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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学大佬在七零 冰澄 34806 字 14天前

“这是要去摆摊吗?这也太丢人了吧。”许广犹豫道,他在厂子里可是有正式工作的,还是坐办公室的那种,平时极为要面子,这突然间让他去摆摊,他心里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许航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这时候的人都以铁饭碗为荣,没几个看得起那些在路边摆摊的。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咱们这是进了货拿到内地的省市去卖,又不是在海城本地买,你们怕什么?跑那么远又不可能会遇到熟人。”许瑶见许广和许航还是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有些着急了。

“你们到底想好了没有,要知道在这里进了货,10块钱的东西拿到那边去就能卖20,咱们多进点货,一次就能挣个上千块,你们要是还是顾及面子,那活该你们发不了财。”

许航和许广一听能挣上千块,都很是动心,再加上许大嫂和许二嫂在一旁敲边鼓,他们想想那么远的地方,应该没人认识自己,便下定了决心。

“行,那就这么干。”

许家人随即开始在心底琢磨起自家的家底儿,考虑到底要拿多少钱出来进货。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发财梦,谁都没注意到,窗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余蔓在海城逛了几天,那些市区外的厂子她也都去看过了,自觉收获颇丰,便再一次跟陈远川商量起了回家的事儿。

“行,明天买了票,咱们这就回去。”陈远川这次很是爽快地同意了。

“对了,昨天夜里你是不是出去了?”余蔓昨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感觉陈远川有出去过。

“我肚子不太舒服,去上了个厕所。”陈远川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大晚上跑别人家里查探的事儿了,以往他都没有瞒过余蔓,这一次却没说,只因他没法解释他为什么对许瑶这般关注。

如果说因为多年前被许瑶推了那么一下,而耿耿于怀至今,一心想要报复,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他之所以想要报复许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许瑶欠了原主一条命,而且这又牵扯到许瑶为什么要推原主,总之解释起来很是复杂。前世今生这种事儿太过于玄乎了,陈远川没打算跟任何人透露,所以这一次陈远川就没有告诉余蔓。

而此时的许瑶家里,已经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衣服、鞋子、收音机什么都有,许家这回几乎是把老底儿都给掏出来了,就准备跟着许瑶往内陆一些省份发大财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瑶的姑姑许慧上门了。许慧就是路青青的母亲,在路青青的父亲死了之后又改嫁了的那个。

“姑姑,你怎么来了?”

“瑶瑶你也是的,有了发财的机会,怎么不跟姑姑说一声,你从小姑姑可是最疼你的,要不是你爸在电话里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呢。”

许瑶看了心虚的许父一眼,也没打算计较。

“姑姑,我们准备上外地去,难道你也要去吗?”

“我这把年纪了,跟着你们出远门也不方便,但是程宇可以去呀,让他也进点货,跟着你们一起去卖。”程宇就是许慧再嫁后的继子。

“程宇不是有工作吗?”

“请几天假不就行了?许航和许广不都有工作。”

见许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瑶也就答应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刚好还能让姑姑一家承她一个人情。

“还是瑶瑶你有本事,哪像我们家青青,这一去下乡就再也没消息了,这么多年连封信都没寄回来过,我这个闺女啊,算是白养了。对了,瑶瑶,你和青青不是分在一个生产队的吗?这你都回来了,青青她人呢?”

许瑶眼睛眨了眨,她哪里知道路青青人去哪儿了,她去了劳改农场后就再没回去过,这路青青也没有回来,难不成是在生产队里嫁人了?

“我也不清楚,姑姑我好多年前就不在生产队里了,不过我走之前,好像见青青跟队里的一个男知青走得挺近。”那时候路青青好像是对赵珏有意思,说不定她还真跟赵珏在一起了。想到赵家后来的下场,许瑶暗自乐了,这路青青还以为她自己多有眼光呢,她要是没跟赵珏在一起也就罢了,要是真巴上了赵珏,那她这会儿八成已经跟着倒霉了。

许慧不知道许瑶心中所想,只是一个劲儿地埋怨道:“这个死丫头也是个不检点的,找了对象都不跟家里说一声,我

就知道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她了。”

有了程宇的加入,这回准备往内陆省市去的人又多了一个。一切准备就绪后,许家三兄妹加上程宇,4个人就出发了。

他们背着大件的行李上了火车,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擦擦汗喘口气,公安就直奔他们而来。

“同志,有人举报你们投机倒把,麻烦把行李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

许瑶三兄妹和程宇彻底傻了眼。

同一时刻,陈远川和余蔓也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你在乐呵什么呢?”余蔓看陈远川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这投机倒把被抓到了,听说要判好几年呢。”

“这么严重,那你还是跟安子说一下吧,让他小心点,千万别被抓到了。”

“我早就交代过他了,他不敢带太多东西的。”但是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

陈远川心想,他也算是为原主出了口气。至于以后嘛,只要有他在,这许瑶就别想过上好日子。

第66章

余蔓说是要开制衣厂,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总得做许多前期的准备工作。

首先就是在政策这一块,余蔓去当地相关部门问过了,虽说私人开办厂子在内地还没有完全推行开,但沿海那边既然已经允许了,这边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行,只是各项都要审核,进程很慢。

余蔓也不着急,备案了之后她就开始选地方,原本她想把厂子设在县里,毕竟县里交通什么的都要方便一些,但县里目前并没有合适的地方能够用来开厂。

最后余蔓便把地方选在了镇上,那里刚好有一个旧的作坊,以前是个酿酒作坊,现在改建一下倒是可以用来当厂房,反正余蔓这厂子规模也不大。

再就是人手问题,她打算主要从周边的生产队里找人,一个是距离近,上工方便,再来她这是制衣厂,主要招的是女工,也能给附近生产队的女同志们一个工作的机会。

剩下的就是资金的问题了,因为开这个厂子,余蔓把她和陈远川手上的钱全投进去了,上回在北京买了房之后,他们手上剩的钱就不多了,哪怕她这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厂子,仍然是需要投进去不少钱的,不说人工的工资问题,就说做衣服的缝纫机、裁剪机之类的机器,也得买上几台。恰好他们机械厂就有一批旧机器,余蔓便跟机械厂协商了下,将那批旧机器给接手了,反正算来算去他们手上的钱是不太够的,这便只能找人借钱了。

余蔓首先想到的是陈远山,他在运输队当司机,手上应该是能攒下不少钱的,但基于陈远山两口子那一毛不拔的性格,余蔓就有些犹豫,而且听向小燕那话里的意思,他们两口子似乎也想买个房子,只是北京那边的房子不好碰,他们才没有行动。

“山子两口子大概是想把钱留着在大城市买房,弟妹上次不就羡慕你在北京买了个房子吗?这样的话我倒不太好意思跟他们两口子开口了。”余蔓对陈远川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他们是想买房子,可北京的房子有那么好买吗?这得碰,咱们要不是因为有书海帮忙留意着,哪那么容易在北京买房。如今书海到深市开厂去了,那就更不好弄了,他们难道要指望大姨和姨父?总之我看这房子一时半会儿买不了,咱们先借来用用也不要紧,等这厂子开起来了,很快就能还上了。”

余蔓看陈远川说得满不在意,可开厂的事她自己虽然有些把握,但也不敢说是百分百就一定能挣钱的,所以她一时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先跟明子说说看。”陈远明手上应该也是有些钱的,他们两口子好像没有什么大的花销。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余蔓刚提起陈远明,陈远明就找来了,还主动提出要投钱给他们,对此余蔓和陈远川都挺意外的。

“大嫂,你不是要开厂子吗?这估计要花上不少钱,我这里钱虽然不多,但也能出一份力。”要么说陈远明算是陈家里最有头脑的一个,他竟然提出要在余蔓的厂子里掺上一股,打的主意就跟陈远川出钱给陈远安去南方进货是一样的,就是自己只出钱不出力,等到将来挣钱了还能分上一份。当然一旦赔钱了,这钱就拿不回来了,全看个人的取舍。这回陈远明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想在厂子里算上一小份就行。

“这个,明子你可想清楚了,我这厂子开起来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我想清楚了,大嫂,我对你这个制衣厂还是挺看好的,我听说南边拉过来的衣服在县里总是被人一抢而空,你这厂子只要衣服款式做工什么的都还说得过去,我估计应该不愁卖,真有个万一赔钱了,我也不会怪你。”言外之意就是这笔钱是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的。

余蔓跟陈远川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也行,还跟陈远明似模似样地签了个协议,有了陈远明这么个前例在,余蔓想了想,还是跟陈远山和向小燕开了口,她也说了,他们愿意借钱也可以,愿意投钱也行。

借钱的话,哪怕这个厂子将来亏了本,她也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他们的。投钱的话就跟陈远明一样,将来挣钱了也有他们的一份,亏钱的话就算自个儿的。

陈远山跟向小燕两口子都是谨慎的人,他们私下里商量了老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借钱给余蔓,哪怕是看在陈远川当初把工作让给了陈远山的份上,这钱他们肯定也是要借的,只是两口子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没敢像陈远明一样直接把钱投进去。

余蔓对此也没有在意,陈远山两口子的选择大抵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两人平日里都是只进不出的,能愿意借钱就不错了。

而陈美妮知道了这事后,也回来投了些钱给余蔓,她一向爱跟着陈远川走,如今既然陈远川都支持余蔓办这个厂子,陈美妮自然也愿意相信余蔓,所以她都没想太多,就投了份钱进去。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陈远扬,别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只有他,手上就只有当初分家的500多块钱和周丽给他的800块,结果他也投了1000块钱给余蔓,心态还很是乐观。

“我看大嫂你这厂子准能办好,等到将来厂里挣钱了,我不就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了。”家里兄弟姐妹里就数他没有来钱的门路,上回好不容易从周丽那儿挣了笔钱,险些没被他妈抽死。

尽管余蔓一再重申,这钱投进去也有可能会亏了的,陈远扬却毫不在意,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信心,笃定了这个厂子肯定能挣钱。不光如此,他还跟余蔓说,等厂里的衣服能出货了,他想拿些衣服到周围的县城去卖。

“行吧,你想好了就行。”

看着陈远扬欢天喜地地走了,余蔓感觉到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不管是投的还是借的,这些钱加在一起也差不多够了。这厂子要是真能发展得好还好说,要是没能开起来或者亏钱了可怎么办,即便事先都说明了投钱的话,自负盈亏,但如果真的亏了,亲戚之间还怎么相处?

陈远川看出了余蔓的担忧,安慰她道:“别想那么多了,他们愿意投钱也是因为他们都看好你这厂子的发展,你只管放开了去干,真要有个万一,咱们在北京不是还有套房子吗?也不至于赔不起。”

余蔓想想也是,便做起了下一步的规划。

而家里又是借钱,又是投钱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这事儿自然也让刘银凤知道了,她很是不能理解,转头就把陈远川叫了过去。

“我说你们这好好的日子不过,都在瞎折腾什么呢?余蔓都已经是6级工了,每个月70多块钱,在县里能有几个人比她的工资还高的,结果这又要去开什么

厂子,还要投进去这么多钱,这要是亏了可怎么办?”

“妈,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这厂子还没开起来呢,你就先想着亏钱的事儿了。”

刘银凤跟陈远扬刚好处于两种极端,陈远扬有一种莫名的信心,相信这厂子肯定能行,自己以后就有收入来源了,哪怕他投的钱不多,以后分的钱也不会太多,至少也是有收入了,就没想过亏钱的可能。

而刘银凤则是光往不好的地方想,生怕这厂子没弄成,老大两口子再欠了一大笔外债,这还是因为她不知道余蔓准备辞职不干了,不然更得上火,不过她也问到了这一点。

“这厂子是你要开的还是余蔓要开的?”

“当然是余蔓要开的,我又没上过班,哪懂得这开厂子的事儿。”

“余蔓不是有工作吗?她怎么去开厂子?”

陈远川眼珠转了转,斟酌着道:“这些国营厂子里现在有一种说法叫作停薪留职,就是工作还给你保留着,但工资不给发了,你什么时候要想回去上班,还可以随时回去。余蔓就是这么弄的,她开这个厂子也是想要试一试,要是能行当然最好,以后她就是厂长了,谁还愿意在那机械厂的车间待着,万一要是不行,她就还回机械厂上班。”

这个停薪留职还真不是陈远川自己瞎说的,是他听谢书海说以后这些国营的单位有可能会这么推行,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实施,不管是谢书海还是余蔓,他们要想出来办厂,目前只能辞职了。

陈远川怕刘银凤知道了这事儿,又得起不来床了,便没有说实话,毕竟年纪大的人思想都保守,估计很难接受一个6级工工作不要了去开厂。

刘银凤听了陈远川的说辞,心里确实放松了些,她知道余蔓想要干什么,她也拦不住,好歹最后实在不行还能回厂子里上班,凭着余蔓的工资,就是欠了外债,也是能还上的。所以刘银凤在陈远川的劝说下,最后到底是没有对这事儿再说什么。

不过余蔓说是辞职,但也没有那么快,等到厂子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已经是80年的春天了。

现在厂子开工在即,厂房已经改建好,机器设备什么也都就绪了,就差工人了。

余蔓之前就刊登了招工的通知,但实在没想到招工的时候会来那么多人,他们这厂子规模小,就跟个作坊差不多,初期只打算招上二十个女工,至于以后可以等到厂子规模扩大了再说,结果招工时却一下来了两百多号人,从十几岁的小姑娘到50多岁的大妈不等,大概是觉得做衣服这种活,即便是大妈也能干,兴许还觉得自己上了年纪更有经验呢。

余蔓看着外面这乌泱泱的人群深感头疼,她当初就是考虑到,乡下地方好些女孩子学历都不高,这才没有在学历这一块设门槛的,谁知道会来这么多人。

招工这天除了陈远山出车了以外,余蔓还通知了陈远明,陈美妮和陈远扬,好歹厂子也有他们的一份,所以他们都来了。

这会儿陈远明就给余蔓出了个主意:“大嫂,你不如先简单面试一下,等她们进来后给她们一人发张纸,让她们写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以及对厂子里的一些发展建议,也不指望她们真的能提什么建议,最起码把那些文化水平太差,或是压根儿就不识字的人给刷下去,咱们这好歹是招女工,总得能读得懂基本的规范要求,还有手太粗糙,一看就不是适合做针线活的也得刷掉,没的再把布料给刮坏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余蔓觉得陈远明确实有想法,难怪陈远川说整个陈家就他心眼最多。

这样一来倒是的确刷掉了绝大多数的人,很多人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凑个热闹,也没指望真的能当上女工。对于剩下的五六十个人,余蔓考察了下她们的裁剪和针线手艺,既然是做衣服,总不能一点基础都没有吧,她这是开厂子,又不是开学校。

最后余蔓细细比较了一下,总共选出了22个人,比预计的多了两个倒是不打紧,她给这些人规范了一下要求,通知她们两天后来正式上班。

把招工的事情忙完了,布料余蔓也已经联系好了,还是谢书海给介绍的关系,接下来就是等着正式开工了。

余蔓回生产队的时候,陈美妮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说是有事儿要跟她大哥说。

余蔓知道陈美妮很是信任陈远川,也没有多说什么。等他们回到家里,却意外地发现家里也聚着很多人。

余蔓刚一进院子,就有个不认识的大妈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余蔓的手。

“这就是大川媳妇吧,人真是又好看又能干,听说你自己开了个厂子都当厂长了,侄媳妇,咱们可是实在亲戚,我家英子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你看你那厂里不是要招人吗?”说着那大妈把一个晒得黝黑的姑娘推到了余蔓面前。

余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旁边的一个老太太给拉了过去。

“大川媳妇,我是大川他表姑的表姨,我两个孙女都是心灵手巧的好姑娘,十里八乡就没人不夸的。”

“大川媳妇,我是你婆婆的小婶子,我们家秀秀的针线活,那时打小就练出来的。”

“……”

余蔓看着这些平日里都没见过的七大姑八大姨,只觉得比刚才招工的时候还要头疼,以前也没见怎么来往,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余蔓只得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各位婶子们,我们厂子里的人已经招够了,不需要人了。”

“侄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家那口子跟爱国可是兄弟,你这招人都不照顾一下亲戚的。”

“就是说,咱们这么亲近的关系,大川媳妇……”

“都别吵吵了!”陈美妮一声高呼,打断了刚才那老太太想要说的话,又用眼神制止了其他想要反驳的人。

“我说你们都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多亲戚,就你,说什么你们家那口子跟我爸是兄弟,我爸生病那会儿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怎么没见着有这么个兄弟上门?我告诉你,我爸的兄弟我就只知道我大伯陈保国一个。”

“还有你,什么表姑的表姨,你没听说过一表三千里吗?你这都六千里了,还上门认亲呢?”

“还有你,说是我妈的小婶子,我姥姥姥爷早都没了,我就没听说过我妈还有小婶子!”

陈美妮把这些人一一怼了回去,最后还总结道:“你们这些人一口一个侄媳妇,大川媳妇,好像我嫂子就没名字似的,我嫂子现在可是厂长,你们对着县里的那些厂长敢这个样子说话吗?你们都没把她当回事儿,还指望她把你们家孩子招进厂里做工,做什么美梦呢。”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咱们都是老亲……”

“行了吧,我家四妮也没说错,这都多年不走动了,还说什么老亲,你们今儿个要是不上门,咱们走在大街上都不定能认得出来。”这些人之前上门的时候,刘银凤不想应付他们,便借口做饭,在厨房一直没出来,这会儿见她们脸皮这般厚,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说你们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们家院子小,容不下这么多客人。”

那些人被说得脸色通红,见刘银凤都这么明显的赶人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余蔓松了口气,她感觉应付这些大妈比她从前在厂子里管那些男工人还费劲,她转而看向陈美妮。

“四妮,你这口才还挺好的,那些人被你堵得都接不上话了。”余蔓还挺感激陈美妮替她说话的。

“那是,我这口才一向不错,以前就是没显露出来。”

刘银凤

见陈美妮这顺杆爬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别翘尾巴了,这不年不节的,你这丫头怎么突然间回来了?我那小外孙呢?”

“你那小外孙没跟着一起来,我回来找大哥有事儿,大哥他不在家吗?”

“不在,上后山去了吧。”

几人正说着,陈远川就背着个背篓回来了。

“四妮也来了,今天你有口福了,等会儿咱们把鸡炖了,庆祝一下你们那厂子即将开工。”

“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陈美妮一看陈远川回来了,就把陈远川拉到了屋里,说起了小话。

“怎么了这是?”陈远川也猜到了陈美妮突然回来应该是有事。

“大哥,我怀疑王波在外面有人了。”

“啊?不能吧。”陈远川皱眉,王波还有这花花肠子?他怎么没看出来。

“你不知道,王波以前每次出车回来,都会往家里带些他在外地买的土特产,还有他们私下里捎带东西挣的钱票什么的。可是这几个月,他往家里拿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我问他,他就说是管得严,不方便带,这怎么可能呢?以前外面形势紧张的时候,他还没少偷摸着带东西呢,现在环境变得宽松了,反而不方便了。而且他这一年一直跑的是江省那条线,都是跑熟了的,按说应该更加便利才对,所以我就想着他会不会是在江省那边有什么情况。”

实在是王波一出车就是好些天,在县里待的时候还没有在外地的时间多,又是固定跑江省的,陈美妮才会怀疑他是在江省那边有人了。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有点可疑,陈远川摸了摸下巴,可是江省那么远,他们想调查一下情况都不方便。

“你先别急着自乱阵脚,这事儿我想想办法再说。”陈远川安抚了陈美妮,让她没查清楚之前别急着跟王波闹。

“这我当然知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有证据,我肯定不会乱来的。”

“不过要是王波真的有人了,你打算怎么办?你要离婚吗?”陈远川问道。虽然以他对王波的了解,这小子不像是个有花花心思的,但也保不准人都是会变的,他觉得陈美妮也应该有些心理准备才是。

“离什么婚,他想得美,我要离婚了岂不是给外面那个腾位置了,我就不,我到时候就抓他个正着,让他把工资全都给我,我拿着钱带着儿子过,他要是不愿意,我就去他们单位闹,让他连司机都当不成。”陈美妮显然也是有些打算的。

陈远川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自己是白操心了,这丫头心大着呢,绝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

因为事情还不确定,接下来不管是吃饭还是聊天,陈美妮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等她走后,陈远川琢磨了一下,他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地再跑到江省,王波在那边都接触了些什么人他又不知道,所以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事儿交给陈远山,陈远山也是当哥哥的,也该他出份力了,总不能让自己什么都给他们包办了。

第67章

余蔓的厂子过了两天就正式开工了,陈远川看她那边一切运行顺利,便把心思放在了王波身上。

等陈远山这次出车回来,陈远川就把他找了过来。

“山子,你们厂子出车现在都是怎么分组的?”

“我们现在基本上都是固定跑一条线,配班的一般也是固定的人,毕竟经常一起出车,互相之间配合起来也默契。”陈远山不太明白陈远川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跟他解释了一下。

“那如果你想临时换个组可以吗?”

“可以呀,这有什么不行的,比如说我这两天不太舒服,暂时出不了车,我就可以跟别人临时换一下,只要跟队长报备下就行。”

运输队的队长目前还是王波的叔叔王健,在这种小事上王健肯定是不会卡陈远山的。

“那就行,你下一次出车暂时换到王波那组,跟他一起跑一趟江省。”

“啊?这是为什么?”

见陈远山不解,陈远川便把陈美妮怀疑王波在外面有人的事儿告诉了陈远山。

“什么?那小子竟然敢有这种心思,看我揍不死他。”陈远山跳了起来,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他和王波论体型都差不多,且都在陈远川这里学过两手,真打起架来大概五五开,但不要紧,这不是还有他大哥吗?他要是揍不死那小子,就让他大哥上。

“你给我坐下,这事儿还不确定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万一是误会呢,你别瞎嚷嚷,再让妈知道。总之你这回跟王波一起去江省,就把他给我盯紧了,看看他在江省那边到底有没有什么情况,顺便再看下他有没有夹带东西,都买了些什么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大哥,我明天就去申请临时换组,一定把王波那小子盯得死死的。”

陈远川见陈远山这么说,就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了他,可如果他要是知道陈远山是怎么盯人的,便不会放心得这么早了。

几天后,江省。

王波和陈远山把货物送到了约好的地方,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他们这些货车司机,只要能把货物顺利交接了,便能放松许多,休整的那两天就可以去办些私事儿了。

所谓私事儿,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捎带些两边的土特产,赚些差价,说起来跟倒买倒卖有点像,但他们也不是专门做这个的,每次带的东西也不多,所以也没人会追究,算是货车司机的一项隐形福利。

陈远山原本才出车回去,按说是不应该这么快又跟车的,更何况还突然申请来跟王波一组,对此陈远山的解释是,他老丈人过些日子就要过60大寿了,以前条件艰苦,他老丈人从来也没过过生辰,这两年日子好了些,今年便打算庆贺一下,而那时间刚好赶上他下次出车的时候,他便临时调了个组,以便过些日子能多休息几天。

王波虽然挺意外陈远山这么把他老丈人的生日当个大事儿,连出车都不出了,也要留在家里给他老丈人过生日,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他也不好多嘴说什么。:

不过陈远山的一些行为实在是让王波十分无语,自打来了江省,陈远山就跟个连体婴似的,紧紧扒着自己,差不多是自己走到哪儿陈远山就跟到哪儿,要不是陈远山是个男的,还是自己的二舅哥,他简直要怀疑陈远山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就比他如果要出门,就会被陈远山叫住。

“妹夫,你去哪儿?”

“我出去走走。”

“正好我也想去转转,咱俩一块去。”

一开始王波也没太当回事儿,只当陈远山是头一回来,对这边不太熟,便带着陈远山四处逛了逛,还给他介绍了下哪儿的东西卖得便宜,什么东西带回去比较好卖之类的。前些年他们想要卖些东西,还得去当地的黑市,着实要冒些风险,可现在就方便多了,在哪里买卖都行。

陈远山在这一点上很是虚心,他比照着王波,王波买什么他就买什么,一来王波跑江省的次数多,对这边肯定很是了解,二来他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给大哥一看,大哥不就知道得更清楚了,想到这里他粘王波粘得更紧了。

类似的事情多了以后,王波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儿。更夸张的是第一天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起来,上了个厕所,刚从厕所出来就见到有个黑影蹲到厕所门口,好悬没把他吓死,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陈远山,见到自己出来了,陈远山还来了句:“妹夫,上厕所怎么不叫着我一起?”

王波:“……”

第二天王波见陈远山依旧如此,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趁着吃饭的时候,对陈远山暗示道:“二哥,咱俩怎么说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实在没必要跟个小姑娘似的,上个厕所还得手拉手结个伴。”

“不是,我这不是刚好也想上厕所吗?”

王波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两个人上厕所的频率要是能保持得这么同步,那也太玄乎了。

陈远山想想,大概也觉得自己这理由有点扯,于是他就说了个更扯的理由。

“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头一次来江省,有点害怕,想着妹夫你对这边熟悉,我跟着你不是有安全感吗?”

王波嘴角抽了抽,望着陈远山那高大的体型,不知道的还以为说这话的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他看陈远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也没再深究。

此后一整天,陈远山依然不改紧迫盯人的架势,这种情况直到他们踏上回家的路途才算好了些,弄得王波也有些疑惑,难不成他这二舅哥还真是个在陌生地方就没有安全感的,也不知道他跑

别的线时,跟他一个组的司机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王波之所以想不通,也是因为他实在没想到,陈美妮会怀疑自己在江省这边有人,是以他完全理解不了陈远山的所作所为。等到两人回到县里之后,王波如蒙大赦,跟厂里做完了交接就赶紧走人了,生怕陈远山再缠上他。

而这边陈远山自觉任务完成得不错,很是得意地回去给陈远川复命了。

“大哥,我盯了王波这小子两三天,没发现他在江省跟什么人有特殊接触,他去江省的次数多,倒是也有认识的人,但都是男的,没有女的。”

那就奇怪了,陈远川揉了揉眉心。

“你把你们在江省的事详细地跟我说说。”陈远川有些怀疑是不是陈远山不够细心,等他听陈远山说完了之后,瞪着陈远山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大哥,怎么了?”陈远山总觉得陈远川看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

“我说你是不是傻?我以前还以为全家脑子最不灵光的是老四,现在才发现我冤枉她了,全家最蠢的原来是你,我让你盯紧了王波,是让你这么个盯法吗?谁让你一天到晚跟他黏在一起的,你怎么不挂在他裤腰带上?我是让你私下里悄悄盯着他,看看他在那边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女人,你可倒好,你这么跟着他,他就是真有什么花花心思,也不可能会当着你这个舅哥的面,更别提你这么一弄,如果王波真有什么情况的话,搞不好还打草惊蛇了。”

陈远川深感头疼,他不过就是少交代了一句,谁知道陈远山脑子这么不转弯。

陈远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大概是把事情办砸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这样他见过什么人,我不是都能知道,就连他买的东西我都跟他买得一样的。”

陈远川闻言不抱希望地看了下陈远山买回来的东西,隔天就去找了陈美妮,这趟没查探出什么结果,总得跟陈美妮交代一下。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还得自己亲自跑一趟江省时,事情却有了意外的转折。

陈远川去的时候,就陈美妮自己一个人在家,他每次来陈美妮这里,陈美妮都对他很是热情,这回也不例外,一看他来了,陈美妮又是给他拿橘子,又是给他拿瓜子的。

“大哥,你说说,王波他小叔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给王波安排了江省这么条线,那江省也算不上多富裕,又没什么好东西,也就是地处南方,橘子还挺甜的,王波每回也就能带点橘子回来。”

陈远川正打算跟陈美妮说下这回去江省的事儿,听了这话突然顿住了。

“你说王波这回就带了点橘子回来?”

“对,可不是就这么点橘子。”

“他会不会是把从江省那边带来的东西私下里卖了?”

“没有,他说这回就带了点橘子,而且他从昨天回来后就没出门,刚才他小叔找他,他才去他小叔那儿了。”

陈远川拿了个橘子,若有所思。

“四妮,咱们可能都想错了,这情况不是出在江省那边,而是就在这里。”

陈远山可不止就带了这么点橘子回来,这陈远山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兴许还歪打正着了,陈远川把陈远山带回来的东西跟陈美妮说了下。

本来陈美妮以为王波就算有人了,应该也是在江省那边,不太可能在他们县城,江省那么远,陈美妮有些鞭长莫及,这才去找陈远川想主意的。可谁知道事情就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既然这样,她就不需要别人帮忙了,等她先摸清楚了情况,需要娘家人出头时再去找他们。

陈远川看陈美妮想要自己处理,便也没再多管,他回去后好一段都没见陈美妮那边传来什么消息,还有些纳闷。谁知道陈美妮还是个谋而后动的,等他再听陈远山说起这事儿时,陈美妮已经闹了一场了。

“大哥,四妮这回跟王波可是大吵了一架,王波连家都不回了,直接上单位宿舍跟人挤了挤。”

“怎么回事?王波这小子还真有外心了?”陈远川很是诧异。

“也不算吧。”陈远山斟酌道,“反正王波自己不承认。”

王波除了早年去平省的时候,因为没人愿意跑那条线,他是跟他小叔搭班的,后来他转成正式司机以后,便有了一个固定的搭档大姜,两人一起搭伴跑长途多年,可以说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家里人都多,算是很要好的兄弟。

结果大姜在几个月前突然得病没了,王波这心里可不就很是不舒服,大姜这一走,留下的妻女便没了人照顾。王波是个讲义气的,想到大姜临终前还拜托过他帮忙照顾家里,所以这几个月他每次出长途回来,都会先带些东西或者塞点钱给大姜的媳妇,以至于他带回家的东西和钱越来越少了,这才招惹了陈美妮的怀疑。

“据王波自己所说,他就是怕别人说闲话,每次去了都是放下东西就走,从来没有多待过,跟那大姜媳妇也没说过几句话。”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把这事儿告诉四妮?”

“他说是怕四妮多想,我估摸着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是怕四妮不赞成他把自家的东西都给了外人,毕竟女人嘛,心眼总是有些小。“反正陈远山觉得这事要搁他媳妇身上,他媳妇肯定会反对,当然他也不太可能把自家的东西给外人。

“那四妮又是怎么跟王波吵了一架的?”

“别说这四妮还挺沉得住气的,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等到王波又一次出车回来时,她算好了时间,直接在厂门口里等着,王波一出来她就跟了上去,然后这不就发现了王波给那大姜媳妇送东西的事情。四妮只当这俩人有点什么,便在那女人家里大闹了一场。”

后面的事情陈远川就能猜到了,王波并不认为自己跟那女人有什么,却被陈美妮找上门,当着大姜媳妇的面这么一通闹,可不就觉得大大的丢了面子,会跟陈美妮吵架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陈远川叹气,深感老陈家的基因不太好,一个两个的脑袋瓜子都不怎么聪明,偏偏陈远山还来了句:“大哥,我们要去给四妮出头吗?”

陈远川瞟了陈远山一眼:“出什么头?这事情就不是这么办的。”其实只要王波不是真的有了外心,这事情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陈远川想了想,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才行,他很快就去找了王波,他到底也算王波半个师傅,不管王波跟陈美妮怎么生气,对着他时,态度还是很好的,并且在陈远川面前指天誓日地说,自己跟那大姜媳妇绝对没有什么。

陈远川看王波那模样,也不像是在说假话,不过这件事情王波确实有处理得不对的地方,正所谓瓜田李下,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寡妇走动得这么频繁,换谁谁都得多想,也不怨陈美妮会心生猜疑。

对此王波也不否认,他就是觉得丢了面子,一时下不来台,才会跟陈美妮僵持了起来。

陈远川见状心里便有了底,他劝说了王波两句,让王波回去跟陈美妮好好沟通沟通,便也没再多言,这到底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他一个大舅哥对着妹夫说多了也不太合适。

不过他随后又去找了陈美妮,对着陈美妮倒是没有了顾忌,还给陈美妮出了个主意。

陈美妮有了陈

远川这么个狗头军师相助,等王波再回来时,便一改之前的剑拔弩张,语气很是和善地关心了王波几句,弄得王波颇为受宠若惊。

“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就好好说。我知道之前瞒着你是我做得不对,但我跟叶玲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你也知道我跟大姜很是要好,他托我关照下他的媳妇儿跟孩子,我才去送了几次东西的。”叶玲就是王波的那个兄弟大姜的媳妇。

陈美妮闻言,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王波这人大大咧咧的,兴许是确实没起什么歪心思,但那个叫什么叶玲的,可就不一定了。上次自己去的时候,那女人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搞得跟自己怎么了她一样,陈美妮看着那女人就来火,不过想到陈远川的话,陈美妮到底还是把这口气压了下去。

“之前大哥来了,说了我一顿,我想过了,那天确实是我太冲动了,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闹了起来,现在我想明白了,你那兄弟大姜没了,留下叶玲跟孩子孤儿寡母的还怪可怜的,但你一个男同志经常上她们家去也不怎么合适,让街坊邻居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叶玲呢,她一个寡妇本来就够不容易的了,你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王波先是惊喜于陈美妮的善解人意,继而也有些发愁。“媳妇,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你说得也对,我去她们家确实是不太好,那要怎么办?”

“所以说你去不如我去,我一个女同志经常去看看她们,不是方便得很。”

“你愿意去?”王波很是意外,他没想到陈美妮不光能够理解自己,竟然还主动把这事儿给揽了过去。要知道那天在叶玲家里,陈美妮那架势可是恨不得给叶玲两巴掌的。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刚开始那不是误会了你俩的关系,才那么对叶玲的吗?现在搞明白了怎么回事,我也挺同情她的。”

“那真是太好了,媳妇儿。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好了,不过你以后从外地带回来的东西,也别再藏着掖着了,你都拿回来给我,我挑些好的给叶玲送去,还有你的私房钱……”

王波立马接道:“我把钱都给你,早知道媳妇你这么深明大义,我还藏什么私房钱。咱家以后除了给妈的零花钱,其他钱都交给你保管。”

陈美妮笑了笑,果然听大哥的没有错。

在王波把私房钱都上交了之后,陈美妮找了个机会,随便选了几样东西,拎着去了叶玲家。

因为陈美妮才在叶玲家闹过一场,当时好些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了,所以不少人还都记得陈美妮,如今见陈美妮又来了,他们还以为陈美妮又是来找叶玲麻烦的,谁知道这回陈美妮笑呵呵的,见着他们还挨个打了个招呼。

“你是大姜他兄弟的媳妇吧,你又来找叶玲呀?”

“可不是,我这回是专程来给她道歉的,上回是我误会了她和我们家那口子的关系,原来是大姜走之前托我家那口子照顾她们娘俩的,你们说说,我家那口子也不早点跟我说清楚,这种事哪用得着他出面,我来不就行了吗?”说着陈美妮还把自己提的东西在这些人面前展露了一下。

“这家里没个男人,叶玲她们母女两个也是怪可怜的,大伙儿以后能帮着搭把手就搭把手吧。”

还不等这些街坊邻居反应过来,陈美妮就看到了从后面走过来的叶玲,她几步上前抓住了叶玲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好一番道歉,还说以后就是自己照顾她们娘俩了,让她们有什么事就跟自己说,千万别客气。

如果说上回陈美妮来的时候,那凶悍劲儿恨不得撕叉了叶玲的脸,这回则是做足了姐妹情深的模样,就差没拉着叶玲义结金兰了。

陈美妮从前也是干惯了农活的,很有一把子力气,叶玲几次想要甩开陈美玲的手,都没能甩开。看着叶玲脸上那僵硬的笑容,陈美妮深觉解气,让你上回恶心我,看我这回恶心不死你。

秉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陈美妮三天两头地去找叶玲,美其名曰要跟她谈心,在家里张口闭口就是我那好姐妹叶玲怎么怎么样,弄得王波都委婉地劝说她道:“我知道你现在跟叶玲是好姐妹,但你也不用去得这么频繁,我跟大姜关系是不错,但咱们捎带照顾一下他的妻女就行了,也不能太影响自己的生活。”

陈美妮深深地看了王波一眼,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吧。对了,这大姜没了,现在跟你一块搭档出车的人,你俩配合得怎么样?要是不太好的话,不如跟小叔说一声,让他把二哥调来跟你一组。”

陈美妮现在觉得还是应该在王波身边放个自己人,更稳妥一些,省得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到最后才知道。

谁知王波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地咳了好几声。

“咳咳咳,千万别。”等他对上陈美妮疑惑的眼神,只能咬咬牙说道:“你不知道,你二哥这人别看生的怪高大,却长了颗姑娘的心,胆子小的连上个厕所都要跟我一起,就差没贴着我一块睡觉了,两个大男人这样别提多腻歪了,我可受不了。”

陈美妮:???

第68章

佳佳一岁多会走路了之后,家里就彻底关不住她了,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着陈远川一起去后山,尤其是陈远川抱着她在山林间奔驰的时候,速度快得就跟飞起来一样,这是佳佳最喜欢的一项活动,每次都兴奋的整片林子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并且乐此不疲,时不时地就缠着陈远川带她去后山。

他们去的一般都是后山的密林深处,也没遇见过什么人,倒是成了两人玩乐的秘密宝地。陈远川通常带着孩子在密林里玩一会儿,再顺便打个野物什么的回来给家里加餐,日子过得倒也算充实。

这日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只野鸡从后山回来。现在好些地方都开始实行包产到户了,他们这边也有消息说下一步就要开始推行,大家以后就不用再一起干活,一起分粮食了,也没人再盯着别人家里是不是打了只野鸡,抓了条鱼什么的,都开始关起门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所以陈远川现在打个野鸡野兔这样的小东西也不再过分遮掩了。

他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就瞧见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杜兴华和老黄。

“你俩怎么来了?快进来坐。”陈远川打开院门让他们进去,猜想应该是杜兴华找自己有事儿,才让老黄把他领来的,便把孩子送到老宅交给了向小燕,让向小燕帮自己照看一会儿,这才回去了。

“你们难得来一次,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吧,我刚打了只野鸡,等会儿就让我妈给烧了,这野鸡炖好了香着呢。”

“别忙了,大川,我还赶着回市里,也不方便在这里久待,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杜兴华连忙说道。

“什么事儿啊?”

“是这样的,你可能也知道我们家祖上有些积累,如今我们手上的钱虽然不多,但还是留了些珠宝黄金什么的东西。现在国内环境越来越好了,私人又可以重新做生意了,我就想把手上的珠宝出手掉,换些现钱用来当作做生意的本钱。但是咱们内地这边能接手我这批珠宝的人估计不太多,我就想拿到港城那边去出售。恰好我有个姑姑早年间嫁人后随着夫家去了港城,如今已经在那边站住脚了。自从和外面恢复通信以后,我就联系上了我姑姑,她说可以帮我介绍个买家,只是港城那边虽说发展得比咱们内地要迅速些,但治安却不怎么好,好些地方还挺乱的,我这就有些担心,所以想让大川你跟着我跑一趟,报酬什么的都好说。”

陈远川听了后就明白了,原来这杜兴华又是来找自己当保镖了,对此陈远川倒没觉得有什么,说实话他对港城那边还挺好奇的,能有这么个机会出去见识一番,他也挺乐意,所以他很是爽快地就

答应了杜兴华。

杜兴华见目的达到了,也没再多留,很快就带着老黄走了,如今这老黄倒是彻底搭上杜兴华了,看那模样是准备以后就跟着杜兴华干了。陈远川觉得这样也挺好,以后就没有什么黑市了,老黄能跟着杜兴华做点正当生意就挺不错的。

晚上大家都在的时候,陈远川将自己即将要出发港城的事告诉了他们,惹得众人都很是艳羡。

尤其是冬冬,跳着脚喊道:“爸,爸,我也想去,上次你们去深市和海城就没带着我。”

“你去什么去,不上学了吗?我是去办正事儿的,又不是去玩儿的。”陈远川一手就将冬冬按了回去,上次他和余蔓去深市还好说,这回跟着杜兴华去港城,听说那边**盛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谁都不会带。

陈远川打发了陈东东,又转向向小燕。

“弟妹,余蔓要忙着工厂的事,我这一走就得好几天,佳佳就麻烦你照看了。”陈远川打算这次回来给向小燕带点东西,总不能老是让别人白帮忙。

“大哥你放心,孩子交给我,我一准儿给你看好。”她三个孩子都大了,已经不需要她费什么心了。

“大哥,要说还是你这舒服,出门一趟吃喝都不用自己花钱,完了别人还得付你钱。”不像他们家山子,虽说这货车司机挣得不算少,可这没日没夜地开车,也着实辛苦呢。

“你以为谁都能跟大川一样,这打铁还需自身硬,要不是大川身手好,别人能找他吗?”说到这里,刘银凤还交代陈远川:“大川,回头去给你爸烧纸的时候,记得给刘猎户也多烧几张,要不是他教你功夫,你能有今天吗?咱们做人得记恩。”

陈远川:“……”行吧。

等杜兴华那边手续都办完了之后,到了约定的日子,陈远川就到市里去跟杜兴华会合了。这次杜兴华还挺靠谱的,没再带什么多余的人,此行就只有他们两个,还有那一匣子珠宝。

陈远川对此还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杜兴华还挺信任自己的,他那箱珠宝陈远川虽然没见过,但也能猜到价值不菲。杜兴华难道就不怕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吗?他俩真说起来也就上次去长白山那一趟有些交情。

大概是看出了陈远川心中所想,杜兴华笑呵呵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们俩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对你也还是有些了解的,你是个比较随性的人,吃不得亏,但也不会主动去害人什么的。”

杜兴华作为杜家这一代的当家人,还是有些眼力见儿的,就拿他表弟丁浩来说,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总是贱了吧唧地想去招惹陈远川,陈远川或许会寻个机会给丁浩个教训,但也不会真的把丁浩怎么样,毕竟两人也没到生死大仇的地步,由此就可以看出陈远川做人还是有一定底线的。

陈远川笑了笑,杜兴华倒是也没说错,上辈子他用尽全力往高处爬,给城主府当赘婿他都愿意去争一争,但还真没干过什么主动抢占别人资源的事儿,大抵他这人根子上还是个好人,陈远川毫不脸红地给自己盖了个大好人的戳。

他们这次去港城是从深市过去的,因为是跟着杜兴华一起,所以陈远川这回就没有通知谢书海,两人到了深市后就直奔港城。

80年的港城正处于经济腾飞之时,整座城市都散发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他们一到这里就感受到了与内地截然不同的风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头随处可见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街道上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整体呈现出一片繁荣发达的景象。

陈远川先跟着杜兴华去了他姑姑家,杜兴华的姑姑杜婉建国前就跟着夫家来到了港城,如今住在富人区,家里有一栋别墅,看来这些年在这里发展得还不错。

杜婉五十多岁的年纪,妆容精致,穿戴整齐,举手投足间尽显富态。她看到杜兴华时,眼中有莹莹泪光闪过,她已经30多年没能跟娘家那边联系上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侄子,自是颇为激动,她先是问了问杜老爷子的近况,得知杜老爷子身体没有大碍后,很是欣喜,打算近段时间抽空回内地一趟,跟娘家人叙叙旧。

两人聊完之后,杜兴华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珠宝匣子,陈远川也是头一回看到里面的珠宝,哪怕放得有些年头了,依然光彩夺目,看得出来杜家人保存得很好。

“港城这边珠宝市场的价格是要比内地高不少,我已经跟你姑父说过了,让他帮你联系个好买家,刚好你难得来一次,我让你姑父带着你再多认识些人。”杜婉看过了那些珠宝后说道。

对于陈远川,杜兴华介绍说是一同来的朋友,杜婉也没在意,只让他们两人先在别墅里住下。

此后的几天,杜兴华也没急着出售珠宝,而是忙碌于各种社交场合,跟着他姑姑姑父一起参加派对茶会,跟港城的各界名流打交道。

这样的场面,陈远川就不适合参加了,他也乐得清闲,没事就在港城的大街小巷里闲逛,品尝这里特有的粤式美食。

一直到五六天后,杜兴华来找陈远川,说是已经跟买家联系好了,定在明天交易。

陈远川答应下来,他这趟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珠宝顺利售出,自是要打起精神来。次日他们就跟着杜兴华的姑父陈松一起到了一处茶楼。

“这次交易的买家是你董伯伯给介绍的,据说以前是靠着**生意起家的,应该挺有钱,但不知道好不好相与,等会儿你留个心眼儿,先别把所有的珠宝都拿出来。”陈松交代杜兴华道。

杜兴华那一匣子珠宝可不是谁都能吃得下的,别看他来了港城30多年了,说是混进了港城的富人圈子,也算是站住了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真正的大佬圈子,他根本就进不去,平时往来接触的也都是跟他一样的三流富商。

这次也是托了他一个好友帮忙联系的买家,他朋友董生混得要比他开一些,在各行各业都有些人脉。

他们等了没一会儿,一个颇有些凶悍气质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一身黑西装的保镖。

杜兴华跟陈松对视一眼,总觉得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几人也没多寒暄,很快就进入了正题。杜兴华犹豫了下,先拿出了两样珠宝,对面那男人随便看了几眼,就说珠宝有瑕疵,想要压价。

杜兴华见状,就知道这人不是诚心想买的,他皱了下眉头,将珠宝收了回去。

“这个价格我不能接受,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对面那男人也没生气,只是随意地挥了下手,他身后的几个保镖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要强买强卖吗?”杜兴华早就听说这边治安不太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

“今天你们要么把珠宝留下,要么把珠宝卖给我,拿着钱离开,自己选吧。”对面的男人轻描淡写地扔下这么一句话,意思就是说这珠宝他要定了,就看杜兴华愿不愿意接受他的价格。

杜兴华没有说话,他不着痕迹地看了陈远川一眼,陈远川接触到他的眼神,便知道该自己出手了,他一个箭步蹿出,几下就将那几个保镖全都放倒了,动作快的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原本淡定地坐在桌子旁边的中年男人终于失去了沉稳,他盯着陈远川打量半晌,出声道:“小子,你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我给你的钱不会少于别人。”

“不用了,我从内地来的,不会在这里久待,现在我们可以带着珠宝走了吧?”陈远川可没打算留在这里给别人当打手,他还不胜回老家种地呢,起码自由。

那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杜兴华几人很快就离开了那家茶楼,陈松很是不好意思。

“兴华,我也没想到董生那么不靠谱,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呀,跟明抢也差不多了,幸好你这个朋友身手不错。”陈松头一次把陈远川看进眼里,之前他还奇怪,杜兴华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个人,原来是早有准备。

“姑父,那人过后会不会报复我们?”杜兴华倒不在意没能交易成,他只是不太了解他们这边的规则,有些担忧因为自己这匣子珠宝,再给他姑姑姑父带来麻烦。

“那倒不至于,他既然没能留下我们,就不会再追着不放了。你放心,下回姑父肯定给你找个靠谱的买家。”

杜兴华听了勉强放下了心,大概陈松的朋友董生也觉得自己这回的事情没办好,他只听那人愿意出高价便将人介绍了过来,谁知道还想要强买强卖,随后他很是用心地又找了个买家。

这回交易是在对

方家里,买家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应该是想要买回去收藏的,很是仔细地将珠宝全都看了一遍,最后给了个还算合理的价格。杜兴华无意多做纠缠,觉得可以接受,两人很快便完成了交易,至此大家都算松了一口气。

杜兴华前些天心思都放在结识人脉和珠宝上了,如今有心放松一下,便跟陈远川商量晚两天再回去,陈远川也没什么意见,于是他们接下来的两天就跟着杜兴华的表弟陈意之四处游玩了一圈。

陈意之上面有哥哥继承家业,自身没什么压力,对吃喝玩乐倒很是擅长,他听说杜兴华和陈远川想要逛逛港城,便主动接下了导游的活,说是港城就没有他不熟悉的。

他带着他们去看了港城有名的舞台表演,马术比赛,还有他们这里的电影等等,别说确实还挺有趣的,比内地的娱乐活动丰富多了。

在他们临走前一天晚上,陈意之还领着他们去了趟赌场,港城这边的赌场大多都在三教九流之地,各种鱼龙混杂。杜兴华以往从没接触过这样的环境,对赌场里的乌烟瘴气大皱其眉。

陈意之见他这个样子,嫌弃道:“表哥,你可真是个老古板,来了港城怎么也得多体验些新鲜事物,这赌场就是必不可少的,你还没你朋友淡定呢。”

“赌博可是败家之源,这有什么可体验的?”杜兴华从小就被他爷爷当成家族继承人教导长大,赌博可是杜老爷子明确告知他要远离的。

“小赌怡情,你不要这么较真,何况我的零花钱才有多少,我们家是不可能让我败掉的。”说罢陈意之也不理杜兴华了,自觉跟他表哥说不到一起去,反而凑到了陈远川身边。

“兄弟,说起来咱俩都姓陈,还挺有缘的,你有没有兴趣来两把?”

“行啊,玩上两把还是可以的。”陈远川上辈子从底层爬起,也不是没接触过赌场这种地方,对此还算接受良好,而且他听力过人,赌术也还行,真要论起来他能把这里的人赢麻了,不过这样一来感觉就跟作弊似的,他也是个老江湖,深谙赌场的规则,通常赢两局输一局,而且玩的数额也不大,虽然赢了些钱,倒是也没引起赌场里的人注意。

旁边的陈意之则输多赢少,不过他玩的数额也不大,看来还是有些分寸的。陈意之很快注意到了陈远川这边的情况,开始跟着陈远川一起下注,很快就把输的钱赢了回来,还小赚了一笔。

“兄弟,你可以呀,赌运不错,要不要再来两把大的?”

“不玩了,再玩就要把赌场的人招来了。”陈远川明天就要回家了,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

陈意之皱皱眉,显然也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并没有再坚持。

杜兴华则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根本就没有下场,这会儿见两人不打算再玩儿了,便说道:“回去吧,已经不早了。”

随即三人便一起朝赌场门口走去,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到门口呢,就有一伙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高声道:“叫你们洪老大出来,上次的账还没算完呢。”

这一声尖锐的高喊瞬间打破了赌场的喧闹,而赌场这边的人也不是软柿子,反应很是迅速地抄起了家伙。

“你们大兴的别太过分,这地盘儿可轮不到你们撒野。”

眼看着冲突一触即发,赌场的门还被堵住了,杜兴华三人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倒霉催的碰到两个帮派火拼了,这会儿就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他们只来得及往旁边躲了躲,两边就打了起来。

眨眼间赌场里的桌椅被掀翻,刀光闪烁,原本正在赌钱的人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陈远川只来得及抓住杜兴华,他俩就跟陈意之被人群冲散了,陈远川护着杜兴华,将他往吧台下面的矮柜处推去。

杜兴华却抓住陈远川的手着急道:“大川,大川,还有我表弟。”他们是一起出来的,虽说是陈意之带着他们来赌场的,但要是陈意之有个什么事,他要怎么跟他姑姑姑父交代。

“我知道,你先藏好吧。”陈远川安置好了杜兴华,就返身回去找陈意之。

也是巧了,陈远川看到陈意之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小混混举着刀朝陈意之扑去,大概是已经打红眼了,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了。陈意之则被吓得脸色惨白,呆立在原地,连躲都不会躲了。

当时陈远川离陈意之还隔着好几个人,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效仿昨天看的武打电影,踩着两人中间的几个人头飞身过去,一脚踢翻了那个小混混,随后拉着陈意之就跑。

等他们跟杜兴华会合后,陈远川觉得这架一时半会是不会散场了,他们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赌场前门既然走不通了,他便护着两人朝赌场后面的厕所而去。所幸厕所里是有窗户的,陈远川便带着两人从厕所的窗户翻了出去。

赌场后面是一条巷子,他们三个刚跳到巷子里,就听人喊道:“这边有人跑出来了!”然后就有人朝着他们过来了。

陈远川心道,这个什么大兴帮的还挺谨慎,这是生怕有漏网之鱼,连后巷子都不放过。没法子,陈远川只得将人都揍趴下了,等他们绕到正门时,已经有警车开了过来,看来是警察来了。

陈意之惊魂未定,实在不想再在这里久留了,三人便直接回去了。

经此一事,杜兴华没少说教陈意之,让他再别往那样混乱的地方去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陈意之连连点头,他也被吓坏了,谁知道那赌场那么不安全,不过他缓过来后,倒是对陈远川很是感兴趣。

“大川哥,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厉害,你要不要考虑下留在港城发展,我觉得以你的身手,可以去当武打明星。”

“不用了,我家还在内地,不可能在港城久留的。”

陈意之很是遗憾,却还不愿意放弃,不停地劝说陈远川,似乎是认定了陈远川如果留下来一定能火。

陈远川被他烦得不行,第二天一早就催促着杜兴华赶紧回去,港城确实很是繁华,整体生活水平都比他们那里要高出不少,但他大概是在自己的窝里待惯了,出来久了,还有些想家了。

因着陈远川和杜兴华两人都归心似箭,他们到了深市也没打算停留,而是直奔火车站而去。坐车去火车站的路上,陈远川注意到窗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咦?”

“怎么了?”杜兴华问道。

“没事,好像看到个熟人。”刚才那人不是赵珏吗?他老家不是海城的,怎么也跑到深市来了?不过陈远川只是疑惑了一下,便丢到脑后去了,反正他跟赵珏也没什么往来,对他的事也不感兴趣。

第69章

深市郊区的一栋自建小楼里,赵珏从外面走了进来,屋里的赵母见他回来后,便迎上前来。

“怎么样了?那个胖子答应出钱了吗?”

赵珏看了赵母一眼,自从他们家出事后,赵母原本保养极好的脸上也增添了几道细纹。

“我看他有这个意向,等我再做做他的工作,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等咱们将来有了钱,一定得想办法给你爸还有你大伯报仇。”

赵家早些年的时候,因为太过高调,就被政敌给盯上了,这才迫不得已让赵瑞下乡去避风头,可谁知道赵瑞却意外死了,虽然害他的人被赵珏给揪了出来,也被发配劳改了,但终究人死不能复生,赵瑞的父母失了独子,好长时间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偏偏在赵珏回城之后,他们家那政敌还一直都在找他们麻烦,也幸好赵珏从路青青那里得知了大运动要不了几年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会清算一批人的事儿,便让家里收敛了不少,倒是顺利躲过了后来的清洗。

可谁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赵珏他爸和他大伯过去犯下的事,还是被翻了出来,他爸和他大伯因此被抓了起来,赵珏的大伯母受不了丈夫儿子先后出事的噩耗,得病去了,赵家也逐渐败落了下来。

赵珏如今想要重振赵家,手上必然得有钱才行。他听路青青说,这几年国家会重点发展沿海地区,在这边开厂的一般都能挣到钱,他怕留在老家海城,会被他们家的政敌注意到,便特地跑到了深市,想要在这里开厂。

只是厂子想开也不是那么容易开的,是需要成本的,而他们家败落之后,赵珏手上已经没什么钱了,思来想去只有找人投钱给他。好在他过去那么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也不是白过的,哪怕如今内里虚空,外表还是能装出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又自称是从海城来的,家里有人在海城当官,倒是也能唬住一些没什么见识的人。

其中就有一个外号叫胖头丁的,本名葛丁,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结果他运气好,早年去南洋的叔叔在那边发了大财,却没有后人,前不久他叔叔回国祭祖,将葛丁过继到了自己的名下,如今老头快不行了,以后大笔的遗产都是葛丁的,这小子短短几个月就将自己吃成了个胖子,因为他人傻钱多,大家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胖头丁。

赵珏见这人好忽悠,便在这胖子身上花了不少功夫,想让这胖子投钱给自己开厂,故而赵母才有此一问。

说完了外面的事,赵珏又问道:“家里怎么样?她还算安生吗?”

赵珏没有说这个“她”是谁,母子两人却心知肚明。

“还好,今天还是闹着想出去,我没让,只让她在院子里走了走。”

赵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正想要上楼,却被赵母叫住了。

“阿珏,你难道真要跟这个路青青一直耗下去吗?你俩结婚这么多年了,她连个孩子都没能给你生个,咱们赵家总不能绝后吧!”也不知道这个路青青是不是早年在娘家的时候身体亏空太过,这么些年竟是一直都没怀过孕。

赵珏脚步一顿。

“妈,眼下还是重振咱们赵家,跟给爸他们报仇最重要,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我还年轻。”

赵母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再说话。

二楼的一间房里,路青青站在窗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才转过身来,甫一看到身后的赵珏,路青青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瑟缩。

“听妈说,你想出去走走,我陪你。”赵珏朝路青青伸出一只手。

路青青盯着那只骨节分明,手指细长的手,看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而是陷入了恍惚之中。

她在想自己初见这只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那时还是在生产队里,纵然路青青前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可她也从没下地干过农活,所以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她是很不适应的,哪怕有原主的底子在,她干起活来也没比许瑶强到哪里去。

许瑶还有她的追求者给她帮忙,可自己不光穿越前普普通通,穿越后依然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可惜路青青当时认识不到这一点,兀自被穿越这个大馅饼给砸晕了头。

那时她怎么想的?一心期盼着属于自己的男主角快来拯救自己,然后赵珏就出现了。他就像黑暗里的一颗启明星,夏日中的一泓清泉,只要他一出现,就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记得那天自己除草的时候,一弯腰,草帽从头上掉了下去,当时赵珏就是用这只手把草帽捡了起来递给了自己,她还想怎么能有长得这么好看的手,再抬头看到对着她笑吟吟的赵珏,就此沦陷了,那时她想所谓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了,也许老天爷让她穿越一场,就是为了认识赵珏的。

如今看来,那会儿的她得有多么天真,也是自己太傻,主动在赵珏面前暴露了自己的与众不同,这才让赵珏注意到了她,从而将她带离了生产队,可笑她当时还为此欣喜不已,只当是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男主角。

其实真要说起来,刚回城的那些年,她和赵珏也是过过几年令人艳羡的甜蜜日子的,或者说她单方面陷入赵珏给她编织的美梦里,好几年都没能清醒过来,还努力地想要帮助赵家避过可能出现的危机,

现在回想起来,早在当初回城后,赵父赵母反对赵珏和她结婚,却被赵珏轻易地说服时,赵父赵母对她那古怪的态度,就可以窥见端倪的,可她却迟钝地等到好几年后才反应过来。

那时候高考恢复,她想要去参加高考,却被赵珏以各种理由阻拦了,她当时虽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却还是按捺了下来。

要不是赵家后来出事败落了,赵珏从一个天之骄子,一朝沦落成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她面前揭掉了隐藏许久的面具,恐怕她还以为自己跟赵珏是真爱呢。

说来她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除了怪自己傻还能怪谁?

“你在想些什么?”路青青被这句问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见赵珏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依然伸着那只手,她赶紧低下头,避开了赵珏的目光。

“不用了,一会儿天就黑了,外面也没什么好转的。”

赵珏闻言收回了手,转身朝房间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现在在这里开厂真的能够挣大钱吗?”

这不是赵珏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路青青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两人像是早就有了某种默契一般,都没对重复了数次的话题表示什么异议,路青青轻轻“嗯”了一声。

赵珏这次没再停留,直接下楼了,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路青青才敢抬头看向屋外。

她知道赵珏为什么反复地问这个问题,因为他太急于求成了,作为从小被家族寄予厚望的接班人,他将振兴赵家看得无比重要,而且他本人也接受不了这种沦为普通人的落差,总要一遍一遍地确认才能安心。

路青青记得刚刚开放的时候,整个国家正处于物资紧缺供不应求的时代,沿海这边办厂子的确实挺容易挣到钱的。

其实赵珏最初向她询问挣钱的法子时,她不是没想过坑赵珏一下,好就此摆脱了赵珏。

比如她记得倒买倒卖也挺挣钱的,但是国家一直在打击投机倒把,她以前看过资料,好像八几年还有因为投机倒把而被枪毙的。

只是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敢这么做。自打赵珏在她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之后,路青青一度觉得接受不了,是想过要离婚的,可赵珏根本不同意,非但不同意,还不怎么让她出门了,即便要出去,也是由赵珏或者赵母陪着她一起。

从海城来深市的路上,路青青原本还想找个机会跟公安求助的,但赵珏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海城医院的诊断单子,上面说自己精神有问题,而她跟赵珏又是领了证的夫妻,赵珏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就是个一表人才的模范丈夫,以至于竟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说的话,都只当她真的精神有问题,还有人替赵珏可惜摊上了她这么个妻子。

路青青跟赵珏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在那时才深刻领会到赵珏是一个心机多么深沉的人,想要坑到赵珏,压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人对她的话怕也不是全然相信的,恐怕也做了不少求证考察,所以路青青只能放下了这个心思,另想他法。

路青青这边的事情,陈远川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在深市见了赵珏那么一面,却也没往心里去。

他这次回来带了不少港城那边的时兴东西,着实让陈家的人大开眼界。

“这围巾也太好看了,大哥,这真是送给我的?”向小燕有些不敢置信。

“弟妹,你帮我们带孩子辛苦了,给你带点东西不是应该的。”不光向小燕,他给家里的女同志都带得有,别的不说,港城那边的衣服围巾什么的,确实比他们这里的要时髦多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穿这么亮眼的颜色合适吗?”刘银凤拿着

陈远川给她买的外套爱不释手,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穿。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妈你不知道港城那边的老太太穿得一个比一个亮眼,何况你也没多大。”

“要说人家那边的衣服款式,确实比咱们这里的新潮不少。”余蔓摸着陈远川买的衣服,想起了自己的厂子,他们厂子生产出来的衣服虽然没有人家港城那边的款式独特,却也卖得挺好的,主要大伙现在的眼光还停留在过去,不过以后再发展下去,恐怕没有点特色就不行了。

陈远川这回不光给大人带了东西,还给孩子们带了些玩具,都是他们这边没有的,家里几个孩子拿着那些玩具,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

一直到了晚上,大家这新鲜劲才算是过去了,刘银凤便把陈远川叫了过去。

“大川,队里前些天开会,说是要搞包产到户了,你说咱们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各干各的不是挺好的。”陈远川一时没明白刘银凤的意思。

“我不是说这个,以前在队里大家一起干活,你干多了多得些工分,干少了少得些工分,咱们家上工的人少,也就是少拿些工分罢了,反正咱们家也不指望队里分的那点钱,至于粮食不够了,也可以拿钱买,可以后把地都分给各家,那咱们家的地要怎么办?总不能空着吧,咱们家现在可没几个人种地了。”

那几个有工作的人就先不说了,陈远川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算来算去,现在还会去上工的,竟然只剩下刘银凤和向小燕,且她俩一个要做饭,一个要带孩子,在队里干得还都是轻松活。

以前还有个陈远扬,他虽然干活也不咋的,好歹还会去上工,现在他开始到周边县城去售卖余蔓厂子里的衣服了,已经好久都没上过工了。

所以刘银凤想着,分给他们家的这些地,总不能就靠着自己和老二媳妇吧。

这队里的人一听说包产到户,别的人家都是生怕分给自己的地不够多,刘银凤则是发愁地太多了要怎么办。

“这有什么可愁的,把地租给别人不就行了,队里不是有挺多那些壮劳力多的人家吗?正好咱们也不用干活了,以后光收些租子就行。”

“这能行吗?这不跟地主老爷一样了。”才从那个年代走过来,刘银凤下意识地还是有些抵触这么做。

“我觉得应该可以,既然都包产到户了,我想怎么处理土地还不是我自己的事儿。妈你要实在不放心,咱们就先自己种上一年,咱们家的地加在一起是多,落在每个人头上,其实也没多少,像是山子和明子,他们有了工作后,户口都转到城里了,这地肯定没有他们的份儿,弟妹一人还能种不完他们家那点地。至于扬子,他干完自己那点活再去卖衣服,也不耽误,妈你的那点地,你要是不想干就别干了,我顺手就给你干完了。”

陈远川在这里这么些年,虽说上工的天数不是特别多,但干农活已经干得极为顺溜了,只要不强制他天天去上工,他把自己那点活干完是没什么问题的。

刘银凤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

分地的政策确定下来以后,没多久队里面就开始丈量起土地,因为每块地的好坏贫瘠多少有些差别,为了避免闹出争议,陈保国直接让大家抽签,抽着哪块是哪块,谁都别有埋怨,当然你要是想私下里调换,那就是个人的事儿了。

陈家人抽的土地算是不好不坏吧,他们也没什么异议。这土地一分下来,也宣告着延续多年的工分制度彻底结束了,土地成为自家的后,大伙干活的积极性都比以前好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多年没出现的陈桃子突然回来了。原来她当时跟着钱老三走了之后,起初并不知道钱老三是干挖死人墓这个行当的,还只当他是倒卖石头的呢,后来知道以后却已经骑虎难下了。

钱老三当时威胁她说,如果她现在回去,就得被当成个窝藏罪犯的同伙一起抓起来,陈桃子害怕跟马婶子似的也被抓去劳改,便一直没敢回来。时间长了,她发觉钱老三除了干的行当见不得人以外,对她还算不错,花钱也大方,她又跟钱老三早就在一起了,也就这么凑合着过下去了。

可惜前不久钱老三还是被抓了起来,陈桃子因为知情的原因也被关了几个月,这才被放回来。这些内情她自然不会告诉生产队的人,只说她跟钱老三闹掰了就回来了。

只是她这会儿回来就有些尴尬了,当年她虽然人走了,可户口还是在队里的,按说大队里分地也能分她一份,可谁让这土地已经分完了呢?都已经落到个人名下了,自然不可能因为陈桃子一个人再重新分一遍,而且他们家的房子也让马婶子给卖了,这陈桃子竟是比陈梅子当时回来时的处境还要惨。

陈梅子那时候好歹还能挣点工夫养活自己,后来又找了个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嫁了。而陈桃子现在是什么都没有,队里只能把陈梅子原先住的那破屋让她暂住一下。

等陈桃子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后,除了对着队里的人哭诉了一番这些年的不易,也没说什么。

大伙都以为陈桃子会跟陈梅子一样,找个有地还穷点的人家嫁了。可陈桃子这些年虽然朝不保夕,但跟着钱老三着实没怎么受过穷,钱家三兄弟还是有些家底的,在外头的又只有钱老三一人,可不就都落他手里了,而他又不是个小气的人,以至于陈桃子已经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让陈桃子现在像陈梅子那样,找个穷得叮当响,除了有地什么都没有的人过苦日子,她是接受不了的。

所以她回来的这些日子,虽然有老光棍或者死了媳妇的,愿意找她,但却被她都一一拒绝了。她先是盯上了陈远扬,听说陈远扬分家后手上有些钱,又在卖余蔓厂子里的衣服,好像卖得还不错,倒是比早年那会儿全靠家里好多了。

她想着她跟陈远扬原先就好过,现在陈远扬离了婚,而她跟钱老三也有过那么一段,两个人谁都不嫌弃谁,不是刚好。

可她想的是挺好,陈远扬却全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和陈桃子那段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不堪的一段经历,他是脑子里有多大的坑,才会在同一条沟里栽倒两次,所以他见陈桃子又开始跟当年想要找自己时一样,对着自己嘘寒问暖起来,便对着陈桃子有多远躲多远,丝毫不愿意跟陈桃子碰面。

陈桃子努力了一阵,发现陈远扬这条路走不通了,也没多做纠缠,很是爽快地就放弃了,开始整天往镇上跑了起来。

这边刘银凤自从得知陈桃子又来找陈远扬起,就很是担忧,生怕陈远扬一时脑子不清楚,又跟那陈桃子在一起了,好在陈远扬这回立场颇为坚定。

“妈,你就是想得多,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给我戴绿帽子的人再在一起,而且你不用担心了,陈桃子八成有了对象,昨天我还见到她跟镇上有名的混子高盛在一起,俩人还挺亲密的。”

高盛这样的混子跟陈远扬和陈来宝这种在生产队里,大家提起的混子还不一样,陈远扬和陈来宝也就是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整天混日子,但也祸害不到别人,只要自己家里人愿意受着就行。

高盛则不同,从小爹死娘改嫁,小时候跟着奶奶生活,家里人根本管不住他,小偷小摸的都是个常事儿。他早年间还参加过红小兵,在镇上四处捣事儿,后来他奶奶没了,就更是没人管他了。因为他这么个德行,老大不小了连媳妇都娶不上。

不过自打经济放开,镇上摆摊的人多了起来之后,他倒是找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那就是纠集了几个跟他一样无所事事的混子收保护费,那些小摊贩要定期给他交钱,否则他就找人家麻烦,让别人连生意都做不下去。

起初那些摊贩也有报了公安的,可这种事儿根本就关不了多久,而且他们那几个混子都是轮流去收钱的,今天报了明天又来了,谁要是报了公安,他们便变本加厉地针对这人,人家哪怕被关了也根本不在乎。

时间长了,好多摊贩便也妥协了,反正高盛收的钱也不算特别多,而且是隔一段时间才收一次的,他们便只当破财消灾了,高盛靠着这条路子在镇上过得还挺滋润。

陈远扬在镇上摆摊时,就被这高盛收过保护费,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在镇上摆了,都是去其他县,所以他认识高盛。只是他也不明白陈桃子找谁不好,要找高盛,怎么钱老三还没坑够她吗。

刘银凤听说陈桃子已经有了对象了,倒是放了心,至于陈桃子找的混子不混子的,她可管不着,只要别来祸害他们家就行。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陈桃子会和高盛搅和在一起,还真跟他们家有些关系,或者说跟余蔓的厂子有些关系,因为高盛盯上余蔓的制衣厂了。

第70章

余蔓的厂子因为衣服卖得不错,近来便扩大了规模,如今已经有几十个女工了,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有一天固定出货的日子,附近凡是想要卖衣服的,都会在那天固定来拿货。

这番动静可不就被高盛注意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花钱越发大手大脚了。在他看来,在镇上收的那点保护费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已经不能满足他的开销了,然后他就盯上了余蔓的厂子,也发现了厂里每个星期会有一天用来出货。

他心想,这么多人去拿货,那一天厂子里肯定能收到不少钱,至少也得有个好几千块吧,量大的话,上万都有可能。他要是能弄到这么一笔钱,足够他逍遥好久了,哪还用收什么保护费,万一真被发现了,大不了不在镇上待了,把这笔钱当成本钱,去其他地方干点什么也行。

只是他虽然有这么个想法,却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实施,总不能光天化日地到人家厂子里去抢钱吧,他还不至于这么嚣张,他想的还是怎么悄没声息地把这笔钱给偷走,能不被其他人知道是他干的,当然最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陈桃子。

陈桃子跟着钱老三出去了几年,眼界已经不一样了,再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安于现状。因为钱老三干的营生一直都是游走在法律界限之外的,弄得陈桃子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跟高盛在一起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高盛对制衣厂的关注,她哪能猜不到高盛是打上了制衣厂的主意。

对此她也没有异议,甚至还颇有些乐见其成。别看那时候是她给陈远扬戴了顶绿帽子,但人通常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还怪陈远扬太没本事。而且当初陈远川没瞧上她,却跟余蔓结婚了,她心中其实是介怀了好久的,再加上受了马婶子的影响,她也是见不得隔壁过得好的,现在能有机会坑陈远川两口子一笔,她自然是顺水推舟,还积极地给高盛出谋划策。

两人琢磨了好久,制定了一个计划,就打算等这回拿到余蔓厂子里的货款后,就远走高飞。

这天又到了出货的日子,从中午开始就陆续有人来厂子里拿货,一直到了傍晚才算是没什么人了。等到那些女工也下了班,厂子里就剩下还在查账的余蔓和看门的吴大爷,吴大爷是余蔓从附近找的专门在厂子里看大门的,他晚上会住在厂里,毕竟厂里还是有不少机器和衣服的,晚上总得有个人守门。

余蔓查了下今天的货款,大概有个8000多块钱,这个点银行都关门了,她一般都是第二天去银行存钱。当然这钱她肯定不会放在厂子里过夜,也没心大到自己一个女人带着这么多钱回家,每到出货这天,陈远川都会来接她。

余蔓这会儿还没走,一来是要盘一下账,二来也是在等陈远川,可她今天这账还没算完,吴大爷就来喊了她,说是有个姑娘在门口找她。

余蔓有些纳闷,心想谁会在这会儿找自己,她把钱放进抽屉里锁好,跟着吴大爷一起到了门口,就看见了陈桃子。

余蔓跟陈桃子的接触并不算多,也就是从前做过几年的邻居,但她那时候整天早出晚归地去厂里上班,跟陈桃子基本上没怎么接触过。再后来就出了陈桃子跟陈远扬的事,她当时只觉得这姑娘做事不地道,哪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她实际上对陈桃子的了解并不多。

这会儿她见陈桃子满脸着急地站在那里,有些不解地道:“你找我有事?”

“嫂子,我刚才在镇子外面碰见冬冬了,他脸色发青,还口吐白沫,被人送到卫生站去了,你也知道咱们这卫生站的水平,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我就来告诉你一声,看看要不要把孩子送到县医院去。”陈桃子说得颇为情真意切,一副很是担忧焦急的模样。

余蔓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冬冬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是在附近生产队里上的,到了初中便来镇里上学了,因为镇上离生产队也没多远,平日里他都是跟着附近生产队的几个孩子一起上下学。余蔓有些奇怪冬冬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继而想到陈桃子说的什么脸色发青,还口吐白沫,便不可抑制地担心了起来,要说冬冬平时身体也挺好的,基本上很少生病,这情况怎么这么像是吃坏了东西,该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

而他们镇上的卫生站总共就没几个大夫,也就能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所以陈桃子这么一说,余蔓还真有些急了,要真是食物中毒,恐怕还是得赶紧送到县里的医院去才行。

想到这里,她交代吴大爷道:“吴叔,我去卫生站看看孩子,你把门锁好了,等会儿大川来了,你让他到卫生站去找我们。”

吴大爷答应过后,余蔓便急匆匆地往卫生站而去,陈桃子并没有跟上来,余蔓也没在意,到底也不是别人家的事,余蔓觉得陈桃子能来报个信就不错了。

等她这边刚走,高盛就从另一边的巷子里冒出了头。这制衣厂从前是个酿酒的作坊,是建在镇子边缘的,到了晚上便很少有人会经过,再加上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更是没什么人会到这里来了,所以高盛很是放心地走了过来。

“你动作麻利一点,等下陈远川就该过来了,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一般的壮汉都不是他的对手。”陈桃子提醒了下高盛,她至今还记得陈远川单手就把刘大武拎起来的那一幕。

“知道了,你在这里放风,我进去撂倒了那老头,拿了钱咱们就走。”高盛打小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翻个院墙撬个锁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三两下翻进了厂里,为防吴大爷发现了动静再叫出声响,他便趁着吴大爷不备,先从后面给了吴大爷一闷棍,然后就直奔屋里而去。

厂里如今总共就一张桌子用来办公,还挺显眼的,高盛没费什么功夫就把柜子里的抽屉给撬开了。等他看到那一沓钱后,面露惊喜,这看起来得有个小万把块了,他就知道突然出了意外的情况,余蔓不太可能会把这么多钱带在身上,果然如此。

高盛把钱装在一个布袋里,正要离开,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陈桃子,怎么是你?”陈远扬今天去的县城有点远,回来的便晚了,不过他也不着急,左右这厂子是自家的,他多多少少也占了那么一份,总不至于去晚了就没他的货了。

他回来时路过镇上,想着过来看一眼今天出货的情况,谁知就见陈桃子站在厂子门口,在那里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桃子看见陈远扬,也是一惊。

“我……我刚才在镇子外面,碰见冬冬脸色发青,口吐白沫地被人送到卫生站去了,我就过来通知你嫂子一声。”

冬冬生病了?陈远扬第一反应也想上卫生站去看看,只是正待转身时,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望着陈桃子。

“你来通知我嫂子一声也就罢了,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在这里张望什么呢?”

“我……我……”陈桃子原就不是个有急智的,这会儿又心虚,脑子一片空白之下也没能编出个理由。

陈远扬看着她那模样,更添怀疑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从院墙里面翻了出来,陈远扬警觉地看了过去。

“是谁?”

待那人一露出脸来,陈远扬一见是高盛,又联想到他是从院子里翻出来的,电光火石之间,他便想明白了,这俩人

恐怕是来偷东西的。

他转身就跑,同时喊道:“快来……”

这“人”字还没喊出来,陈远扬就被从后面追上来的高盛敲了一闷棍,软倒在了地上。

陈桃子拍了拍“扑通”直跳的胸口,刚要松口气,却见高盛似乎还想往陈远扬头上再补几棍子,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你干什么?”这人都晕倒了,他们不赶紧跑,还在这里耽搁什么。

“他看见我们的脸了。”高盛的眼里露出一抹凶光,这意思很明显,颇有些想杀人灭口的打算。

“你疯了不成?刚才是我来通知的余蔓,她过后察觉到我骗了她,钱又丢了,她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怀疑到我身上,而我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肯定有不少人都看见过,我们俩指定是逃脱不了嫌疑的,按照我们原先说的赶快走了不就完了,哪有必要再去敲他几棍子。”

在陈桃子看来,陈远扬撞没撞见他们,结果都一样。她在来找余蔓之前,就料到了余蔓过后肯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同时她这么说也是想让高盛明白,他俩这段时间混在一起,不少人都是知道的,高盛别想独善其身。

而且真说起来,过去那些年她跟在钱老三身边,也就是跟着钱老三一起做些偏门生意,如今跟了高盛,顶多给他放个风什么的,让陈桃子真的去杀人放火,她是决计不敢的。退一万步说,他们拿了这些钱真被抓到了,顶多也就是被判上几年,可杀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一般很少有人有这个胆量去害人性命。高盛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只想着陈远扬看到他的脸了,如今听陈桃子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既然灭不灭口都一样,何必再冒风险多此一举,高盛眨了眨眼睛。

“你说得也是,既然这样,咱们赶紧走吧。”只要能离开了县里,乃至市里省里,到时候谁还抓得到他们。

这边高盛和陈桃子走了没多久,陈远川就过来了,他远远地就看到厂门口趴着个人,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走近一看竟然是陈远扬。他给陈远扬大致检查了下,发觉陈远扬只是被人给敲昏了,并不太严重,这才稍稍放了心。他又进到厂子里去看了下,自然也发现了同样处境的吴大爷,以及被撬开了的抽屉。

陈远川一看这情况,大概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出来时正好和从卫生站回来的余蔓碰了个正着。

“厂里进贼了,抽屉里的钱不见了,你找人把杨子和吴叔送到医院去,顺便报个案,我去附近找找,看能不能追到人。”陈远川三言两语地把事情做了个交代,就想要去追人。

“等等,刚才陈桃子来了,跟我说冬冬生病了,被人送去了卫生站,可我去了卫生站根本就没看到人。”正如陈桃子所想,余蔓发现陈桃子骗了自己,而钱又丢了后,头一个就怀疑到了陈桃子身上。

陈远川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来的时候冬冬已经放学回家了,陈桃子很明显是有预谋的,而且肯定不止她一个人。陈远川记得陈远扬前段时间好像说过,陈桃子最近跟镇上一个混子,叫高什么的在一起了。想到这里,陈远川便有了谱,一刻没停歇地往镇子外面追去。

陈远川之所以没在镇上停留,也是因为他推测陈桃子和高盛知道他们会怀疑两人,不太可能继续待在镇子里,毕竟他们这镇子总共就没多大,公安要是来个地毯式的搜索的话,怎么也能把人找出来,而他们想要往外面跑,肯定得坐车,靠两条腿才能跑多远,不是谁都跟陈远川一样能去追火车的。

他们县里的火车站就是个小站,两三天才会有火车停留一下,陈桃子他们肯定是等不及的,倒是坐汽车更方便一些,当然他们也有可能跟当年的钱家三兄弟一样,往山里跑,但是那样会经过附近的生产队,很容易被人撞见。

因此陈远川琢磨了一下,认为他们去县里坐车的概率最大,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县里晚上也是有车发到外面的。

高盛跟陈桃子本就因为意外碰见陈远扬,而耽误了些时间,再加上陈远川又是个飞毛腿,是以他俩还没到县里呢,就快要被陈远川给追上了。

同一时刻的县城外面,曹中南正卖力地骑着一辆三轮车,车上坐着他老爹曹大爷。

“爸,你也真是的,我说让你明天再回去,你不听,非要今天晚上就走,至于这么着急吗?”

曹中南是县里的市委副书记,前些日子书记高升到市里去了,不出意外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书记。他爸这两天来县里看他,才住了一天就闹着要回去,说是不放心家里快要生产的母猪,竟是连多等一夜都等不得。他本就不是个张扬的人,自是不愿意大晚上的把县委的车子派出来送他爸回家,只能跟别人借了辆三轮车,自己送人回去了。

“你知道什么,这母猪生崽可是大事儿,昨天我就想回去的,你不让,非要让我住下,今天我是肯定得回去的,不然耽误了母猪生崽可怎么办?”曹大爷早年就是个养猪的好手,只是后来成立了生产队,不让个人养猪了,他才作罢了。这两年政策一放松,他头一件事儿就是又养了两头猪,并且平日里把这两头猪看得跟个宝贝疙瘩一样,哪里愿意错过了母猪生产。

“行行行,我这不是送你回去了吗?”曹中南说不过他爸,只能又费力地骑起了三轮车。

要说他小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后来全靠着自己上学考了出来,那时候高考还没有取消,他因为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县里,工作了这么些年下来,仕途倒是还算顺利。

只是大概是近年来坐办公室坐久了,许久没掏过力了,这三轮车他才骑了这么段距离,就觉得有些气喘。曹中南正想要再说点什么,迎面跑来了一男一女,两人那架势就跟逃命一样。

曹中南有些疑惑,刚想问下他们需不需要帮忙,就见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看见自己后眼睛一亮,三两步地蹿到自己面前,一把将他从三轮车上推了下去,然后代替自己骑上了三轮车,掉头就走。

高盛和陈桃子发觉后面有人追了上来时,便心知不妙,可他俩跑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正发愁呢迎面就来了辆三轮,高盛自然二话不说地就把三轮给

抢了,再怎么样骑个车也比跑着要省劲儿。

而陈桃子反应也不慢,看见三轮被高盛抢了后,立马就跟着跳了上去。

被推倒在地上的曹中南则完全傻住了,他万万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不对,明月高悬之下,竟然还会有人当街抢老头!他差点都要以为三轮车上坐着的不是他老爹,而是他闺女了。

车上的曹大爷也有点蒙圈,他看了眼哼哧哼哧骑三轮的高盛,又看了眼旁边累得直喘气的陈桃子,犹豫了半晌,还是对陈桃子说道:“那什么大闺女,你看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像我这样的老菜帮子没人会要的,也卖不了钱。”

可惜高盛和陈桃子都只顾着留意身后有没有人追上来,哪里有空搭理曹大爷。

陈远川这会儿已经来到了曹中南身边,他瞄了眼刚刚反应过来的曹中南,没有停留,再次追了上去。高盛和陈桃子抢了辆三轮车又怎么样,这俩人也是搞笑,以为换个三条腿的他就追不上了。

高盛很快发现了追来的陈远川,知道再跑也没什么用了,他早就听陈桃子说过,这个陈远川很是厉害,什么单手就能拎起一个大汉之类的,总之言语间颇为忌惮,他也没有自信一定能打赢得了陈远川,此时便只得另辟蹊径了,

只见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转身就把曹大爷掳了过来,将刀抵在了曹大爷脖子下面,叫嚣道:“你别过来,再过来这老头就没命了。”

陈远川果然停了下来,皱眉看向高盛,心道这些人狗急跳墙之下就会来这一招,高盛还不如上次那敌特分子,上次那人起码还受过专业训练,这高盛的手再抖下去,还真有可能误伤到这老大爷。

曹中南此刻也追了上来,见状大惊失色。

“你放开我爸,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你们都别过来,谁都别靠近。”高盛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只是情急之下先把曹大爷给劫持了过去。

“我说你俩至于不,本来不就是偷点钱的事儿,现在让你们搞得这么大,这要是再伤了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我劝你还是把刀放下吧,我媳妇已经报案了,公安马上就能追上来,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跑得出县城的,现在投案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陈远川的话倒是提醒了高盛,他听说公安马上就要来了,心知跑掉的几率不大,便开始破罐破摔了。

“你们去安排辆车送我出县里,否则我就拉着这老头一块陪葬。”

陈远川无语了。

“我说你可真有意思,还安排辆车,你当我是县委书记吗,你看我有车给你不?”

旁边的曹中南默了默,不死心地上前道:“要不这样,我和我爸换一换,你们把我爸放了,我给你们做人质。”

这回轮到陈远川默了默,心想这人还是个大孝子,只是这高盛只要不傻,都不可能同意换人的,一个行动不利索的老头和一个壮年男人,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不过有曹中南在前面挡着,倒是方便了他行动。

果然高盛压根不同意,还制止曹中南再上前。

一旁的陈桃子挣扎了半天,还是劝说高盛道:“要不咱们还是自首吧,别把事情闹大了。”

她是想拿了这笔钱远走高飞,但既然注定跑不掉了,何必再多生枝节。

可高盛却打小就是个爱逞凶斗狠的,不愿意就这么服输,他见陈桃子也来给他泼凉水,立马喝止道:“你给我闭嘴,滚一边去!”

恰好这时候一只鸟从头顶飞过,陈远川瞅准了机会,手中石子弹出,那只鸟直直地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陈桃子头顶。

陈桃子不妨被鸟砸在头上,“啊”地大叫了一声。

高盛不可避免地被这一幕吸引去了注意力,陈远川则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高盛的手腕,将之拧了个麻花状,高盛痛呼出声的同时,刀也掉在了地上。

曹中南赶紧将惊魂未定的曹大爷拽了过去。陈远川刚才之所以没让鸟砸在高盛头上,就是怕高盛被鸟惊了后,手再一抖,从而出现什么意外,如今见曹大爷没事了,便也放了心。

而高盛被制服后,陈桃子也没再反抗,老老实实地等着公安的人找了过来,后面不用多说,等着高盛和陈桃子的只有牢狱之灾了。

陈远川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曹中南还真是县委书记,他摸了摸鼻子,自己好像没说过什么吧。

余蔓拿回了钱,正想要离开,却发现陈远川一直在看曹大爷,不由好奇道:“怎么了?”

“总觉得这大爷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远川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对着曹大爷问了句:“你是那个买手表的大爷吗?”

曹大爷盯着陈远川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有些面熟呢,你就是那个脱人裤子的小伙子吧!”上回他儿子去市里开会,非要带着他过去玩两天,他想在百货大楼给儿子买一块手表,然后就跟陈远川撞上了。

陈远川:“……”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