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在教沈婵一些东西(加更)
那声音脆生生的,像是雪夜折竹,所有感官慢慢回来,那句话朦胧地在她脑子里转悠了一下,沈婵听清了话的内容。
姐姐。
在叫她。
身体似是埋在雪里,瞬间僵硬,沈婵连呼吸都停滞了,她抵着石壁往后缩,被血丝粘黏在一起的上下唇拉扯出一个可怕的弧度后分离,沈婵抬手捂住急促的呼吸,紧张地看向洞口。
青云门里会叫她姐姐只有一个人,如今会冒着雪出来找她的也只有一个人。
沈婵自心底升起一股悲凉,像是饥寒交迫晕倒在茫茫雪原中,醒来后闻到热腾腾的气息,睁眼一看,是一头饿极了的狼。
而她已然没有力气和狼搏斗。
她听见洞口外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沙沙沙,沙沙沙,是脚踩松软的雪的声音,忽而嘎吱一声,那人似踩到了一根树枝。
脚步声停了。
沈婵并未因此有了一丝侥幸,她依旧呆呆地看着那个洞口,因她知道,从十五岁起,上天从不对她宽容。
果然,下一瞬,脚步声又想起了,那个亮白的洞口闯进了一个人,光线从那人身后打来,像是一道漂亮的剪影。
那道漂亮的剪影顿了一下,随后走进洞口追寻她而来,步伐仓促,靴子上的雪抖落在地,许是温度太低,并未化成水,“姐姐?!!”
沈婵无力去辨别那声音里是欢喜还是担忧,她只知苦苦藏匿的丑态即将被这个少女一览无余,人生也即将被这个人毁了。
后颈的腺体灼烧似的疼,沈婵沉沉压着眉,忽而一道灵力溅出,斧头似的用力劈在少女跟前,结界顿起,少女被逼退几步。
“别过来……”
她不敢看付明离,只是低着头趴着,借散下来的头发掩盖自己狼狈脸庞,竭尽全力颤抖着发声。
“姐姐,你、你怎么了?”明离吸了吸鼻子,颤抖的视线投向角落。
女人衣衫凌乱地蜷缩在昏暗的石壁下,身下是一堆明离看不懂的符纸,明黄色的符上还沾着刺眼的血,视线顺着血迹往上,明离看见了发红的指尖。
明离心如刀绞,“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等不及沈婵回答,她抬腿往前跑,流星剑在手中闪现,轻轻一劈,本就聊胜于无的结界直接碎了。
沈婵呕出了一口血,被气的。
身体被人从地上捞起来,她边呛血边伸直手掌,试图召来九天,将身上抱着她的乾元一剑劈开。
可惜灵力太过微弱,九天还没出现,她的五指先被人紧紧握住了。
温热从掌心蔓延开,沈婵感觉到一瞬间的舒适,竟没挣扎——她太冷了,付明离手上很暖,身体也暖。
也只是一瞬间。
因为下一瞬,她听见付明离用很担心的语气问:“姐姐脖子上怎么了?”
温热的呼吸绕上脖子,沈婵心中警铃大响,原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更是毫无血色,她用沙哑的喉咙尖叫着:“别碰它……”
唇上的血溅了出来,因这费力一吼,她失去全部力气,软软地栽进沈婵怀里。
腺体无意中在明离臂弯上蹭了蹭,她疼得低呼一声,酥痒从腺体迅速散开蔓延全身,沈婵挣扎着想从明离怀里离开。
无疑是螳臂当车,半点用没有,更别说明离根本没发现她在挣扎。
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明离也看出沈婵这会儿意识不清醒,眼神并不清明,于是也不过多问她缘由,只是把外衣解下披在沈婵身上,背着沈婵往外走。
浓郁的梅香落在明离周围,她艰难地换了一口气,“我们去药阁找成玉师姐,她肯定能看出姐姐中的是什么毒。”
姐姐肯定是受了小人暗算中毒,不然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她一定把那人找出来,剥皮抽筋都不为过!
天已经黑了,没有月光,但落了一层雪,因而夜幕并未呈现完全的漆黑。
流星剑落到脚下,明离忽而顿了顿,偏头看向趴在肩膀上的沈婵,“姐姐,你刚说什么?”
冷香直直对着明离冲来,她恍惚了一瞬,后知后觉,沈婵说的是:不要去。
“可是姐姐你的毒,我不会解……”明离迅速替她把外衣往上笼了笼,盖住沈婵额头,她没有把头转过去,而是望着那双泛红水润的眼,“那、那我去找师母,对,师母见多识广,姐姐别担心,师母一定知道——”
“不要……”齐声里带着哭腔,落了雪花的眼睫压下那双摄人心魂的眼,她听见沈婵吸了一口气,小声道:“回、回小重峰,求你了……”
明离猛地转回头,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好,我们回小重峰。”
小重峰转眼就到。
明离踢开房间门,把沈婵放在床上,沈婵骨头似被什么化软了,身子轻轻一歪,眼见就要摔下去,明离眼疾手快把人捞了上来。
烛火在灯盏上跳动,映得人心慌。
方才在山洞里竟然没发现,沈婵竟然是衣衫半解!
她尚不知那小人是谁,却对那人恨之入骨,抬手把沈婵的衣服拉上去,掩住露出来的半片香肩,明离压着心底的烦躁,柔声朝沈婵问:“姐姐,你说的药在哪里?”
“药……”
沈婵肩膀被明离双手扶着,她几乎抬不起头,新一波的潮热又来临,她无助地看着地面,身体本能地坠向明离。
她的嗅觉不算灵敏,此刻却从浓烈的梅香里闻出了一股不同的味道。
像是燃烧后残留的灰烬气息,混着淡淡的烟熏味,冷冽,干燥。
趴在少女背上时那股味道格外明显,她不喜欢,却无法否认,那味道让她很舒适,甚至身体里的燥热被这股燥热安抚了。
那是乾元的信息素。
沈婵额头砸在明离胸口处,她几近绝望地想,几近绝望地说:“快走……”
她知道乾元释放信息素意味着什么,于是越发恨起付明离。
你看,多么虚伪的一个人,表面上这么关心她的病情,忙着给她找解药,实则在三言两语和简单的肢体接触中却不合时宜地动情了。
所以说,她根本不信付明离,她不会把乾元和坤泽的真相告诉她,若是知道乾元能困住坤泽一辈子,付明离只怕恨不得当场标记了她。
她要把付明离赶走,痛苦也罢,难受也好,她都能承受得过来。
浓烈的梅香熏得她出了眼泪,她边哭边咳,“药,药在床上……”
“好。”明离把脱力的沈婵扶靠着床头,侧过身翻开被子和枕头找。
花香熏得她越来越难受,她后知后觉怀疑起来:姐姐中的这毒药是不是有传染性?
身后忽而“叮当”一声响动,明离回头,沈婵不知何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手维持着举剑的动作,手腕发抖,而九天砸在了床边。
沈婵无力地闭上眼,身体朝明离砸下来。
抬手接住沈婵,混乱的发丝埋住明离的脸,明离动作一顿,发现沈婵身体滚烫得异常。
她晃了晃头保持清醒,在浓烈的冷香里低声喊着沈婵:“姐姐?我是明离,你醒醒。”
手顺着沈婵肩膀往下滑,她想要去探一探沈婵的脉搏,可沈婵似乎不愿意配合她,那只手艰难移开。
她听见沈婵沉沉的喘息,夹杂着痛苦与挣扎,尾音却又无端地染上一抹媚意。
明离浑身一僵。
发丝被拖拉着往下,沈婵压在明离身上,双手攀着明离肩膀,忽而扯开明离衣裳,纤瘦的锁骨露了出来,沈婵没有一丝犹豫,低头咬了下去。
原本打算用九天把人赶出门的,九天不听话,她也没有力气,这会儿只能用力咬着付明离的肩头,让付明离清醒的同时也让自己清醒。
牙齿深深陷入肌肤里,沈婵尝到了血的腥咸,身下少女却还没推开她。
冷香和淡淡的灰烬味逐渐融在一起。
好一会儿,肩膀上的痛意渐渐散去,明离抬手轻轻拍着沈婵后背,“姐姐好受一点了吗?”
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在她的皮肤上,随即是温热湿润的触感,明离被激得一缩,垂下头,却看见半截猩红的舌头,正从沈婵唇中吐出来,一点一点地舔着她。
明离当即吓得五雷轰顶。
舌头一点点舔着牙印,又顺着肩膀往上,沈婵的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明离颤颤巍巍地问:“姐姐,你……你是中春|药了吗?”
气息扫在沈婵侧脸上,几缕发丝扬了起来,落在明离下巴上,轻轻地挠着她的脸。
痒痒的。
不只是脸在痒。
明离深呼一口气,“姐——呃啊!”
湿热落在了后颈某处地方,酥麻瞬间炸开,明离被炸得头晕脑胀,呼吸在喉咙快速进出,发出凌乱的声响。
她掐着沈婵的脸,逼迫沈婵抬头看她,“姐姐,你干什么?”
撞入眼中的却是泪痕交错的脸,脸颊和眼尾都泛着潮红,一双眸子水光潋滟,勾魂夺魄,可眼眸里却是满满的悲伤。
唇上全是血,她猜沈婵在她来之前,已经在山洞里无数次地咬自己来保持清醒。
明离只觉得一颗心被揪得生疼。
“不要做这些,姐姐。”她捧着她的脸,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我来。”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明离闭上眼睛,压**内燥热,她抿了抿唇,手牵着沈婵的手落在柔软处,轻轻压了压。
一声难捱的低吟从沈婵口中吐出,明离顿了顿,呼出一口沉沉的气。
像是掩耳盗铃一般,她的手压着沈婵的手,沈婵的手压着沈婵的身体,松手又聚拢,她在慢慢教沈婵一些东西。
沈婵蹙着眉,润着水的眼眸看向她,像是祈求着什么。
明离叹了一口气,一边带着沈婵的手往下,手指灵活地拨开一层层衣袍,最后拉下亵裤,她听见沈婵吸了一口气。
她握着那只微凉的手,轻轻蹭了蹭,沈婵呆呆地看着她,忽而抽回手,明离“哎”了一声,紧接着脖子挂上了一双手。
那双手带着不小的力度往下压。
明离贴上了一张柔软的唇。
很干、很涩,结痂的伤口勾着她的唇,明离疼得“嘶”了一声,张嘴的一瞬间,什么东西钻进唇瓣里,勾着明离往后缩的欲望。
第42章 “亲我一下。”
湿润的唇齿在往前凿,脑后的手一个劲往下压,明离退无可退,几乎要将舌头缩到了喉咙里,堵住她急促的呼吸。
于是顺理成章地咳了几下,牙齿磕到了某个东西,她听见沈婵的一声闷哼,趁此机会,她抬手抵着沈婵肩膀,双目赤红地把人钉在床上。
这是沈婵第三次亲她。
第一次是幻境里,她和沈婵成亲的时候,第二次实在外面的秋千上,沈婵意图给她下忘忧咒,每一次之后沈婵都不肯承认。
这次姐姐是被下了药,明离笃定沈婵醒来更是不可能承认,若是自己趁人之危再进一步,或许姐姐会把她踹下山。
发热的脑子在慢慢冷下来,她喘息着压住沈婵的肩膀,制止身下人扭动。
墨色长发如瀑落在圆润肩头,随着身下人的呼吸节奏微微起伏,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烛光在莹润的肩头跳跃,白皙的肌肤泛起一层淡淡的、近乎蛊惑人心的光泽。
她听见沈婵细细的、弱弱的哼声,她好似也跟着痛苦起来,眉心蹙着,似在艰难抉择着什么。
沈婵微凉的手毫无预兆地覆上她的手臂,明离一惊,抬眼看她。
四目相对,映入明离眼中的是一双泛红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朦胧旖旎,水色盈盈间,明离深吸一口气,眼珠往旁边转去,落在床上叠好的被子上。
微凉的手顺着明离挺直的手臂缓缓下滑,所经之处激起一片细微的战栗,心跳陡然加快,明离咬着唇,忽地松开压在沈婵肩膀上的手,落在旁边的被子上。
一抓一扔,她从沈婵身上滚下来,迅速坐起,拉住被子一角饶了下,将那衣衫不整的人用被子严丝合缝地捆了起来。
怕她挣脱出来,明离还上了一层灵缚,压在被子外面。
明离下了床,先将枕头摆回原位,随后隔着被子轻轻抱起床上的人,调整好位置将其放下。
被子里的人*还在乱动,明离看也不敢看,低头把脚边的九天捡了起来,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她蹲在床边,不知所措地抓了下头发。
浓烈梅香这会儿像是从她身上冒出来的,钻进唇齿,钻进鼻腔,她下意识吞咽,却只觉得喉咙一紧,喉咙的干涩越发明显。
她又听见了沈婵的哼声,很痛苦似的,有时候不是从鼻腔出来,而是从喉咙出来,抬头,沈婵被被子和灵缚捆得结结实实的,眼睛却在哭——沈婵很难受。
外面的雪还在下,雪花砸在窗户上,窸窸窣窣的。
明离最终还是爬上了床,把笨重的被子从沈婵身上解下来,灵缚依旧缠着沈婵滚烫的身子,她抬手把人抱在怀里,只是一瞬,便在浓烈的梅香里闻到了别的味道。
她知道那是什么。
沈婵在往她身上蹭,往她身上贴,痛苦的神色不知不觉缓了许多,只是眉心还习惯性地蹙着,闭着眼,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就这样抱着沈婵过了一个晚上。
沈婵偶尔会醒来,会发抖,在她的怀里乱蹭,乱嗅,好在被灵缚绑着,沈婵做不出什么大的动作。而明离逐渐摸索出一些能安抚沈婵的规律,比如抱紧她,比如从后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再轻轻蹭一蹭,或者隔着衣服,轻轻揉一揉她后颈凸起的那个小东西。
明离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浓烈的梅香几乎都是从那里溢出来的。
天边开始泛起白光的时候沈婵睡着了,她轻轻把人放下,回房间换了条裤子,再蹑手蹑脚地爬回沈婵床上。
冷香淡了许多,她听着沈婵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睡了过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明离醒了。
昨夜没有拉下床帐,窗户纸透进来明亮的雪光,明离动作小心地下了床,拉下床帐,推门出了房间。
吓了一晚上的雪,院子里的雪落了厚厚一层。
床帐拉下后眼皮没那么痛了,沈婵侧身躺着,灵缚缠着她的手和脚,并不刺眼的白光流动,沈婵缓缓睁开眼。
哭了一整夜的眼睛肿得不成样子,后颈处的腺体倒是没那么痛和热了。
只是全身黏糊糊的,脸上也黏糊糊的,她想去洗个澡,并换一身干净衣服。
被子里还残留着不属于沈婵的气息,她轻轻蹙眉,鼻子却忍不住嗅了嗅,就连身体也跟着气息浓的地方挪。
昨夜的一幕幕在脑中重现,沈婵绝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
只是一夜而已,付明离甚至没有动她,她却已经开始对这股很淡、冷冽的气息产生依赖,即使发热潮褪去,她也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这气息。
她后知后觉地愤怒起来,紧紧咬着下唇,痛感将她的意志扯回,她艰难地翻了一下身,自欺欺人似的远离那股气息。
“吱嘎”一声,冷风灌了进来,把床帐吹得晃了晃。
明离勾起小腿把门关上,轻轻把水盆端到桌上,热气还往上冒着,明离把毛巾放进里面,弄湿,再拧干。
“放开我。”
床帐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明离收了灵缚,把床帐掀开别到床架两侧,“感觉怎么样了?我弄来热水了,给姐姐擦擦脸。”余光扫过沈婵连忙,明离视线落在那殷红的唇上。
正有血珠滚出来。
“好许多了。”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避开少女递过来擦血的手帕,随后似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往上的弧度,“我、我想去温池那里洗个澡。”
沈婵扶着床沿站起来,身上衣襟并未束好,瞬间往两边掉落,露出里面的大片锁骨肌肤,她愣了一下,瞬间窘迫起来,动作慌乱地拉衣服。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衣服总也拉不上,她察觉有道,目光落在她胸前,更是生起气来。
下一瞬一只手绕过她的手臂,落在总也扯不开的那一条衣带上,明离的呼吸近距离扫在她脸上,“我来。”
束好衣服,明离抬起头,注意到沈婵不大好的脸色,忙解释道:“不是我弄得,是姐姐昨晚自己……”
“我知道。”
她只是气自己,就连刚才明离靠过来的那几个瞬间,她都忍不住去嗅她身上的味道,并由衷觉得那味道很令人舒适。
当下的蜜糖,日后的砒霜,这道理沈婵清楚地知道,因此也格外地痛苦。
厚雪铺天盖地,将小重峰捂得严严实实。温池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热气挣脱水面,袅袅升腾,交织弥漫,模糊了身后的视线。
整个身体埋进水里,手臂的伤口疼了起来,她“嘶”了一声,余光里,白纱外的影子晃了晃。
怕人进来,沈婵道:“没事。”
她身子虚弱,明离不放心,便执意蹲在外面守着,外面下着雪,气温很低,即便有了暖灵符也依旧很冷。
“姐姐怎么中的药?青云门里潜入奸细了吗?”明离捡了根小树枝,在雪地上勾勾画画。
沈婵擦洗手臂上的伤,想了一会儿后道:“不是,旧疾而已。”
“什么样的旧疾发作是这样的?我还从来没有听过。”明离想起昨夜出现在姐姐后颈处的那个小东西,却是不像是中春|药,倒像是中了什么蛊似的,而那股冷香,之前中妖毒的那夜明离也闻到了。
成玉师姐的解释也是旧疾。
于是她又问:“这个旧疾,有办法医治吗?难不成要一直……”
“只是偶尔复发而已。”沈婵并不想付明离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昨夜是个意外,平日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以成玉师姐的医书,能医治早就医治了,明离叹了口气,在雪地上化了只兔子。
雪小了许多,却没停,明离头发很快白了一片,她听着身后潺潺的水声,忽而问:“如果我不找来的话,姐姐是打算在那个小破山洞里过一夜吗?”
还是姐姐宁愿在那里受苦,也不愿意求助她,让她帮着解决?
“付明离。”身后那道声音冷了几度,“我现在还难受着,你问罪的话能不能之后再问。”
“对不起,姐姐。”明离捂住了嘴巴。
睫毛上落了一层雪,温热的白汽呼出,瞬间便把那层雪融化成水,还没来得及落下,又凝固成了冰。
明离挪了挪脚,小树枝找到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又开始在雪里劳作。
半晌,她忽然听见沈婵说话:“你冷吗?”
明离想了想,觉得姐姐这话像是要把她赶走,于是她违心地回答,“不冷,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守在这里。”
她如今是真不放心沈婵,抱着沈婵来温池的时候,那人抖个不停,抓着她的衣襟,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平日里沈婵可不会这个样子,由此看来,姐姐的旧疾还在发作。
明离猜得不错,发热潮虽然褪去了,但那股燥热隐隐埋在身体里,她越发渴求那股气息,可隔着白纱,隔着雪,气息聊胜于无。
她不得不借口问明离冷不冷,冷的话让人进来坐着。
可惜明离的回答并不按计划来,沈婵咬了咬唇,半晌后开口:“你进来。”
明离撩开白纱进来,沈婵猛地缩进水里,以一副防备姿态看着一脸正气的少女,“转过去,在岸上坐着就行。”
明离乖乖听话。
浅淡的气息传来,沈婵身体里的不适被安抚下来,她看向少女冻红的耳朵,“不是说不冷吗?”
明离缩着肩膀,“一点点冷。”
热气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包裹少女冰凉的身体,水汽氤氲模糊视线,细纱外的景象也变得影影绰绰,明离身体由外至内热起来。
洗完澡后沈婵看起来好多了,见明离很是困,便让她回去睡觉,明离摇头表示拒绝,非要赖在沈婵房间的软榻上,守着沈婵休息。
沈婵闭上眼睛:“我已经好了。”
这一波发热潮过去了,下一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她如今脑子清醒了,身体也短暂清醒了,并不想被付明离的信息素牵着走。
“那为什么还有味道?”明离朝她走过去,“姐姐,我要看看你的后颈。”
“不用!”沈婵捂着后颈往后缩,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是外面的梅花开了,你弄错了,我已经好了。”
信息素的标记还没开始,她已经开始害怕付明离了。
昨晚她受伤太重,也太过狼狈,付明离忍过来了,之后沈婵却不敢保证。她如今已经对着付明离的信息素有了一点依赖性,行为尚且开始不由心,付明离会不会也对她的信息素产生反应。
她抬头看着止住脚步的少女,急促的呼吸压也压不住。
“我只是看一下姐姐后颈的伤口而已。”明离坐在沈婵身边,视线落在她的肩膀上,“观察一下症状,然后去药阁找点药,噢噢……成玉师姐不在,那我就先去找师母……”
“别去。”沈婵垂着眸,“没用的。”
沈婵的唇很白,像是落了一层霜,她垂下眼眸,不自觉往后缩了缩,“真的没事,我自己休息就好。”
“姐姐怎么这么犟?”
明离盯着沈婵露出来的手臂,那里血痕累累,都是沈婵自己划出来的,不由得生起气,“姐姐昨天明明那么难受,非要自己跑去山洞,今天明明看着这么苍白,又非要赶我走,我是什么瘟神吗?还是我会吃了姐姐?”
她忽而抬手握住沈婵手腕,用力牵着那只手从沈婵后颈处离开,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婵。
“姐姐不想让我看,我可以不看。”她顿了顿,指着外面的软榻,“但我要留在这里看着姐姐,我不打扰姐姐休息,我在软榻上就行。”
语气放得极轻,却是斩钉截铁的命令。
好像笃定沈婵拒绝不了她,也反抗不了她。
明离身上的信息素变浓了几分,沈婵一瞬间头皮发麻。
是了,就是因为她如今这么弱,付明离才敢对着她颐指气使,对着她发号施令,若是从前她一招能把付明离打趴下,付明离敢这么对她吗?
苍白的唇动了动,沈婵艰难地吸了口气,“好,你放开我。”
手腕获得自由,她装作无意地勾起一侧头发到胸前,借此挡住眼前人频频投向后颈的目光,“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明离随即笑了起来,心情大好地给沈婵摊开被子,扶着沈婵上了床,她才慢悠悠走过去,躺在外面的软榻上。
床帐落了下来,沈婵偏头看去,模糊能看见明离影子,闭上眼睛,偶尔有细微声响,应是窗外雪落声音。
昨夜发热期闹腾许久,加上身体虚弱,沈婵很快睡去,期间起来吃了点粥,又很快躺下睡着了。
下一波发热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她倒是宁愿一直睡觉。
晚上不知几时,沈婵又醒了过来,她敏锐地发现了身体的异样,微微偏过头看向床帐,雪光透过窗户映进来,屋里像落了一层月光。
软榻那里没有人,付明离不在。
下床。
努力回想那瓶信息素可能放的地方,沈婵拉开一个抽屉,蹲下去翻找。小绿瓶太小了,屋里光线也够不够,她伸手在抽屉里摸了许久,才摸出一个小绿瓶。
外面好安静,风声似乎停了。
沈婵抽出盖子,靠近鼻子嗅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呛出来了,怕着声音把付明离引来,她着急地捂住唇,余光朝窗户纸看去。
下一瞬心脏骤停。
雪白的窗纸上,刻着一个人影,一道幽暗的目光穿透窗纸,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沈婵下意识后撤了一步,转身想爬上床,只是脚上不知绊住了什么,身体忽而往旁边倾倒,即将磕在床边——料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她抬眸看向窗纸,此刻已没了影子,像雪原一样白茫茫一片。
白色的灵缚轻柔地缠上沈婵身体,在沈婵腿间蜿蜒,灵缚并无凉意,沈婵小腿肌肉却微微一颤,双腿下意识轻拢。灵缚的另一节则暧昧地裹住她的胸部,把人往后拉,随后顺势绕到沈婵的后颈,敏感的腺体被轻轻摩擦。
沈婵浑身发软,下一瞬稳稳地落在床上,她仰着头看着床帐,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上。
慌乱和迷离在屋内烛火亮起来之前被迅速整理好,幽黑的瞳孔映着乍然亮起的烛光,她不太适应,抬起手遮了一下。
“姐姐?”她听见付明离走了进来,脚步仓促,“你没事吧。”
紧接着床帐被掀开一截,她闭着眼睛,清楚感受到付明离落在她身上的审视目光。沈婵放下遮光的手臂,尽量扯出一个看起来没事的笑容,“没事,就是起来拿一下药。”
缠在身上的灵缚总算被少女收了回去,沈婵松了一大口气,还没开口,便听见明离吸了吸鼻子,“这药有点呛人,成玉师姐给的么?”
鼻子倒是真灵。
“嗯。”沈婵抬起另一只手,把开了盖的小绿瓶子放在胸前,等气味慢慢散开。
她看见少女皱了皱眉。
这很正常,毕竟里面是乾元的信息素,乾元和乾元之间信息素是会排斥的。
瓶子里不知道收集了多少个乾元的信息素,味道十分一言难尽,沈婵越发难受起来,总觉得腺体肿胀的程度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屋内陷入死寂,空气也凝固了下来,沈婵偏头躲开明离视线,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姐姐好点了吗?”明离问。
沈婵很不喜欢她坐在床边说话,她很想说好多了,并且让付明离退回到安全地带,只是这药大约对她不起效果,还隐隐反噬,她难受得说不出话,忽而朝床边偏头,干呕了一声。
腺体暴露出来,浓烈的梅香瞬间炸开,沈婵头疼得要命。
那个小瓶子被明离捡了起来,塞上盖子,扔进了打开的抽屉里,明离扶着墙蹲了下来。
四目相对,她听见明离说:“姐姐是不是……是不是又开始难受了?”
毫无疑问,她苍白的脸颊和额头上瞬间爬满的细密汗珠已经给出了回答,更别说她身上放出大量的、足以窒息的梅花香。
可偏偏少女像闻不见、看不见似的,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幽瞳里跳着一簇一簇的火光。她看见付明离喉咙滚了滚,视线错开,往她垂在床边的发丝上移动。
“姐姐是要自己挨,还是要我抱你?”
屋外狂风夹着暴雪,“呜呜”风声鬼哭狼嚎,雪声簌簌,少女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森森寒意飘进沈婵耳中。
明明是个问句,语气却平淡得可怕,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威胁,知道她一定会选择第二个。
付明离自然知道,她见证过昨晚她的狼狈,她知道她现在根本不堪一击。
沈婵厌恶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回神时身体已经先背叛了理智,趴在床上朝着付明离匍匐,“抱我。”
尾声几乎听不清,沈婵好像被人生生撕开,被挂在晴空下示众。
鄙夷的,可怜的,咒骂的,她在混乱的声响里无处可逃,在无数目光里无处遁形,只能一个劲地往后缩,直到缩进付明离的怀里。
心底的空虚瞬间被填满大半,她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滚烫温度,以及那淡淡的、逐渐在变烈的灰烬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循着那气息而去,干裂的嘴唇似乎碰到了什么松软的东西,睁开眼睛,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她看清楚了,那是付明离的脸颊。
少女垂着眸,平静地看着她,唇角轻轻往上勾着,柔声叫她:“姐姐。”
于是沈婵清醒了。
萦绕周身的气息和温度迷惑性太大,致命的蛊惑力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悬崖上,再往前一步就会踏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喉咙一阵干涩,她本能地想抬手抵住付明离的肩膀,借力把自己往后推,却被什么东西禁锢着,根本无法抬起。
低头看去,泛着柔和白光的灵缚正缠着她,像有生命似的,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缓缓流动,像是一个陷入沉睡的怪物。
她靠在怪物的主人身上,缩在怪物主人的怀里。
“不想被绑着吗?”怪物主人如是说。
温热的气息舔舐着她的耳廓。
“可是姐姐会乱动。”那气息从她的耳廓落到了她的脸颊,热热的,“灵缚不痛的,姐姐别担心。”
沈婵没再说话。
那颗毛茸茸的头压在了沈婵的左侧肩膀上,柔软发丝擦过沈婵脸颊,轻轻蹭了蹭。
听不清雪停了还是继续下。
微弱的白光在屋里一闪而过,烛火熄灭。
冷梅香气淡了许多,明离搂着怀里的人,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沈婵又在蹭她,夹着她的膝盖,不由自主地往后贴,上下移动,下一瞬忽而“嗯”了一声,尾音拖长,手指灵力微动,灵缚又把人绑了回去。
上半身还是靠在她怀里,明离的手隔着衣服搭在沈婵的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随即听见沈婵沉沉地呼出气。
这夜比昨夜消停许多。
明离早上醒来,垂眼一看,沈婵正对着她侧身躺着,一双黑瞳直直盯着她看。
眼神清明,冷梅香也很淡,她应该是清醒了。
明离却是睡得有些糊涂了,她朝那人笑了下,“亲我一下。”
说出口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姐姐允许她上床,允许她抱着她睡觉,不过是因为旧疾折磨,如今姐姐清醒着,这样明显的得寸进尺,她自然不会答应。
果然,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那是警告的眼神。
明离垂下眼眸,一句“开玩笑的姐姐”还没出口挽尊,脸颊忽而凉了一下。
嗯?!!!
她吃惊地抬眸,抬手摸了摸刚才凉了一下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婵:姐姐刚才亲她了?!!还是在清醒状态下!
她欢喜得想昭告天下,奈何身体不给力,僵得像在外面冻了一宿的尸体。
沈婵垂下眼眸,又抿了抿唇,察觉付明离的视线还黏在脸上,竭力咬了咬牙,终究忍不住开口:“付明离,你别太过分……”
身上还被灵缚绑着,说出口的一瞬间她有些后怕,连尾音都在颤抖。
第43章 炉鼎
付明离欢喜得头晕脑胀,后知后觉回神,揽在沈婵腰间的手往回勒了勒,沈婵的气息扑面而来,明离笑道:“姐姐还有不舒服吗?”
如墨发丝半掩着一截藕颈,明离垂眸,后颈处那个小小的东西似乎消失不见了。
察觉怀抱里的沈婵肉眼可见地僵硬,明离往后缩了缩,看向沈婵湿漉漉的眼睛——她这两日总哭,这会儿即使不流泪,眼睛里也总是水光潋滟的,漂亮得很。
“怎么了?”她问。
女人眼尾还泛着一圈红,黑色的睫毛压下去,像是锦鲤尾巴摆动,搅动一池春水,“明离,你放开我吧。”
沈婵喉咙滚了滚,出口声音她刻意压过,很柔和,带着一种让沈婵别扭的讨好。
只是明离似乎没有发现,她“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我忘了还绑着姐姐。”
缠在她身上一夜的灵缚终于缩了回去,沈婵获得自由,照例要去温池洗澡。
明离照例像只小狗一样蹲在旁边,并且凭着早上的那个亲亲,判断出姐姐或许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于是并未蹲在罩着温池的帘子外,而是蹲在池岸上,背对着沈婵,观察沈婵的反应。
姐姐没有让她出去,也没有说她。
明离托着腮兀自欢喜。
温池里的水缓缓流淌。
沉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背影,沈婵深深吸了一口气,薄透的里衣映出曼妙的曲线,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落在水中的手掌紧攥成拳。
蓝色灵力随身流转,后颈处微微刺痛。
松开手,灵力消散,沈婵闭上眼,把身体压入池水里。
身上付明离的气息逐渐被水雾带走,汗珠也被流水冲走,掌心划开水流往下,慢慢摸到了腿内测。
指腹似从一块长了青苔的石头上滑过,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心头涌起,漫上沈婵喉咙。
沈婵张嘴想吐,余光瞥见付明离背影,生生把那股呕吐的欲望压下去了。
她若发出呕吐的声音,付明离必定会以关心她的由头,回头看她,而沈婵十分厌恶付明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尤其是现在,她几乎是**。
她半点也不想让付明离知道她的状况。
雪白的后背抵着冷硬的池岸,她默不作声拉开和那道背影的距离,眉头紧皱,尤其想起早上的那个吻,更是冷汗涔涔。
少女用天真的表情对着她说话,身上的灵缚却在一瞬间收紧,甚至有一条卡在她的腿间,蠢蠢欲动地流动,不安分地游走。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吻落在少女脸颊,一触即分。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妥协,谁知付明离竟还不满意,只是直勾勾盯着她看。
沈婵不喜欢那种眼神。从前是觉得麻烦,而今,却是害怕。
动作迅速地洗了澡,换好衣服,沈婵拢紧身上的狐氅,踩着吱嘎响的雪堆往外走,余光瞥了帘子里的身影一眼,忽地发现那身影在脱衣服。
几步折返回去,沈婵撩开帘子,有些压不住怒气,“你在干什么?”
“姐姐?”明离抬眼看她,有些疑惑,“我要洗澡。”
“现在不行。”沈婵扫了一眼池水。
她才刚洗完,付明离便迫不及待进去洗,付明离抱着什么心思沈婵不清楚,沈婵只是觉得恶心。
看见少女疑惑的眼神,沈婵发觉方才语气有些生硬,便软了几分,“我、我……我有点饿了。”
她放下帘子,别开视线。
“姐姐先回屋等一下。”明离把外衣又系了起来,“我去小厨房做。”
进厨房之前,明离先回了一趟房间换了身衣服-
沈婵的状况在逐渐变好,脸色虽然还是病态白,但看着没前两天白了。
今日没下雪,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晃得人眼睛疼,落在身上却冷冷的,一点也不暖和。
明离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手暖壶,灌了热水又拧紧瓶盖,塞进沈婵手里,又在她身上落了好几道暖灵符。
在床边蹲下,明离把沈婵袖子往外撸,指尖抹了冰凉的膏药,轻轻覆了上去。
沈婵下意识一缩,手腕卡进少女虎口里,再挣脱不开。
明离抬眼看她,“很疼吗?”
“不疼。”这是这几天她难得说的一句实话。
冰凉的膏药在小臂上缓缓抹开,红色的疤痕逐渐结痂,看着依旧可怖。药味和少女身上的气息一同漫过来,沈婵往后缩了缩,不太自然地别过脸。
她对付明离身上气息的依赖,简直到了恐怖的程度。
昨夜明离见她状态不错,便没有爬上床,只睡在了外面的软榻上。烛火熄灭,她透过床帐缝隙看到了一地银霜,想了想那应该不是银霜,而是从窗纸映进来的雪光。
沈婵盯着那雪光看了许久,身体慢慢起了异样。
她敏锐地知道那是什么,再不处理的话后颈的腺体又要暴露出来了,于是轻声开口:“你在软榻上冷吗?”
并不冷的,明离从她的房间抱来了被子。
“不冷。”
她听见明离这么说,含在喉咙的话深深被卡住,沈婵咽了咽喉咙,没再说话。
过了好半晌,少女的声音从床帐外传来,怯生生的,又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惊喜,“姐姐是想让我上床睡吗?”
“嗯。”她有些绝望地说。
少女很快爬了上来,那股淡淡的气息朝沈婵身上拢过去,她呼出一口气,骨头里的难受劲缓了下来。
付明离很擅长得寸进尺,“我想抱着姐姐。”
“不行。”她是被信息素牵着鼻子走,但她还没有昏了头。
少女很是可惜地“哦”了一声,再没说话。
但沈婵今早是在付明离怀里醒来的——她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发现是她昏睡的时候,被信息素引着躲进了付明离的怀里。
实在可怕。
不光是性|欲层面的强烈满足和引诱,乾元的信息素对坤泽还有精神上的悄然驯服。
今日已是第三天了,往日的发热期也不过三天而已。
擦了药,沈婵坐在窗前看雪,体内灵力缓缓流动,她伸手抹了一下脉搏,相较于前两天,身体里的灵力趋于规律。
她听见院门打开又关上,付明离下小重峰了。
前两日下大雪,雪势过猛,所有课程暂停。今日雪停天晴,钟声悠悠响起,便是课程恢复的意思。
阳光映在雪地上,刺得沈婵眼睛疼,瞳孔缩了缩,沈婵却未移开目光,依旧盯着那团雪白发呆。
不知看了多久,她下了软榻,拖着脚步走到了屋外。
这几天她总是很累很困,下床走路的时候不多,即便是去温池洗澡,多半也是付明离抱着她去——沈婵有些恍惚,她分不清是这次发热期的确和以往不同,还是身体慢慢适应了有人照顾。
从前发热期的时候她很痛很难受,但挨过了也就好了,不会有这样疲乏的时候。
淡蓝色的灵力在掌心流动,冰凉的九天下一瞬落入掌中,沈婵忽地有一种错觉,好像,她命不久矣了。
剑声忽而凄厉呼啸,院中白衣翻飞,日光与雪光交织,映照在剑身上,似银蛇舞动,寒梅不胜剑气,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沈婵身形猛地一滞,脚步戛然而止,九天扎入雪中,抵着摇摇欲坠的人。
浓烈的梅香自后颈晕开,瞬间涌入鼻腔,刺激得沈婵眼眸发颤,她屈身扶着九天,一缕血线沿着嘴角往下延伸。
粗重的呼吸喷出来,化作一团湿润的白汽。
身体终究支撑不住,她猛地跪在地上,雪堆被膝盖挤压,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有风吹过,白色的梅花飘落在女人发上。
不多时,沈婵跌跌撞撞冲进付明离房间,脚步踉跄,发丝凌乱。
两个小木人被掀翻在地,沈婵连滚带爬地躺上床,蜷缩着身子,手里紧攥着少女刚换下来的衣服,急促而艰难地呼吸着-
这几日都出了太阳,山上的雪还没化完,天气依旧很冷。
演武场清出了雪,高高地堆在边上,阳光倾洒而下,晃得人眼睛疼。
这节是御兽课,难得乔沅长老亲自来教学,便是平日里偷奸耍滑的学生,此刻也没了往日的懈怠,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将演武场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后方,明离蹲在结实的雪堆上,眉头紧蹙,满脸愁容,正烦恼地向白溪倾诉着最近的情感问题。
主要是关于沈婵的,姐姐这两日总对她忽冷忽热的,明离偶尔能感觉到姐姐在疏远她,虽然不会对她冷言冷语,可话里话外总有一种客气的疏离感;偶尔又感觉姐姐在亲近她,比如刻意留她在房间里,甚至还会邀请她爬上床一起睡觉。
姐姐的旧疾已经好了,明离没再看见姐姐后颈那个奇怪的东西,也没有闻到浓烈的花香,所以她越发不明白这是何意。
明离隐去沈婵信息,托着腮问白溪,“你说这是为什么?”
“嘿嘿。”白溪贼眉鼠眼地看着她,撞了一下明离胳膊,“你是不是要谈恋爱了?”
“嗯?”明离皱起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扭捏又欢喜地嗔怪道:“哪有……你别乱说。”
其实她也有这种感觉,但又不太敢相信,怕和上次一样自作多情。
白溪瞟了明离一眼,皱起眉头,故意逗她,“哦……应该不是,可能只是她无聊耍着你玩,或者纯粹是你犯桃花癫了。”
“才不是呢。”明离仰着脸反驳,急不可耐地抛出证据,“她、她亲我了。”
而且是在清醒状态下亲的,明离鼓着一边脸颊,伸手点了点,得意道:“这里。”
“呵。”白溪捏了块雪扔出去,“那还真是恭喜你啊。”
明离想了想,问:“她真的会有一点喜欢我吗?”
白溪抬手戳了戳明离脑瓜,不知平日里挺灵光的脑瓜这会儿怎么变笨了,“她不喜欢你她亲你?那她怎么不亲你呢?她怎么不亲她们呢?”
她抬手指向演武场的一群人。
明离想了想,也对,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她之前也亲过我,她说我烦,嫌我话多,还打我。”
白溪不屑地笑了笑,“俗语还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呢,别在这儿陷入甜蜜的烦恼了,有得亲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小心人跑了。”
明离听着这话,觉着有几分道理。
“我虽然没谈过,但我看过不少书。”白溪颇有经验地拍了一下明离,“恋爱就是这样,患得患失,反反复复,你要真喜欢她,你就坦诚一点,犹豫来犹豫去的,人心易变。”
明离低着头思索,细细咂摸,越想越觉得言之有理。
她决定回小重峰后,坦诚地问一问沈婵的想法,一方面是确定沈婵的心意,另一方面,她总觉得这样无名无分地,和沈婵厮混在一起不太好。
还没等到下课,她忽然收到掌门的飞信,要她即刻去清辉阁一趟-
“母亲,我要搬出去住。”
多日未曾下小重峰,沈婵说这话时,心中忽而涌起一股恍如隔世之感。
她怕极了太阳晒,更不愿旁人瞧见自己这副苍白病弱的模样,故而特意披上一件斗篷,一路进清辉阁之前,都小心翼翼地避着人走,好在沈瑾瑜就在阁中,她不必再去青云殿寻人。
沈瑾瑜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我在忙。”
沈婵站在案桌前一动不动,雪光映着她的背影,影子落在案桌上,模糊落在沈瑾瑜跟前。
沈瑾瑜不得不抬头看她,眼里的烦躁掩藏不住,“我不应允。”
她瞥了一眼沈婵身上的厚厚斗篷,以及从斗篷里露出来的苍白脸蛋,语气淡了几分,“身体不好就上小重峰好好养着,那里灵气重。成玉还没回来,你要真折腾出了什么事,没人能帮你。”
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婵轻扯嘴角,咬着牙道:“好,那我下山去。”
她面无表情说完,转身要走,一道金光忽地砸在她胸口,沈婵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摔去,“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上半身扑在沈瑾瑜的案桌上。
桌上的笔墨纸砚晃动,几支毛笔滚落桌沿,沈婵狼狈地趴在桌上,斗篷帽子被抖落,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
她抬起头,对上沈瑾瑜没什么情绪的脸。
沈瑾瑜依旧端坐在案桌的另一面,一袭长袍整洁笔挺,一丝不苟,是标标准准的掌门人的样子,手上握着一支笔,墨水滴了下来,在白纸上洇开。
手指一挑,笔尖转动,下一瞬冷硬的笔杆把沈婵的下巴挑了起来。
沈瑾瑜眯了眯眼睛,那笔杆就沿着沈婵下颚往里戳,抵在了沈婵喉咙上,一道红痕立现,“沈婵,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五年的痛你不是白挨的。一个尚在发热期的坤泽,灵力微弱,仇家遍地,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沈婵被迫仰着头,滚动的喉咙被笔杆抵住,她呼吸不畅,脸变得更苍白了些,“发热期已经过去了,我的灵力也很快会恢复。”
沈瑾瑜扯了一下嘴角,没说话。
沈婵双手扶着案桌边缘,手上的温度竟然比案桌还凉,她往后缩了缩,脖子脱离了那根笔的桎梏,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沈瑾瑜对她从不肯留手。
周身蓝色灵力汹涌流动起来,沈婵双手紧紧扶着案桌,强撑着站起来,忽有一股檀香钻入鼻尖,她不悦地皱了皱眉,牙齿咬住苍白干裂的唇,不过刹那间,殷红的血便从齿痕缓缓渗出。
檀香愈发浓烈,像是一阵强烈的威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沈婵双腿似灌了铅似的软绵无力,如何都起不来。
呼吸越发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汗珠自额头滚落,沈婵忽而身体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趴回了案桌上,脸颊紧紧压着那只毛笔的笔杆。
后颈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她忍不住“啊”了一声,十指痉挛般地扭曲着。
泪花瞬间泛上眼皮,视线模糊间她本能地转向沈瑾瑜,眼中半是疑惑,半是求助。
浓郁的檀香从沈瑾瑜身上涌出,沈瑾瑜无视眼前人的求助,起身站了起来,转身在一旁的书架上寻找东西,不一会儿,她拿了个拇指大的小瓶子回到了沈婵面前。
案桌前,趴着的人额头满是冷汗。
沈瑾瑜抬手擦去,声音低沉,与其说是对沈婵说话,倒更像喃喃自语:“修真界数千年来,唯有我派祖师成功飞升成神。青云门身为千年大派,这么好的灵地,千年来却连个元婴大能都没出过,不是修为不足,便是抗不过雷劫。”
她叹了一声,忽而打开那瓶口,明知故问,“你既说你发热期已过,现在这般模样,又是为何?”
一股很淡很淡的灰烬味冲开浓烈的檀香,沈婵身体猛地抖了抖,嘴唇颤抖着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
虚弱颤抖的视线顺着沈瑾瑜的手往上爬,逐渐落到了沈瑾瑜脸上,对上女人冷静的目光。
眼泪一瞬间溢出,沿着脸颊落到了案桌上的白纸上,沈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是……乾元?”
“是。”沈瑾瑜弯下腰,将沈婵的头发撩到另一边去,萎缩的腺体暴露出来,她抬起手,将瓶身倒扣起来,“你吃了魅丹,以前又折腾过这腺体,加之一直没有得到标记安抚,如今自然会反噬。”
黏腻的液体从瓶口倒出,滴落在沈婵腺体上。
“如今一个稍微强大一点的乾元,就能让你的发热期紊乱。”沈瑾瑜的视线往上移,落在沈婵毫无血色的脸上,“你下了山,要如何自保?”
冰凉的液体流入沈婵腺体,身上疼痛被缓解,那熟悉的灰烬味钻入沈婵鼻尖,她莫名地害怕起来。
她趴在桌上,脸颊上落了两道清晰地泪痕,“你是乾元……”
她喃喃自语,似乎在努力理清思绪,“你是乾元。”
沈瑾瑜却不告诉成玉,也不告诉她,沈瑾瑜知道那么多关于乾元的东西,任凭她和成玉翻找典籍,也从不打算告诉她们。
不止这些,还有,还有……
“乾元和坤泽双修,可以提高乾元修为……”她艰难地抬起手,死死抓住沈瑾瑜的手。
沈瑾瑜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却执意不让她搬离小重峰,哪怕她说了付明离是乾元。
“还有……”她猛地晃了晃眼睛,付明离的气息从后颈传来,她仰着头,眼神空洞,“你早知道了付明离是乾元……”
沈瑾瑜没说话,她垂着眸并不看沈婵,只等瓶子里的东西完全倒出来,她抽出被沈婵死死抓着手,把瓶子放到了案桌上。
沈婵无力地趴在案桌上,双腿折断了似的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得近乎失控,泪水簌簌滚落,她竭力咬着唇,血色染红了牙齿,一张嘴红艳艳的。
“你全部都知道。”她前所未有地崩溃,喉咙里发出压抑又悲恸的哭声。
沈婵第一次觉得,从前那些痛楚和失意都算不得什么。
沈瑾瑜早就知道付明离是乾元,所谓“故人之女”不过是个借口,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元修为不会低,更何况付明离本就有天分,沈瑾瑜将付明离收入青云门,要付明离接替“泯然众人”的沈婵,重塑青云门荣光。
乾元与坤泽双修,对乾元的修为大有裨益,青云门正好有个修为不俗的坤泽,沈瑾瑜不必四处寻坤泽——而她半辈子的努力,最终归宿不过是他人的炉鼎。
一个没有任何尊严的炉鼎……
沈婵又哭又呕,她将案桌上的东西扫落,下一瞬身体失衡摔在地上,抬眸,是沈瑾瑜的一截青袍。
后颈处的冰凉弄得她瑟瑟发抖,她不自觉蜷缩着身体,沈瑾瑜的半截青袍在视野里逐渐模糊。
转瞬,沈婵彻底失去了意识,死尸一样躺在地上。
门早就被关上了。
沈瑾瑜将地上的女孩抱到一旁的软榻上,将案桌、地面一一清扫干净,那股冷灰香还残留在鼻尖,她垂下眼眸。
推开窗户,给付明离送去了一封飞信。
付明离来得很快。
“师母。”因着白溪的开导,明离心情很好,声音里都带着一种跳跃的欢喜,她吸了吸鼻子,好奇问道:“师母房间里怎么有股好浓的味道?”
“嗯,刚给师祖上了三炷香。”
墨落在纸上晕开,沈瑾瑜抬头看着盈盈笑的少女,抬手指了指里侧的软榻:“把你姐姐带回小重峰。”
“嗯?”明离往里走了几步,“姐姐怎么在这儿?”
她弯着腰靠近沈婵,忽地发觉沈婵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气息吹在沈婵颈上,明离轻声喊:“姐姐?”
沈婵没反应。
沈瑾瑜低着头写字,并未给付明离解释什么,只是低声重复了一遍:“把你姐姐带回小重峰。”
第44章 那种欲望愈发强烈。
沈婵还没到小重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她是被少女身上的气息唤醒的,味道很浅,裹挟着深沉木质感,若非她是坤泽,且这几日对这信息素敏感则根本闻不到。
那味道慢慢渗出,钻入鼻腔,轻而易举勾起沈婵身上的燥热和痒意,她压着眼皮,努力装作昏迷的模样。
后颈处的腺体已经肿胀起来,冷梅香跟着凛冽的风逃窜,沈婵后知后觉,沈瑾瑜滴在她腺体上的东西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付明离的信息素,但里头还混着别的东西,让她此刻的心悸比前几日还要剧烈——她在一瞬间懂了沈瑾瑜的意思。
付明离进度太慢,沈瑾瑜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像送一盘菜,一壶酒。
眼泪顺着紧闭的眼皮缝挤了出来,烫得沈婵脸颊生疼,她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那信息素是沈瑾瑜什么时候收集的?
大概率是付明离入青云门之前,因为之后付明离修为涨得很快,沈瑾瑜动手会很麻烦……这样想来,沈瑾瑜便是在很早很早之前便有了这个打算。
而她也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被沈瑾瑜放弃了,可笑她还因为簪花大会的败落而无颜见沈瑾瑜。
似乎是进了院子,她被付明离颠了一下,头往下一压,眼泪顺势擦在了付明离的背上,借这小小的动静声,她抽泣了一下。
身体开始难受,但沈婵还能控制,她紧闭着双眼,即便是被付明离放在床上,也依旧是一副昏睡过去的样子。
快走,不要过来。
她闭着眼在心里呐喊。
她感觉到了靠过来的温热气息,付明离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似的,非要和她对着干,随即,一个很轻的吻落到了沈婵脸颊上。
沈婵身体猛地僵了一下,喉咙不受控制地滚了滚,呼吸凝滞,好在没睁眼,面无表情地任由付明离从她的眼睛吻到下颌。
没什么的,可以忍受的,前几天付明离也是这样做的。
沈婵咬着牙想,反正她看不见,就当是被狗舔了,多舔一次少舔一次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今天的狗格外饥饿,付明离并没有就此收手,她轻车熟路地顺着下颌往下,嘴唇含住沈婵的一小截喉咙,轻轻一吸,舌尖顺其自然地顶了上去,湿滑扫过沈婵红肿的皮肤,把喉咙往里压。
沈婵疼得吸了一口气,她轻轻蹙眉,睁开眼睛,装作被弄醒的样子。
下一秒就被付明离戳破了。
“我还以为姐姐能多装一会儿。”少女笑了一声,脸上挂着很天真的欢喜,好像被沈婵逗笑了。
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瞬间把沈婵激怒了,她压着眉,漆黑的眼瞳里冷意横生,这些天的委曲求全低声下气一股脑在眼前翻涌,她似个笑话一样被沈瑾瑜和付明离轮流耍,沈婵眼圈一瞬间就变红了,张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滚。”
她咬牙切齿,恨得骨头都在战栗,可偏偏还不能破釜沉舟、鱼死网破——她不想被付明离永久标记,那样她的人生会彻彻底底被毁掉。
她只好哄着自己收起怒意,“我是你姐姐,也是你亲师姐,你这样做,不怕天谴吗?”
这已经是沈婵目前程度最轻的指责,偏偏明离并不在意,不仅不在意,还觉得沈婵莫名其妙,可姐姐这样生气,她只好诱哄着说:“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姐姐在乎什么,师姐师妹什么的,也不要紧吧?”
她越说越觉得姐姐在无理取闹,不仅如此,姐姐这几日都在无理取闹,没任何由头便对她忽冷忽热,她虽然喜欢姐姐,可也忍不了毫无预兆的反复无常。
“再说了,姐姐问我怕不怕天谴,怎么不先问问自己怕不怕天谴?”胳膊肘抵在沈婵肩膀一侧,明离低头凑了过去,温热的呼吸扫在沈婵下巴处,“那件事我答应姐姐不提,可姐姐就理所当然地当作没发生过了吗?”
“我可没有给姐姐下忘忧咒。”昏暗光线下她望着沈婵那截雪白的颈子,上面落了一道红印,明离心疼起来,温热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怎么搞的?”
她打量着沈婵的表情,“姐姐和师母吵架了?”
沈婵闭着眼睛,似在隐忍什么——她在压制朝付明离靠近的欲望,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剧烈抗拒,一个热切迎接。
明离的手压在了她的额头上,沈婵听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随后是付明离的声音:“姐姐的旧疾好像又复发了。”
少女捧着她的脸,一副很烦恼的样子,“怎么办呀?”
沈婵望着她。
少女好整以暇的样子,分明是等着沈婵陷入绝路,朝她求救——这几天来付明离总是乐此不疲地玩着这样的把戏。
沈婵脸憋得通红,牙齿咬着舌尖,渐渐尝到了腥咸的味道。
她知道沈瑾瑜打的什么主意,她知道今日腺体状况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滴进她腺体里的信息素绝对掺东西了,巨大的、磅礴的惶恐压着燥热爬上身体。
沈婵身子打着颤,一动不动地盯着付明离,抱着一种付明离敢动她就敢同归于尽的决心——实际上,付明离即便真的想做什么,沈婵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她在这极度的怨恨里失了神,随即听见了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付明离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瓶伤药,她拔开盖子倒了点湿润的膏药放在手指上,伸手却见沈婵往后缩。
她顿了顿,把伤药放在一瓶的小桌上,随即把手上的膏药抹在了沈婵的手背上。
“姐姐你自己擦一擦。”视线落到沈婵的嘴唇上,沈婵依旧抿着唇,苍白的嘴唇逐渐被压出不寻常的红色。
沈婵依旧发着颤,两瓣唇几乎要堵不住鲜血,她躺在床上仰头看向少女,喉咙裹着雪白的肌肤上下滚动。
那道艳丽的红痕也在上下滚动。
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姐姐要不要我?”
沈婵视线模糊一瞬,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这话冷得异常,和沈瑾瑜的语调异常像,她顿时恶心起来,压着蠢蠢欲动的欲望,坚定摇头。
“好,我先出去了,姐姐有事叫我。”
门关上了。
沈婵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息,血液和着唾液从嘴角流下,染血的舌头平坦地放在嘴里,她轻不可闻地落了泪。
痛的。
舌头痛,后颈痛,四肢和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也在肿痛。
她无心留意付明离是否还在屋外,是否站在窗外透过窗纸注视着她,手掌急不可耐地顺着衣服滑进去,她翻了个身,将身体蜷缩成让自己有安全感的程度,随后,手指轻轻动了起来。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很抗拒做这种事,低贱,下流,好像动物一样,尤其这样的反应多半是由后颈处的腺体引起,于是更加恶心,即便是洗澡时不小心碰到,也会感觉到深深的沮丧和悲伤,以及自厌。
如今不得不动手,恶心有增无减。
她很是不耐烦地搓了几下,湿滑沾上掌心,她张嘴想吐,除了唾液什么也吐不出来。
唾液顺着嘴角沿着脸颊掉在床上,沈婵皱着眉,身体的不适愈发强烈。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不知何时落下的床帐,又偏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泪洇湿了枕头。
她从前觉得这事很简单,如今动手才知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辛苦劳作许久,身体的燥热不曾降下一分。
后颈处的腺体又开始肿痛了,来势汹汹,一种完全无法压抑的欲望和惧意从腺体处炸开,一路噼里啪啦燃到了沈婵胸口,随后从喉咙处压出了一声婉转的音调。
难堪得沈婵想要咬舌自尽。
和之前的发热期根本不一样,她像是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海浪里,身体随着海浪起伏摇摆,咆哮的风声和冰冷的海水冲击着她,所有挣扎都是徒劳,她在失序和混沌里失去了灵魂。
而风暴不会平息-
阳光真的很好,明晃晃的,金灿灿的。
可是也是真的冷,小重峰上的雪没有一点化的趋势,明离蹲坐在屋檐下,暖灵诀罩在身上,还是觉得冷。
手缩进袖子里,明离抱着手臂,想着今天和白溪的对话。
白溪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反反复复,患得患失。反反复复是姐姐,患得患失是她。
冷香从门缝里钻出来——明离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院子里也种了梅花,梅香四溢,她却能辨认出来,那是沈婵身上的味道。
小重峰风声呼嚎,她也能听到屋里,那微弱的、刻意压制的喘息声。
她看着身前被踩硬、踩脏的雪块想,沈婵这旧疾总是复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从前她不在的时候,是怎么解决的呢?
屋里传来了一声压抑的低吟。
明离想:哦,这样解决的。
所以其实有她没她都行,她于沈婵而言,或许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因为她恰好撞见了,恰好又爱慕着沈婵,所以沈婵并不拒绝。
是这样的吗?
明离摇了摇头,打心底里不认可这个想法——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
姐姐对她是有点喜欢的吧,不然为什么亲她,为什么放任她亲姐姐?可是又……
兀自纠结许久,她头都要挠秃了,恍惚中听见某个声响,猛地回神。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激动起来,她猛地回头,屏息听着里头的动静。
偏巧这时候来了一阵大风,匡次匡次的像是地震,她烦躁地站起来,才往屋门走了半步,又有声音传出来。
“付明离……”
细微的、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同时也是求助的、渴望的。
“明离……”
又是一声,带着缱绻的哭腔,扯得明离心口一紧。
她像是一匹马儿一样得到了主人的召唤,瞬间便奔腾进了屋里。
隔着灰白的床帐,沈婵半个身子落在床外面,快要摔了下来。
只一瞬间便瞬移到了床帐里,她扶起沈婵,闻到了浓烈的梅香,呛得她头脑发懵,愣在原地好几秒。
回神时沈婵已经缠上了她的身体,明离猛地晃了晃头保持清醒,抬手压住沈婵双臂,将她和自己拉开。
沈婵一双眼被情欲折磨得泛红,脸上更是一片潮红,色得明离不敢多看。
明离双手抵着她,垂眸看着落在床上的半截白衣,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姐姐,我知道你生了病很难受。”
沈婵脸上出了很多汗,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她微张着唇,猩红的舌头从里头探出来。
“可姐姐总不能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想逃避,每次都把问题丢给我,让我来选择。”明离抓着沈婵的肩膀,步步逼近,“这样不公平。”
她不想再这样和沈婵越界相处,却无名无分,她要沈婵做出选择。
真正的姐妹是不会这样抱在一起的,姐姐也不会在妹妹腿上蹭,隔日再双双洗澡换衣服。
她盯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沈婵的手扒着她的手臂,她顺势低头,一口叼住沈婵的小臂,张嘴咬了下去。
沈婵尖叫了一声,缩手时手臂上落了一个鲜红的牙印,付明离凑了过来,鼻尖抵着沈婵的鼻尖,“现在完全清醒了吧,姐姐。”
瞧见沈婵眼中的恐慌,她笑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再问姐姐最后一遍,姐姐要我抱吗?”
她补充道,“以姐姐道侣的身份。”
沈婵眼中噙着泪,她猛地往前扑了一下,一个仓促的吻即将落在明离脸上,明离却快速退开,两人拉开距离,“我要姐姐说,要不要我?”
喉咙滚了滚,她压着沉沉的呼吸,静静等着沈婵的回答。
沈婵的眼睛真好看,纯黑的眼眸,冷冷的,此时却浮了一层暧昧的水色,那水色晃了晃,沈婵的喘息跟着加重,她咬着下唇,眼泪簌簌晃了下来。
她一刻也没停止挣扎,可是并不是想要逃跑,而是想要往少女身上扑。
身体想要那个人,精神却在受着极大的折磨,小臂上的疼痛显眼,她没法再怪罪付明离,怪罪少女总是趁着她意识模糊时动手动脚。
明明是她上赶着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前所未有地痛苦起来,两重痛苦叠加在一起,疼得她每呼吸一次都在受酷刑,瘙痒顺着骨头腐蚀着她的心智,她无比清楚,却在无与伦比的折磨里,渐渐放弃了挣扎。
“要。”她听见自己的哀鸣,“我要你。”
肩膀上的手松开了。
她像只坠落的飞鸟,目标明确地砸向付明离,淡淡的信息素围了上来,瞬间将她的挣扎痛苦瓦解掉,她乖顺地躺在少女怀里,仰着头,半是喘息,半是求吻。
微凉的唇压了下来,沈婵愣了愣,少女身上总是火炉一样热,吻也是一样,很少有这样冷的时候,沈婵甚至生出了几分陌生的不安。
随即又想了起来,付明离在门外蹲了那么久,身上染了雪气,自然是冷的。
而今滚烫的人变成了她。
唇瓣被撬开,她在付明离急躁的动作里得到了一种怪异的满足,酥麻的痒意从接触的肌肤电流般流窜。
她像条任人宰杀的鱼一样,被付明离推在床上,吻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浑身瘫软,却在某一瞬间猛地弹了一下。
像一条濒死的鱼。
思绪被付明离搅得一片混乱,沈婵迷迷糊糊想着,没关系,没什么的,只要不永久标记就行——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她望着床帐绝望地想着,瞳孔失焦。
下颌被人掐住,沈婵低低喘了一声,付明离的身体落在耳畔,催命符一般,“姐姐,可以不只是抱吗?我想……”
少女面红耳赤地看着她,嘴上礼貌地试探着,空出来的一只手却在剥她的衣服,动作利落,三两下就把沈婵扒了个精光。
身下那人又在哭了,明离以为是冷到了她,连忙卷起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还没等到沈婵的回答,沈婵的身体已经作出了回应,抬手抱着她。
明离终于笑了,像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宝物,低头在沈婵干涩的唇上啄了一下。
她的手抚摸着沈婵的肌肤,感受到掌心底下沈婵因为恐惧而起的一层细小的疹。
“别害怕。”
她声音温柔地诱哄着沈婵,掌心顺着沈婵后腰往下。
从窗纸透进来的雪光流动起来。
沈婵张着唇,嘴唇逐渐干涩。在某个瞬间她猛地咬住了下唇,把即将冲出口的低喘生生堵回去,那声喘息便在唇齿间囫囵打转,化作一声模糊的呜咽。
温热的舌尖抵了上来,不容抗拒地挑开她紧咬的唇齿,将未尽的喘息卷入了更深、更炽热的纠缠里。
信息素慢慢缠绕在一起,融合成了一股暧昧的气息,就连那冷气锐利的冷梅香也逐渐变得柔和温暖。
吻沿着沈婵眼角泪痕往下,落在了耳朵上,脖颈处,一点点往后压。
“嗯……”沈婵忽而抓着她的手,情绪有点激动,却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
声音里夹杂着浓郁的喘息。
明离的视线从那个小小的东西上移开,她不知道沈婵为什么猜中了她的想法,只得有些可惜地往下——她其实没想干什么。
就是,想近距离看看那个东西,以及,咬一下。
她好像对那个小东西有一种天然的欲望,从它出现开始,她就控制不止地去注意,尤其沈婵在她身下的时候,那种欲望就愈发强烈。
她只好攀着沈婵往下,换个东西咬。
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升了起来,暖烘烘的。
沈婵痛得叫起来,紧接着又被付明离吻住了,她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明离趁此恶人先告状,“这也不让咬那也不让咬,姐姐你还做不做?”
沈婵又掉下眼泪。
明离不喜欢姐姐伤心,却很爱姐姐在床上的眼泪,汪汪的,总也流不尽,润得一双眼睛异常透亮,轻而易举就将她吸了进去。
于是明离开始大逆不道地、变着法地折磨沈婵。
明离越发兴奋起来,将沈婵翻了个身,将她发软无力的手折到身后,捞起她的腰往上提。
沈婵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被迫跪着,以一种很屈辱的方式,承受着付明离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近乎折磨的肆意妄为。
她被弄得说不出话,却又要防着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的付明离,防着哪一瞬她忽然改变了想法,尖利的牙齿朝着肿胀的腺体而去。
诚惶诚恐中,沈婵的感官被刺激得异常敏锐,余光里付明离的唇正缓缓朝着后颈靠近,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意图。
还来不及劝阻,忽地有什么东西“噗”的一下,碾着她敏感的神经,身体猛地一僵,她仰着头,发出一声近乎崩溃的呜咽。
床单被洇湿一片。
付明离同她一起粗重喘息着,如坠云端似的快乐,“姐姐,这叫声东击西。”
急促的喘息声里,沈婵濒临崩溃,身体不受控制地紧贴着付明离的手,耳边嗡嗡作响,她听不清付明离说了什么。
意识仿佛被撕裂,灵魂像是从身体里挣脱出来,悬浮在半空中,她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难言的味道,浮了一层潮红的脸,湿漉漉的两具身体。
她的身体被彻底驯服,而灵魂也在逐渐沉沦。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雪,卡嚓卡嚓,雪花砸在窗纸上。
被药物强行刺激的发热潮在黎明来临前彻底褪去,明离心满意足抱着昏睡的姐姐,整颗心像是被泡进了蜜罐里,从里到外透着甜。
“姐姐。”她小声地叫着沈婵的名字,“沈婵。”
埋头在沈婵胸口拱了拱,明离没忍住在沈婵殷红的唇上亲了亲,“我是你的妻子了。”
明离蹑手蹑脚出了沈婵的房间,没多久又走了进来,钻进暖烘烘的被子里,十分主动地拱进沈婵怀里,抬手拥着她,听着沈婵均匀的呼吸声,慢慢陷入沉睡-
沈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付明离还把她搂在怀里,发现她慢慢恢复意识,眼睛弯弯地望着她,红润的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荒谬的甜蜜。
赤裸的腰上还挂着一只陌生的手,沈婵浑身僵硬,胸口剧烈起伏。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清晰的画面导入她的脑海里,痛感和快感,绝望和渴求一股脑压上心口,五脏六腑几乎要炸开,她咬着牙,死死盯着眼前的付明离。
身上黏糊的感觉还在,她气得发抖,把手从付明离怀里拔出来,咬着牙去掐这个从一开始就不断给她添麻烦的混账。
她早知道付明离是个大麻烦,一开始自作主张爬上小重峰,吞了她的魅丹,后来在幻境里又肖想她……
或许早该杀了付明离,真的,她应该早点杀了付明离,最好的时机是灵泽城的时候。
她那会儿都知道了付明离是乾元,她应该毫不犹豫杀了她——掌心不知不自觉触碰到付明离脖颈,沈婵还没用力,一股湿润忽然在她掌心涂抹了一下。
沈婵猛地回神,付明离笑盈盈地看着她,歪着头轻轻舔着她的掌心。
额头像被人重重锤了一下,沈婵茫然无措了好一会儿,猛地收回手,脸色被气得通红。
第45章 “我会很疼,我会死的。”
一股气在胸腔里不管不顾地乱撞着,沈婵被付明离可怕的反应刺激得气血上涌,一时头晕目眩,模糊的余光里,付明离正欢快地朝她扑来。
沈婵还来不及反应,付明离的吻压在了脖子上,沈婵身体一僵,喉咙不由自主溢出一声呜咽,抬手去推付明离。
明离翻身趴在沈婵身上,觉着她姐这把嗓子真是好听极了,比春天的黄鹂还动人,她心满意足地低头凑近,用唇瓣堵住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声音辗转进了明离的唇齿,气息很快变了调。
床吱嘎吱嘎地响了起来。
沈婵闭着眼不再反抗,身体很是缺水,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湿热扫过干涩的上颚,带着倒刺似的,沈婵感觉自己在受酷刑,每一秒都难以忍受。
实际上她也确实在受酷刑。
她努力麻痹着感官,将思绪分散,到底还是失败了,她无处可逃,无计可施,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随即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明离很快发现沈婵晕了过去,她抽出手,把手背上的水抹在沈婵身上,而后凑近闻沈婵的鼻息,还算平稳,像是睡着了。
她想,姐姐这是快活过头了。
指尖在沈婵黏腻的皮肤上轻轻游走,顺着她的漂亮的五官描摹。
指腹落在沈婵殷红的唇上,明离后知后觉,姐姐好像是有点干。
她回忆着《炼气调息指南(二)》里的内容,突然想起来做这种事是要补点水的,而她一晚上都没有给沈婵喝一口水——难怪姐姐后来都不怎么出水了。
付明离颇为懊恼。
这是她和姐姐的新婚之夜,是幻境里那场未尽洞房的延续,这样重要的大事,她居然忘了!
完了,姐姐不会误会她是个不体贴的妻子吧。
她慌里慌张地穿上沈婵的衣服下了床,很快接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给沈婵。
沈婵果然渴了,水杯压在干涩的唇上,顺着唇缝流进去,没多久沈婵喉咙轻轻滚动,嘴唇微微开合,本能地汲取着那一点滋润。
两杯水喝完,明离敏锐地察觉沈婵醒了,但或许是忘了给她喝水,她有点生气,因此并未睁眼看她,只是继续闭眼装睡。
明离侧着身趴在旁边,意犹未尽地看着生气也可爱的新婚妻子。身上和脸上还有一层薄红,十分像熟透的樱桃,透着水,透着嫩,尤其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自己的味道,这让明离很开心。
她一开心就忍不住想亲沈婵,撅着嘴巴凑过去,还没贴到嘴唇,沈婵睁开了眼睛,往里缩了缩。
“姐姐醒了。”她看着沈婵裂了好几道伤口的嘴唇,很认真地道歉,“对不起,姐姐,我昨天不是故意不给你喝水的。”
她扶着沈婵坐起来,眨了眨眼,眼神中满是愧疚,“我是真的没想起来。”
牵起沈婵软绵无力的手,她可怜兮兮地恳求,语气里带着撒娇般的柔软:“看在我第一天成为你的妻子的份上,原谅我吧。”
“妻……子?”沈婵被她的话震惊到,一时忘了把手抽出。
“嗯。”明离把沈婵的手心压在心口上,郑重其事地大声宣布,“姐姐,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妻子。”
她想起话本里的人成婚之时总要说些山盟海誓,于是抓着沈婵的手往心口里压了压,好让对方察觉到她的心跳,“结发为妇妻,恩爱两不疑。”
她读书少,这样的酸话在话本里看着还好,说出来到底有些奇怪,脸颊飞快浮上一片绯红,她害羞地低着头,偷偷瞟着沈婵,催促道,“姐姐快说。”
扣着她心口的手微微屈了起来,圆润的指甲隔着一层薄衣抵着付明离肌肤。
少女亮晶晶的眼睛时不时偷看沈婵,长长的睫毛似蝴蝶翅膀轻轻扇动,她抿着唇,动作表情皆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沈婵忽然笑了。
她被气笑了,一度感觉到很荒唐。
视线里的所有东西,耳朵里的所有动静,鼻子闻到的味道,身体触碰的床,所有一切都表现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她甚至怀疑自己又进了无风谷,又陷入付明离的幻境里。
一瞬间她连恨意都落不到实处,巨大的荒谬压下来,她陷入一片茫然里。
沈婵不说话,明离着急起来,羞怯慢慢褪去,她直直地看着沈婵,发现沈婵又在发呆,她不满地捏了捏沈婵的手心。
沈婵突然朝她扑了过来。
明离眨了眨眼,张开手臂迎接沈婵——两人本就靠得紧,沈婵几乎是一瞬间砸进了明离怀里,明离抬手在沈婵背上轻拍,像哄婴儿睡觉似的。
姐姐生了病,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
她搂紧沈婵,脑中正想着什么甜言蜜语哄一下沈婵,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低头,沈婵张嘴凶狠地咬在上面,抬眸,红着眼圈仰头看她。
牙齿隔着衣服嵌入肌肤里,沈婵很快没了力气,却不愿意松嘴,她像是受了巨大刺激似的,趴在明离胸口喘息。
唾液润湿了衣服,薄薄的衣料贴着明离尖尖,明离扶着沈婵肩膀,把人从怀里拨出来,银色的水线从沈婵稍显红润的唇拉出来,另一端连在明离胸口。
明离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姐姐。”喉咙滚动,她跟着沈婵呼吸节奏沉沉喘息,想了想,忍不住道,“你这样好色|情。”
靠着墙喘息的沈婵呆住了。
这句话很难理解,她艰难地转了一下头,看向付明离,眼里布满震惊和疑惑,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明离“嘶”了一声扒开胸口的衣服,看到了一个明显的牙印,“姐姐真小气,还惦记着我昨晚咬的那口呢。”她往沈婵手臂上瞥了一眼,乌黑的眼珠又盯回沈婵身上,浸着笑大方问,“还来吗?”
并不怎么疼,姐姐心疼她,没狠心咬。
见付明离要扒开另一边的胸口,沈婵忙不迭别开视线,吓得连嘴巴都闭起来了。
付明离这个疯子,她绝对不能再和她待在一张床上了,后果不堪设想,沈婵吸了好几口气,余光里少女把衣服拉了上去,沈婵舔了舔开始变得干涩的唇,小声道:“我想去洗澡。”
身上脏得要命,一晚上付明离不知道亲过她多少次,身上全是付明离恶心的口水。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去,又是一惊——她竟然没有穿任何衣服!竟然一直赤裸着身体!在付明离面前!
沈婵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流泪了。
她听见付明离慌张地问她怎么了,她并不想理睬,只是撑着身体坐起来,在混乱的床上翻找衣服和裤子。
没找到,或许是掉下床了,她跪着往床边爬,果然看到床下的亵裤和里衣,她勾着身子去捞,却被付明离从后面抱住。沈婵没挣扎,只是哭得很厉害,“我想穿衣服,去洗澡。”
她只是流泪,没有哭腔,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没一点波澜,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付明离另一只手抬起来擦沈婵的眼泪,随后下了床,撩开床帐,重新给沈婵找来了干净衣服,却没递给沈婵,只是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了一件披风,将沈婵从头到脚裹了起来。
沈婵很慌张,害怕她又要搞什么奇怪东西。
付明离解释说,干净衣服要洗澡后再穿。她边说边俯身把沈婵抱了起来,沈婵大概是累了,也不想节外生枝,便任由她动作。
目光随着身体旋转了半圈,沈婵忽然注意到桌上放了个奇怪的东西,定睛一看,似是两块立起来的小木人,两块小小的红布盖在上面。
那红色刺痛沈婵的眼睛,邪门得好像是来讨债的鬼。
明离察觉她视线停留,便顺着看过去,随后很开心地笑了,“姐姐,你还记得它们。”
沈婵别开目光,并不说话,裹在披风里的身体紧紧绷着,像是看见了什么恶灵似的,避之不及。
直到进了温池,她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我想自己洗。”
察觉付明离蠢蠢欲动的心思,沈婵率先开口。
明离颇为遗憾地“哦”一声,转身背对着沈婵蹲在池岸,“姐姐有事叫我。”
洗个澡能有什么事?最大的事就是付明离,沈婵咬着牙想着,照例往后靠,缩到了离付明离最远的位置。
后腰抵着池壁,沈婵松了几分力,开始清洗身上的脏东西。
身上全是付明离弄出来的痕迹,她一边吸气一边擦,将肌肤搓得通红。
偏偏那些痕迹好似生了根,紧紧附在身上,无论沈婵怎么擦洗都消不掉。她累得气喘吁吁,胳膊搭在池岸上,勉强借力休息。
池子里的水雾熏着眼睛,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
惊醒是因为听见了身后的水声。
她猛地回头,付明离穿着那件薄薄的里衣,正在往水里走,沈婵吓得往后缩,后背抵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你、你干什么……”
少女低着头,她分辨不出付明离的意图。
明离很快下到了水里,用一根簪子把长发全部束起来,抬眸看向沈婵,“洗澡啊。”
沈婵的手落在水下,紧张得抠石壁上的石头,“你不是答应了我,让我自己洗吗?”
水花溅了起来,明离欢快地笑着,“是自己洗呀,姐姐洗姐姐的,我洗我的。”她往沈婵方向走了一步,试探性地问,“还是说……姐姐想要我帮你洗?”
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沈婵,满是期待。
“不用。”沈婵毫不犹豫拒绝,紧接着闭上了眼睛,转身想要走上岸,“我洗好了。”
她赤裸着身体,背对着付明离,却清晰地知道那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水波荡漾,温池的水很清,根本遮不住什么。
伸手就要抓到衣服了,耳边忽地吹过来一口气,沈婵吓得一抖,腰上随即缠上了一只湿滑的手,拖着她落回了水里。
比水鬼抓人还可怕。
水花四溅中,她听见少女铃铛似的笑声。
“姐姐,可是我还没洗好。”付明离的下巴搭在沈婵肩膀上,沉沉地压着她,“我想要姐姐帮我洗。”
明离勾着沈婵的腰把人转过来,根本不等沈婵说话,她捧着沈婵的脸,笑盈盈地亲了上去。
喝了水又泡了水的嘴唇莹润许多,亲起来感觉很好,像被晨露润泽过的花瓣,透着一股天然的鲜嫩,触感柔软且微凉,轻轻一拨,便撩动了明离的神经。
沈婵挣扎得很剧烈,溅珠飞散,明离压着沈婵的唇,把沈婵的两只手钳到腰后,灵缚瞬间缠上了沈婵身体,代替她的手绑住了沈婵手腕。
多出的一截灵缚则没入了水里,蠢蠢欲动地往沈婵腿间钻,沈婵身子一僵,“我帮你洗,我帮你洗!”
水雾把沈婵眼睛熏得雾蒙蒙的,乍一看去,似要哭了,“我、我不喜欢被绑着……”
明离把人搂进怀里,嘴唇贴在水润的唇上,热气呵进沈婵唇齿里,“那先亲亲好不好?”
手腕上的灵缚慢慢松开,沈婵连连点头。
绵长的吻过后,沈婵双手攀着明离胳膊,身体快软成了一滩水。明离支着腿架着沈婵身体,沈婵才不至于滑落进水里。
冷梅香氤氲在水雾里,久久不散。
明离吸了吸鼻子,抬手挑开沈婵脖颈上的湿发,目光越过去,沈婵后颈的那个小东西又显露出来了。
“姐姐。”明离低声喊沈婵,喉咙发紧,“要先洗还是……之后再洗?”
沈婵无力地靠在付明离身上,呵出的白气扫入水雾里,转眼便没了踪影,她扶着沈婵手臂,轻轻动了下。
明离笑了下,双手压着沈婵的腰阻止她作乱,“姐姐不说,我不动。”
沈婵依旧不说话,只是头一歪,那片微凉的唇贴在一片凹凸不平的肌肤上,垂眸看去,是不久前她才咬下的牙印。
牙印看着还是有些疼的,血色浸在肌肤里,透着一股艳丽的红。
这回她没再咬付明离,温热的气息扫在牙印上,她微张着牙齿,轻轻舔舐牙印周围的水渍,像猫科动物给自己的孩子顺毛。
沈婵垂着眼眸,余光里付明离身体猛地缩了一下,沈婵扯着嘴角,下一瞬身体被猛地推开,她被推到了池岸上,肩膀抵着微凉的石头。
水波一层层荡开。
压抑的暧昧动静和着水声落下,搅乱一池冬水。
水雾迷蒙。
沈婵被付明离翻了个身,她无力地浸在水里,双手扶着池岸。
不太平稳的呼吸落在沈婵腰后,顺着腰部往上爬,随后在沈婵的蝴蝶骨处停留了一会儿。
姐姐很瘦,蝴蝶骨也明显,像是原本要长出一对翅膀,但不知道被谁折断了,于是只剩下两块凸起来的骨头。
浓郁得几乎让明离窒息的冷香化开,融进水雾里,凝成水,顺着沈婵的蝴蝶骨往下落。
明离扶着沈婵的肩膀,滚烫的呼吸缓慢来到了沈婵的后颈处。
姐姐的脖颈很漂亮,很白,很修长,她在话本里学到一个词:藕颈。明离觉得这个词和姐姐很般配。
明离很想咬上那一截藕颈,尤其是藕颈上挂着的小小的,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种欲望很强烈,就像当初在清辉阁见到沈婵时,心里涌起的强烈的、近乎食欲的冲动。
她不知不觉失神,以至于还没咬下去,沾了水珠的鼻尖先触碰到了沈婵后颈皮肤。
有点凉。
沈婵瞬间挣扎起来,只是她真的没有力气,那点挣扎落在明离眼里和撒娇差不多,手臂从沈婵胸前绕过,搭在了另一侧肩膀上,明离束缚着她,轻声诱哄:
“不咬,我不会咬的,就只是舔一下。”
沈婵不信这话。
她绝对不会让付明离永久标记她。
她竭力拧着身体往旁边躲,一边躲一边摇头,急得眼泪簌簌往下掉,“付明离!付明离!你不许咬……也不许舔,我很痛,不要这样……”
她慌不择路,口不择言,“不要……我们接吻,接吻好不好?或者……我,我帮你口好不好?我帮你口,你不要碰它。”
身后的人一瞬间顿住了,滚烫的呼吸从那个瑟瑟发抖的腺体处移开。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的沈婵也顿住了,但很快回过神来,她趁着付明离发愣的瞬间慌张转身,避免将后颈对着别有用心的混账妹妹。
劫后余生,她迅速抬手捂住后颈的腺体,混沌的情欲消失大半,她警惕地看着付明离。
明离的眼珠黑沉沉的,映着水波,隐隐要将沈婵淹没,她盯着沈婵的手,又看向她漂亮的脖子,很认真地问:“为什么不能碰?”
“我会很疼。”沈婵吸了口气,“我会死的。”
付明离走上前,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更加疑惑了,“可我之前明明碰过。”
在单纯抱着沈婵熬过疼痛的时候,她就揉捏过这个东西,只是那会儿她能压住咬下去的欲望,加上沈婵没有对她表态,明离便也就没上嘴。
沈婵捂着后颈退无可退,垂眸吸了一口气,“不能,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