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冷眼旁观[VIP]
专业探子和心思缜密的读书人给出一致答案:西边水井就是黑羽令下手的目标, 接下来就清晰多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迷晕带走。
不同于整具尸体会漂浮在水面,残肢会直接下沉,等察觉出来也晚了, 故而黑羽令只需随手一丢然后离开即可。险著福
杀人不难,活捉也不难, 难在她们如何在这转瞬间得手,而不让黑羽令的杀手察觉,雪玉宫宫主那套心声邪法给任务加了不止一个难度, 要想不惊动他实在非常困难。
然而几人仿若没事人般,撩开帐帘另一个出口出去, 这边是营地的最边缘, 后方不会有人经过, 按理来说,此处临近树林容易遭受袭击并不适合扎营,只是疫病特殊,还是远离人群更为保险,问川等人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此时也正在着手搭帐篷落脚。
雨水顺着草席一股股流到桶中, 哗啦啦的响,这是现下最安全的水源, 她只放心这个。
遮雨棚下,凌宴带二人搭建篝火,架锅煮饭过滤雨水,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营地现状,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 可惜人手实在不足,让人捉襟见肘。
天色见黑时分, 外面窸窸窣窣,传来秦笙的嗓音,“我回来了。”
很快走到账内,她和顾沈二人一样,外衫脱了个干净,将清理过的药箱放到桌上,帐篷空间尚可,两张折叠床桌椅烛火,熟悉的饭香飘荡,饮食起居皆有保障,她笑着对凌宴道,“还不错嘛。”
语气颇为轻松。
“饭马上就好。”凌宴骄傲眨眼,顾景之勾勾唇角,“可还顺利?”
沈青岚翘首以盼。
秦笙坐下来,伸了个懒腰,半真半假地回道,“还成,这才刚开始,没发展到特别凶险的地步,容易治。”
沈青岚焦急追问,“现在就能治好么。”
秦笙轻笑,“当然。”
沈青岚长长吐出一口气,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这就好这就好。”她就怕景之染病一命呜呼,这下总算心里有底,眉开眼笑地张罗大伙吃饭。
她们在大花镇采买不少蔬菜,土豆这东西存得住,味道也好,简单的清炒土豆丝搭配肉干和两道清爽小菜,气味不会引起民愤,能在奔波后吃上这么一餐饭,众人心满意足。
与此同时,来到灾民开饭的时间,三个府兵推着两个大桶走到各个屋前,打开外头的门栓,灾民排队拿碗,一勺稀饭、一勺杂菜汤,轮流打饭,府兵堵在门口,仔细检查有无病症出现。
二十来个人的饭送完,再到下一个间屋,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有人失望嘀咕,“还以为凌大人来能吃些好的呢。”
屋里不大,大家都听得见,这年头萧王能管灾民死活,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令人不爽。
嗤笑声起,讥讽随之传来,“还想吃好的,把你当祖宗供着呗。”
互刺几句,各吸溜各的稀饭,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府兵心里也犯嘀咕,现在情况非常不好,灾民还源源不断往营地进,下午收了两拨,还都是有病的,没有能放出去的人,各方压力极大,他们都期盼凌大人尽快做出调整让营地变好,可她什么都没做,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些府兵得了萧王的死命令不假,可初出茅庐历练不足,有些年岁小的沉不住气了,“凌大人怎还没动静,这可咋办啊。”
“混小子,大人不是让锁井了么。”搭档的中年府兵拍了他一巴掌,骂骂咧咧,“现在人手不够,顾这头顾不了那头,你想让她咋改,万一没弄好乱起来咱全完蛋,啥也不懂光知道急,急有屁用!”
年轻人苦着脸讪讪赔笑,不知道说什么。
人总是急于见到成效,可有些事,欲速则不达。
晚些时候,铁链大锁出现在营地的三口水井上,若想取水必须用钥匙开锁才行。
问川将钥匙送到凌宴手中,躬身浅笑,“大人英明。”
另一把在负责打水的灾民身上,虽说开锁麻烦了些,但总比时刻遣人看着要好。
布防涣散、以此为饵。
凌宴没理他拍马屁,“好生休息。”
叮嘱完便回帐篷歇了,她和秦笙一张床,旁边的床上躺着莽夫和秀才,非常奇怪的搭配,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一直睡在一起,已经从开始的感觉很怪到现在完全习惯了去,脑袋沾上枕头很快进入梦乡。
其他人也一样,身心疲惫实在太累,抓紧时间养足精神。
树上的鸟儿在叶片下躲雨,静静守在水井旁。
第一夜风平浪静,第二夜仍旧如此,第三日好不容易天气放晴,救灾救人的凌大人仍旧毫无建树,她所谓精通医术的夫人也没拿出药方来,氛围十分不妙,死气沉沉的灾民在重拾信心后希望破灭,心态爆炸,几次和府兵发生冲突,被暴力镇压平息下来,营地弥漫起淡淡的血腥气,叛逆的情绪正四处发酵。
生死攸关之时很难保持理性,更何况灾民。
而凌宴对此无动于衷,她只是默默看着,看着营地每天都有新人进,继续给喘不过气的骆驼施压,每天都在死人,病死的、打死的、逃跑被杀,抬出去撒上石灰,任由其在车上腐烂发臭。
恐慌混乱的局面比她来之前更加严峻。
她听到自己在灾民口中变成沽名钓誉一事无成的狗官,整天被人问候八辈祖宗,她丝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只需一人振臂高呼,那破烂的草屋就关不住人了。
眼前的惨状无比准确地描绘了大善无情这四个字,凌宴无法形容这些天来的心情。
她已然做出取舍,这是取舍的代价。
在守军抵达前夕,这是最好的机会,而藏在暗处的黑羽令同样知晓。
夜深人静,秦笙忽而睁眼,兴奋、嗜血的暴虐压过忐忑,唇角扬起露出一抹锐利寒光,凌宴眉宇冷冽,青黑的眼底看向远方。
来了。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黑影悄然而至,快速绕至井前,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声响,来人全身黑衣包裹,只一双阴鸷的眼露在外头,定定打量铜锁几秒,小心托住锁头铁丝撬锁,指尖冰凉湿滑,片刻,咔嚓一声,轻轻搬开井盖,掌心猛地刺痛,原是井盖未经打磨,木刺扎到手里,他皱了皱眉,心底暗啐一口,摸出一坨看不分明的物件丢入井中。
忽而,鸟叫声四起,“干特娘的啥呢!”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
来人心虚回身,原是府兵镇压灾民,下一瞬,井中水声噗通回响,他向下瞄了两眼,迅速恢复原状,麻利落锁离开。
轻盈的身影在林中急速穿梭,前方一匹黑色骏马正在树下接应,上马狂奔,就在他纵马疾驰之时,前方路面泥泞,马蹄呲溜一滑将要摔倒,见状,黑影当即跃起却被马匹带偏,哐地一声,脑袋直奔大树,撞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暗中埋伏的一众身影牙酸一瞬,眼睛骤然放光,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众人分散开来,压低身形急速靠近。
别无二致的鬼魅身法无声抵达,沈青岚摸出药瓶小心凑到对方鼻孔下方,似是觉得还不保险,又摸出针筒推了一管药进去,万无一失,她使了个眼色,趴在地上的人被迅速扛走。
林鸮咕咕叫声响彻密林。
雪山之巅,雍容华贵的大氅披在男子身上,他眉宇间颇为得意,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人骨酒杯,阴恻恻地冷笑声在空荡的大殿回荡。
又一次悄无声息收割蝼蚁,通天纬地主宰人世,仿若神明,这种感觉让他欲罢不能,至于意外坠马的手下并不在他关心范畴。
那种废物还是尽早淘汰的好,免得坏了大事,男子心想着,转而一道命令发布——尽快收集人心,加大力度寻找南疆大巫的下落!
暗处,无数身影心头一紧,继续茫然地大海捞针。
凌宴走出帐外,扛着井盖来到西边水井旁开锁,一脚踢开盖子,将井绳放了下去,片刻,一个脑袋从井中探出来,是问川的手下,就是她藏在井里兜住“毒药”。
此女身材矮小,如猿猴般灵活爬出井口,晃晃手中布包,“大人,幸不辱命!”
一口白牙晃了凌宴满眼,然而对方身上的尸臭味无法忽视,熏得她说不出话,凌宴屏住呼吸,连井盖带锁全换掉,整口井边360毒无死角,全是毒,包括那木刺也是有意为之,摸一下一会就厥过去,毫无征兆防不胜防,怪吓人的,得赶紧处理了。
女子小心揭开布包查看,明明心里早有预料,借着火烛光亮瞧见里头石头坠着的腐烂灰白人脚还是一阵恶寒,她暗啐一口赶紧重新裹好,“没掉到井里,我会处理好。”
就很熟练,似是习以为常。
可对新手来说尸臭的近距离冲击力还是太强了,尤其同类的尸体,凌宴差点哕出来,青着脸压回去,赶紧交给她一包药粉,勉强挤出一句,“弄好了放在井里。”
女子点头,凌宴做完事赶紧跑路,回到账中,秦笙和顾景之穿戴整齐,目光灼灼,“如何?”
凌宴一脸菜色,“人抓到了,一切顺利。”
大功告成,来不及欣喜,看她难受,秦笙心疼又好笑,“被尸臭熏到了?”
凌宴连忙摆手让她别提,秦笙一把芹菜凑到她鼻尖下,“这个不好用的话,你就得去夜香池闻味了。”
对同类尸臭的畏惧,可以用粪便的安全感抵消……老实说,凌宴不太想要这种安全感,倔强地抓住芹菜叶大口吸氧。
顾景之淡淡一笑,忧愁的目光凝望夜空,今夜的一幕已然数次上演,当下仍在发生,她们保得了这处,乃至几处,对其他地区却鞭长莫及。
疫病正在蔓延,形势依旧严峻。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不行了,氧气瓶!
秦笙:吸我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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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不够惊险[VIP]
不论以后如何, 现下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下了,顾景之不想提疫情扫兴,笑盈盈地跟二人庆祝。
烛火摇曳, 凌宴赶紧从头到脚洗了一遍,还是洗不掉那股子尸臭味, 和洗发水的香味混在一起,又香又臭,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趴在床上擦头发,哼哼唧唧犯恶心, 秦笙给她顺背, 有一搭没一搭……
凌宴感觉她在撸狗, 算了,也挺舒服的,安静趴着。
旗开得胜,秦笙心情极好,拿出草莓干跟顾景之分享,果干酸甜, 搭配茶水闲话正好,一起等沈青岚回来。
凌宴想吃又张不开嘴, 眼巴巴犯馋,等了好一阵子,沈青岚矫健钻进账内, 眉飞色舞不停夸夸,“还是这招好用, 他得手就降低警惕心,你们是没瞧见, 他身子不听使唤脑袋奔着大树就去了,几种药我都给他用了个全,保管他醒不过来!”
事情顺利的不像话,众人喜笑颜开。
这几天连着急带上火,可给沈青岚紧张坏了,嘴上长了好几个大泡,现下人逮了、井水保住,两全其美,她得意叉腰笑嘻嘻地说着活捉那人的过程。
可没几句话就说完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对!就是不够惊险!
沈青岚掏出兜里的桃木飞镖放到桌上,“这玩意都没用上。”
她不善剑术,便将公孙照准备的桃木剑分割开来制成飞镖,专门用来对付黑羽令,桃木颜色橘红,有股淡淡的香气煞是好闻,她还想试试效果来着。
几人联合嗔她,“没用上还不好?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青岚捂嘴大笑,生怕露出声让灾民听见,“过两天就能看出来了。”
扎活的、和扎半死不活的一样,反正都要扎上,亏不了她的小飞镖。
要说这次能这么顺利,秦笙和顾景之居功至伟,鸟和马儿的配合在毫厘之间,极其精妙,而顾景之则是杀人于无形,为了对付这传说中的敌人、以及让沈青岚有些兵法知识,她可谓煞费苦心,捧起兵书研读,连奇门遁甲之术也被迫涉猎,那黑羽令的逃跑路线就是她精心布置出的障眼法,水平不够,胜在夜里天时地利人和,如此谋划得当自是按部就班,不会有意外发生,更没有冒险的必要。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缺一不可。
“问川安排好了,人关在大花镇里,令牌给你。”沈青岚把东西交到秦笙手中,“在喜乐坊民居一苗姓人家地下,报问川的名就行。”
近来接触颇多熟络了去,听说问川同部的另一队人马为首的管事叫听海,苏南风给手下取名很有意思,那和无恨同级、藏在暗处的大管事叫无怨。
无怨无恨,问川听海,口是心非,全是执念,也全是恨意,无时不刻不在提醒苏南风誓报此仇。
秦笙笑了笑,地牢,她最喜欢地牢了,顺手掂量令牌,很小一枚顺势揣到兜里,“嗯,明早我亲自去一趟。”
那些针筒都是救命用的,哪能用在杂碎身上,与其用药控制,不如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到镇子不过三十里路,尚能接受。
凌宴瞅了她一会,没吭声,她们各有各的事做,有苏南风的人跟着,她家野山参很安全,纵心有不舍,她也不会拦就是了。
这趟黑羽令的目标就是制造混乱收割人心,药材先行、人心后动、必不可少的邪血也露了头,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监视名册上的人家露出耗子尾巴,可教鸟儿逮了个正着,结果其实有点出乎意料。显祝服
运送液体定然需要容器,她们一直以为是酒水一类的行当伪装,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查找一无所获,却不曾想思维局限,把路走窄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放在腌菜坛里运送到各城镇,然后靠走卒贩夫挑过去的!
这谁能想的到呢。
众人十分之无语,尤其那还是家很有名气的腌菜铺子,是赵江河的小灶厨子,手艺非常不错,很多人去那买腌菜、大酱、酱油醋之类的调味品,味道也很好,比一般的贵上个几文钱,手头宽裕些的农人也买得起。
曾经凌宴手头拮据,整天吃水煮萝卜片的时候对他们家的腌菜颇为心动,也多亏她是个守财奴,死活没舍得多花几文,买了次些的便宜货才逃过一劫,再后来总听说谁家酱缸生蛆,膈应外头的卫生问题,便让廖十娘带人自己做,大家有事做,吃的也放心。
现在想想,还好她抠搜,凌宴小脸全青。
可沈青岚这个倒霉蛋没躲过去,虽说总是哭穷,事实并不尽然,若非斥巨资送顾景之上好的清心丹,也不会一下变成穷鬼,她功夫好,每次进山皆有所得,赚的比一般人多多了,对她来说多花几文钱提升腌菜口味,改善生活再正常不过,她自是吃过那家腌菜,早前还是常客。
一想到那腌菜坛子和邪祟物件有所牵扯,自己还吃的可香,胃里就止不住的闹,沈青岚满脸铁青呲牙威吓,“快别提了,你们也不想我吐在这吧!”
凌宴本就难受,听她这么一说又闹腾起来,攥着芹菜叶嗝嗝嘎嘎的干呕,好生凄惨。
顾景之头痛扶额,无措的给她倒水。
秦笙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往凌宴嘴里塞了个小药丸,凉风带着苦味从嘴到胃,直冲天灵盖,好像被拖把从上到下一顿猛拖,脑浆拖成浆糊了,凌宴温和的五官抽搐狰狞,“你、你谋杀亲妻啊!”
“哪有,我心疼你还来不及。”秦笙笑得一脸讨好,她就知道她受不得,“这个药效太猛,本没想给你用的。”
凌宴气若游丝,糖衣炮弹确实管用,缓了好一会,不得不说,这么一折腾光顾着苦,倒还真不恶心了。
暗戳戳揪舌头上的苦味。
那边沈青岚还在揉胃顺气,又有要吐的架势,秦笙一个头两个大,这两没用的天乾……依旧药丸堵嘴,“天热了,去去火。”
沈青岚“哼”了声,看向凌宴的眼神有些鄙夷,“有那么夸张么?”
没看出来阿宴这人竟是个喜欢跟媳妇示弱撒娇的,啧啧啧,沈青岚认定她是装的,偏不信邪嘎嘣猛猛嚼了一粒,登时口眼歪斜,艰难撑起身子控诉道,“你弄这么苦的药作甚?!”
秦笙摊手,“怕你们中暑啊,得提提神。”
沈青岚痛苦面具,凌宴扬眉吐气,狠狠嘲笑。
顾景之看她们斗嘴玩乐,一阵失笑。
总惦记这黑羽令搞事一直睡不好,几人眼底具是青黑,秦笙唤大家梳洗重新躺好,“这回能好好睡一觉了,早些歇息吧。”
明天还有事呢,度过一个难关,还有下一个,都赶紧解决掉就能回家咯。
话虽如此,秦笙溜圆的眼睛盯着帐篷顶,听耳边渐渐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听山林蝉鸣鸟叫,她满心为博得胜利而雀跃,半点睡不着。
长久以来所谋划的第一个巨大成果摆在眼前,让秦笙看到胜利的曙光,曾经害她凄惨至极、神出鬼没的黑羽令被她圈禁,不可一世的敌人并非不可战胜的,敌人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又还会有怎样的弱点……
这一小步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和鼓舞,秦笙甚至想到,是否有一天,她可以通过这些杀手直接同幕后黑手直接对话,又或者说,宣战!
告诉那个窝在雪玉宫为祸世间的缩头乌龟,她要用这世间最狠毒的手段,让他极尽痛苦的死去……
心脏噗通眼底猩红,杀意无法抑制,这是专属于她的幻想时间。
不知过去多久,木床窸窣,秦笙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凌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抱着她,像对待诡计多端的装睡小孩,拍背哄睡。
秦笙咬了咬唇,略作犹豫,还是把脑袋凑了过去,小声咕哝,“你别吐我身上。”
凌宴眉宇抽搐,你个倒打一耙的野山参!
回应秦笙的是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感受到她的小小怨念,秦笙勾起唇角,放空思绪试图入睡。
条件艰苦,但不妨碍她们苦中作乐。
继平阳难得一见的蝗灾过后,荥阳遭遇几百年一遇的黄河改道,死伤无数,许多事实无法言说,百姓心照不宣,但会阴阳怪气。
德不配位、必有殃灾。
“唉,我看啊,这怨气冲天,他不死如何平怨。”
“不怪老天无眼,只是苦了无辜人。”
总会有人记得二十多年前,南北商行通敌叛国,大卫首富如同草芥,全家老小口塞白布无法伸冤,全城百姓跪请陛下刀下留人,彻查再斩不迟,帝王不顾民意执意斩首,一家人的血染红了长安的菜市口。
伫立几百年的商行轰然倒塌,被朝廷瓜分殆尽。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总有人记得,南北商行物美价廉、从不恶意抬价,路有饿殍,她家的商队见到总会帮上一把,每年冬日,各大寺庙总有南北商行施粥行善,给一个又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有了活下去的机会,每有大灾,南北商行捐款捐物配合朝廷救灾,就连多处堤坝都有南北商行出资。
说是为自家消灾祈福,结果却得了满门抄斩这么个下场。
百姓也知道,南北商行财富通天享誉全国,名声震主,帝王是个心眼小的,再容不下她们,通敌卖国不过由头罢了。
南北商行若真通敌卖国,自该招兵买马,不会轻易被朝廷屠戮满门。
茶楼窗边,上官宁听着百姓意有所指,冰冷的视线定定注视着平坦宽敞的通道,道路的尽头的红墙黄瓦,她一阵作呕,低头一看,盘里的糖块不多了,她焦躁的捻了捻指尖。
楼下,清风卷过一页页纸,不知何处而来,百姓好奇捡起疑惑一瞬,随即大骇扔掉,一脸避之不及。
那上头赫然写着:水立早十,可为天子。
上官宁冷笑。
作者有话说:
秦笙:唉,标间好不方便啊!我想回家了。
凌宴:那你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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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没有高见[VIP]
长安城内天子脚下, 百姓见得多了足够警惕,才不想因此送命,但总有人好奇。
水立日十, 漳,洛清漳, 大皇子……
自古以来谶语涉及皇权乃大忌,势必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荥阳大水刚退,在这水灾当头, 谶语水立日十,以水为起, 皇族姓洛、此代字辈为清、名亦有水, 三个水, 这是生怕百姓不把黄河改道与皇室不祥联系起来。
不论陷害大皇子还是他真心为自己谋利,不论这谶语的结果如何,胜出者都没有好果子吃,龙椅上的那位还没死呢。
以此成事,必遭反噬。
上官宁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哪个蠢货的幕僚能想出这么蠢的招数, 她不得不赞叹。
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乃至动摇根基, 一家只顾争权夺利的蠢货窝里斗,当真有趣极了。
斗吧,斗的再狠一点……全家死绝, 断子绝孙最好。
上官宁压下呼之欲出的笑意,凉茶入口抿了抿唇, 不行,还是好想笑, 起身离开,任由那一张张催命符似得白纸在长安街头飘荡蔓延,好似黄泉路上的纸钱。
车内,冷冽尽退,眉眼弯弯,上官宁托腮思忖,大抵百姓没有说错,南北商行行善积德却惨遭横死冤屈冲天,连地府府君都不忍见得,让她们回来报仇了。
会六月飞雪么,又会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上官宁心想。
糖块没多少了,货还要些时日才能送到,那凌大人竟去救灾,怕是许久没心仪的酒水入口,上官宁长长叹了口气,口中寡淡无味。
回到别院,一身姿妖娆的舞娘腾挪贴近,“主子,那人藏起来了。”
如此谨慎,和记忆中的人影那般相像,她越藏、她越想知道她是谁,上官宁眼前一亮,“继续查,不,暗中潜伏,等她现身。”
话音刚落推开了去。
舞娘再贴,语气踯躅,“可北地……”局势正乱。
上官宁深吸一口气,“无妨,放长线钓大鱼。”
正说着,一仆从急忙跑过来,“主子您可回来了,小姐叮嘱让您近来莫在城内闲逛。”
丫鬟凝秀眼睛闪了闪,四夫人送信来了!
见状,舞娘不动声色悄然离去。
上官宁冷冷“嗯”了声,以为说的是谶语一事,接过信笺一看,蝇头小楷娟秀,上头写着旁人看不懂的字,上官宁眉头蹙起当即唤人,“回太尉府!”
庭院水榭,微风吹动轻纱长裙,素雅淡然,范知秋悠哉捧书,见她回来只懒懒看了一眼,颇有几分意犹未尽,“回屋说吧。”
恋恋不舍合上书本,上官宁看到书名感觉眼熟,这清风探案集是她从北地带回来的特产,竟入得了对方的眼,她正纳闷。
范知秋神色古怪一瞬,将书揣进袖口藏了起来。
上官宁:……
一前一后,隔了八丈远,破天荒的,四小姐竟和夫人一起,府内伺候的下人惊讶不已。
驱散奴仆,不是很熟的妻妻俩关起房门,内里鸦雀无声,半晌。
“太尉大人知道了。”范知秋撇了撇嘴,“这痴女怨我是演不下去了,上官小姐有何高见?”
收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补偿,有点臊得慌。
“知道便知道了,他不会动你,也不会妨碍我们的交易。”上官宁顿了顿,“我、没有高见。”
“噗嗤。”范知秋笑出声来,“你找见她了么。”
上官宁冷着脸,“找谁?”
范知秋脚跟放肆搭在桌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看不出破绽,转而一声感叹瞟向远方,“可我也很想她啊,多少年了呢……”
上官宁心底默默作答,如雕塑般眼也不抬,仍旧不为所动。
她心头一阵乱麻,然而与此同时,一蓄须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儒雅宽袖在殿内焦躁踱步,不多时,人们鱼贯而入,大皇子洛清漳对紧急召见的幕僚道,“还望各位先生救我!”
急的连自称都不顾了,白纸上的八个大字让众幕僚倒吸一口凉气,“这、谶语?!”
立刻有人上前检验纸张,分辨墨迹,试图找出谶语出处。
一人躬身拱手,“殿下,当下要务乃是撇清关系同陛下请罪,明日早朝恳请陛下下旨彻查!”
大皇子扶额哀怨,慌乱不减,“话虽如此没错,可二弟和四妹落井下石又当如何?好在老三禁足,不然他们三个一起,本宫可难了。”
此言一出,空气凝滞一瞬,众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现在就不难了吗?再说现在该忧心的是旁人攻讦吗?是圣上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般明目张胆的说漳可为天子,岂非盼着帝王早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幕僚尽职尽责的劝道,“殿下,安抚圣上要紧,那两位殿下总要攻讦,不管如何先平息圣怒,只要过了陛下这关,还能反手将两位殿下拖下水,您自可全身而退。”
大皇子苦恼皱眉,“说的容易,可父皇生性多疑,又该如何安抚是好。”
众幕僚凑上前去,掰开揉碎给他讲该怎样脱身。
说了半天,总之会有所损失,大皇子脸拉老长不胜其烦,怒气冲冲地道,“此事非本宫所为却受其累,让本宫知晓谁人作乱,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息怒。”
人群中一人视线始终追寻着上方的大皇子,眸中一片焦急赤诚,却不吱声揽功,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要说这大皇子不惑之年还如少年时一般瞻前顾后主次不分,他贵在听劝,但没有主见,光谶语就招架不住,这次能保住,再来些凶险毒辣的招式,这帮谋士的命也得填里面。
大皇子绝非明主,他得想想该如何脱身了。
灾区乱成一锅粥委实不得已,富贵平安的长安城内也乱了套,国难当头还勾心斗角,实在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水退去,满目疮痍。
被洪水淹没的道路现出原形,地面高出一捺淤泥,土地肥沃许多,荥阳气候比北地暖和的多,现下抓紧时间抢种一批粮食,今冬也能顶过去。
只可惜救灾没那么简单,房屋冲毁百姓流离失所,还有随水而来的满地尸体无从下手,莫说清理安置,光应对这场瘟疫就要劳心伤神,短时间内没法恢复生产生活。
不用掐指头算,今年全国的粮食都要涨价。
原荥阳郡守下落不明,不知是被水冲跑、还是怕担责任逃了,反正荥泽决口,天灾也要有人背锅,朝廷已下派钦差负责救灾,这是个苦差事,不知来人能力如何,但荥阳南北两郡的救灾压力总能卸去一二,这是件好事。
一大早,秦笙拍拍屁股随问川等人回大花镇实验,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众人留在营地处理疫病这个烂摊子。
政策上可以稍微动一动,但步子不能迈的太大,就很捉襟见肘,凌宴捏着纸糊的大喇嘛高喊,给灾民打气,“药方已有成效,不要怕,坚持住就能活下来!”
大锅汤药熬煮,柴火潮湿没干透,整个营地被白烟笼罩,药味烟味混在一起分外呛鼻。
隐约还能听见暗中骂她的声音,说她是巧舌如簧的狗官,凌宴忙得很,语气非常不好的呛了回去,“纸包不住火几日即见分晓,我何必骗人,倒是你们这些人颠倒黑白,好事说成坏事,不给人活下去的念想,又是哪来的细作?”
扣帽子谁不会。
那边呼吸道和消化道传染病要分开安置,以避免交叉感染,减轻症状才好安抚民心,大规模搬运病患,府兵也发憷,她得给府兵画饼让他们配合工作,凌宴忙得很,没时间揪这帮灾民。
凌宴没有时间,可沈青岚有啊,她寻思这帮骂人的就来气,蚊子似得嗡嗡叫,恶心又膈应,“染了病半路窜稀死在那,你能逃到哪去?还骂我们是狗官,呵,我平阳萧王凭甚管你荥阳百姓的死活,不管你们,让你们都跑了祸害平阳百姓就好了?你荥阳人是天王老子,我们还得伺候你不成,吃着我们的还骂我们,有种绝食别吃,一群没脑子的下贱东西,再让我听见谁对凌大人不敬,我把你舌头拔了!”
顾景之目露寒光不屑冷哼,真的很难不赞同,“世人愚昧无知,跟他们讲道理无用,必要时该放弃便放弃,节省粮食药材留给更需要帮助的人。”
转头威吓,“奉劝各位揪出不敬王府内臣者,以免牵连……”
沈青岚转了转眼珠,扇风点火,“殿下慷慨,让这群人吃太饱了,养了群白眼狼出来,刚才我听见了,这屋,那个,还有那个,这几个屋抓不出人来,断食断水!”
被点到的人有点慌了,“我做了工的,每天都做,不能没我的饭啊。”
“说那有啥用,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再说……跟咱们又没关系。”
这样下去岂非死路一条,数道目光汇聚在一人身上,没过多久就有人被推了出来,嗨呀呼叫大喊冤枉。
沈青岚一脚上去,“冤枉个屁,就是你!”
顾景之心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声下令,“来人,带走!”
府兵立刻捂嘴,将人拖下去。
三个屋子,人数不多,闹也闹不大,全冲出来也就六十几个人,沈青岚处理得了,原本对府兵的不满转移到身边,一直缺人手,这不就来了。
脚链一带,全派去山上挖坑掩埋尸体,远离人群也不用担心传染,至于死活……不在她们考虑的范畴。
沈青岚呲牙一乐,舒服了,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今日就当这狗官,教训教训你们这群刁民!”
她忍这些人好多天了!也就是怕黑羽令来乱上加乱,不然早动手处理掉了,还容得他们大放厥词?
顾景之看了她一眼,低声叮嘱,“差不多可以了,别太嚣张。”
作者有话说:
秦笙:惊呆了,真有人和老婆不熟。
凌宴:没有先婚后爱这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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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挺过瘾的[VIP]
鸦雀无声。
说停就停, 沈青岚收放自如,这当狗官的滋味……还真别说,挺过瘾的!
一双媚眼晶莹发亮, 倒没有那股小人得志的猥琐,瞧着还挺可乐的, 顾景之失笑,她们不能激起民愤,点到为止, 并肩远离民居。
临近河边,这几天赶工做出来的木桶正簌簌滚筒, 大批清洗衣物, 节省下来的人力全部供在消毒杀菌上面, 采摘艾草晾干,熏艾熬醋。
阳光下的人们辛勤劳作,死气沉沉的营地焕发出一丝生机。
消息传到凌宴耳中她一拍脑门,吩咐荀大人,“传我命令,不配合防疫救灾、不敬官员府兵者, 轻则带枷劳役、重则当斩,哦对, 每天干活做的最多最好的那个,多给一勺稀粥。”
自己的锅没有让旁人背的道理。
荀大人躬身领命,“愚民无知, 大人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
“我不生气。”无能狂怒是这样的,或许整天见得, 麻木了,凌宴不再会把怜悯和善意释浪费在没必要的人身上, 更不会为此烦忧,“蠢货不值得救。”
她只有小崽一个亲闺女,还有几十个养女,她容忍她们犯错陪她们长大,但她当不了几万个人的妈,说来还是小道士通透,人各有命,何必插手。
少了那分悲天悯人,凌宴有些冷情,想到秦大夫的嘱托,荀大人实打实的松了口气,“大人能想开最好。”
凌宴笑了笑,她可不敢跟乐山大佛抢位置,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她家野山参。
而此时黑羽令的杀手大半身赤裸,头顶插着几根银针,双目紧闭,心口红痕突出,比当时的花见严重许多,那看发育状态,是个小喽啰,秦笙有点遗憾,要是能抓到个变身过的就好了,更方便她研究,比如赵江河,又比如……
不用秦笙动刀,她带着口罩端坐在前方认真观看,手里捻着沈青岚的桃木小飞镖,怀里揣着她的凉手宝,不时提笔记录,保护她安全的瘦小姑娘雨晴站在她身旁。
仍旧类似喜脉的脉象,两个大夫一阵恶寒,似是难以置信,“这、这……”
呲牙咧嘴的,半天说不出话,秦笙心底窃喜。
地牢不大,刑具被推到一边,四个人还是太拥挤了些,四处烛火烤的闷热难受,秦笙的热情消耗大半,她大抵是受罪来了,“我出去透透气。”
大夫拱手,“等您回来继续。”
“不必。”苏南风诚信合作,秦笙不担心她们藏私,就是藏私……她也有法子弄出去,她找到那苗姓人家,摸出几块碎银,“帮我寻些物件。”
苗家妇人并未接过,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面露难色,“现在镇上封了不许出入,您说说看,能弄的我肯定给您弄来。”
秦笙的目光悠悠转向一旁鸡窝,咽了咽口水,阿宴呐……
正在巡视药锅的凌宴忽然打了个寒战,这是今天熬的第三批药,一碗止泻汤下去,病患闹腾许久的肚子安宁下来,没了那咕噜噜的水泄声,效果看得到、也听得到,疗效非常明显。
整个屋子的人都见好,赶鸭子上架的府兵们也不害怕了,好话不要钱似得到处说秦笙是神医,喜讯传出,霎时间那些焦躁的声音都不见了。
凌宴笑眯眯,她老婆就是神医。
只需棉絮浸水,竹筒既是活塞,一压一拉喷出水柱,给病患的房屋大规模冲洗消杀,现下处理排泄物的压力大大减小,赶紧抽调人手砍柴,石灰撒路。
和拆东墙补西墙差不多,就等守军过来。
消化系统的传染病,只要控制住病源,保证食物饮水清洁,相对来说是最容易控制的,麻烦的还是空气传染,咳嗽发烧常见,还好说,这里头最棘手的莫过于麻疹,那密集的红疙瘩,一眼就能让凌宴浑身发麻,仿若触电,真不怪那些府兵害怕,她也怕。
看了看麻疹患者的屋子,凌宴心想秦笙的药方有效,这回大家应该能放心大胆的做事,赶紧把病治好,不然她的眉毛都要揪光了。
得益于这些天来的积累,她们刚出手,营地便有平稳的势头,生活环境肉眼可见的干净起来,打脸来的十分之迅速,这回没人造作,那叫一个乖顺,开始夸夸,变脸之快,很有她家野山参的风范,却不及秦笙一成可爱。
凌宴懒得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荣辱不惊吧,胡思乱想的时候给自个脸上也贴贴金。
荀大人将经验所得记录下来,和药方一道快马加鞭送至王府。
艳阳高照,凌宴叫上大夫和府兵,全副武装,朝最偏远的屋子走去,这处离存放尸体的棚子最近,收治都是重病、不久于世的患者,放在这基本都是等死的,腐臭和药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凌宴面不改色,大抵是习惯了。
推门进去,已是有人没了声息,府兵迅速将尸体抬走。
“先放在阴凉处,晚些再处理。”还得查死因。
府兵恭敬称是。
凌宴皱眉,病患脏兮兮的手臂一处过分干净,很多人还保持趴着的姿势,无力翻身,闭着眼睛呼吸微弱。
几个大夫上前把脉查探,偶见喜色。
这些人命悬一线,喝药都喝不进去了,秦笙给他们注射了青霉素,药品经过初步提纯满足注射条件,可惜还没能更进一步,不够精细,就是个死马当活马医的试验,看看能不能救过来。
屏住呼吸留心观察,有几个人呼吸平稳下来,好像真有痊愈的苗头,大夫狂喜,“大人,见好了!”
凌宴喜上眉梢,轻声鼓励,“各位,给你们用了上好的药,再加把劲,撑过去就能活下来了!”
几人迷迷糊糊睁眼,只看到一模糊朦胧的高挑身影,很快,干渴的唇得水滋润,酸苦的口腔荡开一丝甜味。
糖水?人们不知道喝的是什么,但精神为之一振,激发了求生本能,拼命吞咽。
九死一生万分凶险,终是有人运气好挺了过来,在知晓是秦大夫妙手回春,凌大人亲自送食,救了他们这些必死之人后,追到丰乡村誓死追随二人报答救命之恩。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下凌宴捏着竹筒注射器,往人们嘴里灌糖水,本着能救几个是几个的打算,心态放得异常平稳。
在场所有人,包括问川等人看向凌宴的眼神崇敬满满,官员不惧疫病亲力亲为,这叫人如何不赞叹。
她不是俗世对天乾强壮威猛的判定,却更加的强大,无畏无惧。
直到照料完患者,离开重症“病房”,凌宴赶紧一身行头换了个便,那避之不及生怕染病的模样让感叹的众人失神一瞬,是了,她是活生生的人,而非神明。
凌宴还不知人们想些什么怪东西,走东走西查漏补缺。
夕阳渐落,不知不觉过了多久,正在南边坐镇,看府兵与新进灾民交涉,马蹄声由远至近,凌宴似有所感甫一抬头,高头骏马归心似箭急速朝自己本来,马上的人一袭深蓝骑装,英姿飒爽肆意张扬,轻纱遮面眉眼带笑,那颗小小泪痣过于鲜明,让人移不开眼。
凌宴情不自禁地咧起嘴角,为这一瞬神魂颠倒,妈耶,秦笙骑马又美又飒!
看她愣愣的,只为自己痴狂,劳累一天的秦笙心情极好,再催大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跟前,“大人,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还要一会。”凌宴难得分心瞥了一眼,笑意不减,“秦大夫今日可还好。”
“尚可。”秦笙歪了歪头,“那我陪你等一会吧。”
荀大人连忙道,“凌大人,此处有下官看顾,您二位忙了一天,且去歇息吧。”
府兵热情附和,“是啊大人,这有我们就够了。”
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俩人,一双双看热闹的小眼神仿若容嬷嬷附体,弄得凌宴满脸通红,再待下去她的薄脸皮要煮熟了,“那我就却之不恭,劳烦各位辛苦。”
众人赶紧撵人,“没事,一点都不辛苦。”
“那我们先回去吧。”秦笙勾唇一笑发出邀请,凌宴搭上跟前的手跃然马上,咕哝催促,“哎呦,我们快走。”
这帮人真八卦!她可不想让人瞧。
实在没忍住,搁着面纱轻轻亲了亲她发红的耳朵尖,果不其然,对方身形愈矮刚好窝在自己怀中,秦笙心尖像被小羽毛搔了,那叫一个痒,伸手一拦将人抱了个满怀,策马离去,“架!”
灾民:?
有好信的跟府兵套近乎询问,“那来人是谁啊?”
府兵骄傲昂头,“那是秦大夫,就是她研究出了疫病的药方!”
天呐,有药方了?!灾民一阵狂喜,看到马上远去的背影,光天化日搂搂抱抱,官员让人抱在怀里带走,委实古怪,“那秦大夫和凌大人……啊?凌大人不是天乾吗?”简直震惊三观。
好些人腰不酸背也不痛,得病也不难受了,昂头吃瓜。
府兵更激动了,“凌大人是天乾没错,人家两口子一起过来救灾,感情可好了!”
两口子?灾民一脸痴呆。
不想那么快回去,骑马徐行,秦笙下巴抵在凌宴肩头,缰绳往她手里一塞,按捺不住的手四处摩挲,那层薄薄的软肉不见了,心疼呜呼,“你都瘦了!”
“是么。”凌宴没啥感觉,“这些天没吃肉,等我们回家吃些好的就能补回来了。”
秦笙眼睛闪了闪,侧脸靠近微哑的嗓音带了丝魅惑,“我想补点别的。”
这言外之意凌宴想不懂都难,有些事情习惯了突然断掉的确难耐,但,“还是别了吧……”
作者有话说:
秦笙:哈哈,抢到压寨夫人了~~~美人~香一个~
凌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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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打野去了[VIP]
一直赶路无甚私密空间, 又没有心情,眼见目的达成、情况转好放松下来,秦笙那点暗戳戳的小心思藏不住了, 然而疫病当头,她们得换衣消毒, 无法贪念这一时欢愉。
秦笙哀怨哼哼,“夫人在侧却要我坐怀不乱是哪门子的道理!”她是那种正人君子吗?她不是!她正人君子不了一点!
肩头的脑袋拱来拱去,凌宴笑着拍拍她的手, 缰绳指挥马儿朝营帐走去,“回去洗干净再说, 你那边情况还好吗。”
秦笙自动把“再说”理解成有戏的意思, 反正阿宴纵着她, 没戏也会变成有戏,开心回道,“人刚丢今天没敢有太大动作,只试了试些浅显的,公孙照弄得桃木效果很好,一般桃木不及, 大概是开过光的缘故吧。”
凌宴点头,小道士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试验分好几个阶段, 这才第一天,好不容易抓来人,不能随便弄死了, 秦笙省略了无法入耳的细节,很快转移话题, “山上的桥建了一半,估摸等我们回去就能完工;小阿云弄出纺线机器, 那批棉花全做成粗布给苏南风供了货,剩下的在弄工作服;铁匠炼钢高炉做的有模有样,他女儿陈秀情况大好,见人没再发病,估摸再有些日子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小阿云是真厉害啊!”这孩子也是真争气!凌宴脆生感叹,家长里短顺利转走她的注意力,记起秦笙对陈秀的治疗,减少外界刺激适应环境,再疏通肝气,也就是多运动的意思,“陈秀竟然好了,真好,那刘叔和岳香亭情况怎么样了。”
秦笙看了她一眼,淡笑回道,“刘叔还在苏南风那躺着,岳香亭的手恢复尚可,正到处找你呢。”
阴阳怪气,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找我做什么?”有恢复问题也是该找秦笙才是,凌宴脑中警铃大作,怀疑的小眼神回头审视,“又想往我头上扣帽子?”
秦笙没绷住,噗嗤一笑,“我没有,你别冤枉我啊。”
吃一堑长一智,被各种理由的羞耻普雷折腾过,凌宴可以说长了很多智,一眼识破秦笙贼心不死就想琢磨她,凌宴才不信,“你这野山参坏的很!”
野山参……那就当她的野山参好了,秦笙搂住凌宴腰身柔声解释道,“她想回郡城,看看能不能帮红颜莊里的姑娘赎出来,苦于身边没人不敢孤身前往,找你借人随行护她周全,就是这么个事,真是找你的。”
那些姑娘都攒了家底,只盼遇见可信之人赎身的一天,可那么多钱谁能放心,那流香被拥护钱家的纨绔缠上,谁都不敢信,最后也是豁出去才来通风报信,把宝压在北地有名的大善人身上全力一搏,这无疑是场豪赌,但她赌对了。
逃出泥潭不忘旧识,勇气可嘉,借些人手又不是什么大事,凌宴觉得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夫人觉得如何,我听夫人的。”
哄得秦笙心花怒放,踩着马镫的脚丫一晃一晃,高傲回道,“正好我们的人也要去郡城,到时带她一个吧。”
凌宴正要答应,却听秦笙又来倒打一耙,“你冤枉人家又要如何算得……”
一双手搁着衣裳摸来摸去,还算有分寸,凌宴红着脸悄声嘀咕,“我还不是随你拿捏,你说如何就如何。”
秦笙甚是满意,继续说道,“方金和程秀在路上救了几个孤女送回家里,有个孩子生的格外漂亮,芷儿有了新姐姐乐得顾不上我们,功课倒是没落下……”
凌宴咬唇,真不是她一离家就掉眼泪的小崽了,老母亲纠结好些天,“你究竟跟她怎么说的?”
秦笙神秘笑笑,“跟我去个地方我就告诉你。”
又是陷阱,凌宴舔了舔唇,心甘情愿迈了进去,满心宠溺,“好,我跟你去。”
共骑一马悠哉前行也别有一番滋味,抵达营帐,二人迅速从头到脚好生消毒,褪去口罩外衫,帐里没人,听府兵说顾沈二人前去巡视河段,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秦笙眼里满是得逞的精光。
洗去一身薄汗,凌宴坐在床上给秦笙擦头,果不其然,刚收拾好不到一秒秦笙就缠了上来,饿狼扑食极其热情。
都说小别胜新婚,她们和分别也差不多了,熟悉的触感让她欲罢不能,凌宴很快沦陷,却还记得室友闻得到信香,及时叫停。
秦笙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仗着没人亲了个爽,“我们走吧。”
凌宴看看天色,“那我先把饭弄上。”
“不用,我给她们备了。”撂下包袱,是秦笙从大花镇带回来的饼子和干菜。
她有备而来,凌宴心下了然,乖顺听从秦笙安排,“那就走咯。”
临行前凌宴一回身四处张望,忽然发现件事,秦笙身边的护卫不见了,要知道今天去大花镇,她特意给她选的女生护卫,两个姑娘很爱干净,不会影响她敏锐的嗅觉,“跟着你的雨晴呢?”
“待会你就知道了。”秦笙故作神秘。
“啊?”这个答案委实给凌宴做好的心理建设搅了个一团糟,她原本寻思不过是室外,她们又不是没做过,既然老婆馋她,洗白白也不是不行,可听起来护卫好似也在她说的地方,让人摸不清头脑。
凌宴一脸便秘,不想别人成为她们普雷的一环。
“想什么呢怪怪的。”秦笙笑出声来,拉上呆头呆脑的凌宴,穿过密林朝半山腰走去。
十指相扣,发丝随风而动,卸下口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独处时光难得放松,仿若踏青,好一会,火光就在前方,人影稀疏。
凌宴定睛一看,是雨晴和另一个姑娘正忙前忙后的洗着什么,“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秦笙轻笑颔首,“是呀。”
凌宴似是明悟,“带我出来开小灶的么。”
秦笙一本正经,“在营帐都不敢做好吃的,我每天都馋的流口水,带你出来吃些好的,补补身体,夫人可还满意?”
估摸秦笙是各种意义上的馋,凌宴不想懂但人心早已黄黄,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当然满意啦,我们炖锅肉吃,想吃什么。”
准备掏积分买肉,赶路救灾都很辛苦,肉干肉松不够下饭,在家常菜面前很不够看,她也馋得够呛。
秦笙牵着凌宴的手晃了晃,“我买了半头猪,今天现杀的,肉质很好,我们做红烧吧,排骨和肉一起炖上,能多吃两顿。”
凌宴愣了愣,转而失笑,这野山参大概是打野去了,还记得带好吃的,“嗯,炖肉吃去咯!”
兴冲冲奔去。
秦笙看她飞扬的发丝,心里又甜又酸,被这个人占得满满当当。
雨晴就是那日藏在井里的姑娘,身形矮小,力气却一点不小,井璧用来站人的凹坑就是她自个挖出来的,后面洗井自个挑出几百桶水,实力不容小觑。
和她在一起的女子叫月明,高挑纤细,据说是暗杀的一把好手,她们没亲眼见过,估摸是深谙暗杀之道的关系,月明话很少,存在感非常低,若非凌宴要找喜洁的女子都没注意到她。
二人的名字很好听,都是苏南风亲自取得。
此时俩人正在剃肉,刚弄了一半,跟秦笙回来就开始忙了,见她们过来,雨晴抱拳道,“秦大夫,凌大人,水源是山上的泉眼,我们检查过了,没有污染非常干净。”
全按秦笙说的做的,很细心,污物堆在一处,地面和锅碗瓢盆也都十分干净。
秦笙非常满意,礼貌道谢,“劳烦你们了,待会盛些肉回去,尝尝我们凌大人的手艺。”毕竟不是分内的工作,不会让她们白忙一场。
又拿自个开涮,凌宴捏了捏她的手,秦笙回以微笑。
两个姑娘喉头大动,被自个咽口水的声音臊了个脸红,这位秦大夫已经给了银子,再吃人家的不合适,可这时候想吃口肉太难了,实在没法违心拒绝,“谢二位赏。”
一个闷头挑水、一个继续割肉,手脚麻利的很。
秦笙眼底闪过一抹赞许,和凌宴一道处理食材。
不看不知道,秦笙带回好些东西,米面粮油都有,沙坑里还堆着好些鸡蛋,凌宴眼前一亮,“这哪来的?”鸡蛋不便携带,她好长时间没吃了。
秦笙有点小得意,“放竹筒里,沙子压实就不会碎了。”
听着就很重,她是真饿了,凌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忙忙碌碌,肉块下锅翻炒,香气乍现,咽口水声此起彼伏,顾不得软不软烂了,赶紧吃上才好,大火猛煮,数双发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锅。
秦笙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另外起锅,煎蛋的声音滋啦传来。
她的厨艺她是知道的,进步很多,炖煮争问题不大,但煎炒方面发挥非常不稳定。
凌宴眨巴眼睛,小心打量锅子生怕鸡蛋又糊成黑炭让她再尝遍世间百般苦,“还要做别的么。”
“对呀。”秦笙挥了挥手中锅铲,“轮到我给你表演了。”
凌宴坐在她身旁乖乖等着,看秦笙加水往里下了面条,原是想吃这一口了么?
许是太馋,又或是顶不住俩人的亲密氛围,肉熟透了,雨晴和月明就盛了一盆肉快速溜走。
天边橘红夕阳西下,月上枝头,火光下,一碗香喷喷的汤面递过到凌宴跟前,她正想夸夸她厨艺大有进步,就见秦笙满目眷恋,深情款款,“阿宴,生辰快乐。”
凌宴恍然记起,今日是六月初九,是她的生日,双眼登时朦胧。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这荒郊野岭实在不方便,不然就能口口口口,真的可惜!
凌宴:你的口口文学打码和没打一样好吧。
常在河边走,总会湿脚丫,猛女叹气。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摇头.jpg) 现著傅
第446章生辰偷吃[VIP]
“祝你平安喜乐, 岁岁无忧。”
饱含爱意的亲吻落在眉眼,带走眼角的水渍,胸口鼓胀的感觉很难描述, 凌宴只知道心里眼里都是眼前的秦笙,被这个人填的满满当当, 贯穿她整个人生。
火热的眼神让秦笙更感歉疚,好端端的生辰却要在外奔波,她计划了好久惊喜也没派上用场, 心疼巴巴地道,“镇里物资紧张, 这生辰简陋了些, 委屈你将就一下, 我们回去补上,呐,长寿面。”
荒郊野岭,两根火把照亮,山下大批疫病患者,这环境不止简陋, 糟糕更恰当些,好在抓到了黑羽令能安稳过个生辰, 不然秦笙实在羞于启齿。
眼前完美煎蛋,面条青菜恰到好处,大抵是秦笙超水平发挥, 她能记得给自己过生日,在这兵荒马乱之时, 百忙之中抽空为自己准备这么丰盛的一餐,对凌宴来说已是莫大的惊喜, 她被秦笙放在心里,被秦笙深爱着,这份爱意比其他都重要,她非常开心。
凌宴吸了吸鼻子,“不委屈,你在我身边就不委屈,谢谢你给我过生日。”
秦笙心化了个彻底,她真的好乖呀,“不客气,以后每个生辰我都会陪你。”
眼睛袅袅了,凌宴有点忍不住,很快被秦笙温柔拂去,“来尝尝看。”
“好。”凌宴大口吸气平稳情绪,嘴角情不自禁咧的老高,捧过面碗咬了口煎蛋,边缘脆脆的,是她喜欢的、熟悉的、家的味道,煮面时偷偷尝了好几口调整滋味的秦笙小心打量她的脸色,忐忑询问,“怎样。”
“味道非常好,比我做的好吃。”老婆做的就是不一样,凌宴感觉脑袋痒痒的,可能要长恋爱脑了。
这甜言蜜语秦笙可以说极其受用,给她捡了几块排骨,“喜欢就多吃点。”赶紧把肉养回来。
“你也快来。”礼尚往来,凌宴给她挑面,俩人黏黏糊糊的享受“烛光晚餐”。
大肉扎实汤面可口,解了连日来的馋嘴,一餐饭罢,甚是餍足。
秦笙变戏法似得抽出一条腰带给她换上,“看看喜欢么。”
凌宴低头看向微微鼓起来的肚子,皮带漆黑发亮,别扣那金灿灿的猫爪晃了满眼,肉垫很饱满,肉嘟嘟的,很难想象金子有这种感觉。
有好吃的,又有礼物收,都是她喜欢的,凌宴失了稳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好可爱的扣子,我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嘻嘻,那就让我绑走当压寨夫人吧!”秦笙眉眼飞扬,骄傲得意地笑着,颇有些山大王的霸道,吻来的更加霸道,将人按在树上肆意掠夺。
凌·压寨夫人·宴热情配合,讨山大王欢心。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凌宴一下下摩挲肚皮上的金别扣,懒洋洋的躺在吊床上不想动。
吊床是秦笙从镇里弄来的,凌宴连声夸她有先见之明,逗得秦笙笑声不断,其实不过是张收拾干净了的大渔网,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就是嘴巴甜。
不论富贵还是贫穷,都晓得知足常乐,和这样的人生活,真的很难不开心,秦笙唇角就没下去过,在择偶这方面她的眼光真的很好!
有秦笙这么个人形驱蚊包在侧,不会被蚊虫骚扰,山间夏日静谧悠然,变得很是享受,她们并肩躺着,看头顶夜空星河璀璨,星团一簇簇的,明亮浩瀚,凌宴只在图片上见过这样绚烂的夜景,置身其中分外震撼,她很没见识的跟秦笙叽叽喳喳,“你看星星好漂亮啊!”
赋不出来诗,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星云,夸奖干巴巴的。
但秦笙感受到了她的欢喜,指尖绕着凌宴发丝,眉眼深邃,“嗯,你也好漂亮。”
那饱含爱意的眸光好似精怪魅惑人心,光是一眼就让凌宴眼神迷离无法自拔,“还是夫人貌美。”
撑起身子,轻轻吻上被她这段日子以来强行忽视的红唇,立刻得来百倍热情回应。
食欲有极限,但爱欲没有,永远饥渴,欲罢不能。
账内,累了一天的沈青岚梳洗完也不得闲,狗子似得到处嗅,“我咋闻到一股子肉香,她俩是不是偷吃去了,咋还不回来!”
顾景之仔细闻了闻,她没闻到肉味,淡淡回道,“她们有分寸,不必忧心。”
凭秦笙的本事在倒真没啥危险,就是天色晚了路不好走,俩人在屋也是辣眼睛,不回来也好,沈青岚揉着肚子,莫名酝酿出一股思乡之情,“唉,啥时能回家啊。”
也不知道妹妹如何了,红樱在凌家应该能过得不错,就是有点想。
陌生的环境危机四伏,整日在各种险境中游走,小心翼翼生怕染病,还要对付那些个刁民,烦得要死,在账内也不可松懈,还是家里的好。
顾景之掀了掀眼皮,“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那么一大帮灾民还得处理,沈青岚想起就愁得慌,翻了个身长叹一声,“希望如此吧。”
顾景之“嗯”了声。
走了一天,劳心劳力太累了,都有点丧丧的。
账内安静下来,这种安静让沈青岚抓心挠肝,搜肠刮肚的琢磨话题,不想让气氛冷了去,顾景之认真回应,不温不火得聊着。
不知尬聊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警惕戒备的沈青岚一整个跳起窜到门口,掀开帘子张望,看清来人语气揶揄,“哎呦,你俩舍得回来了?”
有些事顾景之心知肚明,非礼勿视,眼神避开不去打量。
还好有人贴心,让凌宴还能努力保持微笑,送上餐食,“还热着,再吃点不?”
沈青岚:!
瞄了眼俩人过于红润的唇色,沈青岚狠狠接过肉盆,痛心疾首地谴责道,“我就知道你俩偷吃去了!”
话音未落,凌宴浑身僵硬,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的确偷吃去了,不光偷吃、还打野……很明显莽夫不是那个意思,但她就是忍不住的遐想,各种颜色双关在脑中挥之不去。
已婚人士都这样么?还是她脑子里都是瑟东西本性如此,但看莽夫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纯洁,凌宴局促的脚趾抠地。
感觉到她的僵硬,秦笙压住笑意挑了挑眉,“你吃不吃,不吃我留着拌饭。”
笑吟吟的威胁,手动堵嘴。
“我吃我吃。”沈青岚识相的很,再屁话没有,转头召唤顾景之再来吃些,“有红烧肉,快来快来。”
“你小点声,莫要让人听见了。”犹豫几秒,顾景之跟了过去,她身子弱,肉食补身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待会走走好生消化便是,俩人配着米饭又小吃一顿,熟悉的美味让人精神一震,十分治愈。
顾景之精神好了许多,邀请秦笙出来散步,走到离帐篷远些的地方才悄声问道,“守军怎还没到?”
守军不只意味着人手,还有食品药品补给,当时秦笙预测是七日,眼看过了期限人还没来,营地每天都在收灾民,存粮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粮食告罄……那她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秦笙张了张嘴,表情一言难尽,“路上出了点意外,明日必定抵达。”
连日大雨山体滑坡,路堵得死死的,守军绕道浪费不少时间,还遇上匪盗,这倒霉催的她都不知怎么开口。
“钦差已经抵达荥阳组织救灾,有食有药,到时把灾民送回去就好。”别的不归她们管。
顾景之看了看大花镇的方向,“疫病情况可还好?”
阿宴生辰,这大好的日子秦笙不想报忧,在景之面前倒不必瞒了,“不好,黑羽令做了太多布置,其余大半营地没守住灾民流窜开来,周边乡村偶有波及,情况尚可,然而各大城镇封城也没管住,集中爆发十分不妙……药方已经送到王府,想来传到各城过些时日就能平息,咱们村离得远,巡田队也看的紧,家里不会有事的。”
幸亏策略先一步下发,各地县官执行良好,城内有隔离区、焚烧染病尸体,封锁城门阻止蔓延没有酿成大祸。
虽然处理得当,但毫无疑问,还是死了很多人,黑羽令同样达成了目的,她们赢了,但没全赢。
若非十几年来风调雨顺有存粮维持,不然实在没法想象如今有多少人心落到他们手里,局面又会如何凄惨。
顾景之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又再次聚拢,扬天叹息,“有时我真感觉就连老天都在帮他们……这又是何道理。”
普通人就该遭此一劫么?没有道理可言,实在无法不恨。
秦笙沉默一瞬,不屑冷笑,“灾年是个轮回,那雪玉宫宫主不过仗着活得久了,晓得利用气候变化牟利罢了,阴沟里的老鼠哪来那么大的脸让老天帮忙。”
话糙理不糙,顾景之愣了愣,一脸苦笑,“是我钻牛角尖了。”
灾祸不止摧残灾民,那种努力也无法尽善尽美的无力也会瓦解她们的意志。
秦笙拍了拍她的胳膊,认真开导道,“你想想看,其实所谓正邪只在人心,而不在天地,不论邪法伤天害理与否,有那个能力达到目的就是本事,人们一厢情愿相信天理、相信报应,可往往事与愿违,黑羽令罄竹难书还活的好好的,与其指望虚无缥缈的报应,不如自己手刃仇敌,黑羽令嚣张不了多久了。”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都是这种想法,恨到极致乃至玉石俱焚,但秦笙终是想开,释然了去,她有比恨更重要的瑰宝。
只在人心,而不在天地……不只是正邪,乃至压迫、迫害同样如此,顾景之恍然明悟,“你说得对,黑羽令的确嚣张不了多久了。”
说着,她摸出一张誊抄的纸,“雪地大荒,山巅冰宫,仙人挽袖如常,镜湖鱼影游荡,不似凡尘所想……”
秦笙快速眨了两下眼,什么仙人不仙人的,感觉吹嘘占了大半,“你是想说这个湖没结冰的意思吗?”贤著傅
“不止如此,此乃王公夏日游学所见,我以为他言过其实,近来仔细琢磨,若他所述如实,一身夏装在雪山漫步没冻死很不符合常理。”既是隐居那就要隐藏入口,先祖也是在冬日山间迷路才误入雪玉,夏日到访游记十分稀缺,学习奇门遁甲给了她新的灵感。
顾景之抱肩沉思,继续道,“每个人都是稀里糊涂的来雪玉,又稀里糊涂的走,我怀疑他们误闯入口时就失了意志,估摸中了幻术之类,如此一来,脑筋不清楚才会忽略掉那些重要细节。
再者,雪山隐居如何自给自足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总要耕种,我细细想来总觉我们进了一个误区,或许只有那山巅的冰宫是真的,而雪不只是真的雪。”
秦笙:?
她感觉她在讲天书。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真的巴不得你赶紧多张几个恋爱脑!!!
凌宴:又烫不了脑花,长那么多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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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杀妻经验[VIP]
秦笙的疑惑如有实质, 顾景之也不卖关子,重新组织语言,“用阿宴的话来说, 雪山都是高海拔地区,雪玉宫屹立山巅不假, 普通族人的居所在山下,终年积雪的地方无法保证长时间隐居,那就一定不是雪, 想必白雪是外来者的幻觉,而正因这些人心思纯善, 即便疑惑也不会重返验证, 夸大其词说谎的可能性同样很低, 所以我怀疑……他们看到的雪地其实是盐,湖水未结冰,那王公也没冻死,这也就能解释这篇夏日游记的诸多疑点了。”
盐?
这个推论完全出乎秦笙预料,难以置信使得声线变得尖细,“这怎么可能呢?!”
顾景之苦笑, 她也觉得天方夜谭,可她琢磨好久, 查阅诸多资料典籍、也请教了很多人,只想出这么一个可能,“盐碱可耕种、亦可供牛羊舔舐, 利于畜牧。”
多少年的传承,总会培育出适合当地土壤条件的作物, 绝对比雪地适合生存。
秦笙强迫自己冷静,飞速开动脑筋, 四族隐居皆是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仔细想想,南疆和黑水洋都有耕地,而塔卡本就是沙漠绿洲,雪玉自然也可以,但雪地不行,故而盐碱地耕种一说的确不无可能。
而且每个大族总会外出交易,甚至盐也可作为贸易的本钱,就像她们南疆的药材和药方,隐居地必定有资源。
如此一来她们的确先入为主,落到雪玉全是冰封之地的误区,景之说的非常在理,秦笙心中已经倾向于这个答案,可实在太出乎意料,她眉头蹙在一起,一时难以接受。
看她平静了些,顾景之接着分析,“就我目前查阅来看,古早时期误入者非常有,近百年来渐渐多了起来,游记所记载的时间都避开与匈奴的战争,此地必定在卫国境外,大抵随着人类活动频繁,这个隐居地变得不再闭塞。
我倾向于雪玉临近某些游猎部落的聚集地,这个部落会与汉人来往通商,也会说汉话,是比较亲汉的类型,会告诉人们风景秀丽,为游学的学子指路等等。
具体位置我大概有些预感,不过还要查证才行,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雪玉的下落,到时他们就没空害人了。”
有理有据,一双眼晶亮自信,秦笙完全被她说服了去,看向顾景之的目光充满复杂的感激和赞叹,“我俩一门心思放在雪山上,不曾想还有这么多门道,还是景之你思维敏锐,当真厉害!”
有了镜湖和盐碱这两个线索就能排除掉很大一部分山脉,还有游猎部落的说法,范围更是大大缩小,以至于大海捞针都降低了几个难度,胜算大了不少。
“旁的不行,书本乃我所长,能帮到你们就好。”自己和青岚一家都被二人所救,能帮上忙她真的非常开心,顾景之唇角咧的有点高。
这才多久,雪玉宫的老巢都有消息了,比她单打独斗进度快了太多,还是人多力量大啊!
开心!
秦笙亲亲热热挽住顾景之手臂,热情夸耀姐妹,“那游记吹嘘雪玉我瞧着就烦,半点看不进去,好在有你啊。”
“你恨的狠了,看不下去才正常。”顾景之很是贴心的道,这不撕个稀巴烂都属秦笙爱惜书本。
对方靠的很近,顾景之笑意僵硬,身形也跟着顿住,这过于明显的变化让秦笙心里咯噔一声,焦急问道,“你怎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想打喷嚏而已。”顾景之少有的结巴起来,揉揉鼻子低下头去,瓮声瓮气回答刚才的话题,“县志还不太全,暂时没有太大收获,等我理好塞北一代的记录估摸就能摸索出个大概了。”
秦笙狐疑打量对方,怕她染上疫病,忽然意识到什么,失笑拉开距离,“那就辛苦你啦。”
她们之间不必说谢,她就不说了。
秦笙后退一步,属于天乾的淡淡信香离去,顾景之微凉的手背抚了抚发热的脸颊,看秦笙的样子,她应该是意识到了,这种事她落落大方,不见羞涩也不窘迫,坦然至极。
顾景之小脸一红,十分很佩服秦笙的心态,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求知欲疯狂涌现,然而话到嘴边,“你,你们……”
“我和阿宴怎了?我们感情好的很呢。”秦笙脸上洋溢着得逞的恶劣笑意,抱着肩膀好整以暇的等她往下说。
不光显摆,还要倒打一耙的质问,弄得方才和天乾亲热的人是自己一样,顾景之知道秦笙性子有点顽劣,这人惯爱揶揄友人并无恶意,尤其在自个这吃过几次瘪,定要拿乔报复回来。
顾景之很快释然了去,鼓起勇气道,“你这般坦然无畏,可是从小教育与俗世不同的缘故?”
这个问题算问到点子上了,秦笙点头,“我族以血脉传承为重,老实说,若非心悦阿宴,那么我的血脉与天乾是谁无关,我只看重我的子嗣,想要孩子就得行房啊,更何况信期影响坤泽天乾皆重欲,遇见喜欢的更是天雷勾地火,呵,这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般,为何不坦然,又为何畏惧?
俗世规训,我虽见得不多,却也觉得有人一生不出孩子,二来不想承担生子的风险,就使出下作手段将体弱的女子、坤泽豢养在家,三从四德的枷锁套上,再剥夺她们的孩子,谁人胆敢忤逆,与世不容,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所,何其恶劣,又何其可笑。
在这套规则中既得利益者永远得利,弱者永远无法翻身,除非创造新的规则。”
她是想逗她,也是真的给她解答。
顾景之脸涨的通红,好似秦笙身边挂了个红月亮,直视秦笙认真的双眸,她算是深刻领教到隐居大族的文化传承了,直白的不能再直白,行房那种字眼随随便便说出口,还真有点招架不来。
但毫无疑问,秦笙说的非常有道理,顾景之双眸精光闪烁,目标愈发清晰起来,“原来如此,你们收养那么多女孩子就是为芷儿铺路,创造新的规则。”
秦笙咂了咂嘴,“是啊,这都是阿宴计划的,她偶尔讲课会跟家里的女孩子讲生存的道理,阿淼总嘀咕她大逆不道散播歪理邪说,可还是次次不落,阿宴比我懂的多,你也该来听听的。”
“下次一定叫我!”泛红的眼看向秦笙,顾景之激动咬唇,先前两个孩子分化时的疑问不再流于表面,她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愿意和阿宴结契,就不害怕么?”
秦笙笑意余盛,脑中令人回味的画面不断涌现,“她是个很好的人,又那么爱我,总是舍不得伤了我,这结契我磨了她许久她才答应,你说我如何会怕?”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没有答案全是狗粮,顾景之被她秀沉默了。
“我就说,你早晚忍不住会来问我!”夜空星光之下,秦笙得逞笑容明媚张扬,声若银铃,这般神采与那些意气风发的天乾也不遑多让,晃了顾景之满眼,她垂了垂头,语气幽幽,“是啊。”
初夏微风带走了她言语间的无奈,她试着接受青岚,说好不结契,可顾景之习惯走一步看三步,乃至五步,成婚后接触多了,一想到那档子事就抗拒,难免对那人忽冷忽热,好在对方心大没瞧出来……
实在让人苦恼。
“唉。”秦笙似是不解,又似给她出谋划策似得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呢,天乾不听话,杀了就是了。”
顾景之:?
大巫的底气非同凡响没错,可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顾景之表情崩坏,目瞪口呆。
秦笙噗嗤一乐,“没跟你开玩笑,你把结契想的太恐怖了。”
顾景之连忙摇头,焦急辩驳,“前车之鉴数不胜数,这并非我夸大其词。”
心理阴影有点重啊,秦笙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故作严肃,“若所托非人,面对面被压制的时候,坤泽的确很难忤逆天乾,这和品级有关,可就算不经常杀人的也知道,哪有行凶还硬碰硬的,天乾也不是无时不刻不在控制坤泽,就不会动动脑子暗地使手段吗?餐食投毒、游船落河、醉酒坠井、锁门纵火、马匹受惊……杀人有那么多种方法,都能伪装成意外,细心点就是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月黑风高杀人夜,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传授杀妻经验,顾景之大受震撼,扶了扶手臂激起的鸡皮疙瘩,默默心疼阿宴几秒。
这人就是故意的!她明明清楚自己想说的是青岚,顾景之张了张嘴,憋出一句,“倒也不必杀妻。”
“对啊,青岚那么听你话,就算结契也不会不顾你的感受,杀掉多可惜。”秦笙得意窃喜,感觉逗得差不多了,十分好心的传授按捺许久的秘诀,“你若怕她失控,将人绑在床上动弹不得,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
顾景之瞪大双眼,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可天乾如何任她予取予求……顾景之十分疑惑,好学的学子一阵心痒,红扑扑的小脸被袖口遮住,竖起的耳朵对秦笙传授新知识一字不落。
许多“非礼勿听”之法灌入脑海,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
帐内,沈青岚忽而一阵恶寒,看帘子被风吹的忽闪忽闪,瞥了眼躺在床上把玩腰带扣的凌宴,眉头挑起,这东西今早还没有呢,“你媳妇送你的?”
“当然是她啦。”她老婆超棒!凌宴骤然笑出声来,拿到她跟前显摆,“你看,多可爱啊。”
金子做的能不可爱么?!沈青岚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是她自讨没趣了!
凌宴咧嘴一乐,“羡慕么?”
沈青岚气的脸歪。
作者有话说:
秦笙:青岚,你的好日子到了!快说怎么谢我!
青岚:……(心情极度复杂)
景之:我受到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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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通报喜讯[VIP]
帐篷内外姐妹夜话, 秦笙的蓄谋已久和凌宴的信手拈来造成了同样的杀伤力。
又有谁不羡慕幸福美满的家庭关系呢,没有人,不论顾景之还是沈青岚都难免对这种生活充满向往, 生出幻想。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沈青岚致力于抨击凌宴的小媳妇作态, 十分嘴硬的撇过头去,“有啥好羡慕的,我俩又不是没钱。”
实际羡慕的眼睛快流口水了。
钱和礼物能一样吗?这可是老婆的心意唉!凌宴指尖抚摸着猫猫黄金肉垫, 笑如魔鬼,“哦。”
嘲讽加倍。
沈青岚:……可恶啊!想离这俩人远远的。
天乾的本能不允许她就此落败, 沈青岚很想压对方一头, 除了功夫也压不了什么, 显得胜之不武,气鼓鼓躺下摆烂。
直到外出夜话的二人回到帐篷,沈青岚噌的坐起,发现她的妻子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底一沉,一抬眼, 那双深邃眼眸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眼神非常危险。
沈青岚又打了个寒战, 焦急关心,“景之你不舒服吗?”
三双眼登时齐齐看来,一齐变脸, 下一瞬,沈青岚额头盖着一双微凉掌心, 腋下塞了温度计,露出的手腕上指尖探脉。
沈青岚莫名瞪眼, “我问景之,你们弄我作甚。”
素白的掌心很快落到自己额头实验,顾景之脸上红晕褪去大半,“我很好,你有哪不舒服吗?!”
她有点吓到了,讲话又急又快。
凌宴皱眉,对搞不清楚状况的莽夫道,“我看你打好几个哆嗦了,脸也发黄。”
担心景之感染疫病,结果竟是她自己,沈青岚紧张的捂住口鼻,“我很小心的,从没摘过口罩,洗了无数次手,衣裳也换的很勤,我没不舒服,就是脑袋闷,有点累。”
大家对防疫都小心的不得了。
“景之好的很呢,你就是没摘过口罩的缘故,天热,你闷到中暑了。”看了看温度计,没发烧,秦笙凝重的眉宇舒展开来,拉下她的口罩,将药瓶放到顾景之手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症状很轻不是大事,先吃一颗,我待会弄个清热茶大家都喝喝就好了。”
跟家属交代医嘱。
顾景之咬唇应下,利落倒出一颗药丸送到对方唇边,沈青岚看看她手心的黑色小药丸,小心吸走,只下巴稍微触碰一瞬。
像讨食的狗子,乖觉的不像话。
掌心燥热,顾景之眸光一沉,脑中不自觉……她深深吸了口气,略带埋怨地瞥了眼秦笙,出去烧水准备沏茶。
秦笙憋笑,拍了拍沈青岚肩膀,用只她们听得到的声音揶揄道,“你的好日子快来了。”
这喜讯她怎么能不通报呢!
沈青岚:?
俩人出去一趟回来都变得怪怪的,看不懂,沈青岚决定重新躺下,尽快养好,她还要照看景之呢,不能被这点小毛病打倒。
凌宴看她家野山参步伐妖娆、眉宇轻快,心里明镜似得,这是刚刚现场吃瓜舒坦到了,捏着她的手心,“又出去干坏事了?”
秦笙的笑没憋住,小鸡啄米巴巴点头,但凌宴细问她却怎么都不肯说,只是察觉到秀才略带幽怨的眼神,凌宴直觉秦笙的瑟东西荼毒单身女青年,以秦笙在秀才那吃闷亏的程度……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莽夫一眼。
原本沈青岚只是一点点不舒服,结果被三人奇怪的眼神搞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们有事瞒着自己,绝对是秦笙干的好事!等沈青岚去问秦笙,被轻飘飘挡了回去。
毕竟秦笙虽然心眼子多了点,但也不算坑她,沈青岚想了一阵想不出个所以然,很是心大的放下了。
却没想到怎样的“惊世骇俗”正等着她。
账外夜幕下,约定时间到了,两个人影重返山间忙碌,将锅碗瓢盆清洗干净带回山下,雨晴和月明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落到那盆油汪汪的红烧肉上,鼻翼耸动,但都克制着没碰。
大锅里的肉一勺勺装入坛中,雨晴一直咕嘟咽口水,“好香啊,明明我好撑了,可闻这味道还想吃,凌大人手艺太好了,怪不得自己做饭吃。”
月明沉默点头,那二位非常大方的分给她们一盆,若非在树上解决晚餐,带回去必定哄抢,“收好就回去吧。”
很难不羡慕秦大夫,可她们……不是能安定的人。
野炊地点恢复如常,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秦笙眼底,有些念想愈发强烈……她享受着枕边人扇扇子的清凉,以及某黑心景之有学有样给青岚扇风消热,勾起的唇角始终压不下去。
临近大花镇,这回守军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顺利抵达营地,由凌宴全权负责调配,守军有随行大夫,路上不幸染病的士兵就地安置,能走到这里的都是健康的即战力,休整片刻就能投入到工作中来。
郡城守军三千,抽出一半救灾,分吧分吧她们得到二百余人,纸面上来看这些人解燃眉之急不假,但守军不是萧王的府兵,这个时代当兵不是好差事,若非军户的条件限制,只走投无路、犯事的流氓地痞才会从军,素质可想而知。
守军修正完毕的第一件事,凌宴召集两位百夫长及八名甲正开会,甲正管二十五人,手下还有伍长什长,也算中层小领导,主要就是一个核心思想,约束手下兵士,不可随意打骂百姓,行事向府兵看齐,“你们是在救灾维护平阳安宁的,不是来争勇斗狠装大爷的,违者军法处置,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她面相温和,语气却不容置喙,非常强硬,凌厉的视线扫去,与凌宴和善的名声大相径庭,她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萧王亲授任免生杀大权,加上旁边的暂代郡守荀大人以及宣节校尉沈大人,还有个冷清矜贵的书生执笔记录,众人低头应下。
凌宴非常满意大家的反应,洋洋洒洒分配任务,路上有信息差,守军还不知药方的事,说到给病患屋内消毒,各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人之常情,凌宴没做苛责,“秦大夫研制出药方来了,不会要了你们的命,各位大可安心。”
众人瞬间变脸,喜上眉梢,然而任务落到头上,兵油子借口多多推三阻四,顾景之冷眼飞去,荀大人同样默契板下脸,沈青岚张了张嘴,忍着没吭声。
但见坐在主位的凌宴冷了脸,身子前倾向那人靠近,“你可是公然违抗本官的命令?”
威严压迫如潮水蜂拥,利刃般犀利的双眸,霎时间,那耍滑头的甲正丝毫不怀疑自己再找借口定会丢了性命,这股狠劲让人肝颤……一个狠角色不够,还有好几双眼盯着,他头皮发麻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属下遵命。”
“很好。”凌宴端坐轻笑,“我很期待你的办事成果。”
这是盯上那人的意思,众人面面相觑,这么个下马威落下来,再没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莫说这些人,沈青岚都招架不住凌宴杀人的眼神,这还是她连鹌鹑都不敢杀要自个代劳的姐妹么?
巴掌打完,该轮到甜枣了,凌宴随手画了个大饼,还有最重要的赏银,表现优异者加倍,绵薄动人心,都被凌宴治的服服帖帖。
开完小会,百夫长带人离去,凌宴瘫靠在椅子上,沈青岚凑到跟前,“那人不听你还真杀了不成?”
顾景之抬了抬眼。
秦笙去镇上实验了,演技超常发挥的凌宴还没来得及夸夸老婆传授的经验,听了这话口歪眼斜,“人家辛苦赶路过来,刚到我就给人杀了不得反了啊?二十军棍可以了,啧啧啧,还想杀人,你可真狠呐。”
说的就好像二十军棍很轻一样,沈青岚撇嘴,“那你搞这一身杀气吓唬人家呢啊。”
凌宴哼了哼,“不吓唬咋办,军中的情况你晓得,我震慑不了他们,他们就不会好好约束手下,来这多少有点怨气,往灾民身上撒气再发生冲突出事就糟了……这里不是城池,我们得万无一失。”
古代可没有军民一家亲的说法,某些地区军民关系极其恶劣,这个不稳定因素凌宴很早就想到了,当然如果有必要……凌宴微微垂眸,她绝对不会犹豫。
沈青岚认真打量凌宴两眼,莫名有些老母亲的欣慰,“这就对了!这帮人最会耍滑头了,不狠压不住他们。”
一直没吭声的荀大人也附和道,“正是如此。”
救灾不易,凌宴叹气,“但愿能压住吧。”
沈青岚呲牙一笑,“放心,压不住还有我呢。”
凌宴感觉更不放心了,连忙坐起来,“你可别出手就要人命。”
“知道。”沈青岚职业病犯了,不打探消息浑身难受,换上府兵的干净衣裳,带好口罩,对顾景之道,“我出去转一圈。”
她不放心匪盗,得去问问。
顾景之看了她一会,“去吧,注意安全。”
沈青岚光顾着整理口罩,没注意到隐晦的“危机”,拍拍屁股速速离去。
顾景之目送她离开,几张纸递给凌宴,上面正是刚刚安排好的工作记录表,以甲正为组,一张纸二十五人,有这东西谁做事、谁没做一目了然。
可以按小红花了,凌宴下意识摸向腰带,可那猫爪扣终是金子做的,这时候露富不好被她收起来了,改成苍蝇搓手。
事实证明,凌宴压住了守军,都乖乖做事不敢不听,有他们帮忙,连日操劳的府兵总算喘了口气,各个喜极而泣,人手充足的营地大变模样,草屋有人修葺、清洁,昼夜有人熬药、洗衣,尸首有人及时处理……
那股尸臭总算消了,人们身上的酸臭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弥漫的艾草香气,即使衣裳破烂,终是干净、清爽的,能大大降低染病几率。
滚筒的木桶整日连轴转,好几次差点烧起来,辛苦是值得的。
凌宴等人站在高处俯视营地,南边的大片“死地”走出很多人,人们望着朝阳痛哭流涕,“老天,我活过来了,我不会死了!秦大夫治好我了!神医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嘶吼的喜讯传遍营地,上下充斥着期许,曾经的死气一去不返。
而隔离期过滞留在此灾民经过检查,有序排列随守军重返故土,一部分交还荥阳救灾钦差管理,还有一小部分被回平阳补充人手。
营地还是有新的灾民进来,从其他溃败的营地迁徙来的,只是如今有进有出,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只要物资到位,这里便不会垮塌,规章制度已经建起,剩余的工作可以放心交给荀大人处理。
天空湛蓝,下方人影是如此渺小,又是那么的充满活力,秦笙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但毫无疑问,做出这番事迹,她非常骄傲,为自己、为她的爱人和朋友,万分自豪,“我们可以回去了。”
众人相视一笑,“走吧。”
作者有话说:
景之:脑子坏掉了,但……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青岚: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不能我没脑子就总欺负我吧?!阿宴,你快教教我怎么欺负回来。
秦笙: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问她不如问我。
凌宴:无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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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大逆不道[VIP]
决定要走也没弄个欢送会什么的, 同荀大人告别后,在对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一行人带上荀大人的家书, 十分低调的启程了。
来时有捕捉计划,成功抓到黑羽令后没几日, 问川的手下调走几人前去协助听海,那队人马要处理重新出现的人心馅饼,返程不及来时人多。
当下各地只驿站供官府人员通行, 其余皆封城禁止出入,少了乡下供给, 馅饼这种肉食对人们有多大影响不言而喻, 而且价格非常“公道”, 便宜好货自是引得百姓疯抢。
招数老套,也很阴损,反正不是长久之计,大范围探查心声,割完就跑。
贪黑羽令的小便宜,一定会吃大亏。
馅饼卷土重来在大家意料之中, 毕竟黑羽令多点开花,苏南风的手下也只能处理查到线索的城镇, 杯水车薪。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再者,苏南风也没有殊死搏斗的打算,她能保证大城市稳定运转已是不易, 至于其他的,就算查到也处理不过来, 有心无力。
比如大花镇,这里名义上是镇, 不过与荥阳人口大城凤山镇相邻,来往众多,已有县城规模,秦笙每天都奔波大花镇和营地之间,看黑羽令就烦,见不得杂碎在她眼皮子底下作祟,但有营地扭转乾坤在前,此时再出手无异于告诉黑羽令她们有问题,得低调些。
然后问川从手下里选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副流氓模样出现在馅饼铺子现场,“有蒜么,没有?吃馅饼怎么能没蒜!”
热衷馅饼配蒜的大汉瞧见佯装卖菜的道具组,当即抢了一把大蒜,一口馅饼一瓣大蒜,哇哇吐了满地,“我说怎这么便宜,特娘的肉都臭了!退钱!”
咬了一口的饼扔到商贩脸上,馅料迸的到处都是,道具组仓惶逃窜。
演技组跳出来辩驳,“放屁!这饼香得很,我一天不吃就难受,还臭了?我能吃不出臭肉么,我看你就是想吃白食。”
排队人们附和,“就是,赶紧报官给他抓起来。”
“哪来这么多狗托,老子说话轮的到你插嘴,吃臭肉给你吃傻了吧。”流氓组揪住对方领子,俩人扭打起来,那满嘴大蒜味到处飘荡,演技组哕了,刚买完馅饼大快朵颐的百姓闻了他这口气,一时间翻江倒海,也跟着哕了出来。
猩红恶臭荡开,围观群众变了脸色。
见状,流氓组不依不饶,冲到铺子揪住商贩,“都给人吃吐了,还说没臭,退钱!”
馅饼商贩陪着小心,眸光讳莫如深。
最后商贩赔钱了事,流氓寻衅滋事被巡逻的衙役带走,没一会事情传遍大街小巷,即便如此还有人想吃,人们就是再傻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没两天,火爆异常的馅饼铺子关门大吉。
牢里的流氓组很快被赎了出来,换了张面孔没入人海。
蒜这个弱点还是太明显了,估摸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黑羽令压根没查是不是有人背后捣鬼,直接转移阵地。
以阴损对阴损,发动群众的力量对付阴沟里的老鼠,暴露的风险极低,不用亲自动手的感觉甚是良好。
问川等人眼睛都亮了,还能这么演?赶紧给听海写信,迅速锻炼大家演技,打一枪换个地方,重新演出。
谣言四起,百姓添油加醋,从臭肉变成从馅饼里吃到了人手指头,给北地的馅饼行业造成堪称毁灭性打击。
策划了这一切的秦笙在苗家地牢里完美隐身,仔细打量浸泡人心的液体,和先前的汤药不同,这次的更加粘稠,这趟她们收获颇多,赢了、但也没赢,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很难说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早晚罢了,秦笙冷笑,很有耐心的收好罐子丢到木匣中,里面整理好的实验记录中一个铁罐安静躺在中央,那是未经稀释的邪血。
这就足够了。
她们只需回郡城复命做做样子,顺手处理下沿途的疫病问题,顺便把沈青岚藏起来的珠宝挖回来然后就能回家了。
思乡心切、思钱的心也很迫切。
交通工具还是马车,入了伏天闷热难耐,马车像个大蒸锅,动一下就浑身汗津津的,喘不过气来,半天时间顾景之那易容面罩下就出了圈痱子,反正车里没有外人,索性不戴了,四人全换上短袖短裤,露出手脚消暑,遇见外人套层薄纱再遮住脸便是。
她们小心翼翼没染上疫病,反倒被中暑拿捏了,药丸赶不上暑气蔓延,几人热的是头昏脑涨,凌宴偷摸拿冰块都解决不了问题,眼看要全军覆没,办法总比困难多,她把马车前车门换成帘子,隔开后盖木板,掏出个半大的窗出来,马车行驶,车内时刻通风,带走大半粘腻汗水,身上舒坦多了。
午间的风都是热的,马匹也受不了,没法和日头硬碰硬,众人只得停下在阴凉处休息。
沈青岚眉头皱着环顾四周,她们的水消耗的非常快,“我去找水。”
烧开还需要时间,得抓紧。
顾景之眼底闪了闪,目送对方和问川等人离去。
时不时有尸体坠入河中,要提防水源污染,还要提防新出现的匪盗,这匪盗属于封城的附带伤害,有些人没来得及返回城中,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起了打劫的勾当,想想就头疼,这一路上打了许多次架、尸体更是数不过来。
天灾、人祸,一条条性命在眼前逝去,棺材成了紧俏品,供不应求,其中最让人震撼的是城门开启,她们遇见拉载尸首车队,一眼看不到头,尸体在乱葬岗堆积如山一片火海,那股焦臭……可以说永生难忘。
跟这比起来一切都变得小巫见大巫,凌宴和顾景之两个没怎么经事的后勤人员都麻木了,只卑劣的庆幸着身边没有人离开,尸体烧掉,黑羽令也是竹篮打水。
乱世苦痛……更显生命可贵,亲友更是无比珍贵。
她们能做的就是紧紧牵着身旁人的手,好好珍惜对方。在大家沉浸在这股氛围中惺惺相惜之时,唯沈青岚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浑身僵硬,生怕惊扰搭在手背的掌心,心脏噗通噗通狂跳,狂喜不已。
嗨呀,她和景之牵手啦!是景之主动牵她的,她是不是看中自己,很快就能接受她啦?哈哈,以后可不用看阿宴和阿笙的脸色啦~
忍了半天,忍不住了,沈青岚笑意满满,然而她那笑容就像高压锅喷气似得,傻气止不住的往外喷,但这回不一样,她喷出来的傻气洋溢着恋爱的酸臭味,就和大家格格不入!
都是同类,秦笙有热闹了兴奋的不行,抓凌宴吃瓜,顾景之是松手不是,不松也不是,一脸云淡风轻,实际魂都快飞了。
看样子大概想换个星球生活了。
也多亏沈青岚傻乐,很快冲淡了她们的多愁善感。
“啧,有药方还死这么多人,估摸疫病出了岔子,去看看吧。”大手一挥,秦大夫豪情万丈的进城救人。
各地问题各不相同,担忧秦笙出手调整,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即可重返阳间,从大花镇到郡城一路平定疫病,秦笙名声大噪,她神医的名号口口相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满城百姓跪拜相送,谢她救死扶伤,而看到秦大夫马车上的旗帜,和她身旁深情款款的天乾,人们猜到了她的来历。
秦大夫是凌大人的妻子……
一个救灾、一个救人,这是什么神仙眷侣,她们是下凡救世来的吧?!
“这不明摆着的,不然咱平阳得死多少人啊!”
“快闭嘴,什么仙子下凡,别害了咱的大恩人!”
神鬼一说忌讳颇多,总之百姓笃定二人既是仙子下凡,崇敬之情至高无上,那被荥阳水患暂且搁置了的计划增加了新的方案,凌大人的生祠内加设供奉秦笙的牌位。
有狂热的追随者问到当事人头上,凌宴的回复更加引起轩然大波。
“你们想建生祠感激我与夫人,我自是却之不恭,不过有几点,我夫人有名有姓,她的牌位不可以秦氏记录,另外我二人牌位注解皆要有彼此名姓,还有,夫人医者仁心,耗费精力数不胜数,平息疫病她居功至伟,论能力、论成就、论辛苦,我远远不及,那生祠该以夫人秦姓为首,我凌为辅。”
要不是得顾忌黑羽令,凌宴真想把她两个小伙伴都拉上,让世人知晓她们的努力。
很简单,就这三点要求。
可她的思想还是太朝前了些,让坤泽爬到天乾头上,闻所未闻,堪称大逆不道!
那狂热追随者人都麻了,“啊?!”
百姓一时间无法接受,有反对的,自然就有赞同的。
“凌大人都说秦大夫居功至伟,你们凭什么不同意?!”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坤泽抛头露面的道理!”
“秦大夫不抛头露面你现在人都臭了,还能在这大放厥词?笑死个人了。”
两边你来我往,嘴仗噼里啪啦,这场讨论声势极其浩大。
事情自然传到萧王耳中,凌宴虽说“奉命”行事,但她俩做好事她这个王爷也跟着沾光,凌宴散布的“歪理邪说”她总要问问。
郡城王府,装了好久病的萧王遣散一干人等,直起身子严肃庄重,望着下方温和略带憔悴的熟人,认真发问,“你真的决定好了么?这不是小事,让笙姐在前要得罪无数人。”
“他们不同意不修就是了,我又没逼他们,纵使修了生祠,也会有老顽固给我拆了,从我说出那番话开始,我就已经得罪他们了。”不算逼迫,她只是给了人们几种选择罢了,结果都在凌宴意料之内。
这帮愚民有这个反应才正常,跟他们生不起这个气,所以她选择不生,凌宴非常平静,反手一个议题抛还回去,“看到了么,性别可以决定功绩多少,但凡有一丝苗头,既得利益者都要扑灭,这世道本就无甚公平可言,但我偏要如此,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别插手了。”
她不在意这些虚名,但也不得不承认,名声非常好用,秦笙救了那么多人,她的才华、她的善行该受世人敬仰,绝不是什么凌宴之妻秦氏这种夺人功绩给自个贴金的惯用手段能掩盖过去的,凌宴前所未有的坚持,生祠牌位,她和秦笙要上一起上。
那股大逆不道、又谁都耐不了她的反叛劲头……真的很难相信和面相性情都如此温和的凌宴联系起来。
却称得上光芒万丈,萧王双眼放光,越看越觉她这身品质分外迷人。
是了,反叛,她们都是热衷于反叛的同路人。
作者有话说:
秦笙泪眼汪汪:呜……要抱抱。
凌宴:嗯,\( ̄︶ ̄*\))抱抱~
恭喜两位女嘉宾牵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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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为何是她[VIP]
萧王叫凌宴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 作为封地的所有者,为研制药方解决疫病的大夫歌功颂德并非难事,她想帮她, 可与天下人为敌……现在她没有那个能力,萧王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既然凌宴这般坚持, 又不让她插手,这事大抵是泡汤了,萧王有些惋惜,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太可惜了。”
生祠不是什么人都能立,其实可以妥协下来往后再议的。
凌宴笑的不以为意, “没那个必要。”
若是原先她可能还不服气与那些人辩上一辩, 阴阳怪气骂人一通, 从此泾渭分明,其实仔细想想就很浪费时间,等到那一天,她和秦笙的姓名中的简单字符将成为名讳,那些人想求都求不来。
何必浪费口舌。
萧王佩服她的洒脱,见凌宴心意已决也就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这趟太辛苦了,小王做东犒劳诸位, 你们在郡城修整几日再回去吧。”
莽夫要挖宝,秀才泡在藏书阁,秦笙撂挑子窝在府邸睡懒觉, 这一路属她最累,是该歇息, 正好给岳香亭送了信,对方要来郡城赎人, 帮她把事情办了最好。
心可以黄黄,也只是对老婆黄,凌宴打心眼里厌恶□□交易,点头应了下来,“我们待不了多久,办完事就走,得回家看孩子了。”
萧王轻笑,唤人上来清热消暑的冰酪酥,和凌宴一道品尝,“出来这么多天,定是想小芷儿了吧。”
老母亲叼着银勺幽怨叹气,出来的时候还是春天,现在夏天都快过完,满打满算三个月没见,凌宴真的不想再出门了,“哪能不想啊,这几天做梦都梦见被她掉的小珍珠淹了,惦记的很。”
花式秀崽,萧王想起那软糯可亲的小人,一时间嘴角咧的老高,“不知她长高了没。”
挖冰酪的手一顿,凌宴抬头问她,“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萧王透露出一丝无奈,“等朝廷任命的郡守郡尉上任吧,我感觉快了。”
是快了,两位大人已经上路,人选……非常微妙。
凌宴砸吧两下嘴,“钦差还没走吗?”
“没找到银子哪敢轻易回去。”萧王表情略带复杂,“赶上荥阳水患,宋大人的人马没顾好营地,又交了粮食赈灾……回去定会被责罚。”
凌宴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心情也跟着复杂起来,“好心没办好事,他也是怪倒霉的。”
好似冥冥中有股力量,让世上所有的倒霉蛋都向她靠拢。
但银子她是绝对不可能交出来的,白送萧王和苏南风她都不可能交给朝廷,即便那宋大人是个好官她也不会。
“谁说不是。”萧王面露讥讽,“多做多错,所以不做,不怪官员如此风气,何其可悲。”
要是宋大人没那个忧国忧民的心思,钱家抄来的粮食可不会轻易用于救灾,这样正直的官员要被责罚,萧王心里难免有中兔死狐悲的感伤,冰酪也不往嘴里送了。
监察使负责监察朝廷官员是否清廉,想也知道这位置是个香馍馍,各方都想安插自己的人手,若皇帝若心里有点数就绝不会动中立的宋大人,可那老东西本身屁股就是歪的,宋大人回去怕是乌纱不保……
凌宴也跟着叹气,“朝廷党争非你我能左右,莫要记挂了。”
这不是她们能操心的,更何况此时退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王苦笑,“是啊,不说这个了,说说那些城镇吧,怎么有药方还死那么多人,可是官员办事不力?”
凌宴摇了摇头,缓缓道来,与萧王复盘整个经过。
封城并不能阻拦富贵人家探查消息,凌宴在萧王府邸复命之际,她们的事迹早已落到不少人耳中。
潘老爷子坐在楠木摇椅上,盯着冰鉴冒出的冷气,眉头紧皱,他的宝贝孙子潘霄也早该以往嚣张作态,乖乖行礼问好,见爷爷半天没发话,潘霄挠了挠头,“爷爷叫孙儿来怎不说话,可是热坏了?”
“哎……”潘老爷子长叹一声,指尖夹着信纸递了过去,潘霄狐疑接过,看到上头的内容登时打了个寒战,“这,秦大夫当真是凌大人的妻子?”
他当时骂人家黄脸婆来着……他记得再清楚不过,潘霄两眼一黑,只想蹬腿装死。
“还能有假不成?!”潘老爷子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叫骂,“老夫叫你莫要跋扈,你不停,偏要惹是生非,好似老夫害你似得,这是凌大人为人正派,秦大夫和善,不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名想起当时那“黄脸婆”的眼神,与和善哪里有关,潘霄连忙扑到摇椅跟前,“爷,凌大人和秦大夫都没追究,这事不是过去了么……”
潘老爷子给了他一个耳刮子,“是过去了!是人家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也是老夫给你惯得不像样!”
打的不重,潘霄捂脸讨饶,“快别生气了爷,我都多少天没惹事了,我改好了!”
潘老爷子吐出口浊气,心底止不住的后怕,也没再舍得骂他,“那生祠一事你如何看待。”
在自家爷爷跟前,潘霄有啥说啥,“秦大夫救了那么多人当然配得上这生祠,坤不坤泽如何,人家有能耐!再说了,人家老口子感情那么好,名字刻在一起流芳千古唉!谁不想要啊,这不比什么诰命夫人气派多了,要我说凌大人就是想给她夫人最好的,花前月下好不浪漫!咳咳,额,这帮老顽固,看不起坤泽、看不起女子,还看不起商贾,谁都看不起,眼睛长在脑壳顶上,写个名字跟踩他们尾巴似得,屁事多,毛病也多,谁家还没个头疼脑热,竟然得罪大夫,真是嫌命长了,呿,我要是秦大夫啊,不答应就不给他们看病,看他们病死发臭才好!呸,晦气东西。”
潘老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潘霄还不知连自家爷爷也骂了进去,见状收敛了些,也不多。
这话不入流,也没个正行,但终是说到点子上了,潘老爷子挑挑眉头,“当真这么想的?”
潘霄点头,“就这么想的,我骗爷爷作甚。”
看他这傻孙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潘老爷子又道,“你可知支持此事便是要与全天下的老顽固为敌,你就不怕。”
“我怕他们我就不姓潘?他们不吃咱家米怎的。”潘霄呿了声,半点没放在眼里。
潘老爷子目光如炬,“倘若不再是你家的米了,你还有没有胆子跟他们叫板?”
潘霄傻愣住了。
收到消息的人很多,此时同处一地的武宁县丁家,丁浩然喜出望外,“祖母的病有救了!快,遣人去,不,我亲自去请,秦大夫可是随凌大人在郡城复命?来人,收拾行囊!”
管家立刻道,“公子,路途遥远封城诸多不便,况且凌大人归期不详,走岔了可如何是好,不若先叫人打探明白再去不迟啊。”
“也对,是我心急了。”丁浩然踱步思忖,忽然开口问道,“我记得先前潘家牵头为凌大人建生祠堂,近来可有消息了?”
管家摇了摇头,神情讳莫如深,“这浑水……没人敢淌。”
丁浩然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纠结。
而同样在武宁县的苏南风比所有人都先一步收到消息,此时的她早没了意外的情绪,稳坐钓鱼台准备收尾工作,多亏两位能力不俗的合作伙伴平息疫病混乱,让她还能有空喝上一杯凉茶胡思乱想。
苏南风半躺在屋内,把玩羊脂玉佩闭目小憩,竟期待起凌宴找她帮忙解决生祠,如此一来……哎,凌宴开出的筹码太诱人了!
锻钢利刃、行军迷彩,样样惊为天人,她没办法不心动。
思绪飘远,苏南风十分好奇对方为何能拿出这等物件,坦诚地讲,除了铲除黑羽令这件能看出为了保全性命外,支持萧王、修路经商、为坤泽出头……每个都让人摸不清头脑,她也是花了一阵子才确认,这俩人全凭心意做事,这种超脱“利益”范畴的风格,显得格外难测,更像年少时的玩伴,不计代价、只为情感,想到这,她生出一股微妙的不安。
苏南风愣了愣,她们之间足够信任,她也自信自己不会站在她们心意的对立面,这股不安来的委实不该,很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想起,苏南风知晓这股不安从何而来。
无恨表情不怎好看,“主子,大皇子被谶语牵连,禁足不出,圣上下旨册封二皇子为太子,封六皇子为襄王,赐封地食邑万户,留住长安,起居服侍与太子平起平坐,二人皆出宫开府,各自配选官僚下属,新任郡尉便是襄王的人,四皇女十分不忿也无可奈何,朝廷官员各自站队,长安乱套了。”
六皇子向来得宠,抢劫钱家财产让人逮个正着,竟然还能封王,废物一样的儿子当个宝,老东西当真病的不清。
每一步都能向社稷倾覆迈进,或许也是种能力,老糊涂的能力。
苏南风噗嗤笑出声来,“还有呢。”
“平阳郡守的人选定下来了。”无恨张了张嘴,表情甚是复杂,“上官家的四小姐,上官宁。”
苏南风温柔的笑意裂开一瞬,满脸茫然,“为何是她?”
上官宁不入官场,怎样都不该轮到她来当这郡守。
“据说是太尉大人私下请旨,给四小姐谋个差事……”
提到太尉,苏南风脸黑如锅底,嘴巴动了下,讥讽的话脱口而出,“太尉大人面子真大,他又站哪边了。”
“太尉大人站在圣上那边。”
“投机取巧。”苏南风不屑冷哼。
无恨面露难色,怯懦道,“主子,我怎觉……四小姐是弃子,这招是奔着主子来的。”
从繁华的长安到贫瘠的平阳,不仅被逐出权力中心,还有战乱丧命的风险,尤其平阳正经历浩劫,这郡守难当的很。
在长安,一个不参与朝廷之事的官宦子女纵使卷入党争,太尉也有能力保她无虞,很显然,到北地任职并非庇护,估摸这太尉献出上官宁讨好狗皇帝,引她出来。
就是奔着自个来的。
苏南风倒不意外,两家世交,上官辙说翻脸就翻脸,踩着南北商行的尸首上位,亲生女儿又如何,如此狠辣无情,不怪能平步青云执掌天下兵权。
苏南风扬了扬唇,笑意不达眼底,“按兵不动便是,与我等无关,太尉都不在意,我们又何必放在心上。”
无恨还想再说什么争取一下,被苏南风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她知道上官宁始终放不下当年的事,温和优雅的千金小姐变得戾气丛生冰冷无情,与亲族只维持表面的平和,实则和翻脸没什么区别,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也算太尉有意庇护的结果,一颗棋子养了二十多年,该到放弃的时候了。
毫无疑问,上官宁凶多吉少……
苏南风眼皮狂跳,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在平阳,勾引她现身,那狗皇帝真就那么自信还能统领大局?费尽心机不如透露姐姐的消息,那样她必定上钩,这次是只为试探她的深浅,还是说……
叹气声在屋内回荡,苏南风不想往糟糕的方面想,却忍不住,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她还不够努力。
许是记起过去的人和事,苏南风有些破罐子破摔,放任自己思考,那些穷追不舍的江湖中人,她猜是上官宁的人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好似知晓她要做什么了……
抬头望天,兜走即将溢出的莹光,却带不走苏南风心底的震撼。
安之啊……
年少时的玩伴,只为情谊,不计代价。
作者有话说:
凌宴:又被倒霉蛋包围了,心情复杂。
秦笙: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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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眼光倒好[VIP]
武宁镇的纷纷扰扰, 乃至天下人的看法都不在凌宴的考虑范畴,和萧王复盘结束,婉拒对方设宴款待, 萧王不愿亏待大功臣,于是凌宴在王府出品的新鲜农产品的簇拥下大包小裹的被侍卫护送回府。
好在街上没什么人, 不然奇怪至极。
封城当下对百姓生活影响不小,有王府调配物资,清早送来的蔬菜肉类能及时转移至各个街坊供给生活, 基本购买需求得到保障,百姓也能在坊内活动遛弯, 这样的日子虽憋闷了些, 但比起染上疫病, 人们已经很知足了。
一路回到府邸,刚进大门,守门的仆从唤人拾掇,凌宴叫人杀只鸡,弄好送到小灶去,仆从笑呵呵拎鸡离去。
进入内院来到回廊, 假山造景和小池塘也露出原本的模样,幽静的水气迎面而来, 带走一身粘腻的燥热,比外面凉快太多。
专门隔出来的土地种满青菜,平时她们不在, 菜园供给仆从吃喝,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被萧王派来留守的仆从年纪都不小了,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 封城时分这片菜园给了大家不少底气,伺弄的十分用心,涨势大好。
郁郁葱葱的蔬菜,这都是吃的啊,凌宴瞧着也开心,想了想,府邸空着,这么多土地白白浪费太可惜了,便吩咐管事,“对了,那些边角的院子也可以种些青菜花草,吃不完拿去卖钱你们也能多份营生。”
“大人仁善。”能多赚些银子管事大娘自然开心,连声道谢,不忘提醒,“此举甚好,但该与您些租子,以免人心不足蛇吞象,糟践了您的府邸。”
凌宴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
管事提议五五分成,不为赚钱只为约束,这样也蛮好。
凌宴的心思很快放到分别半天的爱人身上,秦笙身体不舒服,也不知怎么样了,她叹了口气,快步奔向卧房。
院里静悄悄的,稍微洗了洗脸,凌宴轻声推门进屋,一旁简陋的发条风扇慢悠悠的将冰鉴冒出的凉风送到榻上,美人卧榻发丝微动,秦笙睡得很熟,那因炎热而裸露在外的亮白晃了她满眼,凌宴轻手轻脚上前,细吻落在额头,“好些没,还要睡么。”
温柔叫醒,秦笙不情愿哼唧两声,“困。”
又累又热,这一路给秦笙折腾狠了,凌宴拢了拢她耳边发丝,眼底疼惜将溢,柔声询问,“中午想吃什么。”
秦笙还是没睁眼,头脑昏沉,有些恹恹的,“你看着来吧,我无甚胃口。”
“那你再歇会,弄好叫你。”
秦笙“嗯”了声,翻身又睡,凌宴拉了两下发条风扇的绳子上好劲,让她睡得舒坦些,换掉官服,一身清凉夏装去她们的小厨房发挥才艺。
昨晚备的绿豆泡好了,倒入锅中熬煮,另一边洗面的水沉淀好,倒掉上面那层黄水,加盐加碱清水搅拌开来,银盘刷油倒入面糊放到沸水上,蒸到冒大泡完全熟透,浸到凉水中揭开,劲道透亮,凉皮的卖相非常不错,不会难吃了。
凌宴站在火热的灶旁,很有耐心的一张张弄着,汗水渐渐浸湿发丝顺着红通通的脸颊往下淌,不多时处理好的鸡送来了,剃肉剁骨下锅焯水,得弄些好吃的,赶紧让她家野山参恢复过来。
伏天磨人,伏天做饭更加磨人,为了这张嘴,辛苦还是很值得的。
凉皮面筋黄瓜香菜,淋上调料,秦笙那碗多加些新榨的辣椒油,味道香得很,大鸡腿口水鸡,哦对,不能忘了在沈府的莽夫和秀才,凌宴叫人送去一份,转而带上她们的午餐回屋。
东西刚端进来,秦笙就闻到那股清爽气,不受控中的爬起捧碗开吃,果然没让她失望,凉皮酸甜开胃,口水鸡滋味十足,秦笙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想想她们路上哪叫人过的日子啊!委屈巴巴呜呜两声,“你怎么才回来。”
娇的凌宴心都化了,给她弄些喝的,“多说了会话耽搁了,等下给你炸鸡架吃。”
秦笙撅起的小嘴露出笑意,擦去她头上的汗殷勤扇风,“瞧你热的。”
很清凉的一餐落入腹中,大抵夏日燥热压住□□,谁都不想动弹,就这么靠在榻上“吹冷气”,搁置了许久的悠哉时光重现,不需情欲加持也分外满足,这种滋味委实妙不可言。
秦笙悠悠晃动脚丫,吃起旁人的瓜,“上官宁带她夫人来上任的,你说苏南风见了会如何?”
她感觉俩人有点瓜葛,稍微打听了下,好嘛,原来这事是公开的秘密。
苏南风和上官宁两家世交,住处很近,自幼一起长大,关系非常要好,据说定了娃娃亲,只等她们分化,合适就完婚了。
那时的上官辙还不是太尉,官阶不高,两家还算门当户对,现在嘛……太尉大人对那段过往忌讳的很,没人敢触他霉头,这里面绝对有事,和上官宁性情大变逃不开关系,这暂且不提。
青梅竹马和旁人成婚,秦笙就想看看那苏南风的嘴还硬不硬了!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这劲爆狗血的三角恋凌宴也很感兴趣,可结合实际来看,“我估计她会避而不见吧,不论年少情谊如何,终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就很令人唏嘘。
上官宁不在她们的“监视”范畴,但苏南风在,她的态度再明显不过,苏南风不会见上官宁,也就见不到那位四夫人。
痛失狗血剧情!
可这狗血要人命,秦笙嘴里的瓜都不香了,“我看无恨都比她着急,苏南风这女人究竟怎么回事。”
明明很严肃的问题,被她八卦的重点全偏,凌宴压下笑意,“她不能露头,急也没用。”
都是倒霉蛋,这一劫逃不过的,想必上官宁也很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这个时候,还是不见的好。
秦笙越想越不爽,揪了揪凌宴手指细软汗毛,“哎,苏南风也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