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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赶紧给狗皇帝宰了!

凌宴唯有叹气,重要的人被迫离去,剩下的都成了狗皇帝的诱饵,苏南风大概是除秦笙外最惨的人了,她姐姐、也就是萧王母妃的下落终于有了些许眉目,狗皇帝将人关在皇宫地牢,具体位置要秦笙去长安才能查到,从那里救人又何其困难,一时半刻她们帮不上什么忙。

包括上官宁,没人敢动帝王的棋子,凌宴也没有那个把握,再者……这不是她该解决的问题。

妻妻俩轮番叹气,这口瓜太苦了,秦笙决定换个口味。

煮开花的绿豆汤冰爽可口,酸甜鸡架酥脆馋人,还是这个更美味些。

得凌宴精心投喂,休整几日,秦笙疲累的身子总算大好了,通过苏南风送信应约而来的岳香亭带着她的贴心丫鬟很快抵达,守城的将士变相“押送”至府邸。

许久没见,岳香亭面色红润,冷傲瘦削的脸颊稍多了层肉,看样子最近过得不错,她手臂伤痕处贴着黑乎乎的膏药。

这膏是秦笙熬的,一大堆药材在锅里熬成黑漆漆的浆糊,泼到水中揉搓不散,橡皮泥似得,有接骨续筋之效,非常神奇,让凌宴想到了黑玉断续膏。

岳香亭周身药香萦绕,她恢复的很好,已经能自己动手吃饭,精神状态饱满,秦笙非常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可谓喜事一桩。

她们打听过红颜莊的情况,那地方有钱家出资,钱家被抄,红颜莊也受到牵连易主,这新东家运气不怎么样,买这红颜莊就花了大价钱,香饽饽到手没多久,被疫病连累被迫关门,资金周转不开,有些姑娘卖给别家,流落到其他青楼去了。

红颜莊所处地段繁华,如今已是富婆的凌宴本有收购的意愿,但坏在那片堪称青楼一条街,三教九流来往混乱,正经生意难做,凌宴也只得作罢。

目前是个很好的赎人时机,可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让岳香亭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没那么容易把人带出来。

问题不大,凌宴不方便出面,便拜托问川的手下去当狗大户。

问川等人:……

这就是凌大人留大家在郡城待命的新任务?实在有些出乎意料的一言难尽,不过最近演技突飞猛进的几人事情办得非常漂亮,赎了大部分人出来,得岳香亭千恩万谢。

她们留人的意图不仅限于此,秦笙还有点别的小九九,问川手下十二人的队伍中有四名女子,沈青岚亲眼验证了,她们功夫不错,人品也没的说,重点是爱干净,秦笙心动更甚,掰手指头思量。

能处理黑羽令的事端,空闲时分又能护卫,同是女子、教孩子们练功也更方便些,免得武习教头那边忙不过来,简直棒的很呐!

计划的明明白白,秦笙做好了拐人回家打算,在询问过几人对易主有何看法、又是否有安定下来的想法,充分表露招揽的意图后,给苏南风送去信笺。

于是苏南风惦记来惦记去,没等到凌宴拜托她解决生祠捞些好处,反而听秦笙想光明正大挖她墙角……

苏南风脸都黑了,“你眼光倒好!”

这些人培养起来不容易,尤其女子,那般身手的凤毛菱角,十分不易,苏南风真有些舍不得,可毕竟答应了人家,只要救活刘叔,在她能力范围内条件随便开,要几个人并不过分。

而且二人性情不错,不会作践、更不会苛待了她们,跟着秦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苏南风答应了。

只是有些侦查任务少不了女子,不能全给她要走,苏南风讨价还价一番,含泪命雨晴和月明追随秦笙,秦笙开心收下。

这边苏南风刚送走手下的泪光还没抹干净,那边更加惊人的消息传来。

新任平阳郡守在上任途中遭匪盗打劫,一行人全部遇难,一个活口没留,尸体臭在林子里才被人发现报官。

上官宁死了?

霎时间,苏南风天旋地转,猛地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我不信,不可能是她。”苏南风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啊?这瓜我都不吃了竟然还往我嘴里塞?

凌宴:不对,我感觉有猫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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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命途严酷[VIP]

无恨跟了苏南风很多年, 他清楚的知道那滔天恨意和怒火隐藏在每个精致的笑容中,那双眸子,温柔、深情, 却不达眼底。

对方近乎变态般克制着作为人最真实的情绪,但不包括现在……

主子心里还在世的重要人物就剩那么几个了, 无恨同样不愿相信死的是上官宁,他不想再看见她再失去重要的人。

林中尸体腐烂看不清面容,信物佐证或许也能自欺欺人, 可刚到北地境内传出死讯,匪盗来的又那么巧合, 一个活口没留, 发生的太快了, 压根没有反应的时间,这怎么看怎么像狗皇帝动的手,就是在勾引她们探查验证……

悲伤、愤怒、偏偏无能为力,无恨失魂落魄地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想通了什么,苏南风重新恢复笑意, 视线移到他身上,“你想说什么。”

变脸之快, 仿佛几秒前震撼失态的人不是她一样。

无恨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他表现的比苏南风这个局内人还无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必惊恐。”苏南风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似是带着安抚的力量。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坚持原则, 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她复仇的脚步,她不会动的。

温柔, 强大且残忍,忍常人之不能忍,可谓大谋。

无恨低着头抹了把眼睛,“属下告退。”

遭受重创,他高大的背影岣嵝下来,带走了哽咽的哭腔,苏南风目送他的离去,除了最开始的难以置信,她没有探查、没有救援,甚至没说上官宁和江湖中人可能存在的关联。

那只是一个猜测,未经验证,也并非验证的时候。

这或许是帝王的陷阱,同样也有可能是上官宁金蝉脱壳,不论哪种都已成定局,上官宁活着,她们总会再见,若是不幸……也终回重逢,又何必为之烦忧。

苏南风幽幽闭眼,呼吸逐渐放缓,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少女温润的脸庞。

有苏南风这个巨大的“消息中转站”,秦笙在第二时间得知此事,中间相差不过一刻钟,此时她们已经离开郡城返乡,正在武宁镇民安坊的宅院内修整,名气和争议注定了她们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不方便与苏南风会面,她们只等隔日回村,回家抱崽。

没想到还有意外。

秦笙就说苏南风和上官宁的这口瓜味道不咋样,她都不打算吃了,结果偏往她嘴里塞,还塞了块更苦的。

哕!

充斥着死别的气息,她非常不喜欢这个热闹,秦笙恍惚片刻,跟凌宴分享消息。

语气沉重。

凌宴也非常意外,“啊?她还没上任就出事?这,这会不会太快了。”总感觉非常不应该。

虽然她身边萦绕着各种各样的倒霉蛋,平阳疫病肆虐的确有很多人落草为寇不假,但上官宁上任总要带护卫,让匪盗全杀了?本身就非常奇怪,更何况上官宁给人的感觉……她只是痛苦,不是蠢货,作为压轴出场的诱饵,上官宁绝对没那么简单。

意外的可能已然被她们排除在外,压根没人信这个,问题只在于是谁动的手。

秦笙有种预感,“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倾向于她假死脱身。”

匪夷所思,实在匪夷所思,那可不是阿猫阿狗,而是天下之主和执掌兵权的存在,是整个国家的最高点,而上官宁是权贵阶层,她的人脉不光没法帮她,甚至很有可能是反过头麻痹她的帮凶,孤立无援的她真在这两座大山眼皮子底下搞事还成功脱身?

老实说,凌宴持怀疑态度,她和上官宁接触很少,最多的就是那日的婚宴,对方举杯时那个堪称放纵的笑容让人记忆犹新,或许那才是她的真面目,上官宁清楚自己的存在就是苏南风的催命符,“性情大变很像挣扎后失败,不得不认清现实整天无能狂怒,皇帝和太尉才有可能低估她……可又是怎么绕过这俩人的呢。”

太难了,凌宴说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好像知道上官宁的秘密了……

“嘶。”秦笙也想到了,零散的消息在脑中汇总,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线索浮出水面,钱家的银子,那日的劫匪中有一伙异类,还有人暗中寻找苏南风的下落,秦笙猛地拍了把凌宴掌心,“那些江湖中人是她的手下,她一直在找她,天呐,上官宁究竟怎么做到的?!”

只有这一种可能。

抛弃她熟知的一切,与朝廷对立的江湖中人结盟,而想让特立独行的一盘散沙凝聚起来,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上官宁要给她青梅竹马的玩伴报仇,她想弑君!

“原来如此,这就对了。”全串联上了,凌宴人都麻了。

俩人面面相觑,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高昂的兴致霎时坠落,秦笙叹了口气,趴在凌宴心口感知她的存在,好似这样就能抚平她心底的创伤。

凌宴同样,搂着秦笙肩膀,原先她觉得俩人都是清醒地痛苦着,如今看来这个看法可能不大准确,实际上她们清醒地疯了。

直捣黄龙,这最合理的选择到处都透漏着不合理,她们不愧是青梅竹马,目标都是那么的一致、疯癫、且宏大,黑化都一样的招数,某种意义上来说,苏南风和上官宁真的很配。

假若时光回溯,年少时的上官宁听到旁人说她与她相配必定会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期盼分化、期盼大婚,在亲近的友人面前也会忍不住炫耀未婚妻,小脸涨的通红。

而时至今日,上官宁脸颊毫无血色,嘴唇抿成一条缝,虚弱的靠在一旁,她名义上的妻子一袭粗布麻衫正蹲在地上熬药,她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恭喜你范小姐,交易完成,你自由了。”

自由,多么奢侈的字眼,对一腔痴情、高嫁太尉四女的范知秋来说尤甚。

高嫁是真,一腔痴情倒不必了,跟前容颜仍旧冰冷,因着染病多了分脆弱,纵使坠落云端破衣烂衫也难掩其贵气,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冻人了些,范知秋有点可惜。

演了这么多年,习惯告诉她该情不自禁上前,等对方躲开,再失魂落魄地看她离去,耍猴似得给院里的婆子们看,任她们添油加醋的传到旁人耳中,隔三差五,她,不,四小姐的院子便会收到一批“补偿”,好好享受这些补偿就是。

太尉以为他的选择耽误了她,以此堵悠悠之口,给父亲一个交代,可权倾朝野的上官大人怎会想到,她的命运早在多年前的那个春日,泛舟游湖时的惊鸿一瞥就决定了。

“我需要一个妻子,我想你也一样。”她们是官宦子女,不能不成家,也不能强强联合引帝王忌惮、人选非常苛刻。

是上官宁选择了自己,这个人看破了她无聊的伪装,开出她无法拒绝的筹码——自由。

有时她太过了解自己,使得范知秋生出一种心动的错觉,所谓上官宁的妻子,也不过是另一个牢笼,这个牢笼更危险也更令人窒息,那点心动远不及自由的滋味美妙。

她只想离开那个地方,远离被人当做玩物、只需生养的牢笼,她厌倦了古板的规训和说教、厌恶打量物件似得视线,不想困于后宅整日相夫教子蹉跎时光,她想去外面瞧上一瞧,无人打扰,最简单不过的期望永远不被容许。

天大地大,无以为家。

大学士之女心悦太尉家的四小姐多年,茶饭不思非君不嫁,这场痴女怨早早拉开帷幕,太尉大人察觉出异样仍然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要送她们去死了……

上官宁不光了解自己,更了解那位太尉大人的嘴脸,她料到了今日,果然太尉大人亲手打开鸟笼,将诱饵送到平阳。

终于自由了。

范知秋带着口罩,露出的大眼睛充斥着灵动快活,她定定看了她一会,忽然笑了,“也恭喜你挣脱牢笼。”

上官宁有些自嘲似得勾了勾唇角,随即陷入沉默。

范知秋的目的达成了,她还没有,没到开心的时候。

刚经历过洪水的农家小院内萧条破败,气氛略微有些凝重,交易完成,那就该分道扬镳了,上官宁在撵人,范知秋不理这茬。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们逃到了荥阳,这里的情况比预想中好上太多,听说是那位凌大人和秦大夫的功劳,可惜上官宁病了,范知秋觉得这时候离开委实不厚道,留下照看一二,等她病好再走也了全了多年来锲而不舍的“痴情”。

有始有终。

明知对方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范知秋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上官宁病的难受并不想说,可脑子混沌沌的,思绪不由自主回到儿时,羊角辫女童刚听完一出戏,对戏中的大侠崇拜极了,“家里有姐姐呐,等我们长大我就去当女侠,安之,我们行侠仗义去呀!你帮我背剑。”

她太兴奋了,在家里到处“行侠仗义”,然后小女侠被勒令面壁思过。

或许小女侠不记得她的远大目标了,但上官宁一直没忘,这一幕仿若永不熄灭的烛火,在她坠入无尽深渊之时为她指点方向。

想到曾经,上官宁唇边带笑,温暖怀念,“大抵是命运的安排吧。”

整日与命运抗争的人相信命运的安排?范知秋狐疑打量,感觉她已经烧糊涂了,不过她很快想到可能与那个人有关,口中漫起一股苦涩,“命途严酷,祝你们终得自由。”

“借你吉言。”上官宁眯了眯眼,沉浸在过去中,很快睡了过去。

没人敢动帝王的棋子,除了棋子本身,她从来不介意鱼死网破,她必须自救。

作者有话说:

秦笙:苦瓜里有一丝甜味算怎么回事。

凌宴:有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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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扔屎好手[VIP]

要做到如此地步, 除了上官宁没人知晓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硬要说的话,常年在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凝秀可窥见一二, 却也只是皮毛,她已然躺在林中, 浑浊布满蛆虫的眼眶望着天空,再不能向太尉汇报上官宁的动向了。

所谓天之娇女,上官宁的爱恨情仇同样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 毫不起眼。

或许她会成为十分重要的一环,也可能不会。

作为小半个知情人, 不知全貌, 凌宴和秦笙无法预料, 也不觉得有预料的必要,她们只是唏嘘,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一如所有看客,感慨后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她们还有事要处理。

岳香亭赎了很多人回来, 郡城那地方不适合她们,加上封城不便操作, 索性和岳香亭一样先带回武宁镇,别的以后再说。

沦落风尘,难免有些无法言说的病症, 有几个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明明还年轻, 在青楼里却是老人,属于即将被“淘汰”的范畴, 老鸨只会榨干最后的剩余价值,让她们接最低等的客,折腾没气了丢去乱葬岗,再迎新人进来,歌舞升平。

没人管这些人的死活。

青楼里的腌臜事……只能说常人超乎想象。

连秦笙都看不下去了,把脉看诊帮她们摆脱病痛,她越看越心惊,有些毛病倒不是有多严重,就是长年累月的忽视反复感染,又得不到有效救治,折磨身心,什么人也禁不起这样耗,就这么一点点磋磨殆尽,香消玉殒了。

秦笙火冒三丈,却也无可奈何,全世界都如此,甚至还有官妓这么个听起来很高级,实际区别不大的称谓。

这个世界从根上就烂了。

药箱里的大蒜素派上用场,注射剂见效快,除了身上有蒜味没什么副作用,再配以汤药,有秦笙悉心救治,离开青楼那种鬼地方,纵使一路奔波,众人脸色也好看太多。

然后新的问题来了,所有人都想追随秦笙这个救命恩人,倒不是凌宴没魅力,在青楼那种地方呆过都不傻,她们不想、也不敢破坏俩人感情,后续如何安置这些人……一个岳香亭还能放在县城,这一大堆,感觉不太妥当,秦笙琢磨要不先带回村里,反正宿舍还有位置。

“你不让我捡人回家,自己捡了一箩筐?”凌宴瞪眼,震惊又哀怨。

当初一个岳香亭都不让她心软,轮到秦笙先是雨晴月明,然后青楼小队,双标的要命,尤其她老婆整天被莺莺燕燕包围,凌宴真的要闹了!

酸溜溜的,秦笙喷笑,“那你说怎么办呀。”

凌宴不接这茬,“我是在问你,你少来踢皮球。”

招数就用太多次就老套了。

秦笙仿若创业初期,疯狂给天使投资人画大饼,“琴棋书画、这些人各有精通,和林家人一道精进技艺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再者她们对胭脂水粉,保养护肤颇有研究,我们的润肤霜可以交给她们生产,还有,我发现有个调香的高手,也能弄个营生,你觉如何?”

可以说人才辈出,当然,前提是治好她们的病。秦笙有那个善意、但没凌宴那么多,救人不白救,花了那么多药材,都得给她干活!

正好也是大家的诉求。

双赢的方式非常合理,也符合下阶段的目标,凌宴吃了这口大饼,兴致缺缺的“哦”了声,蹲在一旁装蘑菇看雨,没有投资的打算。

好像不大满意,要亲亲才能好起来的那种。

秦笙大方送吻,踏入凌宴并不精致的陷阱,不算熟练的猎人收起锋芒,这才问起,“怎么想起调香了?”

要知道青楼里的行当大多为取悦所谓风流才子,核心围绕“高雅”二字,这些技能都要经年累月的学习,而调香属于成本相当高的那种。

先前凌宴做官,贴心的王府长史送来香料帮助她们融入上流社会,味道是很不错,但怎么说呢,凌宴感觉很怪,许是经常做饭的缘故,她总觉焚香好似烟熏肉,即视感过于强烈,跟她一个被窝的秦笙也微妙的够呛,没养成这么奢侈的爱好,俩人一眼达成共识:有钱也不想花在这上,不如吃多几口肉。

秦笙笑了笑,也不卖关子,“还记得我们的‘试验品’么。”

初代人形蒜香喷雾剂再清楚不过,凌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觉得大蒜可能跟烧烤更配。”

跟焚香是搭不了一点,太奇怪了。

“想吃烧烤了?”秦笙被她逗笑。

凌宴咽了咽口水,“有点馋了。”

“我们回家就吃。”这个人实在太好猜了,秦笙揉捏她瘦到凹陷的小腹,重回正题,“又不只有大蒜,还有些不常见的气味,既然黑羽令能融入百姓日常生活,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

凌宴仔细思考,这是个反向筛选,也是大规模投‘毒’,“那个调香师有那么厉害么?”

“当然,她在红颜莊很受欢迎。”若非对方家道中落,她们很难挖到这样的人才,或许好人真有好报也说不定,秦笙得意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叫我。”凌宴表示全力支持,那草木谱上有多少颗棋子,黑羽令就有多少帮凶,有些人已然浮出水面,但还有一部分隐藏的非常深,比如和渣爹凌大富接洽的上级她们还没找到,秦笙大规模扔屎,应该能炸出不少人来。

曾经一包屎差点把李文生糊到背过气去,现在又来,凌宴笑出声了,她老婆大概是扔屎的一把好手,这样的损招真的很难不支持,她简直迫不及待想看到黑羽令被砸的抱头鼠窜的那天了。

秦笙像得了表扬的小学生,脚丫伸出被单欢快晃悠,明明非常开心的时刻,接下来她吐出来的话让凌宴半晌无言,“嗯,我定了不少原料,苏南风说不能记账,你得付银子啦~”

凌宴:……

一听就不是小数目,于是凌宴决定让野山参肉偿!天使投资人被说服,也被睡服,非常痛快的拿出钱来。

雨滴哒哒,一夜的雨勉强为炎热夏日来带一丝清凉,洪水退去,总算能让人毫无心理负担的享受雨水的凉意。

一早凌宴推门,天阴沉沉的雨还在下,感觉舒服多了,若是以往她们只能等雨停再上路,但刚修的路不影响,她也不想再等,离家太久,她等不及了。

出去救灾赚了好大一波名声,门房快被拜帖淹没了,不光想见凌宴,还有后宅妇人求见秦笙,不论哪个时代医疗都是巨大的利好资源,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要争取,让后宅妇人拜访不过是两手准备。

秦笙表示不想理她们,她现在只想回家看女儿。

那么多拜帖中最瞩目的莫过于丁家,秦笙前世曾给他家主母看过病,由此摆脱黑户的身份,重来一回提前知晓秦笙神医的名号,求上门来了。

那丁浩然知晓她们归乡心切,只简单问候一二,表示过段时间会上门拜访,行事十分谦和。

俩人也只装不知道他有事相求,挽起袖子做饭,吃完早饭回家!

要知道丁家的势力不在郡城,而在长安,他父亲是礼部侍郎,正二品,指挥她俩绰绰有余了,对方没用强权压人,凌宴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

秦笙对丁家的评价也很高,家风不错,可见一斑。

欢欢喜喜踏上回家的路,小半个上午过去,雨幕中出现熟悉的村落,恍若隔世,熟悉的令人心安。

一行四人先回凌家梳洗换衣,沈青岚马不停蹄找到妹妹,姐妹俩说了好一会体己话,拾掇整齐去往顾家。

此时婆婆正教导小人书本上的道理,老少一问一答,教的认真,学的也认真,日复一日的和谐。

顾思敏在厨房忙碌,不知不觉三月过去,她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如今也能扛过做饭的大旗,掐出来的小馄饨有模有样,圆滚滚的,颇得凌宴真传。

馅料一定要满满的,这样吃着才香。

阴凉角落的盖帘上铺着一层蚕蛹,原先一看这东西就打哆嗦,现在顾思敏面不改色,感觉放凉了,切开一半剔出黑芯,丢到锅里干煸。

小芷儿爱吃这个,滋味是好,她们都喜欢。

什么君子远包厨,顾思敏只想给孩子做饭,恍然发觉油用光了,肉、菜工坊每天都送,日常用度也有,她利落的搬起油瓶倒到小壶里。

自打小芷儿过来长住,现在一月用的油顶的上以往一年,那小馋丫头胃口极好,吃饭很香,看她能多用半碗,她一个门外汉厨艺也飞速提升,顾思敏自己也觉神奇,小芷儿来了家里氛围都不一样了,朝气蓬勃很有生机。

想到这,顾思敏不禁想起景之,错过女儿的成长,一晃眼景之都成家了,她满腔歉疚和母爱投射到小人身上。

景之不在眼皮子底下,她生怕有个闪失,明知有青岚在应该无妨,可又忍不住担心,青岚磕了碰了如何是好,千万别受伤了。

双份的担心。

送信说是快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顾思敏嘴上嘟囔,“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小混蛋!”

她从未出去那么远,也从未厉害家那么久,当娘的哪有不记挂自己女儿的,此时的顾思敏与全天下娘亲一样,惦记孩子,早把提供另一半血脉的人渣抛之脑后。

论及此事,顾思敏越想越难过,自个不该在意这些的,白白生病蹉跎年华,让亲者痛仇者快,景之那么好的孩子,当真苦了她了。

胡思乱想没多久,大门有了动静,伸头一看,刚念叨的小混蛋回家了,顾思敏喜上眉梢,“景之,娘,景之她们回来了!”

屋里老少登时露头,看到记挂的人影,小人飞奔上前,“娘!母亲!”

各自找娘。

小凌芷炮弹似得扑倒秦笙怀里,果不其然还是掉了小珍珠,呜嗷控诉,“怎才回来!”

凌宴一把抱起,秦笙手忙脚乱哄崽,“不哭嗷,坏蛋打跑啦。”

秦笙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娘要出趟远门,去报仇,给欺负我们的坏蛋一点颜色瞧瞧!

当时很好用,可对幼童来说三个月还是太久了,小人不想管坏蛋,只想要双亲,长久的思念让她趴在凌宴怀里嚎啕大哭,小拳头轻轻捶着,不舍得下重手,两个年轻的母亲眼睛酸酸的,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没人愿意骨肉分离。

顾沈二人连带沈红樱也被顾思敏搂在怀里,婆婆上前拥住一大家子,双眼微湿,“回来好啊,总算回来了。”

各自搂作一团,各哭各的,安静的小院瞬间热闹起来。

婆婆身上的墨香十分熟悉,可顾景之在娘亲身上闻到了一股的烟火气,这是先前从未有过的,分外陌生,她呆愣住了,感觉万分心安。

“嘿嘿,我们回来了。”沈青岚揉着妹妹的脑袋放声大笑。

她们有了好大一个家,这种感觉真好啊。

作者有话说:

香亭:我……你们开心就好。

这个月痛失全勤,于是决定趁机休息几天,月末更新不固定。

另外往后会牵扯权贵,世界的本质会暴露出来——男性占有绝大多数社会资源,这是抗争的一环,也是不可避免的,会有男性角色出现(比如生祠这件事上潘霄和丁浩然的存在),但这些人不会围绕在凌宴秦笙身边,简单来说就是有,很少。

不是三轮车夫爱男给大家拉坨大的,按头也爱不了一点,他们一直存在,正视对手,打败对手,夺走本该属于她们的权力。

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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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安度晚年[VIP]

小凌芷在凌宴身上哭了会, 又钻到秦笙怀里不出去,可怜巴巴的,热的小脸通红也不撒手, 一大家人心都化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轮番哄她,哄得小人不好意思再掉小珍珠,抽抽搭搭的怨念很快化作欣喜, 在双亲怀里挨个蹭。

绵绵小雨忽然放晴,一如猫崽似得小凌芷, 和旁边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小狗一样。

婆婆笑眯眯说起她的近况, “芷儿学习甚是努力, 乖巧的很呐。”

见状,几人跟着夸,小凌芷哪里抵得过大人的糖衣炮弹,很快露出笑模样。

哄好孩子,婆婆问及几人一路经历,大家秉承着报喜不报忧的理念悉数道来, 饶是如此,长辈们也是胆战心惊, “祖宗保佑,平安就好啊。”

说着,顾思敏一拍巴掌反应过来, “哎呦,你们没用饭呢吧, 我这就弄去。”

凌宴要去帮忙,其他人也跟着起身, 顾思敏打地鼠似得,一个个按回去不让她们动,“小馄饨加点面条中午将就一口,晚上做好吃的,工坊送的挂面又不费事,你们好生坐着。”

絮絮叨叨,心疼她们几个。

“就是。”婆婆也难得端起长辈的威严,“在外头忙活那么多天了,都陪老身聊聊天。”

回家、被长辈溺爱,尤其看她们面色红润、洋溢着活力,明显身子大好,欣欣向荣的感觉超级棒,众人咧嘴傻乐,恭敬不如从命,享受长辈的疼爱犯懒耍赖,好似重回童年卸下重担,身心放松滋味甚是美妙。

就是工坊养的羊遭了秧,凌宴想吃烧烤了,工具食材源源不断送来顾家,凉亭下众人围成一团。

羊肉性温,吃多容易上火,两个长辈不敢多吃,馒头片和素菜摆到二人跟前,不时剥几个大虾,主要和年轻人凑个热闹。

“孜然香气别具一格,不怪那般金贵。”婆婆头一次吃,乐呵呵道,“老身也好似那西域人了。”

逗得大家咯咯笑。

秦笙难得分心接话,“今年种了不少孜然,等秋天收获就不金贵啦。”

凌宴不住点头,“嗯嗯。”

羊肉串太香了,沈青岚有被烧烤惊艳到,辣椒也不抗拒了,狼吞虎咽含糊不清,“这滋味,支个摊子你得赚翻了。”

还和以往一样锲而不舍地给凌宴建议发财小妙招。

炭火烤的她脸色发红,凌宴斜眼看她,“沈大人要去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去。”

她只给在意的人当烧烤师傅,无他,要脸,旁人不行。

众人哄堂大笑。

顾景之望着众人说笑,默默勾起唇角。

小凌芷和她的红樱姐姐除了负责动嘴,还惦记起给她们的好姐妹打包宵夜,好不快活。

这边吃吃喝喝,那头雨晴月明和美妆小队梳洗完毕换好心意,布料很舒服,神清气爽,雨晴啧啧称奇,“还给发衣裳啊。”

月明没吭声,她没对方那么多话。

短裤短袖利落透气,众人不适片刻,很快接受了去。

雨晴瞅了眼洗澡间上头的一排大水囊,欢喜感叹,“冲澡方便,真舒服。”

这倒是,月明很难不认同,比擦身舒服多了。

“那么多皮子,真舍得花钱。”都是给她们用的?众人难以置信,纷纷看向岳香亭,帮大家脱离苦海是她提出来的,此时她自然成为领头人,岳香亭按捺着激动,“是啊,夫人东家都是顶顶好的人,大可放心。”

众人拍马之际,有人好奇起如何灌水,“这一桶桶拎上去也挺费事吧。”

“早上用那个筒子打上去,必须打满才行,大家一起轮班,不费什么力气。”张娴交代她们如何灌水,提点注意事项,“在家要注意个人卫生,定期洗澡,这是夏天的冲凉房,简陋了些,冬天用的新澡堂正在建,锅炉房还能免费接热水,到时你们就晓得了。”

简陋?哪里简陋了,冬天得多少柴火钱呐?向来给旁人卖命的打工人哪享受过这待遇,众人登时哇声一片,七嘴八舌追问,张娴一一耐心解答。

甜枣发了,家里的规矩不能落下,张娴严肃说明对女童的保护和优待,家里不嫁女,让大家注意言行莫要教坏了孩子时,都傻愣住了。

“这、这不嫁人怎行。”质疑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觉说错了话,那人拍嘴告罪。

世道如此,张娴也不生气,“不外嫁,又不是不准成婚,家中大有立足之地,不止嫁人一条出路。”

张娴轻描淡写,但那股子骄傲和底气都听得分明,传递的意思很明显了,不会让这些人再入魔窟,数双眸子疯狂震动,沉默席卷。

月明游离在人群外围,很少发表看法,听到这眉头微蹙,旁边的雨晴搞不清楚状况,一脸懵逼,“姐妹儿,咱、咱俩来了个什么地儿啊?”

还能有这好事?凌大人不是拐子吧!雨晴有种骗了的感觉。

“不清楚。”月明思忖几秒,放弃思考,“听主子吩咐便是。”

反正她们被送到这来也走不了,想那么多白费力气。

雨晴茫然跟大部队来到食堂,里面有点热,刚做好的大锅菜正在装盆,青菜豆腐、羊杂汤、酱菜咸菜,豆渣饼,满满几盆杂粮米饭呼呼冒热气,干净碗筷整齐摆在一边等人取用,入目所及分外整洁,比很多客栈食肆都干净!

隐隐肉香飘进屋,雨晴顺着味瞄向窗外,外头大锅里炖着剁成小块羊蹄和羊肉,察觉到她的视线,张娴笑着解释,“这是女孩们的餐食,大人想用等她们打完才能买。”

雨晴咽了口唾沫,凑上前问道,“多少钱?”

“纯肉五十文一碗,半斤,骨肉半价,重量一样。”

刚从外头回来,雨晴可太知道物价如何了,五十文半斤肉就是个成本价,太值了!“这是女孩每人都有的吗?”

“都有,不过做得好的会分得更多。”

倒挺公平,雨晴咂咂嘴,赶紧给自个排上队,“我预定碗肉。”

张娴不敢打包票,“这帮小馋丫头厉害着呢,未必有剩,我让人给你留些汤吧。”

亲昵又骄傲的昵称令众人面面相觑。

正说着,厨房小工上前热情道,“大管事来啦?哎呦有新人呐,姐姐们真好看,十娘做的羊杂汤堪称一绝,各位可以试试。”

明显的善意,各个人精很快没了局促,相互认识。先著服

张娴淡笑,“扇子装上凉快些了没。”

“凉快多啦。”小工一直嘻嘻哈哈唠嗑,手上的活半点没落。

小工、管事都是女子,也都是一样的清凉夏装,大方露出手脚,灶前厨娘上衣无袖,健壮手臂挥动锅铲,腰线露在外头忽闪忽闪,两条大腿更是夺人眼球,路过老少男女无人指摘,好似稀松平常。

就是在乡下也非常大胆了些,新人震惊,张娴很是随意,“咱这不兴外头那一套,不裸奔伤及风化即可,这大热的天不穿凉快些,中暑要人命咯。”

竟该死的合理!众人呆愣点头附和。

安宁平和,氛围轻松,雨晴没招没落的心忽然就落定了,嘴巴咕哝两句。

愣神的月明没听清,“什么?”

雨晴直勾勾盯着肉食,双手合十拜了拜,“我说感谢老天,我想在这安度晚年!”

月明:“?”你现在就开始惦记晚年了?

雨晴眨眼,“你没闻出来嘛,那汤里有胡椒,还专门给女孩分肉,我就没见过哪个主子这么大方的,让我安度青年也成!我不挑!”

这么铺张,希望凌大人别垮了才是!

月明:……

这里怪得很,哪里怪呢?月明迷迷糊糊随人潮排队打饭,不多时,几十个女孩蹦蹦跳跳钻进食堂,瞧见生人也不露怯,“大管事,姐姐/姨姨们好。”

“打饭去吧。”

她们年龄各异,听说有肉,自顾自的排起队来,抱着小饭盆嗷嗷待哺,“嘿嘿,东家回来啦!”

然后雨晴眼睁睁看她心心念念的红焖各种羊肉被瓜分殆尽,大管事确实只给她留了点肉汤,泡饭香得很,那羊杂汤……臭臭的、也香香的,比一般下水好吃多了,雨晴吃的开心,看孩子们欢喜啃肉,呼噜噜拌汤扒饭,满脸孺慕谈论着她们的新主子归家,生机蓬勃不知愁苦,压根不像乡下人,尤其不像乡下的女孩子。

她那安度晚年的心情再度爆棚!

恍惚中月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直到躺在干净柔软的宿舍床上,听旁边雨晴抱被打呼噜,久久无法入睡。

她以为秦笙所说教孩子是培养杀手,如今一见,好像就是单纯的教功夫,毕竟培养杀手不用对孩子这么好。

来这里的第一天月明就失眠了,和她一样失眠的还有岳香亭,不同的是她纯粹因为太激动。

她很清楚秦笙当初为何不安排自己在村里养伤,不想凌大人愧疚,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也挺好的,如今再来也不算晚,工坊有好多机会,她真恨不得手臂一日复原,快些做出一番成绩来!

岳香亭有种预感,她们能做得很好。

新人们努力适应集体生活,情不自禁展望未来,若那大管事所说属实,这里就是无数坤泽女性的避风港,她们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绝不能再沦落到原先那般境地!

这注定是一个令人心情复杂的夜晚。

夏日蝉鸣,沈青岚回家陪妹妹,顾家只剩祖孙三代,婆婆逮到机会旁敲侧击,得知二人无甚进展,老人家失望瘪嘴,回了屋,母女俩在院里纳凉闲聊。

顾思敏发起母女夜话,不可避免的聊到那没在家的沈青岚。

她俩只是拉拉小手,幸得夜色遮掩,顾景之还能镇定回道,“与以往一样。”

“好事多磨。”顾思敏淡笑摇扇,悄声提醒,“小芷儿甚至可人,我看你婆婆好似惦记抱重孙了,若是提及,你不愿也别跟她呛声,她年岁大了先顺着她。”

“我晓得的。”顾景之手背扶上红热的脸颊,紧咬唇瓣,这趟回来,明显感觉娘亲不一样了,以前对方从来不管这些琐事,她心底一动,“娘,我可能问你件事?”

摇扇子的手一顿,顾思敏望着女儿晶亮的双眸,轻笑道,“问吧。”

“当年,为何看中那个人呢。”她的天乾母亲一直是家中禁忌,先前提及娘就要发脾气、本就不好的身子病得更重,婆婆也从不提及,顾景之不确定这是不是合适提问时机,可她有太多疑惑,困惑过去,也不懂亲密关系……秦笙教的太、太直接了,无从下手。

“我就猜你想问这个。”是该让景之知晓了,顾思敏想了片刻,缓缓开口,“当年家中富足,为娘早早考取功名,你婆母叫我先成家再立业,我不想也不服气,也是年轻气盛跟她较劲,县城的人家都没放在眼里,说来赶巧,游学路上遇见那人落难,她虽大字不识几个,总归是天乾,模样又生的极好,很会讨人欢喜,那时我便动了心思,寻思让这般天乾入赘堵你婆母的嘴,自个也有脸面……”

故作轻快的语气中饱含自嘲、歉疚,情绪十分复杂,其实还是心气太高、虚荣作祟,顾思敏终于鼓起勇气直面过去的难以启齿,握着女儿的手,声音哽咽,“是我识人不清,害苦咱家……”

顾景之不想娘亲自责,“都过去了,没人想的。”

介意么?曾几何时她对娘颇有怨怼,而如今雨过天晴,她能大方行走世间还多亏娘亲坚持,终是感激更多。

她吸了吸鼻子,如女童般扒着娘亲袖口好奇追问过往,“没看出娘亲竟是个色迷。”

“嗨呀。”顾景之正偷偷抹湿润的眼眶,多少有点被女儿看穿的窘迫,嘴硬反驳,“若没有一副好皮囊我哪瞧得上她,倒是青岚容貌比那人更胜,性情心地皆乃上乘,一心扑在你身上,你就一点不心动,还真当了那柳下惠不成?”

母女天性,很快亲近起来。

顾景之刚降温的脸颊蹭的爆红,扭捏半晌,“我不明白自己心动她这个人,还是心动她对我好……”

她固执的认为两者不一样,还是分不清楚。

顾思敏心下了然,“那她不在跟前你可想她?”

“明天就回来了,想她作甚?”

正直反问让老母亲无语一瞬,“若她几月不归呢,那时你又想不想将人拥在怀里教她不再远走。”

顾景之蹙眉咬唇,顾思敏心里有了数,试图为迷茫的女儿指明方向。

“你若心悦她这人,往后如胶似漆,若看中她对你好,也算举案齐眉,既然心动也总归是她了,何必较真分得那么清楚,这漫天星河唯与知心人共赏才有加倍绚烂难忘,莫要辜负大好时光。”

一抬眼,深邃夜空好似在呼唤着自己,顾景之心里猛地一跳。

作者有话说:

秦笙:笑死,谁不贪图美色?

凌宴:我怀疑你在阴阳我……

秦笙:与我无瓜啊,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凌宴:啧,真双标……

秦笙:已老实、求放过,你想如何便如何可行?

苏南风:安度晚年?

雨晴:嘻嘻,谢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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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你好香啊[VIP]

灯笼为河面撒上一层细碎的光, 纤细身影漫步河畔,朝民居行进。

沈青岚躺在屋顶上,这上面凉快的很, 就是蚊子有点多,啧, 忘了这茬,应该叫秦笙给她做做法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烛光, 来这只能是找自己的,她坐起身来远眺, “这么晚了谁啊。”

不用看脸, 光身形她就知道是谁, 景之?实在难以置信,沈青岚嗖的跳下房去,急忙迎上前,“你怎么来啦,出啥事了?”

扑面而来的朴实和傻气,顾景之唇角微动, “没事不能来找你么。”

“能,当然能啦。”沈青岚尴尬挠头, 干巴巴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剧烈运动,额头一层薄汗, 清香帕子落到额头,是茉莉花香, 沈青岚一愣。

很是自然的揣回帕子,顾景之轻轻牵起她的手, “青岚,我来找你共赏星河。”

星河该怎么赏啊?她又不会念诗,说星星亮?那不是太丢人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认识很多字的沈青岚还像个绝望的文盲,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你吟诗作画,陪我看看就好。”顾景之莞尔一笑,“刚看你躺在屋顶上,我们去那?”

她们聊天非常直白,顾景之同她不说那些弯弯绕,除了教她学习也不说之乎者也,不是怕对方听不懂,而是……她想让她听懂。

“好,好!我,我带你上去!”命都能给她,房顶有啥不能上的!沈青岚接过灯笼引她往家走,“上面凉快的很呐。”

这段路凌宴让人修缮过,非常平坦,身旁之人仍旧小心翼翼,顾景之四下看看,自然而然缠上她的指间十指相扣。

不论如胶似漆还是举案齐眉,都比现在来得好。

别样的触感,和自己左手摸右手完全不一样!原来十指紧扣是这样的滋味,心上人突如其来的主动让沈青岚手脚不听使唤,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顾景之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笑了笑,“小心些。”

“嗯,嗯。”沈青岚人快冒烟了,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

嗖的窜上房,刺激一闪而过,顾景之小心踩着瓦片,在沈青岚的搀扶下躺下,屋顶的风景很不一样,微风凉爽很是舒适,“你看,那团好似芷儿的糖棒。”

“是哎。”暗黄色的,晶晶亮,糖棒她欣赏的来,沈青岚指向另一团星,“那个好像大银盘。”

人人都能欣赏星空,非诗词专属,她们说着大白话,牵着的手始终不曾放开,并肩长望夜空。

星河璀璨美轮美奂,顾景之忽然想起大婚那天,心痒难耐。

谁还不是个色迷了……顾景之很快接受了源自娘亲的遗传,撑起身子定定端详那双眉眼,疑惑的眸光仍旧清澈、还有点愚蠢,却莫名动人。

她很确定,娘说得对,星河不及眼前眸光,顾景之喉头微动,倾下身来,“别动。”

唇瓣落在脸颊,更陌生的触感,沈青岚瞪大眼睛,咔吧一声,手边瓦片被她捏成两半。

呆愣愣的模样有点好笑,就这么乖乖的让人亲,顾景之很难不瞎想,如果自己再过分些呢?没空管发热的脸颊,抬手盖住她的眼,轻吻落在唇瓣,“嘘……”

倾身压下,加重力道。

终是稚嫩,稍微刺激下茉莉蜜桃的香气不受控制的外溢,回过神来的沈青岚心底疯狂尖叫,这是景之嘛?自个是不是被山里精怪迷了眼……然而熟悉的桃花酒香很快打消了她的顾虑,是她,是景之,她们在……天啊啊啊啊!

媚眼如丝,娇嫩呜咽,不敢、又或者不想拒绝地顺从着,种种无限放大顾景之心底的欲念,这才是真的狐狸精。

可这个狐狸精会任她肆意妄为,既然她不敢主动,那就自己主动,若用秦笙教的招式,让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顾景之无法自控的兴奋起来,她好似懂得秦笙的乐趣了,确实叫人欲罢不能。

“你好香啊……”顾景之掌心轻抚她的脸颊,热的,泛红的唇扬起一个正经、却恶劣的弧度,“可是妹妹会闻到的,小心控制些,嗯?”

这,让人怎么控制?妹妹就在屋里,一出来就能看见她们在做什么,太刺激了,噗通噗通,沈青岚心脏快蹦出来了。

顾景之一样没有经验,学习能力强的人热衷于摸索,本能的亲近让她们很快唇齿纠缠,就在这夜空下,十分大胆的堕入无尽沉沦。

浪漫而深刻。

秦笙吃饱喝足回家歇了,还不知她的大火收汁宝典被老一辈细腻温言截了胡,倒是被夏日大火收出一身汗汁,黏糊糊的,搂走女儿去冲凉,狗子蹦跳跟上。

“你好像长高了。”刻意做长的褂子如今刚好。

小凌芷一本正经,“嗯,小狗跟我一起长大了,还有小小驴!”

母女俩咯咯笑声从洗澡间传来。

书房内堆积的货物转移到新建的仓库,书房恢复了以往模样,还是回家舒坦,凌宴收回思绪专心听张娴汇报情况。

她不在的这三个月工坊发展超出预期,得益于凌云那个小家伙,继水力织布,独自研究的纺线机后,她又弄出了滚筒染布机,跟白若初和铁匠配合拉了条生产线出来,从原料到成品,布料全面实现自动化生产,把水力运用到极致,可谓惊为天人!

不仅如此,那孩子还鼓捣出了缝纫机,那些零碎部件可把铁匠折磨够呛,正因她整天疯狂发挥才能,工坊上下包括新人才能快速换上夏装。

真的太能干了,凌宴感觉自己准备的奖赏不太够看,琢磨再加个码,必须奖励到位!

张娴也很是看重凌云,在自个职能范围内破格给了小孩管事的待遇,只是没安名头,大家都心照不宣,有她起带头表率作用,孩子们不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凌云圆滑:学习学不明白那就好好干活练功,寻觅适合自己的道路,一样能给东家报恩。

言行合一,让人心疼又好笑。

可以见得,后天教育的引导更为重要。

这段时间家里多了很多长工,有些出走半路遇见荥阳灾民尴尬回归的工匠,更多的是“变相”合村后慕名而来的打工人,除去实现半自动化的纺织部门,大多投入到建筑队中,飞速建设,仓库、宿舍、医院,诸多功能性建筑拔地而起。

随着人口流动,隔壁几个村子快空了,她们掌控了邻村绝大部分土地,其实只要凌宴愿意,那几个村落都可以改名叫凌家村,但太土了,她选择拒绝。

整合耕地,兴修水渠辅助灌溉,林牧草场面积蹭蹭往上涨,家禽家畜养殖规模翻倍增长,春天孵出来的鸡仔鸭仔已经能下蛋,很快就能实现鸡蛋自由了。

包括家里一直养的鹌鹑、兔子,繁衍太快,不扩张不行,而且猪牛羊养少了不够吃,索性一起搞波大的。

蚕蛹计划也不能停,两个地界收获的春蚕数量非常可观,成了食堂的优质蛋白来源,水煮沾细盐即可,不费油,口感软糯甜丝丝的,很得没牙老人喜爱,也有人上山去寻。

蚕丝还能做被子增收,蚕场又多一个。

食物还是多多益善的好,占有土地的脚步不能停。

周边已是极限,但外面还有,这就不得不提商队,那支队伍正以夸张的速度向外扩张,收购耕地提高粮食产出,雇人开荒盖大棚种植菌菇,供给苏南风旗下食肆酒楼,还有她们的铺子,伍家菜店也会迎来升级。

再算上钱家抄家购置的产业,多到数不清楚,现在凌宴绝对称得上富甲一方,属于大地主行列了。

工坊内部稳定,张娴的工作重心自然向外倾斜,这段时间都是她负责与商队对接,成为各种意义上的大管事,不似初出茅庐时畏惧茫然,现如今她得心应手,做得很好。

巨大权利摆在眼前,张娴眼底野心闪烁,充满干劲,“幸不辱命,如今通往海边的主要、备选路线全部打通,据点初期建设完毕,待封城解禁,测试往来通商需求,下一步将融入当地扩大影响,目前商队正按嘱咐收购海货,不日返程。”

庞大的商业版图稍微露出一点触须,试探外界。

凌宴非常满意,公事聊完,她还有件事,“对了,我听说有人找你麻烦,哪的人家?”

张娴心口一暖,“劳阿宴姐费心,已经处理好了,你再出面有仗势欺人的嫌疑,我应付不来再求你救我。”

凌宴看了她一会,“真不用?”

“不用。”张娴十分理智。

事是奔着张娴来的,枕边吃瓜人对俩人的进展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那阵子太辛苦,这口八卦可给秦笙提了不少神,有人趁她不在搞事,凌宴回来了自然要给张娴撑腰。

秀才和莽夫成婚后脱离苦海,有些人的主意打到她手下这些管事身上,丰乡村普通村民都比外头过的好,总有媒婆上门,村民尚且如此更何况管事,人之常情原本也没什么,可镇里来了对母子,那男子年纪轻轻身负功名,是个秀才,按世俗定义,读书人娶农妇,算是张娴高攀。

张娴心思都在小白身上,纵使她们没啥进展也不能赌气嫁给旁人成了千古恨,更何况没有媒婆当中间人,于理不合,自是温言婉拒了。

可母子俩不依不饶,讲话还非常难听,先说张娴克夫,又说她在外头抛头露面他家不嫌弃她就不错了,疯狂打压式pua。

好似嫁给他还得感恩戴德似得,离天下之大谱,可又不得不说,这套法子骗了无数人。

张娴本想体面处理,然而对方仗着功名在身笃定草民不敢动他,在办公室大吵大嚷下作至极,毁人清白意图强娶。

论地位,张娴是不及对方,可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凌宴秦笙没在家,这狗东西敢贞洁名声这套逼人就范?

凌宴课上讲过,这种人安得什么坏心眼子!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脑子里,张娴血气上涌,就要做这个表率,冷声下令让巡视将人拿下。

赶巧小白在工坊换零嘴,听说她嫂嫂让人欺负了,随手抄了个家伙冲过去。

巡视架着母子俩往外撵,看小白气势汹汹过来,眼尖的发现她手里拖布是收拾鸡窝的,登时把俩人嘴里塞得抹布撤了。

男子刚要开嚎,小白一拖布塞到他嘴里,“哪来的臭嘴搁这放屁!”

给大伙爽的不行!

敢欺负她们大管事,巡视死命配合按着人不让动,固定靶小白捅的那叫一个准,母子俩满嘴鸡屎当场喷粪……

真·喷粪,场面精彩万分,围观群众人都傻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装什么,不还是用上了么!

景之:没装啊,是很好用。

青岚扭捏:你……

凌宴阴阳:我是小媳妇,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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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恋爱整容[VIP]

小白身手矫健, 英勇无畏,让张娴瞬间回到过去,心口猛跳, 没有凌宴庇护时对方就是这么护着自己的,当时她那个心哟……

张娴既然没选择忍气吞声, 就不怕惹事,要知道她背后可是凌宴和秦笙!她怕他一个秀才?她怕个屁!

兔子急了还咬人,张娴突生一股匪气, 反手将人压去县城报官,控告对方调戏妇女毁人清誉, 她出门次数很少, 人证一箩筐, 俩人压根八竿子打不着,再说亲自上门提亲本就古怪,不若为何有媒婆这个职业,精于查案的荀小姐在县城坐镇,稍微一查就真相大白了,结果让人非常无语。

眼看闹到官府, 那男子的娘立马招了,她是他半两银子雇的演员, 那秀才不知道哪的颠公,读书读出癔症,异想天开的认为凌宴只是闲官, 不及他实打实的功名高贵,想搭上凌宴这艘船、又想软饭硬吃, 觉得张娴一个村妇容易拿捏,又有钱, 还在凌宴跟前说得上话,琢磨出这么个损招,结果踢到钢板。

就很难评。

“枉读圣贤书。”荀小姐当场夺了他的功名,杖责二十。

没了功名还留下案底,前途尽毁杀人诛心。

相比下来杖责只是添头,打板子主要看衙役手上功夫,这里面的门道方钰最清楚,偷摸跟张娴使眼色。

好端端的一天让人毁了,张娴恨得牙根痒,没有放过那人的道理。

小捕快点点头,一个眼神过去,衙役心领神会,扒了裤子开打,瞧着青青紫紫伤得不重,实际都是内伤,人给打废了,那家人没脸领人,听说还是杂役给送回去的。

张娴自个把仇报干净了,没给凌宴发挥的空间,这口瓜非常让人火大。

若她没有官职在身,没有这么大个工坊,没有手下这么多人,一般女子遇见这种事能怎么办?

要么上吊自证清白,要么嫁过去,要么忍气吞声让人指指点点,不论怎样都要搭上一辈子没好日子,简直恶毒至极!

可归根究底还是被她这个倒霉蛋牵连,凌宴恨恨道,“以后再有这事直接乱棍打出去,照腿上打,打残了我赔!”

积极违法,但积极赔付,五好女青年的法制观念还有,但不多了,实施无数次证明文明社会那套在这行不通,她就是奔着废人的恶名去的,看谁还敢动她的手下!

张娴哭笑不得,底气足也不能这样啊,劝她冷静,“无妨,我真不介意,让孩子们见识世道残酷,学习应对,往后遇见也不会让人骗了啊。”

弄太狠没人犯贱也不是什么好事,叫什么来着,对,死于安乐,孩子们还是要有一定的危机感,不能太温吞了,再者,这次生祠之事十分惹眼,再掀起波澜恐怕对凌宴不利,张娴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张娴劝了半天,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确,对方说的很有道理,过度保护会把孩子们养成傻白甜,凌宴很不甘心地收回在违法边缘试探的脚脚,“唉,委屈你了。”

“不委屈。”原先张娴最怕名声不好让人掳走,现在么,她底气足得很,不再畏惧,更何况小白好像被吓到了,自那之后没再躲着自己,福祸相依,她真没放在心上。

凌宴吐出一口浊气,俩人的追妻戏码好似即将落幕,正好,她摸出两锭金元宝递给张娴,“拿去花,要么打点首饰,该张罗的事得提前置办了,这阵子辛苦你,找个时间,还有小白一起休息几天吧。”

说完自己也觉古怪,好似每次回来就要给劳苦功高的大管事放假,成了习惯。

这么大块金子!还是两锭!十两黄金,张娴眼睛瞪得像铜铃,顿时浑身来劲,“阿宴姐,我少休两天换你们今日吃的餐食行不行?”

凌宴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澡,身上一股烧烤味,这滋味实在馋人,她家小白肯定喜欢。

“这点小事值得你两天假期?”总算会讨人欢心了,凌宴故意嗔她,她抠搜可从不对手下吝啬,“让人提前多送点果木炭回来,后天清早宰羊,管事都可带家属来我这烧烤,不想来就歇着,不算犒赏,你们得帮忙干活啊,那么多孩子呢人少了可忙不过来,你自个学,学会了回家弄去。”

张娴被她的大方逗得羞涩一瞬,忙不迭应下,“明儿一早我就去通知大伙。”

反正烧烤怎么都吃不腻,家族聚餐、大型团建正适合归家欢庆,美美计划在凌宴脑中勾勒出来,“还有,最近勤恳做事的,到时每人发俩鸡蛋,剩的骨肉跟大伙分了。”

“是!”奖赏到位,谁能不好好干活,张娴开心的很。

如今凌宴不用大包大揽做事,大型活动还是要她策划,给她的大管事积累经验,商量完,张娴快步离去,书房门口说话声过,探出两个,不对,好几个湿漉漉的脑袋瓜,大小野山参、狗子,还有路过被捉去洗澡的猫猫。

凌宴失笑,“鬼祟什么呢?”

秦笙笑而不语,小凌芷勾勾小手,“母亲该洗澡啦~”

洗澡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凌宴乐得不行,吹灭烛火,“来了。”

还是家里洗澡方便哇,冲洗干净就好,凌宴不知感叹了多少回,包好头发刚出洗澡间,小崽蹭地弹到跟前,抱住她大腿往上爬,“母亲快来。”

“你这淘气包。”差点给她裤子扒了,凌宴一手兜崽一手拎裤子,且看秦笙正在亭下纳凉,笑盈盈地对她们挥手,跟前摆着盘鲜红的西瓜瓤,“来吃瓜咯。”

原来在这等着她,惊喜不管大小,总是让人开怀,凌宴咧嘴一笑,抱崽上前,西瓜入口清甜冰爽,仿佛灵魂得到了升华,这才是夏天啊!

凌宴舒坦地叹慰一声,看向秦笙,“你回小楼了?”

明显从冰箱里拿的。

“天这么热,我看地里烂了好些瓜,挑出几个好的镇凉了给大伙分分。”秦笙骄傲挺胸,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你好乖哦。”桌下的腿蹭了过去,好生表扬一番,凌宴撑着桌面托腮,笑眯眯看着秦笙,仿佛看透一切,“还有呢。”

没逃过去,秦笙笑容消失,悻悻撇嘴,“我俩一共才吃一根冰棒,不信你问芷儿。”

小凌芷点头,煞有介事附和道,“不敢多吃,怕肚疼。”

她才五岁,她能骗人吗?!

或许能,但她更怕肚子疼,老母亲可以说很懂崽了,凌宴揉了把她的小脑袋,“吃吧。”

偷吃冰棒的母女俩如蒙大赦,桌下脚背贴着凌宴小腿划过,秦笙得寸进尺讨要,“我俩都养好了,能一人吃一个了。”

小凌芷提溜眼睛瞄凌宴,等她发话。

这俩馋猫能吃西瓜就不错了,还贪起凉来了?凌宴无情婉拒,“巩固好再说”

“行吧。”秦笙表面遗憾,实际很是受用,有夫人关心,心里那叫一个美~

小凌芷不懂大人的心事,不过她觉得好像该歇了多吃半个冰棒的念头,插起西瓜咬了一大口,“好甜,呜,大家一定喜欢!”

说到大家,凌宴忽然想起小崽的姐姐们,“哪个是你漂亮姐姐啊?”

小凌芷眨巴眼睛,好似漂亮姐姐太多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这个小花心,秦笙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嘻嘻偷笑。

夜幕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啃瓜,臭脸猫矫健跳上桌来等待投喂,小三猫蹲在一边不争不抢,十分骄矜,凌宴丢给它一块,顺手撸了两把,毛还没干透,湿乎乎的。

狗子早吃完自个那块,蹲坐在地尾巴摇成螺旋桨。

小驴母女狂啃瓜皮,小枣糕吃完自己的伸长脖子过去凑热闹,差点被小驴给了一脚,鸡窝鸽笼里的瓜皮成了筛子,犯案人员仍旧啄个不停。

夏日悠闲莫过于此,仿佛前三个月的苦难、死亡都是幻觉,伴着山间微风,久违的家的舒适,没过一会凌宴困的睁不开眼睛,被秦笙牵走刷牙洗脸带到炕上,母女俩一人一边霸占左右,秦笙眼珠转了转,开心睡去。

奖赏告示发下来,工坊上下喜气洋洋,和过年似得,大热的天挡不住人们的热情,浑身好似使不完的牛劲,干活那叫一个利落,包括训狗顺便的孩子们,眨眼功夫泳池刷的干干净净,呲着小牙等下一步指示,脚边狗子伸舌头喘气,过于乖巧了。

凌宴让她们去乘凉消汗,“弄好了叫你们。”

“好耶~”孩子和狗子蹦跳远去,水池灌满,公孙照取出罐内粉末称量,小心撒入水中,这是化学站弄出的消毒粉,泳池、饮用水、畜棚卫生防疫都靠它,作用范围非常广,除了农业,就属它优先级最高。

如今小作坊能稳定产出,且通过测试可用作日常消毒,唯一可惜的是没赶上出去救灾,现在弄出来也不晚,凌宴有点兴奋,“你会泅水吗?”

三伏天一动就浑身黏糊糊的,公孙照也想下水凉快凉快,“不会,你教我?!”

她要偷偷学会泅水,惊艳那个家伙!

“好哇~”夏天这么热,就该玩水游泳,凌宴拿来杆子搅动池水,等消毒粉作用。

活弄池水,俩人闲聊学术,又聊黑羽令,公孙照惊讶于她们的进展,不时惊呼,“这法子好啊!”

惊艳巧妙,然而唯富贵大户用得起,囊中羞涩的小道士表示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是很懂,或许她们就是败在“穷”这个字上,公孙照若有所思。

正聊着,沈青岚寻了过来,她眼底青黑,脚步虚浮,活脱脱像被吸了人气,奇怪的很,她昨天回家和妹妹住的,没睡好?不能吧。

公孙照看了她两眼,露出一抹笑。

笑得凌宴心里发毛,她也是倒霉怕了,“啥情况啊你?”

沈青岚满脸一言难尽,张着嘴欲言又止,在凌宴更加慌乱之前,沈青岚嘿嘿一笑,乐得浑身乱颤,好似犯了羊癫疯,诡异至极。

凌宴:……

要不是看出她满目春情,能轻易分辨出主人公,凌宴真的要被她吓死了!

“没事,就,就,这……”这就是秦笙说的好事吗?沈青岚苍蝇搓手,这种好事她想再多来一点,不过有点不对劲,她想问问。

可她不光嘴不利索,脸还越来越红,那股子媚意听得凌宴脑瓜子直迷糊,好了好了,知道你有老婆了,倒也不必专门跑到她眼前秀恩爱吧?!

凌宴疯狂腹诽唾弃之时,一抹淡青身影朝她们款款而来。

确定过眼神,顾景之是为沈青岚来,淡然的眉宇间比平时多了些志在必得?自信锐利,气场都不一样了,谈个恋爱还能整容不成?

和秦笙一脉相承的得意模样,看来瑟言瑟语发挥作用了,凌宴作为过来人经验十分丰富,掐指一算,给了沈青岚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别说了,救不了,躺好吧。

默默给被吃干抹净的沈青岚同志点蜡,不过她们还是不一样的,凌宴对攻受上下无甚执着,不论如何她都乐在其中,可莽夫一个有点大A子主义的alpha,她又肯定不敢反抗秀才……强制躺好,做受激情,她会不会哭出来啊?

妈耶,想想就很带感,凌宴破天荒的想看热闹。

顾景之笑的明媚,“原来你们在这,可让我好找,今日泅水么?”

话对凌宴说的,目光却望着沈青岚,沈青岚娇羞捂脸,一双眼含情脉脉偷瞄。

老树开花的即视感过于强烈。

怎么说呢,凌宴打心眼里为俩人感到高兴,却还是忍不住嫌弃,已婚人士假装没看见,“是啊,一起吗。”

顾景之点点头,掀开提篮露出两件夏装,“嗯,我俩一起。”

有备而来啊,而且真的有人点头比狗摇尾巴还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到她还债的时候了!

凌宴收回莽夫身上的目光,“还得一阵才能游,先回屋歇着吧。”

没人喜欢看情侣约会现场,她要迫切的逃离这里,需要野山参安抚她受伤的心灵才能好起来!

作者有话说:

凌宴:崽不会是小花心吧?(不想崽成为海王的老母亲痛心疾首)

秦笙:啧,她才五岁,你让她花心点怎么啦?!

小崽:?

本想好好休息,结果松懈下来感冒了,我……三轮车夫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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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把手给我[VIP]

在凌宴看不见的背后, 沈青岚接过提篮,颤颤巍巍牵上顾景之的手,美名其曰:“山路不好走, 别,别摔了。”

十指相扣被她拧成麻花, 扭的有点痛。

顾景之无奈一笑,“好了,把手给我。”

反客为主。

凌宴:……

不用看都知道, 沈青岚那个家伙一定乖乖被她驯服,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秀才, 真的没耳听了!凌宴摸着腰带上的小猫爪, 扭头想跟小道士分担她的苦楚, 却见一个身影从跟前快速闪过,“我先走一步。”

死道友不死贫道,公孙照健步如飞的窜下山去,留她一人独吃狗粮,凌宴总不能痛吃三海碗,还能怎么办, 赶紧跑!

伴着夏日微风,决定走到一起的青涩情侣独处漫步。

而凌宴挂念的人正在山下, 秦笙手持柳枝给整齐做操的孩子们纠正姿势,这是八段锦,锻炼身体疏通肝气, 以免多思,孩子们很认真, 唯有几人含胸驼背破坏队形。

秦笙眉头一挑,审视的目光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几只虾子新鲜出炉。

挑起的眉头蹙了起来,自打捡这些孩子回家,她们吃饱穿暖营养充足,个头明显见长,好些来到青春期,羞于面对身体的变化,夏日更是明显,家里有给准备贴身内衣,可惜还是有一条漏网小鱼,或许“小浪蹄子”“长那么大勾引人”之类的声音消失了,但过于深入人心,影响尚未完全消退。

柳枝仿佛勾魂,轻易带走几人,秦笙领她们散步到工坊,丝竹弦乐隐隐在耳边回荡,从这里看得见林家的妙龄女子努力练习。

秦笙随意靠在树荫下,扫过跟前忐忑的脸,露出一个绝对称得上温柔的笑,“你们这样……待会泅水可该怎么办是好呀。”

少女们红着脸紧咬嘴唇,吱吱唔唔,秦笙也不在意,她是来开导,而不是审问她们的。

挺直的腰杆不吝展示她们所羞耻的存在,秦笙语调异常柔和,视线落在林家人曼妙的身姿,引大家看去,“你们看,女子人人有之,连你们作为天乾的东家也不能免俗,挺直腰杆多好看呀。

你们是大孩子,都懂事了,晓得它为何羞于启齿,那又如何呢,又不是没穿衣裳,它并非旁人卑劣欲念的容器,只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和眼睛一样稀松平常,也和眼睛一样脆弱,需要注意保护。

身体有了变化,容易敏感多思,不要畏惧目光,更不要畏惧反击,尤其不要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嗨呀,不是教过你们了么,谁敢嚼舌根放狗咬他,还怕什么呢。”

如果爱与陪伴不能消除恐惧……那还有毁灭,这最趁手的利器,无往不利。

秦笙教的只是最浅显、最轻巧的那种,而克制着的暴戾始终压在心底。

懵懂的少女们永远不会知晓说出这番话的人造成了多大程度的毁灭,眼下对方温柔地为她们整理衣衫,布料变得有垂坠感,隐藏了部分身形。

秦笙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拍了拍她们的肩膀,“世人的恶意可能有无数种缘由,也可能毫无道理可言,唯独爱自己不需理由,现在就岣嵝成八十老太会肩膀变形长不高的,往后看不到食堂窗口装的什么菜,多麻烦啊,得不偿失,都忘了是不是?”

轻快的语调并没有责备的意味,只是恰到好处的调笑,与世间格格不入的坤泽展露出她内心的强大,年轻的大家长不大熟练,有些青涩,但胜在可靠,能为羞涩的少女指点迷津。

“不,不敢忘。”不知是谁怯懦张口,身形微微直起,她们还做不到如她那样坦然,但她们会试着努力。

秦笙笑了笑,“泅水是很重要的能耐,不小心掉水里能救你一命,鱼塘很深会淹死人的,先前,额,弄那一池干净水可不容易,都要认真学,知道么。”

那个掉鱼塘里呛水的人都学会泅水了,话到嘴边,贴心的开导立刻结束,好似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嗯,知道了。”

跟在后方的雨晴看了看自个胸前,又瞄了眼身旁的月明,敏锐的杀手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立刻侧过身去,不想被她打量。

雨晴咂了咂嘴,饶有兴致的继续观望,没过多久,新主人的伴侣眼见自己挤不进去,拎了筐瓜果匆匆赶来引走孩子们,才抱得美人归。

令人牙酸,然后她们也分得两个红柿子,清爽消暑滋味不错。

跟在二人身后,看妻妻俩带着一帮孩子在水中玩耍泅水,悉心教导。

优秀的杀手精通水性,这她在行啊!雨晴挽袖,发现并没有袖口那种东西,蹬掉鞋子跳到池中,一手一个托住大人来不及照料的女童,帮她们浮在水面。

月明凝思片刻坐到池边,捡来两个孩子教导,时刻注意着旁人有没有溺水的风险。

秦笙笑嘻嘻的对凌宴挤眉弄眼,似是显摆:我眼光好吧?!

凌宴还以微笑,你眼光一直很好,各种意义上。

池水扑腾,来回几轮,孩子们分批上了游泳课,累,但也开心,纯真的笑声很治愈。

那边大人们忙碌着,驴车拉来的砖头叠成炉子,一盆盆穿好的肉串架在炭火上烤,烟气袅袅,能给人香个跟头。

刚冲完澡的孩子们闻到这味口水都淌出来了,油滋滋的肉串一人分得一把,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嘻哈撸串。

雨晴拉上月明,和小孩一样眼珠冒光,“太好吃了!”

珍贵的香料、肉食不吝发放,不计成本,气氛过于融洽,山风拂过惬意至极。

雨晴喝下凉茶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拍着肚子,忽而咋舌,用只二人听见的声音道,“这顿饭没个几百两银子下不来!”

权贵也不过如此了。

月明环视四周,淡淡嗯了声,这么多人一起,羊都是家养的,其实不算贵,只是少有权贵舍得罢了。

如对方所说……这就是一个大家族,但又和外头的家族完全不同。

月明暗自思索,同僚继续大快朵颐,估摸满心惦念安度晚年,没别的念头了,如今她们的任务是听命于秦笙,而非凌宴,这位新主子比苏南风更神秘,偏又无比清晰,让人摸不清头脑。

探究的视线无意识落到她身上,就见秦笙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月明默默点头致意,她觉得这里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事实很快印证了她的猜想,熟悉两天,她们随秦笙来到偏僻的山脚,扫开树叶,接下来的画面莫名让人安心——地牢。

“关到这里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秦笙掀了掀眼皮,“阿宴不知道,莫要让她知晓。”

二人明显一愣,欠身应下,“是。”

惊讶在于秦笙与凌宴亲密无间,竟也会彼此隐瞒,二人都有秘密,尤其还有个不许旁人涉足的小楼。

她们没问这里关得什么人,秦笙也没解释。

不论如何,这不为人知的“恶”反倒让月明悬着的心落下了,她想的没错,和黑羽令有牵扯,秦笙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凌宴也一样。

雨晴是不在意,她只需要听从命令,压根没那个求知欲,没有危险最好。

和满心退休享受生活的雨晴不同,月明无法舍弃杀手的本能,这是她无数次死里逃生的仰仗,安逸只会带来麻痹,杀手时刻谨记,戒备着暗处的危险。

她更像个观察者,游离在外默默打量、守护这里的一切。

很容易看透的心事,这份别扭还挺可爱的,秦笙并未干涉,不似少女,她们早已长成强大的战士,足够在这世间立足,不需她来拯救。

到家刚好五日,丁浩然如约拜访,请求秦笙出手为他祖母看病,送上了一份令人无法拒绝的诚意,四个大字:秦凌宗祠。

明人不说暗话,非常直白。

早在她们尚未归家之时,丁浩然收到风声,与潘记米行的小公子暗中联手,找人看了风水地界,另行选址修建生祠,就在刚修好的路上,丰乡村和武宁镇中间。

完全遵从凌宴的要求,坤泽在前,天乾在后。

身为礼部侍郎幼子,丁浩然见过太多满嘴伦理纲常的伪善面具背后有怎样的丑恶嘴脸,不止平阳郡城的钱玉阳,还有长安……违背又如何,还不是高枕无忧,若非闹出叛乱,这平阳还姓钱呢。

既然都违背纲常,谁又比谁高贵?丁浩然宁愿帮凌宴,起码她和秦笙心有百姓,他愿意为祖母冒这一点点风险。

潘霄脑子里都是一手打造流传千古的爱情故事,没那么多思量,他只觉得宗祠俩字不够气派,甚至想改成“秦凌宗庙”,然后被他爷一个大耳刮子打蒙了,据说宗庙是皇帝及诸侯王才能用的,僭越会要了所有人的命,最后遗憾作罢。

“啧,万一凌大人封王了呢,用就用了呗。”潘霄还有点不甘心,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心里想想,免得再挨一巴掌。

这违背世间纲常的行为足以让一群人跳脚,比起世人置喙,他们更在意秦笙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能不能供己所用。弦珠富

是的,与大义种种无关,成年人的世界哪那么多没由来的善意,他们看中的只是秦笙的能力,又或者说这是一次投资,被世人排挤的宗祠能撑多久?

他们随时可以抽身,迷途知返,一块荒地几间房,和收益比起来,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不能深挖,这就足够了,凌宴没空跟那些老顽固打嘴仗,有人帮忙收尾能免除不少麻烦。

选址很讨巧,宗祠远离风口浪尖,距离弃婴塔也不远,往后可以专门接收遗弃女婴,自动成为家族的一员,非常贴心的背景调查,凌宴间接完成了合作伙伴的初步筛选,两全其美。

秦笙甚是满意,答应为丁浩然祖母诊治,“诊金我还是要收的。”

丁浩然无有不从,“当然。”

“那就黄金百两吧,治不好分文不取。”秦笙给他一个友情价,“我还有个条件。”

不差这一个了,丁浩然爽快答应了。

事不宜迟,尽快诊治才好。

家里的吊桥、炼钢炉、纺织机都要凌宴亲自验收,还得拾掇大棚准备种水果,她是真没空,“我没法跟你去县城啦,自己小心。”

贴心送上冰棒路上消暑。

秦笙也不需要她陪,马上秋天了,事情挺多的,“那你和芷儿乖乖等我回来吧~”

俩人一见面,雨晴月明立马跳开八丈远,速速装车到门口等人。

药匣子里瓶瓶罐罐,几张药方,几根银针,病榻缠绵的老妇人前一刻口角歪斜面若痴呆,下一瞬含含糊糊说出话来,“嘶,嘶,孙……”

那礼部侍郎幼子热泪盈眶,撩起衣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长长叩首,“谢秦大夫救我祖母!”

大户人家主子丫鬟跪了一地,秦笙无动于衷,只是赶紧让丁浩然起来,认真道明医嘱,“这药用量大得很,快些备齐,再施几次针自理无虞,到时再谢不迟。”

丁浩然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声唤人去寻。

丁家寻遍名医十载,乃至礼部侍郎求到太医院也仅能维持,这在县城并非秘密,如今就这么被秦笙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月明大受震撼。

雨晴惊得合不拢嘴,暗扯月明衣袖,“咱是跟了个活阎王吧?”

月明嘴角抽搐,大概是吧,她甚至能想象消息传出去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只是秦笙要求丁家瞒下,她说她们还想过些太平日子。

太平日子……月明反复咀嚼这几个字,越想越茫然。

回去的路上又见正在施工的宗祠,秦笙命人停车下去巡视,忽而转身,好似开玩笑般笑着问二人,“想不想加入我们,族谱我给你俩单开一页?”

战士不需要被拯救,但她想她们或许需要一个真正的家,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族人多多益善,尤其要拉拢人才,景之提了好几回,秦笙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她们两个都是奴籍,族谱单开一页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诱惑力……

雨晴下意识接过这个橄榄枝,连忙追问,“我能吗?唉,那我姓什么呀?求主子赐姓~”

她不知双亲名讳,只有一个供人修改的代号,连姓也要求主人赐予才行。

秦笙不假思索,“既是我族人,秦凌两姓中选一个即可。”

“啊?!”竟然还能自己选,相对的自由让雨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她有点兴奋,偏一时拿不定主意,“主子我找个算命的给我瞧瞧再回您成不?”

秦笙笑出声来,“不着急,慢慢想,家里有道士,回去可以问问她,选谁都行,我与夫人不分你我。”

转而,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月明,“你呢?”

月明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求您赐姓。”

此时的刺客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后来的每一天她都无比庆幸这个决定。

作者有话说:

青岚: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终于扬眉吐气了!

凌宴:过阵子再来跟我显摆呢?

青岚:?

秦笙:我只是想给全天下的女孩子一个家罢了!

凌宴:明白了,怪不得崽那么花心。

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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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越来越好[VIP]

一开始秦笙对秦凌宗祠的结果并不满意, 秦凌,字音有歧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陵墓, 秦陵……总感觉不吉利。

现在日子幸福平和,这不吉利的说法让秦笙也有点犯嘀咕, 她都能想到世人怎么编排诅咒她们。

坦诚的说,阿宴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她真的别无所求了, 也并不在意前后,跟凌宴讲明还是反过来的好。

犹记那时凌宴表情古怪, “凌秦不也谐音陵寝了嘛, 我感觉没差啊, 除非你换个不姓凌的夫人?”

两头堵,秦笙一整个大无语,蛇蝎飞扑咬了她一口,“你想得美!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

“嘻嘻,那不就结了。”凌宴笑眯眯揉了揉嘴巴,“秦凌一族不是挺好听的, 歧不歧义没什么关系,反正就当我们百年之后的合葬墓了。”

提前享受死同穴的浪漫?怎么听怎么奇怪, 就是全天下送给她,秦笙都不会换她家阿宴,更何况区区一座生祠。

世人总说难得糊涂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想太多庸人自扰,至于以后……呵, 与其自我反省寻求改变,不如缝上别人的嘴, 秦笙就这么愉快的接受了,秦凌就秦凌吧,赶紧往家拐人才是重点。

迫切发展下线,仿若误入传销窝点。

凌宴只说一口吃不成胖子,让她慢慢来,其余就任由野山参发挥了。

工坊辛勤工作迎来检验成果的时间,凌宴最先去的就是纺织部,诸多器械依靠水力,那部分搬到河边弄了新的厂房,最开始建的大瓦房内人仍旧不少,这边主要以做鞋、织物、刺绣之类的手工作业赚钱,女工们正为秋冬装做准备。

等收完橡胶草,就能做出一批胶鞋了,帆布鞋也成,想想就美。现驻赋

在机械面前,人工效率就不够看了,原先从事织布、纺线的女工大部分退了下来,开始学新技术,凌宴是觉得机器只是辅佐,人类的创造力不该被单纯的效率所取代,尤其手下不能丢了工作,所以需要革新、升级必不可少。

凌宴写信叮嘱过,张娴调配的很好,大家没什么怨言,毕竟没人会跟那自己动弹的机器比,又没辞退她们,有钱赚的技术白白教给她们,大家都乐意学。

走到这边,已然能听到哐嗤哐嗤的机械运转声,动静当真不小,凌宴寻声来到新厂房,声大的像打雷,吵得耳朵疼,几根长木高速旋转,带动器械运转。

棉花梳理成条,嗖嗖通过孔洞合并,上劲纺成棉线;梭子被推到另一边,经纬自动交错,巨大的声响就是这织布机发出来的;皮带带动滚轮,布料通过传送在几个池子中走过一遭,染色、固色,最后的生产线拉到外面架起的火堆,烘烤定型……

不同的生产线整齐有序,这就是机械的魅力,场面可谓相当震撼,有那么一个瞬间,仿佛置身十八世纪的工业革命。

然而这是她的纺织工坊,提供萧王军备的地方,乃至未来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那股自豪凌宴无以言表。

女工们头戴耳包专心致志辅佐机器运转,没人注意她的到来,凌宴不想打扰她们,浑水摸鱼检验成果,以及寻找小功臣的下落。

小小的身影很容易寻觅,在一处角落,独立的器械旁,小阿云正同赵婶说着什么,俩人都带着耳包,巨大的噪音下什么也听不清楚,交流全靠激烈比划,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吵架。

凌宴勾勾唇角,来到俩人跟前打手势,带小孩出去说。

原来俩人在研究纺线的配比和工艺问题,纯粹是比划热了,没有吵架,小阿云一本正经澄清。

想到方才赵婶如释重负的表情,估摸被这认真的孩子折腾的不轻,凌宴哈哈大笑,“跟我回去歇歇,待会要去锻炼了。”

小阿云很不愿意锻炼,倒不是怕累,她嫌浪费时间,可东家说没有个好身体三天两头生病,什么事都做不好,她这才妥协了去。

反正东家不会害她。

回家的路上小阿云好似汇报工作,先是帆布、又是毛线不同配比的测试结果,吧啦吧啦全是百分比,小嘴不带停的,记忆力惊人。

凌宴仔细听着,不时跟她交流一番,小孩对答如流。

对她来说机械这东西触类旁通,只要明白一点其余的很容易想出来,等下午放学她还要和铁匠测试蒸汽锅炉,说的头头是道,委实天才。

凌宴感叹自个捡了个宝。

回到家中,啃着凉爽的西瓜,红扑扑的小脸渐渐降下温度,凌宴逗她要什么奖励,不用管别人,只是她自己的独一份,小阿云想了会,“我能要您的这个腰带扣吗,额,铜的就行,金子太贵重了,丢了我心疼。”

也不合适。

自打凌宴回来经常看她摩挲,感觉很好摸的样子,小孩动心极了。

凌宴愣住,小孩和大人的想法是不一样,原本打算送她抽成,结果竟然跟小崽似得都看中她的猫爪腰带,“你不要别的了?”

“嗯,不要了。”小阿云很是满足的点点头,吃穿用度家里都给发,她做事是应该的,可东家非让她选个喜欢的……

凌宴哭笑不得,小崽也看中她的腰带扣,嚷嚷全家带一样的,模具做好了,两个是做三个也是做,“傻孩子,过几日弄好给你,你做的器械赚钱了给你抽成,一个季度发一次,到时给你个折子,自己存着买零嘴好吃的。”

她语气不容置喙,小阿云推脱不掉,咧嘴傻乐,“谢东家。”

不难想象有多少孩子眼馋腰带扣,很好,往后谁的腰带扣掉了就能问丢的是铜猫爪还是金猫爪,怪好笑的。

凌宴看她牙齿空了一块,营养不良十岁了牙还没换完,实在让人糟心,想那该死的杨家鸡飞狗跳她才舒心了些,“长新牙别舔,歪了麻烦的很。”

相信老婆有看牙的手艺,但是,凌宴很不喜欢看牙医,打麻药也不行!针头扎进牙龈夺吓人呐!这是她唯一忌讳的大夫!

与其牙坏了去看病不如坚持做好保护,凌宴是这么觉得的。

小阿云立马闭上嘴巴,乖乖应声,“嗯。”

吃完瓜,快到上课时间,小阿云收拾干净回宿舍找姐妹去镖局炼体,凌宴转移阵地上山寻铁匠。

铁匠这个人真的很能干,女儿陈采病情大好,整天使不完的劲,硬生生让他把炼钢小作坊弄出来了。

炉子和大水缸差不多大,凌宴给的图纸就这么大,再大超出人力范畴,危险系数太高,犯不上。

烧好的钢水先定型,在高温环境中加工成钢板,这种工艺名为热轧钢,强度高、韧性好、易加工,适用于船舶、飞机等行业,为此铁匠和小阿云根据图纸,磋磨出一个扁平形状的高温炉,配以器械便于操作,除了烧火,其余都交给水力和大钳子。

精度误差很大,不过没关系,做完筛选合格的就是,厚度控制在六到八毫米左右,方便铆接,船的外壳就有了。

炼钢作坊弄出来很多问题迎刃而解,比如薄钢板镀上层锌,这就是马口铁,也是罐头盒。

锌矿不难找,也不难炼,只是这片大陆的锌矿大多伴随着铅,铅有毒,配好化学溶剂剔除便是,这活可以交给公孙照。

纯锌加热到五百度,薄钢板丢进去等待镀层行程,有温度计严格把控,工艺也不难了,马口铁无毒无害还防锈,食品保鲜这关的门槛算是迈过去了。

温度计啊!最适合她这种新手了!不得不感叹自个的先见之明!

说到罐头,凌宴只青睐水果,尤其黄桃罐头——生病宝宝的守护神,不过那种用玻璃就行,菜品方面她更喜欢吃新鲜的,对罐头无感。

但放在古代,提红烧肉可能降维打击,午餐肉也有点太欺负人,退一万步最不值钱的卤下水,猪肝猪心,打胜仗就能吃上这么一口正经菜,还是热乎的……整天啃干粮野菜的士兵不得红着眼睛跟人拼命?

这种军需物资的水平需要军户制度吗?多少人吃不上饭,来当兵的都得抢破头!

阿淼会怕手下没有兵?真的太好笑了,老皇帝竟然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凌宴只担心阿淼一呼百应,到时榨干自个的小作坊。

出门一趟再回来,好多事落定,她答应老婆的很快就能做到了,还发展出新的分支,凌宴那叫一个爽啊!开心开心~

和铁匠一样,呲着牙一直傻笑。

“东家喝茶。”陈采送上茶杯,里面泡的正是刺五加。

凌宴欣喜接过,看着大好的陈采发出八十老太般的感慨,“好啊,好!”

这手臂线条,打铁泄愤就是不一样,壮实多了,精神也好了。

陈采现在不怕见外人不说,还跟她们下山烧烤来着!虽然坐在角落里,话不多,但有不认识的人给她递肉串也没发病,跟他爹一起吃的可开心了。

在听说岳香亭等人的来历后,陈采还鼓起勇气主动结交,分享了下治病经验,约好帮忙筹备香料作坊,时而跟干活的人搭伴一起下山,变化肉眼可见。

或许这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吧,凌宴打心眼里为父女俩高兴。

铁匠还是那样,说什么都不要奖励,凌宴明白他的心意,赏钱交给陈采打理,“我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们缺什么想要什么,自个打点。”

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谈不上,力所能及的,凌宴绝对不吝啬。

还是两个黄澄澄的金元宝赠予功臣,铁匠父女俩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抹起眼泪,渐渐变成嚎啕大哭。

终是之前日子太苦了,总是忍不住寻思,凌宴很能体会这种心情,“把委屈都哭出来丢了,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越来越好~来来来来~

糟糕,顺嘴了,差点唱出声,凌宴捂住嘴巴。

她果然还是太开心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下辈子也别想摆脱我!

凌宴:啊?倒也不至于三生三世吧。

秦笙:?你竟然不想跟我三生三世,我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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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散财童女[VIP]

小水池里泡着钢板, 刷了漆的,在测试防腐蚀度,棚里堆放着成品和各种模具, 往后想做东西就容易多了,铁匠超规格完成任务, 叫人如何不欣喜。

凌宴勒令她的大功臣歇息,这大夏天在高温炉旁太受罪了,难为他坚持这么长时间。

“燃料还没烧完, 不,不能浪费了啊东家, 得有个两天。”铁匠似是哭累了, 越说声越小, 自己絮絮叨叨,“我弄点玉米脱粒机,再备些锯子、扳手,哎呦,还有吊桥的零件,小阿云还跟我要东西呢, 弄完我就休息……”

这知恩图报的劲头令人动容,但出海有进展, 暂时不用这么认真了,凌宴给陈采下了任务,“炉子熄了半月后才能再开, 你负责监督你爹,他不好好休养就来告状, 这期间你们也放松放松。”

陈采死死攥着手里的金元宝,哽咽称是。

告别铁匠父女俩, 凌宴的欣喜在看到平整的吊桥后再创顶峰,数根三指粗的钢索拉起整个钢铁桥面,另一头深入地底。小白说过,担心钢索性能参差,受力不均桥塌了,用料足足的,瞧着就安心,该省省,该花花,这并不冲突。

不大的吊桥莫名给她种气势恢宏的感觉,好似重回现代,凌宴嘴角快咧到耳根,且看小白安全帽上头顶着草帽,举着水平仪教正,工人们腰间挂着安全绳,在桥上修整路面。

“阿宴姐~!”小白快步跑来,风吹日晒,脸没怎么变,俩胳膊和脖颈又红又黑,“你看,再过一旬路面干透就能通车了,能拉好几车呢!”

这桥结实极了,再不会像去年冬天那样还要靠人搬鱼!

她浑身散发的成就感顺利感染凌宴,“真厉害啊!”

小白挠头傻乐,“嘿嘿,是您教的好。”

商业互吹。

她一个农妇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为何能主导设计修路造桥?是谁的功劳白若初永生难忘!

凌宴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小白铁匠休息的“噩耗”,“你是不能休那么长时间咯,等这边完事要连通隔壁几个村子方便运货,等冬天再让你放长假。”

小白眼珠一转,立马知道接下来的规划路径,修路不难,修桥也不会有吊索这么大的难度,放心大胆地应了下来,“包在我身上!”

同样的,功臣两个金元宝,凌宴破天荒的叮嘱她,“你们现在都跟肥肉似得,外头多少人惦记着,这人生大事该给个准信让人安安心了,不然旁人钻了空子你哭都找不到调。”

小白正为巨额财富欣喜,听了这话脸色更红,吱吱唔唔,“我,我知道了。”

凌宴认真提醒道,“记得涂护肤霜。”

自个不方便擦的地方,交给对方代劳岂不美哉。

小白真是怕了她了,以干活为由快速跑路。

既然来到这,顺便上湖边瞧瞧,鱼虾涨势不错,大虾能上桌了。

秦笙出去看诊太辛苦了,凌宴寻思得捞点虾带回去,给她家野山参做好吃的。

现在人手充足,大棚建了一座座,蘑菇洞也就渐渐废弃了,免得吸入孢子弄出病来。

穿过通道,几个带防毒面具的工人正在温泉池里造副产物,再往里走就是矿洞了,那些买来的“奴隶”正日复一日的挖矿,消解她们的怨气。

伤害已经造成,大概这种怨气永远无法消弭了,不得不说,这比让他们坐牢踩缝纫机解恨多了,凌宴爽并憎恶着。

“东家怎么来啦?”一男子惊喜躬身,连忙迎接,“哎呦,您小心脚下,这边请。”

这是马匪关押的人们,名义上的奴仆,一年过去,凌宴做到了她的承诺,让人们吃饱穿暖过的体面,众人无不死心塌地。

眼看人们听到动静都要围过来,属实太热情了些,凌宴挥手撵人,“我随便瞧瞧,忙你们的去。”

人们恋恋不舍的走了。

矿物堆在筐内,一些伴生产物规整放在木匣中,水晶、石英,刚从下面搬上来,还没来得及挑拣入库,送给苏南风的紫水晶就是从这挖出来的。

想到当时秦笙的憋屈模样……凌宴露出一个坏坏的笑,镜子虽好,但跟紫水晶比还是差了不少,估摸野山参还酸着呢,她怎么可能让她心里不舒服呢。

在山上各部门巡查一圈,给各个小管事发了赏钱,拎上虾子心满意足下山。

老婆没在家,孩子也没在,凌宴感觉自己像个空巢老人,自己吃午饭怪孤单的,高兴不起来了,跑去顾家蹭饭。

秀才莽夫新鲜狗粮给凌宴撑够呛,回工坊消食,烈日下廖十娘正在跟小工们一起打酱缸,大汗淋漓,那是去年弄的酱油,知道凌宴对吃要求高,大家干活都很注意,还有醋、黄豆酱,种种调味品都自家做的,品控有保障,干净,滋味也好。

凌宴唤来廖十娘,啥铺垫没有,直接给她塞了俩金元宝,廖十娘人都傻了,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凌宴笑眯眯叮嘱两句就走了。

廖十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脸懵逼,狠狠掐了把大腿,“嘶,我没做梦啊……”

迷迷糊糊兑成银子,拿出一半给手下小工分了,“东家有赏,都好好干!”

她手下人多,一人能分得个一两多,小工们乐开了花。

手头有钱就是好啊,廖十娘觉得思想传达的很到位,她能找大管事排队建房咯!东家为什么这么大方,她看中什么,当管事的都有数,不能亏待认真做事的人,这是工坊的根本。

实打实的银子激励比画大饼有用多了,这点钱还不至于通货膨胀,拉动内需提高生活品质,让大家过得好些。

撒了一路银子,凌宴一头扎进库房,然后跑去磋磨银匠。

春天的时候银匠离开工坊到外头谋生路,赶上荥阳水患跟灾民大眼瞪小眼,工作难找的要命,薪水压得低不说还不管吃住,哪哪比不上工坊,越想越后悔,一帮没找到营生的又灰溜溜回来求收留。

下家没找到吃回头草,这种事挺令人不齿的,那时候凌宴没在,张娴本不想理,毕竟以家里和苏小姐的能耐,这种精尖行业的手艺人没那么难找,张娴不想纵着这股风气,可见死不救又太冷情了些。

思来想去,她开了个条件,教手艺的就能留下,手艺编撰成书、各家署名,有工坊在手艺永远不会失传,不然免开尊口。

折腾一圈,在工坊挣得那点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不答应只能卖力气,可祖传的手艺哪能轻易教人,这连收徒都算不上,有人愤然离去,有人选择留下,银匠就属于其中之一。

没管银匠羞愧的眼神,凌宴像个没有感情的NPC,“铜猫爪要小一号,和我闺女的一样,磨亮些,对了,这几个冬天前能做出来么。”

银匠瞄了眼图纸,俩眼一黑,哪敢说打不出来,咬牙道,“能!”

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又不是做慈善的,做慈善也只会帮无家可归的小女孩,银匠不在凌宴发善心的范畴,张娴做的很好,正好什么手艺传男不传女这种话该消失了,谁都能学,还高贵个什么劲,再说又没亏待了这些人,她只是没时间教人而已,不是非他们不可,凌宴毫无心理负担,发完任务拍拍屁股就走。

木匠和陶匠忙的热火朝天,前者打家具、给各部门打造部件,后者搓茶壶、研究陶管拼接问题,为下水道做准备,各有各的专长。

人口多了,污水是个大问题,要保持环境就要花心思处理,凌宴的小目标是明年铺设排污管线,满足大本营和宿舍日常需求。

凌宴见到了灰头土脸的王易,那些砖头质量很好,二两赏钱,奖赏他本本分分做事,他爹王平还在外头奔波,挨个城镇盘炕赚了不少银子,他娘何倩看中一家姑娘,邻村的,等深秋王平回来,没问题就定亲了。

“东家,到时请你吃喜酒。”褪去稚气,王易脸上有了成熟的模样。

大概是胡须显得。

丰乡村渐渐从天灾中恢复过来,村里好多人家办喜事,都去的话凌宴怕是要泡在酒缸里,不论先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王家是元老,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威风凛凛的巡视完,赖在粮仓蹭吃蹭喝的小三猫被凌宴揪回家,果然还是小猫猫的胡须顺眼些,欢快洗手作羹汤,等秦笙回来。

抠抠搜搜的人忽然变成散财童女,得知此事秦笙笑得不行,“丁家给了百两诊金,都给你,不心疼了。”

撒钱的时候是挺高兴,但这事不能细想,想了肯定肉疼,可以说很了解她了。

这下不用自欺欺人了,凌宴捧过软饭大口狂炫,狗腿上前服侍,“我帮你擦背。”

“只是擦背?那好像不太够啊,百两黄金呢。”秦笙揶揄看她,一脸“明码标价”快来讨好我的迫切。

凌宴红着脸狗祟回头,雨晴和月明早跑没影了,放心大胆伸出小手,“夫人让我擦哪我就擦哪……”

在她说出难以招架的瑟言瑟语前,凌宴先发制人,抱起秦笙火急火燎往小楼冲,秦笙环住她脖颈,笑颜如花。

伏天热的人精神萎靡没了瑟瑟的念头,唯空调可解。

百两黄金的服侍非同凡响,秦笙躺在浴缸里浑身上下洋溢着吃饱了的餍足,凌宴抱她擦洗干净,“我去接崽,一会回来。”

秦笙懒懒哼了哼,唇角噙笑。

日子回到熟悉的节奏,她们还是会晚上爬起来背着崽偷吃宵夜,忙里偷闲的白日宣淫,互相准备惊喜,一起分享新鲜出炉的瓜,一起带孩子、教导族人,一起用心建设家园,平淡温馨且幸福。

就这么一天又一天过去,粘腻的天气渐渐凉爽下来,入秋了,商队带着海货满载而归,荀大人完成救灾任务,回到武宁县继续当县令,而上官宁的死亡并没能掀起什么水花,新的平阳郡守很快上任,是太子的人,他和六皇子的二宫之争斗得不可开交,蔓延到平阳变成郡守和郡尉互斗……

大理寺寺卿唐明和监察使督查宋舟两位钦差奉命返回长安,带走钱家一干人等,郡城大牢空了一半,银子没找到,还送出不少粮食,俩人回去挨狗皇帝骂不说,还被两派群起攻之,弹劾的本子漫天飞,乌纱不保他们也还能忍。

可监督百官,监察使位置特殊,得罪的人数不胜数,被皇帝厌弃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宋大人心灰意冷,提早告老还乡,大理寺情况好些,唐大人心态很好还在坚持,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总之就是大写的有病,说整个朝廷都在发癫也不为过。

庞然大物的溃败往往从内部分裂开始,信号非常明显了,旁观者清,阿淼赶紧回丰乡村韬光养晦,免得被精神病波及。

全部归位,看似和过去没什么分别,然而暗潮涌动,都不再是先前模样。

作者有话说:

凌宴打开浏览器搜索:百两黄金要肉偿多久?

秦笙:?宝贝,折合二百万,你说要肉偿多久?

凌宴默默放下手机一脸沧桑.jpg(实际在窃喜)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舔毛.jpg)

第460章我要火油[VIP]

大口扒饭几次欲言又止, 食不言是本能,可萧王实在不吐不快,气恼撂筷。

凌宴看了看满桌空盘, 没吭声。

抹净嘴角,萧王忙不迭吐槽那些奇葩事, “他们连青楼的姑娘也要争,害人家左右为难险些自戕!不分公私,斗个没完没了, 当真猪狗不如,若匈奴大举进犯我平阳危矣!”

若非她暗中散播读书人的酸言酸语, 讥讽他们是另一个钱家来北地作威作福, 闹大了再度激起民愤才收敛了些, 不然不知闹到何种地步,偏又让人挑不出罪证,气的萧王鼓鼓的,吃不下饭人都瘦了,她只是小问题,苦的还是百姓!

摊上这么个朝廷, 平阳百姓当真倒大霉!

不光愤怒,凌宴在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野心, 以及悲悯,一时沉默。

今年雨水多,算半干旱地区的草原草场丰盈, 牛羊涨势大好,其中当然包括战马, 匈奴人狮子大开口,还是要粮, 很难说有没有南下劫掠的打算,生意事小,生命事大,外敌虎视眈眈,内部还有跳梁小丑,实在让人头疼。

凌宴为苏南风逝去的头发默哀一秒,无奈道,“听说他们家族之间有些龃龉,现在狗仗人势奉命报复,可不是甩开膀子到处找茬,他们不算什么,根源还是在二宫之争。”

俩人斗得越狠,对她们越有利,可无辜百姓成为附带伤害让人开心不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帮他们矫正谁才是真正的目标吧。”

一贯温和的笑容变得危险,萧王立刻读懂其中深意,勾唇冷笑,“你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只是没敢轻举妄动,不是拿他们没办法,阴谋诡计令人不齿,但好用。

相比较而言,凌宴更倾向于阳谋,实力强大才是根本。

来到小仓库,麻袋里白花花的颗粒看得萧王眉宇顿时舒展开来,“这就是你们说的海盐?”

“对。”靠苏南风的人脉,镖局买到了一座捕鱼码头以及造船工坊,这北地贫瘠,只有小型作坊造船,总归比从零开始省事,凑合着用了,她们的目标是出海,而苏南风也有无法拒绝的物资——盐。

凌宴提供提纯技术,顺手薅些羊毛满足日常食用及工业所需而已,其他可都是苏南风做的,她跟贩卖私盐那么大的罪名没什么关系,她的人一直在海边捡海肠做味精粉,严格来说,她这只算谋反。

她谋反不是一天两天了,凌宴一脸淡然。

绕开官府盐铁监管一切无从可查,至此,重要拼图归位,可以放心大胆的招兵!萧王仰天大笑,笑到额头青筋直跳,“好!还是你有法子。”

凌宴笑了笑,她的法子可不止这些,带萧王去到隔壁,崭新的鞋子整齐码放,很大一批,鞋底整个一块黑的,萧王拿起一看,登时发觉不对,这不是布料、也不是皮子。

“防水隔湿,不及你的靴子金贵,胜在便宜耐用。”凌宴给她挑了双胶鞋穿上,“还不错吧。”

轻便、微软,还算合脚,主要是结实,萧王来来回回踩了好几回水坑,终于确认这鞋防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鞋若供给将士们,能免去多大的麻烦,天呐……“你想要什么,条件随你开!”

凌宴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我要火油。”

石油,这个时代大多用以守城火攻,她抽不出人手去寻,还是交易来的好。

萧王眯了眯眼,“好!”

“事先声明,单鞋、棉鞋各三百,只能给你这些,多了要明年才行。”现阶段就这么多,分出一半给她,凌宴觉得自己很大方了。

那棉鞋内里都是羊毛,萧王试穿一会热出一脚的汗,呆愣喃喃,“足够了,我立马写信让人调火油过来。”

匆匆离去。

她不会错过好东西的,至于凌宴要火油做什么……萧王大概猜出一二——定是弄新奇玩意,毕竟凌宴开口,就不会是单纯烧火那么简单。

某种程度上来说萧王真相了,凌宴准备开启化工科技,严格来说其实已经开始了。

胶鞋不只是橡胶鞋底帆布鞋面那么简单,关键在于粘合剂,粘鞋胶费了凌宴好大的劲,鱼漂胶、骨胶成本太高显然不适合量产,然后她就差点被各种树脂的资料折磨到精神失常,好在结果是好的,今年冬天有暖和的棉鞋穿了。

凌宴哼起小曲。

秋天真是个好季节,收获永远令人欣喜,而只用上一点点器械,半自动收割机的效率就令人叹为观止,更让人开心了。

大豆源源不断送往家中,摊在晾晒场暴晒,人影窜动,晒好的豆子送到锅炉房烘烤,再进入榨油坊。

比起古法榨油,凌宴选择了更简单粗暴的方式,滚筒炒豆、机械硬榨,人力、畜力带动绞盘,高效快捷,而且人人能都榨油,使用器械不分力气大小,这才是机械该有的魅力!

八斤豆子出一斤油,豆饼用作饲料,堪称完美。

出油率在一成半,这个结果还可以,还有更高的,花生,出油率近四成,可惜花生容易生虫,只秦笙庇佑的家附近产量高些,在开发出相对安全的农药之前暂时不好大规模种植。

不过今年的收成足够了,油脂来源稳定,肥皂即将投入量产,和清洁工作比起来,肥皂的副产物更加震撼——甘油。

重要的有机化工原料,可以开启无数个分支……

这就不得不提配合高锰酸钾,又或者和硝酸反应后得出的大名鼎鼎的硝/化/甘/油,嘭!比黑火/药更恐怖的存在,降维打击,顷刻间改变世界。

好似天下唾手可得,但与她无关,凌宴不要这天下,这硝/化/甘/油的目标只会是雪玉宫,她要给那杂碎的老巢炸个稀巴烂!

她也不打算送给萧王,靠科技碾压可解一时之急,而恐惧统治无法根除隐患,不能让那些人隐藏下来,必须挨个剔除,更何况……杀器在自己手里才叫杀器。

对普通人来说,甘油最简单明了的功效都无法拒绝:润肤、通便。

还有作为药物溶剂,口服、注射、外用,保持药效提高活性,那治疗心绞痛的著名硝酸甘油,秦笙已经体会到它的重要性,正废寝忘食的研究。

小楼旁新建起来的科研院捷报频出,秦笙完成了青霉素除杂、富集与提取,可注射、可口服,她们拥有了应用范围最广的消炎药!配以秦笙的小药片,退烧也不在话下。

食品药品基本准备妥当,等石油送到调配液压油,只差最后一个步骤,明年开春她们就能放心大胆的出海了。

工业、医药相辅相成,跟老婆打支援相互掩护的感觉过于美妙,凌宴仿若三岁女童,欢快转了个圈,衣摆飘荡,迈出嘚瑟的小碎步,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打谷子的人们瞧见也跟着咧嘴乐,粮食大丰收,果园硕果累累,鱼塘更是肉眼可见,还有漫山遍野的蚕蛹,蘑菇,食物数不胜数,今年是个富足年,叫人如何不开怀!

工坊上下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工作辛苦,但努力就有回报,人们甘之如饴。

又是一年中秋,圆月高挂,山脚下桌前三牲贡品齐全,月饼瓜果应有尽有,身后的队伍扩大数倍,一双双清澈眸子闪烁,跟随秦笙的指引拜月祈福,凌宴笑眯眯跟在端庄的大祭司身侧,为她打下手。

“腿脚不便”的大巫还是没能展示她的祭舞,秦笙鼻子吸了又吸,眼睛酸涩难忍,只这一年变化天翻地覆,她看到了振兴家族的曙光。

仪式结束,孩子们分得贡品,欢呼雀跃各回各屋。

小凌芷挥别她的漂亮姐姐们,眨巴眼睛问秦笙,“记得小时候也拜过月,我们为什么要拜呀。”

“你小时候?”这个词放在小崽身上过于新颖了,凌宴惊讶挑眉,秦笙也被她逗笑。

小凌芷一本正经,“我是大孩子了!”

明天八月十六崽过完生日就六岁了,可能也算大孩子?凌宴表情古怪,“大孩子该自己睡觉,不能赖在我们屋里了。”

粘年糕似得,自个有屋也不去,抱着小被子委屈巴巴,搞的她俩心软不好撵她,还是只能白日宣淫。

一听这小凌芷立马变脸,哼唧讨饶,“我还是母亲的小宝贝,要母亲抱才能睡着。”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仿若哄睡。

真能撒娇,偏偏凌宴就吃这一套,老母亲拿她没法子,一把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你啊!”

可恶的小崽子,软乎乎的真好亲,mua!

小凌芷拍她手臂,似是嫌凌宴打岔,“娘,你还没说为什么拜月呢。”

这母女俩……把她那点伤感搅到九霄云外,秦笙一阵失笑,给她解答。

小凌芷老气横秋点点头,“娘和母亲的血脉就我一个不够呀!求月神给多多才行!”

凌宴眼前一黑,不妙的预感的预感成真了,你还要多多?要多少是多?要什么自行车?!

有被孝到。

秦笙快被她俩笑死了,帮被创飞的凌宴开脱,“坏蛋还没打败,不急啊。”

凌宴感激看去,就见野山参的笑容里透露出太多危险气息……她选择缩到闺女小脑袋身后。

不管怎么说,当小孩面聊这种事不在她脸皮承受范围,勾引小吃货换个话题,“吃不吃糖棒?”

她都好久没吃棒糖了,小凌芷撇撇小嘴,感觉有点饿了,“有点凉,我想吃羊肉米粉。”

凌宴如释重负,秦笙好整以暇跟着点单,“我要吃酸辣粉,你给我做。”

凌宴恋爱脑附体,“做做做!”

自己老婆孩子,她当然是超爱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孩子都在催了,你加把劲啊。

凌宴:我加把劲,给她生个自行车!

秦笙:?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扇风.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