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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机而婚 遇淮 27637 字 14天前

路青槐仰头望向他,“天气预报说夜里会有雷电,我怕……”

她说着这话,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谢妄檐拿她没办法,在床边坐下,“这个可以成为我留下的充分理由,但现在还缺个必要条件。”

她抿唇想了一会,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消息。

内容很简单。

[谢妄檐,你能过来陪我吗?]

路青槐:“满足充分且必要条件了。”

言下之意是,两者共通。

这份微妙默契,足以让两个人都闭着眼装傻。

……

次日醒来时,路青槐第一反应就是头疼。她很少喝酒,除非是难以推拒的应酬,会象征性地抿一点,红酒则更少,像昨晚那种初时没感觉,后劲巨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谢妄檐从西班牙葡萄酒厂带来的陈年精酿,回味悠长,酒劲也是如此。

她揉着眉心坐起来,在看到身侧男人的睡颜时,愣神了好几分钟。

谢妄檐醒来时,很是平静,高挺的眉骨微蹙,带着清冽的雾雪香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次早上看见他,总觉得这时候荷尔蒙张力是最强的。

路青槐指着他,又指着自己,“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谢妄檐定力比她强多了,目光从她嫣红的唇上移开,掠过白皙漂亮的锁骨,最后定在清亮但整懵的一双星眸上,“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趁他睡着,不小心亲了他脸颊的那段。

“记得一点。”路青槐欲哭无泪,总觉得事情好像比她想象得更糟糕。

“哦?”谢妄檐饶有兴致,“那你说说,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路青槐对上他的目光,吞咽了下喉咙,“您也醉了吗?”

“您字都出来了。”谢妄檐眸色渐沉,懒散慵懒的声线迸出丝丝危险,“待会不会又要叫我谢先生吧?”

“不好意思,刚才口不择言。”路青槐越说越紧张,反复同他确定,他到底醉没醉。

谢妄檐不明白他醉没醉这事,怎么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重点难道不是她到底记不得?

路青槐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但

这个相当重要,于是她嗓音略虚地说,“就是、那个……从科学上来讲,男的喝醉后,没办法……”

那个字意外地烫嘴,她斟酌许久都没说出口,以至于凝在面上的目光仿佛也带着灼人的温度。

谢妄檐这会思想还没偏到那去,很是从容地问:“没办法什么?”

“没办法硬。”

话音落地,空气陷入久违的寂静。

路青槐说完,脸热得厉害,继续科普道:“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醉。如果你没醉,那么我应该没办法非礼你;要是你醉了,至少我们也不会一夜荒唐。”

谢妄檐:“……”

“醉了。”他说。

路青槐松了一口气,朝他半鞠了个躬,逃一样地下床。

身后传来他慢悠悠的补充。

“但也很清醒。”-

路青槐状态切换得很快,第二天参加了面试,及简单的笔试内容,主要考的是飞行材料相关的内容,她的资料准备得充分,加上擅长自己提炼要点,当天相当轻松。

尽管参与应聘的竞争众多,也没有影响她的发挥。

从研究院的大楼出来后,她才关掉飞行模式。

谢妄檐几分钟前发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我到了,结束后给我发消息]

两人平时很少聊天,内容屈指可数。而再往上翻,是路青槐喝醉那晚给他发的。内容她完全没有印象。事后想起来,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怎么能用怕雷声的借口,让他留在婚房主卧陪她?

更让她摸不清的是,他竟然同意了。

路青槐因此愈发坚定,以后去了新的公司,必须立好酒精过敏的人设,坚决不在饭局上碰一滴酒。

幸好对方是谢妄檐,要是在其他人面前遇到这种事,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谢妄檐的车型很好辨认,双闪提醒她后,路青槐迈着步伐走过去。为了显得正式,她今日特意挑了一款长风衣,身高和气质摆在那里,加上颜值出众,远远走来时,显得干练又清冷。

后座的谢亦宵透过车窗望过去,只一眼便收回视线。

自她出现的那一刻起,谢妄檐的目光就被她完全吸引。

趁着路青槐还在等红绿灯的功夫,谢亦宵同他聊天,“不需要演戏的时候,从没见你这么积极过,连面试都要来接。”

谢妄檐语气很淡,显然不欲多谈,“顺路。”

“多绕五公里,你跟我说顺路?”谢亦宵咂舌。

谢妄檐:“不行?”

“行行行。”谢亦宵说,“反正太阳从西边升起也是正常自然现象,绕路五公里,堵车半小时,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妄檐:“绿灯亮了。”

谢亦宵半开玩笑地打趣,“你该不会喜欢上了昭昭吧?”

直到确认路青槐安全地从人行道通过,谢妄檐才从后视镜里望过来,本以为会迎来否认,谁知谢妄檐淡淡扫他一眼,还是刚才用来堵他那句。

“不行?”

这个回答不亚于宇宙即刻爆炸,谢亦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还是想不明白,当初说好要一起不婚主义的人,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我一直以为你是会喜欢细水长流的人。”

没有得到回应,倒是在谢亦宵的意料之中,但他实在好奇,“是因为她很漂亮?”

闻言,谢妄檐迈下车,舒朗身形微微侧过,语调沉而缓,“她又不止漂亮一个优点。”

“你只看到这一条,而我看到的,约等于全世界。”

第27章 Chapter27“今晚由我服务……

昨天谢亦宵提前在群里说过,中午的时候会过来和她们一起吃饭,因此路青槐见到他并不惊讶。

只是不知道他们几分钟前聊了什么话题,自她出现后,似乎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钝感力是她的保护机制,不该知晓的内容,自然会关闭好奇的窗口。

谢妄檐微俯身为她拉开车门,顺势接过她手里的透明文件袋,“面试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路青槐不想在结果出来前,说得太笃定,一笔带过道:“题目不是很难,可能我运气好,抽到的基本都是复习过的内容。”

事实上,很少有所谓运气眷顾,她准备的内容相当充分。

谢妄檐:“还没到金三银四的离职高峰期,社招相对来说竞争压力没那么大,昭昭应该没问题。”

见两人说话都是一样的调性,谢亦宵对于谢妄檐意料之外的心动也就不奇怪了。只是,谢妄檐和路青槐都这么理智,真能擦出火花?

或许是谢亦宵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的视线太过直白,谢妄檐注意到路青槐有点不自在,清了嗓,简单汇报了接下来的安排,“待会我们三人先去用餐,下午去影视城。我在附近定了酒店,昭昭可以睡个午觉,等亦宵的人布置好场地后,我们再一起过去。”

车辆还没启动,谢妄檐说话时,目光越过后视镜落向谢亦宵,语速也放得很慢,旨在提醒谢亦宵,别总盯着路青槐看。

哪知谢亦宵不领情,非得当这个助攻。

“你们俩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来片场休息,反正我租的地方没什么人,都空着。”

谢妄檐:“卫生和隐私性怎么样?”

“按你的标准,肯定算不上好。”谢亦宵在户外取景的时段,基本是扎营倒头就睡,在这种影视基地附近,为了赶进度,要么是睡在片场休息间,要么就是一整天肝到底。“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附近酒店条件不行。”

路青槐不想弄得太麻烦,中午时间本来就不长,去了酒店休息还得找停车位,来回挺耽搁时间。“没事,我在休息间坐会就好。”

谢妄檐:“亦宵一旦工作起来,跟打了肾上腺素一样,没个停歇的时候。我担心你吃不消。”

“偶尔这样没关系。”路青槐说,“不睡午觉问题不大。其实……我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要是不舒服记得提前告诉我。”谢妄檐没再执着。

后排的电灯泡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亮过,揶揄道:“你们夫妻俩再这么拉扯下去,我可下车了。”

谢妄檐毫不客气,“要下赶紧。待会到了禁停路段,别怪我把你从车窗扔下去。”

“啧。”谢亦宵咂舌,“酸死了。”

后知后觉的路青槐这才听出来他们对话的内容。

但……谢亦宵不是知道她和谢妄檐的关系吗,怎么还会说这句。

想不通的事,路青槐没有费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毕竟反复揣测,容易陷入自我编织的困境。

路青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影视城,往哪看都觉得稀奇。

这里造景丰富,风格更偏向于明清建筑,古装剧中常见的茶楼酒肆、戏院、寺庙,乃至仿建的养心殿都有。只是有些片场被别的剧组租用,围挡连成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休息间是从化妆间旁边隔出来的,采光算不上特别好,但好歹能有个窗户。

谢亦宵嘱咐了位助手过来,给他们泡了两杯茶,用的是纸杯,温度自然不敢弄太烫。

导演一来,众人都忙碌起来,根据要求不断调整补光灯和布局细节。

“这个镜头补拍很多次了,不过亦导怎么都不满意。去年冬天,我们是纯自己搭的景,连树都是去花鸟市场一棵棵挑选的。”化妆师见她比较内敛,主动搭话。

由于路青槐要拍的镜头只有手部特写,换上主角的衣服后,只需要调整手部状态即可。不用直面镜头,加上还有谢妄檐在,她此刻竟不像来之前那样紧绷。“拍了这么多次,你们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吗?”

“大不了就跟着亦导,再压几年呗。说实话,现在市场不太好,观众不吃文艺片这套了,前几年买的版权也拍不了。路小姐,你就当是来体验一趟,放轻松。”

路青槐这才发现,每个人的状态都很松弛。

大家抱有将一件事做到极致的决心,剩下的便是反复磋磨。

《倾华》故

事整体是复仇基调。不同以往的是,整个团队谋划是由女主角为主导。表面她们是能歌善舞的清倌人,为达官贵人所取乐,事实上,从舞伎到乐伎皆是从小培养的杀手及暗器大师。

男主角也并非天之骄子,而是不起眼的走狗,靠穿梭于宦官于党派斗争中谋利。

电影开篇便是青楼场景,女主受权势所迫不得已委身,男主适时英雄救美,奠定两人初相识的唯美开端。

后来计划败露,镜头切到男女主决裂,站在观众视角,皆以为女主是为情所困,害了一众挚交姐妹。

路青槐要补拍的其中一个镜头,便是在这里,冻得通红的指尖掬一捧铜盆中的冰水。

这是封建礼教下,象征‘权’与‘欲’的人上人,对出身底层蝼蚁的精神霸凌。

节奏很快,到这里进度条过半。

连续接了几个反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小在市井街巷长大的女主早有预谋。直到结尾那年冬日,女主在街头发现奄奄一息的他,彼时崇祯帝即位,阉党彻底覆灭,明面上为魏忠贤等卖命的男主自然难逃一死。

他奋力抓住她的脚踝,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差人道:“一只冻死的野狗,留在这里也是碍了各位大人的眼,埋了罢。”

特写镜头拉近,女主用早已恢复如初的纤纤玉指,毫不留恋地掰开他的手。

再下一个场景,同电影开篇的纸醉金迷异曲同工。内忧外患之下,朝代衰落已无法扭转,但新一轮的权势之争还在继续。

原来没有所谓复仇,她只是历史洪流下,一颗永远无法留下痕迹的棋子,身不由己。

谢亦宵没有同路青槐交流过镜头深意,路青槐只好根据自己对剧本的理解,配合着拍摄。礼仪指导正好在现场,教她怎样灵活地控制手部动作。

“卡。”

每拍摄完一个画面,谢亦宵都会停下来,告诉路青槐,哪些地方要怎么优化。

如此反复,直到傍晚,也没有达到谢亦宵满意的标准。

路青槐性格坚韧,能够吃苦,但这并不代表她应该忍受这些艰辛,谢妄檐看她一遍遍将手沁入凉水中,眉心一蹙再蹙,心疼得厉害,适时道:“要不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继续拍。”

谢亦宵彼时正在同摄影看上一条的底片,已经非常接近最后的效果。但毕竟是找人帮忙,谢妄檐还在这陪他们耽搁了半天,再留人于情于理确实不太说得过去。

“明天再继续也行。”谢亦宵说,“几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点时间。”

“昭昭?”谢妄檐看向她,征询她的意见。

路青槐抬眸看向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我不是科班出身,说的可能不太对,还请各位老师多包容。我对剧本和慕华这个人物的理解是这样的。夕阳从地平线落下后,天空渲染的光线带有几分蓝调色彩,蓝藏匿于更加显而易见的橙红中,正好暗示慕华的多重身份。”

她说到这里,不少人皆是一愣,几乎同步看向手腕,分辨微妙的色彩变化。

谢亦宵眸中似有光华闪过,静默须臾,蓦地动作起来,“全部班组,开始准备。”

前面的镜头练习中,礼仪指导和美术指导提供的建议,路青槐已经完全采纳并应用,众人汇聚在镜头后,直到最后一帧动作捕捉完毕。

谢亦宵坐在电脑前,放慢速来回看了两遍,淡声宣布:“效果不错,这段镜头保留。”

屏息凝神已久的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庆祝耗时多年的《倾华》总算圆满完成。镜头拍完,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修色、剪辑,以及最后的宣发准备,意味着开年后,一切可以迅速提上日程。

路青槐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片场正在陆续收工,大家对她非常热情,嚷嚷着说要让导演请客聚餐。

帮助她调整姿态的各位老师也在一直夸她。尤其是在有了饰演主角的女星对比之下,像路青槐这样长得美,对剧本理解到位,又好相处的人,实在是太稀有,大家都喜欢她。

跟着谢亦宵工作的大部分性格活泼,路青槐处在其中,像是狼群中唯一的羊。

“路小姐,待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呗,你是不知道,亦导有多吹毛求疵,这镜头磨了几年了,每次都说缺少点什么,具体少什么,他说不准,大家更不可能猜到。”

有人打趣,“说实话,按亦导的标准,《倾华》下辈子才上映我也信。”

现场气氛热闹,路青槐性格好,左右都有人围着,她不好推拒,求助似朝谢妄檐投来视线。

大家在娱乐圈混迹,嗅觉灵敏,年轻一点没个把门的人问出了众人好奇的八卦。

“路小姐,话说你和亦导是朋友还是……?”

她们注意到,谢亦宵不婚主义的尾戒不见了,加上他亲哥隐婚的事迹在先。带上堂弟来迷惑狗仔,再和真对象互动,也不是不可能。

谢家三位出众的孙辈,看似高不可攀,骨子里都有股不走寻常路的疯劲。

谢妄檐神色未变,上前两步,长臂悬在半空,他气场太过强大,两侧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路青槐被他解救了出去。男人修长如玉笛般的指骨轻揽住她的腰。

答案显而易见。

说话的人满怀歉意地笑,“我们点错鸳鸯谱了,不好意思。”

毕竟谢家这三兄弟,都是典型的绯闻绝缘体,洁身自好多年,向来片叶不沾身。

谢亦宵正在专注着和摄影指导交流,没精力顾及这边在说什么。

大家没有恶意,哪怕闹了个误会,路青槐也没觉得冒犯,抿唇微微一笑,说没关系。身侧的谢妄檐情绪不佳,像是堆积许久的乌云,压得很低,连她都觉得有几分凉意。

“亦宵。”谢妄檐等路青槐同她新认识的朋友说完话,才低眸对谢亦宵道,“今天有点晚了,我带你弟妹先走了。”

弟妹两个字,额外咬了重音。像是刻意说给先前的人听。

谢亦宵一脸茫然,不知道哪触了他霉头,挥挥手,“你和昭昭注意安全。”

“亦宵哥再见。”

路青槐出于礼貌,给所有人道了别。

谢妄檐同她一道离开,没听见后面的手控在疯狂嗑他和路青槐的颜。

晚上用餐仅有他们两人,谢妄檐订的是商圈中心的高级西餐厅,一男一女并肩出现,侍者自然将他们当成了约会的情侣,除了正常送餐外,还特意送来一束弗洛伊德,摆在用餐的圆桌上。

弗洛伊德的花型饱满漂亮,颜色优雅高贵,这么大一捧,还有映着品牌名的香卡,路青槐忍不住感慨,“现在酒店真的很会下血本哎。”

她一朵接一朵地挨个看花型,姣好的面容晕上一层薄粉,灵动清雅。

幸好她不懂花卉品牌,不知道这是源于法国的一个品牌,每一朵皆是从特定庄园里摘取后,空运而来,从花朵基因培育到后期花艺设计,层层把关,单这一捧,就超过了今夜的晚餐消费。

不过是蓄谋已久,伪装成好运眷顾。

谢妄檐用刀叉分割好熟成烤制的牛肉,唇角笑意浅淡,“毕竟有10%的服务费,当然不能太敷衍。”

餐桌礼仪近乎满分,一举一动都透着温雅贵气,路青槐怕出糗,就这么安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切好递过来。

听到谢妄檐的话,她压低了声,“但是这家店的侍者好像送完花就不见了……”

“正常情况,不是会介绍菜品吗?”

谢妄檐动作顿了下,“怕你不习惯有陌生人在场,我特意提醒过,让他们免去了介绍。”

路青槐确实觉得不太自在。尤其是侍者万分客气且恭敬时。

她发现自己对于谢妄檐的关照已经习惯了。他体贴、细致,让人如沐春风。

路青槐轻眨了下眼,“那服务呢?”

金属餐叉在木制托架

上落定,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谢妄檐执起青柠水起身,清冷矜贵如影随形,于她身侧停驻。

手掌不疾不徐拿过她刚饮过的玻璃杯,“在我这。”

清冽的香气漫过来,为那寡淡无味的青柠水增添几分清甜滋味。路青槐听见他用平淡无波的清磁腔调补充:“今晚由我服务路小姐。”

明明是极其正常的一句话,路青槐耳边却莫名回荡出他呼吸粗重的喘息声,欲得让人浑身酥麻。可是她连有关他的春梦都不敢做,脑子里怎么会冒出如此清晰具体的声音?就因为‘服务’这两个字,有点涩么……

路青槐眼眸游移,将这些词汇的异样滤镜强行卸下,握紧杯壁,抿了一大口。

显然,哪怕是初次做这种事,谢妄檐也具有相当充沛的服务意识,候在她身侧,询问她的感受。

“满意么?”

路青槐险些被呛到,因为她的身体像是因为这句话,被唤醒了某段深埋掩藏的记忆,眼前闪过的一帧错乱片段,似是同他接吻后,他用低沉沙哑的语调问她,满意么。

这太荒唐了。她到底都在对着谢妄檐想些什么……

“满意!五分好评。”

路青槐低着头,尽管脑子里装的黄色废料,并不会被他窥破,她还是有种不敢面对当事人的心虚感。

而谢妄檐则定定看着她,目光随着那滴沿着她颈线蜿蜒的水滴游走,最后克制地在锁骨之上停下。

好可惜,那场令人回味的吻,仅在他这里留下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将软餐巾递给她。

路青槐这会只想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陷入浮想联翩的罪恶陷阱里,于是尽力找别的话题。

“刚才在片场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

谢妄檐承认得很大方,“嗯。”

但限定词明显错误,不是‘不太高兴’,而是‘非常不高兴’。他承认,当初谢亦宵的调侃一语成真,他的确是个善妒的人,哪怕只是旁人无心的调侃,便足以让他心生嫉怨,理性全无。

路青槐停下手中的动作,本能关心道:“为什么呢?”

谢妄檐等的就是这句话,凝向她的视线多了几分幽深的锋芒,但并未急着回答。

她仔细回忆了下,猜到几分,“不会是因为几位老师误以为我和二哥是……的事吧?”

见她推测出他情绪不佳的原因,谢妄檐眉梢极轻幅度地扬起,“你观察得很仔细。昭昭。”

“她们只是开玩笑,没有恶意的。可能是因为你太冷淡了,和我没什么眼神、肢体上的交流,而二哥和我讨论剧本时,站得比较近——”

话音未落,谢妄檐仿佛洞穿人心般的眸子落向她,“我很冷淡?”

路青槐点点头,很是诚恳地说:“是有点。”

谢妄檐:“一点?”

“非常。”路青槐改口,“刚才化妆老师还跟我说,你好像那种冷脸的幕后投资人,她们都不敢和你搭话。”

谢妄檐语调柔和不少,“我的工作性质,注定没办法将社交精力分给太多人。”

“对今后毫无交集的人,表现疏冷是很正常的事。”

路青槐点头,对他的理由表示理解,“你说得也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做到八面玲珑,内耗的反而是自己。”

“昭昭,这不是重点。”谢妄檐说。

她仍旧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无奈之下,谢妄檐缴械投降,眼底闪过掩饰得极好的炙意,缓声道:“我在场的情况下,她们似乎更倾向于认为,亦宵才是你的伴侣。”

“昭昭,这代表着,作为丈夫这一身份,我非常失败。”

“啊……”

路青槐读书那会,同学生会主席同行时,偶尔也会被大家起哄打趣,说副主席和主席的双学霸cp真好嗑,大家揶揄纯属觉得好玩。实际上,她和主席是无比纯洁的工作搭子和学习搭子,互为竞争对手。

因此,她很难理解向来稳重的人,怎么会为这件事不虞。

“她们怎么想,你不用在意。嗑cp就是很无厘头呀,比如有时候发色相似的两人,大家也会觉得般配。”路青槐也不知道自己劝慰的方向对不对,“你很好,也相当优秀,不要因为旁人的话受挫。”

“受教了。我尽量调整这种心态。”

谢妄檐说,“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他还挺好开导的,路青槐收回思绪,没跟上他紧随其后的发问。

“我的意思是,站在旁观者,或是你自己的角度。”

谢妄檐顿声,“我和你,能不能算得上般配?”

第28章 Chapter28巅峰超薄

竞争属性存在于许多人之间,面对优秀的同龄人,自洽的解决办法便是减少横向对比。前几天还开导过她的人,突然困囿其中,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他为什么要和谢亦宵比?

看他认真的神态,这个答案的似乎对他很重要。

路青槐来不及细想深层愿意,眼睫扑簌抖动,私心让她道:“般配。”

这两个字说出口,像在自己脸上贴金似的,让她耳垂烧起淡绯色。

谢妄檐薄唇挑起微不可闻的笑意,“昭昭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这次可能是我戴了婚戒,而你没戴,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路青槐顺着他的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无名指,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今晚造成的这点不愉快,归根究底在于这里。

她蜷了下指尖,仔细地将已婚身份纳入考虑。毕竟无论是改名还是结婚,在青川都算太突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暂时选择了保密,眼下她换了新环境,自然不用在意这些。

从包里翻出婚戒戴上,路青槐又问他,“可是这样会对你有其他影响吗?”

之前两人的婚姻关系仅限于家人知晓,后来在各个场合中,逐渐背离约定的初衷。

“和睦健康的婚姻关系,会对我的合作带来正面的助益效果。”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字句间透着散漫的从容。同半小时前,冷着脸全程低气压的人隐有不同。

婚姻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她兀自腹诽,下一秒,听到谢妄檐说,“今晚我会回婚房住。”

“又回吗?”路青槐疑惑。

他最近回婚房的次数有点多,多到让路青槐有些不习惯。听谢亦宵说,他更喜独处,自高中毕业后,便从谢家搬了出去。

谢妄檐神色一顿,精准捕捉重点,“又?”

“听起来,你似乎不是很想见到我,”

路青槐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最近长辈们不常来。”

她想起两人相拥而眠的那个夜晚,“我们没必要这么入戏。”

再继续相处下去,她也说不准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做春梦?不行不行。

谢妄檐胸膛平静地起伏一瞬。谢亦宵曾嘲他追妻路任重而道远,倒是一点没说错。

他遏制住微微心梗的感觉,说:“我明天上午在国际饭店会议中心有个会,正好俪湖湾也在东二环,早上出发比较方便。”

“昭昭。”谢妄檐蓦然唤她名字,她心底随之咯噔一跳,见他薄唇淡提了稍许,似笑非笑道:“你想哪去了?”

“……”

她果然想歪了-

接下来几天,谢妄檐倒是没有再继续留在婚房,正好她也忙,要挨个联系无故被裁,却没得到相应补偿的同事。以及同谢妄檐引荐的律师见面,按他列出的要求,搜集材料证据。

在这种责任划分清晰的公司上班,大家都有保存聊天记录以及出差打卡的习惯,通过路青槐汇总给律师,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麻烦。

只是需要推荐三名仲裁代表时,人数凑不够,还差一个人。

如果路青槐也需要仲裁的话,刚好就能将空缺顶上,但她是青川拿到赔偿的少数,没办法填补这个漏洞。

大家心中有顾虑,不愿意当代表出庭,路青槐也能理解,从律所出来后,她打算过几天再和群里的另外一个同事商量。

“贺昭?你怎么在这!”

M姐戴着大墨镜,穿着件长款羽绒服,难怪路青槐刚才光顾着看路,没认出她来。

路青槐晃了晃

手里的资料,“我来跑劳动仲裁的事。”

在律所附近见到她,实属意外,毕竟M姐的岗位不需要经常出差。两人在青川的时候关系就还不错,只是在业内,很少有人会将同事发展成真正的朋友,离职后的交集逐渐减少,自然就淡了。

“你今天没上班吗?”路青槐问。

“别提了。”M姐吐槽欲上来了,“我也被裁了。”

这下路青槐震惊得眼瞳微张,“怎么会?你在青川这么多年了,算是元老级员工,人事怎么会把名额划到你头上?”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聊。”

站在寒风中说话容易打哆嗦,路青槐爽快答应,用地图搜索了家附近的咖啡厅。

M姐点了杯热可可,起初她也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后来一想,中年失业成为常态,刀子落在谁头上都一样,她一个北漂混到这个地步,够本了。

“小年夜过后,CEO大刀阔斧,裁了45%的底层员工。”M姐随口说了几个组同事的名字,全是路青槐认识的,这次大批量裁员的力度,换作任何一家公司,都无法承受。

路青槐:“那他们在做的项目怎么办?”

“重点项目有赵维明盯着,剩下的全外包出去了。”M姐说,“也别怪我骂得难听。赵维明出身靠的是过硬的技术实力,但他在管理岗待了多少年了,脑子里怕是就剩个框架了吧。现在更新换代那么多快,他懂得个屁。”

“大批量外包,甲方应该不同意吧?”

M姐:“早打点好了。至于不知道的,多半先瞒着,后面再想办法糊弄。实在不行,我后面也找个外包公司算了,争取做到高层。”

外包在互联网行业更泛滥,的确省下不少费用,这几年其他行业的公司见状也陆续效仿,明面优化,实则是变相违反劳动法。

“说不定将来你在外包工作,发现内容刚好还是你之前没做完的项目。”路青槐开玩笑,M姐叹气,“可不是嘛。”

两人聊完,都等着赵维明翻车,心底解气不少。

路青槐问:“M姐,那你的赔偿到位了吗?”

“赵维明给了我二选一的选项。”M姐骂了几句脏话,“项目提成和N+1二选一。狗爹养的真会算计,这玩意都拿来选了,真当996是福报啊?煞笔玩意。”

好久没见M姐这么敢说,路青槐噗嗤一笑。

M姐选了提成,至于裁员补偿,她打算仲裁。

难怪会在这里遇见她,路青槐顺势邀请她参与集体仲裁。M姐性子爽快,当即应下来,“需要什么资料你发我,电气组的同事还指着我的成功案例参考呢。”

“好,我拉你进群,顺便给大家说一下。”

路青槐划动手机,M姐看见那颗闪亮的婚戒,揶揄道:“离职后霉运消散,转角遇到爱了?你结婚也太快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路青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眸,“我前段时间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是家里安排的。”

隐去了她和谢妄檐闪婚的过程。毕竟青川不少人都认识谢妄檐,她不想徒增麻烦。上次借用他的身份打脸,是因为他在场。他不在的时候,她依旧谨记着合作的约定。

M姐打听:“是做什么的?身高咋样?收入呢?”

相当标准的相亲式判断标准,M姐是过来人,说话自然敞亮。“昭昭,你可别觉得这问题现实,闪婚闪的都是条件匹配。”

路青槐和谢妄檐的婚姻不是真的,这些内容她一条都没想过。

“条件挺不错的。”她含糊回答,“应该算中产往上。”

“那他对你怎么样?”

“很尊重我的选择。”

“那不错啊。现在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聊到这里时,正好收到谢妄檐发来的消息。

[刚才我听宋律师说,你才离开不久。需要我来接你吗?]

隔了几秒。

[顺道路过]

谢妄檐发来定位,路青槐打开看了眼,的确很近。

M姐看她唇边无意识的笑,猜到了大半,“是你老公来找你了?”

路青槐点点头,“他正好在这附近。”

“刚结完婚,别急着生孩子。这男人啊,一生孩子就容易暴露,你最好多考验他一阵,同居可以暴露90%的问题。”M姐知道她一路走来不容易,语重心长地说,“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聊。”

路青槐咬了下舌尖,“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也是,你还这么年轻。”M姐凑近她,神秘兮兮地嘱咐:“要是不想要孩子,记得做好措施。千万别去上节育环,那东西对女性宫颈伤害很大。”

噗。

果然只要一聊到婚姻,必然绕不开。要是平时理性讨论也就算了,她才刚和谢妄檐发过消息,实在很难想象和他亲密接触的样子。光是想到这,都觉得脸颊有些红。

“知道了。M姐,谢谢你。”

“不客气。”M姐看眼时间,“我得去接我女儿放学了,回见啊。”

谢妄檐抵达时,M姐已经离开了,路青槐端坐在窗户边,对面摆着一杯饮过的咖啡。阳光穿透玻璃,将她的发丝染成近乎半透明的灿金色。

收到他的消息,路青槐拎着包往外走,同他碰面。

谢妄檐:“你朋友这么早就走了?”

他们之间没有需要互相报备行程的地步,路青槐的社交圈,谢妄檐无从过问。

只是看到对面那杯咖啡时,便开始不受控地多想。仿佛是给他敲响警钟,提醒他,他们之间的羁绊少到可怜。没了那层婚姻的束缚,他甚至不清楚她的喜好,不知道她喜欢喝哪种香调的咖啡,更不明白,她喝咖啡是为了提神,还是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坐着。

危机感浮出,他表面仍旧风轻云淡,看不出丝毫波澜。

路青槐没有多想,“她有事,正好你也要来接我,见面似乎不太方便。”

谢妄檐神情依旧是淡的,目光下落,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停留,状似无意地问:“看来他应该知道你已经结婚的事了。”

“啊?”

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路青槐没有洞穿人心的本事,顺着他的话说:“是我前同事,她也是看到婚戒才知道的。

谢妄檐没说话,俯身为她系上安全带。熟悉的味道侵入鼻尖,路青槐身体往后仰,发现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会有不经意的越界。

他扣安全带时,不慎触碰到她的指尖,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谢妄檐眉梢微不可闻地下压,“手怎么这么冷?”

路青槐:“是你的体温太高……”

她的手现在挺暖和的。

没了继续关心她的话题,谢妄檐半垂着视线,吩咐司机开车。

挡板上升,前排的视野被隔绝,车内空间陷入暧昧的氛围。

“昭昭,你之前在青川的时候,有人对你示好吗?”谢妄檐问。

路青槐坐得相当端正,生怕自己思绪一放松,就飘到了M姐刚才科普的措施话题。什么小号,中号,大号不能买错。M姐相当熟练,说京北商超买不到大号,得去新疆或者国外。至于尺寸,那就是另一个十八禁场景了。

“我只是底层工程师,这种情况发生在领导身上比较多,像赵维明这种级别应该会经常遇到。”

谢妄檐失笑,“我说的不是工作上的事。”

她怎么能迟钝成这样。

路青槐:“那你指的是……?”

“感情上的,暧昧、好感,乃至正式的追求。”

“没有哎。”路青槐声音很轻,想到了几个腼腆的面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感觉应该不算吧?可能只是出于照顾女

生的习惯。”

抬眸时,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幽深的黑眸。

“也就是说,没有表白,一律会被你当做朋友处理。”

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处理情感上的关系,所以路青槐面对不喜欢的人,用的是最直接的斩断方式,“表白的,连朋友都做不成。”

谢妄檐长指搭在车窗上,得到答案后,忽然庆幸,没有无端冒进。看来,就算今日那位朋友后,对她心有好感,也不足为惧。

他侧过身,黑眸如雾般浓烈,“有没有人说过,你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

许昭雾经常恨铁不成钢地这样说,不过路青槐的确感受不到浅薄的喜欢。但是世间少有轰轰烈烈的爱,这也是她没有谈过恋爱的主要原因。

回过神的路青槐抿了抿唇角,“迟钝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不容易受伤。”

“利弊同存。”谢妄檐说。

她周身形成的天然屏障,阻碍了其他竞争者,自然也会为他增加难度。

谢妄檐并非急于求成的人。相反,近水楼台,他有足够的时间蛰伏等待。

车辆抵达俪湖湾,入户电梯门自动向两侧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剪纸‘囍’字。

从玄关到卧室,类似的新婚元素只多不少。

陌生到谢妄檐差点以为走错婚房。

路青槐主动解释,“昨晚赵姨过来了一趟,剪纸、摆件都是她带过来的。”

“她来过?”谢妄檐没想到她们夫妇开始打起了让人措手不及的游击战,“你怎么给她说的?”

“我说你出差了。”她一时想不到更好的,不容易暴露的借口。

语罢,谢妄眼沉默半晌,“我这一周都在京北。”

也就意味着,他不常回婚房住的事,赵月和谢庭晚已经知晓了。

路青槐轻咳两声,“京北那么大,不回来也很正常。”

“不正常。”谢妄檐说,“新婚燕尔,怎么可能放任妻子独守空房。”

“噢。”路青槐觉得挺有道理的,“要不就说我们吵架了?”

谢妄檐:“理由?”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总不能说是他忙于工作,忽略了对她的感情需求吧?

见她目露为难,谢妄檐找好了借口,“如果没有合适的,不如用这个。我无意间撞见你和别人正常说笑,吃醋了,但不知该怎么表达,于是闹了点小矛盾。”

他提的这个假设,对于路青槐来说,不亚于天方夜谭。

“这样说也可以。”路青槐被他挑起了好奇心,“不过……你吃醋是什么样子的?”

谢妄檐峻拔的身形依旧清隽,只是眼眸如同一汪深潭般幽沉。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好吧。”路青槐旋即为两人的自圆其说增加细节:“那要是赵姨问起,我要怎么解释,自己看出来了你吃醋的?”

谢妄檐转过身,将放置在嵌入式橱柜里迷你版穿着婚纱和西装的玩偶摆正,声线酝着几分随意,“很简单,你看不出来。”

路青槐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笑她迟钝呢。

她鼓了下腮帮子,扬声,“谢妄檐。”

后者只是用手指捏了下玩偶的脸蛋。

披着婚纱的是只兔子,穿西装的则是狐狸,看兔子这呆萌的样子,和路青槐这会倒有几分形似。

“反过来也行。”谢妄檐懒洋洋地说,“你吃我的醋。”

路青槐嘟囔,“这也太假了……”

“那就按原来的方案。”

玩偶摆正之后,他摸到后面似乎还有东西。

黑金配色的窄条长盒子,设计感很强。路青槐以为是什么小挂件,凑过来看,本能地轻念出声,“巅峰超薄。”

等她察觉出不对劲,看到顶上的durex字样时,显然为时已晚。

第29章 Chapter29(双更)超大号……

避孕套的包装做得太时尚了,跟超市收银货架上摆的那种花花绿绿的款式区别太大,路青槐当下只觉得万分懊悔。

到底为什么要念出来。

她掩唇轻咳,竭力忽视跳动的眼皮,“这个应该是赵姨放的。”

谢妄檐翻至背面看了眼型号,然后随手扔进垃圾箱。

“抱歉。我会给他们说,别干涉这些太隐私的东西。”

路青槐低低地应着,见他动作干脆,又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忍不住道:“全扔了会不会太明显了?我感觉先扔一两枚比较好。”

“而且最好还是……”她不确定赵月明早会不会过来突击检查,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才说,“撕开包装扔。”

谢妄檐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从容脱下外套,顺便给家里的加湿器添了些水。

“用不了。”他解开领带,语气很平,“型号买错了。”

路青槐才听M姐讲过各种型号的区别。主要是根据男方的尺寸来,避孕套是有弹性的,倘若他天赋异禀,选择小一号的能戴上,就是容易破,危险性增加不说,女方也会被磨得疼。

所以合适的尺寸,很重要。

鬼使神差地,她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具体型号。

谢妄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前,峻拔修长的身形如山一般,暗影压下,她险些撞到他结实的胸膛。

他眼型生得狭长,眼尾微微下至,在这个距离下俯视时,那双眸子显得愈发多情温润。而他身上的气场,却如霜雪般冷淡,仿佛能够穿透屏障,轻易洞穿人心。

路青槐被他这个眼神看得毛毛的,正欲溜走,腰线被人松松握住,阻断了去路。

“不用看了。型号是中号。”谢妄檐忽然说。

他特意提这个,像是在解答她的疑惑。

当初就不应该训练推理能力,否则,她就不会秒懂,他的真实尺寸。

路青槐生出几分被抓包的羞赧,含糊地应:“噢。”

“记住了吗?”

谢妄檐唇齿缓慢而清晰地碾着,目光在她潋滟的唇上克制移开。

她的小习惯都太好猜了。紧张的时候,会咬紧下嘴唇,羞窘时,掌心的汗意分外明显,耳朵也会红,像一颗熟透的石榴籽。

肌肤如白釉般细腻,稍加用力,便会留下浅淡的红痕。身体也敏感得过分,那晚在入户电梯门口,不过才维持了几分钟的深吻,她就腿软得站不住,只能依偎在他身上,一双眸子染上湿意。

是那种明明承受能力很低,却钝感到任他为所欲为的软性子。

谢妄檐拂去心底的旖旎念头,可惜食髓知味,一旦尝过吻上她唇瓣的滋味,便再难戒掉。

他垂下手,松开她,气息拂在她耳侧,掀起酥麻的痒。

路青槐被他烫得晕乎乎的,条件反射地问:“什么?”

“我们用的型号,需要选择超大款。”

谢妄檐喉结滚动,嗓音微微沙哑。

路青槐怔然了瞬,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中号往上,除了大号,还有超大号。

这种款式在国内不售卖,毕竟按照亚洲男性的平均尺寸,摆在货架上,也太羞辱人了。

她严重怀疑,谢妄檐是故意强调这点的,可是从他坦然自若的神态,又看不出什么使坏的心思。反倒有种一本正经讨论学术名词的错觉。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该用什么型号啊?”她抱着拆穿他的态度,故作镇定地提出疑问,“难道谢先生,先前试过?”

面对她刁钻的发问,谢妄檐神色未变,“我看过品牌方给出的数据。”

“至于我自身情况是否精确,有机会的话,大概会量一下,力求严谨。”

这令人羞耻又糟糕的话题结束后,路青槐鸵鸟般飞速进了主卧。将脑袋埋进被子里,恨不得拥有倒带的超能力,将刚才的一系列记忆,从脑海中清

除。

就这样磨磨蹭蹭了半小时,听见手机振动,鸵鸟本鸟才抬起头,查看微信消息。

是许昭雾发来的,她说过大概最近就能回国,只是日期没定,路青槐一直没能去接机。

[(图片.jpg)买了最早的一班经济舱,天选打工人提前结束工作!话说你的订婚宴是后天对吧?酒店名发我]

订婚宴邀请的人不多,都是近亲和好友,听路老爷子说,大概有个五六桌的样子。路青槐和谢妄檐只是各取所需,因此只告诉了许昭雾,让她来帮忙撑场面配合演戏。

路青槐趴在床上,放大许昭雾的航班信息截图。

分享完酒店地址,和许昭雾简单聊了两句后。她打开自己的支付宝,数了下余额的数字,再点开银行卡,看到路家给她的那笔钱,七位数,唇角不自觉勾起。

而后联系对应航司,经过一通交涉,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给许昭雾升了舱。

许昭雾是MBTI人格测试中典型的P人,遵循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怎么在手机上值机,就喜欢随遇而安的新鲜感。

路青槐也没坐过头等舱,以往跨越海洋的时候,坐完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下来,腰、脖子跟废了一样。没体验过的,先给姐妹安排也不错。一想到许昭雾明早值机时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几下叩门声传来,路青槐收敛了情绪。

门外,谢妄檐似是才沐浴完,斜襟领口有些松,窄腰劲腹,近乎一览无余。底下则是家居长裤,长腿在光影流动下显得愈发修长。

“订婚宴上的旗袍做好了,你要不先试穿一下?”

路青槐看清他掌中的纸盒,正红色旗袍叠得整齐,金凤刺绣阵脚精细,融合了多种绣法,在室内暖光灯下熠熠发光。

“这么快。”她捏住旗袍肩侧,低开叉裙摆下落,美得令她下意识发出惊呼,“好漂亮。”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配饰。黄金项链中间是一朵稍大的繁复牡丹,沿着花卉盛开之处,凤凰振翅欲飞。耳环是一对茶金色南洋珍珠,手镯盒里的更贵重,一对高冰玻阳绿圆条,飘绿占了整整半环,颜色融合之处清透如水。

端着这一盒价值不菲的首饰,路青槐都不怎么敢碰,怕黄金太软用力过当会变形,更怕不小心将翡翠镯子摔碎。

换好旗袍出来,她只戴了一对耳坠。其他首饰则完好无损地摆在原处。

谢妄檐将眸中的惊艳掩饰下去,徐徐出声,“另外的配饰怎么不戴?”

“我怕弄坏。”路青槐声音很轻。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坏了就再置办新的。”

谢妄檐语气很平,仿佛并不在意这些东西,执起她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收拢,将翡翠圆条往里推。

翡翠圆条在虎口位置卡住,路青槐指尖用力,想推进去,吸了一口冷气。

他停下动作,掌心拖住她,嗓音轻柔,“弄疼你了?”

凝在面上的视线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路青槐以为是错觉,却也不敢再此时抬头。这样的距离带着能将她溺弊的侵略性,她的耳尖不受控地染上绯色,尾音拖得很低,“不疼。”

“但是好像戴不进去。”她仰头,眼底似乎有些委屈,“买小了。”

谢妄檐眸色渐暗,听不得她说这些让人心猿意马的话。同时,在心底暗骂自己轻浮,光凭这么几句对话,便浮想联翩。

“去浴室抹点洗手液再试试。”

沾着明显哑意的嗓音让路青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买小了’、‘戴不进去’‘弄疼你了’这些联系在一起,似是不经意间呼应先前关于避孕套的对话。

“……好。”

她正要抽回手,握住她手腕的厚掌却翻转扣住她,掌心熨帖,烫得她一哆嗦。

余光望向牵着她往浴室走的男人,她忍不住用齿贝咬了下唇。

他俯下身,将洗手泡沫泵压在掌心,再一点点涂抹在她的虎口处。路青槐像个乌龟似地任由他服务,耳尖的热一路上移,将她的脸颊热得发红。

有了泡沫液做润滑,一对翡翠很轻松地套了上去。

谢妄檐动作细致,让热水漫过泡沫,洗净后,用干毛巾擦拭。

半山半水的翡翠圆条意境通透,衬得她手腕纤细瓷白。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很会挑。路青槐对镜默默欣赏了一会,谢妄檐回来之际,手中多了那条黄金项链。

“昭昭,头发撩起来。”

此时不用面对他,路青槐如释重负,却不知将脆弱易折的脖颈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下,无异于将致命弱点送向猎食者。

直至戴好项链,他残留在颈侧的温度依旧灼然。

她转过身,浓艳的红将腰线勾勒得愈发清晰。

谢妄檐眼神漫过来,视线再难以从她身上移开。

路青槐头发还是散乱的,心脏小幅度地收缩了下,手掌捂在胸口处,有些难以启齿。

“如果不合适的话。”谢妄檐说,“明早还有时间拿去改。”

“……勉强可以。”路青槐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昭昭,你要清楚,它本就是为你定制的旗袍,不是统一尺码,更不是租用的。”

谢妄檐字句暗藏些许温柔,“所以,不需要你来勉强和迁就。”

言语之外的含义,或许此刻她并不知晓。

路青槐默了一会,才忍着赧意如实回答,“胸口有点紧,我感觉好像喘不过气。”

她咽了下喉咙,忽然觉得试穿婚纱、喜服这种事更适合和姐妹一起。

都说非礼勿视,此刻谨遵的什么绅士礼节、君子风度,悉数涌成失控的海潮,风卷云蚀般吞没他。谢妄檐声音里染了些许欲色,“嗯。除了那里,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

路青槐仰头看他,“后腰的位置似乎不够贴合。但我扭身看不见……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她说完,慢慢转过去。她的身材比例优渥,臀部属于偏丰满挺翘的类型,只是平时穿的衣服大多宽松,而旗袍是完全修身的款式,婀娜曲线一览无余。

身后的男人眸光一黯再黯,路青槐全然不知晓,指尖攀上后腰处,捻着摩挲了下,“大概在这里。”

“看不清。”谢妄檐提醒,“腰可能要再往下塌一点。”

谢妄檐沙哑的声音太好听,搅得她心神荡漾,路青槐鬼使神差地,忍着悸动,撑着瓷台面,维持住身形。

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自然没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多引人遐思。

谢妄檐喉结滚动,“是有点不贴合,旗袍腰线太松了。”

“可能是我最近加班加得多,瘦了点,和原来量的三围有偏差。”

他缓声低应,也是自这一刻起才发现,她的腰细得令他心惊,难怪虚握一掌便能罩住-

旗袍送去改细节很快,路青槐次日下午便收到了。许昭雾落地后,直奔她家,也就是路老爷子给她买的那套平层,行李箱放下,久未见面的两人来了个拥抱。

有许昭雾在,路青槐试起旗袍来,则是不一样的心情。

许昭雾洗完澡出来,她刚好化完妆,围着她转了几圈。

“苟富贵勿相忘,你是真听去了。昨天我办完值机,工作人员直接领我去了贵宾候机室,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我不小心用积分点了升舱。”许昭雾眉飞色舞,“结果后面才知道是虚惊一场,你这家伙,竟然瞒着我!”

路青槐:“头等舱的体验如何?”

“简直不要太棒!”

两人说说笑笑,没有半点负担,话题自工作饶了一圈,落回这套订婚旗袍上,许昭雾看这针脚就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打趣她:“昨晚试穿的时候,没把你家crush迷死?”

路青槐抿下唇,“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这话她自己说得都心虚。

许昭雾看破不说破,笑道:“要是真这么简单,他会陪你试穿?只是订婚宴上穿的而已,又不是真婚礼,他一个上市公司总裁,哪用得着亲力亲为。”

其实路青槐隐约能感觉到萦绕在她和谢妄檐之间的氛围跟从前不一样,但又怕是谢妄檐给她的错觉,所以潜意识里,一直在默念逃避,免得将来离婚时,会生出不舍的情绪。

许昭雾见她不吭声,“不相信啊?”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但这种感觉上的东西,太难

确定了。也许他对我好,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而不是因为感情。”

“这样,我们打个赌。”许昭雾换了个思路,“订婚宴上,新婚夫妻总得接吻吧?我们就看是真枪实弹,还是借位。”

路青槐:“可是订婚宴好像没有这个流程……”

“没有还不简单,可以加啊。”

路青槐没把许昭雾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当晚夜里,她回了路宅住,路政安也在,同几位晚辈说了些嘱咐和祝福的话,顺道安排次日的流程。

梁雪根据箱单,清点好了嫁妆,百克金条共有八对,剩下的则是红丝绸床品、玉镯、金银首饰,以及一些其他挂着囍字的日用品。

“订婚宴办得简单点,后面等你们拍好婚纱照了,再由着谢家操办。”

路政安毕竟不是看着路青槐长大的,不似寻常家庭那样亲昵,吩咐到这里也觉得差不多了,对路青槐道:“以后要是受了委屈,能忍则忍。”

同谢妄檐以及他父母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他们通情达理,对她也分外照顾。路青槐并不觉得自己能受什么委屈,不过鉴于她和谢妄檐终究有散场的时候,她点头应着。

接下来要说的话,佣人全都遣散开来。

大意是让路青槐放弃自己的事业,帮着谢妄檐打点公司,将来才好在资源上扶持路家。

路青槐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说但凡富过三代的家庭,必然更注重家族利益,个人会成为巩固根基的牺牲品,联姻是屡见不鲜的手段。她当时光顾着谢老爷子的心愿,以至于忽略了路家的倾向。

如今才察觉自己过于单纯了。

“爷爷。”路青槐温和道,“您说的话我会谨记,但在这件事上,我可能要辜负您的期待了。我和三哥是完全不同的个体,我没办法为了他,在婚姻里抹杀自己。”

路政安面沉入水。

“爷爷,也许我们的观念不同。在我看来,婚姻是两个人的选择,而不是一昧迎合对方的需求。”

路建业见老爷子神色不悦,解围道:“青槐啊,你爷爷也是为了你好。在企业上班多辛苦啊,压力也大,安心做个富太太,享受余生……”

路滟雪听不下去,笑了声,打断:“爷爷,爸。路谢两家联姻后,大哥应该放了好几个项目给路家做吧?他们谢家也不是好惹的,难道会不懂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昭昭的份上,装傻罢了。”

梁雪扯了扯路滟雪的袖子,可路滟雪不吐不痛快,继续分析:“你们要是这时候逼昭昭,让她强行介入启创,小心将来谢家心生忌惮,到头来路家竹篮打水一场空,连指头缝漏出来的东西都没得做。”

“还有,人生的价值不是靠金钱衡量的。pua年轻人这套,早就行不通了。”

几位长辈不好发难,话题就这么囫囵着过去了。

路青槐被解救后,不免百感交集。夜里,敲响了路滟雪的门。路滟雪推开窗,“不好意思啊,刚抽完一支烟,屋里味比较大。”

“滟雪姐,刚才谢谢你。”

路滟雪她性子洒脱,要不是被路家条条框框困着,定能飞得更广更远。

“没事。生在我们这种家庭,注定被当成资源。不过好在你在路家的时间不多,思想没被荼毒,有反抗的余地。”

路青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众人都心疼她在孤儿院度过的日子太苦,但在路家长大,何尝不是另一种炼狱。利益同爱意的关系,如同裹在软糖表面的砒霜。

倘若原生家庭全是勾心斗角的利用,或许还能狠心割舍。

偏偏爱也是真的。

“滟雪姐……”路青槐不知道该说什么些安慰她。

路滟雪偏头打量着她,“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勇敢,清醒。说实话,在此之前,我连在爷爷面前说出那些话的勇气都没有。”

“抽烟算是我的抗争。”她看向熄灭的烟头,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不过懦弱得紧,甚至不敢当着他的面抽。”

两人难得敞开心扉,路滟雪翻出相册的照片,给路青槐看了她以前飞跳台、大回转高速过旗门的滑雪视频,雪镜和防风面罩挡住了眼睛,却挡不住满脸的意气风发。

路滟雪从十一岁开始训练,十六岁时进了青少年滑雪国家队,后来在做空翻时,摔断了肋骨,从此以后,路老爷子严令禁止她继续这项极限运动。

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被路滟雪轻描淡写带过,路青槐听完却只觉得惋惜。

路滟雪不想再停留在回忆,故作轻松地抽离:“至少还能当个爱好,去地形公园溜达。”

怕路青槐听不懂,她解释,就是有好几个缓坡跳台,在尽头放置一些钢管之类的。

当然,难度和大跳台相比,差距甚远。

“它会成为你今后的遗憾吗?”路青槐的话让路滟雪出神许久,“在做选择的时候,有些路放弃了就放弃了,不会再念念不忘。而有的路,不论怎么绕开,都会在眼前反复出现。”

魂牵梦绕,无法释怀。

就像时隔十一年,路滟雪还保留着她十六岁时的辉煌视频一样,它永远地成为了心底的刺。

拔不掉,烧不烂,于是伤口溃烂、愈合,永远地与她融为一体。

“昭昭。”路滟雪有些焦躁地摸了一支细烟,“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纪。”

体力、精力跟不上,没能实现的辉煌,也永远地困在了那一年。

路青槐笑说:“看来我是乐观主义。”

闻言,路滟雪看向她,“你不会觉得我从现在开始训练,也可以吧?”

“这要看你心底关于人生价值追求的课题是什么。”

路滟雪来了兴致,终究没点燃那支烟:“说说看。”

“世俗意义的成功,大多是芸芸众生追求的千万分之一,要站在顶峰,当然痛苦。对于热爱来说,体验的过程就已经很美好了。”

两人聊至深夜,最后是梁雪来催两人赶紧睡觉,毕竟明天还得出席订婚宴。

路滟雪将梁雪推出去,好像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路青槐会在二十三年才回到路家。

冥冥之中,自有命运注定,像是来救赎她。

“还以为你是来谢我的,没想到,把我的心结开导通了,我才应该反过来谢你。”路滟雪很感慨,像踩在云端,从未有过的轻松。

路青槐抱着枕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懂滑雪这项运动,都是瞎说的。”

路滟雪揉了下她的脑袋,端起姐姐的架子,“快去休息,不然三哥明早看见你的黑眼圈,肯定会笑话你。”

路青槐经不起调侃,提到谢妄檐就会不自觉脸红,路滟雪唇角勾起笑,看她房间里的灯熄灭,才放心回去。

半个小时前的消息弹出来,是赵缙发来的。他上半年投资了个雪场,建在半山腰,自开业起营收便跟不上支出,路滟雪嘲他是吃饱了撑的,他淡淡一笑,没有反驳。

[过几天有俱乐部来我这举办活动,单双板的选手都有,要不要过来观赛?]

袅袅薄雾萦绕在她周身,直到一支烟燃尽。

路滟雪美艳的面容在镜中隐现。

指尖轻点,回复:[来,给我留个位置]

赵缙这个点竟然还没睡,秒回:[前排观赛位?]

路滟雪:[选手位]

第30章 Chapter30“现在怕疼了吗……

订婚宴当日一早,数辆超跑方队提前来到路家别墅接人。为首的劳斯莱斯不像其他车型那样夸张,车头摆了大捧玫瑰,一个剪纸囍字挂着,便低调得再无其他。

路青槐的妆造做完,看到这阵仗,顿时睡意全无。

谢妄檐从莱斯莱斯里下来,身后跟着起哄非要来围观的发小。

其实他朋友并不多,就那几个公子哥,但架不住有的人败家,车库里几辆跑车,让司机开着也要跟过来,才显得声势浩大。

路青槐的手在路政安的牵引下,被谢妄檐拢握在掌心,两人十指相扣,姿态亲密。

同对面那群好奇探过来的面孔对视,她落落大方地一笑,压低了声问谢妄檐:“怎么这么多人啊?要不你先给我介绍一下,我怕待会记不住名字。”

见这位传说中的嫂子真实存在,众人半信半疑的态度转为不加掩饰的震惊。

能把谢妄檐拿下的,绝

非常人。开玩笑,那可是堪称万年老房子着火,铁树开花的程度。不怪他们这群发小好奇。

冬日穿着旗袍扛不住寒风,更何况她还踩着高跟鞋,脚踝暴露在外。

谢妄檐解开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他们是我发小,非要来凑热闹炸场子。”

“说什么这次把订婚宴的规格拉上去了,将来婚礼我没得选择,只能比现在办得更好。”

简单介绍完后,谢妄檐眸光落向她:“他们担心我欺负你,来给你撑腰。”

话音刚落,此起彼伏地响起‘嫂子好’。

全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脆生生这么一声喊,气势足得震天响。

“你们吓到我老婆了。”

谢妄檐念得顺口,嗓音散漫地落下来。

“哎哟,这才订婚呢,老婆两个字念得真肉麻。”

“你们这些单身狗懂什么,这叫妻奴,兼二十四孝好男人。”

……

几人拿腔捏调的,跟相声界的捧哏和逗哏似的。

路青槐听出他们的阴阳怪气,忍俊不禁。

被众人这么围着调侃的新郎本人倒是镇定,凉飕飕瞥他们一眼,“话这么多,怎么不知道祝我们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四世同堂。”

“龙跃凤鸣,多多益善。”

吉祥话冒出来,跟成语接龙大赛似的。

按谢家的情况,四世同堂的祝福算不上太远。

谢妄檐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绯红的耳尖,“刚才不是还幸灾乐祸?”

鞭子没落在自己身上,当然是不知道疼的,路青槐欲哭无泪,后悔不迭,“你怎么不给他们解释,我们暂时没要孩子的打算?”

谢妄檐用西服将她遮严实,“早生贵子又不是什么诅咒,哪有回绝祝福的道理。”

“……好像也是。”

两人在这腻歪着说话,众人憋着笑还想继续打趣,就被下楼的路滟雪一个接一个地踹上了车。

路滟雪:“够了啊。再逮着我们家昭昭开玩笑,我的拳头可不客气。”

众人热热闹闹地上了婚车,谢妄檐的手依旧同她交握。

订婚宴的酒店是家中式楼阁餐厅,包了场,今日总共就他们这一拨。

许昭雾自告奋勇地担起了摄影师的责任,自两人出现起,她的相机就没放下来过。

“新郎微笑,对,手搭在新娘腰上。”

“OK这样也很美。”

“新娘,看向新郎啊,自然一点!”

路青槐有些紧张,听小冰糖念完那一长串的聘礼名单,以及路家的嫁妆名单,手心都出了层汗。

谢妄檐用拇指轻碾了下她的皮肤,沉声缓缓道:“现在就紧张了,待会接吻的环节怎么办?”

路青槐整个人懵住,“接、接吻?”

“嗯。”一本正经的语气,目光却在描摹她的眉眼,“我很少回婚房的事,被我爸妈她们知道了,暂时没告诉老爷子。所以,这次需要你牺牲一下。”

牺牲?她求之不得。

路青槐想,许昭雾待会指不定得嗑cp嗑成什么样,可惜她只猜对了一半。新加的接吻流程,不过是为了打消长辈的疑虑。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只是因为说漏嘴,应该不至于露馅吧?”

“他们有清湖湾的智能门锁权限,调出监控看过,我那一周都没婚房住。”

这么说来,光用吵架的借口,的确无法让人信服。

路青槐默了几秒,“是不是得把权限关了?”

“关权限容易引起她们怀疑。我把门锁拆了。”谢妄檐凝在她面上,“换了个没有人像解锁功能的,纯指纹锁。”

“……”

突然很想感叹,智能家居也有坏处,隐私行程完全透明化,瞒不了一点。

两人正说着话,赵月夫妇走了过来。

“妄檐,昭昭,老爷子找了个摄影团队,待会给你们再拍几张喜庆点的合照,记得站在龙凤帖附近。”

赵月昨晚还跟谢庭晚聊过这事,说这两人的如胶似漆,多半是演的。平时根本没住一块,连口供都没对上,一时出了岔子。谢庭晚心大,觉得感情是慢慢培养的,两个之前没什么交集的人,哪能一上来就恩爱得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这两孩子性格又不差,相处久了,总能动心。

夫妻俩意见不合,于是赵月才想出了这么一招。

谢妄檐带着路青槐同新摄影团简单交涉好,他们不负责指导动作,只记录拍摄,尽量降低存在感,免得路青槐紧张。

许昭雾的构图水平有限,找了半天总算找到好位置,站在专业摄影师身边偷师,对路青槐比了个OK的动作,“昭昭,你和谢先生自由发挥,我抓拍。”

被一众长枪短炮架着,镜头后面全是陌生人,比上次在影视城的阵仗还大,路青槐像个刚装上四肢的人机,动作僵硬,站在谢妄檐身边,连笑容都不太自然。

许昭雾见状提议:“谢先生,我看昭昭有点紧张,要不你们去棋牌室歇会,放松了再来拍?”

赵月赞成这主意,推着两人往里走,“订婚、结婚都是一辈子的大事,照片记录就这么一次,不能囫囵对付。”

路青槐和谢妄檐就这么半推半就,进了单独的休息室。

“不好意思,外面人多,我一紧张就耳朵红、四肢僵硬。”

“看着我的眼睛也会吗?”

谢妄檐在长椅上坐下,西裤包裹着紧绷的大腿,只能微微岔开。

路青槐动了动嘴唇,有些丧气,“好像没用。”

事实上,她不怎么敢同他对视,尤其是在这种场合,怕自己耳根烧得绯红,被长辈们看出他们并不似表面那样如胶似漆。

“没关系,还有别的办法。”谢妄檐声线温柔,“你先过来点,别离我那么远。”

路青槐像朵被他引领的云,跟着走过去,在他身侧站定。

“坐我腿上?”

路青槐不由得想起上次无意间撞见他晨起时的温度,“会不会不太方便……”

谢妄檐无声轻笑,“上次你让我帮你揉小腹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方便?”

“……”

语罢,她红着脸坐在他腿上。他的西服领口别了一朵弗洛伊德胸花,暗金色刺绣仅在光下显现,正巧呼应她的旗袍,也让沉默的几息里,暧昧不断加码。

路青槐不敢坐太宽,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腰肢挺得笔直。

谢妄檐身形未动,黑眸在她娇艳的面庞上停留,“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灼热的气息萦绕在耳侧,路青槐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微微压抑克制的呼吸,男人紧绷的大腿肌肉温度明显,她坐直后,屏息凝神,不敢胡乱动作,身体反应比先前更僵缓。

他的确足够绅士,哪怕是她主动坐在他腿上,也未曾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路青槐面皮发紧,压住了内心浮出的思绪,说着违心的话。

“好像……有好一点。”

谢妄檐一手搭着椅背,另一只手虚扶在她背部,同她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但他也是男人,即便自制力再强,也无法在这时候保持冷静。他侧过眸,声线微微沙哑,“既然这个方法有效果,能不能再坐过来点?”

他实在太过明察秋毫,事实上,她这样虚坐着,完全是倚靠腿部在发力,才这会功夫,已经酸软到快要支撑不住。

她半趴在他肩侧,小心地挪动位置。

两人身上的香气各不相同,如同一场绚烂的风暴,蚕食着彼此的领地,将心潮搅得泛滥。

包厢休息间大门蓦然被推开,赵月站在门边,倒是没往这边看,提醒了句便离开了。

谢妄檐抱着路青槐走了几步,才将她轻放在地毯上,掌心朝上,松泛地十指交握。

照片拍得很顺利,路青槐和谢妄檐都不是表现力强的类型,许昭雾却从中品出了禁忌暧昧的拉丝氛围感。太好嗑了啊啊啊!

今日这场订婚宴,主要是为了对外宣布路青槐的身份。

有谢老爷子坐镇,消息无需引导便能传出去,届时相熟的权贵圈子,都不敢再看轻

这位成年后才被领回路家的千金。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在谢老爷子同两位主角上台后,都自觉地静下来。

谢老爷子恢复得快,坚持不坐轮椅,哪怕大病一场,精神仍旧矍铄。

底下之人心思各异,待轮到谢妄檐言简意赅讲话时,压低了声交流。

“这孩子流落在外那么多年,路政安准备的嫁妆就这么点,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的?”

“路政安偏心长子,把次子逐出家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你不知道啊?不过听说他把四合院给路青槐了,也算是一种亏欠弥补吧。”

“路家再重视,也抵不过谢家的份量。多少人都求不来谢老爷子的一句认可,我倒是觉得,这姑娘挺幸运的。”

台上。

谢妄檐握着路青槐清瘦的手腕,正要同她退场,几个公子哥凑上来,堵住两人的去路,起哄笑道:“檐哥和准嫂子这不得亲一个?”

年轻人三两下就将气氛炒热,大有他们不亲,就不放人离开之意。

谢妄檐侧过身,掌心转而控住路青槐的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然骑虎难下。

一旦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路青槐的耳根烫得厉害,眼睁睁地看着这张清隽斯文的面容越来越近。

俯身在她耳侧时,他看穿她的紧张,用手掌挡住她半张脸,眸中溢出些许柔软,“闭上眼睛,昭昭。”

“配合我,好吗?”

她颤着眼睫,仍是闭上眼,很轻地咬了下唇。

贴在腰窝处的手掌蓦然压下,别在衣襟上的胸花此时派上用场,挡住了这个起初克制,后来却逐渐失控的吻。

同上次梦中的吻不同,他并未浅尝辄止,而是含着她的唇,轻柔又强势地吮咬着,舌尖探得并不深,甚至算不上深吻,路青槐却感觉自己变成了任由他掌控的一具浮木,随着他的动作,在水中浮浮沉沉。

每次将要落底,海浪便翻涌着将她往上托举。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那么坏,坏到像是要将她彻底溺弊其中,连隐忍的呼吸都仿佛在磨砺她的耳根,让她跟着轻轻颤栗。

年轻人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尽管什么都看不见,西服同旗袍的碰撞,以及那握在纤柔腰线下,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皆无法掩盖此刻画面所爆发出的浓烈性张力。

不知过去了多久,路青槐感觉唇齿间的气息都被他悉数侵占,谢妄檐才松开她。昔日清冷无波的人,眸中浓稠的欲色似是要将她点燃,只一眼,便让她腿根发软,高跟鞋往后虚踩。

“小心。”

谢妄檐长臂揽着她的腰身,将她往怀里带,薄凉的视线闲闲扫向围观的公子哥们。

“还没看够?”语气透着几分锐冷。

“三哥把路小姐挡这么严实,我们可什么都没看到。”

身高腿长的公子哥往那一站,跟男模天团似的,捧哏逗趣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当即有人接过话头,打趣:“路小姐,三哥这人脾气冷,得多费心管管。需要的话,婚宴那天,我送路小姐一套搓衣板?”

“三哥一年轻有为的总裁,跪搓衣板多没面子。这样吧,我建议把他逐出婚房,睡一周楼道,保准服服帖帖。”

……

谢妄檐的发小很有分寸,知道路青槐腼腆,炮弹都指着谢妄檐轰,没让话头落下过。

谢妄檐低眸瞧过来,喑哑的嗓音透着点慵懒,“他们一个个都是铁石心肠的家伙,昭昭,你真舍得这么对我?”

路青槐往他怀里埋,回应的声线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配合道:“舍不得。”

她平时的声线清冷,宛若玉石撞击,此时夹杂淡淡的娇,尾调飘忽绵软。

宛若诱引。

谢妄檐知道她已经在极力调整了,但她可能被吻得太狠,亦或者他刚才太不知轻重,彼时声音娇得令他喉结发紧。

好在除了亲近的人,旁人听不出异样。

他难以自控地咽了下嗓,在发小的揶揄声中,平静道:“好了,别闹我们俩。昭昭累了,我先送她回去。各位请自便,玩尽兴。”

订婚宴现场还有几位长辈坐镇,下了台,谢妄檐抱着路青槐,同他父亲交代后,便大步穿过庭院,往宴会厅对侧的独栋包厢走。

谢庭晚看着两人的背影,示意妻子,“咱们做父母的,还是别操心年轻人的事了。我看妄檐和昭昭相处得挺好的嘛,要真是为了演戏给我们看,哪至于在台上接吻?”

赵月这会也开始怀疑自己了,琢磨不透,决定暂时放下,等后面有别的机会再试探。

她想了会,一拍手,对丈夫道:“不行,我还得再去一趟俪湖湾。”

谢庭晚:“你又要过去打扰俩孩子的生活?”

“不是。”赵月说,“我得去把上次偷藏的那盒安全套拿回来。”

谢庭晚无语凝噎,失笑道:“你说你这不是给她们俩平添矛盾嘛……”

穿过庭院,那种浑身发热的感觉消散不少,绕过长廊,宴会厅那边的景象已然不再能看清。

路青槐的手还环在谢妄檐肩上,“他们看不到了,你放我下来吧。”

谢妄檐:“腿不软了?”

她抿紧唇线,低虚的语调没什么底气,“我哪有腿软。”

谢妄檐果真放下她,路青槐高跟鞋穿了这么长时间,起初没感觉,现在才发觉脚后跟似乎磨破了,以至于足尖落地时,没站稳。

谎言不攻自破,对上谢妄檐漆黑的眸,路青槐承认得也快,“是有点。但不是你亲的。”

后半句撇清关系的话,带着些许少女的娇憨。

“嗯?”谢妄檐低笑,没再搭话,就那么散漫地看着她。

路青槐被他看得心头直跳,避开视线,怕他拆穿,及时找回主动权道:“忘了贴后跟贴,脚后跟好像磨破了。”

谢妄檐:“你坐下我看看。”

她就势坐在软凳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屈膝半蹲,英俊挺拔的鼻梁投下一层暗影,他单手掌着她的足踝,动作透着珍视的温柔,将她的一双高跟鞋脱下。

“只是磨红了,没有破皮。”

谢妄檐收回目光,嘱咐道,“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点药。”

“没有破皮的话就没事。”路青槐做势要把高跟鞋穿回去,“应该可以坚持到订婚宴结束。”

谢妄檐的手还握在她的脚踝,语气透着点压低的无奈,“不怕疼?”

路青槐眼眸扑闪,没明白冷不丁的这么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他缓缓欺身靠近,吻上她的唇。路青槐还懵着,双眸本能地睁大,近在咫尺的黑眸黯得令人心惊,她能够清晰得感受到,他用牙齿抵上她的唇,稍加使力,咬了她一下。

她倒吸一口凉气。其实倒也算不上多疼,就是唇瓣偏嫩,对外部刺激反应更敏锐。

晚风幽静,四目相对,谢妄檐沉沉望着她,低磁的嗓音沙哑。

“现在怕疼了吗?”

仿若强劲的电流冲击,路青槐脑中只余一片空白,耳边嗡鸣声不断。刚才究竟算吻还是咬?她分不清,思绪变成乱码,下意识点头。

“疼就好好擦药,别逞强。”谢妄檐站起身,将腕表摘下,放在她身侧,“五分钟。我去找碘伏、棉签,以及合脚的平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