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会议，周述北又收到冯星消息。
【Rainbow和光汇合作的消息已经放给媒体，董事会那边有几位持反对意见，签约上可能会有阻拦。】
周述北回：【按计划进行，关于我和简黎关系的消息暂时压下来。】
【好的。】
*
和光汇签约时间时周一上午十点，简黎拿着最后敲定的合同出现在光汇大厦楼下。
高耸入云的大楼，出入的人皆精明干练，周述北许是交代过前台，简黎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前台便带她往一旁电梯间去。
黑灰色的电梯，上面贴着“董事会专用电梯间”
电梯停在顶楼，等待电梯下来的时间，简黎听到一声熟悉的机器语音。
循声看去，在大厅中央，黑色机器人巡逻着，胸口左侧刻着一串英文。
是Rainbow制作的第二批保护型机器人。
第一批保护型机器人投用范围是个人，第二批进行升级后可用于企业的日常巡逻和夜晚安保，扫描系统会自动检测不常规性的肢体接触，一旦发现便会立刻进行录像记录，发出警报的同时上前制止。
夜晚的夜视和热源感应大幅度降低人工巡逻耗费的时间，若遇到危险机器人会以保护附近人为首要与对方进行纠缠，直到组件被破坏。
“这个机器人是周总高价购买的。”前台顺着简黎目光看去，笑着说，“Rainbow的机器人真的超出想象的适用，我们公司好多人都很佩服黎总，保护型机器人基本上解决了像我们这样独居租房的安全问题。”
“能真的对消费者生活有帮助就好。”简黎笑了笑。
“很有帮助，尤其是远程智能语音系统，我之前住的房子有一条小道，每次我一个人回家都挺害怕的，后来有了这个机器人，快到的时候就远程让它出来接，放心多了。”前台女生看着简黎，眼里满是羡慕和佩服，“有一次遇到一个女生骑电动车被喝醉酒的男人调戏，幸好有机器人把人赶跑。”
每款机器人销售简黎都会看消费者的反馈，毕竟是生产批量出的，难免有个别会出现问题，针对各种问题公司有相应应对措施。这几年她也听过不少反馈，但女生的话还是让简黎不免恍了下。
她想到自己做保护型机器人的初衷，如果当初她身边有这款机器人，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但她很高兴，相同的事因为自己的机器人面世在逐渐减少。
电梯到了。
开门时，简黎问女生，“周总为什么要高价买这个机器人？这款机器人并没有限购。”
“那这我就不清楚了。”女生目送她进电梯，“周总在顶层，出电梯右转，门上贴有总裁办的就是。”
简黎道了声谢，按下顶层按钮。
铝合金的门完全能当一面镜子，简黎看着缓缓上行的电梯，点进微信给周述北发消息。
昨天彼此将手串带回手腕后，周述北就用她手机加了他微信，验证时她发现周述北一直没删自己，还是那个微信号和昵称，只是头像从棉花糖变成了棉花糖和狸花蹲在一起。
【楼下机器人是你买的？】
周述北秒回：【嗯。】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屏幕上又跳*出一行字：【谭雪莹那里买的，是你送她的，买了就自欺欺人当是你送我。】
第66章
我想和你约会
叮—
到达楼层，简黎刚迈出电梯就与周阳致打了照面。
周阳致脸色铁青，看见简黎后步子停下，上下打量她一番，笑得讥讽，“原来是要见你，我这个三弟还真是个情种。”
六年前简黎就对周阳致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更甚，本不想搭理他，但听见这么一句简黎也停下脚步。
她弯唇一笑，微微颔首，“周主管。”
周阳致脸色更沉，旁边助理担忧紧张的看一眼简黎，又在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光汇上下都知自周述北上任后，周阳致从原来的集团副总一降再降，降到再没有空间，被安排到当物流部做主管，虽其他同事茶余饭后都在八卦，但没人当着面这么说。
说到底，周阳致终究是周家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职位，谁也不想惹麻烦。
周阳致助理不是六年前在商场那个，自然不认得她，在后面无声冲简黎使了个眼色，让她快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周阳致满眼轻蔑，看不上她也看不上周述北，“做了几个机器人以为自己就踏进上流社会了？天真。麻雀就是麻雀，怎么努力装饰也成不了凤凰。”
“周主管说的是。”简黎笑着点点头，也学着周阳致上下打量他一遍，“多谢周主管的现身说法。”
“你——”
周阳致脸色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习惯性的扬起手，但不等落下就被人攥住。
“你要让光汇上明天的头条？”周述北声音冷冽，甩开周阳致的手，“Rainbow和集团即将合作，因为三两句自己没理的口舌之争却想在公司动手，你还是回家休息三个月，好好冷静冷静。”
“我当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周阳致讽刺的看着周述北一笑，又颇有些苦口婆心，“三弟，做大哥的好心提醒你，这个女人当年能为了一笔钱卖你一次，就能卖你第二次，到时候可没有爷爷和我们来给你收场。”
那件事被这样提起，简黎下意识看向周述北，想去握住他手，但被周述北不动声色避开。
“冯星，帮周主管收拾东西，送他回家。”
“好的，周总。”一旁的冯星按下电梯，示意周阳致，“周主管，请进。”
周阳致怒火在胸腔燃烧，但忍着没发作，“我等着看你们的结果。”
人走后，周述北懒懒抬眼，原本听见声音好奇探出头的人瞬间缩回去。
“黎总，这边。”他语气不咸不淡，在前面带路。
简黎应了声，跟着他往前走，又看了眼适才落空的手。
他比想象的更在意那件事。
总裁办的办公室很大，玻璃门推开几名总秘各司其职忙碌着，总裁办公室的门敞开，踩着高跟鞋的秘书放下文件出来。
“周总，需要签字的文件已经放在您桌子上了，其中有两份加急，已为您筛选出来。”
周述北点了点头，“辛苦。”
秘书说了句“应该的”，朝简黎笑了下表示打招呼，然后回到自己工位。
室内开着暖气，周述北办公室和大平层客厅差不多，两个比人还高的柜子摆满文件，L字沙发，周围铺着地毯，最惹眼的是那张放在电脑旁的照片。
她和他的合照，第一次在宿舍楼下拍的那张。
“这张照片你怎么会有？”简黎问。
当时拍照用的是她手机，这张照片也一直保存在她这里。
周述北目光微顿，“原来用你手机传的。”
“这样。”
简黎不疑有他，以前他们都知道对方手机密码，或许是在她没怎么留意的时候他用自己手机发的。
她将带来的合同拿出来，一式两份。
“你看看合同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在最后一页签字，NEO的制作时间相对较长，最快第一批销售也要等下个月。”简黎说，“下午会送一个刚制作完成的机器人过来，周总可以体验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及时沟通。”
她身份状态切换得很快，周述北拿过其中一份合同翻看，随口问，“视频肢体陪伴系统升级完成了？”
“已经初步完成。”简黎也一起看着合同，检查有没有疏漏，“用户可以将自己最珍贵最想保存的视频或者声线录入程序，当触发到某个信息点时，机器人就会做出对应回应，拥抱，安慰，或者摸头，还会从录入的声线里面自动组合文字，汇成一句新的话。”
“比如，今天妈妈和我在公园散步，前面路灯灭了，我怕黑，但是妈妈在我就不怕，在情景中就会自动组成，“不怕，妈妈在”。”简黎说道，“除此之外还新增一个场景演练的功能，用户可以指定一个情绪场景进行彩排演练，我们植入了大部分生活的场景，面试，自我介绍，演讲，吵架表白，会根据不同场景和用户做出互动。”
周述北目光从合同上移开，看她自信的侃侃而谈，丹凤眼眼尾自然上扬，眼里光亮盈盈，仿佛在一点点和曾经那个内向敏感的简黎割离，但割离到大半，她又拽住曾经的自己，一起往前。
曾经仰脸说“像我这样的，世上不止一个”的女孩，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向自己想要的高处，用一双又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拉住需要帮助的人。
没听见周述北说话，简黎抬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里揉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哪里有问题吗？”她问。
“没有。”周述北翻到最后一页，黑色钢笔上面签上自己名字，字体苍劲有力，收笔时能看见敛力的锋芒，然后和她手里那份交换签字，“Rainbow在机器人制作上的专业和精益求精当得起销售第一。”
两份都签完，周述北起身，和每个合作方签完合同时握手一样，伸手，“合作愉快。”
简黎笑出声，也伸出手和他浅浅相握，“合作愉快。”
合同签完，简黎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周述北公事公办让秘书送她到电梯口。
微信里同事都在关心合同的签约情况。
【已经签完了，下午全体放假，明天请大家喝下午茶。】
【大家想聚餐吗？想的话一起商量个时间和地点。】
群里消息一条条刷过，表情包还没看清楚就被顶上去，简黎手机都卡了下，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激动和兴奋。
电梯门打开，地下车库四下无人，简黎快走两步，接着跑起来，心跳加快，风在耳边刮过。
到车前停下，右手握拳“wow”一声，每个细胞都享受的被成功包围，阴沉沉天气也变得明朗赏目起来。
将奔跑而乱跑的发丝勾至耳后，简黎摁亮手机，想做点什么来庆祝这个成功。
比如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或是玩个密室剧本杀。
公司其他同事还没商量出结果，简黎点开两只猫的头像，正要打字电话先一步进来。
她接通。
“喂，周总。”她公式化语气。
周述北那端声音有些空旷，“在哪儿？”
“B2停车场。”
话音刚落，电梯到达声从身后和电话里一起落进耳朵，简黎转身，看周述北朝自己走近。
“你怎么下来了？”简黎有些不解，“是哪里有问题需要修改？”
“有事要出去一趟，黎总顺路送我一程？”
简黎下巴微抬，“周总的车就停在对面。”
专用车位，车身噌亮，挥着翅膀的小金人在灯光下反射点点光芒。
被拆穿周述北也不觉得尴尬，“车钥匙。”
简黎把车钥匙给他，周述北接过摁下开锁，眼尾上扬，“那我送黎总一程。”
“”
知道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简黎拉开副驾驶的门，正要坐进去就听周述北说，“坐后面。”
简黎没动，“为什么？”
周述北没回答，拉开后排车门让她坐进去，简黎刚坐稳，灼热气息就靠近，微凉的唇贴上来。
简黎后背贴着椅背，掌心搁在她头和座椅之间，光线昏暗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经过的停车场，简黎一颗心都提起来，推他胸膛。
“有人。”
“看不到。”
他说着，舌头顺势钻进去，与她的纠缠。
陌生公开的环境，带着危险的刺激，简黎在他亲吻下渐渐沦陷，又因想到在哪儿打起十二分精神。
察觉她的紧张，周述北停下来，低笑了声。
简黎气喘吁吁，抬眸看他，“笑什么？”
“这车窄了。”周述北拇指擦掉她唇角被吻花的口红，他笑得浪荡不正经，“以后试试在车上做？”
“”
“”
简黎耳根红了，把他推得更开，“不试。”
周述北轻笑，握住她手，“刚刚在上面不是不给你牵，有人在看，我们马上就要合作，八卦会让其他人把注意力重心从机器人上转移。”他低声，跟她解释，“周阳致的话我没放在心上。”
心里那点猜测烟消云散，感动他为这样考虑。
“你专门跑下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发微信说就好了。”简黎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掌心贴着他心口，“晚上有事吗？”
“你找我就没有。”
“那我想和你约会。”
第67章
我比较喜欢被动
光汇顶楼，高层会议室内。
众高层视线时不时撇向主位上的人，平时没什么表情的人今天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最后还是公关部总监发现端倪，小声跟旁边关系好的销售部总监说，“周总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销售总监看向周述北，周述北恰好掀眼，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销售总监只觉后颈一凉。
他们这位周总虽然年轻，但压迫力不输之前的周震宏，甚至比当年的周震宏做事更狠，多年的元老说辞就辞，对付起自己的亲哥哥也不留情。周阳致被冯星亲自送回家的消息已经传遍大半公司，虽说是周阳致身体不适回家休养，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休养没有期限。
自周述北上任后开始彻查这些年的数据，事无巨细，好几个部门都被查出问题，相关负责人不是停职就是减薪。
年过五十，销售总监还有种上课时被老师抓到开小差的紧张。
就在销售总监觉得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时，周述北已经移开视线，看了眼腕表，眉头微蹙，像有些不太耐烦，但唇角又牵起细不可闻的弧度，似在期待什么。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销售总监猜测，“难道是齐家那位回来了？”
公关总监连连点了两次头：“很有可能，董事长有意向让两人明年就完婚。”
“难怪，估计是在掐算时间要去接机。”销售总监说，“又看时间了。”
十分钟看两次时间的本人，周述北有些不耐烦的皱眉。
居然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
简黎发来晚上吃饭的地址，距离光汇十分钟车程，是一家中式餐厅。
搁下手机，周述北看了眼窗外天气，六年里第一次这么期待黑夜到来。
各个部门负责人对上季度的总结都汇报结束，周述北合上面前文件，起身，“散会。”
会议室安静了好几秒，周述北将手里文件递给冯星，嗓音很淡，“让财务部把十年前的报表发给我。”
冯星愣了下，“好的。”
“新工厂那边准备得怎么样？”周述北问。
“已经准备妥当，只是霍澄态度还不明确。”冯星说，“前面两次拜访都被拒之门外。”
周述北解袖扣的手微顿，停下，“具体原因是什么？”
“对方觉得光汇并不了解机器人这个行业，只是想在其中分一杯羹，但主要原因大概是之前周主管曾在上门拜访时态度不友善，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冯星想起上门拜访时对方的鄙夷和不屑，将原话转述给周述北，“霍澄说周家家大业大，真以为用钱都能摆平所有事，如果我们真有诚意，让周总您亲自去见她。”
周述北“嗯”了声，“把地址发给我。”
“好的。”
回到办公室，秘书进来拿走已经签好字的文件，冯星汇报完最近的行程事项，转身离开。
周述北到后面休息室，脱下西装换了套衣服，走出休息时正好收到简黎微信。
【我到了。】
周述北弯唇：【嗯。】
收到周述北回复，简黎熄火等着。
上午她说完想跟他约会后，周述北抱着他亲了好一阵，卡着会议时间离开，走时将钥匙还给她。
“五点半下班，记得准时来接我。”
简黎气还有些没喘匀，“你不是有车？”
“你约我还不想主动？”周述北单手搭车门，眉骨轻抬，“我比较喜欢被动。”
简黎：“我来接你其他人不是就看到了？”
于是周述北给她指了这个地方，距离光汇步行五分钟，好停车，又隐蔽。
谭雪莹知道后，说他们像地下党要去接头。
【谭雪莹：洞幺洞幺，我是洞拐，接头是否顺利？】
简黎轻笑：【洞拐洞拐，我是洞幺，目前还没看见接头人。】
【谭雪莹：好的，随时注意观察环境，组织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简黎正要回，看见从巷口走来的人。
西装换了高领黑毛衣，大衣长到膝盖，整个人颀长挺拔，原来梳上去的刘海垂下，遮住那一双长眉，双眼狭长，黑眸如墨，薄唇上扬，手里拿着一束花。
白粉晕色的花瓣，小小花朵开得正盛。
有那么一瞬间，简黎好像看见大学时的周述北。
两人还没分手时，肆意张扬，每次见她都履行承诺带一束花的周述北。
在简黎愣神间，周述北已经到面前，拉开副驾驶门弯腰坐进来。
没放过她一丝神情，周述北唇弧度弯得更大，将手里那束花递过去，“多头玫瑰，我送你的第一束花。”
记忆被砸出来，简黎想起多年前的一天，发现连花朵数都和当年一样。
“你特意去选的？”
“第一次约会，总得有点仪式感。”他看着那束花，自我满意的笑了下，“看来我挑花的眼光没下降。”
简黎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下意识想说对不起，但看他笑着的眼又将话咽下去，双手接过，“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行。”
吃饭附近不好停车，简黎转了两圈才终于找到个位置，刚停好，周述北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消失，和简黎一起往楼上走。
定的位置是包厢，装修得温馨清新，简黎脱下羽绒服，发现坐对面的周述北一直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简黎低头看自己着装，长款冬季裙，没什么不对。
“没什么。”周述北端起面前的茶杯，眼里有执念，又像贪恋，“只是忽然想起来，很久没两个人一起吃饭了。”
没有任何怪责的话，但简黎听完有些心酸，“这些年，你都一个人吃饭”
“差不多。”周述北语气很淡，似不太想提这件事，把菜单递给她，“你先点单，我去个洗手间。”
周述北并不是真的要去洗手间，到走廊站了几分钟，算着时间差不多回去，喝了酒的人从面前经过，在看见他后又折返回来。
“姐夫。”
周述北眼睑一跳，视线落在面前喝得双脸通红的男生身上，略有印象的轮廓。
“姐夫是我啊，我姐是简黎，六年前我们见过的。”简云杰自报家门，“这么巧啊，姐夫你也在这儿吃饭？”
周述北终于想起来他是谁，“是你。”
当初他从人群中带走简黎，扫过一眼他们全家，当时简云杰还没太张开，也难怪他一时间没认出来。
“姐夫你还记得我。”简云杰一看他记得自己，高兴得不得了，“姐夫你现在跟我姐还在一起吗？你知道她现在的手机号码或者住在哪里吗？这几年我一直联系她都联系不上，爸妈都很想她。”
周述北没回答简云杰的问题，“这几年你们都没联系？”
“是啊，爸妈虽然嘴巴上说要和她断绝关系，但只是说说而已，我们一直想联系她，但她号码已经成空号了，我们去学校找她，她也不肯见我们。”简云杰没注意周述北脸色越来越沉，自顾自的说，“回去后，爸妈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把彩礼都退了，想要修复姐姐和我们的感情，我来北城这两年，去姐姐公司找过她好几次，但是每次她都叫保安把我赶走，姐夫你把姐姐的电话告诉我，我就是想跟她说句对不起，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周述北眼梢下沉，大脑浮现分手后，老爷子叫管家来找他。
一段视频和照片摆在桌上。
“视频中的人是简黎小姐父母弟弟和她父母为她相的丈夫一家，她爸妈带着一家人来找她，在学校又吵又闹，要她退学回去嫁人，还说她骗了彩礼跑路，又说在学校被不三不四的男人骗了。”管家边给他看这段视频边转述老爷子的话，“这么闹下去，简黎小姐想安安稳稳毕业恐怕都成问题，董事长让我问问小少爷，是让她从现在身败名裂，还是在她成功后一举摧毁让她一无所有。”
后者意味着他要低头。
狸花跑过来蹲在他脚边，认出照片里的人，爪子扒着桌上照片，踩奶似的在照片上踩来踩去，一边冲他叫。
“都不要你了，还记得做什么？”他问猫。
狸花自然不会回答他，连叫两声见他不动，急了的跳到他腿上，伸出爪子让他去捡照片。
管家看着罕见的颓废，毫无斗志的人，弯腰把那张照片捡起来，“简黎小姐没得选，小少爷你也一样。”
“小少爷你走的每一步都在董事长眼皮子底下，董事长虽默认两位少爷的行为，但说到底，只有你才是周家原配妻子生的孩子，身份名正言顺。”管家不忍几乎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此颓废下去，“要赢就得争得斗，小少爷你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简黎小姐也明白，她从那个家里走到今天，相信心里已经千疮百孔了。”
周述北摸着猫的脑袋，声音很低，“是啊。”
他拿起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生扎着高马尾，表情麻木，对这样的事早已习以为常。
“钟叔，你说她会忘了我么？”
“不会。”
周述北低笑一声，他看了眼偌大又空寂的房间，抱着猫起来，看着院子里的梅树，“麻烦钟叔帮我找两个人，把梅树都挖走。”
“这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树。”
“最好的祭奠方式，是让对不起的人在她坟前磕头，或者，下去陪她。”周述北回头，眼底阴沉狠厉，偏偏又在笑，“你说对么？”
管家在周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觉得原来笑真的会让人毛骨悚然，董事长曾说他是最好的继承人，能带领光汇走向新的高度，到今天管家终于认可这句话，同时又隐隐为周家担心。
或许几年后，周家就会四分五裂。
周述北站在阁楼，给老爷子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终于接通，像在刻意拖延，快自动挂断时终于接通。
周述北声音放低，一身傲骨再次被折断，“我知错。”
第68章
皮肤贴上瓷砖
“姐夫？”
周述北思绪被拉回来，与此同时，简云杰身后包厢门打开。
“姐。”简云杰听见声音回头，意外又欣喜，“姐，你是和姐夫一起来吃饭的？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我们都很想你，我这就跟爸妈打视频让他们见——”
“钱又花完了是吗？”
简黎打断简云杰的话，态度冷淡，“花完了也跟我没关系，十八年的抚养费我已经全部还清，别浪费时间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对我不管用。”
说完，简黎越过简云杰就要走。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来北城，我想过跟你说，但爸妈不准我说。”简云杰说，“他们说只是来看看你在北城过得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想要把你带回去，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应该就算爸妈不允许也跟你说，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姐你还过不去吗”
周述北舌尖扫了下牙尖，被荒唐的笑了，“你还挺会替你姐大度的。”
简云杰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就算以前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但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难道非要揪住那一点不放吗？何况爸妈也退回彩礼了，难道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周述北面色冷下，正要说话却被简黎拦下。
周述北看向她，以为她会摇摇头说算了，但见她转身，讽刺的一笑，“早知道你现在会问出这句话，当初我就该把你的号码也删得干干净净，读这么多年书，你倒是学会替别人慷慨大方了，这么会大方，怎么我小时候借你一块橡皮你就要死要活，哭得上房揭瓦的？”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难道要因为这些小事就断绝血缘关系吗？”简云杰说，“姐，我们真的都很想你，当初回去后我们也反思了那件事，都觉得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但这到底不是什么大事，我们……”
“对你们来说当然不是大事。”简黎一个字都听不下去，看着面前这个是自己亲弟弟的人，只觉可笑，“你从小过得无忧无虑，家里人都当你是宝，你当然可以站在这里冠冕堂皇说这些话，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他们会给你想办法，会给你找关系托人情，给你找工作，给你准备结婚的房子，所有存折银行卡都用你的生日，买份保险的受理人也是你，房子过户到你一个人名下，就算你犯了错，一事无成也说你聪明有活力，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身旁的人像竖起浑身的刺，每说一句刺就扎进周述北心口，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笼罩。
“那笔彩礼到底怎么还的，你心里没数吗？以前你们能从我这里拿走东西，那是因为我无能，但现在不可能。”简黎冷笑，“不用费心思再来找我，我不会再给你们一笔钱，当初你们去学校闹，害得我险些退学，现在我也可以如法炮制，不信你就试试看。”
说着回身，拉着周述北的手，“我们走。”
“我拿衣服，你先去车上等我。”周述北说。
简黎点点头，“好。”
看着她离开，周述北返回包厢拎起外套，出来时看简云杰还站在那儿，脸色有些难看。
“姐夫。”简云杰不死心的过来，“你帮我劝劝我姐吧，她现在就是赌气，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不要爸妈吧。”
周述北淡淡扫了他一眼，简云杰莫名感觉有些发怵，刚要说算了，就见周述北摸出手机。
“你的号码给我一个。”他嗓音听不出喜怒。
简云杰报上自己的号码，三秒后手机显示归属地北城的陌生号。
“有事找我，别去烦她。”
“真的吗？谢谢姐夫！”
周述北连个余光都懒得给他，穿上衣服快步下楼。
简黎在路边等他，见他过来，“我们换个地方吃”
她不想和简云杰有什么接触，简云杰知道她在那里吃饭必定不死心的进来打扰。
“吃不吃火锅？”周述北问。
简黎：“可以。”
“去吃学校对面那家？”周述北说，“有段时间没吃了。”
简黎也有些想念那家的味道，“好。”
那边不好停车，两人选择打车过去。
南门火锅店扩大了，旁边两个门面都被老板盘下来，红油翻滚的香味隔条街都能闻到，正给客人搬啤酒的老板瞧见他们，有些意外的笑着走过来。
“这次终于是你们两个人来了，想坐屋里还是外面”
简黎看了看，“外面吧。”
老板带他们到靠篱笆墙位置，确认好锅底和菜单，拿去后厨。
冬天吃火锅的人很多，这家味道又好，屋里屋外全都坐满，还临时加了好几张桌子。
简黎看向原来那个门口，想起那次火锅店门口的场景，“那次赵寻和楚悦请宿舍的吃火锅，我就坐在那个位置。”
周述北拆了包裹餐具的纸，边往杯里倒水边顺着她视线看去，回想了下，“我揍那两个人那次？”
“对。”简黎说。
周述北眉骨轻抬，透着一股子散漫，“噢，原来那时在偷偷观察我。”
“”简黎剥了个花生吃，不回答他这句话，又想起老板说的话，猜测：“你之前一个人来这里吃过？”
“嗯。”周述北也没隐瞒，“分手后的半年吧，跨年那天一个人觉得有点孤单，又不想在那个到处都有你痕迹的家里待着，没什么目的地的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即使过去好几年，周述北也清楚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当时只有两三桌还在吃，上锅底的时候老板问我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去滑雪。”
当时他有片刻滞顿，“分手了。”
“年轻人嘛，谈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但不要为了赌气而错过。”老板过来人的口吻劝，“我和我老婆谈恋爱的时候也分分合合好多次，最严重的一次我们分了半年，就是赌一口气，要对方先低头，差点永远错过，为喜欢的人低头不丢脸，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好好沟通，那姑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周述北没回答老板的话，只笑着应下。
“那天点了你喜欢吃的菜，自我安慰洗脑这样就可以离你近一点，吃到一半的时候，下雪了。”周述北抬眼望天，今晚繁星点点，路灯下的灰尘像漂浮的星辰，“我那天在想，要是我们还在一起就好了。”
就能一起看雪，她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然后他们会在某一个山头，再一起看晚霞，跟朋友一起吃饭玩游戏，也许会玩剧本杀到很晚，回去路上还意犹未尽的讨论。
锅底端上来，热气好似灼伤眼睛，简黎轻眨眼，看他将餐具烫洗干净递过来，“那个时候，我们堵在高速上。”
“雪下得太大，我们那晚都在服务区过的，第二天中午才到，滑冰和滑雪不一样，没人教我，也没人像你一样有耐心，我摔倒过好多次，一次又一次爬起来，觉得自己能行。”想起那天摔得狼狈不堪的自己，简黎不禁笑了下，“天快黑的时候，我终于自己能滑了。”
“我证明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一样可以，但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想你。”
这是她第一次说起六年间的事，周述北认真听着，“后来呢？”
“后来我就让自己尽量不闲下来。”简黎说，“不去想你。”
“还挺狠心。”周述北对她的话不意外，低笑一声又觉庆幸，“这几年简云杰他们找过你很多次？”
“陆陆续续找过几次，第一批机器人面试后找得最频繁，前两年说我奶奶过世了，我心里也没任何感觉。”简黎声音很淡，“他们骂我没心没肺白眼狼，我也没任何感觉，但看他们这么冠冕堂皇理所当然的劝我大度，仿佛只是我大题小做，我还是会觉得委屈不公平，想要争个输赢，哪怕知道这个结果不会出现，就像今天，其实我知道就算我说了那么多，简云杰还是不会听进去，但我就是想说。”
周述北手覆上她的手，“他们有不听的权利，你也有表达不满的权利。”
“你没有小题大做，那是他们没经历过和你一样的身体精神双重压力。”周述北声音很低很缓，语气肯定，“你做得对。”
简黎双眼升起涩意，在此刻她意识到，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会站在自己身边。
“好！”
锅底开了，简黎调整情绪，笑得轻松，“这些都过去了，既然我是对的就不想了。”
她端起茶杯，笑说，“庆祝我们的合作，祝NEO大卖。”
周述北举杯，和她轻碰，“一定会。”
瓷白茶杯相碰，苦荞的香混着着红油翻滚的香，无形中再难将其辨别，彻底别离。
一顿饭吃完已经九点，简黎系上围巾，“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还是回家？”
回家两个字听得周述北身心舒畅，握着她手，“吃顿饭就约会完了？好歹请我看个电影喝个奶茶。”
简黎看他，“你明天不是要上班？”
“我是老板，不去半天也不影响。”周述北说得理所当然，摸出手机查看最近电影场次，“买个情侣座，有点想念上次在电影院亲你的感觉。”
“”简黎提醒他，“电影院有监控，我们做什么工作人员都看得到。”
这是她后面在电影院打寒假工知道的，放映室里，监控把厅里情况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有一次她看见有对情侣在里面亲得难舍难分开始动手。
周述北动作微顿，刚把手机摁灭电话就响了，他没刻意遮挡，简黎一眼就看到屏幕跳动着“周川柏”。
“你要喝什么？我去对面买。”
“回避什么。”
周述北把她拽回来，用大衣裹住她，自己身体挡住风口，在接通电话的瞬间敛起笑，“什么事？”
两人离得近，那边声音简黎听得一清二楚。
周川柏在质问周述北为什么把周阳致送回家强制休息，还隐隐听到有小声啜泣的声音，大致是他们已经退到这个地步，周述北为什么非要做这么绝。
“还是为了那个叫简黎的女人？”周川柏冷笑，“你倒真是个情种，家里给你找的你不满意，非要跟一个一无所有唯利是图的女人纠缠不清。”
前面周述北面色一直没什么变化，到这句时眼底骤然冷寂，左手扣着她后脑将人抱在怀里。
“我记得我说过，别对我的事情发表意见，看来前周总没听进去。”周述北低低笑了声，“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周川柏没听懂他的话。
周述北也*没打算解释，直接挂断电话，让怀里人抬头，“不高兴了？”
“没有。”简黎看着他，“你这么跟他们对着来，对你不会有影响吗？”
“有。”周述北把手机揣都外兜，看着她眼里的担心，“担心我？”
“嗯。”
周述北眼里揉着笑，“那你补偿我一下？”
简黎还没来得及说话，薄唇就贴上来。
她手抵着他肩膀，躲着，“刚吃过火锅，有味道。”
周述北胸腔震动，笑出声，“成，那回家刷了牙再补偿我。”
“”
补偿这个事周述北很放在心上，回家后第一时间刷完牙，然后在旁边等着她刷完。
“拖延时间呢？”周述北靠墙站着，姿态懒散，“简清黎，你不会是想拖到我困吧？”
“并没有。”简黎吐掉漱口水，扯了纸巾擦嘴角周围的水，“好了。”
周述北笑了声，手覆到她颌角，让她抬头，“张嘴。”
“干嘛？”
话音未落，舌头径直闯进来，勾住她舌头吮吸。
这个吻短时间难以停下，空气都好像开始升温，简黎原本垂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他腰上，针织衫下摆被卷起，迅速又急切的往上撩，耳边换气声越来越重。
气息落在心口，简黎无措的抓着他肩膀衣服，“周述北。”
“嗯。”周述北在她心口应了声，抬头重新吻上她的唇，“不舒服？”
“不是。”
“那是舒服？”周述北舌尖舔舐她耳朵，骨节分明的手张合，拇指抚过末端，听她颤粟的喘，“嗯，是舒服。”
“”
这方面简黎根本不是他对手，索性用行动报复回去，掐他腰间肉。
周述北“嘶”一声，晦暗眼底隐隐迸发出兴奋，“还没到挠的时候。”
简黎身体倏地被推得往后，转了方向，皮肤贴上瓷砖，冷得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往后躲。身后贴过来的胸膛温热，周述北低头在她脖子亲吻，手指勾住边缘，剥开。
“阿黎。”他声音哑得不行。
简黎感觉理智从身体里渐渐抽离，只能遵循本能的去抓距离最近的支点。
“喵！”
忽地一声猫叫，还有爪子挠门声。
简黎大脑清醒几分，按住他手，“猫。”
周述北此时哪还顾得上猫，“不管它。”
“喵！喵！”
狸花叫得更凶，甚至还跳起来试图开门，闹出“咚咚”地动静，像在外面表演击鼓，什么暧昧旖旎都闹得烟消云散。
周述北不爽的“啧”了声，压下那股冲动，把她衣服放下来，扣好，“我出去看看。”
开门。
狸花昂首挺胸站在门口，琥珀色的瞳仁直勾勾盯着周述北，又看了眼简黎，似得出他在欺负简黎的结果，炸毛的冲他叫。
周述北捏住它后颈，适才还威风凛凛的猫顿时乖巧，“坏我的事还冲我吼？”
“喵～”
声音明显软下去，很识时务的晃了晃尾巴。
周述北觉得好笑，拍它脑袋，认真教育它，“以后我们关着门，不准在外面叫，也不准撞门。”
狸花眨了眨眼，“喵？”
周述北看红着脸从浴室出来直接进屋的人，似想起什么，笑得浪荡又欠，“我又不像你绝育了。”
狸花：
简黎：
——
接下来一周，简黎和周述北都很忙。
虽然签了合同，简黎还想将NEO的视频陪伴系统再作升级，现在虽然的具备大多数场景的智能视频切换，但她想做得更智能人性化，将情感陪伴体验发挥到最大可能。
搁在一旁手机亮起。
【周述北：晚上有应酬，不用等我。】
简黎：【好。】
彼时周述北站在一扇铁门前，保姆过来开门，“周先生，请。”
周述北微微颔首，“有劳。”
很具未来科技感设计的房子，穿着米色格子西装的女人从楼上下来，旁边跟了条边牧。
霍澄上下打量他两眼，开门见山，“如果周总是想让我帮光汇做机器人，现在可以请回了，不管你开多丰厚的条件，我都不会答应，也就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我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来，不过不是给光汇做机器人。”周述北面色淡然，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和不耐，“这次来，也是有点和机器人相关的事跟霍总请教，还请霍总不吝赐教。”
霍澄来了点兴趣，示意他到沙发坐，“说来听听。”
周述北将带来测验数据和视频递过去，“在开始前，请霍总先看这段视频和这份数据。”
视频是一名还在上大学的女生，带着护目镜低头专心做模型，剪辑过的视频如连环画，女生模样也从青涩变得成熟，拿着话筒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旁边是她最新制作的机器人。
“这是简黎？”
同是做机器人工程的，霍澄自然知道简黎，Rainbow生产的保护型机器人霍澄也有购买过，的确好用，也能看出她对机器人的热爱和认真。
“不错。”周述北没放过霍澄转变的神色，“这些数据，是她这些年无数次做研究测试的数据，我是外行，但相信霍总能明白其中的艰辛和不容易。”
这些数据是他找简黎拿的，当时简黎还有些奇怪，因为这些数据都是保密不外传的，周述北没要原件，只复印了一份。
霍澄随手翻了两下，“听说Rainbow和光汇已经合作了？”
周述北：“对。”
霍澄放下那叠数据，“NEO的发布视频我看过，基本上已经很完善，又有光汇合作，应该不需要我帮忙。”
“霍总也说了是基本上。”周述北手臂搭着单人沙发扶手，是完全放松的谈话姿势，手背那道抓痕很是显眼，“现在的NEO在视频导入后只能切换相关场景陪伴还有些短板，霍总在这方面极有造诣，再而，霍总如此年轻就退出这个行业，甘心吗？”
霍澄今年三十五岁，原来在一家上市科技公司工作，制作的机器人一度掀起热潮，霍澄也凭此坐到总经理位置，但被公司打着她名义出售其他类型机器人，口碑骤然崩塌，公司将她推出来顶罪，以辞退安抚消费者。
自那后，机器人行业就查无霍澄此人。
“背着莫须有的名头这么多年，霍总难道不想给自己讨回公道？”周述北将手里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有当年其他人以霍总名义出售机器人并嫁祸的证据，虽然不能有什么严重惩罚，但至少能还霍总个清白。”
霍澄看了眼那个信封，又看向周述北，“周总是在跟我打心理战？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真相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
“或许吧。”周述北笑了下，将数据和手机拿回来，只留下那个信封，“打扰。”
“周总东西没拿完。”霍澄说。
“属于霍总的选择权，扔了还是公开由霍总选。”
说完，周述北迈步离开，到玄关时，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等一等。”
周述北没什么意外的扯了扯唇，回身，“霍总还有事？”
霍澄起身，看着他，“为什么你想做机器人？以光汇的身价，完全不需要涉及这个行业。”
“因为有个人跟我说，她小时候过得不好，那个时候心里无比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出来劝一劝，帮一帮，而像她一样的不止一个。”想起简黎，周述北眼神变得柔和，“为了这个梦想，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走，我想托她一把，让她站得更高。”
周述北笑得温柔，“只有四面八方的鲜花掌声才配得上她。”
第69章
你说我就信
周述北到家时，简黎已经吃完饭正抱着狸花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声音，原来在她腿上打盹的狸花立刻翻身起来，目光炯炯看着门口，见是周述北后又重新蹲下，显然还没原谅他。
简黎好笑的摸了摸狸花脑袋，抱着猫起身，见他站在门口不动，“怎么了？”
周述北将大衣挂在一旁，把那只霸占女朋友怀抱的猫拎下去，取代，“回家就看见你，以为是我累出幻觉了。”
他偶尔流露出的忐忑不安，像悬在心上的刃，提醒她这几年对他造成的伤害。
简黎双臂圈住他腰，让他感觉自己的真实存在，“吃饭了吗？”
“没有。”周述北脸埋在她颈窝，“你晚上吃的什么？”
简黎：“楼下吃的牛排。”
自上次周述北告诉她后物业会提供一日三餐，简黎一直没吃过，今天回来时就想着去看看，很大的餐厅，和星级饭店差不多，中西餐都有。
“好吃么？”
“嗯。”简黎松开了些，“给你喊一个？”
周述北轻笑，将自己手机摸出来给她，“跟你吃一样的。”
“……”
周述北抱起还记仇的猫，听简黎在旁边打电话，按住狸花脑袋转回来面对自己，“别看了，没你吃的份。”
狸花用眼角乜了他一眼，报复的用尾巴打他。
周述北乐了，把手背那道疤给它看，“你还有理了，抓我这一下还没跟你算账。”
狸花还是不搭理他，但舌头伸出来舔了舔爪子，仿佛在说“活该。”
周述北气笑了，拍它脑袋，“蹬鼻子上脸？明天开始不给你买罐头，自己铲屎。”
一听没有罐头，狸花终于有了反应，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屁股对周述北，毛绒绒尾巴一晃一晃的，“啪”地打在周述北脸上，结结实实的一下。
周述北罕见的懵了一秒，嘴里还进了根猫毛，“长能耐了你。”
说着就要去逮它。
狸花身体灵活的蹦下沙发，爬上电视机旁的架子，像一直充满电的电耗子，迅速从茶几沙发窜过，简黎刚放上去充电的手机落下来。
“你别以为跑那上面就安全。”
占领最高点的猫得意晃了晃尾巴，冲他胜利的叫了声。
周述北捡起落下的手机，插回去。
充电器接上的瞬间，屏幕亮起，界面停留在一个聊天框。
【这一套房子环境和价格都符合简老师你的标准，业主长期在国外，钥匙在我们这儿，随时都可以看房。】
下面是简黎回复。
【好，那这周六上午十点，我先看一看。】
屏幕显示的消息有限，刚好他看完那两张单独截出来的房子照片，简约清新的装修风格，窗户拍出去的对面楼栋入户大厅亮着灯，人造喷泉在灯光映衬下跳舞。
周述北看了眼这个房子，大理石的现代风，每一处都和照片里的房子形成对比。
周述北眼睑微动，听见简黎过来将屏幕摁灭，放回原位。
牛排热气腾腾，为以防被烫伤，包装盖子上还特意放了手套，周述北切了一块，七分熟的黑椒牛排，嚼劲很足。
“吃得惯吗？”简黎问。
“嗯。”周述北又切了块到嘴里，看桌子上的花瓶里换了新的花，喉结轻动，“这个房子的装修你觉得怎么样？”
简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道，“不错啊，现代简约，隔音也很好。”
“我准备把它拆了重装，你觉得换什么风格比较好？”周述北又问。
“好端端拆了干嘛？现在这样就很好。”简黎没太明白，“而且耗时耗力。”
周述北点点头，“对，那就不拆了。”
狸花闻到香味，跑过来在桌腿旁蹭来蹭去，试图得到投喂。周述北看她抱着猫，手捏着猫抓，一边摸猫下巴一边说“这是牛排，你不能吃。”
狸花听不懂，只眼巴巴看着，简黎被它委委屈屈的模样逗笑，鼻尖去蹭猫脑袋。
和谐温馨得他像个外来者。
周述北垂眼，刀沿纹路切下，“平山开发的花园完工了，这个周六一起去看？”
简黎觉得周述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周述北没回答她的话，又重复问了遍，“周六去么？”
简黎下意识要答应，想起周六的安排，“这个周六不行，我有点事，周日行么？”
周述北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面上却平静，“周六要加班？”
“不是。”简黎不想骗他，但想到上次只是因为自己看了下房子照片他就情绪有些失控，“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周述北握刀叉的手不禁用力，狭长的眼看着她，“工作上的事？”
“差不多。”
“……”
【这个房子各方面都很符合简老师你的要求。】
周述北薄唇轻扯，似笑了下，“好。”
生长环境的原因，简黎一直对他人情绪很敏锐，但这些年摸爬滚打，她渐渐疲惫那样的自己，第一次发现是某次和谭雪莹她们吃饭。
她接连做研究做得很累，吃饭吃到中途险些睡着，被吵醒后谭雪莹喝着果汁看她。
“我刚睡着了？”简黎问。
“嗯。”谭雪莹说，“你这得多累，这都能睡着，放个假吧，反正你是老板。”
“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简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坐直。
“不过，要是以前你肯定不会睡着，再困都会强打起精神。”谭雪莹用了个准确的词语，“你现在比原来松弛了。”
简黎恍然明白过来。
在以前与人社交时，她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总想留下好印象，即使是在舍友面前也一样。
“松弛就对了，本来生活就那么累了，还那么在意别人干什么，让自己舒服最重要。”楚悦说，“培养自己的钝感力，让自己轻松点。”
后来她渐渐不去那么敏感在意每个人的情绪看法，肩膀像卸下两块石头。
但她明显感觉到今晚周述北情绪不对。
从洗漱间出来，简黎想去找周述北，发现他站在阳台抽烟，猫蹲在他脚边，终于和他重归于好。
周述北很少抽烟，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她只零星见过他抽过三四次。
颀长挺拔的背影在黑夜冷峭寂廖，肩膀垂下，很久不抽烟他不太习惯，被呛到，咳了好几声。
她过去，听见声音周述北转身，视线和她相撞半秒，落在她还滴水的头发。
周述北掐灭手里的烟，顾不得散身上的烟味，推开落地窗，“怎么不吹头发？”
“还没来得及。”简黎抬眼看他，尼古丁味道涌入鼻间，很淡，像被大雨冲刷后的苦涩，“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公司遇到问题了？”
周述北没回答，将人抱起走回她卧室，从柜子里拿了吹风机，掌心试了下温度，确认合适对准她头发。
吹风机在耳边响，简黎感觉到周述北手指从她发间穿过。
周述北吹得很仔细，怕弄疼他每个动作都很温柔，手指时不时轻轻按压头皮，简黎舒服得眯了眯眼。
简黎想起小时候，那时家里还没有吹风机，每次洗了头发只能自然风干，她头发长，为了衣服不被打湿每次洗了头就用风扇吹，夏天还好，冬天只能用毛巾一遍一遍擦，有时到睡觉头发都还没干，只能将头悬在床沿边睡。
后来买了吹风，她第一次吹的时候不知道要把控距离，头发卷进吹风发出焦味，被简志国打了一耳光。
后来为了赌气，她再也不用他们买的吹风机，攒了几年拜年时得来的几块钱，买了个最便宜的吹风，躲在自己房间里吹，但第二天放学回家就发现吹风被拿走了。
张文秀将吹风机摆在面前，质问她这个吹风怎么来的，钱从哪里来的，她紧张的撒谎。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买的时候人家就跟我说了，我就看你老不老实。”
当时她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又害怕的看着张文秀，她出门时关上的门被打开，柜子被打开，深蓝色的日记本从柜子换到桌上，看过的人甚至都没将它放回原位。
后来，像是惩罚她撒谎，张文秀从不帮她吹头发，每次她帮简云杰吹简黎只能在旁边看着。
腰间环上一双手，周述北关掉吹风，“怎么了？”
简黎坐着，需要抬头看他，“你不高兴的事也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想办法。”
周述北没说话，但在那双狭长的眼里，简黎好似看见破裂一地的悲伤和疯狂，像要毁天灭地。
抱着他的手收紧，简黎心也跟着提起，猜测，“是周家那边又对你施压了么？”
周述北轻抚她头发，洗发水是很好闻的山茶花香，“嗯。”
“又是我么？”简黎问。
在那个家里，他已经失去一切，在他身边唯一活着的，能利用的就是她。
“他们不准我和你在一起，想要再给你一套房子，让你又离开我。”周述北手指卷起她一缕秀发，声音低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听到房子时，简黎心下一紧。
周述北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反应，薄唇轻扯，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简黎说，“但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周述北笑了声，掌心轻碰她的脸，“好。”
周述北上前半步，让她靠着自己，玻璃倒映他自嘲的笑，像溺水的人揪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我就信。”
第70章
别让我恨你
周六，阴天。
一团乌云凝聚，风阵阵地吹，周述北看她拎包换鞋，“要下雨了，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开车过去，也带了伞。”简黎抱了抱他，“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现在我们都不是六年前的我们，不会再任人摆布。”
周述北应了声，低头吻她，“我等你回来。”
“好。”
简黎和中介约在目的地的小区门口，几年前修建的小区，位于Rainbow和光汇中间，她和周述北上班都方便。
中介二十出头的样子，将电动车锁好，快步过来，“简老师你好，我是微信上和你联系的小王。”
简黎笑着点头，“你好。”
小王刷门禁带简黎进去，边走边给简黎介绍小区的修建和周围设施。
“除了前面这两栋其他都是高层，高层一梯四户，我们看的一梯两户，进出都有门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巡逻，安全问题可以放心。”小王滔滔不绝，“本来是买给孩子的，后来孩子去了国外发展定居，把父母都接过去了。”
密码锁应声而开，和图片相差无几的装修和陈设，采光也很好，厨房和客厅用推拉门隔开，家具齐全，没有半点灰尘，显然请了钟点工定时打扫。
简黎对这个房子很满意，“我能拍几张照片吗？”
“当然可以。”
简黎将照片发到群里：【这个房子怎么样？】
她不会看房子，也不太懂什么朝向。
谭雪莹回得很快：【看着不错，家具成色都很新，多少钱？】
简黎说了个数字。
【在合理范围内，不过你先不要这么急着定下来，可以多看两套比较一下，毕竟这么大笔钱。】
简黎：【好。】
小王又带简黎看了两套房，价格和位置装修比这套都稍显逊色，便交了定金确认下来。
刚签完字就收到周述北消息。
【下雨了。】
简黎抬头，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地面，雨幕中，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司机从车上下来，到她面前。
“简黎小姐你好，我是周总的助理，周总有请。”
在名叫“致雅”的茶楼，简黎见到周川柏。
茶香袅袅，古韵清幽，包厢门推开，周川柏正和茶艺师闲谈，像是根本没发现她进来，周川柏端起茶杯品了口，笑道——
“还得是你这边的茶好喝。”周川柏鼻梁架一副细边眼镜，看着温润易近人。
助理过去，“周总，简黎小姐到了。”
周川柏似这才发现房间多了人，抬手示意她在对面坐，“简小姐，请坐。”
助理和茶艺师自觉离开房间，周川柏视线落在她身上两秒，“你好像并不意外？”
“算是吧。”简黎看了眼面前的茶，轻推回去，“我不懂茶，就不浪费周总的好茶了。”
“不卑不亢游刃有余，这几年你成长的速度确实让人很快。”周川柏搁下茶杯，“难怪老爷子都说，抛开出身不谈，你的确优秀得让人喜欢，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对么？”
简黎如常的笑，“对。”
“你弟弟比你就差了太多，到处宣扬周述北是他姐夫，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周川柏看着她，“这么自信能进我们周家的门吗？”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番话简黎或许会觉得自卑羞愧，但想到昨晚周述北眼里的悲伤和疲惫，只觉得可笑，“周总不妨开门见山吧，您也说了我出身不好，听不太懂周总这些迂回敲打。”
“这些年就是这么管理公司的吗？”周川柏有些失望的摇头，“看来你到底还是没学到精髓，这一点，你倒是要跟周述北学一学，能笑着在所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成事，还让人抓不到把柄，老实说，这三个儿子里面，他的确最有想法和手段，是很合格的继承人，但光有这些还不够。”
简黎轻笑，将周川柏没说完的话补完，“周总是想说联姻吗？让我离开他，让他和你们挑选的人结婚。”
周川柏没回答她的话，反问，“周家需要稳固，娶你进门，你能带给他什么？就算他现在娶你进门了，十年二十年后你能保证他不后悔？到时你又该怎么办？”
“看来周总你一点都不了解他。”简黎心下嗤笑，“而今天周总来找我，更让我笃信了一句话。”
周川柏：“什么话？”
“加害者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你们总有冠冕堂皇的借口为自己开脱，但可惜，这些话除了你们自己没人信。”简黎起身，“谢谢周总的邀请，让我更坚定要一直和他在一起，这茶，还是周总自己品尝吧。”
“毕竟像我这样出身的人，不太习惯装模做样。”
成功看见周川柏脸色变了变，显然被她这句话内涵到。简黎心情大好的离开包厢，阴雨天也变得顺眼起来，想起还没回周述北消息，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沉默无声。
“喂？”简黎先开口，“你在睡觉吗？”
“没有。”周述北声音有些哑，似在极力克制什么，“回来了？”
“嗯，估计半小时后到家，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简黎撑伞步入雨中，“等我回来跟你说。”
周述北喉结轻滚，“好。”
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拧成无数细小圆珠，但很快又被雨刮器扫走。
十二点三十，门口传来脚步，简黎开门就看见跑过来接自己的猫，仰着头冲她软软叫着。
“我回来了。”简黎抱起猫，步伐轻快的朝坐在沙发上的人走去，“我叫了饭，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今天上午忙什么了？”
周述北转头看她，黢黑的眼仿佛聚着暴雨来临前的阴霾，“事情都解决了吗？”
简黎有些不适应周述北这样的目光，“差不多了。”
周述北点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一点点收紧，“我上午出了趟门。”
“？”
“刚好经过Rainbow，没找到你。”周述北指肚轻抚她手腕上的手串，“去哪儿了？”
简黎望进他那双眼，莫名从中品出几分不要撒谎的意味，她忽地想到什么，心下一惊，“你跟着我？”
“是。”
简黎双眼睁大，像难以相信，“为什么？”
“为什么？”周述北低低笑了声，像鬼魅在耳边轻语，“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够好么？为什么你总是一次又一次想离开我呢？”
他掌心轻抚她脸，简黎清楚看见他眼里的偏执和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这一次，你又准备用什么借口？我帮你想好不好？”他真的开始想，“我是个疯子，或者你对我腻了？厌恶我像条狗一样纠缠你。”
“周述北……”
简黎想让他别说了，但周述北摇头又否认掉那些借口，“但是不行啊，这次你用什么理由我都不会让你跑了，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面前的周述北好似变得陌生，简黎本能的往后退了下，也是这个动作，让周述北藏在身体里的狞戾骤然挣脱。
他身体压过来，以一种完全掌握的姿势，“你怕我？你为什么要怕我？你不是答应过我不离开我？为什么要偷偷看房子，要去见周川柏？”
简黎手抵在他肩膀，“我看房子是因为我想要有个自己的地方，这里距离我们上班地方都远，我是见过周川柏，但我并没有和他有任何交易。”
“跟我在一起后才开始看房子。”周述北看着她，嗓音又低又哑，“骗子。”
简黎想起他喝醉酒那晚，“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们好好谈。”
周述北摇头，“你总会骗我。”
他握住她脚踝，一点点往上，勾住她腿弯，“那天晚上我就不该松开，应该把你一直绑住。”
那晚被绑住的羞耻感席卷上来，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简黎挣扎，“我不要。”
“你要。”
针织衫被脱了下来，当做绳索将她双手捆上，简黎用力想要挣脱，却被死死按住。
“周述北，你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又消失六年么？！”周述北似被某个字眼激怒，眼底翻涌的晦暗像浪潮将两人都淹没，“简清黎，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过再也不离开我的！你自己说的！”
窗外乌云密布，大雨滂沱砸落地面，雷声掩盖一切声音，没开灯的房间仿若黑夜，周述北捏住她下巴，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的吻上来，咬住她下唇，舌尖蛮横的撬开她牙齿，找到她躲闪的舌头纠缠。
简黎想起被雨淋湿的感觉，衣服贴着皮肤很不舒服，眼睛视物变得模糊。
周述北有一把小提琴，简黎不曾见他拉过，但想象过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弹压，时重时轻，直到如愿调出自己想要的节奏。
简黎想躲，她不想在这样的心情下发生，“不行。”
“为什么不行？”周述北动作不停，牙齿咬住她肩带，往下拉，又咬住花瓣边缘，得见里面美丽，覆上，“你是我的，你从头到尾都是我的。”
他像是在强调什么，力度一下比一下大，他身上温度烫得吓人，简黎想退缩却别扣住动弹不得，疼得蹙眉，眼泪也流出来。
被羞辱的难堪让简黎心口也像被这场大雨淋湿，“周述北别让我恨你。”
“”
周述北倏地停住，混沌的理智在这句话里一点点回笼，他看着身下被自己欺负得一片狼藉的人，那双丹凤眼通红，带着从未有过的难过和抗拒。
“轰隆！”
又一道惊雷，周述北全身力气好像都瞬间抽干，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手忙脚乱的颤抖着去解她手上的束缚，“对不起，对不起。”
他像不会再说其他语言，只重复的道歉，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但被害怕的躲开。
手落了空，周述北心如刀绞，不敢再靠近半点。
简黎揪着针织衫挡在身前，头发凌乱，“我知道你不信我。”
“不是这样……”
“当初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远不止我知道的那些，我想补偿，想要弥补这六年的亏欠。”眼泪根本止不住，简黎也懒得再抹，“在相亲那天，我就已经决定要看房子，只是被打乱了计划，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上次看你并不高兴我看房子的事，我今天回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我想要有个自己的地方，不是我自己花钱买的终归没办法让我有完全的踏实感，这是我个人的问题。”
“我过够了无处可去的日子，我想有一个地方是只属于我的，我卖掉了你爷爷送我的房子，在公司盈利后也不舍得拿出积蓄来买房子，因为我想等手里的钱再多一些，多到我买完房子还有一部分攥在手里，可以作为我的退路，在我心里，没有把钱握在手里让我更有底气，我不想再过为了一两块精打细算的日子。”头发被泪水打湿贴在脸上，简黎也没力气再去管，“周川柏今天的确找了我，他让我离开你，让你去联姻，但我答应过不会再离开你，我总得说话算数，我今天点了牛排，下午想和你在家里一起看电影或打游戏，我想告诉你我买了房子，以后我也能给你一个家了。”
她看着他，如雪的肌肤布满红痕，像是开在雪地的梅。
“对你说谎是我不对。”简黎声音哽咽，委屈难堪极了，“可我不想被这么对待，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对我。”
周述北从没有一刻这么厌恶过自己，“阿黎……”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简黎打断他的话，将该说的话都说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扣上内衣排扣，“饭我就不吃了。”
外面雷声一声接一声，周述北喉咙像被人扼住，撑着沙发的手青筋凸起，快一步拉住她手腕，又在她委屈警惕的目光下松开，如世上最钝的刀，一点点剌着心脏。
他捞起桌上的手机，声音很哑，“咪咪害怕打雷，你陪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