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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没有道别

哭好后,祝颂声开始看机票,估算了去机场需要的时间,买了八点半的早班机。

晚上没吃几口食物,蹲久了再站起来一阵眩晕,她等晕感过去,凭着记忆轻手轻脚在客厅找到了自己的包,里面放了条一次性内裤。

在客卫拆开换上,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垫一片卫生巾,可找不到在哪,再回到房间时,房里已然灯光通明。

游以桉醒了,正坐在床上,看到她似乎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去了?”

目光对视时,祝颂声没来由紧张了下,“没干什么,我上厕所而已。”

游以桉嗯了声,“才五点,来床上再睡会。”

祝颂声轻轻上了床,被游以桉搂进怀里。

她静了会,渐渐让紧绷的身体放松,最后抱住游以桉的腰,回搂,感觉出游以桉的情绪比昨天好一些了,也是,都对她干了那么久的坏事了,该想起良心了。

如此抱了许久,谁都暂时没说话,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没有睡意。

机票都买好了,不告诉游以桉是不可能的。

祝颂声抬起头,支支吾吾地,“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回家几天?”

游以桉怔了下,瞧着祝颂声眼底的红,一时无话。

“我妈给我发消息了,她很希望我回家。”

祝颂声说着把聊天记录找出来,亮给游以桉看,用讨巧的话来表明暂时离开的合理性,“她可能生气了,她很想我,我也想她了,再不回去我怕她对我们都有意见了,万一她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游以桉望了眼屏幕,沉默了会,“你考虑得对,你是应该回去。”

她放开祝颂声,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情绪,过了一会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帮祝颂声看机票,“我没想周全,过年把你硬拉回家已经是错了。”

祝颂声有些无措,“没有,我只是暂时回去,很快会回来的,没什么错不错的。”

“……你生气了吗?”

游以桉没答这个问题,看了会机票问:“下午两点的怎么样,到檀城刚好赶个晚饭。”

祝颂声不得不说:“我已经买了,刚刚买的。”

“是八点半的。”

游以桉怔忪两秒,冷眼望着她,“早买好了,那现在应该出发了吧?”

祝颂声惴惴地抿了下唇。

两人沉默半晌。

祝颂声试图说些什么,打算张口,又怕自己哭出来,心里的委屈快要翻涌上来,她闭口不言。

许久,游以桉望着时间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她跟在游以桉后面,去了洗漱台,根本没带什么东西来,于是也不需要多加整理,不到二十分钟便可以出门。

车里,游以桉没说话。

祝颂声观察游以桉的脸色,不知怎么想起重逢的第一晚,那晚游以桉没打算带她回家,车里也是像现在一样静得像死了人。

如今回想,游以桉不愿意带她回家,许多的原因里,是不是因为游以桉已经有“她”了?她比不上小晴,好像也比不上“她”。

快下高速时,祝颂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游以桉没看她,反问,“你呢,现在什么心情?”

“我……”祝颂声咬了咬嘴唇,“我喜欢你,我没有生气。”

“喜欢我?”游以桉意味不明笑了笑,“那你老哭什么?”

“不伤心吗?”

祝颂声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她只想确认她几天后能再次回到游以桉的怀抱,而游以桉在执着她离开的原因,有什么好问的呢,就算她想离开休息一下,难道是罪大恶极的吗?

她放软声音,诚恳道,“有一点伤心,但是不影响我喜欢你。”

“这么喜欢吗。”游以桉望过来一眼,“伤心还要和我在一起?”

祝颂声被看得心慌,反问道:“我已经回答了,那你呢,你生气了吗?”

“不是生气。”游以桉垂眼,“我们确实需要分开好好想想了,你到家了帮我向阿姨问声好。”

祝颂声更慌了,又需要好好想什么,她懒得想,摆明立场,“我不用想了,我已经说了,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不走,随你自己想吧。”

她说完,游以桉没说话,这种沉默让她焦灼,压抑的情绪差点在此刻爆发,她现在坐着都不舒服,小腹和大腿内侧全部酸痛,还想?她还要等着游以桉想想后的审判?

要下车时,她等着游以桉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连道别都没有,气得她用力关上车门,好大的声音。

她透过车窗望着游以桉,听到游以桉喊了句“声声,等一下”,于是期待地走进两步。

结果,游以桉从副驾拎起她的包递过去,语气很平淡,“东西忘记拿了。”

祝颂声恶狠狠拿过包,没再给游以桉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走远了。

一路走到候机室,她给妈妈发了航班信息,问道:家里还有谁?

飞机起飞前,祝睿明回复了。

[只有我。]

[家里没人,妈妈做菜不好吃,等会准时来接你,中午去邹记吃吧。]

再下面一条信息是小狗送爱心表情包,还是她先前发给过祝睿明的。

祝颂声看到第一句话,再也压不住情绪,眼睛马上湿润了,觉得自己真的很坏,很不孝顺。

她搞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脑子,做的事回想起来经常觉得很任性,可明明她做之前又确实委屈,哭哭啼啼地做了些让自己难受,也让别人难受的事。

到底是因为她这个人就是有问题,还是只是她最近运气比较差?飞机上,祝颂声努力平复情绪,由衷地希望是后者。

十一点,祝睿明准时在约定的地点出现,看到她时大喊了一句宝贝,张开双臂等待她冲过来。

她跑向祝睿明怀里,被用力拥住,嗅着妈妈发丝间的馨香。

抱了许久,祝睿明微微松开她,用心地瞧着她的脸,“声声啊,怎么瘦这么多。”

“……日本没什么好吃的。”她乱答。

祝睿明心疼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祝颂声不想撒谎了,“十二月。”

祝睿明愣了下,想说些什么,先忍下了,“以桉家里都做什么好吃的了?走吧,我们先去吃中饭,别把我宝贝女儿饿着了。”

被妈妈牵着手走了段路,祝颂声想起游以桉了,心中叹息。

车直接开去了家附近的商场,祝睿明已经预订了包厢,领着她进去。

这家商场是她从小到大最常去的,邹记也来过许多次,祝睿明在这里充了卡,她中学时放假经常带同学来吃。

祝睿明已经按照她平常的喜好点了菜,上一道给她夹一道,皱着眉头,“不会是最近有了新审美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没有。”祝颂声听到这话心里像被刺了,想到游以桉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她们都是自己人生的主人,当然难以理解她这种活得乱七八糟的人。

眼下真饿了,她咬着牛肋排岔开话题,“我饿死了,什么时候上饭?”

“饭桶不是在你右边吗?”祝睿明好笑地帮忙盛饭,倒了一碗乌鸡汤,再帮忙剥虾。

包厢里温度太高,吃了一会,祝颂声脱掉了高领毛衣,对即将暴露什么毫无察觉。

祝睿明目光落到祝颂声脖子上显眼的红痕,剥虾的动作明显顿了下,“和以桉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去她那边过年了?”

“就是……”

祝颂声感受到目光,斟酌着措辞,想来想去她的心事再不说要憋死了,“好像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可能,希望以这种方式能增进感情吧。”

祝睿明摇了摇头,“本来以为她是个稳重的性子,结果又是骗我又是不劝你回檀城的。”

“也不意外,要真是多么成熟的人,怎么会在你没成年的时候就和你接触了?”

听到这番幽幽的酸话,祝颂声汗津津地抬起头,帮忙解释道:“我们是在我成年后在一起的。”

祝睿明看向她,“你以为十八岁很大?”

“妈妈……”

祝颂声放下了筷子,小心观察祝睿明的表情,“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我去她家过年,她亲戚都对我挺热情的,她妈妈做了好多菜,还给我一个大红包。”

祝睿明把虾放到祝颂声碗里,听了语气不见高兴,“都带回家过年了,不给才说不过去吧?”

“她妈妈表明上不说什么,心里不会有看法吗,她多大人了,做事情怎么这么随便。”

祝睿明这样说着,把手套取下,忽然笑了笑,像在开玩笑,“没准亲家母都对我有意见了,觉得我们家家教不好呢。”

祝颂声笑嘻嘻哄道:“没关系妈妈,以你的魅力,你想搞定她妈妈还不容易吗,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现在觉得她妈妈真的挺好的。”

“以前不是跟我说她妈妈骂你不礼貌吗,以桉……”

祝颂声提高了点音量,打断道:“妈妈,你别说她了。”

其实祝睿明想发火的人是她吧,何必发到别人身上。

“有了小家所以妈妈不重要了?”祝睿明有点伤心的样子,“信息也不回,明明回国了也不回家,你要妈妈怎么想?”

“不说了。”

祝睿明给祝颂声夹了筷子鱼肉,“吃饭吧。”

祝颂声垂下眼,戳着碗里的米饭,这不是你希望这样的吗,希望我能成长,有自己的生活,希望我可以不多打扰你。

可祝睿明也会在凌晨三点唤一声她的名字,心脏钝痛,这种想极力靠近却注定永远不能百分百贴合的感觉……这个让她挫败又继续依恋的人是她的妈妈。

吃完半碗饭,祝颂声问起来,“那个谁呢?”

“谁?”

祝颂声别捏地不肯说人名,也不说是她爸,用眼神告诉祝睿明。

祝睿明反应过来,“你爸爸托我给你个红包,放家里了。”

“他怎么不直接发微信给我?”

“你又不搭理他一句,他有脾气了呗。”

“你们在一起了?”祝颂声心里嘀咕道,不会瞒着她复婚了吧。

谁知祝睿明纳闷地看向她,笑了出来,“怎么会,没有呀。”

祝颂声感觉像做梦一样,印象里祝睿明不是和许安世来往很密切吗,她出国前许安世还来家里了几次。

她喃喃问:“为什么?”

祝睿明一句话解释清楚,“项目都完成了,暂时没必要了。”

祝颂声大惊失色,愣了许久擦擦嘴,不知道自己活在什么世界里,在她的世界里,祝睿明和许安世的复婚进程不是八字只差一撇了吗?

项目……她努力回忆,好像她妈和她爹有时见面会聊些生意上的事,她全没在意。

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什么项目,祝颂声笑自己无知,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她发觉没有想追问的念头。

反正那是妈妈自己的生活,她不想再凑上去然后被推开了,她这么无知,因为祝睿明根本没打算让她参与进来吧。

她想她是一辈子绕不开那句“自己的生活”了。

见她吃饱饭,祝睿明开启了正题,严肃道:“声声,为什么忽然回国了,发生了什么事,必须跟妈妈说说了。”

祝颂声望向祝睿明,已经和游以桉坦白过一次了,有了演习,和祝睿明说的时候不再磕磕绊绊,省去了更多内容,只挑重点说。

说到最后,祝颂声又哭了,眼泪似乎是她的出厂设置,她什么事都会流下两滴眼泪,有时也恼自己的这个特点。

眼泪祝睿明轻轻地抚去,“声声啊。”

她在祝睿明怀里哽咽,“我都说完了,除夕那天她妹妹还我钱了,剩下的我答应了借她。”

“我现在就在想一澄的墓地该怎么办,她妹妹还没有弄,她没有骨灰,是不是只需要在陵园买个位置就好了?”

祝睿明拍拍她的背,照顾女儿的心情没多做评价,考虑了会,“放心吧,墓地的事我会安排的,至于她妹妹……”

祝睿明认真道,“你不要再和她联系了,如果她再骚扰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和她说。”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继续找我求助……”

“估计会。”

“妈妈,你打算怎么处理?”

祝睿明面色凝重,“看情况吧,需求合理的话可以帮,但是要注意分寸,她今年高三了,那不小了,如果有人一直以一种很低级的方式在养育她,她也没有机会独立。”

“要想成长,不脱胎换骨经过阵痛是不行的,如果她不愿意靠一点自己力气,非要拖着你下地狱的话,那她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祝颂声听得发怔,觉得话里有些词汇很刺耳,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让她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祝睿明看她这副表情,“怎么了,你是我的女儿,现在是幸好没出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她的。”

“没事……”祝颂声摇摇头。

“妈妈,谢谢你。”

祝睿明笑了,“跟妈妈还客气?”

她话锋一转,问道:“学校那边呢,你怎么打算的?”

祝颂声还没打算,被问起随口道:“我想先休息一阵子,可能放完春假再去吧。”

祝睿明对女儿去日本留学的事本来就没多大期望,眼下没说什么,“嗯,你自己拿主意。”

把该聊的聊完,她们出了包厢回家。

小小的争执在祝颂声意料范围内,刚才有惊无险地把事情和祝睿明交代清楚了,她对一切感到满意,脱力地在车上睡着了,没多久被祝睿明轻轻叫醒。

“宝贝,回家睡吧,到家了。”

到了家,祝颂声先洗了个澡,洗的时候看着身上的痕迹,某个地方没有再出血,还有些肿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应该是不用看医生吧。

能和妈妈说吗,这个想法一出,祝颂声觉得好笑。

她躺在她的床上,想起她在月溪府的房间,比她自己布置得还漂亮呢,真想念啊。

游以桉现在在做什么呢。

晚上,祝睿明下了厨,简单的几个菜,做好后喊祝颂声来吃。

祝颂声动筷子前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游以桉,配字:我妈妈做的,你吃的什么?

两个小时后,游以桉回复了。

[和温新羽她们一起吃了餐,没有拍照片。]

那会祝颂声刚打算睡觉,想回复点什么,又什么都不想说,昨晚没有睡好,今天舟车劳顿,怎么睡都睡不够。

疲惫很快袭来,她把手机放在一边,让自己处于还在被游以桉回复的状态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不安,昏睡过去。

第42章 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

初四,祝颂声被祝睿明带回姥姥家,看望了姥姥姥爷,去了趟祖坟。

初五,孙文焕回檀城探亲,约她见面,边玩边聊,一整天还没说够,晚上干脆开了间房继续聊。

许久未见,祝颂声发现孙文焕成熟了许多,穿着打扮更加干练,气质也沉淀下来了。

她惊叹着,又觉得孙文焕好像没变,以前在学校时,孙文焕便是气质独特思想成熟的,想读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在那时已经有了清晰规划,掌握着自己的人生节奏,还能顺便带着她一起,把她的成绩从吊车尾拉扯到中游。

等祝颂声愿意说起蒋一澄时,已经铺垫了许久许久,到了她们都困倦想要睡觉的时候了。

人疲惫的时候总是会显得温柔些的,再难以理解的事也会报以包容吧,毕竟已经累到不想发脾气了。

她说得很详细,决心要把她在其中的不解和欲望都说清楚,她必须要提到芮文,如果可以可以,她甚至想把那晚的诡异梦境告诉孙文焕,孙文焕会比心理咨询师更能帮助她吧。

谁知,她还只是说到她和蒋一澄曾经有多好时,孙文焕微笑着打断了她,“你和她相处时会想起钟羡吗?”

祝颂声愣住,有个名字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人提起了,“怎么这样问?”

“听起来你们在日本的状态和你与钟羡相处的状态差不多,两个人密不可分,谁也插不进去,最后的结果呢,也像和钟羡那样吗?”

祝颂声低头不语,她确实在和蒋一澄相处时想起过钟羡,是不一样的吧,她已经忘了有关钟羡的许多美好了。

她略过回答,继续往下说去,说起芮文,第一次告诉谁自己对于绳屋的真实感受。

“我当时……有过向往,如果有人愿意一直在我身上花时间,照顾我掌控我,我就可以放弃自己了,我搞砸了太多事,现在终于不用忍受,可以全由别人做主了,这样再也没有人会责怪我了。”

祝颂声说着又险些落下泪,突兀地转向了别处,她确信孙文焕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一澄不在了,我好害怕。”

她和孙文焕对视,“你觉得我奇怪吗,我该怎么办?”

“没有奇怪啊。”

孙文焕侧过身看她,语气柔和,“你不是一直这样吗,喜欢被人管着,高中时被我管着才能学习,还记得吗,批评你上课走神你还生气呢。”

祝颂声不好意思了,“嗐,我们最后也没能一起上同一所大学,我也没有用上我的专业。”

“没关系呀,你读大学时已经能靠自己赚钱了,账号做得非常好,我每一条都看。”

孙文焕目光融融,带着点怜惜,“声声,我已经不熟悉你的生活了,没有能力再管你了……”

祝颂声又惊又乱,“干嘛这样说,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管我。”

孙文焕笑笑,关了大部分的灯,“我知道,我知道,我多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

黑暗里,祝颂声还是落下眼泪。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像她们一样对人生游刃有余。高中时明明认真学习,大学时不喜欢这个专业也尽力完成了课业,如果她最后所做的事情和牙医毫无关系,她这些年所受的苦是为了什么。

是她养育者的错吗,从来没有人逼迫她读什么去哪里读,妈妈和小姨只是在她的茫然里帮她填了志愿,因为她实在太弱小了,没有表现出可以接管生意的能力,也没有可以出国深造的毅力,她们觉得学口腔起码家里还能继续帮忙安稳一生。

是她浑浑噩噩才把事情弄成这样,除了怪自己还能怪谁。

过度的坦白让她情绪耗尽,初六,她在家躺了一整天。祝睿明公司迁到了新城,晚上要赶飞机,和她一起在家里看了一下午电视。

妈妈没有唠叨什么,没说公司的情况,温柔地陪着她,问一些很边缘的问题,临走前叮嘱她记得多喝水,不要熬夜照顾好自己。

初七,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和游以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初三晚上,没有谁再说些什么,一下子,所有的感情截断。

真可恨啊。

祝颂声点进对话框,不是游以桉要把她带回家过年吗,她这么努力地满足游以桉了,结果呢,游以桉没有给她可以回来的信号。

晚上,祝颂声早早进入了睡眠,梦到游以桉,看着对方面露痛苦的样子,半梦半醒时在梦里惶惶,她怎么做才能让游以桉不要有那样的表情。

第二天醒来,她打开省医院的,想挂精神科,发现全部满诊,不得不预约排队,再看看其它医院还有没有号。

接连碰壁后,她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全世界这么多人心理都不健康,她不想去小医院看精神病,索性约了省医院的全身体检,最近总肋骨疼,不如去看看怎么回事。

自己看病总是会觉得好惨,她抽了血,按照清单的提示依次去了各个科室,在内科时,她跟医生说了晚上有时候会觉得肋骨疼,医生建议她一会再专门挂个号去看看。

等待叫号时,祝颂声晃荡去了精神科,倒想看看怎么连号都挂不上。

她上一次来省医精神科还是小学时,那次是祝睿明牵着她的手带她来的。

祝睿明和医生聊了许久,她在门口等着,那种焦灼的心情她到现在都记得,幸好,门打开时,妈妈说真的是误诊,她没有病。

一路转悠到多动症门诊时,她发觉有不少青年人在候诊区坐着,稍感惊讶,她儿时来的那次遇到的患者大多是学生孩童。

她走累了,在座位上坐下,想看看排队进程,忽地,身边的大姐碰了碰她的肩。

对视间,大姐咽了咽口水,神色紧张,“你也是看这个呀,你被确诊了吗,可以分我几颗药吗?我可以双倍……不,多少钱都愿意出。”

祝颂声没搞清状况,刚取下耳机,她右边的一位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开口道:“你别理她,私下转卖是违法的,她都问了一圈了。”

“我问你了吗,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呢,我有病,是医生不肯确诊!”

大姐望了眼不远处的护士和保安,低声道:“你不卖还不准别人卖吗?”

祝颂声弄清楚是在问什么了,安抚大姐说:“我没有药,我小时候被误诊过,吃了药很难受的,你都没有确诊,怎么会对你有用呢,别着急。”

“你骗人,一群虚伪的人!”

声音大到惊动了就诊台的护士,有两个保安朝这边走来。

祝颂声无言以对了,听着保安来询问大姐怎么回事,不再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女人奇怪地问她,“多动症还能误诊?国内以前有关多动症的医疗资源更落后,确诊会比现在更严格吧,”

祝颂声觉得来到这个科室像做梦,再也不想来了,“我不怎么记得了。”

女人皱眉:“你确定……”

屏幕弹出来叫号提示,祝颂声抱歉地朝女人笑笑,按电梯快步去往胸外科。

她和医生说了症状,医生初步判断可能是肋间神经痛,和焦虑抑郁情绪有关系,需要回家再观察下情况,多主要休息。

完整的体检报告需要明天才能拿到,从医院出来,祝颂声整个人蔫了吧唧,劫后余生便是这种感受了,她去了甜品店,坐在窗前看行人穿梭,毫无胃口。

一个人看病,做完如此坚强的事,游以桉不应该表扬她一下吗?

天色暗淡下来,祝颂声捂住脸,一想到等会要回到只有自己的家便难受,她干脆买了回榆城的机票,赶回家随便装了几件行李,凭着自己的心意行动。

登机前,她一厢情愿地把机票发给游以桉。

[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家。]

[如果我发现你没在家里等我给我开门,那我马上买票回去,再也不回来了!]

到她落地榆城,打上车,游以桉居然都没有回复。

越临近她越忐忑,不可能吧,太不像游以桉平时的作风了,游以桉哪怕拒绝别人也是体面的妥帖的,怎么可能她现在都要到家了,依旧是一条回复都没有。

恋爱的几年里,游以桉从不逃避问题,她宁愿相信游以桉出了什么意外都不愿意相信更坏的可能性。

到了楼下,上电梯,祝颂声按门铃,忍着眼里的热浪,好多下后,她开始暴躁地敲门,疯狂给游以桉打电话,根本没有人应。

无力地靠在门上,她再次拨打游以桉的电话,这次游以桉接通了一秒,然后挂了。

下一刻,电梯门开了,她走了几步去看来人,怔了一秒,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朝游以桉怀里扑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祝颂声抹掉眼泪,“你从哪里赶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游以桉被祝颂声力度扑得后背贴在了墙上,暂时没有回拥。

“怎么了,怎么都不理我,”祝颂声亲亲游以桉的脸,“也不和我发消息,你不想我吗?”

游以桉偏了偏头,用力分开了些距离,“我那天晚上把你弄疼了是不是?”

祝颂声怔了下,避开她的目光,“没有啊,不疼。”

“你丢了一条内裤在客卫的垃圾桶,我看到上面有血了。”

祝颂声急慌慌解释,“是有血,但是我不疼。”

“真的,是那什么……太刺激了子宫收缩出的血,刚好我快要来月经了,是正常现象。”

游以桉听着荒唐的话,扯出来笑容,“不用假装,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吗?”

祝颂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