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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明离看出姐姐在撒谎,但姐姐说不碰,那就不碰吧。

她舔了舔牙齿,往沈婵身体贴了贴,很是期待地问:“……那姐姐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

沈婵心一凉,进退维谷——她死也不能接受自己给付明离那样,光是想着她都觉得无比恶心。

眼前人变化莫测的表情,明离缓缓抬手揉着沈婵的小腹,微微一压,“姐姐说话不算话,那我也可以说话不算话。”

她拖长音调,歪着头看沈婵,笑盈盈的,“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身上的情欲尽数冷了下来,冷香缓缓淡去,沈婵看着少女,强撑着扯出一个笑,“作数的,自然是作数的。”

她慢慢地垂下手,扶着明离的手臂,正要潜入水里,随后便被付明离捞了起来。

“折腾好久了,先上去吧。”明离笑了一下,搂着她,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我也知道你不会,姐姐。”

沈婵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叹出一口如释重负的气。

两人上了岸换好衣服,明离把她带回了房间里。

房间里开了窗,两人残留的味道早已消散,明离想起房间里的床单和被罩还没换,便先把姐姐放在了软榻上。按照沈婵的指示翻出新的床单被罩,明离走到床前换上。

趁着明离换床单的时间,沈婵翻出外衣套上,外面额外披了一件大氅。

“姐姐想出去?”

“嗯。”沈婵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她总觉得还有股腥味,很恶心,“我想去院子里看看雪。”

明离落了几道暖灵符在沈婵身上,把手暖壶塞进沈婵手里,“那我去做饭。”

阳光明媚。

沈婵扫开秋千上的雪坐了上去,她仰着头,看向灰白天空中那个明亮的东西。

头很重,她很快又垂了下来,落在膝盖上手掌微微张开,接住明媚的阳光。

一点热意也没有。

黄色的抑制符落在掌心,沈婵抬手贴在了后颈处,很闷,很疼,她咬着牙喘息,余光频频往厨房看去,触及那个忙碌的身影,沈婵连忙转回视线。

指尖灵力流动,她尝试捏诀,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像样的诀都捏不出来,腺体隐隐发胀,她连忙收了灵力。

如沈瑾瑜所说,她如今发热期紊乱,灵力微弱,下了山根本没办法自保。实际上她如今这么虚弱,能不能顺利下山都成问题。

可她始终是要逃离小重峰的,十五岁的沈婵绝对不会想到,二十一岁的沈婵会活得如此狼狈,竟然要逃离从小生长的地方。

她认了这五年的命,她不是个天才,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她不愿意认现在的命,她不甘心成为付明离的炉鼎,也不甘心做沈瑾瑜手里的牺牲品。

沈婵缓缓闭上眼。

她只要撑住这段时间,等发热期过去,或是等成玉回来。成玉师姐是天下名医,是药王谷的得意门生,她一定有办法。

她记得师姐说过会在年前回来,因为年后不久便是青云门创派开宗千年大典,届时仙门百家都会来青云门祝贺,师姐是药阁的主人,得回来作相应的准备。

沈婵在心里数着日子,忽而睁开了眼睛。

还有三天便是除夕了。

第46章 放纵沉沦

连着出了好几天的太阳,小重峰上的雪慢慢化了。

自那日把姐姐从清辉阁接回来后,姐姐的旧疾似乎又复发了,但除了时不时要她抱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不良迹象,就连脸色也没有之前苍白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灵力一直没有恢复。

明离扶着秋千索往前弯腰,轻轻在沈婵脸颊上蹭了蹭,“今日还要去药阁看看吗?”

昨日饭后,沈婵忽然要付明离去一趟药阁,看看成玉师姐回来了没有。明离仰头看着她,哄着沈婵将小半碗饭吃完之后才答应替她走一趟。

听闻成玉师姐是回药王谷去了,如今快要过年了,应当不会回来了——果然,药童道阁主回药王谷了,还没回来。

明离返回小重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婵。

沈婵坐在秋千上,轻轻点了头,垂下头颅不知道想什么,暴露出的脖颈露出点暧昧的红痕,明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沈婵忽而又抬起头来,“我想去药阁一趟。”

明离问:“姐姐是不信我么?”

沈婵扯着嘴角笑了笑,牵起温热的手,“当然不是,之前师姐给我配了一副药,我记得配方,我去配一副来吃。”

“那姐姐写下来,我去拿。”

沈婵顿了顿,又说,“都是凭手感拿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写量。”

明离只好带着沈婵一起去药阁。

姐姐生病较弱得很,明离把人围得厚厚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远看像个粽子。沈婵却还不满意,在眼睛以下加了一块毛茸茸的布,只漏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明离笑:“姐姐,你这样好像做贼。”

沈婵只吐出一个字:“冷。”

天冷了路上的人并不多,明离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到了药阁,药童见是沈婵,便直接把人放进成玉的药房,明离抬腿跟上,却被人拦住了。

“未得阁主命令,禁止进入阁主药房,请见谅。”

明离只好蹲在外面等。

药童跟在沈婵身后问拿什么药,沈婵胡乱报了几个名字,随后相应的药盒被抽了出来,药童递了张纸给沈婵装药。

每样抓了一点,沈婵把药包起来,忽而低声问:“师姐回来了么?”

药童疑惑地看了看沈婵,又看向紧闭的门,她还没说话,又听沈婵师姐问道:“师姐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可通过消息?”

药童摇头,道阁主不曾来信,若师姐有急事,可试着给阁主发飞信。

沈婵把药装好,扯了嘴角笑道,多谢。

她如今灵力微薄,连御剑都做不到,何谈给成玉发飞信-

“姐姐,我今日还要去药阁看看吗?”见沈婵没有反应,明离又问了一遍。

明离松开手,从秋千后绕出来,蹲在沈婵跟前仰头,“姐姐昨天的药就一顿,今天还要去抓药吗?”往沈婵膝盖蹭了蹭,明离把手放在沈婵腿上,“姐姐昨日应该多抓几副的。”

沈婵微微抬眸,“不用,那药吃一顿就够了。”

“好吧。”明离说,随即想起她问了两个问题,姐姐只回答了一个,犹豫着要不要说第三次,一阵微凉忽地窜上她手背。

沈婵轻轻牵着她的手,神色柔和,“我想给师姐发个飞信,但我如今身体还没恢复好,所以……”

明离懂她的意思,扣着沈婵的手爬起来,坐在沈婵身边。指尖灵力微动,一张悬空的泛着光的纸落在了沈婵膝盖上。

“姐姐写吧。”

明离原以为姐姐要把病症和成玉师姐说一下,没想到只是简单地问好,以及打听成玉师姐什么时候回来。

少女努着嘴将纸卷起来,偷偷瞟着沈婵的神色,“姐姐不多写点,毕竟姐姐好久没见成玉师姐了。”

微凉的手指在掌心动了动,明离听见姐姐说:“就这些。”

明离笑了一下,抬手一挥,那信便化作了一束光,嗖的一下消失在眼前。

她牵着沈婵的手,慢慢歪着身子,慢慢靠在了沈婵肩膀上,“姐姐和成玉师姐关系真好,师姐的药房都可以自由出入呢。”

语气里带了点拈酸吃醋的意味,更多的是撒娇。

靠着的那具身体僵了一下,明离低着头,浅浅勾着唇角,故作矜持地等着沈婵来哄人。

她可是姐姐的新婚妻子诶!就算这个醋吃得有些无理,姐姐应该也会包容她吧,毕竟私底下吃醋可以看做小情侣之间的情趣,能增加妇妻感情。

更别说这口醋可不是全无道理,也不能算她小心眼。

当然了如果姐姐不来哄她,那也没什么,明离会把自己哄好的。

明离有些悲伤地想着,忽而听到沈婵吸了一口气。

笨蛋姐姐,没哄过人吧,这就开始头疼了?

她甜滋滋地想着,脸颊在沈婵肩膀上蹭了蹭,一只手不知不觉揽到了沈婵腰后,心满意足地靠着。

下一瞬沈婵说话了:“师姐和我什么也没有。”

明离抬起头,往沈婵身上压,“那为什么只有姐姐能自由进出阁主的药房?别人就算进去,也得要拿着阁主令牌才能进去的。”

沈婵反驳:“药童也能进去。”

想了想,又补充道,“掌门也能进。”

药童要帮忙抓药,自然能进,掌门是青云门的老大,自然也能进,明离皱着眉,恶意揣测起来,“我觉得成玉师姐待你不一般。”

一瞬间她联想起许多事,“之前听闻姐姐把药阁掀翻了,还有大半夜跑去把药阁里的竹子全砍了,就这样成玉师姐都没生气。”

沈婵漆黑的眼瞳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我赔钱了,赔很多。”

这实在太有说服力,明离不说话了。后知后觉自己是来了气,她抬起另一只手顺了顺胸口,仰头看着沈婵,“那姐姐说喜欢我。”

沈婵似在思考。

明离有些生气,亲也亲了,搞也搞了,这个事情姐姐居然还要思考,她有些着急地搂着沈婵,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你——”

“喜欢你。”沈婵冷淡的嗓音打断明离的话。

明离愣了一下,眼睛弯弯的,双手勾在沈婵的脖子后,若有似无地蹭着沈婵的后颈——沈婵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原本平滑的后颈慢慢现出一个小小的腺体。

明离这几天发现了一件事,只要姐姐对她有欲望,这个小小的东西就会出现。

姐姐确实是喜欢她的,姐姐没有在说谎。

少女脸上终于浮现称心如意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下一瞬她轻轻往前,两排牙齿轻轻张开,在沈婵下唇柔柔一咬,牙齿抵着唇肉陷下去一块,她听见沈婵呼吸凝滞。明离松嘴,被压下去的粉唇即刻回弹上来。

这算作姐姐刚才犹豫的小惩罚。

明离把手放下来,握住沈婵的腰,把人捞到了怀里,坐在她的腿上。

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往沈婵后颈看去,明离眨了眨眼,目光移向沈婵水润的眼,顺着沈婵挺直的鼻往下,落在了莹润的唇上。

她等了好一会儿,沈婵才闭眼亲上来,馥郁芬芳包裹着明离的气息。

冷香裹了上来,被沈婵触碰到的皮肤开始发热,明离边亲边想,果然无论何时和姐姐做这种事,她脑海里都只有一个感受,快活。

姐姐的嘴巴怎么这么软呢,她恍惚中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柔软温热的囚笼里,乐不思蜀,快要溺毙在这种温柔的窒息里。

她乐意。

明离乐呵呵想着,手上一点也不肯闲下来,在沈婵的衣襟里流连还不够,在明离还没发觉的时候,手已经把沈婵的裙子撩起来了。

发觉是因为沈婵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沈婵很费力地抬眼看她,又很快低下头去,身体不自觉蜷缩起来,“冷。”

下一瞬一层金光将两人罩了起来,明离笑着揉她,“姐姐真娇气,都布了这么多道暖灵符还觉得冷,现在又加了一层,不冷了吧。”

为了检查到底冷不冷,明离的手顺着往下探,没多久便被温热包裹得严严实实,明离从沈婵的怀抱里抬起头,唇上水光潋滟,薄薄的水膜里透出淡淡的粉。

“姐姐撒谎,根本一点也不冷嘛。”

沈婵身体发着颤,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秋千的影子在地上晃晃悠悠,摆动幅度并不正常。

沈婵柔软的身体彻底躺进秋千里,阳光透过张牙舞爪的枝丫落下斑驳光影,那光影正在沈婵光裸的白皙肌肤上欢快跳动。

正如此刻明离的唇。

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随着秋千晃动,被映照得时而明亮,时而隐于暗影,似水面浮光跃金,波光粼粼。

明离伸手搅开一池水波,心也跟着水波荡漾起来,飘飘然,晕乎乎的。

水波慢慢溢了出来,吧嗒吧嗒滴在地上,没入泥里。

沈婵从没有一刻这么恨自己有听觉,她可以闭上眼睛不去看,却没法闭上耳朵不去听。

语不成调,她干脆闭上嘴,咬着嘴,可发出来的声音更加不堪入耳,她最后放弃挣扎,跟着少女的动静咿咿呀呀地哼叫。

头有点晕。

一方面是付明离弄得她有点头晕,另一方面是秋千晃得她头晕。

晕厥之前,她听见付明离落在耳畔的声音,“姐姐,我好爱你。”

她不知不觉笑了,用气声一字一句回应:

“我也爱你,付明离。”

她犹觉得不够,又说了一遍:“付明离,我爱你。”

灵魂挣脱枷锁,她放纵自己向深渊沉沦,巨大的畅快感瞬间将沈婵淹没,发红的眼皮慢慢垂下,遮住失焦的瞳孔。

秋千还在晃。

明离趴在昏睡的人身上,巨大的欢喜把她砸懵了,她像个傻子似的很久才回神,脑海中反复回味着沈婵说的那句话。

姐姐对她说,我爱你。

沈婵爱付明离。

说了两遍。

明离不知道祖师成仙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反正明离现在感觉自己要成仙了——她手忙脚乱地捧起沈婵的脸,欢天喜地地在沈婵脸上嘬了个够。

把昏迷的沈婵抱进房间擦洗干净后,明离御剑下了山。

明日就是除夕了,按照人间的习俗,需要存些年货,买些喜庆的东西回来装饰小重峰。

这一年来她存了不少钱,可以买好多东西,这是她和姐姐的第一个年,要好好过。

到底许久不入人间,明离竟然不知道过年的柴米油盐涨价这么多,不仅如此,那些窗花对联什么的更是贵,所有东西买齐全了,明离的口袋几乎空了。

买完东西明离才想起来,应该叫上白溪一起的,她嘴皮好,会讲价;也应该叫上公孙浅一起,她长得乖,嘴又甜,往那儿一站,那些叔叔婶婶都不忍心叫高价。

啧,可惜了。

明离回小重峰把东西放好,沈婵还在睡觉。

探了一下鼻息,鼻息均匀,又用脸颊贴了一下沈婵额头,没发烧。

第47章 “你要好好待你姐姐。”

回厨房把半只杀好的鸡炖上,明离提着糕点果品下了小重峰,去看望两位好朋友。

白溪抓了一把花生,用眼睛瞟了明离好几眼,“发生什么好事了?喜气洋洋的!”

明离把东西提放在桌子上,端了一盘水果放在三人中间,随后盘腿在蒲团上坐下,“过年了,给你们送的年货。”

公孙浅捡起一个橘子在手里掂了掂,“这东西看着比膳堂的好。”她抬头看向付明离,“膳堂会发的,你怎么还特意去买了。”

白溪咬了一口水果,“什么年货礼物的,我看呐,像是特意来散喜气的。”

她撞了撞付明离肩膀,“哎,上次你说的那件事,如何了?”

公孙浅好奇起来,“什么如何了?”

记起公孙浅曾在镜池里看到过沈婵,明离忙过去捂白溪的嘴巴,白溪往后躲了一下,笑盈盈的,“我们明离小师妹,春心萌动了!”

“诶诶诶!你捂我干什么?”白溪和明离在地上嘻嘻哈哈地扭打起来,“我们又不知道是谁?浅浅也不知道啊!”

明离掐着白溪的脖子,回头看着公孙浅。

公孙浅耸了耸肩膀,笑盈盈地看着明离:“呀,我说呢,怎么好端端地来给我们送东西,那人是谁呀?我也不知道,明离告诉你不告诉我!”

明离抬眸,两人视线对上,彼此心领神会。

白溪叫道:“她守口如瓶得很,也没告诉我!”

三人嬉闹了好一番,明离在天黑之前回了小重峰。

浓郁的鸡汤味飘了满院子,闻得明离肚子咕噜叫,明离进厨房把锅移到一旁,随后朝沈婵的房间走去。

房间门是开着的,沈婵没在。

抬腿走进去,明离摸了下床铺,温的,隐隐还有姐姐身上的味道,应该是刚起。

她绕到屋子后面找了一圈,又来到了温池旁,掀开帘子,里面水雾弥漫,但沈婵并不在。

“姐姐!”她大叫着,“我回来了!”

在院子里找了好几圈依旧没找到沈婵,明离慌了起来。

天色渐次昏暗,似蒙了一层晦暗的蓝光,幽冷暗淡,像一潭死水。

明离找了许久,终于在离院子不远的一处角落寻到了沈婵。

天很昏暗,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好在还有一点雪光,明离能看清脚下的路和眼前的人。

沈婵坐在一处高高隆起的石头上,身形单薄,似一道孤零零的影子,被风一吹就会掉下前面的万丈悬崖。

可惜今晚没有风。

听见逐渐靠过来的脚步声和那一句句慌乱的“姐姐”,沈婵奇怪地想着,怎么会没有风呢。

小重峰向来都是有风的。

几乎是一瞬间,泛着白色柔光的灵缚缠上了沈婵身体,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这个东西的触碰,竟然没有吓一跳,而是感觉到一种怪异的安全感。

熟悉的气息笼罩上来,明离坐在她身旁,揽上了她的腰。

“姐姐在这里干什么呢?”

付明离往悬崖底下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深不见底,看多了会不由自主地坠进去,她忙抬起视线,把沈婵搂得更紧。

“看风景。”沈婵说。

明离放在她身上的暖灵符还没失效,明离牵着她的手,发觉她的手也是热的,垂眸一看,沈婵怀里还抱着一个暖手壶。

她笑了笑,低头在沈婵脸上蹭了蹭,看向前方昏暗的天地,“今天月色不好,改日月色好了,有星星有月亮的时候,我再带姐姐上来看。”

沈婵说,好。

话虽如此,明离却没起身把人带下去,只是歪着头,脸颊靠在沈婵手臂上。

昏暗夜色里,远处山峰悬崖影影绰绰,偶尔有积雪映出冷冽白光,天宽地阔,明离贴着沈婵,感觉到莫大的幸福。

她轻轻笑了笑,抬头看向沈婵,趁人不备在沈婵嘴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便缩了回去,她好奇又期待地等着沈婵的反应。

夜很静。

沈婵呆了很久,不知实在思考还是在出神。

好在还是有回应的,没多久,冷梅压着昏暗朝明离贴过来,明离听见沈婵喉咙滚动的声音,伸出手指贴在沈婵唇上,“太危险了,回去再亲。”

起身抱起沈婵回院子。

翌日,明离很早就起了。

身旁沈婵还在睡觉,蹙着眉,似是做了什么噩梦,明离抬手点在沈婵额上,动作很轻地扫开,扫个两三回,紧蹙的眉头便松开了。

熟睡的姐姐正好看,褪去了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周身散发着柔和的气息,白腻的肌肤泛着一层暖光,眉眼轻阖,像一只漂亮高贵的猫。

这样的姐姐明离总觉得看不够,于是不知不觉看了很久,等到明离的手撑麻了,她才小心翼翼下床。

先去厨房把排骨炖了,然后是打扫房间,打扫院子,贴对联,贴窗花,以及挂红色*的小灯笼,把院子里装扮得喜气洋洋的。

回厨房洗菜,明离忽而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动静,是从沈婵屋里传出来的。

明离进屋一看,桌上的东西被掀翻在地,沈婵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额头,很难受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了?”明离走过去想看看沈婵脸色,沈婵却往后退了一步,她指尖颤抖地指着地上的那堆东西,“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摆到我的房间来?”

她语气有些激动,说三四个字便要喘一口气。

明离朝地上看去,两个小木人,还有红色的布,红色的窗花和对联,以及几个红色的灯笼—明离想着等沈婵醒来再装饰的。

她不明白沈婵为什么这么生气,甚至别开头不去看那些东西。

明离上前握住沈婵手腕,轻轻一拉便把人搂住了怀里,她轻拍着沈婵后背,柔声解释,“姐姐,今天是除夕,你忘啦,那些是对联和窗花,一会儿我们要贴在房间里的。”

下巴压进沈婵颈窝,她问:“你为什么生气?”

余光扫到地上的两个小木人,明离有些伤心。

沈婵的喘息声慢慢压了下去,许久,明离听见沈婵说:“没什么,刚才做了个噩梦,现在清醒了。”-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明离还是做了很丰盛的年夜饭。

青云门的膳堂也筹备了丰盛的年夜饭,膳堂张灯结彩,掌门还特意从人间青睐艺人表演,几乎所有修士都会去那儿玩乐。

姐姐不想去,明离也就没去,年夜饭快做好的时候,明离听见了烟花声,仰头,一朵又一朵烟花在不远处炸开。

两人快开饭时,小重峰来了人。

明离正猜是谁,开门一看,竟然是沈瑾瑜。

眼眸忽而亮了起来,明离笑盈盈的,脆生生喊了句“师母”,亲昵地拉住师母的胳膊,把人往屋里带。

沈婵病殃殃地靠坐在椅子上,听见声响抬头,幽黑的瞳孔忽地一缩,目光定住,直到两人走到身旁,她才低下头,小声地喊了一句“母亲”。

沈瑾瑜看了看桌上的菜,抬眸看向明离,“你做的?卖相倒是不错。”

“味道更是不错呢。”明离得意道,“师母怎么想起来小重峰了,我还以为您会在膳堂陪师姐们欢聚一堂。”

沈瑾瑜道她正是从膳堂来的,没见到两人在膳堂,所以来看看。

明离从山下买了酒上来,除夕不比平时,明离便热情地给师母和自己倒了一杯酒,姐姐还生着病,她便没给姐姐倒。

见沈婵没怎么动筷,似是没什么胃口,明离便给沈婵打了一碗鸡汤,才刚放下碗,明离忽而听见沈瑾瑜道:“你对你姐姐很是体贴。”

明离心虚得手抖了一下,下意识抬眸看向沈婵,沈婵垂眸吃着饭,没什么反应。

明离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对师母也很体贴啊,对茯苓师姐也体贴的。”

不怪她心虚,主要是她和沈婵的这件事,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沈瑾瑜说——挺不像样的,毕竟沈瑾瑜是姐姐的母亲,也是掌门,还是她的义母,如今她和姐姐私定终身,有了肌肤之亲,无论如何也该告知沈瑾瑜。

明离一边应付着沈瑾瑜,一边偷瞄看向沈婵。

一方面,如今她和姐姐实打实地做了妇妻,什么时候告知师母,该不该告知师母,她得和姐姐一块商量后再做决定,不能擅作主张。

另一方面,她确实很想很想告诉师母,在除夕夜得到长辈的认可和祝福,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频频投过去的目光没有得到回应,姐姐似没有发觉,只是低头吃饭,明离有些着急,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沈瑾瑜,桌子底下的腿却悄悄移动,轻轻敲了敲沈婵的小腿。

沈婵终于缓缓抬起头,眉眼间的疑惑清晰可见,甚至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迷茫。

明离朝沈瑾瑜笑了笑,“师母,我突然想起还有两个菜忘记端上来了,我和姐姐去厨房拿。”说完话朝沈婵使了个眼色,亲昵地牵着人起来。

“不用了,我们三个人这些菜都已经够多的了,况且桌子也放不下了。”视线淡淡扫过两人交握的手,两只手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出明显的冷暖色差,随后冷白的手从暖白的掌心里挣脱出来。

沈瑾瑜眯了眯眼睛,看向沈婵,语气温柔,“近日天冷,成玉又外出,你的旧疾——”

话还没说话,重新落座的沈婵忽而放下碗筷,面色冷得异常,“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温暖的手掌牵住沈婵微凉的手指,明离仰着头,亮晶晶的眼睛映出沈婵模糊昏暗的面容。少女嘴角微微上扬,旋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姐姐,今天是除夕,我们吃完饭多聊会儿天嘛。”

她敏锐地察觉到沈婵和沈瑾瑜在冷战。

作为沈婵的新婚妻子,明离自然要担起新媳妇的责任,化解嫌隙,调和家庭关系。她是个孤儿,没有母亲,因此总是羡慕沈婵有沈瑾瑜这样厉害的娘亲。

指腹在微凉的手背上摩挲,明离说:“我做了好多菜,姐姐都还没尝尝味道呢。”

“我没胃口,你们慢聊。”沈婵抽出手,越过付明离走出去。

沈婵身影消失在门口,明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挫败。收回视线后明离调整好了情绪,抬头看沈瑾瑜时又是笑盈盈的了。

沈瑾瑜面色倒是不错,好歹还挂着笑,“你姐姐向来性子冷淡,不爱说话,也不爱热闹,随她去吧。”

明离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回想着刚才的对话,继而问起有关沈婵旧疾的事——姐姐总不肯告诉她。

沈瑾瑜笑了笑,“那是她十五岁时生的一场大病,跟着她快有六年了,如今也算……快好了吧。”

“快好了?”明离疑惑,“可是姐姐身体很不好,脸色也很不好,她的灵力也没有恢复。”

沈瑾瑜没有回答她,只道:“等成玉回来再说吧。”

明离看得出来,师母也不想告诉她。

少女继而忧虑起来,这是不是代表着师母其实还不够信任她呢,如果这时候告诉师母她和沈婵约定终身了,师母是不是也不会同意?

她垂着眸不知不觉出了神,直到听见沈瑾瑜叫她了一声,明离才猛然回神。

对面沈瑾瑜扯了扯嘴角,恍惚中明离竟看出几分姐姐模样,她眨了眨眼,“您刚才说什么?我……我没听清。”

“我说,”沈瑾瑜肉眼可见有了几分醉意,“你要好好待你姐姐。”

明离下意识点头,后知后觉这话不太对劲。

嗯???

少女瞪大着双眼一脸震惊,沈瑾瑜乐了,问她:“你不是喜欢沈婵吗?”

明离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那句话的意思,师母这是知道,而且,同意了。

她开心地跳起来,近乎手舞足蹈,“是的,我喜欢姐姐,我会对她好,师母请放心!”瞥见沈瑾瑜脸上的笑,她连忙站直身体,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稳重可靠的人,随后有些扭捏地笑了,“请……请娘亲放心,我会对姐姐很好很好的!”

沈瑾瑜仰头看着她,点头。

明离开心得要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婵,刚拉开屋门,沈婵站在门外,昏暗的光只落了一点出来,因此明离并看不清沈婵神情。

但她很开心,开心得在沈婵面前像个傻子似的蹦了蹦,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姐姐,师母、师母说,她——”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有一道蓝光从明离眼前划过,射向屋里沈瑾瑜的方向。

只一瞬间,她看出那是她姐的配剑九天。

“锃”的一声,九天被钉入墙里,沈瑾瑜不动如山,垂眸,身前的菜碟上正落了一缕头发。

她勾着唇角笑了笑,偏头看向站在门外的女人。

四目相对,沈瑾瑜镇定自若,沈婵颤抖到几乎晕倒,身旁少女连忙扶着她。

强行运灵力,反噬来得很快,那股无比厌恶的冷香瞬间溢开,沈婵咬着牙看着缓慢走过来的女人,几欲窒息。

第48章 动作利落地塞进沈婵嘴里。

沈婵胸腔怒火翻涌,死死地盯着沈瑾瑜,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沈瑾瑜怎么可以这样!都到这个地步了,她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说着这些恶心人的话!

自那日从清辉阁回来后沈婵便清醒了,在沈瑾瑜眼中她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原以为看清了这个人,便能平息心中的波澜,可听到沈瑾瑜那番话,怒火还是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比起恨付明离,她对沈瑾瑜的怨愤更深。

如今付明离还没有永久标记她,她不得不为了这唯一一条退路陪着付明离周旋,虚与委蛇。连带着沈瑾瑜,她也得暂且忍耐,不能撕破脸面。

可那句“你要好好待你姐姐”,似一把盐撒在沈婵的伤口上,她恨透了沈瑾瑜的虚伪,气急攻心,强行出了手。

沈瑾瑜一点没躲,沈婵是她的女儿,即便从小关系并不亲厚,她依旧是最了解沈婵的人——那柄九天果然只是擦着她的发丝而过。

沈瑾瑜勾着唇角,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恨,不敢痛痛快快地恨,爱,不敢坦坦荡荡地爱,她这女儿当真是半点不像她。

她慢慢走了过去,靠近伏在少女怀中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垂眸,对上一双黑瞳,黑瞳里润着水色,颤抖着往后缩了缩。

“娘亲,姐姐她……”浓郁的梅香在鼻尖翻涌,明离脸上有点纠结,不知道怎么和沈瑾瑜说。

沈瑾瑜抬眸看着少女,“我吃得差不多,回清辉阁了,你带她回房间。”

明离愣了一下,随后脸上迅速浮起一层绯红,“好、好的。”

弯腰把沈婵抱起,明离绕过走廊,踹开沈婵房间的门,门吱嘎围着门轴来回转动,忽而“砰”一声,从里紧紧关上。

浓郁的冷香和浅淡的灰烬味交织在一起,明离紧紧拥住沈婵,双手绕到沈婵后背轻轻拍着,安抚着沈婵。

只是冷香太过浓烈,她很快被呛得意识不清,鼻尖循着那冷香源头而去,轻轻地抵在沈婵柔软的后颈处。

怀里的人气息颤抖,随即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喘息,抬手虚虚搭在明离肩膀上。

“我不会咬的姐姐,我不碰,真的……”她往后缩了缩,忽然按住沈婵的肩膀,将不断往自己脖子上蹭的沈婵拉开,“姐姐等一会儿,娘亲还在……”

沈婵无力地抬起头,满屋红色刺入眼中,眼珠动了一下,她沉沉地喘息,眼神迷离,神情迷茫,忽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被身体感官拖入深渊的神智缓慢恢复,沈婵于是又痛苦起来,喉咙上下滚动,艰难地吞咽着。

院门缓缓合上,碰撞声被裹挟在凛冽的风声里,转瞬消散,细微难辨。

偏偏沈婵和明离都听得很清楚,这声音像是一道信号,明离弯着眼睛笑了,随后欢快地朝沈婵扑了过去,埋入一片柔软清甜中。

月光从云层中漏下几缕,稀疏地洒在地上。

凌冽寒风裹挟着院内冷香扑面而来,沈瑾瑜站在院外伫立,仰头看那并不分明的月亮。

半晌后,她轻轻叹了一声气,指尖划过虚空,一柄长剑裹挟着寒光,稳稳落在她脚边。

垂眸,沈瑾瑜动作忽地一顿。

一缕极细极淡的蓝色灵力悄无声息勾住她的衣摆,微光闪烁,随着寒风轻轻摇晃——似孩童拽着母亲衣角,撒娇求着抱。

沈婵自小独立,很少会和沈瑾瑜撒娇,沈瑾瑜也很少抱她。她的天赋显露得很快,是上天赐给沈瑾瑜的珍宝,命中注定要撑起日渐式微的青云门。

风大了起来。

浅淡的月色勾勒出女人紧绷的轮廓,抬起的手微微发颤,沈瑾瑜闭上眼睛,眉心紧蹙,似在艰难地做着什么抉择。

须臾后,一道无形的气浪猛地冲开,那抹蓝色灵力瞬间烟消云散。

沈瑾瑜御剑下了小重峰,再也没有回头。

于此同时,屋里。

沈婵虚虚抬起的手掉了下来,无力地砸在付明离赤裸的背上。

“娘……”

明离原本在吻沈婵的侧颈,她太爱沈婵的这一截藕颈,每次总要亲个够,冷香吸入少女鼻腔,明离陷入一片晕乎乎的快活里,蓦然听见沈婵嘟哝这么一声,从沈婵的颈窝里抬起头。

拇指压在沈婵柔软殷红的唇上,沈婵微张着嘴,那手也就自然而然地碾着殷红而进,压着沈婵的舌尖。

明离开心地笑了,在沈婵脸颊一侧亲了亲。

姐姐瞳孔失焦,脸上扶着一层明艳的红,表情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睛里晃着水,映出少女轮廓。

明离拔出拇指,将唇齿替换进去,呼吸间隙软声哄着沈婵:“嗯嗯,娘亲在的。”

身下那人身体一僵,腹部忽而往上顶了一下,又被明离压了回来,明离摄取着姐姐的空气,欢喜地想着,原来姐姐在床上喜欢玩这种。

手不自觉抚上沈婵光滑的后背,明离搂着人翻了个身,让沈婵压在她身上。

在沈婵后背轻轻拍着,明离甚至还配合着晃动的动作,目光里压出几分柔和,“乖,娘亲在的,别怕。”

微凉的水珠打在明离脸上,明离眨了眨眼,心道姐姐果然这样玩,往日要费好大一番劲姐姐才会哭呢。

明离给姐姐擦眼泪,“别哭,娘——嘶……”

手指突然被沈婵咬住,痛楚顺着指尖炸开,明离没忍住叫了一声,鲜血汩汩流出,明离却依旧没把手抽出来。

这是姐姐和她玩的情趣——其实不怎么疼,就是一开始她被吓了一跳,不仅不疼,她看着姐姐唇角溢出的鲜血,看着姐姐死死锁住两根手指的模样,还轻轻笑了起来。

快感大于痛楚。

她抽着气,比刚才还要兴奋许多,“姐姐,你知道你现在咬的这两根手指,昨天晚上在干什么吗?”

在噗嗤,噗嗤,以前也曾在她自己的身体里噗嗤,此刻却被沈婵叼在嘴里,血色潋滟。

姐姐主动的哦。

光是想到这个明离就头皮发麻,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手上的力道松开了。

沈婵抬头看向明离,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唇色显出几分苍白,鲜红的血色点缀其中,透着一种不可方物、惊心动魄的美。

明离呼吸一滞,“姐姐……”

她痴痴地笑着,快乐得像在拆除夕夜压岁钱的孩子,“咬点别的东西好不好……姐姐,嗯?”

话音刚落,她抽出鲜血淋漓的手,也不擦,双手带着近乎虔诚的姿态,捧起一侧香珠,仿佛在向神明上香进贡。

动作利落地塞进沈婵嘴里。

沈婵剧烈挣扎起来。

明离用空出来的两只手抱着沈婵的头,不许她擅自离开。

微冷的液体滴在了肌肤上,明离快活得失了神智,分不清那是她手指上的血还是沈婵的唾液,又或者,其实是沈婵的眼泪。

浓郁的冷香裹挟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又融入了几缕难以察觉的冷淡气息。沈婵伏在付明离身上,激烈的挣扎渐渐平息,沉重急促地呼吸,一下下拍打在明离胸口。

一呼一吸间,神明贬谪至人间,舌头似蛇一样进出试探,慢慢享受信徒的贡品。

屋外浓云渐渐累积,月亮隐入其中,于是地上疏疏如残雪的月光消失了。

明离和姐姐过的第一个除夕夜,没能成功守岁。

春节过后天气变暖,明离以为总该还有一场雪的,谁知真的没再下雪。与此同时,沈婵紊乱的发热期终于过去,灵力也在慢慢恢复,作为青云门的内门大师姐,开始着手开宗千年大典的筹备事宜。

中间成玉师姐有来信,道是药王谷有点麻烦事,暂时还回不了。明离把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沈婵,彼时沈婵低头在写着什么,闻言抬头看向明离,轻轻点头,脸上没什么情绪。

过了正月初三,青云门的日常课程便开始启动了,明离不放心沈婵,加上现在那些课程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用,明离便时常翘了课,去青云殿陪着沈婵,偶尔也帮沈婵处理一些东西。

这样妇唱妻随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明离忽而接到了仙盟会的悬赏,要她去杀一只潜逃许久的妖兽。

明离本来不想去的,可看到了悬赏奖金,又心动了——她的钱过年时候全用完了,如今想在小重峰上开个小灶都得跟沈婵要钱,沈婵会给她,但明离觉得不太好。

姐姐有旧疾,钱要用来看病,明离得攒些钱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妖兽并不难对付,但是地方远,来回好几天。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是明离婚后第一次出远门,实在想念姐姐想念得紧。刚一回来,明离连青云殿都顾不上进,心急如焚地直接飞回小重峰。

一到家才发现,姐姐对她的思念不亚于自己。

姐姐从来不轻易表露情绪,即便是在床上大多也只是微微蹙眉,偶尔发出带着哭腔的低吟。而此刻,向来冷淡的沈婵却躺在明离的床上,抱着她的衣服蜷缩着,使劲嗅上面的气息。

明离看了心疼,更多的是欢喜,姐姐也很想她,想到来她的房间,拿着她的衣服睹物思人。心跳极快,明离动作迅速跳床上,像从天而降的惊喜一样落在沈婵身前,“姐姐,我回来了。”

姐姐被这动静吓得一抖,抬头看她,开心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她愣了许久。

明离盈盈笑着,把新婚妻子拥入怀中,鼻尖轻蹭着沈婵鼻尖,像她嗅自己那样猛烈嗅着她,“我很想你。”

冷香钻入鼻息,她犹觉得不够,于是倾身靠向沈婵,双唇印上柔软的唇瓣。

第49章 若非黄泉,此心不渝。

滚烫的体温很快把沈婵微凉的身体暖了起来,她微张着嘴接受少女的亲吻,迷迷糊糊中察觉那只滚烫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她猛然一惊,抬手抓住明离手腕。

她发颤的视线落入少女弯月似的眼睛里,“别……”

拉不住少女的手,她不由得往后缩,明离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她听见付明离低低笑着,“姐姐都拿我的衣服自|慰,我如今就在姐姐面前,姐姐怎么还说别……”

少女微微侧头,轻轻在沈婵鼻尖蹭了蹭,把沈婵抓着的衣服扔到一旁,“我人就在姐姐眼前,姐姐别用衣服了,用我。”

微凉的鼻尖肉眼可察地烫了起来。

她微微低着头,含着沈婵柔软的上唇,轻轻吮吸,“姐姐心口不一啊。”

声音软糯,尾调不经意间上扬,是她私底下练习很久的,专用来勾引沈婵。

偏偏沈婵心如玄铁,纤瘦的手指固执地抓着明离的手臂,“我……成玉回来了。”见少女表情顿了一下,沈婵继续道,“她说,我的旧疾,需要好好养,不能……不能再……”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付明离的反应。

明离也看着她,“不能再什么”

沈婵垂眸,咬着牙,“不能再做。”

“啊?”明离猛地抽出手,很是紧张地看着沈婵,“这么严重呢!”

那她下半辈子岂不是要当活寡妇?她才刚成婚没多久呢,“成玉师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呀?怎么就不能做了,是之前做得太严重了吗?不对呀,我也没有很那个……不行,我得去问一问成玉师姐。”

“不是……”沈婵忙拉住她,真怕她一股脑就跑药阁去问成玉,“就是这段时间,不能……”

沈婵又说,嗯,大概一两个月的时间,她在吃药调养了。

明离抬手摸了摸沈婵的脸,心疼地在沈婵脸上嘬了下,“姐姐真辛苦。”

明离抱着沈婵,问起沈婵的旧疾到底是什么旧疾,叫什么名。沈婵想了一会儿后说她也不知道,只是多年前被一只蛊虫咬过,所以时不时复发,具体是什么蛊虫,成玉和她到现在也没有结论。

下巴压在沈婵肩膀上,明离不满足地去嗅她身上的味道,嗅着嗅着又变成了舔脖子,“我最近都不能碰姐姐了,是这个意思吗?”

沈婵轻轻点头。

明离又问:“姐姐自己碰可以吗?我想看姐姐自|慰。”

按道理来说应该也不行,明离知道,却故意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她微微偏着头,饶有兴致地观察沈婵的反应。

姐姐似被厚颜无耻的话震惊到,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明离,“不、可、以。”

“好嘛。”明离抱着她十指相扣,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埋进沈婵绵软的胸口,“真的好想跟姐姐做,想到头晕脑胀,想到水流不止。”

“付明离!”沈婵气得不行。

眼波一转,明离故意拧着眉头,下唇轻撅,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想也不行啊,姐姐怎么这么霸道。”

知道和付明离讨不了口舌之快,沈婵干脆别过头不说话,没多久又被付明离滑向后颈的吻逼了回来。

“姐姐,太阳很好,我们去秋千上晒太阳好不好,我想和姐姐晒太阳。”明离埋在沈婵颈窝,用力嗅着沈婵身上的味道。

天还没黑,空气里还热乎乎的,金色的阳光被摇晃的秋千扫开,浮光流动,映得明离瞳孔发亮。

她是一路赶回来看沈婵的,这会儿见到了人,抱到了人,疲倦和困意后知后觉追了上来,她歪着身子躺进沈婵怀里,抱着沈婵的手指便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秋千晃动幅度慢慢变小。

发丝被风往前吹,轻轻扫在沈婵脸上,她缓缓抬起头,望着空气中闪烁的浮光发愣。

成玉是前天回青云门的,沈婵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往药阁,先见到的不是成玉,而是药王谷的慈真长老。

老人淡淡扫了她一眼,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得知她的来意后轻轻挥手,道成玉往竹林去了。

在竹林寻到成玉后,沈婵隐去了沈瑾瑜一事,只道自己在发热期失控,险些被付明离标记,如今灵力失了大半,且对付明离的信息素有了依赖性。

她问成玉有没有办法……她不想在下一次发热期来临时红着眼求助付明离。

成玉下巴快掉到地上去了,她慌里慌张地把装着草药的背篓放下,“你、你……你们不会已经……”

沈婵垂着眸,吸了一口气,“没有永久标记。”

言外之意,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两人沉默许久。

半晌后,成玉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宁静,先说话了,“你如今的状况,要么直接让付明离永久标记你……”她看着沈婵比冰块还冷的脸,知道沈婵肯定会选择第二种,“要么现在开始吃药,并且不要在和她……了,早日戒断,我会去找来其他乾元的信息素,强行用新的信息素覆盖掉付明离溢入你腺体里的信息素。”

她神色严肃,“这东西不是长久之计,对你的身体也有伤害,算是以毒攻毒,会很痛,你若不能忍——”

“我能。”沈婵打断她,“多久可以覆盖?”

成玉低下头去,“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不行,得吃药养一养身体,一个月后或许能行。”

那得等到开宗千年大典之后了。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沈婵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好。”

只是没想到付明离回来得这么快,正巧碰见她吃药戒断后反噬、抱着衣服狂嗅。少女眼中燃烧的情欲愈发明显,还好沈婵急中生智,把人糊弄过去了。

沈婵傍晚时下了山,去药阁找成玉通气,以防万一付明离找上成玉-

没几天。

“姐姐,你知道什么是坤泽和乾元吗?”

沈婵呼吸凝滞一瞬,心跳砰砰砰地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慢抬头,目光落在眉头微蹙、神色烦恼的少女身上。

少女托着腮看她,微微歪着头,视线跃跃欲试地,似要往她后颈看去。

“看来姐姐是知道的。”少女眉眼含笑,身姿前倾,步步紧逼。

沈婵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仰,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慌乱中手掌撑在软榻上,指尖微微发颤,整个人摇摇欲坠。

摇摇欲坠的身体被明离捞了回去,沈婵似是受了什么刺激,冷汗浮出,忽然大叫起来,“放开我!”

灵缚瞬间绕上沈婵手腕,轻轻一拉,两只手便束到了腰后,明离揽着她的腰,很是伤心地看着沈婵,“姐姐,我没有说怪你,你不要激动。”

姐姐明明都和她成了真正的妇妻了,却还什么都不告诉她,什么都瞒着她。明离伤心之余有点生气,于是便放任灵缚从沈婵裙下钻了进去。

“小惩大诫,姐姐。”明离听着她姐逐渐变调的呼吸,那点气也就慢慢消了,“谁让你总是骗我的。”

灵缚从亵裤里钻出来,带了点若有似无的旖旎气息,沈婵苍白的脸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睛也是,润着一层盈盈水色,她轻轻地喘着气,漂亮让明离色令智昏。

眼下还有正事要问姐姐,可不是色令智昏的好时候,明离于是偏过头去,主动把姐姐从视野里剥离。

“姐姐根本没有什么旧疾,所谓旧疾,不过是坤泽的发热期,对吗?”她轻声问着,耳朵留意着沈婵的动静。

可惜沈婵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是低声喘着气。

明离又说:“我原本只是想去藏经阁查一下姐姐说的旧疾,正好遇见了娘亲,娘亲便把这事告诉我了,她很惊讶,我已经和姐姐私定终身了,姐姐竟然还没把这件事告诉我。”

“我也很惊讶。”她低着头,手指玩着沈婵腰间系带,没多久那系带便松开了,“原来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原来,我是乾元。”

冷淡的味道从后颈溢开,明离吸了吸鼻子,心道着味道也太浅了,而且她习惯了,难怪每次都闻不出来。

她抬起头,看向沈婵潮红的脸,“我是乾元,姐姐是坤泽,我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抬手挑开沈婵颈间发丝,她瞥见了那个小小的东西——腺体。

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沈婵的额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力地喘着气,“把……你的信息素收回去。”

明离说:“好。”

那本就冷淡的气息便彻底消失了。

“姐姐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她问,“姐姐知不知道,如果吸入了信息素却一直不进行永久标记的话,会死的。”

沈婵知道,成玉告诉过她。

“是因为不想被我永久标记吗?”她扶起沈婵的头,温热的手掌捧着沈婵脸颊,逼迫沈婵和她对视,“姐姐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的话不想一辈子和我待在一起吗?”

还没等沈婵说话,明离忍不住道:“我想和姐姐一辈子在一起。”

她不知不觉撇着嘴,因为沈婵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感觉到伤心。

可是姐姐明明很想她,明明还抱着她的衣服吻,明明说过爱她。

“不是。”她终于听见姐姐回答了,“我喜欢你的。”

沈婵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忍着恶心道,“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我……”

她还没想好怎么编下去,便被付明离拥入怀里紧紧抱住,下巴抵在付明离颈窝,她听见少女雀跃的声音,带着莫大的欢喜:

“我就知道姐姐是喜欢的!”

抱着沈婵的那双手很用劲,勒着她的腰,将两颗心脏紧紧抵在一起。

耳边传来少女剧烈的心跳声,像密集的鼓点,沈婵轻轻笑了,劫后余生似的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想轻率地约定一生。”

察觉少女激动得发颤,沈婵面无表情地念词,倘若这会儿付明离还没被欢喜冲晕头脑,或许能听出沈婵冷到发凉的语气:

“我是青云门的大师姐,理应周全仪制,等到开宗千年大典结束后,我们找个好日子,去拜见祖师,在祖师画像前许誓,若非黄泉,此心不渝。”

若非黄泉,此心不渝。

明离默默念着这句话,心花怒放,她没想到姐姐这样为她考虑,欢喜得抱着沈婵的腰左右晃动,“对不起姐姐,我误会你了!我真坏!姐姐打我……”

她捧起沈婵的手往脸上拍去,笑意盈盈地,没一会儿便要过来亲沈婵。

沈婵偏头躲了一下,“旧疾是假调养是真,我的身体还没恢复,你喜欢我总该要为我考虑。”

吻映在沈婵微凉的侧脸上,明离嘻嘻笑着,脸颊一片绯红,“我知道的,就亲亲而已。”

接下来几天,明离心情都特别好。

过几日便是开宗大典,已有不少仙门前来祝贺,沈婵负责安排食宿,整日忙来忙去,明离身上也有沈瑾瑜给的任务,好在不算多,任务结束之后便去找沈婵,帮助她一起处理。

修士们大多认识沈婵,却不认识她,每每这个时候明离就会挺直胸膛,等着沈婵用一种骄傲的语气介绍:“这位是付明离,是我师妹。”

明离对这种话很受用,听起来像是隐晦版本的“这位是付明离,是我妻子”。

她就这样开心地跟在沈婵身边两天,直到昆仑府的人来了,前来祝贺的修士里有个她不怎么喜欢的人——宋轻白。

宋轻白喜欢沈婵,这是宋轻白亲口承认的。

明离虽然知道姐姐对宋轻白无意,但也没有大度到看见曾经的情敌痴痴盯着自己的妻子,还能淡然处之。

她轻咳一声挡住宋轻白的视线,挤出笑容:“宋师姐,姐姐还在那边忙着,我来带路。”

宋轻白收回视线,抬眸看着少女脸上压不住的烦躁,抿唇笑了,“好,多谢妹妹——”少女偏头瞪她,宋轻白不紧不慢地改口,“多谢师妹。”

明离轻轻哼了一声,拧过头去。

今日来的人特别多,人手不够,明离不得已便和沈婵分开了。

直到太阳下了山,公孙浅擦了擦额角的汗,扯了扯明离的衣袖,“你要去膳堂吃饭吗?”

明离也很饿了,但她更想回*小重峰自己做饭,说不准姐姐已经回去了,还能早点见姐姐,于是婉拒了公孙浅。

风声猎猎,几颗星星从夜幕里漏了出来,明离远远地瞧见小重峰上的灯火,开心地想,原来姐姐已经回来了。

院门是开的,明离直接进了院子,被饭菜香气糊了一鼻子。

姐姐今日下厨了?——姐姐手艺这么好?

明离欢喜地想着,还没抬头,忽然听见从厅堂传出来的谈笑声。

“师姐,我的厨艺如何?”

明离听出来了,这是宋轻白的声音。

“很好——”

明离动作粗鲁地推开门,顺利打断沈婵的话。目光从满桌子的菜移向宋轻白,明离怒火中烧,眼珠微动看向一旁有些茫然的沈婵,又忽然觉得委屈。

为什么宋轻白会在这里啊?为什么还用她的厨房做她的菜,陪着她的妻子吃饭?

她嘴角向下撇着,目光直直地落在沈婵身上,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但其实只要姐姐开口说两句话,解释一下宋轻白为什么在这里,她其实就会被哄好的。

可惜,在沈婵开口之前,宋轻白先说话了。

“妹妹回来了?正好,我们正在吃饭,以为你在膳堂吃,就没等你。”宋轻白站起来,“妹妹还没吃饭吧?正好试试我的手艺比得上妹妹不。”

明离被气得一点胃口也没有,但一想到这些菜都是她买的,这会儿却被宋轻白拿来献殷勤,于是便一屁股坐下了。

“我不是你的妹妹,宋师姐。”她固执地纠正。

宋轻白笑了笑,“我知道,是沈师姐的妹妹嘛。”

明离很想说,她不仅是沈婵的妹妹,也是沈婵的妻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偷瞄了沈婵一眼,阴阳怪气地问:“宋师姐怎么这么悠闲,还跑上小重峰做饭来了?”

宋轻白看了沈婵一眼,又看向少女,竖起食指落在唇前,“秘密。”

“噔”的一声,明离的饭碗落在桌上,沈婵吸了一口气,出声警告,“付明离。”

谁知明离竟然笑了起来,“什么秘密呀?说给我听听,我看看有没有我和姐姐的秘密刺激。”

沈婵在桌下踢了她一脚,“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

明离撅起嘴巴,朝沈婵眨了眨眼睛,“噢。”

一顿饭吃得三个人各有各的不快活。

饭后,沈婵进厨房喝药,一口药还没吞完,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打斗声,出门一看,付明离已拔出了剑,对着明显留手的宋轻白步步紧逼。

沈婵微微蹙眉,下一瞬九天出鞘,沈婵握着剑手腕一翻,挡在了宋轻白跟前。剑气相撞,刺耳的金铁交鸣声轰然炸开。

明离连忙收了力。

“师姐,你没事吧!”宋轻白连忙扶着沈婵手臂。

沈婵看了对面冷脸的少女一眼,默不作声拂开宋轻白的手,偏头问道:“怎么我一个转身就打起来了?”

宋轻白瞟了付明离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没打,师姐,我们就是切磋一下,对吧,小师妹?”

明离不说话。

宋轻白很快离开了小重峰。

沈婵送走客人,转身刚踏入院门,一阵劲风裹挟着熟悉气息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付明离已欺身上前,将她狠狠压在墙上,炽热的吻瞬间淹没下意识的惊呼。

察觉付明离的手有往小腹去的趋势,沈婵连忙从足以令人窒息的吻里脱身,紧抓着付明离手腕,“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付明离不动了。

看着少女阴沉的脸色,沈婵头疼得很,“无端端打人,你觉得你对吗?如今还在青云山上,小重峰上,你竟敢拔剑指向客人,难不成仗着修为高,越发无法无天了?”

少女盯着她水光潋滟的唇看,沈婵来了气,抬手掐了一把付明离的腰,“说话。”

“她喜欢你。”

沈婵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要一个个都打一顿吗?”

话音刚落,沈婵猛地一僵,缓缓垂下眼眸,身体无力地靠在付明离身上,“你……”

若是院内有灯火,明离应当会看见她姐过于白皙的肤色上漫上一层薄红,随着那冷淡信息素的溢出,喘息逐渐加重。

明离扶着沈婵的肩膀,“姐姐告诉我,宋轻白为什么会来小重峰,还给姐姐做了晚饭?”

身上冒出细密的汗,沈婵后颈开始发胀,“她……她只是许久没来小重峰了,想来看一看而已。”

明离的手轻轻摸上沈婵的下颌,轻轻一顶,沈婵被迫仰起头。

她笑了笑,“那姐姐有让她在小重峰住过吗?”

沈婵半点力气也没有,只来得及说出“没有”两个字,头顺着明离的手垂下,明离的手指下一瞬卡入唇里,压着沈婵的舌头往里。

沈婵被弄得想呕,唾液顺着明离的手指流了出来。

沈婵知道,付明离故意的。

如今不过是稍稍熟练地掌控信息素,付明离就迫不及待地用在她身上,真是好得很。

乾元的信息素逐渐褪去,沈婵靠在明离怀里,一边艰难地喘息,一边听见付明离低落的嗓音落在耳边,“姐姐,她喜欢你,你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别和她走那么近好不好?”

不过是普普通通吃个饭,落在付明离眼里跟偷了情似的,沈婵没有力气争辩,只是吐出了一个“好”字。

“喜欢姐姐的人那么多,喜欢我的就只有姐姐一个。”

眼泪掉了下来,明离吸了吸鼻子,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姐姐自己说的,若非黄泉,此心不渝。”

风大,明离把人抱进了屋。

翌日,明离明显把沈婵盯得更紧了些,沈婵去哪儿她去哪儿。

沈婵头疼得紧,浑身不自在。

她极度反感付明离那近乎赤裸、毫不掩饰的目光,尤其一想起昨夜被乾元信息素压制的可怕场景,那种源自本能地恐惧便会顺着脊柱攀爬,令她后背发凉。

好半天,沈婵终于找理由支走了付明离,少女走之前还委屈巴巴地跟她交代:不许去见宋轻白。

沈婵敷衍地“嗯”了几声,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眸色沉沉。

“师姐,您要的宫铃找来了。”

沈婵闻声回头,两指挑起那只泛着幽绿光泽、布满斑驳锈迹的宫铃。指尖摩挲过铃身,她垂眸思忖片刻,随后将宫铃系在腰间。

一旁的茯苓笑了笑,视线在那只宫铃上扫了扫,“许久不见师姐戴宫铃了呢。”

不是许久,是快五六年了……茯苓认真想了想,自五年前簪花大会归来,师姐就再没戴过宫铃。

十五岁前,沈婵虽总穿一袭白衣,却活泼不少,腰间总系着一只宫铃,走动时会发出清脆声响。那时,她杀妖优雅,十分爱干净,白衣上从未沾过妖兽的血迹。

其实于沈婵而言,跟爱不爱干净没关系。

自簪花大会后,她修为不进反退,又受发热期困扰,无法再像年少时那般行云流水地出招。宫铃的响动会惊到妖兽,以前即便提前暴露,她也能手到擒来,现在却没了那份底气。

问清扶摇派的住处后,沈婵带上水果前往。

腰间宫铃小巧玲珑,发出的声响不再如当年清脆,近乎破铜烂铁的沉闷。沈婵却不敢多瞧一眼,恍惚间,当年十五岁的自己就站在身旁,正满脸不屑地看着如今的所作所为。

别说当年的她了,就算是现在她,做这样的事也依旧觉得恶心。

见到钟乐时,那种恶心感到达了顶峰。

沈婵把水果往桌上一放,察觉钟乐落在腰间的那道目光,她吸了一口气,“师姐院子里还缺什么?一口气都说了吧,别折腾我那些小师妹们了。”

钟乐向来心高气傲,惯会对别人冷嘲热讽,偏偏青云门还得仔细伺候着,不能翻脸。

她这次亲自来青云门祝贺,很多人都不解,沈婵倒是隐隐摸到几分缘由。

钟乐托着腮,目光定定地落在沈婵腰间的宫铃上,忽而笑了。

“师妹说的什么话。”她捡起一颗小橘子,“午后困乏,劳烦师妹帮忙剥一剥,我吃一颗醒醒神。”

沈婵默不作声剥了,还把橘子上的白丝全都挑了出来,一瓣瓣掰好,恭恭敬敬递给钟乐。

钟乐的目光却没有落在橘子上,而是盯着沈婵看,似是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半晌,忽然问,“你的魅丹还在身上?”

沈婵身形一滞,熟悉的被侮辱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她紧咬着牙,终究没忍住,猛地抬眸,狠厉的目光刺向钟乐,又冷又硬。

钟乐笑了,轻轻眯了眯眼睛,“这样才对嘛。”

第50章 “付明离,你去死。”

明离办完沈婵交代的事情回来,并未在青云殿里看见沈婵,她问了一圈,才从茯苓师姐处得知,沈婵去了钟乐师姐那里,似是商量些什么事。

虽只和钟乐见了几面,明离却知道钟乐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更别说传闻里,钟乐和沈婵关系并不好,近些年还好,早些年,尤其簪花大会后,钟乐总三番五次找沈婵麻烦。

茯苓师姐见她忧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宽心,好歹这在青云山呢,钟乐可是代表着扶摇派来祝贺的,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沈婵怎么样的。

更别说,此行是沈师姐主动去找的钟乐师姐。

明离蹲在沈婵此前坐过的位置上,心里烦躁不安。左等右等,沈婵始终没有回来,犹豫片刻,她打听清楚钟乐的住处后,便匆匆赶了过去。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而茯苓师姐的那句“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沈婵怎么样”属实是对钟乐这个人不了解。

钟乐这个人狂妄自大,年纪老大一把了,没修得什么平心静气涵养,心胸反倒越发狭隘,她记恨着姐姐在上一届簪花大会前打败她的那件事,直至如今还耿耿于怀。

明离匆匆赶到时钟乐正坐在院子里,手中捏着一只绿色宫铃把玩,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不远处,沈婵手持长剑伫立,身子如松却难掩狼狈,几缕发丝凌乱垂落,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不正常的红,正用冷冽的目光死死盯着钟乐。

明离刚想迈步上前,钟乐却突然发难。

磅礴的灵力裹挟着呼啸风声,径直朝沈婵扑去,明离来不及多想,身体已闪现到沈婵身前,抬剑抵挡。

元婴大能的灵力排山倒海般涌来,明离只觉五脏六腑被一只手狠狠搅开,剧痛难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阳光照耀的石板上。

灵力瞬间撤了回去,明离身体一软,膝盖砸在了地上。

上半身即将重重摔向地面,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明离浑身乏力,疼得龇牙咧嘴,废了好大劲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钟乐。

哦对,姐姐在她身后,抬眸是看不见姐姐的。

要回头才能看见姐姐。

她耳朵好像被震聋了,钟乐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想起方才终于对姐姐的攻击,她努力朝钟乐“呸”了一口血,彻底失去意识。

钟乐狠狠皱眉,嫌弃地松开手,昏迷的少女“噔”的一声摔在地上。

她本来就没打算对沈婵出手,磅礴的灵力只不过是吓唬吓唬沈婵,顺便试探沈婵修为虚实。那些灵力在即将触碰沈婵的瞬间,便会自动消散九成。

谁能料到半路跑出来个付明离,硬生生替沈婵挡下这一击,幸亏钟乐反应迅速,及时收回七成灵力,否则付明离此刻恐怕早已心脉俱裂。

两指轻点在付明离额头,灵力源源不断涌入少女体内,钟乐护住她的心脉,强行平息少女体内混乱的灵气。

她不耐烦抬头,却见本应心急如焚的沈婵持剑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垂着眸,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冷冽刺骨。

钟乐浑身一哆嗦,寒意直窜脊背-

明离是在清辉阁里醒来的,已是黄昏,窗户漏进金灿灿暖烘烘的阳光,浮在周身。

大概是躺了很久,明离眼睛眼睛有点酸,她动了动眼珠,视线在寻找着什么。

想找的人还没找到,钟乐先钻进了她的视野,明离眼皮下意识一跳,哆哆嗦嗦地撑着手坐起来,生怕这脑子有病的人是来灭口的。

“小师妹……”钟乐笑盈盈地看着她,在她身旁坐下,“实在不好意思,和你师姐切磋的时候伤了你。”

明离皱着眉往后缩,她可不信钟乐那样的架势实在切磋,劫后余生,她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发现情况不如她想象中的糟糕。

疼是疼的,但没有她想象中的疼——定是姐姐第一时间给她注入灵力了。

明离吐出一口气,实在不喜欢钟乐坐在她的床上,“我姐呢?”

话音刚落,沈婵便端着药汤从门口进来了。

明离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若非钟乐在场,她定要一把扑进沈婵怀里,撒娇说好疼。

确实挺疼的,虽说钟乐最后撤了力,她依旧受了不小的伤,这会儿心口都还疼呢。

她眼巴巴地看着沈婵。

沈婵垂眸错开她的视线,勺子舀了一口药,递进明离嘴里,“我们确实是在切磋,你钟师姐并非故意伤你,事后也及时带你去了药阁,还把珍贵的定海丹喂给你,护养心脉。”

瞥见明离呛了一下的动作,沈婵重新舀了一勺,低头吹凉,“你既受了伤,这两日便好好养伤,别跑来跑去的。”

明离低低“嗯”了一声,张着嘴等沈婵投喂——汤药苦涩难咽,可一想到姐姐难得亲手喂她,这苦药便似裹上了糖霜。别说是药,哪怕是毒,她也会开心地吞下去。

一碗药还没喝完,旁边钟乐先走了出去。

余光里钟乐背影完全消失后,明离才压低声音问:“姐姐,她当真没有欺负你吗?”

沈婵眼睫颤了颤,吸了一口气,“没有。”

“那就好。”明离俯身往前靠在沈婵胸口上,轻轻蹭了蹭,垂下的眸光散漫扫过沈婵腰际,忽而定在了沈婵腰间。

腰间系带上绑着半截断绳,原本上面应该挂着什么物件,被人硬生生扯断了。

她想起钟乐手里把玩的那个宫铃。

是切磋弄掉下来的吗?明离张着嘴喝药,底下的手却悄悄碰上了那截断绳。

切磋时扯掉别人腰间的宫铃,明离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奇怪。

因身体受了伤,明离便在小重峰上养了一日。

沈婵这两日越来越忙,很晚才会回小重峰,明离想见她都得等到很晚,好在这两天夕阳不错,晚上也有星星,她便一边数着星星一边等沈婵。

这日傍晚,沈婵才从膳堂里出来,照例提着剑去后山竹林。

如今比起小重峰,她更愿意来这里——这里没有付明离,她不必担忧某个人忽然扑上来给她一口,或是缠着她说些恶心的话。

但今天不太一样,她被钟乐拦住了去路。

“还你东西。”

沈婵抬手接住钟乐扔过来的东西,摊开手心一看,是一只宫铃,她垂着眸,眉梢轻轻跳了一下。

察觉一道视线在腰间移动,沈婵微微蹙眉,拔腿要走,又听钟乐冷声道:“沈师妹,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恨我救了付明离?”

一阵异常的风声吹过,元婴大能的威压压下来,沈婵只恍惚一瞬,身体便不能动弹了、

钟乐瞬间就来到沈婵跟前,她欺身向前,刻意压低身子,温热的呼吸直扑沈婵面庞,语调是惯用的嘲讽和不屑:“传闻里风光霁月的青云门大师姐,竟然是个会嫉妒小师妹的小人……”

她想了一晚上,终于把事情想明白了——沈婵嫉妒付明离,嫉妒这个新进青云门的天才。

黑色的眼珠经余晖一晒,成了漂亮的琉璃色,沈婵面无表情抬眸,看向钟乐的目光却微微颤抖。

钟乐很不习惯沈婵这样看她,眼睛里的水色晃动,像在求她什么似的……于是她和昨天一样,开始莫名其妙地暴躁起来。

昨天是扯了沈婵的宫铃,今天却是解了威压,沈婵一瞬间往旁边摔去,钟乐下意识伸手去扶,那手落在半空中却又停住了。

钟乐很不爽地想,她这是在干什么。

好在沈婵没摔倒,她扶着一旁的竹子喘息,好像钟乐对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钟乐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眸光却忽然落在沈婵露出来的半截颈子上。

那里似被蚊子咬了个包,红红的,钟乐偏过头去,心道,这才什么天气就有蚊子了,青云门真是个穷山恶水之地。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片刻后神色复杂地说:“你们青云门真是门风败坏。”

再联想起之前沈婵吞魅丹的事,钟乐更是冷笑一声,“想来是你这个姐姐上梁不正下梁歪,把好好的师妹都给带坏了——”

话音刚落,一阵灵力朝她门面打来。

于是两人再度交手,一如以往,沈婵很快败下阵来。她被钟乐用膝盖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不觉又红了起来,视线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钟乐。

很不一样。

从前她也有仗着修为和沈婵“切磋”的时候,沈婵会败下阵,却不会这样看她——四目相对间,钟乐恍惚一瞬,隐隐约约探到了沈婵讨厌付明离的真相。

她别开视线,把人松开。

“嫉妒也好别的也罢,用这种下流法子不怪我看不起你。”钟乐听到沈婵冷冷笑了一声,意外地没有火气冲上心口,反倒开起玩笑,“还不如等等付明离破镜,让她被天罚带走。”

“天罚”,是其他仙门对青云门修士渡雷劫失败的调侃。

从古至今,修士从金丹期突破到元婴期,都要历经三道雷劫,三道雷劫并非难以逾越的难关,更像是向天地宣告修为破镜的信号,正常情况下即便渡劫失败,修士也不过受些伤,性命无忧。

唯有青云门不同。

千年来,青云门内每一位试图破境的修士,都陨落在雷劫之下,并且,是当场丧命。

久而久之便有一则传闻流传出来:这些雷劫实则是降给青云门的天罚,因千年前青云门内发生一桩的丑事所致。

流言千奇百怪,传出来的丑事也变成了千百桩,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相。

沈婵显然不觉得那个玩笑好笑,她看都不看钟乐,自顾自地起身,谁料钟乐又过来探她的灵脉,沈婵想了想,没挣扎。

“你五年前究竟生的什么病?”钟乐不知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

沈婵依旧懒得说。

“很奇怪。”钟乐松开她的手,“我总是探不出你真正的修为。”

沈婵垂着眸,“你探到的,就是全部了。”

钟乐不信。

五年前沈婵的修为就已经比这高了,怎的修行多年,修为还能越修越少?除了沈婵,她还没真没见过谁是这样的。

沈婵站了起来,神色疲倦,她仰着头,看向越来越暗的天色-

转眼便到了青云门开宗千年大典。

千年前,祖师吕浮玉二十悟道,舍弃凡尘入青云山,开创青云门。二十年后,吕浮玉斩杀魔尊;五十年后,成功飞升成神。

因而青云山算得上一方福地。

开宗大典当日,澄澈日光将连绵山峦染成一片金黄,林间鸟儿欢唱,清脆啼鸣,四下灵气氤氲,似有若无的雾霭裹挟着草木清香。

天色还早,青云殿前便热闹起来。殿前广场的四周白玉柱上,镶嵌着流紫山送来的夜明珠,和清晨雾霭相互映衬,巨大的青铜香炉里,紫灰色的香烟袅袅升腾。

沈婵站在高处往下看,阳光撒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五彩光芒。

付明离受了伤,没有从前闹腾,沈婵也不用再额外花费心思去应付她,因而心情好了几分。

再想到成玉说的,过几天便能覆盖信息素,沈婵不由得又开心了几分。

她如今不怕痛,只怕被逼着在付明离身边谄媚讨好。

巳时三刻,钟声雄浑悠远。

十二名身着月白长袍的青云门修士手持五彩幡旗,分列两旁。青云门掌门沈瑾瑜身着蓝色道袍,衣袂飘飘,手里拿着三炷大香登上祭台。

沈婵、茯苓、付明离作为掌门亲徒跟在身后,依次进香。

轻烟袅袅,沈婵闻着无处不在的檀香,微微蹙眉——她不喜欢这个味道,这个味道总让她想起沈瑾瑜,想起被付明离逼问要不要的那个晚上。

余光里,站在茯苓身旁的付明离很骄傲似的,得意得挺起胸膛,偶尔会越过茯苓看向她,偶尔挑眉,似是打招呼。

沈婵将余光收回,只装什么也没看见。

空中祥瑞云集,五彩霞光从天而降,笼罩着青云山的主峰。

数百名修士齐声诵经,声音气势恢宏,与此同时数道灵力从青云殿后冲天而起,化作凤凰,化作麒麟,在蔚蓝的天空中盘旋。

又臭又长的典礼总算结束,修士们欢闹着去膳堂吃饭。

沈婵没什么胃口,只是觉得很困,便先回清辉阁睡了个觉。外头的喧闹声一阵一阵的,沈婵的觉也是一阵一阵的。

春天真的来了,她开着窗,半梦半醒间闻见了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桃花淡香。

醒来时已是傍晚,余晖洒进窗户里,她睁开眼,发现手上多了一份飞信。

是成玉的字。

成玉让她去云梦居一趟,关于沈婵覆盖信息素的事,很要紧。

沈婵眉头微微蹙起。

云梦居是师祖吕浮玉飞升之地,在青云山上是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整个居所依傍山洞而建,简陋质朴,平时鲜有人踏足。

兴许今日药阁人多,成玉便约在了云梦居见面。

她下了软榻,立刻起身前往。

抵达云梦居时暮色愈发深沉。

沈婵回头望天,天空不知何时被厚厚的浓云层层遮蔽,浓云滚动,沉甸甸地压向地面,眼见着一场大雨即刻就要落下。

沈婵心中纳闷,明明从清辉阁出发时,还是晴空万里,怎么短短时间,天气就陡然巨变。

祖师石像立在前院中间,墨绿色的青苔沿着石像纹理蔓延。石像前,三炷青烟袅袅升腾,檀香味悠悠飘散。

沈婵朝祖师像拜了三拜,檀香钻入鼻腔,她不悦地皱眉,忽而听到一声异动,似什么东西朝着她的脖颈打来。

她想旋身躲开,动作却缓慢——那檀香不对!

一根银针瞬间没入了沈婵手臂里,她疼得喘了一声,鼻腔不由自主地又吸入了些许檀香。

这不是普通的檀香,是……是沈瑾瑜身上的檀香。

后颈刺痛起来,她扶着一旁的石头艰难喘息,偏头一看,后颈的腺体已经暴露出来了。

沈瑾瑜究竟想干什么!

她咬着下唇,血珠浸出来,她听见自己逐渐变调的呼吸,随后,在呼吸声里听见了可怖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蹦着她而来,沈婵横着手,正欲唤出九天,忽而听见了一道声音:“你、你怎么了……”

混乱的脑子根本记不清那是谁的声音,沈婵只知道,不是付明离的声音,她松了一大口气,似是劫后余生。

艰难抬眸,闯入视野里的人是钟乐。

血珠浸入唇中,沈婵仰着头看她,整个人后背靠在了石块上,细密的汗不断浮了出来,“带……带我离开这里。”

钟乐对她这种理所当然命令的语气很不爽,见她状态不对,便也没上前,“你中毒了吗?”

眼前这人诡计多端,人人都在青云殿前同乐的时候,偏偏她朝着这么偏僻的地方来——钟乐前几日才体验了一番她的诡计多端,此刻不得不防。

还没等沈婵回到,一道明亮又惊慌的嗓音落入两人耳中:“姐姐!”

钟乐心道,果然如此,沈婵这人真是死不悔改,利用了她一次,便会利用她两次。

她饶有兴致地瞥向沈婵,却发现沈婵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

明离提着剑冲了上来,“钟乐,你干了什么?”

钟乐对付明离直呼其名很不爽,她张开双手,“师妹,我可什么都没干,我也刚来,你跟了我一路,总该知道我刚来吧。”

明离望向姐姐,姐姐脸色苍白,神色痛苦,更重要的是,那股冷香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溢出来,包裹着明离。

沈婵这是……进入发热期了?

她看了一眼钟乐,收起剑跑向沈婵,扶住沈婵摇摇欲坠的身体,“姐姐,你怎么会突然……”她把沈婵往怀里搂了搂,“我带你回小重——”

一个“峰”字刚吐出半截,一道尖锐的呼啸划破夜空,明离下意识仰头,只见一串烟花裹挟着凌厉气浪,尾部拖出幽蓝光芒。

明离和钟乐脸色一变。

这是魔教入侵的求救信号,大致判断,信号是从青云殿发出的。

怀里的人不断往下坠,明离把人往上揽了揽,再抬眸时,眼前已没了钟乐身影。

“姐姐。”她把神志不清的沈婵背了起来,冷香不断呛入她的鼻腔,流经喉咙,明离沉沉呼出一口气,喉咙干紧。

“我们先回小重峰。”

沈婵没说话,柔弱无骨的手扒在明离肩膀上,她不由自主地朝明离靠近,脸颊贴着明离后颈,而后轻轻一舔。

下一瞬两人差点摔在地上。

明离抓着一旁的树枝,堪堪扶住了身体,她扯着衣服盖住后颈,“姐姐,你清醒点,坚持一下。”

这话说出来她一点底气也没有,那冷香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她自己的脚步都有些踉跄,何况沈婵。

她咬着干涩的唇,抬手伸向沈婵后颈,隔着衣服安抚揉捏着沈婵小小的腺体。

背上的人轻哼一声,调子婉转,滚烫的呼吸落在明离后颈处,引起一阵战栗。

流星落在脚下,明离猛地吸了一口气,御剑飞出云梦居。

下一瞬又被逼了回来。

云梦居外有埋伏!

一群黑影如潮水般朝着两人扑来,付明离拔剑躲闪,混乱中一人忽地朝她后背劈来,明离侧身躲了一下,腿上却被划开了一道深长的扣子,鲜血汩汩冒出。

背上沈婵半昏半醒,身子发软。

明离握着剑,剑身发出清越的嗡鸣,剑气朝四周扩散开,明离以剑为盾,在人群中艰难开出一条道,一步步退回云梦居内。

从出招和灵力来看,那些人皆是魔道。

抬手一挥,云梦居里的烛火瞬间亮了起来。

明离把沈婵放在地上,靠着祖师石像,撕开衣摆布料把腿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她轻拍着沈婵汗津津的脸,声音发着颤道:“姐姐等我一会儿。”

少女提剑冲了出去。

沈婵瘫靠在冰冷的石像上,下唇已被牙齿咬得鲜血淋漓,舌尖腥咸。

后颈腺体似被火蛇撕咬,又肿又疼,里头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强行撕裂,难以忍受的痒意从身体深处泛起,好似无数细小的虫蚁在血肉里穿梭啃食。

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沈婵肩膀剧烈颤抖,指甲划过地面石板,绝望四面八方涌来,双腿紧紧绞在一起,她几近窒息。

云梦居外,少女提着剑,脸色冷到异常,鲜血染红她的半边侧脸,她在浓烈的冷香里发着颤,咬牙看着对面仅剩的几个黑衣人。

灵力翻涌,少女眼中燃着兴奋。

随后她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呼叫。

明离,付明离。

弱到正常人都不可能听见,偏偏她听见了。

几招剑气攻出,明离转瞬间便来到沈婵跟前——她看到了一身血的姐姐,靠在石像上,还在不停地往外咳血。

明离目眦俱裂。

怎么会这样!

她慌张地扑到沈婵身边,随即探查到姐姐体内聊胜于无的灵力,明离手发着抖,不断往沈婵身体里注入灵力。

怀里的人似听见动静,不咳了,只是一个劲地往她怀里缩,往她怀里蹭,鲜血染在明离脖子上,明离低着头,看见了沈婵后颈处的腺体。

涨红得好似随时都会迸裂,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没有丝毫迟疑,明离垂下眼眸,身体本能地放出信息素安抚着沈婵,她看见沈婵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却依旧不停地在她脖颈上乱蹭。

结界在两人身边迅速展开,明离听见刀剑在结界上乒乓乱砍的声音。

颤抖的手挑开沈婵后颈被汗水和鲜血浸湿的发丝,确认了一下那个小小腺体的位置。

低头,嘴唇贴附在腺体上,她听见沈婵发出的短促的吟叫,她轻轻拍着沈婵的背。

牙齿刺破肌肤,咬在肿胀的腺体上,大量的乾元信息素瞬间注入沈婵身体。

沈婵瞬间张大眼睛,双手拽着明离衣服,双腿在地上蹬了几下又绷直,意识逐渐一片空白,瞳孔扩大,迅速失焦。

明离紧紧抱着她的身体,牙齿从她的腺体里退出,手指探向姐姐的呼吸,又探向沈婵的脉搏。

很久很久。

结界几乎缩到两人头顶可以触碰的地方,明离听见结界外桌椅板凳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声音,冷香慢慢淡了下来。

沈婵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只是瞳孔依旧失焦,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似在发呆。

祖师石像立在一旁,影子落在沈婵身上。

明离把沈婵扶靠在石像上,捡起丢在脚边的流星剑,一把劈开结界,剑气浩荡,击飞结界外的黑衣人。

血沫翻飞。

迅速的混战后,明离的剑刺穿最后一人的胸膛,鲜血洒在地上,她面无表情抽出剑。

院子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为明离跑到沈婵身边增添了很多路障,她有些烦躁地踢开那些挡路的手脚,一把扑进沈婵怀里。

她听见沈婵心脏规律跳动的声音,察觉沈婵身上微弱但有序运行的灵力,她看见沈婵睁眼朝她笑了一下。

“姐姐,你吓死我了。”明离抱着她呜呜呜哭着,眼泪冲开脸上的血痕,一条白一条红的,狼狈又丑陋。

沈婵没说话,明离从她怀抱里钻出来,发觉她在盯着身后某处看,一动不动的,明离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姐姐的一只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那里。

明离亲了亲沈婵的脸蛋,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冷的脸,柔声说:“我去拿来。”

姐姐很爱干净,不穿鞋当然不开心。

明离起身走了过去,*弯腰捡鞋,鞋上染了一滴血,明离边擦边说:“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不过青云殿那里那么多修为高的修士,应该——”

——噗呲!

胸口传来尖锐剧烈的疼痛。

滴答滴答的,是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

才刚捡起的鞋子掉落在地,明离缓缓低下头。

一柄剑从她后背直直刺入,剑尖从前胸探出,少女瞳孔微缩,视线模糊,却依旧努力辨认剑身上繁复的纹路。

殷红的鲜血沿着剑身的纹理汹涌蔓延,每一道剑纹都是干涸的河道,瞬间被鲜血填满,色泽由浅至深,鲜血越聚越多,在剑尖处汇聚成硕大的血珠。

短暂悬停后,血珠不堪重力坠落,“啪嗒”溅起细碎的血花,在地面晕染开一片暗沉的血色。

这样的剑纹她很熟悉——是九天。

她往前踉跄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刺破她胸口的剑,抿着唇有些疑惑,伸手握住那沾满血的剑尖。

眼睛有可能欺骗自己,但触感不会,兴许是她杀了这么多魔道,有点走火入魔,眼睛坏了也不一定。

颤抖的手在逆着血流慢慢触碰,指腹划过微凉的剑身。

“付明离,你去死。”

一道清冷却微微发颤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