第81章
危隐青原本要推开怀中女子绵软身子的动作,微微一顿。他轻启薄唇,声音是自己都未曾料想到的低沉沙哑,带着极度的隐忍。
“是我。”
元滢滢美眸轻颤,语带不解道:“姐夫……你为何不在宴会上,反而躲在如此幽深昏暗的山洞里?”
回应元滢滢的,是长久的沉默。
危隐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中了难以启齿的秘药,此时身上各处都不对劲。危隐青心中猜测着,倘若他把实情说出,元滢滢定然不会相信,还会以为他用秘药做托辞,实际想要行不轨之事。
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被两只带着炙热温度的手臂紧紧收拢住。这种被禁锢、被掌控的姿态,让元滢滢觉出几分不自在。她轻轻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危隐青对她的束缚。
但元滢滢绵软的身子,轻轻掠过危隐青腰间的白玉腰带。她作乱的手指,不时地滑过危隐青带着热意的手背。
危隐青闷哼一声,面色隐忍。他的脑袋里面,有关理智的那根弦,绷的发紧。被理智掌控着的危隐青,想要伸出手,把怀中的绵软身子推出去。只有让元滢滢远离自己,危隐青才能真正地冷静下来,思虑其他法子来解决身上的难题。
嶙峋修长的指骨轻折,危隐青逐渐松开了对元滢滢腰肢的钳制。雪青色曳地长裙的束袖上,姿态飘逸的系带轻轻扬起,有几缕落在了危隐青的指间,和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难以分散开来。
脚踝处隐隐作痛,元滢滢的贝齿将莹润的唇瓣,研磨成绯红颜色。在面对危隐青时,元滢滢已经习惯做出肆意撩拨的姿态。毕竟,无论元滢滢的身姿如何妩媚,危隐青都只会不解风情地移开视线,神色始终淡淡的。
因此,元滢滢不厌其烦地做出撩人的姿态,试图挑动她这位“未来姐夫”的心绪。即使元滢滢知道,危隐青极难会被拨动心绪,但她仍旧习惯性地撒娇示弱。
就正如同此时,元滢滢松开了唇瓣,殷红的唇瓣,已经留下了参差不齐的牙痕。元滢滢下意识地抿起朱唇,本就绵软的声音中,仿佛被掺了甜腻的蜂蜜,既轻又软。
她故意拉长声音,显得格外娇滴滴的:“姐夫……我的脚好痛,你帮我揉揉罢。”元滢滢听不见危隐青的回答,便继续娇声哀求道:“姐夫放心好了,你帮我揉脚踝,此事我定然不会同嫡姐说的。”
元滢滢说着,她绵若无骨的柔荑,便轻抚在危隐青的胸膛。好似一只被剪掉了锋利指甲的狸猫,正用着毛茸茸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危隐青的衣襟。
山洞中一片漆黑幽暗,四周是堆砌而成的嶙峋怪石,隐约有水流流过的声音。元滢滢只顾着撒娇,全然没有注意到,危隐青的古怪。
他没有立刻推开元滢滢,也没有在元滢滢胡言乱语时,匆匆开口打断元滢滢不合时宜的言语。
危隐青的胸膛,坚硬的仿佛一块顽石。他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眸中满是深邃幽深的光芒。
在元滢滢的娇声软语说完后,危隐青终于轻启薄唇,声音艰涩地不成样子。
“好。”
元滢滢美眸中闪过茫然,她没有听懂危隐青的意思。只是,元滢滢心中的不解还未说出口,整个人便被危隐青腾空抱起。
危隐青将她放在一块略微平整些的石头上面。不远处,便是湍湍流动的溪流,大约只有一指宽的大小,溪流流动的速度缓慢而平静。
臀部底下传来的凉意,让元滢滢身子轻颤。如今身处在山洞中,元滢滢的双目不能视物,她柔软的耳尖轻动,听不到危隐青的动作,只能听见细长的溪流,轻轻滑过鹅卵石发出的声音。
元滢滢瑟缩着身子,颤悠悠地唤了一声:“……姐夫?”
这是第一次,危隐青没有选择无视元滢滢不合规矩的称呼,反而低声应了。
下一瞬间,元滢滢脚踝微凉,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姚黄缎面绣花鞋从她的足,被缓缓褪下。
在男子面前,尤其是危隐青面前露出赤足,元滢滢心中觉得奇怪,便下意识地想要把脚收回。
但脚刚被收到半路,便被危隐青紧紧攥住。
黑暗中,元滢滢看不清楚危隐青脸上的神色,只能感觉到,那修长的指,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流连。
危隐青轻轻摩挲着,滑到元滢滢的脚踝。他微微使着力气,为元滢滢按捏着脚踝。元滢滢的肌肤雪白,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其白皙细腻。借着元滢滢脚上的凉意,危隐青心中的躁动,慢慢地有所平复。
若是在平时,危隐青能纡尊降贵地给元滢滢揉捏脚踝,她定然要好生感受,以便哪一日说出,好将元凝霜气个仰倒。
但此时的元滢滢,心中便只剩下害怕了。
她脆弱的足,被危隐青宽阔的手掌,一把拢住,似是当成了一件宝物,被好生把玩。
很快,和元滢滢肌肤的触碰,已经缓解不了危隐青心中的燥热。他指腹的力气加重,元滢滢不禁轻吟出声。那声音断断续续,软绵轻柔,落在危隐青的耳中,直叫他最后一丝薄弱的理智,都消失殆尽。
危隐青已经不再是理智冷静的危隐青,他更多是是凭借本能行事。
他握隐柔软的足,面前是雪白细腻的肌肤。
危隐青仿佛成了被人操纵的傀儡,身子仍旧是他的身子,但灵魂却已经空空,全然听从他心中的燥热行事。
危隐青眸色晦暗,他轻轻俯身,朝着雪白肌肤吻去。
元滢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脚踝处传来的湿润。在这黑暗的山洞中,只有她和危隐青两人,那么,这带着颤意的轻吻是来自何人,便可想而知了。
那薄唇沿着形状姣好的小腿,缓缓而去。
危隐青身上的气息,尽数染到了元滢滢的身上。
溪流哗哗流动,掠过了山洞中的杂草,越过细小不平的石子。
同时,溪流的声音,也遮掩了许多绵软的轻吟声。
……
待危隐青恢复了片刻理智,他的手中正捧着元滢滢嫩白的足。足上的罗袜,不知道被危隐青丢在了何处。他一只手掐着元滢滢的足底,将元滢滢的脚捧在怀里。而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上,此时却布满了斑驳的红痕。
药效还在危隐青的体内作祟,甚至愈演愈烈。但危隐青深知,不能再放任下去,他不可能变成被谷欠念控制的蛮横野兽。
山洞中,元滢滢的柔声啜泣响起。
这声音仿佛一只柔软的羽毛,轻轻拨弄着危隐青的心头。他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撕破元滢滢所穿的雪青色曳地长裙,再任凭自己行事。
危隐青松开了元滢滢的脚,不去看那只雪白柔嫩的脚,踩在冰凉黝黑的石头上面,该是何等的艳丽。
他错开视线,试图用最冰冷无情的话语,来赶走元滢滢。只有如此。危隐青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与妻妹相合……
危隐青不愿意再想,他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药。元滢滢又适机出现,这其中若是没有人有心故意谋划,危隐青是不会相信的。
无论出于什么考虑,是为了名声着想,还是不让旁人的算计得逞,危隐青都不能动元滢滢。
——他不可以动。
危隐青故意冷着神色,沉声质问道:“众人都在宴会,为何你会来此地?”
元滢滢眼睫轻颤:“我、我的衣裙脏了,要来后院来换。反倒是你,不愿意松开我,还做出那种难堪事情……”
闻言,危隐青心头一跳。他不能再听下去,他的脑袋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在谋划着,该怎么解开元滢滢束袖上面的缎带,再将她的手腕束缚在一起了……
危隐青便道:“我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做出这些唐突事情来。你既然脏了衣裙,不该带着丫鬟来换,为何一人独行,又为何偏偏摔进了山洞里面?”
危隐青的语气本来就冷硬,如今又特意做出咄咄逼人的样子来,试图把元滢滢逼走。在元滢滢听来,心中顿觉委屈。她并不蠢笨,能够听出危隐青言语之中,是在怀疑元滢滢自导自演。先是暗地里下了秘药,再装作碰巧经过,被神志不清的危隐青占有了身子。如此一来,元滢滢便成了无辜之人,而危隐青便是强行占人身子的坏人。
元滢滢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她不屑于用下药,来让一个男子亲近于她。
她自然有其他法子,让旁的男子心悦她,垂涎她。
而危隐青呢,既欺负了她,又强词夺理来冤枉她。元滢滢气的胸脯起伏,山洞里只有溪流声音,和她的柔喘声音。
危隐青捏紧手掌,手背青筋泛起,他不抬首去看元滢滢此时的媚态,只恐怕一时看了,便要做出错事,当真成了轻薄女子的小人。
“我未曾说是你。只是——你的确有可能做出此事。”
元滢滢黛眉拢紧,低声骂道:“危隐青,你就是一个混蛋,伪君子!”
说罢,元滢滢便朝着山洞外面跑去。
直至元滢滢走远了,危隐青才松开掌心,他跌坐在地面,抚着冰凉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元滢滢走至凉亭旁边,脚踝上的疼痛,让她放慢了脚步。
元滢滢走得缓慢,便听到附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循着声音走去,那模糊的声音随着元滢滢的走近,逐渐变得清晰。
“滢滢、滢滢……”
元滢滢心生奇怪,为何有人在唤她的名字,这声音还如此的低沉忍耐……
第82章
元滢滢轻提着裙摆,放轻脚步,踩过细长的草叶,循着声音而去。
她莹润清澈的美眸睁圆,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沈辰星跌坐在地面,长袍微乱。原本用来束发的玉冠掉落,发丝纷乱地披在他的肩膀。
向来高高拢起的眉峰,此时却紧皱着。沈辰星的脸上,尽是带着忍耐的绯红。他紧抿着唇,那副模样好似不知轻重,直将薄唇咬破,弄得鲜血淋漓。
沈辰星的眉心狠狠跳动,他似是有所察觉,转身看去,在看到元滢滢窈窕的身姿时,那双迷蒙的眼神,逐渐恢复清醒。
沈辰星忙坐直身子,轻扯着外袍,想要遮掩什么。但在他体内四处乱窜的热意,让沈辰星的身子软绵绵的,刚刚坐直,便又不受控制的滑落下去。
元滢滢纤长秾丽的眼睫轻颤,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沈辰星的衣角。
她的视线算不得隐秘,沈辰星当即便发现了。他忙转过身子,声音隐秘夹杂着恼意,但因为药效作祟,带着威胁的声音,却没有丝毫震慑力。
“乱看什么。”
刚看到沈辰星的那副模样,元滢滢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但她听得出来,沈辰星声音中的窘迫。一时间,元滢滢的心跳声音,逐渐趋于平缓镇定。
她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对于那些隐秘事情,还需要在出嫁前,被悄悄地塞上一本册子,面红耳赤地看完,才知道何为男女之事。
元滢滢养在梦姨娘的膝下。梦姨娘要在元府中活下去,过得好,便只能依附讨好元老爷。元滢滢耳濡目染,自然比寻常的女子,要多知道许多。
正如同现在,元滢滢看着沈辰星耳尖通红的模样,第一反应不是赶快离开,而是觉得如今正是好时机。
她轻轻俯身,袅袅青丝便从肩颈处滑过,姿态飘逸地垂落下来。脖颈处露出的一抹白皙,将元滢滢身上的馨香,送到了沈辰星的鼻尖。
沈辰星的脑袋,短暂地空白了一瞬间。
雪青色曳地长裙,似池塘中的荷叶,荡漾起层层涟漪。
元滢滢朝着沈辰星伸出手,她先是将柔荑,放在沈辰星的额头,语气中带着疑惑道:“沈公子,你额头很烫,可需要唤大夫来?”
沈辰星紧闭双眸,从唇齿间泄露出一个“不”字。
可是额头上的微凉温度,让沈辰星不禁喟叹出声。
元滢滢的手掌,离开了沈辰星的额头,柔声说道:“沈公子,你可有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辰星冷着脸,只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元滢滢指尖微动,她葱白的指,动作轻柔地沿着沈辰星脸颊的轮廓,缓缓而下。
那蜻蜓点水的触碰,仿佛隔靴搔痒般,掠过沈辰星紧闭的眼睑、抿的殷红的唇瓣。
沈辰星猛然睁开眼睛,眼眸中的幽深晦暗,让元滢滢的心脏跳错了一拍。
“我被人下了药,你不要靠近我。”
沈辰星出声提醒道。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元滢滢。
沈辰星心中百感交集,既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疏忽至此,竟然遭了旁人的算计。他又在暗自猜想着,元滢滢听到他中药,可否会觉得,他愚蠢不堪,会瞧不起他。
沈辰星仔细回忆着,宴会上的种种,试图寻出,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算计他。
只是,元滢滢却没有如同沈辰星料想的一般,出声嘲讽他愚蠢。元滢滢柔声一叹,声音绵软道:“沈公子真是可怜,不知我能为沈公子做些什么,替你唤人来,还是……”
让元滢滢一人见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沈辰星已经觉得难堪。他自然不会让旁人也看见,自己的这幅样子。沈辰星斩钉截铁道:“不要去唤人。”
元滢滢软绵绵的念叨声音,还在沈辰星的耳旁响起。沈辰星却不觉得麻烦,只是这轻柔的声音,把他的心绪扰成一团乱麻。
沈辰星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元滢滢:“你,你当真要帮我,不会后悔?”
元滢滢本就是要借此机会,拉近她和沈辰星的距离。元滢滢要沈辰星非她不可,她想要做沈夫人,倘若如今,沈辰星要事先享受些甜头,也未尝不可。
于是,元滢滢便柔柔地颔首,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若是能为沈公子解忧,我自然是什么都愿意……”
话还未说完,元滢滢的手臂便被沈辰星拉住。她绵软的身子,跌落在沈辰星的怀中。
元滢滢仰面,能够看到沈辰星轮廓流畅的下颌。
沈辰星将元滢滢搂的紧紧的,他朝着元滢滢俯过身去。
元滢滢以为,即将要接受男女之间的亲昵事情了。她虽然颇有耳闻,但心中对这些男女之事,还是有些畏惧。元滢滢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准备感受或疼痛或欢喜的触碰。
但落在元滢滢唇瓣上的,不是沈辰星隐忍的轻吻,而是略带粗糙的指腹轻触。
沈辰星的指腹,只在元滢滢的唇瓣,停留了片刻。他半抱起元滢滢,将自己的脑袋,埋首在元滢滢柔嫩的脖颈处。
带着清浅香气的脖颈,让沈辰星本就混沌的意识,变得越发模糊不堪。他深深地嗅着这些馨香的味道,试图来平稳自己纷乱的心绪。
可沈辰星想要的平静,丝毫没有得到。他深嗅元滢滢脖颈的动作,宛如饮鸩止渴,反而使遍布身体的炙热,变得越发滚烫。
沈辰星睁开眼眸,面前的一切却变得模糊,只看得见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似霜如雪,散发着莹润的光辉。
他索性不再克制自己心中的想法,张开唇,吻上了那片柔软的雪肌。唇瓣触碰到元滢滢脖颈的一瞬,元滢滢的身子顿时发软,她险些坐不稳了。但她摇摇欲坠的腰肢,很快便被沈辰星拢住,使得她重新恢复平稳。
铺天盖地的轻吻,落在元滢滢脖颈的那一寸脆弱的肌肤。她微微扬起脖颈,曲线流畅柔美,显露出更多的雪白莹润。
元滢滢不知道沈辰星轻吻了多久,只知道她雪青色曳地长裙,都沾染了草叶的味道。她脖颈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沈辰星轻轻抚过,仔细研磨。
沈辰星的吐息声音,变得越来越压抑。终于,在漫长的时间过后,那沉闷的吐息声音,逐渐变得平静。
良久后,在沈辰星的轻抚下,元滢滢才缓缓站起身。她的脖颈带着微微的痛意,元滢滢不必去看,便知道沈辰星对她的肌肤,做的不仅仅是轻吻,或许还有轻咬,甚至还留下了一片片绯红的痕迹。
元滢滢用酸软的柔荑,轻理着雪青色曳地长裙。
沈辰星的发丝凌乱,但不却折损他眼眸中的凛冽纯粹。
他微张开唇,才刚说出一个“你”字。
元滢滢便听到了轻云的声音,她忙道:“我的丫鬟来寻我了。”
沈辰星不好再阻拦,毕竟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定然会生出许多不好的揣测。若是在以前,沈辰星听到了这些谣言,必定会出言教训那些人。但若是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他当真做了逾越的事情来……
元滢滢不知道沈辰星心中的百转千回,她打理好衣裙,遮掩脖颈上的红痕,又把发髻重新梳整好,才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元滢滢突然转身望去。她什么都未曾说,只是睁着一双潋滟生姿的美眸,朝着沈辰星柔柔一笑。
随后,元滢滢便缓缓离去。
而沈辰星的心跳,却是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他待元滢滢离开后,又等了片刻,才走了出去。沈辰星没有再回宴会,在他看来,若是元家行事谨慎,也不会出现此等的纰漏。沈辰星自然觉得,是因为他自己警惕心不强,才使得被下了药,但元府也不是全然无错。思虑至此,沈辰星便离开了元家,他吩咐属下,要好生查清今日之事。还好他能够忍耐,若是没有,不就是中了旁人的阴谋吗。
沈辰星自然不会以为,别人给他下药,是要看他情难自己,不受控制地做出男女亲近之事。倘若他当真中计,这之后还会有更多的糟糕事情,在等候着他。
轻云看到元滢滢并没有换掉衣裙,心中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声,元滢滢便蹙紧黛眉,语气不耐道:“你怎么才来寻我?难不成是在嫡姐那里伺候的欢喜,便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
轻云忙道没有,又接连哄了元滢滢数句。她只顾着平息元滢滢的怒意,哪里顾得上询问衣裙的事情。
待轻云解释完,元滢滢才抿紧唇瓣,娇声说着:“我刚才歪了脚,你快带我去换衣裙,免得回去的迟了,宴会都散了。”
轻云这才知道,元滢滢不去换衣裙,原来是因为扭伤了脚。她心中暗道难怪,元滢滢这般喜欢出风头的人物,怎么会容忍自己穿着脏掉的衣裙呢。
轻云走上前去,搀扶着元滢滢回屋,另外换了一件衣裙。
元滢滢犹记得教训小丫鬟的事情,便问轻云可知道小丫鬟的名讳。
轻云吞吞吐吐道:“那小丫鬟,似乎是在嫡小姐身旁伺候的,恐怕是不能轻易惩戒她。”
元滢滢蹙着黛眉,语气不耐道:“真的是她,当真是小气,竟用这样的法子,让我不能在宴会上出现。”
但元滢滢转念一想,便想到危隐青半跪在地面,握紧她脚踝的模样,那姿态是何等的卑微。元滢滢便顿时不生气了,她想到元凝霜的未婚夫婿,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卑微姿态,心中便觉得解气。
第83章
元滢滢重新回到宴会时,原本端坐在席位的客人们,此时纷纷站起身来。他们四五人聚在一处,面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
元滢滢走到人群中,便见到侍卫押着一男子离去。元滢滢瞧着那男子的面容有几分熟悉,仔细想来便是在宴会上伺候的仆人。
众人虽然交头接耳,但并不知道仆人犯了什么事情,只是暗自揣测着。
仆人被押着行走至元滢滢身旁时,突然脚步一顿。元滢滢美眸微动,看着仆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有着震惊和难以置信。仆人嘴唇微动,下意识地喃喃道:“怎么会……安然无恙?”
侍卫并不让他拖延,只用力扳紧仆人的手臂,便将他从宴会上带走了。
宴会又恢复了平静,众人重新落座,但关于仆人犯了什么错处的猜测,却一直没有停止。
元滢滢的脖颈,传来细微的不适感,她心中暗自骂道沈辰星不知力道轻重,那副乱啃乱摸的模样,好似是生平第一次碰到女子似的。思虑至此,元滢滢眸色微顿,她突然想到,依照沈辰星的恶劣脾性,恐怕除了自己以外,当真没有其他的女子可以近得了他的身旁。
即使扑了粉,做过了遮掩,元滢滢还是抬起手掌,轻轻地扯动衣襟。她虽然有心勾引沈辰星,想要做沈夫人,但并非全然不在乎名声。若是自己的这幅模样,落在了旁人的眼中,即使元滢滢真的如愿以偿地做了沈夫人,但落在别人口中,也只会觉得是元滢滢和沈辰星无媒苟合在先,不知元滢滢使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法子,才让沈辰星不得不妥协。
雪白的柔荑,将衣襟合拢,遮掩住了细腻的肌肤。
元滢滢轻转身子,便看到了元凝霜难堪的脸色。
此次宴会是元凝霜操持,无论仆人所犯之事,和她是否有干系,总是驳了元凝霜的脸面的。
元滢滢见元凝霜不欢喜,心中便觉得畅快。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瓷碗的边缘,唤来轻云道:“这汤的确不错,难怪是嫡姐费尽心思,请来名厨特意做的,你再去盛一碗来。”
轻云心中感到诧异,这还是第一次,元滢滢出言称赞元凝霜。不过,此时的元凝霜,即使听到了元滢滢这番夸赞,想必也不会觉得开怀罢。宴会一散,元凝霜面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她命人去打听,被带走的仆人犯了什么错处。但经过几番打听,才知道此事和危隐青、沈辰星都有关系。
元凝霜心中暗惊,在屋内来回踱步。她的手中搅弄着帕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元凝霜犹豫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让人去危府拜访危隐青,试图想要问出事情的真相。
元凝霜静静地等候着,直至烛火燃尽了,都未曾休息。
丫鬟换了新烛火,想要劝元凝霜早些休息。元凝霜只是轻轻摇首,宴会上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能睡得下。而且,此事还和危隐青有关,她便更是难以安寝了。
但元凝霜苦守许久,却只等来了一句“暂未查清之前,恐怕难以如实相告”。元凝霜头一次怀疑,她和危隐青之间,这般克己守礼可否是正确的。虽然危隐青所做的一切行径,都是无法指摘的,但元凝霜却无法释怀。毕竟,他们之间有婚约在,为何……不能更亲近一些呢。
只是,危隐青不能相告,沈辰星就更不可能告诉元凝霜了。
元凝霜无法,只觉得这场宴会糟糕透了。
烛火闪烁,元滢滢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浴桶中。她绵若无骨的柔荑,轻轻抚过修长的脖颈。浴桶中注满了冒着蒸腾热意的清水,水面洒着各色柔软的花瓣。从花瓣的空隙之间,元滢滢看到了脖颈上的痕迹。她美眸轻颤,指腹按着脖颈处的柔软,耳旁好似响起了沈辰星的声音。那是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声音,少了一些肆意妄为,多了难以言喻的忍耐。
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哑意,不厌其烦地唤着“滢滢”,“滢滢”。
热意将元滢滢的脸颊,蒸腾的绯红艳丽。她手掌轻扬,微微地拍打着水面,柔软的唇瓣在轻声抱怨着:“贪花好色之徒。”
轻云在门外唤着:“时辰不早了,合该早些休息。”
元滢滢轻声应了。她让轻云进来,轻云拿起帕子,裹在元滢滢的身子上。离得近了,轻云可以嗅到元滢滢身子的花香,她思绪有些模糊,想着自己或许应该更忠心点。这样一副身子,即使轻云隔着帕子,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窈窕曼妙。虽然世间男子选妻都要看家世地位,势必要挑选一个,身份贵重些,能管理内宅的。但男人嘛,若是被美色所迷惑,一时做了不合常理的抉择,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元滢滢走到软榻,她轻扬起腿,白皙匀称的小腿,便从帕子中露了出来。轻云扯着被褥,要往元滢滢的身上盖去。她目光轻移,落在了元滢滢的足上,突然惊呼一声:“这如何伤到了?”
那本应该如同无暇美玉一般,光洁绵软的足,此时却有细微的红痕落在上面。
闻言,元滢滢的脚趾轻轻蜷缩,她随口道:“今日不是扭到脚踝了吗,正是那时伤到的。”
轻云一想到,当时正是因为自己被元凝霜唤去,元滢滢才苦等许久,顿时心虚不已。轻云忧心再提及此事,元滢滢又会朝着自己乱发脾气,便忙扯开话题。
不过数日,便听闻朝堂之上,定安侯被诸多朝臣陈谏错处。其中,不乏定安侯纵容其外甥孙公子,任凭其去欺男霸女,坏了许多女子清白之事。定安侯非但不管教孙公子,甚至为他百般遮掩。纵然孙公子已经被流放,但定安侯仍旧想要使手段,把孙公子从流放中救出来。此外,还有定安侯的其他错处。只听说,定安侯听了这许多错处,一时间怒火攻心,便晕厥过去。但他人被拉回了侯府,却还是被皇帝厉声呵斥,甚至厉声告诉他,虽是身为侯爷,也不可仗势欺人。
定安侯听过后,只觉生平所有的脸面,都在这一瞬间丢尽了,顿时病情加重。其后,虽然侯府请来了御医诊治,但定安侯已是站不起来,且余生都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但定安侯府的人,却来不及关心定安侯。只因为皇帝声称,既然定安侯想要仗势欺人,只顾着外甥,那定安侯的爵位,便不再承袭,由其子嗣各自谋出路。
眼看侯府被厌弃,侯府众人对罪魁祸首定安侯心生埋怨,私心以为,定安侯为了区区一个外甥,竟将侯府害到这种田地。子嗣怨怼,又无法行走自如,定安侯的余生凄惨,可见一斑。
此事令人唏嘘不已,但却没有多少人心疼定安侯。毕竟孙公子的恶行,未尝没有定安侯的放任在其中。只是,坊间逐渐传出消息,说是定安侯为了替外甥孙公子报仇,竟然在宴会上给人下药。众人不知其中的原委,也不知道谁是定安侯的仇人,便猜测纷纷。
其中,危隐青和沈辰星离开席位许久,自然在被猜测之列。
元凝霜听到时,便是听闻众人传闻,押送仆人的侍卫,便是危家的,由此可见被定安侯下药报复之人,便是危隐青。
“那药可是虎狼之药,危公子被下了药,势必需要亲近女子解药。定安侯此举,想来便是想要让危公子在宴会上出丑。只是,危公子虽然没有当众被看到男女情事,但却并非没有碰过女子罢。”
“只是——和危公子有婚约在身的元氏凝霜,可是一直在席位上,没有离开过。”
“危公子年少有为,即使疼惜了哪个女子,想来也算不得什么的。”
……
元凝霜的心中泛起凉意,她愿意相信危隐青的为人,也知道做一个好主母,便要大方得体,不能计较夫君身旁的莺莺燕燕。正如同元凝霜的母亲姜氏所做的一样,任凭元老爷身旁有过诸多姨娘,但到最后,能够和元老爷名正言顺地站在一起的,只有姜氏。可是,元凝霜听到危隐青可能亲近了其他女子后,便仿佛有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口,刺的她胸口发堵。
适值外邦朝贡,听闻使臣这次前来,还带来了一位公主。公主最喜本朝的礼仪习俗,便想要仿效绣楼招亲的故事,在城中最高的高楼,抛绣球招亲,为自己选一位夫婿回去。皇帝自然同意,既是要命人布置高楼,便索性拨下银钱,让民间办起热闹景象。
一时间,长长的街道,宛如每年岁末时一般热闹。人群熙熙攘攘,皆想要看看外邦公主的风姿。
元凝霜和一众贵女,正站在高楼招亲的对面。她们不必拥挤在楼下,便能看到高楼招亲的景象。
不同于其他贵女的好奇张望,元凝霜柳眉微皱。郑小姐想要拉她一同去看,也被元凝霜轻声拒绝。
郑小姐顺势坐下,询问元凝霜出了何事。
元凝霜这才缓缓道来。
郑小姐听罢,轻声笑道:“这你可就是杞人忧天了。若是其他人中了药,说不准会随便扯了个丫鬟来解药。可那人如果当真是危公子,他定然不会的。”
其余贵女也应和道。
“危公子与旁人是不同的。”
元凝霜轻轻抿唇,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可是那日,离开席位的还有——我府上的庶小姐。”
郑小姐知道元凝霜心中的担忧,便宽解道:“即使元滢滢脱光了,躺在危公子的床榻上,想来危公子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你便放心罢。”
第84章
搭在雕花木门的雪白柔荑,正要作势推开。从狭长的缝隙中泄露出的轻蔑声音,让元滢滢不由得一怔。
她腰肢柔软地站在原处,凝神听着众多贵女,对她“这类人等”的轻视和不屑。
屋内,郑小姐的一句话,仿佛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霎时间便引起阵阵涟漪。
众多小姐纷纷连声附和着,在她们的家中,未尝没有得宠的姨娘。这些姨娘模样生得或妖娆,或柔弱,整日靠着一些不入流的勾引法子,留住夫郎的心,给她们的嫡母惹出了不少麻烦。此时,贵女们便将对于府中姨娘的怨气,尽数倾泻到同样不安分的元滢滢身上。
“纵然那元滢滢舍尽了脸面,折腾出破釜沉舟的架势。她身上**,试图用那副勾人的身子留住危公子。但想来凭借危公子的性情品行,也会断然地推开她,再要她自重些,莫要折辱了女儿家的脸面,连累了她的嫡姐。”
“是啊。若是元滢滢舍身勾引的,是其他心性普通的男子。依照她那番软磨硬泡的姿态,说不准当真会得逞。但那可是凝霜的未婚夫婿,城中赫赫有名的危公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陷进元滢滢的圈套中。”
或许是这些时日,元凝霜的精神过于紧绷。她听到了众人所说的话,却没有如同往常般,思虑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及时出声劝阻众人,莫要继续折损元滢滢的名声。经过众人一劝,元凝霜不安的心绪逐渐平稳,她甚至下意识地颔首应和。
依照心绪而论,元凝霜自然觉得元滢滢不安于室,是能做出来在宴会上,勾引未来姐夫的逾越举动的。但她想到危隐青——他向来克己守礼,对自己这个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妻子,都能恪守规矩,不僭越雷池半步。如此的危隐青,在面对妩媚不安分的元滢滢时,定然能守住自己。
元滢滢静静地站在门外,直到众人开始讨论起,今日高楼招亲的公主,模样性情如何时,元滢滢才转身离去。
轻云正要往楼上去,忽然看到元滢滢腰肢款款,缓缓而下。她起身迎了过去,出声询问道:“如何回来了,可是嫡小姐不同意?”
轻云压低声音道:“可此事是老爷亲口允诺的,只说若是来看高楼招亲,何必苦候在底下。元府的女眷,合该聚在一处,便让小姐随嫡小姐同在楼上等候。”
轻云心生疑惑,只道若是元凝霜听罢,是元老爷的吩咐后,即使她心中不满,应当也不会径直拒绝。
元滢滢只是摇首,她抬起乌黑莹润的眼眸,直直地望进轻云的眼中,突然问道:“你以为,危隐青为人如何?”
轻云眉心一跳,虽然不明白元滢滢为何这般询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危公子模样俊郎,家世地位性情,样样都好。不然夫人也不会费了许多心思,才给嫡小姐定下了这样一桩亲事。”
元滢滢的柔唇轻启:“所以……你也觉得,即使我脱了干净,站在危隐青的面前,他也只会无动于衷。”
闻言,轻云顿时眼眸睁圆,她左右张望着四周,见无人注意她们之间的对话,这才放下心来。轻云以眼神示意,要元滢滢声音更低些,莫要被旁人听见了,落人口舌。
看着元滢滢的乌润眼眸,轻云犹豫许久,才斟酌着开口道:“小姐是难得的美人,只在那里一站,便能引得无数郎君侧目。即使是沈公子,恐怕也会忍不住看上几l眼。但,但危公子……他或许不喜欢小姐这般的美人,我私心想着,他应是不会动心的。”
元滢滢如同蝴蝶双翼般的眼睫,轻轻颤动,她唇角扯出一抹轻笑。元滢滢本就生得妩媚动人,此时香腮边挂着的轻笑,则带着微微的冷意,减少了她的媚态,增添了一份冰冷的美丽。
她看着在自己身旁伺候的轻云,又想起不远处的楼上,议论纷纷的贵女们,突然觉得很可笑。倘若众人知道,在他们口中奉若神祗的危隐青,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危隐青,曾经在阴暗的山洞里,俯身而下,做尽了卑微姿态,不知道该是何等反应。
元滢滢很想挑破一切,告诉众人,那向来神态倨傲的危隐青,会扯掉她的罗袜,将她的足捧在掌心,素来冷峻淡漠的脸上,会流露出恍惚痴迷姿态。
但元滢滢却清醒地知道,此生她都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不是为了危隐青,而是为了她自己。
元滢滢的神态恢复如常,她仍旧是以前那个,人群之中身段最为显眼,美貌最是动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满是纯粹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元滢滢。
元滢滢没有再回楼上去,她随着众人,在高楼底下站定。
她扬起头,只能看到从高楼垂落的红绸带,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元滢滢看到,衣着华丽的女子,从高楼现身。她手中捧着红绣球,望下面看了一眼。元滢滢并未和众人一样,关注着这位外邦公主的长相,她只注意到,公主身上的衣裙,富贵奢华,手腕佩戴的玉镯,也是莹润清透。
元滢滢凝眉想着,日后,她定然要比这位公主,穿的更加华贵美丽。
公主抱着绣球,只在人群中露了一面,便又回到了里间。
她的中原话说的还不甚熟练,眉毛轻轻拢起,出声抱怨着:“那位危公子,和沈公子还未改变心意吗?”
侍女忙道:“公主容禀。危公子有婚约在身,实在无法迎娶公主。而沈公子——他的脾性奇怪,纵然是圣上亲自开口,若是他不愿意,恐怕也是不成的。”
公主只得轻声叹息。此次来中原,她便是想在城中寻一个如意郎君。
公主刚下轿辇,便看到了长身玉立的危隐青,和一脸倨傲之气的沈辰星。
她本就是为了亲事而来,见状也不委婉迂回,径直朝着皇帝要亲事。危隐青以身有婚约为由,拒绝了公主。
沈辰星什么理由都未说,只是挑眉道:“我不娶你。”
皇帝闻言狠狠皱眉,连忙安抚外邦来的公主。他忧心沈辰星的坏脾气,会惹哭了这位娇滴滴的公主。皇帝便出言劝慰道,城中还有许多合适的郎君,若是公主看中了哪个,他再为公主赐婚。
其余的郎君,样貌体态俱是甚佳。但公主第一眼见到的是危隐青和沈辰星,再看其他人时,便有些看不进眼中。
但危隐青和沈辰星,皆表示自己不能迎娶公主。公主是为结亲而来,自然不能做出强迫他人迎娶自己的蠢笨事情来。公主便想起中原绣楼招亲的故事,提出自己也来招一回亲,只看天意为她选了哪个夫君。
……
公主正凝眉忧虑着,忽听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
“危公子,沈公子。”
沈辰星不耐的声音响起,显然没有刻意压制,不让公主听到的打算。
“她一个公主招亲,让我们操持做什么!”
危隐青声音如水,淡淡道:“圣上金口玉言,你我只需听命行事。”
说话间,两人便行走至门外。
危隐青微微颔首,沈辰星只是依偎在门旁,并不进去。
公主见状,便知道沈辰星对自己不喜至极。可沈辰星态度这般恶劣,公主不觉得厌烦,反而生出了几l分兴致。公主见和危隐青、沈辰星结亲皆是无望,便央求了皇帝,要两人来办高楼招亲的事情。
此事可谓是微不足道,皇帝便顺势同意了。
这几l日,公主已经看出,危隐青面上温和有礼,实际待人疏远至极,是一块几l乎不能融化的坚冰。而公主几l番对沈辰星示好,都被冷言对待,如此这般,公主纵然对沈辰星再有兴致,也不禁作罢。
沈辰星虽然是火,但却不可能让她捧着取暖,只可能灼伤了之后,再行走掉。
公主突然心生好奇,这世间究竟有没有女子,能够使得沈辰星不再这么咄咄逼人。
思虑至此,公主便询问出了声。
“沈公子,你离得这么远,好似本公主是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若是你靠的近些,便要把你吃掉了。难道日后你迎娶了夫人,也要和你的夫人离得这么远吗?”
沈辰星并未被公主的言语,绕了进去,他冷声道:“夫人是夫人,公主是公主。我不进你的屋子,又不会不进夫人的屋子。公主便不必再为夫人忧心了。”
公主被他一噎,不怒反笑道:“我只说了一句夫人,沈公子却字字句句都不落夫人两字,而且说的这般自然流畅。由此可见,沈公子可否是已经有了夫人的人选。”
公主的本意,原本是打趣沈辰星。即使她现在已不会选沈辰星了,但被一个男子这般冷冰冰的对待,她身为公主之尊,还是要寻找回来几l分面子的。
公主心中猜测着,沈辰星听罢这话,会厉声反驳。但出乎公主意料的,沈辰星脸上没有怒容,他眼眸中闪过迷茫,薄唇微抿,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只在唇齿中蹦出来一句:“与你何干。”
危隐青转身看向沈辰星,见他耳根带着红意,不知怎么,危隐青的心中稍有些不舒服。
这之后,无论公主再如何询问,沈辰星都不肯回答出他刚才犹豫之时,脑袋里是在想谁。
沈辰星走到扶栏旁,看着底下拥挤的人群。他散漫的神情,在掠过那窈窕动人的身姿时,突然一顿。
只因人群中的柔弱身姿,便是沈辰星刚才回话时,下意识想到的那人。
第85章
元滢滢丝毫没有注意到,高楼上的沈辰星的目光。她被拥挤的人群,挤得身形踉跄,仿佛下一瞬间便要跌倒。
沈辰星看得浓眉紧皱,他脚步匆匆地下了楼。在元滢滢身形轻晃,快要被人推到在地面时,沈辰星的手掌,轻抚在了元滢滢的腰间。
元滢滢的脚尖微扬,她抬起清澈澄净的眼眸,直直地望进沈辰星的眼睛里。在看清楚来人是沈辰星时,元滢滢紧蹙的黛眉舒展开来,语气绵软而又轻松道:“是沈公子啊。”
沈辰星的耳根又在隐隐发烫,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元滢滢的视线,却又本能地想要看着元滢滢的双眸。两相权衡之下,沈辰星还是没有移开视线,他沉声应了。
放在元滢滢腰肢间的手掌,并没有顺势松开。沈辰星甚至下意识地摩挲着,心中恍惚地觉得,元滢滢的腰肢比起上次,又纤细了许多。
他不禁拢眉,似是不解元滢滢的身姿已经如此纤细,却为何又清减了许多。
腰上横亘的手掌,仿佛让元滢滢的整个身子,都被沈辰星禁锢在手心。她轻轻扭动身子,出声提醒道:“沈公子,你……该放开我了。”
沈辰星这才慌乱地松开手,他看着容颜艳丽的元滢滢,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女子以瘦为美,但你不必。”
元滢滢讶声道:“什么?”
沈辰星却不再说了,他伸出手,虚放在元滢滢的肩膀处,替她遮挡住其他人的推搡。
沈辰星问了清楚,元滢滢此次前来,便是来看高楼招亲,便径直开口,要元滢滢随他一同去高楼,也不必留在这里,被人群推动。
既能够当面见到外邦公主,又不用待在这里,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推倒,元滢滢自然情愿。但她还是做出一副犹豫姿态,且没有忘记给她的嫡姐,元氏凝霜抹黑名声。
元滢滢故意放软声音,好似在同沈辰星撒娇一般:“其实,我嫡姐正在高楼对面,原本我是要去和她待在一处的。只是嫡姐和其他小姐们,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我才……沈公子,想来是我之前误会了你,你如此体贴入微,之前种种,就莫要同我计较了。”
沈辰星即使见不得元滢滢在此处受苦,但也没有到完全丧失理智的程度,他有着自己的判断。沈辰星自然知道,元滢滢的本性如何,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只能信上三分。若是和元凝霜有了牵扯,便只有一两分可信了。但沈辰星却好似已经习惯了元滢滢的故作扭捏,连他明知道,元滢滢或许在扯谎话诬陷其他人,他也不甚在意。沈辰星甚至在元滢滢流露出委屈神态时,想要伸出手,轻抚着她的香腮,以做安慰。
沈辰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能对元滢滢容忍至此。他想着,也许是他在宴会上,对元滢滢所做的一切,太过轻浮孟浪,才心有愧疚,对元滢滢多加容忍。其实,沈辰星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元滢滢做出那种事情。明明,那碗菌菇枸杞老鸭汤,他只喝了两口。药自然是虎狼之药,但若是强行忍耐,也未尝不能硬撑过去。但当时的沈辰星,却在脑袋里下意识地想起了元滢滢的身影。
他不再强行忍耐,而是开始放纵自己……
沈辰星把元滢滢领到高楼时,危隐青闻声偏首看去。他看到了元滢滢时,目光不由得轻闪。危隐青稍做沉吟,便只是微微颔首。
岂料,元滢滢故意转过身去,并不理会危隐青的颔首示意。
元滢滢甚至故意躲开危隐青所在的位置,要沈辰星带着她,往另外一处方向去。
她看到危隐青,便想起了元凝霜和众贵女对自己的轻视,便不由得对危隐青心生埋怨。元滢滢坐下后,心中还不禁抱怨着,危隐青表里不一,偏偏人人都信他这幅君子模样。
危隐青见到元滢滢的忽视,便神色一怔。他凝眉沉思,暗自猜测是何等原因。危隐青想到山洞里的胡闹,轻轻摇首,难怪元滢滢会对他心生埋怨。毕竟,哪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人褪了鞋袜,又肆意把玩一番,心中都不会开怀罢。
当日,在元滢滢离开后,危隐青便去寻了大夫前来。虽然此等药,用男女之事来解,最是方便且快速,但危隐青还是要大夫施针下药,以此解开了药。这之后,他得知被下药的不止自己一个,还有沈辰星。但沈辰星喝下的汤少,危隐青便以为,沈辰星同自己一样,也是寻了大夫前来。下药之事被查清后,危隐青私以为,当日山洞中,他对待元滢滢的态度冷漠到了过分的程度。只是这种事情,危隐青也不好准备礼物,登门道歉,便只能暂时搁置了下来。公主抱着绣球,从屏风后面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沈辰星正半弓着腰,和一女子低声细语。
公主平日里见到的沈辰星,哪里是这样和气的模样。她快步朝着两人走了过去,待看清了元滢滢的模样身段后,心中暗道,沈辰星原是喜欢这般妩媚惑人的女子,难怪对她无动于衷。
元滢滢站起身,柔柔地唤了一声公主。
公主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绣球瞧,便索性递给了元滢滢。
元滢滢眼睫一颤,她抱紧绣球,抚摸着光滑的绸缎,眼前是艳丽的绯红颜色。
公主朝着身旁人说道:“你们待会儿,可要看好了。莫要让这绣球被凡夫俗子抢夺了去,我可不嫁给平平无奇之人。危公子,沈公子,你们可要帮我。”
沈辰星淡淡道:“高楼招亲是你提出的主意,既是抛绣球,又何需在乎谁人接到,只凭天意就是了。你若是怕接到之人你不喜欢,便不应该提出这等子主意。”
沈辰星本就觉得,高楼招亲之事哗众取宠,哪一个女子,会将自己的未来,托付到一个不确定落到哪里的绣球身上。
公主被气得脸色涨红,她的目光落在了元滢滢身上,便随口道:“这位姑娘还未出嫁罢。若是接到绣球的人,我不喜欢,便让给她好了。”
沈辰星当即要反驳,便听得危隐青冷声道:“不可。”
公主看向危隐青,他继续道:“高楼招亲,是圣上亲自许诺,不可胡闹。”
沈辰星也道:“你扔到的人,你不喜欢。难道旁人就会喜欢吗?你这个公主,怎么如此……”
听着两人的吵闹声音,元滢滢分外安静。她握紧了手中的绣球,细腻的触感,让她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正如同面前的沈辰星,她要费尽心思,才能和沈辰星有了牵扯。而公主呢,只不过和他认识几日,便能如此熟稔地吵闹。
元滢滢将绣球交给了侍女,她转身走远。
沈辰星不喜公主的那番说辞,元滢滢的亲事,怎么会应该由公主决断。她应该,她应该……嫁给他才是!
沈辰星突然想通了一切,他为何会对元滢滢百般容忍。那些扭捏姿态,肆意讨好,若是放在其他女子的身上,沈辰星早就嗤之以鼻,尽快远离了。只是,这些小毛病若是元滢滢有的,便成了无伤大雅之事。
宴会上他的逾越,若是他对元滢滢没有情意,又怎么会情难自己。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即使沈辰星喝光了整碗菌菇枸杞老鸭汤,他也不会去碰,去亲近。
只是那个人是元滢滢,他才会无法忍耐。
沈辰星忙转过身,去追寻元滢滢的身影。但他发现,元滢滢不知何时走远了,且身旁还站着危隐青。
两人姿态亲昵,落在沈辰星的眼中,格外碍眼睛。
沈辰星阔步朝着元滢滢走去。
危隐青轻声抱歉,元滢滢却笑道:“姐夫在为什么抱歉呢?”
危隐青眸色微顿,终究缓缓开口道:“那日山洞之中,是我误会了你。”
元滢滢故意软声,做恍然大悟状:“姐夫是在说,那日你轻薄妻妹的事情吗?你如今前来,莫不是害怕嫡姐知道了,毁掉了和你的婚约。”
危隐青拢眉,若是元凝霜得知此事,和他断掉婚约,他也不甚在意。对于危隐青而言,妻子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至于对方是谁,他并不放在心上。
危隐青刚要开口:“不是,你……”
沈辰星已经侧身站在了两人中间,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元滢滢,似是有什么话要讲。
危隐青拢眉道:“辰星,我的话还未说完。”
沈辰星轻轻挥手道:“公主那边,需要你多加照顾,便不要留在此处了。”
侍女适声地唤着“危公子”,危隐青只得转身离去。
沈辰星问道:“你几时离开的,怎么不待在我的身旁?”
元滢滢正因为公主之事,心中颇有不快,闻言便带出了小脾气:“你与公主相谈甚欢,我何需在那里。若是惹了公主,或者你的不快,将我赶下去高楼,那便要让旁人看笑话了。”
沈辰星眉峰拢紧,扬声道:“谁与她相谈甚欢了?”
若不是皇帝要求,他早就离开了此处,哪里会听那外邦公主言语。至于刚才,也是因为外邦公主说,要把看不上的郎君,给了元滢滢,他才开口争执。
除了元滢滢,沈辰星对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愿意过多言谈。
可这种直白的话语,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可能直接地说出来。
沈辰星便道:“不会有人赶你下去的。若是公主赶你,我们便一同下去好了。”
元滢滢抬眼看他:“你下去做什么?”
“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丢脸了。旁人只会说,公主脾气大,连我都赶出来了。”
第86章
危隐青处置好一切事宜后,便见到刚才还对沈辰星冷脸相待的元滢滢,此时却朝着沈辰星展露笑颜。
危隐青淡漠的目光微凝,指骨下意识地轻折。他想到元滢滢在面对他时,也是常笑的。不过那笑容中掺杂了媚意,美则美矣,却是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在的。而不像现在,元滢滢只是纯粹地朝着沈辰星笑着,心中并没有其他的算计。
到了抛绣球的时辰,公主便开始忧心起来。若是她当真抛到一个容貌平平,或者身份卑微之人,那该如何是好。
公主心生退意,便俯身吩咐侍女几句,要侍女先拿出一两样东西,往底下抛去,先看接到之人都是何等模样。倘若这些人皆是风度翩翩,公主便按照约定,将绣球抛下。但若是这些人之中,有生的獐头鼠目的,公主便去求了皇帝,不再高楼招亲了。
危隐青和沈辰星并不阻拦,只因为他们两人虽然是奉命操持高楼招亲之事,但却不必事事都替公主做决定。
公主吩咐好侍女后,转身便看到身姿纤细的元滢滢。公主走上前去,轻抚着元滢滢的柔荑,触手可及的是一片绵软细腻。公主提议道:“你既然上了高楼,何不也往底下抛个什么物件一试?我命人把纱帐垂下,到时只能看到抛出来的物件,不能看到是何人抛出的。”
公主清楚,中原女子重视名声。虽然她觉得高楼招亲,不过是自己一时兴起,若是接到绣球的人,让她心中不甚满意,公主便不会理会什么悠悠众口,只径直地去求了皇帝,不要许下亲事。但若是让元滢滢来抛,便会顾虑良多,担心会被旁人看见了容貌。
听到公主开口,元滢滢心中有几分意动。她微扬起手臂,声音绵软道:“可是——我并没我什么物件可以抛下高楼的?”
公主拉着她的手掌,打量着元滢滢不盈一握的腰肢。公主的眼眸轻闪,伸出手指指着元滢滢的腰间道:“就拿这个好了。”
元滢滢顺着公主的视线看去,取下腰肢间佩戴的蝶戏玉兰绣样的香囊。纤细嫩白的手指微动,元滢滢轻轻抚摸着垂落在香囊上的穗子,语气轻柔:“好啊。”
沈辰星睁圆了眼睛,他几次三番想要打断公主的言语,但因为顾及元滢滢,而硬生生忍耐住了。沈辰星可不想,因为他再同公主多言语了几句,便被元滢滢误会了,他和公主关系匪浅。
公主不知城中众人对元滢滢的评价,她只觉得,元滢滢生的既美,性子又好,自己一提什么要求,便轻快地答应了。一时间,公主这些时日,因为被危隐青和沈辰星屡次拒绝的烦闷,都散去了许多。
趁着公主走远,沈辰星轻扯着元滢滢的衣袖,询问她刚才可否是心甘情愿。
沈辰星想着,依照元滢滢的性子,若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地位,而被迫同意,也是可能的。倘若当真是如此,他便替元滢滢开口,要公主不要强人所难。
但元滢滢乌黑莹润的眼眸轻颤,语气轻柔道:“我自然是情愿的。”
沈辰星不解,元滢滢怎么会愿意掺和在高楼招亲的事情中。
闻言,元滢滢朱唇轻启:“自然是羡慕公主,能有高楼招亲的机会。我不能效仿公主,为自己选择夫婿。若是能够借着这次机会,好生感受一番……”
沈辰星越听,眉峰越发紧皱。
他才刚刚想通了一切,便听到元滢滢的这番肺腑之言,似是元滢滢想要和公主一样,能够高楼招亲。
冲动之下,沈辰星脱口而出道:“你不必如此,我情愿……”
话未说完,危隐青便轻拍着沈辰星的肩膀,眸色沉沉道:“辰星,你我合该候在下面才是。”
只有两人候在下面,才能防止公主的绣球,当真被一个什么路边乞丐之类的抢到。到时,即使公主情愿,皇帝也会觉得颜面无光。
沈辰星只好随着危隐青,缓缓走下高楼。但行走至一半,沈辰星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着高楼跑去,任凭危隐青如何唤他,他都只是说道:“你不必等我,先行离去罢。”
危隐青站在原地,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晦暗不明。
沈辰星回到屋子时,众人皆是面露惊讶。沈辰星掠过其他人,走到元滢滢的面前,他目光灼灼,眼睛里的细碎光芒,让人不禁心头轻颤。
沈辰星注视着元滢滢的乌眸良久,从唇齿中吐露出一句话:“我会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