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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颂声被游以桉高调的动作弄得红温,“放那就好,我夹得到。”

游慧兰站起来一起帮忙移了下菜,“声声喜欢吃鸡呀,阿姨下次还给你做。”

“她喜欢吃里面的板栗。”

“鸡也喜欢。”祝颂声忙说。

吃到中途,游慧兰问了她们要喝什么,倒好饮料后发觉忘了合影留恋,拿出家里的相机拍了几张。

祝颂声吃完一碗,被游慧兰劝着又添了饭,最后揉着肚子把碗放到了厨房。

饭后,游以桉帮忙收拾桌子,让祝颂声去客厅或者她房间坐会。

祝颂声果断选择上楼,去了游以桉的卧室。

看祝颂声的身影消失后,游慧兰揉揉脸放松肌肉,白了一眼游以桉,“我是看在过年的份上,不想骂你。”

“要不是今天除夕,我理都不会理你。”

游以桉默默擦完桌子,洗完碗,给游慧兰递上一杯热茶,“妈,辛苦了。”

游慧兰瞧着游以桉,不接这茶,伸出食指用力点了点游以桉的胸口,“你啊,我电话里都没说什么,你马上威胁我不在家过年了,我当时这个心口……”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是吃准了我心疼你。”

游以桉心下动容,忍住情绪,“妈……”

游慧兰叹了口气。

“你办的这叫什么事,那陈姐呢?”

游以桉放下茶,神色坦然,“你脱口而出问的是陈姐,都不是小晴了,我有女朋友不耽误你和陈阿姨做朋友吧?”

游慧兰横了眼游以桉,“你给我一套高温白瓷,要和国瓷合作的那套,我要送人,其它花里胡哨的陈姐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不着急吧?我过两天给你。”

游慧兰喝了口热茶,慢悠悠道:“不着急,被你这么一弄,陈姐还和我来往做什么?”

游以桉不说话了。

“你这个事吧,我不算没有心理准备,看你最近老不回家,我想过你是不是有情况了,哪里想得到是她。”

“多好啊,声声你也熟。”

“还贫嘴呢?”游慧兰骂了句土话,“看到你那样子就来气。”

游以桉闭嘴了。

她一闭嘴,游慧兰又主动说起来,“我看她瘦了点,性格没之前那么张扬了,变了挺多。”

“我听你霞姨说,不管女孩是瘦是胖都不能评价,怎么说都会给人压力,有时候夸漂亮别人也不见得高兴,我饭桌上没问她怎么瘦了。”

游以桉抬起眼,诧异了下,“霞姨挺跟得上时代。”

“那可不,我也可以的吧?”

“太可以了。”游以桉握住游慧兰的手,郑重道:“妈,谢谢你愿意包容我。”

她们母女虽然日日相处,却极少说些肉麻的话,游慧兰回握住游以桉,一时没言语,悄悄抹了下眼睛。

两人无声坐沙发了看了会电视。

游以桉突然想起一件事,“粘糕呢?怎么没看到它。”

“你才想起来啊,有了女朋友女儿不见了都无所谓了。”

“昭宁回来了,她喜欢,大早上把粘糕接着去你姥姥家玩了,反正晚上我们要去吃饭的,让她带走半天没事。”

昭宁是游以桉大姨的孙女,还在上小学,挺乖的一小孩,每次见到粘糕都要抱上半天。

游以桉嗯了声,放心了。

游慧兰问起,“晚上怎么办?”

“照旧去姥姥那吃饭,声声也去。”

说到这,她暂时无视游慧兰的震惊,打开手机看看祝颂声有没有发来信息,快要过去一小时了。

二十分钟前,祝颂声发语音问道:“你的电脑密码是多少,我想玩游戏。”

游以桉敲下一串数字发出去。

再抬起头时,游慧兰似乎在出神,没对她刚才的话发表意见。

“妈,我先上去看看。”

游慧兰点点头,随她去了。

游以桉上楼,打开房门望去——室内很暗,祝颂声趴在她的电脑桌前睡着了,半张脸埋在了屈起的手臂里,呼吸平稳,像是上课打瞌睡会有的姿势。

八成是中午吃多了碳水,餐后嗜睡了。

她屏住呼吸,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心间涌起许多情绪,暂时什么都分辨不了,房间里不冷,她不忍吵醒祝颂声,没让再去床上睡。

悄声关上房门,再下楼,几天没回来,游慧兰许多过年时要走动的人情没和游以桉说,开始和她商量着。

商量出来个大致的,游慧兰长叹一口气,“声声要去姥姥家就去吧,我学你的等要到了再打个电话,她们不会说些什么的。”

游以桉嗯了声,扯了个抱枕给游慧兰,“妈,你午睡吗?”

“睡不着。”

“那我上去睡会?”

游慧兰啧一声,挥挥手赶走她,“去去去,别在这碍眼。”

游以桉笑笑,上楼了。

青春期刚弄明白性取向时,游以桉对于出柜这件事想都不敢想,可随着年岁渐长经济独立,成为家里的依靠后,出柜算不了什么事了。

游慧兰已经完全接受了她的性取向。

游慧兰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两个姐姐结婚后和夫家关系更为紧密,哥哥定居在新城,游慧兰成了照顾老人的主力。

去年,姥姥姥爷催婚,游以桉索性坦白,没有人敢责骂她。

再打开房门,祝颂声已经脱了外衣裤睡在了她的床上,游以桉悄声脱了衣服,看了会祝颂声熟睡的脸,一起睡了午觉。

醒来时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她是被祝颂声下床的声音弄醒的。

祝颂声穿好衣服,和游以桉睁开的眼睛对上,“你房间太好睡了,好暖和,我坐了会马上想睡觉了。”

睡醒后,游以桉嗓子有点哑,晕乎乎回,“以后多来睡。”

“……我服你了。”

游以桉靠在床头,这一觉睡得脑袋发晕,她下床洗了把脸,和祝颂声说了晚上的安排。

祝颂声这会已经波澜不惊了,淡淡点评了句,“我发现你疯起来比我还疯啊。”

“疯吗。”游以桉没感觉,“你会怕吗?”

祝颂声摇摇头,“我信你不会让我挨骂的,你想去那我们去吧。”

她们下楼,发现游慧兰已经不在家里了,不知道去了哪。

游以桉给祝颂声看了几个可以打招呼的亲戚照片,至于别的人都不重要,让她不必多理会。

祝颂声乖乖记下那些脸和称呼,和游以桉对了遍。

等游慧兰到家后,她们出发。

游以桉大姨小姨两家都回来了,祝颂声依照记忆喊了人,那些人见到她都有些惊奇,客气地热情地,有个被游以桉判定不重要的面孔小声问游慧兰,“这谁啊?”

游慧兰:“以桉谈的女朋友。”

那人诧异地嚯了声,似乎下一句要点评上了,霞姨马上按住他的手,“别说话。”

游以桉带着祝颂声坐下。

昭宁抱着粘糕进来,粘糕看到游以桉跳下来冲了过去,又围着游慧兰转了几圈。

转来转去,它转头嗅了嗅祝颂声的裤脚,祝颂声僵在原地,没移腿。

“粘糕不咬人的,很亲人。”游慧兰说。

游以桉小心翼翼看着祝颂声,看她怔了一会,弯腰摸摸粘糕的头,“你叫粘糕啊。”

比小白的名字有特点,世界上有多少只叫小白的狗?属于祝颂声的那只已经死了。

奶奶不同意她把狗接走,总是哄着她来奶奶家看狗,她一去奶奶不免说些要她和爸爸多亲近的话。高一时,小白被车撞死,那时候它已经十三岁,患有胰腺炎,许多器官都衰竭了,妈妈安慰她小白是生病太痛了自己想走的,自此以后,她没再去过奶奶家。

格格屋展示柜里的西高地画像真的是合伙人摆的,游以桉居然养狗了,这是她认清自己自以为是的第n个瞬间。

但又怎样呢,游以桉凭什么不能养狗,许多年过去,她回想以前对游以桉无理的要求,自己也觉得幼稚。

昭宁又把粘糕抱去玩了。

中午吃得许多,晚上这顿祝颂声没吃几口,着急下桌的小孩求游以桉帮她们点火玩烟花,游以桉看出祝颂声不想在饭桌久待,让祝颂声陪她们玩去了。

祝颂声和几个小辈在巷子里玩烟花,一袋子五花八门的品种,绚烂夺目。

昭宁问:“你是我小姨的女朋友吗?”

“是呀。”

昭宁有些羞涩,“我不是说女性朋友,是那个意思。”

祝颂声笑了笑,“是的,就是那个意思。”

玩了许久,祝颂声累了,让她们自己玩会,进屋发现游以桉不在,她又出来了,站在门口的桂花树下发了会呆。

打开手机问游以桉干什么去了,她回了几条消息,发现七点时,她妈给她发来消息。

[宝贝,除夕快乐,都吃了些什么?]

往下是一个红包。

她鼻子发酸,发语音报出许多菜名,“妈妈,你吃的什么?”

和谁一起吃的,她没问。

她妈暂时没回她的消息,再往下,和孙静月的对话框旁亮了红点,显示未接受的转账,她做足了心理准备点进去看。

有许多条备注好由来的转账信息,祝颂声皱着眉往上滑。

[我不懦弱。]

发完这句话,孙静月和她发了一个长达三十多分钟的视频,看封面背景似乎是在谁家的客厅。

祝颂声犹豫了下,放小音量点开看。

“姐姐死了你们凭什么不去看她,如果哪天你们死了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收尸的,妈,你以为你死了蒋旭涛会理你吗,不可能的!”

紧接着,镜头由沙发一角对准了中年男人的怒吼,男人骂着方言,祝颂声一个字没听懂。

她只听得懂孙静月在喊,“你们还想过个好年?不可能的,去死吧……”

祝颂声关掉声音,拖动进度条到中间,画面里,地上开始出现许多碎玻璃碎碗,竟然还有一把水果刀,再滑动,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男出现在画面,也许是蒋旭涛。

她熄了屏幕,消化了会再度打开,滑到最后,跟随镜头的视角打开门,门口站着两个警察,视频结束了。

视频往下是两张图片。

[这是你一直要的东西。]

祝颂声意识到什么,立刻流泪了,她打开图片,真的是备忘录,她不敢在此刻细看遗书的任何一个字,只是加载出原图后保存下来。

另一张照片是金额明细。

[你给我的钱我都算清楚了,花了的也写了,你说学费不用还,当我问你借的,我还需要一笔生活费,等我以后有钱了还你。]

接下来就是一笔一笔转账,转账声明里写了都是哪一笔钱。

[限额了,明天再转,你答应借我吗?]

祝颂声回复可以。

她大口深呼吸,捂住了眼睛,恰逢此时,有人在巷子里放烟花,在她脑袋上一朵朵炸开,昭宁乱喊她道:“小姨嫂,你快看啊!”

一抬头,烟花升起在屋檐之间,最普通的那种,并不盛大,比不上她和蒋一澄在日本看的那场。

她眼睛湿润,烟花放完后,找出蒋一澄的微信,发了句“新年快乐”。

不曾想,那边很快回复了。

[我是孙静月,祝你新年快乐。]

她眯起眼,眼泪砸落到屏幕上,心间升起一股酸楚,不要用你姐姐的微信给我发消息,无奈、伤心、悔恨,她抹掉眼泪,没再发什么。

“小姨嫂……你怎么了?”

昭宁跑过来看她,仰起脸看她眼睛,“是不是烟花屑炸到你眼睛里了?”

别的小孩也跑过来,祝颂声说你看错了,“我要去趟超市,你们想不想吃什么呀?”

小孩们抢着报了零食名字,祝颂声都记下来,搜了下最近的超市,跟着导航走,什么都没想。

买完东西,游以桉打来电话问她去哪里了,那会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出哭过。

游以桉在回程的中间距离碰上祝颂声,望了眼她提的袋子,除了许多吃的还有洗漱用品,“这些家里都有。”

她看清了祝颂声眼里的落寞,“是不是觉得拘束了,我们跟我妈说一声就回家吧。”

“还好,你亲戚都挺好的。”祝颂声顿了顿,“但回家更好。”

屋里许多人在,电视里放着春晚,游慧兰在和几个姐妹打牌,小孩们围在一起玩,祝颂声把零食分给小孩们。

游以桉给小辈发完红包,和游慧兰交代道:“妈,那我们先回去了。”

“急什么,我刚打上。”

游慧兰出了张牌,看她们要走,让二姐顶下她的位置,“声声,你等一下。”

祝颂声定下脚步,看了一眼游以桉,等游慧兰过来。

游慧兰过来了,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递去,“阿姨下午去取的钱,别嫌少。”

那红包看着很鼓,祝颂声无声惊呼,又朝游以桉看去,感觉游家许多亲戚的目光都向这边看过来。

“看她做什么,收下。”游慧兰不由分说把红包塞祝颂声口袋里,“你们先回去,我晚点到家。”

祝颂声红着脸说谢谢阿姨,死命揪着游以桉的衣服。

游以桉掰开祝颂声的手牵住,“我们走了。”

一直到上车,祝颂声都感觉口袋很重,她掏出来红包,第一反应是拍了个照发给她妈。

[妈妈!游以桉妈妈给我一个大红包!]

再打开看,祝颂声笑着向游以桉炫耀,“你妈妈怎么没给你?”

游以桉也笑,“分我几张好不好。”

回到家,祝颂声卸下来见外人的敷衍,在沙发坐着喝椰汁,挑着果盘里的东西吃。

春晚她们都不看,只是听个声音,临近零点时,祝颂声给朋友们发新年祝福,主要是给孙文焕发,孙文焕有些生气她没来榴城了,她油嘴滑舌安抚了一通。

孙文焕:[给我一个理由!]

祝颂声把刚才拍的那张图发给孙文焕。

[游以桉她妈给我的^^]

孙文焕:[你以为我会惊讶?重色轻友算什么理由。]

祝颂声咬着椰汁吸管,苦恼地又是一通油嘴滑舌。

安抚完,她泄愤地捶了游以桉一下,趴在游以桉肩头看游以桉的手机。

游以桉在员工群发红包,“打我干嘛?”

“都怪你。”

游以桉不问怎么怪我了,给祝颂声发了个红包。

两个闹了会,蓦地,祝颂声手机铃响,她一看来电人大惊失色,是她妈打来的。

犹豫几秒接下,祝睿明急道:“你去见以桉妈妈了吗,我以为就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下呢?过年去别人家里是很重要的事。”

祝颂声听了几句马上打开免提,让游以桉跟着一起受罪。

“还有,骗我的事也不解释下,我一直以为以桉是个稳重的性子……”

“妈妈,是游以桉要我去的,她妈妈对我挺好的。”祝颂声说完这句话,使坏地把手机递给游以桉,“她就在我旁边,你问她吧。”

游以桉全身紧绷,汗颜地接过来电话,“阿姨,是我。”

那头语塞了一下,“以桉啊。”

祝颂声笑着欣赏游以桉无措又不得不装冷静的样子,静静听游以桉怎么解释。

她想听又不想听的,听到祝睿明在问游以桉为什么要撒谎,声声是不是很早就回国了。

“声声,你别在一边不说话,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妈妈?”

祝颂声踩着棉拖,和游以桉小声说,“我先去洗澡了。”

游以桉想拉她回来,祝颂声挣脱着跑上楼了。

她洗过澡,给妈妈发了句:妈妈放心吧,我很好。

过了许久,游以桉上来,没好气道:“你倒是跑得快。”

“本来就是你撒谎,也是你拉我来的。”祝颂声笑眯眯地,“你当然要负责。”

“负责,我一定负责。”

等游以桉掀开被子睡进来,已经一点多了,室外零星还能传来烟花爆竹声。

“你不是说榆城不准放烟花吗?”

“去年是管挺严的,我被罚款了。”游以桉也纳闷,“不知道今年怎么了。”

祝颂声笑着望向天花板的灯,这个房子她来拜访过,来睡觉还是第一次,左看看又看看,她提了提藏蓝色的被子,“你还是喜欢这种老沉的颜色。”

深色料子衬得的祝颂声的脸更加白皙动人,游以桉注视了会身边的人,暂时没说话。

祝颂声被盯得不自在了,仔细听了听楼下的动静,“你妈好像回来了。”

“嗯,听到了。”

“所以……”

游以桉知道祝颂声想说什么,这会想起另一件事,凑近了点问祝颂声,“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那晚吗,你没让我和你一起睡。”

祝颂声茫然,“有吗,那我睡哪里了?”

“睡你妈床上了。”

这么一说,祝颂声想起来了,羞得躲进被子里,抓住游以桉的胳膊不放,“你不会为了报复我今晚故意不和我睡觉吧?你不能丢下我和你妈睡。”

游以桉想想那场面,打了个哆嗦,“我和我妈可睡不来。”

第一次见祝睿明的那一天她可以记一辈子,她白天被祝睿明绵里藏针地敲打一顿,晚上,祝颂声把她带回家。

祝颂声向她介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到了展示柜,着重介绍了她最好的朋友孙文焕每年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兴奋地叽里呱啦说完所有后,又在床上和游以桉聊了下今天的感受。

聊了许久,游以桉感到困意,把枕头放好,“我们关灯吧,我有点困了。”

“好,我帮你关灯,明天带你逛街去。”

游以桉懵了下,听这话不对劲,看祝颂声翻身下床,“你去哪?”

“我今晚想和我妈妈睡。”祝颂声俯下身亲亲她的脸,“我好久没回来了,她平时很忙的,我想跟她聊下天。”

这惊天的噩耗让游以桉回不过神,没说出来话。

“我去跟她说你有多么好,我特别喜欢你,这样她也会很喜欢你的!”祝颂声说完又安抚地给游以桉掖被子,“我有好多和你有关的事没和我妈妈说,你们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人。”

游以桉听着,心里的无措稍减了点,“行,那你去吧,你记得多强调一下我们是在你成年后在一起的。”

“放心吧,我明天跟你睡,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祝颂声关门前给游以桉抛了个飞吻,“晚安。”

游以桉心情复杂,不想跟祝颂声说晚安。

恋爱时间越长,她越清楚祝颂声多爱妈,某次,她们在规划暑期旅行时,祝颂声看着地图忽然傻傻笑。

游以桉还以为是在憧憬她们的旅行,一问,祝颂声是这样说的。

“我在想我和你,再加上我妈妈,我们仨去草原露营,晚上睡在帐篷里,我左边睡着你,右边睡着我妈妈,那我将是多么幸福的人啊。”

“这是我的梦想!”

游以桉听了静静冒冷汗,把这段话记了好多年。

祝颂声有意无意在她心里植下很深的暗示,最爱的人是妈妈,妈妈是比她重要的,如果游以桉想获得祝颂声更多的爱,必须要对祝颂声很好,要超过她的妈妈。

这暗示让游以桉在关系里承担了许多,她自己细想来觉得好笑。

终于也有一次,祝颂声抛开她的妈妈,回归她这个前任的怀抱,选择跟她回家了,还是回家过年,莫大的奖赏让她难以挣脱。

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晕了她,爆竹声里,她搂着祝颂声安睡,其余什么都暂且往后抛。

第37章 彻底失去你的目光后

大年初一,早晨,祝颂声隐约听到有鞭炮在响,她在熟悉的怀抱里睁开眼,又闭上眼继续睡了。

彻底梦醒时,房间里没有人,祝颂声下床拉开窗帘,一轮太阳照在上空,雪开始融化了,是个好天气。

穿好衣服下来,游以桉在陪粘糕玩拔河游戏。粘糕听到楼梯口的动静噔噔噔跑过来看祝颂声,望了望她又跑回游以桉那了。

“鞭炮声吵到你了吗?”

祝颂声摇摇头,仔细打量了会粘糕,椒盐色的毛发,憨憨的两只黑豆眼睛,挺萌的一只小狗。

“它会说话吗,可以给它装几个发声按钮。”

游以桉作嫌弃状,“之前我妈试过,粘糕很笨的。”

祝颂声笑了,蹲下来摸摸粘糕,“不可能吧,雪纳瑞不是很聪明吗,是没教好吧?”

游以桉也笑,“那你来教,教个三五年什么都会了。”

祝颂声抬起头,对视间看清了彼此眼里的意味深长,岔开话题道:“阿姨呢,怎么不在?”

“和她朋友去看舞狮了。”

祝颂声明知故问,“你怎么不去?”

“想和你一起吃早饭。”游以桉把玩具放一边,进了厨房洗手,“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我不饿。”祝颂声跟着进了厨房,看游以桉把一盘五谷丰登端进蒸锅里热,“这些够了,昨天中午是不是剩了很多菜?”

游以桉点火,应道:“我妈还忘记端出来两道了,这盘杂粮她本来想切好摆盘的,结果忘记蒸了。”

祝颂声感叹,“太浪费了。”

砂锅里煮了蔬菜虾仁粥,游以桉盛了一碗要祝颂声先端去吃。

祝颂声端着去了餐桌,想等游以桉一起。

迟迟不见游以桉跟着过来,她打开手机,看了会消息,格格屋的群聊聊得热闹,她滑了滑看完了在聊什么。

许久,游以桉把那盘五谷丰登端过来,“怎么还不吃,等会冷了。”

祝颂声关了手机,眯着眼吃得漫不经心,她们恋爱的那几年新年都是各回各家,今年是她第一次在游以桉这边过年,体验下来比想象中的美好许多。

咽下一口粥,她问游以桉,“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走亲戚?”

“嗯,你要去吗?”

祝颂声赶紧猛摇头,“我不去了,我过年时我妈那边的亲戚除了姥姥家我都不爱去。”

游以桉想想也是,“要不我快些去了,然后我们去哪玩?”

“我等会去格格屋吧,群里在商量今天要不要去游乐园玩,趁着出太阳。”

游以桉愣了下,应下了,“我送你去。”

没一会,游慧兰回来了,和游以桉确认了等会的行程,在家吃过午饭后,一行人出了门。

似乎自知尘埃落定,游以桉一剂猛药下来,游慧兰对祝颂声骤然出现并且很可能以后都要见已经见怪不怪,车里和祝颂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祝颂声的基本信息游慧兰都知道,现在只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阿姨做得饭到底好不好吃这种问题。

叽里呱啦问得多了,游以桉岔开问题让祝颂声喘口气,问起游慧兰姨姥的病情如何了。

眼下已经快一点,游以桉直接送祝颂声去游乐园。

到了门口,祝颂声下车前依依不舍,“我玩去了,你走完亲戚会来接我吧?”

“当然来。”

祝颂声憋不住说,“在亲戚家随便坐坐好了,别耽误时间,你早点来找我们,可能有些夜间项目还能玩。”

说完,她意识到什么,后怕地看了眼游慧兰,看到游慧兰笑得慈祥。

游慧兰不见被冒犯的样子,乐呵呵地,“你放心,阿姨帮你提醒她,会早点来找你的。”

游以桉笑了,“妈……”

去和夏糖汇合的路上,祝颂声止不住想,游以桉明明只比自己大六岁,怎么要比她多干这么多事,人情世故于她而言只是和朋友和妈妈之间的关系,可游以桉还有生意上的关系需要往来,亲戚关系也需要走动。

在正门口,祝颂声撞上了扮演小青蛇的褚橙,褚橙盘坐在一棵巨大的人造树桩上,许多游客排着队等着和她合影。

她和褚橙对上目光,可惜褚橙在工作中不能脱离角色说话,只朝她眨眼笑笑。

格格屋的住客除了小澈今天代为管店其她人都在,还有几个新面孔她没见过,是一个住客的朋友们。

夏糖朝她挥挥手,等她走近了挽上她的手,“还以为你今天要去见游以桉的亲戚呢。”

“昨天已经见过她好多亲戚了。”祝颂声向夏糖说了昨晚的事,“她的家人都挺好的。”

夏糖啧啧几声,“一会离家出走,一会感情啪地升温干脆连家长都见了,你们谈恋爱像坐过山车。”

祝颂声笑笑,展开手里的地图给夏糖看,“那你玩过山车吗,垂直下坠过山车我上次没排上队。”

“不玩,我恐高。”

祝颂声撇撇嘴。

这家游乐园她之前和褚橙来玩过,今天再来熟悉许多,先赶在人少的时候把人多的项目玩了。

玩完还是对过山车念念不忘,一行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玩,她给游以桉发信息,希望游以桉现在能飞过来陪她玩。

虽然游以桉又恐高又怕鬼的。

[姨姥家去完了吗?]

游以桉:[下一家了。]

[太好了,过山车七点截止,你快来。]

玩了一下午,天色渐晚时,褚橙终于休息了,找和她们汇合。

一行人都嫌弃园区的餐难吃,叫了好吃外卖送到正门口,走去拿时,祝颂声止不住发语音问游以桉,“怎么样了,有这么多亲戚要走吗?”

吃上饭了,祝颂声继续骚扰游以桉。

[到哪里了,过山车肯定玩不上了,只能玩碰碰车了。]

游以桉打过来电话,“还记得林学姐吗,她订了一套宝宝餐具,路上刚好要经过她家,餐具正好在我车里,我顺路给她送过去。”

祝颂声记得游以桉这个学姐,阴阳怪气了句,“你那个白月光啊。”

“又乱说。”

祝颂声哼了声,“送完赶紧过来吧,再不来没有什么项目可以玩了,如果晚上不下雪会放烟花呢。”

关于游以桉的这个学姐,祝颂声很有印象,见过挺多次。

她知道林学姐比游以桉大三届,是美院学生会的会长,在校期间开始创办自己的品牌市集,和游以桉因为竞赛相识,之后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游以桉临近毕业前在筹备自己的陶艺工作室,学姐知道后要她跟着她的市集一起全国巡摆,那时学姐的市集已经很有名气了,许多商家报不上名。学姐并不收游以桉摊位费,全当是帮忙积攒点客源,后来又亲自教游以桉怎么运营做品牌。

总之,这位学姐确实帮助了游以桉很多,游以桉生意上遇到难以决策的事都会问过学姐的意见,让祝颂声感到不满,怎么不问她?因为她不擅长吗,不锻炼她她怎么变得擅长。

林学姐几年前生了女儿,周岁宴请了她们去,祝颂声第一次见到学姐的老婆,是位中德混血的华裔,黑发碧眼的样子,乍一看,会让人觉得她们混血面孔的女儿是双卵生育的。

那场周岁宴办得别出心裁,来的人都是极其亲密的朋友,有许多同类,祝颂声现在还记得当时温馨幸福的氛围。

从伴手礼到布置现场的每一处都能看出爱意,小孩才一岁,已经长手长脚十分健壮。祝颂声观察林学姐和她老婆的交谈,敢肯定小女孩一定是在无限的爱意里出生的。

一生下来就有两位爱她的妈妈,不知道以后要有多幸福。

祝颂声记得游以桉脸上的艳羡,她自己不喜欢小孩,并认为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配拥有一个小孩,但她觉得游以桉是很配的。

只是,她难以想象那时站在游以桉身边的会是自己,也想象不出来若干年后她们会举办周岁宴,不仅是想象不出来,她对于这种未来甚至反感。

如果有魔法能投胎变成游以桉的女儿,她倒是挺愿意,光是想想祝睿明会伤心的,她便停止了想象。

她从没有问过游以桉是否想要这样的生活,宴会过去半个月,她向游以桉提出分手。

夜色降临之际,园区开始了花车大巡游,沿路亮起来鱼灯阵,褚橙作为老员工,和她们说了接下来有什么好玩的。

褚橙指了指远处,“喏,看到那个打鼓的红衣古风女人没,我明天就要替她的班了。”

祝颂声望去,那套衣服看着比褚橙平日穿的演出服厚实许多,“你明天也上班吗,休息一天吧!”

夏糖也心疼道:“是啊,大过年的没见你歇下来过。”

“现在不是歇了吗?”褚橙无所谓道,“今天你们还陪我来上班呢,我拿三倍工资干嘛不上。”

说完,褚橙笑着望向祝颂声,“你现在是老板娘了,我能不能勾引下你免房租?”

祝颂声想了想游以桉对褚橙的态度,“我可以帮你付房租。”

褚橙哈哈乐了,“开玩笑的,我知道格格屋不怎么赚钱。”

花车巡游到一半,游以桉终于打来电话,说她到了门口。

祝颂声接完电话,兴奋地跟大家说:“我先找她了,等会不过来了。”

大家知道是要二人世界了,笑着让她去了。

接到游以桉的时,园区里许多项目都关了,祝颂声不在意,和游以桉随便走走逛逛也很好。

玩过几个还开着的项目后,她们上了摩天轮休息。

祝颂声以前不喜欢坐摩天轮,嫌太慢了,二三十分钟坐在上面哪里都不能去很折磨人,而且不觉得有多浪漫,许是很久没坐了,今晚和游以桉坐倒是觉得新鲜。

她趴在游以桉肩上,俯瞰整座城市,暂时什么都没说。

游以桉换了个方便祝颂声靠的姿势,“玩累了?”

祝颂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不好意思,我来太晚了。”

“没事。”祝颂声坐起来看游以桉,“我们下次还可以来。”

她问,“你妈妈会怪我吗,是不是干扰你们其它事了。”

“不会啊。”提起这事,游以桉笑道:“我妈现在有点神呼呼的,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我姨姥也知道你的存在了。”

“她怎么知道的?”

“别人告诉她的。”游以桉搂住祝颂声的腰,“所以我们不能轻易分手了。”

祝颂声垂着眼睫,用力点头,“你不想分我肯定不分。”

对于这句话,游以桉没太信,但听着总是好话。

下来摩天轮,广播刚好通知十五分钟后将在中央广场放烟花,两个人火急火燎赶去中央广场。

园区有众多高大的绿植,灯光暗淡的地方显得阴森,祝颂声带着游以桉走错了路,再绕回去时,烟花在上空爆开,她们站的地方地势高,看起来离烟花非常近。

银白色的花束刺破云层,紧接着一簇又一簇的烟花飞窜到夜色里,巨大的响动让祝颂声觉得连地面都在震动,愣了好一会,她才想起来和游以桉合影。

好在这场烟花时间很长,不仅有时间合影,还能挑角度拍了许多张,烟花散尽时如同梦醒般。

“现在我们不用赶路了。”祝颂声揉揉看酸了的脖子。

游以桉拉着祝颂声坐在路边的休憩椅上坐下,“我在中央广场看过,我们现在的位置比那里要震撼点。”

“真的啊?”祝颂声笑起来,“好幸运。”

她们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山下亮起灯的城堡,天气到底还是有点冷,两个人靠近了点,暂时不想动弹。

“你去林学姐家里了?”

“嗯,只待几分钟。”

祝颂声问起,“她女儿是不是很大了?”

“都上幼儿园了,你要看照片吗?”

“不用。”祝颂声直白道:“我不喜欢小孩。”

游以桉闻言怔了下,抛开随聊的态度,仔细探究祝颂声的意思。

她不确定是不是想太多了,不管祝颂声喜不喜欢小孩,她们以后会有小孩的概率都约等于0……以她们眼下的感情状态,光是认为祝颂声是这个意思都显得是她自作多情。

想了几秒,她岔开话题,“那粘糕呢?”

“粘糕好像不喜欢我呢。”祝颂声感叹一句,“它好像在观察我?”

“家里一般没人过夜,它对你很好奇,粘糕很亲人的,你多和它玩玩它会很黏你的。”

祝颂声想到什么,弯眼神秘地笑了,“如果我教会它怎么按按钮,阿姨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笨呢。”

游以桉听乐了,“你先教会再说吧,没那么容易的。”

四处无人的地方,再对视起来,祝颂声开始有了别的想法,仰起脸问,“你想不想亲我?”

游以桉的目光落在了祝颂声的唇上,几秒后,贪恋地压了上去,将吻未吻之际,祝颂声微微偏头,让游以桉扑了个空。

她笑着使坏,“有两次,我想吻你都被你躲了,我当时很难受,你都没有解释过一句。”

言下之意是现在可以说了。

游以桉一怔,下意识想要道歉。道歉,再送上亲吻,轻柔地把这件事带过,这是最能和祝颂声继续维持关系的方法了。

祝颂声的半张脸都掩在了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她知道对方正在等着她的解释,却生出别的欲望,想抛弃粉饰太平的语句,将深埋在心中刺展露给祝颂声看。

她迟疑又迟疑,选择了说出来,并承担可能会有的后果。

“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总是能梦到你,只是梦到你,和你有关的梦里没有我。”

祝颂声瞳孔缩了下,没明白游以桉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许多时候,你都在和别人接吻。”

祝颂声眼神彻底变了,显得忐忑。

“有时候这个人是你的新女友,我忍不住去看你的微博,所以知道她长什么样,很漂亮,也许是很多女人都会喜欢的那种长相吧,你们在我的梦里吻在一起,非常甜蜜。”

“有时候,和你亲吻的人没有脸,可以是任何一张除了我的脸,而我永远只能看着。”

说罢,游以桉自嘲地笑笑,“你说这算春梦吗,还是噩梦?”

亲密的气氛不复存在,现在需要解释的人成了祝颂声。

游以桉心脏跳动的频次加快,咚咚咚,她们脆弱的关系没到说这些的时候,稍有不慎,谁知道下一分钟祝颂声会不会跟她说再也不见。

在祝颂声沉默的时间里,游以桉已然感到悔意,沉默在此刻像缓慢的凌迟,比任何反应都让游以桉痛苦。

沉默许久,祝颂声能感受到游以桉的焦灼,她开口,“你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说。”

下唇被自己咬得殷红,她又开始觉得自己很奇怪了,她清楚游以桉在表达因为她感到痛苦,心里却升起奇异的喜悦。

该如何向游以桉说清楚她的感受,她的自私是可以坦诚说出口的吗?

她知道游以桉在注视她,在游以桉的目光里得到滋养,温柔又包容的目光支撑她独立做别的事情,勇敢去探索世界和自己的边界。

这样的目光里,她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仿若一个安全基地。

许久的无言让气氛已然走向崩坏,祝颂声顾不上组织语言,害怕再不说话游以桉真的会更伤心,说道:“我小学有段时间不愿意在座位上坐好,一度让班主任认为我有多动症,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

游以桉点了下头,告诉她自己在认真听。

“我的数学老师是我妈妈的朋友,她会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妈妈,所以她的课我从来不敢乱动,每次感受到老师在看我,我会马上坐好,纠正自己的行为,变得很正常。”

祝颂声说着皱眉,去握游以桉的手,非要感受到游以桉的回握才能继续说:“如果没有人监督我,盯着我,我很容易不知道我在做什么,陷入混乱,你记得我们住一起的时候吗,我需要被你催促才能做到按时睡觉,需要你的鼓励才能完成我的课业和工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长这么大了还是这样。”

“和你分手后,我没有任何方向了,许多事情都做不好,没有人像你一样照顾我……”

祝颂声的手骤然收紧,望向游以桉,脸上显露出痛苦,“我的妈妈也没有像你这样对我。”

“我的朋友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依旧没有成长,把自己的生活搞成一团糟,反正没有人在意我。”

“我讨厌这样离了别人的照顾就要死要活的自己,我想找到……”

祝颂声盯着游以桉,停顿了下,“你的替代品。”

游以桉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唇,没说出来话,好像没反应过来。

祝颂声瞧着游以桉的反应,有一瞬间,她感受到自己握着的手有了想抽离的意图,她兀自笑了,“是不是没有想到?”

不是说游以桉要她说的吗,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干脆全部抖落干净,“我知道你在看我,有些微博是特意发给你看的。”

“不。”祝颂声纠正自己的用词,逼迫自己说出百分百的真实情况,“知道你每天都会看我的小号后,之后我发的每一条微博都是在预设你会有的反应发出的。”

这句话一出,她清晰地感受到游以桉的手抖了抖,会觉得惊悚吗,她还没说完呢。

她咽下喉间泛起的酸楚,继续道:“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

“当我想发一些阴暗的想法时,我讨厌你的注视,听起来很奇怪是吧?既渴望你的目光又讨厌你的目光,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

“到最后,我忍受不了,所以我才发了那条微博。”说到这,祝颂声眼里开始有了泪光,她没擦。

“我的本意是想告诉你,你之所以会持续看我微博那么久,是因为我知情这一切而且……你所看到的内容都是我为了刺激你继续看下去而写的,只是一种伪装,那不是真的我。”

“不管是我的文字还是本人,只要我稍微透露出我的真实,你一定会离开的。”

“我这么做了后,你果然离开了,彻底失去了你的目光后,我的生活比之前更糟糕了,然后蒋一澄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日本,我答应了。”

祝颂声长舒一口气,“事情就是这样。”

全部说完了,她感到畅快,也许说得太多了,游以桉的手还是被她握着,她怀疑只要她不再用力,那只手马上便会滑落。

游以桉的整个人冷了下来,祝颂声自毁般继续说:“如果你在我发完那条微博后来找我,如果你来跟我说说话,我一定会愿意跟你和好的,而且这次和好只要你不对我表露出厌恶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可你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我也恨你。”她说。

眼泪落下来的瞬间,游以桉抽开了她的手,似乎是因为过度震惊,许久才说出来话,“你知道我在看你微博,还故意发你和前女友的接吻感受,然后……你希望我看完后能找你复合?”

游以桉面无表情,“你把我当什么,要我做到这个份上吗?”

祝颂声哭着,游以桉也不见要安慰她的意思,她自顾自哭了会,仔细回忆起游以桉刚才的话,忽然抓住了某个奇怪的点,一个猜想浮现在脑海。

她自己擦眼泪,问游以桉,“……你是不是没有看完?”

“什么?”

“我的那条微博,你是不是只看了前一半?”

游以桉蹙着眉,不想回忆起,“只看过一次。”

祝颂声掏出手机,找到那条微博,给游以桉看了眼,确认道:“是这条吧?”

游以桉一瞥,看到那个不属于她的人名时马上移开眼,烦躁地嗯了一声。

得到确认后,祝颂声当着游以桉的面,点开那条微博,点击展开全文,把屏幕递给游以桉,“你看了后面的内容吗?”

游以桉不知道祝颂声在干什么,被这种接近羞辱的动作弄得心乱,耐着脾气再看了一眼。

[和虞亦安第一次接吻时……]

这段话她已经看过了,避开去找所谓她没看到的话,她看到若干个省略号后,出现这样一段话。

[亲爱的前妻姐,上面的内容是我和你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写的,只是把人名换成了别人而已,我当然知道你会很伤心,我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为了让你不伤心压抑我自己,别再关注我了,我只想自己待着,我和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要管我了。]

游以桉看完了,拿手捂了捂脸,她需要冷静下。

“虞亦安是?”

“……就是你名字缩写yya再随便打的名字啊。”

游以桉反应过来后想骂祝颂声,搵怒道:“你有病啊,这我能想到吗?”

祝颂声才奇怪,“虞奕安和游以桉还不像吗,而且我后面也说明了呀。”

游以桉气极反笑,“你觉得我还能忍到看完吗,我看到你新女友名字还要想想是不是和我的名字很像,谁有这么自恋?”

“我真的没有自恋到认为,哇,这个和我名字缩写一样的人一定是我的替代品吧。”

祝颂声心说,就是啊,就是这样的,你怎么想不到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祝颂声想起什么,一脸恍然大悟,“难怪,我之前夸你吻技好你会莫名其妙凶我。”

膈应了这么久的事,竟然是半场乌龙,游以桉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心里冒出了许多以前没察觉的,关于她们关系的许多隐患,巨大的冲击下,最大的念头是——祝颂声只是有点小坏而已,不是故意伤害她的,祝颂声比她想象中的还需要她。

游以桉接过来手机,又仔细看了遍那条微博的前半部分,没忍住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写了第一次和我接吻的感受?”

“我备忘录里的私密日记也要告诉你吗,而且写的全是没营养的口水话啊,我没你文笔好,榆窑里的宣传文案你一开始都不敢让我写。”

游以桉提了提眉心,她需要缓缓神,好好消化这件事,放空放松一下。

偏偏有人要打扰她。

祝颂声笑着问,“现在要接吻吗?”

她故意用微博里提到的词汇,“我们现在幸福一下?”

游以桉不语,在祝颂声慢慢靠近时别扭地别开脸。

祝颂声来劲了,揪着游以桉手臂不放,“亲嘛。”

“亲我一下。”

“亲一下嘛,就一下。”

祝颂声凑近游以桉的唇,只差一厘米时,游以桉主动吻了上去,重重地啃咬,送上并不温柔的吻。

过于粗暴的动作让祝颂声有些喘不上气,她自知理亏地热情回应着,等舌头尝到甜腥的味道时,终于吃痛地推开游以桉,抹了下嘴唇,“很疼啊!”

游以桉看到祝颂声的脸通红,泛着春情,嘴唇微微破裂,重逢那晚,她看到祝颂声唇角有过伤口,阴暗地想不知道是谁亲的。

好了,现在记忆更新,完全是她亲的了。

控诉完,祝颂声埋在游以桉的怀里平复呼吸,好一会,她抬起头,轻轻吐露一句话,“今晚带我回家吧,我说我们的家,方便做。爱的家。”

第38章 不可见人的欲望

新年时分,榆城来往的车不多,开往月溪府的路上畅通无阻,有段距离开得过分快,祝颂声怀疑游以桉是不是超速了。

拐到熟悉的路口时,祝颂声问,“还记得我的小南瓜吗,它还在吗?”

游以桉把窗开了小缝,“不在了。”

怎么会还在呢。

祝颂声所说的小南瓜是她们在万圣节一起刻的南瓜灯,那东西能保留几天?祝颂声有兴致时会重新刻一个,再把上一位的尸体拿去给她煲粥煎南瓜饼。

如此玩了一阵,兴趣没了,换成一个不雕刻的漂亮南瓜接班,分手后,漂亮南瓜坚持不到三个月开始萎烂。

分手后的第一个万圣节,她重新雕刻了一个南瓜灯,照旧摆在老地方,祝颂声房里的置物架,偶尔想念祝颂声时,她会学着祝颂声的方式更替一个新的南瓜。

祝颂声平时喜欢摆一些果香浓郁的水果在书桌,不吃,只是摆着好看,喜欢闻自然的果香味飘过来,最爱摆的是水蜜桃。到了水蜜桃季,她延续祝颂声的习惯,继续在没有人住的房间里摆上几颗水蜜桃。

她不觉得自己行为奇怪,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她的房子里用不伤害任何人的方式想念前任,没有人会知道,所以并不丢人。

她问起一件事,“之前你说要送我礼物,结果我们吵架没送成,那个礼物呢?”

“好像落在你家门口了,我没拿回来。”

“是什么?”

祝颂声眨巴眨巴眼,“可以远程的小玩。具。”

“……”游以桉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祝颂声笑起来,“后来我又买了一个,你在格格屋见到了呀,只是我们没用上。”

游以桉望了祝颂声一眼,说不清心里的感受,“那会我们没有要和好的意图吧,你送我远程。玩。具干什么?”

“我又没说是要你和你玩,送你只是单纯送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和谁玩都可以。”

游以桉笑了声,没搭腔。

祝颂声脸上微红,“好吧,我觉得除了骗你睡我没什么其它增进感情的办法,但你都不要。”

“现在想要了。”

祝颂声脸上更烫了。

周边越来越熟悉,游以桉停好车,按下电梯,门打开。

祝颂声一眼望去家里,和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差别,她环视一圈,小声惊呼,“挺干净的,你上次还说都是灰。”

“前几天喊阿姨全部打扫了遍。”

祝颂声表扬她,“准备很及时。”

游以桉关上门,以一个亲吻回应了祝颂声的表扬。

衣服一路脱到了浴室,水雾弥漫,马鞭草的香气充斥着整个空间,祝颂声觉得水温太烫了,游以桉触碰过的地方都像被烙印般发热,花洒声渐渐盖不住两人的呼吸。

把身上的泡沫洗净,祝颂声突兀地反应过来,“怎么办,我没衣服穿。”

“没必要穿。”游以桉说是这么说,关掉花洒后去给祝颂声找了自己的衣服。

再过来时,祝颂声望着她直笑,“我还以为你说真的。”

“本来是真的,怕你感冒了。”

游以桉找出来吹风机,插上线后把祝颂声揽进怀里,动作很快地给祝颂声吹头发。

手指插进发根时,泛起的痒意让祝颂声缩了缩脖子,身上有噼啪的电流窜过,她忍着不动,让游以桉吹完了。

轮到她给游以桉吹时,游以桉没她那么安分,手从她因高抬手臂而露出的一小截腰往上,擦过某一处时,她止不住弯腰,“你还吹不吹?”

游以桉无所谓地覆上祝颂声握着吹风的手,按掉响动,再吻上祝颂声的唇。

亲吻间,她直接被游以桉拐进了房间,连打量房间的功夫都没有,被压到床上,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后,游以桉的唇落到了她的脖颈,再往下,刚穿好的衣服真的没必要穿了。

身体在给游以桉吹头发已经发软,她前几次都太过紧张,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能配合游以桉。

几乎没坚持多久,她很快呼吸紊乱。

过分敏感的身体微微发颤,极端脆弱之际,游以桉没放过她,吻着继续,这次命令她道:“别忍着,我想听。”

“想听你自己的声音。”

祝颂声犹豫了下,承受着,忍不住泄出来声音,尾音都无意识透着软。

休息时喘息,她动了动身体,平复呼吸道:“我可以了,换你吧。”

游以桉和她的声音同步,沉声问:“很喜欢玩这些吗?”

祝颂声看到游以桉下床,在抽屉里拿出一个熟悉的东西,再眼熟也不得不想到上次见到它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声音响起来时,她忍不住心想,这还能用吗,或者,还是同一个吗,等真的感受到时,她很快叫了出来,“我已经……”

她侧躺着,迎合游以桉的喜好被迫以承受,有几个瞬间如同岸边搁浅的鱼,打挺似的弓起身体,颤抖着想翻滚。

受不了时,她偷偷松开腿,游以桉变得有点冷硬,不轻不重地落下一个巴掌。

祝颂声的一双手被游以桉制住,迟钝地察觉到游以桉今晚不太寻常,为什么,不是说清楚了吗,她从牙缝努力吐清楚字,“可以了,我已经够了,换你吧。”

游以桉没答应,欣赏她在欢愉里挣扎。

“我不想……太刺激了,我受不了。”

快要彻底失控时,祝颂声猛地挣脱开游以桉的手,关了响动,后怕地看了眼床单。

幸好没事,她哀怨地看了眼游以桉,“都说了不想了。”

游以桉没当回事,看了眼白净的线条,“不想并拢的话,打开也行。”

祝颂声神色吃惊,这次太过了,她忍耐了会带着哭腔叫停,“不要了。”

如果不是找不到理由,她都要怀疑游以桉是不是生气了。

游以桉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更加肆意地碾过脆弱,吻着她的唇,直到感受到她的身体彻底失控时也没放缓,她意识到什么,羞于面对地闭上眼。

终于能重新并拢,她蜷缩成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有了时间大口呼吸。

游以桉盯着祝颂声颤抖的眼睫,启唇问:“爽吗?”

祝颂声不肯睁眼,有些想哭了,“……我都说了不要了,你都不听我的。”

游以桉侧身去床头撕开一片湿巾,擦了擦手,闻言并不抱歉,“你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吗?”

她的目光扫视祝颂声身上的红痕,真漂亮,一寸寸欣赏完,她才说:“你前女友是不是在床上很粗暴,还是床下也一样?”

“你们玩过点什么,哪一步了,说说吧。”

闻言,祝颂声猛地睁开眼睛,脸色瞬间煞白。

第39章 我很喜欢

一睁眼,她立刻觉得房间里光线太亮了,一切都那么清楚,她看了眼狼藉的床单,无力地缩了缩腿。

而让她变成这样的人正在拿湿巾一根根擦着手指,衣衫完整,此刻表情冷淡,难以看出是否嫌恶。

心脏泛起涩意,祝颂声动了动腿,感受到游以桉目光再往哪看时把残余的布料穿好。

“……没玩什么啊。”她抱着膝盖平声开口,像被老师问责的学生,不知道说什么,但不说话绝对是错上加错。

游以桉没打算让祝颂声蒙混过关,换了种方式问,“你当时愿意拍摄那组照片,还去参加过地下活动,除了好奇以外,那个圈子里是有东西吸引你的,对吗?”

祝颂声心里一紧,几乎是在游以桉说完后便立刻否认,“没有。”

“你好好想想再说。”

祝颂声还没从刚欢爱完的混沌里脱离,在逼问下晕乎乎答:“有也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点点吧。”

说出口,她飞快看了眼游以桉的脸色。

游以桉面上没生波澜,心里理解了,祝颂声说的一点便是很多,而且在极力抗拒这种吸引。

刚察觉到祝颂声也许有这种倾向时,她什么都没有表露,想的是祝颂声还小,那年才多少岁,满二十了吗,也许是被哄骗了才会拍,她不说明白省得祝颂声多再去了解。

现在想想,她猜这是祝颂声口中所说的“阴暗的想法”之一吧,既然如此,那刚才祝颂声说的那些“不要”是不是反话,她难以判断了。

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充斥着心脏,不知是什么感受,失望?嫉妒?恨意?对祝颂声还是对自己?一想到她心爱的宝贝也许曾在别人床上被欺。负,她心脏疼得快要爆炸。

最后那条微博她误会了对象又如何,并不耽误祝颂声确实有了新感情。

有些想法不是今天才有,摊到明面上后,她平静地任自己发疯,问出来更在意的第二个问题,“所以,你在我之后谈的女朋友是那个圈子的吗?”

祝颂声愣了两秒,忍受不了这种揣测,被点燃似地大声否认,“不是的!”

“我从没有和任何人试过那些东西,骗你我明天一定被车撞死。”

游以桉嘲弄地笑了声,静静注视她,像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祝颂声在这种目光里无处遁形,焦灼地膝行到游以桉身侧,“你不相信我?”

“你相信你刚才说的吗,你一点点的回答是怎么得出来的,如果我再追问,你是不是又要推翻说出口的话了?”

祝颂声的心冷了下来,苍白说:“是真的,我发誓我没有。”

楼下突兀地燃起花炮,提醒她今天是阖家团圆的时刻,裸露的肌肤因为寒冷微微发颤,有一刻,她对自己此刻的处境感到茫然。

为什么突然被这样逼问,她明明那么努力拒绝了别人,怎么没有人安慰她的辛苦,哪怕有又怎么样,游以桉要介意就介意吧,她最讨厌向别人证明自己了。

她几乎要哭了,听到游以桉继续下着判断,“蒋一澄是你身边唯一的同类,所以你才愿意和她走吧,哪怕她是个烂人。”

“不准你说她!”

祝颂声终于吼出来,“她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游以桉被她的反应弄得怔了下,暂时没说话了。

祝颂声吸了吸鼻子,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难堪,这样的天气,身上愈加冷了起来,她穿好裤子,从床下捡起来衣服套上。

来不及穿鞋便跳下床,“你爱信不信,我不和你一起睡了。”

丢下这句话,她快步冲走出游以桉的房间,走到自己的房间口,按下门把手,发觉按不开,上了锁。

徒劳地用力按也是无用。

冰凉的地板开始让她冷颤,她再次试过后放弃了,蹲在地上抱紧膝盖,早知道回檀城过年了,现在和游以桉吵架了连独立的房间都没有,她才发觉自己挺惨的。

身后传来响动,回头一看,游以桉手上提了她的拖鞋,随手在她身边扔下,“穿好。”

“啪”地一声让祝颂声觉得屈辱,她站起来把鞋子踢开,恨恨地看着游以桉,“把门打开,我不想和你一起睡了。”

游以桉望向她的目光很暗很暗,她平白觉得危险,又安慰自己不至于吧,不会的。

“快点,不打开我就走了。”

无声对峙许久,游以桉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去柜子里找出钥匙,再过来时向祝颂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显得没耐心了,“穿鞋子。”

祝颂声顺从了,决意等门开了她就反锁,游以桉不向她道歉的话,她今晚绝对不会和游以桉说一句话。

钥匙咔哒转动两圈,游以桉打开了房间。

祝颂声气鼓鼓大力推开,走进两步,骤然停下脚步,惊讶地眨了眨眼,她的房间以前是这样的吗……

她曾在一个长住的暑假用心地装饰过她的房间,奶白色的墙,各种家具买时没有统一色彩,最后形成彩虹糖般的风格,会变色的水母吊灯、大番茄凳子、像冰淇淋的懒人沙发、嫩黄书架、绿苹果地毯,组合在一起花里胡哨。

每次采购完,游以桉问她卧室颜色这么乱不会审美疲劳吗,她说你不懂欣赏。

这些是她对房间留有的印象,分手后,她带走了许多东西,可现在……几分钟过去,祝颂声还是眩晕,房间像是一直有人在住,哪一处都保有生活痕迹,而且多了许多她没有印象的东西。

四件套换成了她没买过的样式,可她并不陌生。那是她喜欢的品牌两年前出的新床品,画的是头顶章鱼的少女在植物园春游,图案清新,她刷到过这套床品,心动过,忘记什么原因没买了。

她的书架上多了许多漫画和杂书,一要扫去,游以桉对她的喜好掌握到了近乎可怕的程度,竟然有一本她一直收不到的绝版漫画,再往下,原先放南瓜灯的地方新放了一个憨萌的南瓜娃娃,收纳柜新增了许多小玩意,全是她喜欢的风格,像她亲自买的。

书桌还摆着拍摄架,她有时会在这里录开箱视频,此时此刻,书桌上有拆到一半的快递,熟悉的包装盒,是她合作过的文创商家。

祝颂声接纳着这些信息,她回头望了眼游以桉,心里的委屈已经消失大半。

游以桉还站在门口,垂着眼睫,心事很重的样子,悲伤从她身上泄出来,祝颂声不懂为什么,好像又知道。

“……没事的。”一句算不上什么的话起不到安慰的效果,明明是她被游以桉的强迫弄得难过,她感受到游以桉好像比她更无助,更需要安慰。

她想了想,“我们只是吵架了,我没说要分手,你新添的东西我很喜欢。”

游以桉抬起眼眸,听了眨眨眼睫,没说什么。

祝颂声心想,游以桉这癖好,要请阿姨来打扫也是不容易,阿姨去别人家是要收拾干净,来她房间是需要保持凌乱。

心情忽然转好,祝颂声哪里都好奇,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她用新物件的上市时间来推测游以桉最后一次来房间里的时间,今天是初一,那便是前年的事了。

她是在前年发的那条微博吗,伤游以桉够深的。

到了衣柜处,她推开了下,注意到游以桉无意识地伸出手阻拦,没成功。

里面挂着满满当当的衣服,祝颂声一惊再惊,总觉得这些衣服很眼熟,猛地记起来,是给宋玩当模特时拍的那期y2k风衣服,有些似乎不是,比如有件吊带,游以桉给她配了一件蕾丝开衫。

祝颂声没忍住笑了,取出来那套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好笑地望向游以桉说:“你还给我搭衣服啊……真可爱。”

“你自己在家代替我玩换装游戏呢,难道想找人万圣节cosplay一下我?”

“我还在格格屋二手交换的地方放了好多件衣服,不会也被你拿了吧。”

祝颂声得意起来是很难给人留面子的,故意说道:“难怪你会怀疑我偷你衣服,原来是因为你自己喜欢这样。”

“没偷啊。”游以桉笑得有些冷,“都是我买的,和你不要的,你不要了我才这样做的。”

祝颂声瞄了眼游以桉,奇怪了,明明是需要游以桉来哄她,游以桉还摆上架子了。

她不计前嫌,忽然脱了衣服,换上了柜子里的一件贴身珠光露背裙,是那期衣服里最露的一件了,波光粼粼的布料,胸口大开,指印一览无余。

游以桉眯了眯眼,瞧着祝颂声的动作,看她闻了闻另一件衣服,困惑道:“衣服上还有香味,应该不久前洗过吧,我的衣服你多少天洗一次?”

“我完全不敢想象,你怎么和阿姨交代你的需求?”

游以桉懒得回答这些问题,有许多分钟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看祝颂声在穿衣镜前兴奋地整理裙子,觉得挺可爱,又挺失真的。

照完了,刚才还要哭的人现在不记打地凑上来,笑嘻嘻问她,“怎么样,好看吗,几年前的衣服一点都不过时。”

“本来就是千禧风。”她讲着冷笑话。

祝颂声听了笑,似乎刚才的委屈都没有了,她突发奇想地问:“我和她你喜欢谁?”

无厘头第一句话,游以桉明白祝颂声在说什么,短暂地失神,答道:“她的陪伴比你安全,但没你有趣。”

祝颂声笑意更深了,强调,“她不能陪你做。爱。”

她定定向游以桉说:“请继续喜欢我吧,你现在有我了不需要她了。”

听起来很好,游以桉非要问个彻底,把柔软易碎的语境彻底打碎,“是吗,我拥有你了?”

“可以有多久?”

祝颂声微微蹙眉,“我说了啊,只要你不表露出厌恶,我绝不离开。”

“刚才的事我原谅你了。”她把逃避换成别的说辞,“不高兴的事都不说了,你最近几次都不要我帮你……为什么?”

游以桉盯了她几秒,轻飘飘逗弄,“手快不了,嘴巴技术也差,怎么都爽不到极点的感觉很折磨人啊。”

直白的批评让祝颂声失语两秒,不高兴地哼了声,想起刚才的仇,“你刚才一直不停,一轮又一轮也折磨我好不好。”

游以桉当她是得了便宜卖乖,“那你下次折磨回来。”

“每次都说下次,就现在吧。”祝颂声拿柔软贴近游以桉,“我现在精神很好,也很有力气。”

情难自抑地,她吻上游以桉,拉着游以桉的手感受自己,两个人一起坠在了柔软的床上。

很长一段时间,她痴迷于游以桉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眼型说不上来,眼尾长翘,似乎是桃花眼又不像,那双眼并不是看谁都深情。

她曾认真分析过游以桉身上微微冷淡的气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每一个五官单拎出来都是柔和漂亮的,怎么组合在一起却变了味?

和游以桉相处过的人都不会认为她冷漠,这种整体的冷感和温柔可靠的为人风格一度让祝颂声欲罢不能。

第一次感受游以桉的身体时,她害羞了许久,游以桉的身体比她成熟很多,有必须健身才会有的漂亮线条,平时穿的那些宽松性冷淡衣服真是掩盖了曼妙曲线。

当游以桉在她的身下露出别人难得一见的风情时,她会非常有成就感。

现在,只恨身体在关键时候背叛她,她想使劲,手心忽然蹿上来痛感,让她难以发挥得更好。

怕抖动更加厉害,她放弃了,换成别的方法,俯下身亲吻游以桉,眉心,鼻尖,到了脖子上,她感受到游以桉的唇擦着她的耳畔,故意哼了些音节。

祝颂声怔了怔,心跳好快,什么挑逗的话都不想说,只专心地做一件事,慢慢吻过脆弱,她觉得游以桉现在太需要被她好好对待。

游以桉的眉头皱起来,眼神逐渐无神,觉得身体和心里都很空,仿若灵魂出窍,想起先前这种时候,祝颂声要命地停下,问怎么都不鼓励她。

祝颂声需要的到底是鼓励,还是命令,她能给的又是什么,她可以既当祝颂声的妈妈又当主人吗,她是否参透了她们关系的真谛,这会是祝颂声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可这是她要的吗?她觉得自己需要想想,又怕想得太清楚了。

许久,祝颂声抬起头来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唇瓣泛起水光,很期待她评价的样子。

“做得很好。”她这样说。

她抱祝颂声去浴室,潦草地清洁了会,最后紧紧搂着祝颂声睡在了一起。

第40章 你不是很喜欢吗

新的一天,没有人关心早餐如何,在属于她们的私密空间,性|爱发生随时随地。

在洗漱台交换了一个牙膏味的吻,再然后,台面的凉和身上热混合成无知觉地迷蒙,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粗喘的呼吸和水声。

许久,游以桉放开祝颂声,抱她下来。

快十一点,她们不想出门,游以桉决意叫附近生鲜超市的外送,把页面递给祝颂声,“看看吃什么?”

祝颂声划拉着屏幕,点了许多加工好的熟食,“海鲜拼盘你吃吗,我想吃粉丝扇贝,还想吃海鲜炒饭。”

游以桉微微点头,“都行。”

餐不久送到,一盒盒拆开摆好,该加热的加热,吃饭时祝颂声发觉家里毫无新年氛围,毕竟许久无人住过了。

她想了想,新下单了雪梅和节庆装饰品,问游以桉的意见,“这两幅春联你觉得哪个适合贴家里?”

游以桉睨了眼,随口道:“左边吧。”

祝颂声哦了声,下单了左边的,扒了口饭。

再想说什么时,她望了眼游以桉的神色,默默闭口。

她能察觉游以桉的情绪不好,原因不清楚,或者说,不确定是哪一个。可能是被她撞破心事的不安,可能是她对于前任的解释没有让游以桉完全接受,还有那些她抗拒的逼问……怎么哪里都是雷区。

似乎只有亲吻爱抚时,她们才能抛开其它顾虑,短暂地拥紧对方。

饭后,游以桉接了霞姨打来的电话,祝颂声趁机溜回房间里了。

现在有了时间细细打量,哪怕隔了一晚,祝颂声心中依旧震惊,眼前的景象和游以桉直白告诉她我很爱你有什么区别?分手许久,游以桉仍然假装她还在时的样子,想象出来更为安全的她。

看了圈,祝颂声嘴角泛起微笑,从书架上抽出那本高价都收不到的漫画,珍惜地摸摸书皮。

翻了几页,她美滋滋给漫画拍了图片,发账号炫耀好一通,默认这本漫画现在是她的了。

她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怎么不算是意外契合?

游以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你在房间吗?”

那会祝颂声刚回复完评论,兴致上头,从懒人沙发跳下来抱住游以桉,“我好喜欢,谢谢你!”

游以桉瞥了眼祝颂声手里的漫画,思绪翻飞,一时无言。

异常地沉默让祝颂声更加惶惑,没明白游以桉在抵触些什么,认为她会觉得变。态吗,根本不会,她享受得不能再享受了。

她再次说:“没事啊,我很喜欢,真的,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有没有想过把我锁在衣柜?”问出这句话时,她搂住游以桉的脖子,逼近时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在证明她能承受游以桉的所有,也在试探。

这句话让游以桉不再沉默。她脸色阴沉,好似恍然大悟,盯着祝颂声,“就这么喜欢这些?”

“你也喜欢啊,你没有想过吗?”

游以桉没打算掩饰,“想过,但不是你那种。”

祝颂声笑了,轻佻道:“等会要不要试些别的?”

游以桉扯了扯嘴角,“你确定吗?”

祝颂声推开衣柜,目光上下扫了圈,那一期衣服里有条风格朋克的铆钉腰带,印象里也有choker和用于装饰的链子,她不确定游以桉有没有一并收集。

推开最后一个柜子,她呼吸微微停顿,终于找到了,再回头望向游以桉时,她声音蛊惑地邀请,“我很喜欢。”

事情从此刻陷入癫狂,起初,祝颂声兴奋到每一个细胞都在滋滋冒泡,还有力气在游以桉的动作下放浪地哇出声,说一些别装了你很上道啊的话。

再然后,游以桉的力度让她觉得疼,被束缚的手开始发酸,更重要的是,游以桉一直不说话,对她做着这种事好像也并不快乐,似乎很痛苦,心里一痛苦,就在她身体落下双倍的疼痛。

持续许久,她重重呼吸,请求道:“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和我说说话。”

回答她的是轻柔的桑蚕丝布料,从这一刻开始,她感受到屈辱。

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念头,她有点想哭,其实系得很松,远不如她在绳。屋看到的那般严实,可她不想反抗。

爱抚,亲吻,占据,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在她身上发泄着,停下时,游以桉会下床,坐在她的书桌,好整以暇地看一本闲书,而她被迫维持刚才的姿势。

思绪飘荡去了很奇怪的地方,她有时觉得现在真是太好了,谁说体验这种事情需要在冷硬的刑。房的?在游以桉特意为她打造的美丽囚笼里,浸泡在五彩斑斓,只要顺从就永远不会被抛弃,难道不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皮肤大片裸露也不会感受到冷,只是有着丝丝麻麻的凉意,微弱地,痒痒地,在她忍不住挪动身体时,在她看到游以桉依旧衣衫完整时强烈地意识到她在被怎样对待。

一潮又一潮的折磨,她甚至怀疑自己发烧了,如果是的话,游以桉应该会紧张地停下,立刻带她去医院,但是游以桉没有。

所以她没有发烧,所以其实哪里都不疼,哪怕已经感受不到快感,身上唯一的湿润是眼睫,嗓子眼快要冒烟。

许久,她哑着嗓子发出呜呜的声音,等游以桉注意到动静看过来,替她松开。

她请求道,“我想喝水。”

游以桉出去倒了杯水,帮忙端着让她喝下一杯。

她咕噜咕噜大口喝下,被游以桉擦去嘴角的水痕。

“还渴吗?”

“还想喝,好渴。”

再喝完一杯,游以桉继续在书桌坐下。

祝颂声朝游以桉的方向侧躺着,“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理理我好不好?”

“太吵了。”游以桉微微皱眉,放下书看她,声音居然算得上温柔,“声声,你不需要说话。”

祝颂声怔了下,胸口闷闷的,思索到底怎么了,她不知道,一直以来,她稀里糊涂地玩着她们的关系,反正游以桉才是那个掌控者,她可以胡乱表达,恣意间,游以桉会有理性守着底线的。

可现在呢?

她沉默了会,刚刚给她喝的水太多了,很快感受到了不舒服,不得不再次打破宁静。

发出第一个音节时,她看到游以桉皱了皱眉,好像烦了。

“我……我想去卫生间。”

游以桉闻言挪了挪椅子,凑近她,上下扫过她的身体,落到某一处时,好玩地按了按她的小腹。

祝颂声发出一声哭喘,面露惊恐,“我不想这样了,我想去卫生间。”

“你不是很喜欢吗?”

一句话让祝颂声噤声,她动了动唇,懵懂的,茫然的。

她身体紧绷,等游以桉发泄完后,低低哭了,不会吧,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无法思考,用被合在一起的手臂捂住眼睛,一抖一抖地哭了出来,两腿紧绷,害怕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

游以桉听到了哭声,有道声音提醒她必须停下,却实在好奇祝颂声能做到什么地步。

祝颂声稍一用力便能挣脱的束缚,更何况,她根本没有命令祝颂声不准去,原来祝颂声对她的接受度这么高,无限遵从,不像是有底线的样子。

她分不清祝颂声是只对她这样,还是对这件事这样。

祝颂声生气时总是雷声大雨点也大,骂人的话听起来很刺耳,可只要哄一哄便好了,其实她很知道怎么哄祝颂声。

床上的人有时又怂又脆弱,连孙静月都对付不了,大概是为了保护自己,每每感受到伤害会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地竖起刺尖,把对方气走吓走。

只是她从没有欺。负过祝颂声而已,至于祝颂声的心情,为什么要关心呢,有这种倾向的人真的配她小心呵护吗?

房间里细弱的哭声让游以桉心烦意乱,她移开祝颂声遮住脸的手臂,怜惜道,“去啊。”

得到这句话,祝颂声伸出手示意她允许,她随便一解便开了。

这一躺去了许久,再进来时,祝颂声身上淌着水滴,在衣柜里找出浴巾擦了,小声跟她说:“我有点冷。”

游以桉平静说,“我没有不准你怎么样。”

祝颂声听后僵愣了下,套了件长T恤,她的胸前现在擦过衣料都疼,别的地方也是。

她躺回原处,忽然问,“几点了?我手机去哪了。”

游以桉强硬道:“不需要看手机。”

好吧,祝颂声全当她在宠游以桉,她拿过来东西,示意游以桉重新系上。

头脑因为过度的触碰而昏沉,有时她睡过去,被游以桉掐着某处弄醒,她感受不到时间,听不到其它声音。

中途,游以桉喂她吃饭,她还是不知道到底几点了。

游以桉一直陪着她,她感到安心,内心深处又升起极大的恐惧,手再过来时,她崩溃地移开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她不信游以桉看不到。

哪里都好疼,心脏灼灼发痛,祝颂声求饶倒:“我想睡觉了,让我去洗澡吧。”

“我不舒服,我想休息了,求求你。”

“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她憋不住哭腔了,这一句话说出口,她看到游以桉眼底的怜悯。

“你去吧。”游以桉这样说,替她解开,先离开了房间,像是抛弃。

祝颂声缓了缓神,去了浴室,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不节制的欢爱让她身体疲倦,什么都思考不了,再次躺下时,很快进入了睡眠。

身体酸痛,肋骨居然又开始疼,熟悉的不熟悉的疼痛全部涌上来,睡一会醒一会,从一些诡谲的梦境逃出来时万分庆幸游以桉还睡在她身边,往游以桉的方向靠。

她梦到蒋一澄了。

蒋一澄戴着她送的耳机,她猜放的歌是《after17》,那是蒋一澄最喜欢歌。

蒋一澄穿着和专辑封面一样的白裙子,带着鬼气从森林深处走出来,抱住她的时候毫无实感,“为什么还没有看我的遗书,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声声,我最懂你喜欢什么了,芮文并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有想过和我一起吗?这样我们干什么事都可以一起了。”

梦里的自己害怕地拒绝了,慌乱地跑出森林,下一个镜头,她重新回到了斑斓的房间,以一个跪姿臣服在谁的裤脚。

她听到绳子摩擦的声音,蒋一澄和她是同一个姿势,鼓励似的牵住了她的手。

她缓缓抬头,看到游以桉失望的脸。

违背伦理的梦境让她骤然惊醒,睁大眼,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她坐起来,回忆梦里蒋一澄说过的话,有几秒钟记不清哪句话是否真的在现实里发生过,她的大脑怎么会梦到这种内容。

身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忽视,看都不要看,有些地方肯定肿了,她偏头,游以桉还在熟睡。她做贼似地下床,不敢开灯,怕把游以桉吵醒,偷偷摸摸找到手机,亮了屏去了浴室。

祝颂声对着镜子脱了衣服,细细打量身上的痕迹,再脱下裤子,哪怕做了心理准备,看到内裤上的血迹时仍是一阵恍惚,现在下面是真的不舒服了,结果一点都不敢说。

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她毫无经验,过了会拿起手机,下意识想找人问问,除了游以桉又该和谁说?

打开微信,第一条对话框让她微微眯眼,妈妈发来了两条消息。

[宝贝,你是在惩罚妈妈吗,初二了,回家跟妈妈说说话吧,妈妈想知道你的生活。]

时间显示昨天中午。吃过饭她都被游以桉压在床上,没有被允许看手机。

到了初三凌晨三点,也就是两小时前,妈妈又跟她发了一条信息,简单的两个字,喊了她的小名。

[声声啊。]

似一句伤心的叹息。

最近情绪变化总是很快,发生的事情她从不细究,单纯依照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

和游以桉过新年,开心,游以桉强迫她,伤心,打开房间发现游以桉好像很爱她,她又欢喜起来,再然后,她被游以桉……她不想用虐。待来形容,一颗心起起落落,此刻重重坠落在地。

她蹲在洗手间,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悄声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