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患上癔症[VIP]
通往长安的路同样不太平, 上官宁冷眼旁观,护卫武艺高强不会波及自身,然而几次被动乱耽搁行程, 乃至赶不及到城内落脚被迫在野外冻了一夜……叫人心烦气躁,愈发看钱家不爽。
钱家的土地产业如何来的上官宁再清楚不过, 郡尉与郡守是姻亲,遍地官员皆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鱼肉百姓, 如此胆大妄为,激起这般民愤实在报应不爽。
有人在推波助澜, 非常明显, 究竟是哪位皇子皇女还不得而知, 上官宁不感兴趣,她只惦记这烦人的钱家害得那凌大人重病又引百姓闹事,耽误她吃酒。
酒水是农家私酿不对外售卖,她们约好将酒和糖块一并送往长安,自己却困在路上,上官宁十分恼火, 身边伺候的都不敢触她霉头。
舟车劳顿终于抵达长安,长安春意浓郁, 花草繁盛生机盎然,身上的大氅已是热了,马车悠悠驶向太尉府, 上官宁依旧冷着张脸,好似被北地风寒冻僵, 无法回暖。
迈入气派高耸的大门,径直穿过亭台山石, 回廊花园,这些都入不了她的眼,奴仆纷纷福身行礼,“四小姐。”
上官宁视若无睹,大步来到偏院,洗去一身风尘再度出门。
丫鬟凝秀硬着头皮提醒道,“小姐,您回来还没去见四夫人……”毕竟是妻妻,实在于礼不合。
上官宁周身冷意如有实质,“那你留下见她吧。”
压迫感呼之欲出,凝秀哪还敢管,低眉顺眼不吭声,上官宁抬腿离去,奴仆小跑进院通报,“四小姐,老爷回来了,让您过去一趟。”
上官宁眉头微蹙,“知道了。”
书房内,官帽放在桌上,中年男子一袭紫色官服,太尉上官辙,坐在桌前奋笔疾书处理公务。
上官宁躬身行礼,“父亲大人。”
太尉伏案工作不忘关心,“舍得回来了?北地之行如何。”
上官宁不冷不热,“尚可。”
“听闻平阳郡百姓造反,此事属实?”太尉又问,一心二用,毛笔不见停顿。
上官宁点头称是,实话实说,“造钱荣的反。”
太尉“嗯”了声看不出情绪,“可与你有关。”语气十分随意,仿佛普通百姓闲聊。
上官宁皱眉,她向来不参与朝廷之事,这般询问无非父亲担心牵扯到自身,更感厌恶,“与我无关。”
处理好公务放到一旁,太尉倒出空来,很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
很难想象执掌天下兵事的太尉笑容儒雅温和,然而上官宁无甚表情,只觉他自私虚伪,“若父亲没别的事,孩儿先行告退。”
气氛压抑至极。
太尉抬手拦人,“慢着!”
“您说。”上官宁站在原地,垂着脑袋静待下文,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不似父女,更像陌生人。
“这么急着走,又要去你那别院?”太尉好整以暇笑着,上官宁四平八稳,“是。”
太尉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也老大不小,挑个顺眼的诞下子嗣带回来交给知秋养,旁的随你如何。”
上官宁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消极抵抗。
她不情愿、一直不情愿、这么多年了好赖话说尽仍旧不愿,太尉无奈至极,“那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上官宁神色冷冷,不为所动,“是父亲大人要我娶的,我从无此意。”
明里暗里都在说谁要娶的谁给人家交代。
这什么混账话,太尉眸色冷了下来,气势威严,“那也是你的妻子!”
你的,无从辩驳,上官宁默然不语。
父女俩平静对峙,谁都不肯退让半步,只为她们心照不宣的、那个无法更变的过去。
“阿宁,死的人够多了不少你这一个,为父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父亲的话和他浓浓的忌惮在脑海中回荡,上官宁在门口站了许久,召唤凝秀,“去别院。”
她离开之后,燕窝鱼翅、奇珍异宝源源送到四夫人院里,范知秋望着仆从进进出出,呆愣愣的,心思不知飘到哪了,似是灵魂出窍。
看四夫人这般弃妇模样仆从们更觉她可怜,四小姐不回家让她独守空房,所谓珍宝都是补偿罢了,好在老爷还算明事理,不然四夫人的日子真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她的陪嫁丫头也习以为常,将东西收入库房,神情哀怨,“老爷又赏了好些宝贝,可四小姐她……”
那时她还不是太尉之女,温婉端庄的世家小姐分化成天乾,谦和有礼知情趣,不似其他天乾那般自大粗鲁,一双眉眼明眸似水暗藏秋波,迷得无数男女追求,轰动长安,如今竟变得这幅冰冷无情的模样,成婚整天不回家跟守活寡一样,等年纪再大些,她家小姐便想生子都生不出来了,硬生生耗着,这都叫什么事啊!丫头急得嘴角长泡。
范知秋回过神来,指尖理着头上玉簪,面无表情地训斥道,“多嘴,将那朱钗拿来。”
“是。”丫头咬牙听命。
范知秋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娟扇,望着外间春色再度出神,似是伤怀,又好似压根没把所谓妇君放在心上。
让人捉摸不透。
勾栏雅座,上官宁酒水一杯接一杯,一花枝招展的女子坐在她腿上百般娇媚,举止十分亲密,她定定望着对方卖弄风情,无动于衷,甚至有股杀气。
女子也不害怕,卖笑讨好倒酒,然而嘴唇不动语调低低,“主子,烟花似是丰乡村的凌大人无意间购得,又被人买走,几经转手出现在灯会,并未寻得那人的踪迹。”
凌宴?上官宁惊诧一瞬,说不清楚什么感觉,酒杯挡唇,“再探,多派些人手,切莫打草惊蛇。”
“是,主子可还有吩咐。”
思考片刻,上官宁忽然想到什么,钱家这么不择手段的敛财……她心头一跳,“先查她可在钱荣那边,不在的话……不必手软。”
女子领命退去,身姿轻盈,骤然越上墙头消失在黑夜中。
上官宁猛地喝下一杯,只觉寡淡无味,她有种预感,那么漂亮的烟花一定是她在召唤自己,也只得是她。
绝非自己患上癔症。
显然苏南风低估了自己和凌宴的倒霉蛋属性,有些相遇命中注定,不论她情愿与否。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凌宴终于让上官宁心心念念的酒坛和糖块出发去往长安,一起随之而去的是她的告罪书信——拉始作俑者出来鞭尸,总之都是钱家的锅,害她生病发不出货、又害得世道混乱路不好走,是人就有性子,上官宁那人瞧着脾气不好,定会迁怒。
不需要她亲自下场掐架,只是提那么一嘴即可,其实不提也没什么关系,上官宁只是一重保险罢了。
既然闹大了,那就往更大了闹,捅破这天才能改天换日。
去长安的队伍都是脑子灵光又能说会道的,到时自然有人替她们致钱家与死地,以小博大借刀杀人,不用自己动手堪称爽极。
凌宴对他们很有信心,哼着小曲搓模具再不见阴郁,身体好了梦魇也减少,上山下山,生活态度积极,主要是啃花心思做好吃的这点太明显了,秦笙才敢试探,“心情好了?”
“是啊。”凌宴知道她要问什么,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敌人才不会管她害不害怕,而时间会冲淡一切,她在学着适应,“这才刚开始,我会好好努力的。”
真让人心疼,秦笙不舍得了,将人拐回被窝,“你还是在这努力吧。”
凌宴:?
某种程度上来说野山参说的也没错,业精于勤荒于嬉,她的手臂力量是该好好恢复一下。
小凌芷回到顾家幼儿园上课,俩人又在小楼开始了没羞没臊的日子,她们各有各的事业要忙,偶尔倒出空来一起外出做事,她们在家,小驴似是安心终于不再忍耐,挑个时间大声驴叫,临盆时分,秦笙很有先见之明的撵人,凌宴不乐意,秦笙拗不过她,叫上人手一起助产。
月份到了,喂养精细科学,分娩非常顺利,羊水和血味混在一起味道十分古怪,凌宴曾在臭脸猫生产时闻到过,只是那个过程看着都疼,生产之痛艰辛伟大,令人动容,可让她难受的是小小驴蹄子上包着的一层软蹄,软软的,一根根肉穗似得赘肉从蹄子里冒了出来,好似外星生物的变种,让人生理极其不适。
凌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秦笙哭笑不得,扣去软蹄帮小小驴快速站起来,“你不是爱看修驴蹄,不知道这个嘛?”
“不知道啊。”凌宴肉皮发麻难受的要命,还忍不住又瞄了一眼,“修驴蹄都是大的,没见过这么小的啊。”
“有蹄子的牲口都这样,这样才不会把大的子宫踢烂。”秦笙解释道,试图发出邀请,“你看,像掐嫩笋似得手感不错,来试试吗?”
不试是不是胆子太小了,明明说过要努力的,可太掉san了,凌宴呲牙咧嘴,决定宽以待己一回,“我去拿胰子,你们赶紧洗手。”
过年杀猪留的胰脏,砸烂混石灰,三个月皂化完成可以拿出来用了。
秦笙笑而不语。
小驴卸下一年的负担,而她们今年的任务刚做完一半,几十车树苗按规划那般运往目的地,一根根栽入土中。
公孙照掐指测算风向,柞树在背风坡安家,为更大规模的蚕场打基础,专门用来砍伐的桉树遍布,还有望不到边的枫树苗!
无人利用的荒地被树木占满,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很难不让人想象几年后的盛况。
鱼虾蟹,密密麻麻无数条小生命在各个水塘安家,泡好莲子发芽种到蓄水池中等等……
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个秋天她们有数不清的食物,有莲子、还有爽脆的藕吃了!
秦笙馋的流口水,撒娇讨食,“我饿了。”
凌宴看她,一时竟分不清她是真的饿了还是又想吃自己。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这是不是调教过度?
凌宴:我觉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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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花贝也好[VIP]
秦笙默了默, 一阵憋闷,“我是真的饿了。”
凌宴噗嗤一乐,“走吧, 回家吃饭。”
携手回到小楼,秦笙化身剥蒜小妹, 凌宴泡上粉丝买来花甲清洗,秦笙看了眼好大一盆,便知这东西便宜, 跟鼓捣器械、查阅资料比起来的确不贵,更别说掏了一半家底的粮种, 她有点担心她的积分状况, 随口问了问。
凌宴撇撇嘴, “还行吧,攒的够花。”速度快慢罢了,反正她不担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秦笙也就没再多问。
屯屯鼠真的让统无语,系统实在没法再装聋作哑,【你这般要何时才能改变世界拯救更多的人。】
北地作物一年一种,这样进度太慢了。
凌宴表情古怪一瞬, 拜托秦笙帮她把衣裳丢到小幺鹅里,转头开怼, “保护不好自己最重要的人谈何拯救旁人,你是不是对我有点误解?”
她做善事、救人性命不假,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的难过, 这是一个正常人为无法挽救同胞该有的怜悯,她又不是什么愣头青, 向来是有自保能力才会做,若非去年夏日砌起高墙、有长工仆从巡逻提防, 她绝对不会随便救人,包括将灾民接到家里也要筛选性子相对纯良的,人数也是可丁可卯,家里有大刀,有人闹事她镇得住,乃至流香,都是在确定这场戏完美无瑕,管甸理亏在前不敢再动自己才会开口要人。
难道她像什么舍己为人的圣母大冤种吗?凌宴表示她当秦笙的冤种就够了,绝对不会当旁人的。
系统噎得够呛,【你本性纯善,拯救天下责无旁贷。】
“天下这么大,靠我一个人攒那么点积分怎么救得过来,你好像在搞笑,少来绑架我。”给凌宴逗乐了,气乐的,她和秦笙能安安稳稳的在这带孩子耕作布局,全靠谨慎、凡事有商有量,不若一招行差踏错黑羽令就上门分尸来了,还拯救天下?
这个词太大了,不仅大、还又空又假,更何况严格来说她已经在为之努力,没有苏南风那些线索她和秦笙要猴年马月才能查到黑羽令的轨迹,这系统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拖后腿,嘴巴一闭一张嫌她慢?!
凌宴气不打一处来,“管甸知我心软肆无忌惮,随意砍杀逼我喝那破酒虚到站不起来,未来还会有多少管甸等着我,这就是纯善的代价吗?那我真担待不起。”
这就又回到那个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可给马儿太多,又担心它吃太肥跑不动的怪圈,可活多钱少,员工总会生怨,脾气再好也要有矛盾。
听得出来,它的宿主怨气极重,系统被怼的哑口无言,可它也很无奈,人物志奖励可以填补一部分积分空缺,很多答案就在嘴边,只要张口那些人一定会告诉她,是她自己在人性和利益间选择前者,体谅朋友的心情过于善良了,并不像它所期望的那般审时度势有所取舍,争辩也没意义,它不是来吵架的。
系统再次销声匿迹。
通过花费巨大的消耗品吸收存款,结果固定收入不变,全靠人物志那种外快,比她还抠真的很狗!凌宴还没怼够这始作俑者,想想还是算了,严格来说系统就是她的老板,还是只此一家的那种,生气也没用,不如干饭。
秦笙回到厨房,从身后抱了上去,“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这个花甲粉简单又快,马上就好。”
“那不是蛤蜊么,花甲粉?”秦笙十分疑惑,花甲多指年岁,表情也跟着奇怪起来,“难不成六十老人煮的粉?好生奇怪的叫法。”
画面感超强,总之是毫无关联,凌宴哈哈大笑,“叫法不同啦,生物有很多种需要细化名称,这贝壳纹样不全然一致,是花的,以此得名。”
秦笙低头观察,的确如此,想起曾经阿宴跟她说及有关生物分类,“那我以后决定它叫花壳,花贝也好啊。”
“好好好,你说好就好。”凌宴笑得直不起腰,郁气一扫而光。
秦笙捏她肚子催促,“快点啦,你夫人要饿死了。”
谁能顶得住这么撒娇,她招架不了一点,凌宴心化成一团,最近鸟儿分批探查队伍庞大,野山参消耗过大饿的很快,按下笑意赶紧干活,。
蒜末放到油锅里调味,那边大砂锅底娃娃菜叶打底,铺上粉丝金针菇,这时蒜蓉炸至金黄,正好铺到菜上,倒入满满的花甲。
几分钟锅子煮沸,花甲也开了壳,再铺层蒜蓉撒些香菜末,还有秦笙喜欢的小米椒,满屋鲜香气。
是很简单,秦笙一看就会,戴上隔热手套马不停蹄直接端锅跑走,“你快来,待会我洗。”
“来了。”呆愣的凌宴失笑跟上。
大冷的天看咕嘟冒泡的食物颇有食欲,味道很鲜滋味很足,贝壳里捞粉,嗦起来别有一番乐趣,秦笙不吝赞美,“好香,这贝壳是海里的么,我看还剩好多。”
她绝对不会叫花甲,太怪了。
“是啊。”凌宴寻思,一锅只用了三分之一,还剩好大一堆,“剩下的待会煮了晒干,当个小零嘴吧。”
秦笙欣然应下,“往后我们去海边,捞完就丢在锅里煮了吃掉~”
很朴实无华的愿望,也是打心眼愿意她一同前往,凌宴勾起唇角,憧憬她们一起赶海的日常,“好呀,还有梭子蟹……”
压力计即将完工,不远的将来就能实现了。
吃饱饱收拾好,俩人窝在一起闲聊分外满足,即将开始下午的工作前,武峙敲响大门,带来一个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到手舞足蹈的白若初,“阿宴姐,桥!桥!”
图纸落到手里,两个桩子已有悬索桥的雏形,凌宴十分欣慰,“想明白了?”
一听就知道方向对了,白若初嘴角咧到耳根,小鸡啄米疯狂点头,“嗯!”
为了这个桥,她跟见识广的老一辈请教过桥梁模样,做了很多模型,然而桥要架在悬崖上,又要提高称承重,那么高又无法打地桩,桥面注定悬空,很长时间以来白若初都没有头绪,直到她得到一个提示:绳子。改变思路,思考能不能在原有吊桥的基础上改进,结合她学的那些力学知识,还有遇见铁匠在弄绞盘和铁索,应该就是为桥准备的!
白若初激动的脸色通红,语速飞快,“小阿云说水井的辘轳能把重物提上来,只要力量大能固定住,桥应该也行,我一下就想明白了,一根不够多用几根,妙极妙极!”
悬索桥就是一根根钢索拉起桥面,通俗来讲就是这么个原理。
“凌云?”凌宴秦笙异口同声,都很惊讶。
“是啊是啊,她好聪明!好努力!”白若初眉飞色舞地讲起她们之间的交集,正是因为都很努力,在食堂用饭时看书才会相遇,好心帮了把沾水写画的小孩,不曾想有一天竟反过头来被对方提醒了。
凌宴愣了愣,小阿云那孩子让人心疼,她的事待会再说,眼前这图纸还很粗糙,她圈出几处细节,“材料计算的数值不对,你再仔细考察一遍算好了,模型做出来再来找我。”
“好嘞!我这就去。”白若初接过图纸,一溜烟似得疯跑不见人影,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快活。
敲定图纸就能动工,造桥这么大的事不只是对家里有益,按凌宴到处修路的性子,以后桥造到外面她甚至可以载入史册,任谁都要激动。
“这么一看那小阿云不得了啊。”果然凌云壮志,秦笙不禁感叹,“小白也不忘提点她的功劳,性子十分不错了,你眼光真好。”
都很淳朴。
凌宴还有点懵,“要是真这么聪明,我得想想怎么安排她了。”不能浪费了天分。
秦笙早早问过,自然知晓吊桥是怎么一回事,可从无到有最是困难,不是谁能都能参悟的,“你先看,若脑筋活络可放到铁匠那。”
家里最精尖的技术基本都从那诞生,对小阿云来说是个好去处。
凌宴有些顾虑,孩子岁数太小了,山中来回奔波怕是吃不消,“嗯,我去问问。”
“我要弄那个青霉素了,待会见。”秦笙送给她一枚缠绵香吻,吃饱喝足翩然上楼。
凌宴继续敲打,完善她的压力计。
学生们结束午休,又到了上课时间,林家的先生教她们识字,当下只语文数学两门,下午三点钟放学,比她小时候幸福太多了,凌宴掐着时间先行下山,凌云正和她的小姐妹们有说有笑返回住所。
“东家~”各个中气十足朝气蓬勃,脸上有肉了,这才是青少年健康的状态,比去年遇见时的干猴子好上太多。
给孩子们发了糖块,单独叫走凌云,孩子捏着糖,凌宴瞧见她手上的红肿,“手怎了。”
小孩挠了挠,有点羞涩,“冻疮,往年都有,没事的。”
红肿痛痒,滋味不好受,得过冻疮稍有不慎很容易复发,这么点的小孩就遭了病,想也知道先前过的什么日子。
“不舒服要吭声。”凌宴将她带进家门,取来泡了快一年的樱桃酒给她擦上,“学会爱惜自己啊,家里不是没这个条件,这点小毛病飞雪都会看,又不花钱,没人说你,不用不好意思。”
樱桃酒是给小崽准备的,冬天她和秦笙都很注意,小崽没事,不曾想还是用上了,凌宴叹气,“家里有热水,别不舍得。”
凌云感觉手上舒服多了,也不知道说啥好,眼巴巴看她搓着,“我记得了,谢谢东家。”
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凌宴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搓完手,给她出了一道题,“如果你能回答出来,我带你换个地方,学更厉害的知识如何。”
凌云忙不迭应下,“我一定能答上来!”绝对!
满目坚毅,很难想象这是一双孩子的眼睛。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尤其古代,或许她们的心智都比当时的自己成熟,凌宴自愧不如,给她倒了些酒带回去,“往后吃饭的时候不许分心,不利于消化会生病,还长不高,你这冻疮不能冷热水交替,平时要仔细养护,身体才最要紧,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好,我答应您。”小小的身子恭敬行礼退了出去。
凌云心里暖暖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给了她新生,她们有着一样的姓氏、同一个家,还有很多的姐妹,帮助她爱护她,让她感觉自己不是可有可无的赔钱货,有个声音在脑海中不停回荡:你让我做的,我无有不从!
她绝对会做到!
作者有话说:
秦笙:花贝怎了,你笑什么?
凌宴:哈哈哈哈哈,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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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乡村爱情[VIP]
听完凌宴出的题目, 秦笙挑了挑眉,“你就考她这个?”
两根直径不同的竹管垂直、45度,严丝合缝的连接, 两种不同的情况如何开孔切割,利用圆规和直尺, 画出分割线。
这东西也叫马鞍口,也就是常见的管道三通问题,管线生产阶段会用到, 不算难,但对凌云这个年纪也不简单了。
野山参没看上眼似得, 凌宴不太服气, “你觉得简单了?”
“这不简单嘛。”秦笙也来了劲头, 反问道。
圆柱不是平面,在有弧度的管子上直接描圆可不行,凌宴拿出竹筒,比了个请的手势,“你来表演。”
较上劲了。
欣然接受挑战,秦笙淡定从容, 两个竹筒按住,来到光源正下方, 铅笔描下上方竹筒落下的阴影,“这般如何?”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秦笙真的好聪明, 凌宴很惊讶,也不愿这样落败, 强行嘴硬道,“光源发散, 误差太大了。”
秦笙笑了笑,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直尺做光,比量出一排点,随手连成曲线,一气呵成,“这样呢?那45度的也容易解决,砍个小口把筒子插进去固定角度,再这么描一遍,又有何难?”
凌宴心悦诚服,拜倒在夫人裙下,“还是你厉害!”
用力夸夸。
秦笙昂了昂下巴颇为得意,美美亲了下那甜言蜜语的小嘴,“对她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你想好把她安排在哪了么。”
日常锻炼和文化课都不能少,凌宴有个主意,“先放小白身边一起学习,适应下节奏,去铁匠那边也有个照应,你感觉怎样?”
“有个伴,这样也好。”秦笙十分赞同,“不过教了她,其他孩子见了也想学吧……”
毕竟同一个屋檐,小孩子喜欢凑在一起肯定要跟风,她们不能厚此薄彼。
“跟风学习倒是好事了。”凌宴高兴拍手,“这是提高生产力的根本,她们能牢牢抓在手里才好,能学会就学,学不会也没什么,她们年岁还小,慢慢找,总会遇见喜欢的。”
秦笙点头,“行,我来与她们聊。”得告诉她们不能口无遮拦。
事就这么定了。
烘干机里的花贝小零嘴缩成一内内,指甲盖大小,秦笙边收边吃自在惬意,盘算着香亭那边的动静,又想到往后白若初多了个跟班一起学习,想必两人都很开心,只是不知张娴该如何想了。
贷款八卦暗自吃瓜。
张娴表示假期睡了个昏天暗地,复工后她还是忙的要死,一点想法没有。
在去往郡城的前夕,苏南风兑现了她的承诺,凌宴盼了很久的路动工了,丰乡村这边的人手从村里出发,去年冬日她留下的人以县城为起点,两边同时赶工,如今灾民还在路上挥洒汗水。
凌宴没在家的时候这些都由张娴负责调配,加上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整日事务缠身根本顾不得跟小白说话,压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通往隔壁村落的乡间小路已然竣工,工作量少了一部分,可还是很忙。
平坦的石板路上,白若初正悉心教导完成测试的小凌云使用水平仪,指挥人们找平路面。
牛车快速驶来,那是猛虎山脚砍柴烧炭的队伍运送木材回来,见到路上干活的人们勒紧缰绳放慢速度,热情招呼,“咱中午食堂吃啥啊?”
“今儿个高粱米饭,白菜粉条还炖了冻豆腐,闻着可香!”
其貌不扬,不耽误下饭。
饥肠辘辘的人们狂咽口水,“十娘做啥都香!”
“冻豆腐快没了,这是最后一顿了吧。”
“是啊。”
人们吧咂嘴馋起午饭,关心起路面,“白大匠,这路啥时能全完事?”
得了新称号,白若初乐呵呵挥手,“马上,就这几天了。”
“太好了,以后回来更方便了。”
“好像去镇上的路都快修完了,咱去哪都方便。”
“我感觉那边没咱铺石板的好。”人们爱屋及乌,反正自家哪哪都好。
“可不是,这石板一点不怕下雨,再也不用满脚大泥巴了。”
“走咯,回见啊各位。”说笑间,人们挥动鞭子,驱赶牛车欢喜奔向工坊。
半山腰上,张娴远远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清瘦身影,很快又有管事前来汇报,木材够了,该起窑炉烧炭熬制枫糖了,她下意识摸向心口揣着的甜度计,转头调取原料安排各部门配合。
不能耽误工作。
村道的水泥板路不怕雨水浸泡,方便调整容易维护,可从村里到县城全程大约三四十公里,放到现代的大城市这点距离也就跨了个区,不堵车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结果放在古代可遭了大罪,要走大半天,目前还没沥青,全用水泥板消耗不小,也不现实。
前期步子不能迈太大,先把路铺好再说,最终选定的方案是石子铺路,石灰掺土熟制夯实,材料早就运到路边,人手充足又有畜力帮助,工程进展非常之快,两边快要回合了。
通行便捷,这是造福相邻的大好事,人人都要为凌宴歌功颂德,与此整个村子也欣欣向荣,眼看那么平整的大路修起来,按捺了一个冬天、抓心挠肝想来丰乡村落户的村民哪还忍得住,拖家带口来工坊找事做,必须奔个稳定生计!各村村长也想抱紧丰乡村大腿,赶紧跑来跟曲村长谈合村。
今时不同往日,现下没有过冬的食物压力,凌家缺人手,合村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怎么合又是个问题,曲村长邀请各家长辈集思广益,商谈各项事宜。
凌家的规矩大家都懂,偷奸耍滑寻恤滋事绝对不行,现在又加了条不能随意殴打家人的规定,要被赶出去的,活都快活不下去了谁有空打人,赶紧签好合约安置下来。
村里多了许多生面孔,努力做事以求能通过考核留下来。
不知不觉间春意渐浓,彻底摆脱冬日的苦寒,一年之计在于春,工坊上下也与郁郁葱葱的作物一般,焕发着旺盛的生命力,不光修路、还有工程上的,各方各面齐头并进。
去年工坊的仓库建保守了,今年规划了个更大的,食堂也跟着扩建升级;工人们的新宿舍建在南边镖局和果园附近,那边更大更宽敞,坐北朝南七间大屋整齐排列,地基已见雏形;而孩子们的新屋在凌家去往工坊的小路旁,距离凌家的教室和食堂都很近,方便她们上课用饭;山上悬崖边也开始平整路面运送材料,为接下来修桥做准备。
工坊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忙碌,和村里某些懒汉形成鲜明对比。
又到了该放柞蚕的季节,沈青岚和妹妹带人去蚕场放蚕;工坊孵化的鸡鸭破壳了,一个个小生命挣扎着钻出来,缩在母亲的羽翼下见识这个世界;家里的牲畜轮番产仔,叫声此起彼伏,秦笙只得放下室内安稳的研究工作,回归兽医的老本行带着胡飞雪到处接生,俩人忙不过来,挑了几个有学医意向的孩子来帮忙,只好请胡大夫出山。
给人看病的大夫落到给牲口接生的境地,胡大夫有点小情绪,牢骚自嘲,“卖个小的,老的也给搭上了。”
话虽如此,还是高高兴兴撑起拐杖赶去了。
每回都能收到中意的物件,吃食、药材,没多珍贵但态度摆在那,凌宴秦笙两口子绝对不亏待人,哄得胡大夫那叫一个服服帖帖,牢骚没少发,事也半点没少干就是了。
就连在顾家上学的小崽也多了几门课,上上下下忙得不亦乐乎。
在这积极奋进的氛围中,深山再度传来喜讯,在火炉前熬了好些时日,烤得满脸通红的凌宴啪地一拍大腿,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压力计、温度计!她全做出来了!甚至想放声大嚎!
不愧是我!她真的要好好夸夸自己!
前几天她和铁匠刚做出气缸,高温蒸汽推动活塞连杆,实现了往复式运动,那转动的轮子是车轮,也是螺旋桨,这基本宣告了蒸汽时代的到来,两个配件将进一步提升蒸汽机的稳定性和安全性。
一锅出,一步到位。
铁匠脑瓜子嗡嗡的,他上了年纪激动到大脑缺氧,呆愣愣的,“东家,能造出那个大家伙了……”
东西能自己动起来,如鬼魅一般,铁匠摩挲眼睛,他真的亲眼见证了时代的变革。
“对,能造出来了!”凌宴呲着牙,满眼势在必得,她要告诉秦笙这个好消息,给铁匠放了假,收好刚做出来的东西嗖嗖往山下跑。
一抹漆黑燕尾略过,凌宴瞧见熟悉的棕色围嘴赶紧捂住嘴巴,指挥前科犯,“再敢往我身上拉粑粑就没有零嘴吃了,带我去找她。”
小燕子翅膀一转翱翔开路,嗖的钻入山林。
凌宴一整个傻眼。
“能不能体谅下没有翅膀的人类,你倒是带点我能走的路啊!”凌宴跟在后面哀嚎警告,“不然我真的要拔你的屁股上的毛了!”
小燕子啾啾两声似是谴责,调皮够了这才认真带路。
气喘吁吁地穿过山林,凌宴在她们的牧场找到了秦笙。
一个满脸通红,红如番茄,一个满面尘土,黑如锅底,活脱脱两个小村姑,对视的那瞬间瞧见彼此出糗,白白的牙齿情不自禁抢戏,露出无比灿烂的笑。
说不清楚缘由,只要看到她就很开心,无关狼狈与否。凌宴感觉她们有点像,不对,她们就是百合乡村爱情故事。
“你看,刚出生的小羊羔。”秦笙指了指地上,小羊羔刚出生还站不起来,趴在母羊跟前,身上的胎衣被舔舐了去。
新生命的诞生万分美好,有些事同样。
凌宴三两步跑到跟前,不顾她身上的血污,一把拥住对方,“我造出来了!”
包括但不限于出海,她们能做许许多多的事!有了工业文明的基石,往前迈进任何一小步都能让这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凌宴脑子里有无数个想法,快要炸开了。
妻妻俩抱在一起说悄悄话,这么高兴一定有好事,胡飞雪还记得非礼勿视,示意几个小姐妹暂时退到一边。
具体造出什么,秦笙再清楚不过,她的阿宴说到做到,她真的是个很努力的人……
自己何其有幸,秦笙眼睛酸涩,笑意愈发灿烂,贴了贴对方脸颊,热热的,凑到她耳边道,“那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钱家要倒了。”
好事接二连三,凌宴一整个愣住,好像脑子也有点缺氧。“啊?直接倒了?”
好像有点太快了,她以为会查一阵子的。
只有钱家和三皇子想托下去,其他没人愿意拖下去,都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些个继承人非常卖力寻找钱家罪证,堪称掘地三尺。
秦笙嗤笑,“呵,鱼肉百姓激起动乱,光这一条就够他们死的了,那钱荣也算皇亲,只落得个罢官流放的罪罚。”
还是太轻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又演乡村爱情了。
凌宴:村花级别的乡村爱情,我觉得还可以接受。
秦笙:……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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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飘飘欲仙[VIP]
人逢喜事精神爽, 喜事加倍爽感加倍,不枉她们废了这番功夫。
凌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笑眯眯打水和秦笙一起洗去污秽和汗水, 坐到树下守着刚出生的小羊羔,乘凉闲聊。
秦笙召唤飞雪等人回去休息, 继续说道,“三皇子不约束妻族,罚俸三年闭门思过, 长安派人下来抄钱荣的家,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收到收到风声必会提前转移资产。”
权没了, 钱总要保住。
凌宴寻思, “苏南风不会让他成功的吧。”
朝廷官员不得经商,和她们一样,都是把产业挂在旁人名下行事,有钱就还能卷土重来。
秦笙不这样觉得,如果苏南风出手,阴差阳错的民愤就变成精心设局了, 摘不干净,“那样太明显, 会怀疑到阿淼身上,她不会动手的。”
钱家转移资产,绝对不是小数目, 刚刚掏兜修路大肆建工,阿宴家底快掏空了, 秦笙对这比不义之财非常心动,她要琢磨个好法子……
涉及大局问题, 凌宴听过就过压根不想掺合,而说到阿淼,“那咱们和她有没有被波及啊。”
“钱家罄竹难书,我们的遭遇大抵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压根没人管,我们安全的很。”也不知该不该庆幸,秦笙有些不爽,“都逮住三皇子拼命咬,没人把她当对手,但那老东西……我在盯着了,这时候或许能探得她母妃的消息也说不定。”
在安稳和糟糕间摇摆,总之处境有点微妙。
凌宴皱了皱眉,苏南风既然决定推波助澜大抵备了后手,轮不到她们来担心,对她们来说现在更要紧的还是北地的局势,“钱荣丢了官,那谁来顶替郡尉的职务啊。”
郡尉有兵权,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再来个大肆敛财的家伙就又回到起点了。
秦笙咂嘴,“都想安插自己的人手,还没争出结果,到时荥泽那边先来消息,谁来上任都要忙着处理灾情,这个倒不用担心。”
凌宴沉默一瞬,下意识避开荥泽决口水患,“钱家的姻亲郡守那些人没被抄家吗。”
“罚了几年俸禄,还能继续当他的官。”有几个当官的靠俸禄过活,这才是最可笑的地方,秦笙不屑冷哼,“那家伙的秘密我有点眉目了,等查清了告诉你。”
鲶鱼精靠自个夫人上位,其夫人嚣张跋扈的性子他不敢纳妾,原本没什么,可他偷吃,在外头养起外室来,还不止一个,精力旺盛的很。
本以为这就是他见不得人的秘密,可没判定成功,这鲶鱼精非常有料,腌臜事没少干,秦笙吃瓜吃的非常开心。
北地闹成这样堪称上梁不正下梁歪,龙椅上那位也好意思大怒,实在叫人作呕,他贪财好色刚愎自用,生气也不是因着动乱,而是贪墨的钱财没献给他,不论缘由如何,他处置了钱家,但也只处置了一个钱家而已,美名其曰:不必赶尽杀绝,实际要看给皇帝奉上多少财宝,变相花钱消灾。
这就是封建王朝,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只会带来数不尽的人祸。
“你辛苦啦。”凌宴给她捏肩殷勤表现,讨论尸位素餐的家伙只会越想越生气,她要维护她的好心情,摸出温度计递给秦笙,“我觉得还是这个比较有趣,捏住这里,你看……”
三棱的玻璃管内,一根黑线幽幽顺着示数向上攀爬。
秦笙勾起唇角,兴奋附和,“是好有趣,谁家的夫人这么厉害呀?”
边夸边调戏。
凌宴面若桃花,“你家的~”就很配合。
秦笙对温度计并不陌生,实验室有好多,眼前这个工艺水平略显粗糙,明显是阿宴自己搓的,“我要留下这根作纪念。”
“好啊!”第一个做出来往后就不难了,凌宴又显摆她的压力计,鼓起腮帮子往里吹气,“你看,数变了没。”
指针摇摇晃晃,秦笙眼前一亮,“真的变了?!”
“是呀,蒸汽机可以动了~”凌宴咧嘴笑,“待会带你去看看。”
黏黏糊糊分享喜讯,一只小燕子落在凌宴肩头,探头探脑啄她耳垂讨食,破坏了旖旎的氛围。
明明不想它亲近人类,可清理大棚时总能遇见,看她没有伤害它的意思,一来二去就这么熟络了,变成现在这般。
“它跟你倒亲近。”秦笙随手一指,灯泡燕嗖嗖飞走,心满意足吞了只大虫,落在树上发起呆来。
凌宴一阵憋闷,“如果往我身上拉屎也算亲近的话……还真是别样的亲近呢!”
秦笙靠在她心口笑得花枝乱颤,“我们回去吧。”身上有点味了,刚才能不在意,现在是忍不了一点。
不知不觉间小羊已经能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找奶喝了,大小羊具是平平安安,二人携手离去,先回家洗澡换身衣裳。
不出所料的,相互帮忙擦背变成鸳鸯共浴白日宣淫,大脑疯狂分泌多巴胺,就是怎么都腻不够。
心情大好,崽又在上学,这二人世界,凌宴决定小小奢侈庆祝一下,大开空调吃火锅,秦笙一改对肥肠的嫌弃,一整个爱上了卤肥肠,爽脆毛肚,入味的花菜干,滑溜溜的宽粉,麻辣滚烫大汗淋漓却不过分燥热,别提多爽了,俩人咧起的嘴角就没合上过。
事业爱情双丰收,凌宴感觉有点飘飘欲仙,秦笙同样如此。
尤其来到现场一看,炉子烧着,一堆铁家伙自己噗嗤噗嗤动了起来,秦笙对凌宴一直念叨的蒸汽机有了实感,怪不得她一定要造这物件,这东西装在船上得走多快啊,而且不消耗人力……有点不敢想象。
花孔雀似得,凌宴滔滔不绝好一通显摆,“采矿炼钢都能用上,我们能造大型机械了,那种挖掘机,人挖不动的石头一下就铲起来了,还有纺织、制糖、榨油等等,唰唰唰就做好了,效率会提升好多!!”
对工业是巨大发展!她所学的历史中正是因为蒸汽机的问世,某国才开启了工业时代,至此强大起来,她们也可以!重工业、兴办工厂等等等等……
仿若天书,看她兴奋的模样,秦笙愣了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造机械,完成重工业基础,这个问题解决掉其他的都不在话下。”高兴劲还没过去,凌宴什么都想弄,当然还记得她们最主要的目标,忍不住给秦笙画饼,“等有了重工业能量产钢板,把钢板铆接起来,我们的船就基本完成了。”
剩下的都是小细节。
秦笙不禁心生向往,可有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她们在山里造船……听着就很匪夷所思,“把船运到海边,用你说的火车吗,那不是还要修铁轨?”
“我还没定下来。”像漏气的气球,凌宴瘪了下来,那么大个船,路途又遥远,拆成零件牛马拉不动,最合适的运输工具莫过于火车,“火车和铁轨都不难,难得是怎么摆在外头,不被人刨去铁矿融成刀剑造反。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用车子也行的。”
着急找补。
步入蒸汽时代推动工业进程,却要提防基础设施成为农耕时代的冷兵器,非常割裂的感觉,甚至十分荒谬。
几千年积累的智慧结晶让她们飞速发展,她们发展的太快了超出世间一大截,造成了这种割裂。
“这还不简单。”秦笙熟尔一笑,气定神闲,“扶阿淼上位,你讨个王爷来当,我也过过当王妃的瘾,有你治理想必北地一片太平,又怎会有人来偷铁轨,你说是吧。”
权势碾压,简单粗暴。
说的跟真的一样,可她要当她的王妃唉!这顶高帽戴的人没法往下摘,凌宴拒绝不了一点,笑的灿烂极了,“要真有这么简单还好了。”
但也不是不行。
“苏南风早派人开采铁矿,这段时间弄出十件重甲骑兵、轻甲一百,她比我们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感觉就快到了,这个女人智谋心机、手段执行力样样惊人,当真恨毒了那狗皇帝,秦笙甚至想给她摇旗助威,“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先把大本营顾好,到时帮衬她们一手,呵,王位指日可待!”
秦笙已经计划的明明白白。
重甲骑兵,人和马身上都有铠甲,造价惊人,真看出苏南风着急了,凌宴咋舌,“先不说王位,你答应我跟你一起出海了么。”
她要一个确切答案,显然这个问题更关键。
“你啊,还担心我跑了?”记这么久了,真够小心眼的,秦笙哭笑不得,捏她脸颊,“我又不会开你这大船,往哪里跑啊,劳烦夫人载我一程,一道接那传人回来,嗯,记得带上锅子,在海边吃个痛快。”
前世去时苦兮兮的,现在竟惦念起如何享乐了,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心境不同,秦笙对未来抱有无限热忱,她想和她一起。
凌宴满意了,嘴巴咧到耳根,“那孩子呢,要不要跟我们去啊。”
出海怎么也要半年起底,感觉小珍珠会把她们淹了。
秦笙“嘶”了声,这个她还没想好,但心里已有偏颇,“我要先侦查下,到时看情况再说,没有危险的话就带她一起吧。”
这应该就是两千年后的一家人去旅行度假,不能少了芷儿。
小崽一定会非常开心,凌宴抓着秦笙的手摇晃手臂,释放她无处安放的欣喜,小学生踏上了回家的路,好一会才想起她的合作伙伴苏南风小姐,“她什么时候回来,有消息吗。”
她们之间再熟悉不过,话题来回跳跃也不耽误秦笙跟上她的思绪,“她谈下药商把药铺都归拢到手里,现在在查账找那几味药,应该还要一阵子,算算时间,等她回来估摸路修好了。”
秦笙停顿一瞬,荥泽也要决口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王妃!
凌宴:夜太美~
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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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她是该罚[VIP]
顾及对方的情绪, 秦笙尽量避免这个话题,可局势如此,大到官员小到百姓谁都逃不开, 她们更是避无可避。
诡异的停顿,凌宴默了默, “那时候荥泽就决口了吧。”
“嗯。”秦笙点头。
灾祸冲散了喜悦,欢快的气氛沉寂下来。
凌宴深深呼吸,秦笙会体谅自己, 但气候不会,与其悲伤不如酝酿勇气直面事实, “那她刚回来又要忙的脚不沾地, 今年比去年也好不了多少哇。”
“哎。”生活不易秦笙叹气, 她不在意人命也愁得慌。
光安置灾民维护治安就够人头疼的,等荥泽决堤一大帮人嗷嗷待哺涌入平阳郡,那么多张嘴要吃饭,不光粮食压力还有疫病的风险,想想就糟心。
饶是秦笙也再不想听见人相食的消息了,实在骇人。
正常来说开春就是放灾民回家耕种的时间, 没有田产的可以开荒,就地落户给予免税政策等等, 总之就是种地保证粮食循环供应,如此平息灾情。
可修路也得等到天暖才能进行,和春耕时间矛盾, 外面粮价居高不下,乃至再破新高, 以后只会更贵,灾民一冬赚的那点钱哪够填饱肚子, 回去种地即便勒紧裤腰带也很难坚持到丰收。
张娴协调了好一阵子,放人回去耕种再来修路,各取所需,保证存活,而士农工商阶层分明,她们救的灾民大多属于后两种,有田产的不多,这才窜开班次把事情圆满解决。
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凌家有事做又不苛待,日子过得很舒坦,打算留下的人非常多,加上邻村搬家来的村民,村里荒地炙手可热,压根不够他们开的,现在归村子集中管理,和摇号差不多,平均分配、需要排队。
有的人等不及,决定退而求其次,做她们的佃农过渡这段艰难时期,之后会去其他位置的土地耕作,赊粮填饱肚子、秋后平账,也算为数不多的好去处,起码能保证活下来。
有留下的,自然有想走的,古代工匠地位不高,收入倒很可观,尤其银匠此类相对精尖类的手艺人工资更高,他们觉得世道平稳,凭自个手艺能找到个好去处,打算离开也无可厚非。
估摸要走三四十个,到时候等他们到县城、郡城找工作,遇见新鲜出炉的灾民……
新旧交替面面相觑,感觉微妙的很。
那时候情况更乱,未必能找到工作,凌宴也没打算制止,“好在现在天不冷,以工代赈的项目也多些,你说苏南风会不会答应我往海边修路?”
一条还没修完,修路狂魔已然惦记上别的了。
秦笙想了想,“新来的郡尉想站稳脚跟一定会跟朝廷讨赈灾粮,有粮做什么都容易,这要求又不过分,她自己开商线也能用上,你要担心说服不了她就再跟景之拿个主意,但这回不能再白送铁矿那种宝贝了啊!蒸汽机你想都别想!”
那么大的筹码一起白送了两个,投诚用意是好的没错,可苏南风那性子……事后想想总觉得亏得慌!
“嗯嗯,我记得了,待会接孩子我去问她。”她不会送机器的,凌宴尬笑应下,正好她也有事找秀才商量下。
“你知道就好!”秦笙睨了她一眼。
说笑间忽而嗅到一股香气,原是丁香花蕾含苞待放,岁月流转,秦笙还记得去岁时分阿宴和芷儿摘花回来送给自己,只觉恍然隔世,随手摘了串花掖在凌宴耳边,“好看,还好香。”
夸花又夸人,顺便偷香。
来得有点突然,凌宴红脸回应着,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她很喜欢。
辛苦了些,实情也多了些,可终是喜多过忧,她觉得不论什么困难,只要她们齐心协力,一定能过去。
时间差不多,该下山接崽了,顾家长辈仍旧热情招呼,如今顾家也在建屋,美其名曰秀才给新婚妻子准备书房,实际是为了给莽夫同志弄个单间,她每隔三五天要回家住上一日照看妹妹,俩人一直分房睡,偶尔能看到她们并肩而行,下河摸鱼、外出劳作、送崽回家……婚后生活似乎还不错。
时常明显感觉她们之间还不是很熟,主打一个观感和睦,秦笙经常吃她们的瓜,酸酸甜甜味道青涩。
凌宴径直去寻秀才拿主意,那头秦笙眼珠一转,对沈青岚使了个眼色。
沈青岚心里咯噔一声,嘴巴一歪,心想准没好事。
狗狗祟祟跟秦笙退到屋后,沈青岚绷不住了,“我管你叫姐了,你又要干啥啊?!”
每次干坏事不是被事后戳穿就是当面拆穿,上次打算下毒还被景之教育一通,她不要面子的吗?!沈青岚快有心理阴影了。
秦笙抱肩,笑眯眯打量她,“妹子,钱家快被抄家了,在提前转移钱财,好多银子,感兴趣吗?”
“妹你个大鬼头,真亏你叫的出口!”沈青岚臭脸维持不了一秒,满眼窃笑。
抄家转移钱财被抢了可报不了官,拿了也白拿,有这种好事!谁会嫌银子少呢,她还想多攒点给妹妹留着,沈青岚眉开眼笑差点真的管秦笙叫姐,“何时何地?你知我不能离开太久,找个近点的。”
一拍即合。
苏南风担心引火烧身不敢动,这跟她们又没关系,再者,她就不信只她们一伙人盯上钱家的财宝……
秦笙勾唇一笑,暗中密谋。
小凌芷坐在院里等她们,向左看看,母亲在和妮妮商量事情,右边娘与姨姨嘀嘀咕咕,耷拉着眼睛看来看去,坐了好一会小鸡啄米打起瞌睡来。
婆婆瞧见她,“呦,小芷儿怎困成这样,快回去睡吧。”
小凌芷迷糊揉眼睛,“我们何时回家呀?”
忘崽妇妇一瞧,约好明日详谈,“来了来了。”
跟顾家告别,先带崽回家。
威风一冬天的兔兔帽和大氅褪去,身姿轻盈许多,走到半路,小凌芷却耍赖不想走了,对凌宴伸出小手,“要母亲抱!”
溺爱孩子的老母亲直接上钩,一道不容忽视的锐利目光打断了母女俩温情的一幕,登时成了鹌鹑,听从发落。
秦笙看她,“你刚放学为何不想走。”
“我又困又饿,没力气。”小凌芷揉肚子,抵住秦笙大腿哼唧,“想吃小馄饨,想吃肉,什么都想吃。”
给孩子饿坏了。
今儿她们吃好吃的没给她送午饭,俩人一阵心虚,秦笙也软下语气,“中午没吃好吗?”
“吃好了,我吃了两碗面条!”小凌芷认真比出两根指头。
凌宴打圆场,“面条不顶饱,我们回去吃小馄饨。”
再不顶饱也不会饿成这样,还困……秦笙眉头一皱,摸了摸小手腕,脸色难看起来,抱起女儿顺手拍了把小屁股,“调皮,上课开小差了?”
“啪”地一声,下手挺重的,凌宴四下看看心底一沉,跟崽对眼神:啥情况啊,你干啥坏事惹你娘生气了?
“没,我上课好认真的!”小凌芷捂屁股讨饶,眼神乱飘,“妮妮家好多虫啊,我想它们离远些,没想到……”
真成了,好多虫她好累,好像闯祸了。
天气暖了,虫子也跟着活跃,尤其施工动土,秦笙禁止她在她视线以外的地方使用能力,就是怕她年岁太小控制不当,异动瞩目……
收到求救的目光试图捞崽一把的凌宴不光沉默,还有点慌,崽你自求多福吧,这事她真管不了。
瞬间跟秦笙统一战线。
秦笙冷着脸小凌芷是真害怕,“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回家再告诉你,我不敢了……”
“你这个月的糖棒都没了哦,这是惩罚,再犯你就饿着吧。”秦笙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还有你,敢偷偷给她就等着吧。”
不管有意无意都要罚,不容置喙,凶得很。
凌宴惨遭牵连,母女俩委屈巴巴,“知道了。”
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委屈样,秦笙硬撑着才没笑出声,“行了,下不为例,回家吃饭吧。”
“我来抱她。”凌宴殷勤接过含了一包泪的小崽,搂在怀里安慰教导,赶紧眼神询问情况。
秦笙微微摇头,没事,给她个教训而已,青岚都没发现异状,估摸没让虫子跑多远。
虚惊一场,弄得怪吓人,凌宴扁扁嘴,重新把心放回肚子里。
小凌芷不光挨了屁股板还痛失今年新出的枫糖棒,更喜提凌宴一通唠叨,物理魔法双重攻击下来,整个崽蔫巴巴的,无精打采。
小馄饨倒没少吃,足足两大海碗连汤带水一干二净,吃饱饱竟直接睡了,怎么都叫不醒。
这也太严重了些,吃饱就睡影响消化对身体不好得很,凌宴咋舌,“她是该罚。”
秦笙没好气的瞥了眼,“不受控制就是这样,虫子那么多,她没个轻重,不然你以为我想罚她?明天能不能上学都不一定。”
她又不是闲的。
没办法,懂事如崽也会犯错,凌宴说不出话,认命给崽脱衣擦身,瞧见她白净后腰漫开的纹路,仿若白纸上的一朵花,红若滴血妖冶异常。
这就是她们的“不世之宝”,如此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眼前,凌宴头皮发麻,“这……”
秦笙凑上前来观摩,津津有味打量着,原来儿时的纹路竟是这样的,小巧精致,怪可爱的,“没事,过阵子就消了。”
虽然她们时常瑟瑟,可凌宴也很少见秦笙后腰上的纹路,据她揣测,一般野山参身上纹路消不下去的时候她都是下面的那个,秦笙不想自己看到,这无关信任,缘由她们心知肚明,凌宴也过不了自个心理那关,遂了她的心意就是。
和水患一样,这个问题她们也总要直面的,凌宴咬唇,“那你的呢?”
秦笙愣了愣,扬唇一笑衣衫半褪,“你想看吗?这就要你亲自来找了。”
作者有话说:
凌宴:?这你也能瑟?
秦笙:?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倒打一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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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怀璧其罪[VIP]
这颗野山参就很没正行, 凌宴拍她,严肃道,“别闹, 我跟你说正经的,得看看你们两个纹路一不一样啊。”
小崽意外开花, 正好是个机会。
秦笙一脸无辜,“我哪有不正经,你让我自个看, 我也看不清啊。”
又被拿捏住了,凌宴认命叹气, “好, 是我不正经。”
人心黄黄了属于是。
取来纸笔, 秦笙衣袍一卷重新穿好衣裳,端是副正人君子样,炭笔随手勾勒女儿后腰的纹样,理好衣衫裹给小人塞进被窝,笔递到凌宴手里,肩膀垂发拨到身前, “来吧,你画我的。”
凌宴:……笔有点烫手。
在人形打印姬面前, 凌宴那点画技堪称班门弄斧,略作思考,“等我下。”
秦笙回身看她, 勾着唇角好整以暇。
蚕丝纸薄如蚕翼,买来描画正好, 凌宴搬出一大摞纸收好,捻着秦笙衣裳哆嗦, 脱老婆衣服这事她可是“惯犯”了,可光天化日旁边还有个小崽,实在脚趾抠地,“你趴下,撩起来就好,晚上有点凉了。”
借口一大堆,只为她薄薄的脸皮,秦笙偷笑配合,“好。”
薄薄的纸面隐约透出艳红的纹理,这痛苦的根源散发着妖冶的气息,宛若盛开的红花,近在咫尺,在昏黄的烛光下格外迷人,凌宴不自觉为之倾倒,指尖即将触及的一瞬间,她清醒过来,满心复杂。
这时候怎么能想这种事呢,凌宴咬牙定心提笔提醒,“要画了。”
屋内安静,秦笙趴在热乎乎的炕上,心慌恐惧早被身后沉重而心痛的呼吸驱散,僵硬的身躯也渐渐放松,过往是很可怕,但她、她们一定会战胜它!当下她更在意她家阿宴的这副软心肠肯定又难受上了,“有点痒啊。”
太轻了,仿若羽毛瘙痒,秦笙扭了扭腰,“你重些便是,没关系的。”
“嗯,我快点画,马上就好。”凌宴怜惜道。
秦笙不时与她说说话,好让她轻松些。
平心静气,一笔一画勾勒出繁杂的花样,这就是一切的根源,帮秦笙掖好衣衫,凌宴拧眉打量不同之处,崽的一小团,秦笙的巴掌大,几乎是放大缩小的关系,精准到玄妙,“一模一样?”
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如娘所说,本源的力量不会变,只细枝末节略有不同,既然这样那每个大巫的纹理都是独一无二的,娘亲没让他们得逞,黑羽令转而追杀我,他们如何确定抓对了人,如此大费周章万一错了呢?”秦笙一直想不通,如果是自己,她一定会把人都抓回来以保万无一失,更何况黑水洋的传人还活着,显然非常矛盾。
人会有疏漏不假,可雪玉宫宫主布置许久,又能控制那么多手下,怎会在临门一脚时马虎,秦笙还是想不明白,魔怔了似得轻声喃呢,“还是说一个人就足够了,究竟为了什么……”
她的血脉里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线索到处都是,满地线头却连不成串,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尤其秦笙提到了她娘,那是个柔而不弱、性情十分刚烈的女子,女肖母,秦笙非常像她,她们的选择别无二致,结局都是无以复加的凄惨。
凌宴努力眨眼,试图吸收将溢的泪水,搂住秦笙安抚,“我们不想了,娘在天之灵也不愿看你难过。”
缺少线索,光靠揣测没法推断出事情的真相,白白劳心伤神。
“嗯。”秦笙深深吸了口气,这纹路她自是瞧过无数回,乃至烂熟于心,她还是不曾发现什么,感觉自己十分没用,藏于心底的悲伤顷刻涌现。
无助地靠在凌宴颈窝,秦笙蹭了蹭,“你改口这么快,又这么乖……”如果娘亲还在,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给你包个超大的红封,里面装满你喜欢的银票,还会给你撑腰不让我欺负你,母亲也一样,不过她作为天乾,定要让你有些天乾气概,莫要整日骄纵着我,芷儿也会被她们抱走……
穿越千年时光的机缘巧合,让她找到这么好的伴侣,又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双亲无法见证自己的幸福,想象中的画面永远无法实现了,这份遗憾……还是没忍住,秦笙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汩汩流淌。
怀里的人身躯轻颤,她一哭,凌宴也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淌,“不哭不哭。”
嘴上这样说,却一起陷入悲伤,她们无法释怀。
泪水晕湿纸面,普普通通的纸张明暗凸显,凌宴没心情管,推到一边,再一搭眼,一处湿润变得清晰立体,让她倍感茫然的纹理好似变了模样,这还是立体的不成?
她,包括秦笙和小崽都觉得这纹路像花,只因它如龙爪般蜿蜒闭合,像极花瓣反卷,花瓣间红线蔓延,整体看来与石蒜有六成相似,可它无甚规律,更似野蛮生长,有种长到哪算哪的张扬感,难以看出什么。
可能是视觉误差?这属实突破了她的认知,凌宴怔了怔,总算有点线索她自然不会放过,吸了吸鼻涕,赶紧提笔打上阴影。
见状,秦笙抹掉眼泪,“怎了?”
正是集思广益的时候,凌宴跟她说了说,“你帮我看看像什么。”
“好。”立刻止住哭泣,秦笙全神贯注跟她一起参谋,渐渐的,她也发现了些门路。
如果把这纹理当成一幅画的话,它天马行空随心所欲,突破了她们对画技中疏密关系的认知,非常抽象很难理解,但总有些隐隐的相似。
不知不觉间,蜡烛只剩下小尾巴,秦笙前身裹着棉被,光洁的后背被妖冶的纹理爬满,有些虚弱地趴在凌宴腿上,吃着糖棒补充能量,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女儿的小肚皮,辅助她消化掉晚餐。
凌宴盘腿而坐,一手搂住秦笙,一手为画增添阴影,经过很多次实验,这秘密,她们终于得以窥探一二。
二人惊骇对视,久久无法回神。
后腰正中,状似花球的纹理源头,正看似凤凰振翅,尾羽灵动绚烂,倒过来看竟像瀑布荡开的水流,波纹荡漾轻快,堪称炫技,秦笙家族以御兽立足,以凤凰为底,其隐居地正好有瀑布,如此契合,绝非凑巧。
线条顺滑的蔓延开来,她们发现了山川河流的痕迹,还有很多图案暂时没能破解,画风之诡异,其信息量之巨大,设计这图的人绝对是天才。
沙漠和雪地里可没有瀑布,以此推断,四大家族的图案并不相同。
已经可以断定,这其实是张地图……而地图永远关联宝藏,可惜太抽象了,她们还没研究明白。
凌宴张了张嘴,“黑羽令找的是地图?!”
秦笙惊讶未退,皱眉道,“看来是的。”
“他怎么知道这是地图的?”野山参都两眼一抹黑,那家伙究竟什么来路,凌宴焦虑咬唇。
“若是地图的话,那细枝末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何寻宝?”这更奇怪了,没法解释,秦笙更加疑惑,排除一切不可能,就算剩下的那个再不可思议也是答案,“或许他并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全知全能也说不定。”
秦笙对雪玉宫宫主的身份大概有了猜测,这份舆图,要么四个大巫指向四个宝藏,要么四张血淋淋的人皮指向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种种迹象表明应当是后者,凌宴心头大骇,隐居大族的先祖都可以说是修仙者,她们精心布置的地图……灵丹妙药、仙法秘籍、还是长生之术?不论哪种,这对人类的诱惑将难以估量,消息走漏定要天下大乱,血雨腥风。
秦笙的老祖宗们把地图刻在血脉里,仿佛在说:不世之宝就在大巫身上的纹理中,快来剥她们的皮!集齐四张人皮就能召唤神龙啦!
简直神经病,无法想象其目的。
怀璧其罪,就是这东西闹得秦笙家破人亡凄惨戚戚,荒诞极了,凌宴生气又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把地图刻在身上,还要盗墓不成?”这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吧,不刻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槽点真的好多!
“上古时期的秘密流传至今,不是盗墓也成盗墓了。”这个说法新颖的很,偏又贴切,终于弄清楚这困扰她许久的疑团,秦笙沉重的心情舒缓许多,乖顺蹭她大腿,“不生气啦,这纹理能维持到现在绝非易事,想必先祖自有她的用意。”
还能有什么用意?!找到长久以来压抑、痛苦的源头,情绪也有了宣泄口,凌宴距离破口大骂只差一个头发丝的距离,可秦笙的先祖也算她的先祖了,不能骂老祖宗。
但她还是很生气,凌宴气鼓鼓给老婆穿好亵衣,“天色很晚了,我们洗洗睡了吧?我去打水。”
好不容易有些进展,她心潮澎湃如何能睡着,秦笙笑着撑到凌宴怀里,亲了亲她泛红的眼尾,“我也好饿啊,让我吃点东西再睡可好。”
甜丝丝的枫糖气味。
这母女俩一个样,凌宴真拿她们没办法,“想吃什么。”
秦笙咽了咽口水,她要求不高,“把剩下的小馄饨煮了吧,多加一勺辣椒。”
“太晚了,只能吃一碗啊。”得了秦笙应答,凌宴下地钻进厨房,猛猛刷锅,靠做家务平息怒火。
撑起身子,秦笙细细端详那副画,转而移至烛台,一股烧焦的羽毛味袭来,那张薄薄的蚕丝纸很快被火吞噬沦为一团白灰。
抱住熟睡的小人,手掌富有技巧地摩挲着小肚子,秦笙的目光逐渐飘散,虽然还不清楚这舆图的用意,然而想想便知,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宴这样不为利动,若非隐居,挑选伴侣都能成为她们的生死大劫……究竟为何。
难道先祖是想说天赋既是罪恶,理所应当有此一劫吗?秦笙也理解不上去,清醒地迷茫着。
作者有话说:
小崽:?娘不该罚吗?
秦笙:我不光不会被罚,还要在你面前吃糖,嘻嘻嘻~
小崽: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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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不是图谶[VIP]
为了显出后腰的纹理, 秦笙累的不轻,吃饱饱也跟小崽一样呼呼睡去,留凌宴自个挂念母女俩, 睡也睡不踏实,时常左看看小的、右瞧瞧大的, 端了一夜的水,劳心伤神。
天亮了,俩人各个叫不醒, 小崽嘴边口水晶莹,圆滚滚的肚子也瘪了下来, 秦笙说是不用忧心, 可凌宴又哪能不担心, 看秦笙恬淡略带愁苦的睡颜,更觉心痛。
理了理秦笙额前碎发,凌宴似是下定决心,对脑海盘踞的存在问道,“拯救世界的标准是什么?”
一阵不带情感的电子音传来。
凌宴皱眉凝神,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穿好衣裳走出家门让武峙到顾家请假,详谈地点改在家中, 给牛羊接生的活也外包给飞雪等人,打理好家里各项事宜,回屋守着两颗野山参, 她自个的事先放一放,反正蒸汽机做出来了, 可以歇息几天,目前没什么比她们更重要。
发着呆, 很是无趣,凌宴想起秦笙说的:上古时期的秘密直到现在,不是盗墓也变成盗墓。
她的胆子不支持她参与盗墓这种事,而探险宝藏和仙人联系到一起……与渔猎一样都是刻在人类基因中最原始的渴望,要说不好奇一定是假话,然而一想到这地图背后的血雨腥风与挚爱至亲相关,就是天大的好奇也变成哀怨,巴不得那搅得天翻地覆的雪玉宫宫主不得好死,凌宴不住叹息,盼着母女俩能尽快醒来恢复正常。
两声匀称的呼吸此起彼伏,只凌宴独自醒着,她心里没着没落的,在各个屋里流窜,最后还是筐篓盆碗里屋,坐在板凳上整理种子,把菜园子种上;小米泡到盆里,待会煮个粥养胃又好消化,她们起来吃正合适。
找点事做才不焦躁。
不曾想小崽一脚给老母亲算盘蹬稀碎,眼睛睁开,“我想吃肉。”
压根看不出胃不舒服的样子。
应该是天赋异禀吧,凌宴好说歹说哄她喝了粥,“中午给你做肉吃。”
小凌芷这才满意,挠挠屁股又睡了过去,秦笙跟她可以说是一毛一样,活脱脱两个干饭机器。
自个老婆孩子还能怎么办,凌宴表示只能宠着了。
直到日上三竿母女俩才勉强转醒,饿醒的,捧着刚出锅的水煮羊肉大快朵颐。
总比没食欲强,凌宴很快实现了自我说服,一起风卷残云,大半锅骨肉吃了个干净,母女俩耷拉眼皮犯困,眼看又要“养小猪”,凌宴更担心了,“你们要睡到什么时候哇。”
她自个实在焦心。
“无妨,明儿便好了。”平白消耗身子乏得很,秦笙哈欠连天,有凌宴在她可以放心大胆的睡,哼哼撒娇,“让我再眯会,下午景之和青岚过来就起,好不好嘛。”
说着,轻吻落在脸颊,收了老婆的贿赂,凌宴说不出反对的话,温热火炕让她们好好修养。
舀了羊汤给狗子和臭猫们拌上饭,看它们吧唧吧唧,凌宴心里盘算,冰窖只剩些猪肉了,看这架势得多养些家畜才够吃了。
小枣糕临近成年,鬃毛威风凛凛,显得小驴和小小驴很小一只,小小驴刚出生时的那层触手似得软蹄被秦笙收起晒好留作药材,只要不回忆当时那一幕,它还是很可爱的,大队长撸了撸它的脑袋,看一旁信鸽互啄眼后,还时不时亲嘴。
鸽子的耳朵离眼睛很近,唯伴侣可触碰,所谓亲嘴便是将嗉囊里的食喂给对方,都是亲密恩爱的表现,除非一方消失,不若鸽子不会变换伴侣。
视察生产队被喂一嘴鸽子狗粮,凌宴乐得给它们打扫爱巢,顺便牵小驴母女俩在家附近遛弯,活动一二。
走到孩子们的屋子旁,只见小阿云捧着本子和她的姐妹们趁午休时间在织布机跟前实验打转,继上次完美给出切割管道的答案,凌宴安排她到小白跟前学习力学、机械的基础知识,也见过铁匠了。
这个孩子光是看会水车、风车就弄懂其原理,昂头问她,“这是不是也能用来洗羊毛,或是碾米?”
思维非常灵活,凌宴稍一点拨她就明白了,这能用来洗衣服,浆过的粗布没那么容易烂,能省很多力气。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一张图纸——木桶洗衣机。
很稚嫩,但智商在线,也非常努力,心性极好,当时给小白预设的工程师大抵要给这个孩子让位了,凌宴打算好好培养她,如何依靠水力实现织布机的半自动化就是给她出的新题。
至于小白现在应当正在山上指挥建设吊桥,或许建筑师更适合她也说不定,总归有个正经事做。
小阿云全神贯注思考没注意她的来到,凌宴也不打算打扰,牵上小驴回家,瞄了眼炕头,又换来去小枣糕视察工作,顺便精进骑术。
午后暖洋洋的,骑马漫步别有一番滋味,就当是踏青了,不远处泥糊的蘑菇大棚外面用水泥抹上一层,保暖防寒。
如今又多几座菌菇大棚,分出两个种香菇,香菇用木屑和麦麸做基底,都是现成的材料,比玉米棒方便些,可惜光照不好控制产量不高,还需进一步摸索试错。
这香菇算山珍之一,比草菇平菇之类值钱太多,现如今苏南风旗下各个招牌菜都离不开她家菌菇的影子,粉丝煲、涮肉坊还有酒楼,银子源源不断的落到口袋,其貌不扬的土大棚堪称金屋,是家中最稳定的进项。
走到这,正好割些菌菇带回去做菜。
出来刚巧遇见萧王,自打郡城出事,不只凌宴破大防,北地名义上最尊贵的王爷也受了不小打击。
她拧眉看着手札,口中念念有词,速速钻回院里,大抵是刚从外面回来。
最近萧王也很忙碌,整日早出晚归不忘打听钱家的消息,说来她忙的事情就有点意思了,看人耕作、看人施工修路,那防洪堤坝、水闸、蓄水池让她挨个看了个便,在水车前一坐一整天,听说也不是为研究出个所以然,就是想大致心里有个数。
还隔三差五找自己探讨经济世道种种乱象,试着用不同角度看待问题。
溯其根源,一是钱家为非作歹,萧王终于理解她当时为何对许诺的侯位无动于衷,仍坚持为小崽寻觅姐妹,遇上事了,只有实打实的人手才是硬道理,旁的都是虚的,风一吹就散了。
二便是这场婚礼也让她感慨良多,喜糖那般好吃定要花费功夫,也属奇淫巧技,加之家中各项工程让村民有事做、有钱赚,萧王似乎悟出了什么,放下偏见,试着了解这民生之百态。
这勤勉奔走的模样,当真有些明君之相。
凌宴欣慰起码回家,不多时,顾沈二人上门,秦笙睡着,三个臭皮匠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谈及她关注的筹码问题,再就是秦笙背上的图案。
她俩的画风都属写实派,对写意,尤其抽象的画法理解不上去,故而问问文化水平最高的秀才,当然来源被凌宴隐了去,也是秦笙要求的。
一堆鬼画符,顾景之观摩半晌汗颜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沈青岚歪嘴,“这啥啊,小芷儿也没画这么难看吧。”
这大实话你可别让秦笙听到,凌宴摆手糊弄,“我俩画着玩,她的题我猜不出来。”
顾景之沉默片刻,“不是图谶就好。”
图谶,一种宣扬预兆预言的书,是为谶言,伴有通俗易懂的图,就是图谶,一语成谶便是以此为典故。
有心之人利用图谶造势夺权,往往会闹得血雨腥风,结合钱家遭难的微妙节点,顾景之这才忧心。
凌宴知道图谶是什么东西,否认了去,见秀才没有头绪,她赶快转移了话题,过段时日镖局要出发了,大家集思广益拿拿主意。
没过多久,秦笙推门而出,“怎没叫我。”
“看你睡得香。”凌宴给她倒了杯水,“先润润。”
秦笙捏了捏她的手,瞧瞧闻到,“问出什么了吗。”
凌宴摇头。
小凌芷窜出屋里哒哒抱住顾景之大腿,“妮妮怎来了。”
顾景之满心怜爱,“与你母亲有事要说,正好来看看你。”
小凌芷还要哼哼,然后被秦笙拎去洗漱,见状,沈青岚追崽而去,“好哇你个小芷儿,只顾着你妮妮,不要姨姨嘛。”
望着她们的背影,顾景之轻笑。
四人座谈,家常吃喝,这趟镖局的人员配置、武器、以及随性的商品具是定下了,只等出发。
而率先准备出发的确实沈青岚,镖局要行动,她作为探子先打探下周遭匪盗的情况也很合理。
凌宴记得莽夫先前说过,既然为官,没必要亲力亲为这么辛苦,曾经不愿跟着跑商的人如今竟积极打探消息,感觉怪怪的,许是专业对口莽夫愿意做了?自个想通了去,费心为她做了桌好菜践行,乃至路上的干粮也全包了,量大管饱还美味,又给她弄了护腰,生怕长久骑马腰伤复发。
她对友人向来真心以待,搞的沈青岚也不禁羞愧起来。
这脏活凌宴做不来,搞到银子让她别那么辛苦,回报这番心意才是,沈青岚揣好夜行衣踏上征程,时间差不多了,她得截住钱家的细软。
扬鞭策马快速赶路,在一个漆黑无月夜,郊外别院一片死寂,沈青岚坐在树上,肩头坐了只同样通体漆黑的鸟儿,完美融入黑暗,一道紧紧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院内灯火通明,奴仆牵马而来神情焦灼,沈青岚耐着性子等待,没过多久,一口口大箱子搬上马车,趁着夜色鱼贯而出。
沈青岚瞳孔微缩,空中发出一声鸟叫,那鸟儿顺势起飞,她则是纵身一跃跳下树来,听着鸟儿振翅的声音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有一种缓解焦躁的方式。
凌宴:你少来双标(我把你看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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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妻妻搭配[VIP]
马车总共八辆, 马夫仆从各个手脚麻利,公然违背宵禁之法在城中纵起马来,可教沈青岚好跑。
耳边风声赫赫, 沈青岚如黑猫儿般无声无息的在夜下奔走,心里寻思着, 钱家这么多资产,这些大箱子自个肯定搬不完,寻轻便银票带回去, 查也查不到,嘿嘿。
正想着, 上方鸟儿鸣叫, 盘旋着落在房檐上, 沈青岚眉头一皱,三两步跳上房,趴下身子打量。
车队放缓,前方火光摇曳,定睛细瞧其身负软甲,竟是守城兵士打马而来, 双方略作接洽,兵士转了个头, 护送车队前行。
抄家的命令还没传下来,郡尉仍有实权,加上那郡守, 钱家依旧一手遮天。
狗腿子来这么多,不好下手了啊, 沈青岚暗啐一口,跟鸟儿先后跟上。
车马疾行, 最终停在一处后院,大箱子又抬进去,沈青岚眼珠一转,绕到正门瞧了瞧,她眼前一亮,面罩微动贝齿启露。
等她再回后门守着,看到一玉冠公子周身华贵,手臂吊着白布,脸色铁青活像谁欠了他八百吊钱,想必这就是那钱玉阳了。
略作思忖,沈青岚喝了口水仰面躺在屋檐上,鸟儿落在旁边,她随手鞠了些谷子喂鸟,又分了它些水,转而闭目养起神来。
秦笙说了,那藏银的别院不止一处,钱家的时间不多,定要尽快行动,既然来这钱庄,便是将不方便带走的现银金子兑成银票方便藏匿,如今世道不好,这年头现银比银票重要,钱庄也是来者不拒。
耐心等着就是了,最好全兑了,背纸可比背银子轻松多了。
一人一鸟修整歇息,沈青岚仔细聆听周遭声响,不多时,不出她所料,又有车队前来兑银票,她起身瞄上几眼,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听人数好像还不少。
沈青岚心底纳闷,抬头一瞄,却看前方一人披头散发疯跑,后面好几个仆从追逐,捉奸?
宵禁出门不说,还敢往兵士眼皮子底下冲,不要命了?沈青岚探出头来暗中观察,那兵士二话不说将人拿下,跑来的仆从大口喘气,跪下叩头请罪,钱玉阳脸更黑了。
他们是一伙的。
一个沙哑的男声呜呜咽咽,太远了听不真切,总觉有几分熟悉,忽而兵士放了那人,惊骇叫骂,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沈青岚细细一瞧,登时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戴着面纱,衣衫撕扯露出的脖颈上大小水泡密密麻麻,有红有黑,那黑色的斑点仿佛烂的窟窿,在火把的照射下泛着微红的水光,疹子淌血汤,太恶心了!真恨不得把眼睛挖了!
后背发痒,沈青岚悄悄挠了挠,面罩之下已然呲牙咧嘴,膈应的够呛,不禁腹诽,这若是让阿宴瞧见定要以为撞见鬼了吓得背过气去。
不用看脸,她猜到这人是谁了——绝对是管甸!
那身疹子瞧着就疼,估摸满脸满身都是,哪还有个好人样,一身怪病硬生生折磨,生不如死。
秦笙下手真够狠的!越狠越好!就很和她胃口!
畜生不如的东西害人取乐,但凡这些杂碎舒坦一分半点她都睡不着觉!总算出了口恶气,沈青岚畅快万分只想仰天大笑,按捺住复仇的激动畅快,戳了戳一旁的鸟尾。
鸟儿回身瞥了她一眼,鸟爪跳开离远了些。
被嫌弃了沈青岚也不介意,笑眯眯的继续看戏。
这边沈青岚再到郡城勤勤恳恳赚外快,那头凌宴坚守在家努努力力赚银子。
疲倦至极的母女俩恢复正常,凌宴也松了口气,回到以往的节奏。
且说今年种了许多树,这还不够,她培育的果树苗,寻常的苹果石榴山楂,补上果园的死树空缺,又挑出块地方专门建了个葡萄园。
事情太多,凌宴没有精力再进行自主培育,全靠商城买就是了,一个积分买一大桶种子,明年等着吃就好。
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大樱桃,嫁接到同科的樱桃幼苗上,暂且试验下成果,抗不过冬天的话也没关系,为此她又开了个大棚种大樱桃兜底,势要让娘俩吃个够。
忙忙碌碌,秦笙陪凌宴料理了这些农事,她的种药事业也朝新篇章迈进,猛虎山砍回来的优质枫树、椴树都被她们收集起来,有机床,能轻轻松松切割成段,手掌宽、半捺长的木头装在塑料袋子里高温蒸汽消毒,植入她精心选择的菌种。
用到塑料,自是无法交由旁人,只得二人亲力亲为。
经过一段时间培育,菌丝发育出来该种到地里,俩人并肩推车赶到大棚,身后还跟着帮忙驮“包袱”的熊瞎子和两只大老虎。
怪异的队伍走入深山,来到一处盖了薄席的半开放大棚前,秦笙从车上摸出几条大鱼,大老虎歪着脑袋小心叼住,生怕利齿碰了她似得,得了奖赏二虎欢快跃走,那熊瞎子捧着大鱼一屁股坐在地上,吧唧吧唧吃起来,凶残的野性中颇有两份憨态。
建设大棚、挖坑的体力活大半是动物们做的,时常接触,凌宴对骨肉进食的声响也渐渐习惯了去,偶尔还能大着胆子撸上一撸,熊瞎子就算了,毛有点硬。她剥开塑料袋将遍布菌丝的木段放入浅坑,整整齐齐码上一排。
秦笙擦净手过来做事,“这灵芝竟也和种菌菇似得。”有点神奇。
凌宴笑着回道,“它们都是菌啊。”
妻妻搭配干活不累,树桩铺满一排排坑,覆上一层浅土模拟野外环境,竹筒接来溪涧流水,满满浇在地里,只等灵芝长出来。
望着洇湿的土地,秦笙感叹,“这么个木头桩子能结七八年灵芝?倒是省事的很咯。”
凌宴眨巴眼睛,心里还没底,“反正又不费什么功夫,试试看咯。”
“也是。”若这枫树桩能产出黑灵芝来就好了,很大一笔钱呐,往后阿宴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秦笙心想着,将竹管扭到旁边的棚子往里添水,这处棚子面积不大,棚顶四周用薄膜和布料围了个严实,中间一条浅浅水沟,两侧地上盖着草席,缝隙间大大小小的哈/蟆不时窜动。
揭开草席下面趴的更多,秦笙喜笑颜开,召唤道,“阿宴你瞧,雪蛤大了好多。”
这是她们养的林蛙。
里头十分湿润,凌宴捧着筐小心走进来,有点出乎意料,“哎呦,还真挺不错。”这棚子面积不大,费力不少,雪蛤金贵的很,人工养殖没那么容易,成了她自是高兴。
接过凌宴手里的筐,里头密麻蠕动的面包虫被秦笙倒在食槽里,“能养大就好咯,多吃些、多吃些。”
“是呀是呀。”凌宴小鸡啄米,难掩兴奋。
不止灵芝雪蛤,还有人参鹿茸,精力所限,这些规模都不大,但各个都属“奢侈品”范畴,不怕卖不上价钱。
总之就是老婆的软饭真香!凌宴表示有被爽到!
简单进行了日常维护工作,那熊瞎子吃饱喝足不知何时离开了,俩人赶在太阳完全升起前回到家中洗澡换衣。
秦笙还有别的事要做,歇息片刻又去忙了,反倒凌宴闲了下来,能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了,近来铁匠正在搓配件,科研方面暂时还真没什么大事。
她能休息了?
生产队大队长忙碌惯了,忽然没事做,连老婆也冷落她,凌宴简直浑身不自在,在屋里踱步半晌,冲楼上喊道,“我出去巡视一圈,待会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去吧。”看窗外高挑的身影回到家中带小驴出去遛弯,秦笙不知说什么好,也就由她去了。
仆从生怕留不下来,各个做事用心极了,庄稼、工坊、鱼虾蟹塘、果园镖局乃至防洪设施一切运转正常,走了一大圈来到河边,水位上涨不少,几个孩童拿着抄网还想网蚂蚱赚钱,来回寻觅。
看见了凌宴就会叮嘱,“小心着些别掉水里。”
“东家!”孩子们笑嘻嘻应下,远离水边去草里捉了。
河水丰盈植被茂密,家中仆从来放鸭子,大鸭教出生没多久的小鸭下水,嘎嘎嘎的,一群接一群,还挺有意思,凌宴看了好一会,莫名跟着乐。
天气好的很,不冷不热正是舒坦,凌宴回工坊要了些线,树枝做杆,小树枝绑成倒刺,挖两条蚯蚓,寻了块干净石头坐在上面,让小驴趴下靠在它身上,很是简陋的鱼竿甩到河中,悠哉钓起鱼来。
用不上buff,主打一个自凭本事。
去年第一次下河遇见那么大一条青鱼,抽的她大腿都青了,也不知这次会不会遇见。
抛鱼钩的动作别扭又笨拙,凌宴感觉自己可能跟大鱼无缘了,轮及钓东西,她忽然想起南方孩子能钓小龙虾玩,她这北地肯定没有那种好吃的,倒是可能会有蝲蛄,一种和小龙虾差不多的生物,应该味道也不错。
咽了咽口水,凌宴打定主意,不管有没有,待会回去做上一锅准没错!麻辣小龙虾,秦笙一定会喜欢,倒是小崽一定会急的哇哇乱叫,恨这东西带壳不如骨肉来得畅快。
小驴嘴巴嚼动,身上暖烘烘的,靠在它有点舒服,凌宴唇角扬起一抹笑,好生享受她的春末独处时光。
跟前“咚咚”几声,全神贯注的秦笙抬头一看,窗台边曾经放置冰封玫瑰的地方落了只鸽子,鸽子腿上绑了好粗一卷纸条,显得很是臃肿,开窗放它进来,取下信纸。
开头不出所料,长安来人抄了郡尉钱荣的家,而接下来这信秦笙有些看不懂了,表情愈发惊讶,到最后竟有些呆愣住了,“天呐。”
她知道沈青岚很能干,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干!惊讶尽数化为惊喜,秦笙满眼精光笑意不断。
作者有话说:
凌宴:被老婆冷落的一天,幽怨.jpg
秦笙:等你回家让我好好疼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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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发大财了[VIP]
小驴趴了一阵不安分起来, 看时间差不多了,凌宴收好鱼竿,自凭本事的结果就是只钓到两条手指长的小鱼, 猫都不够吃一顿,放回河里牵驴回家。
玩了一圈凌宴心情相当不错, 买来小龙虾洗刷剪头,哼着小曲炒制香料。
在厨房悠哉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秦笙小帮一手就能让沈青岚如虎添翼, 单刀直入如若无人之境,全身而退不说, 还闹了个人仰马翻。
世人收拾行囊卷铺盖, 沈青岚则是满满一箱银票背在身上, 胸前鼓囊囊,左手一包玉石翡翠,右手一包金银珠宝,浑身上下全是钱。
银票仿若白纸……沈青岚表示真的很重!差点累到腰伤复发,穷鬼扬眉吐气,她呲着大牙笑到岔气, 发财了发财了,这坏事干的太值了, 秦笙真是她姐!
信上字迹乱糟糟的,字里行间秦笙能感觉到她的喜悦,这笔不义之财实在出乎意料, 她们原打算小赚一笔,不论多少, 有钱就不亏,却不曾想青岚这般能耐, 给钱家掏了个干净,银票论斤称堪称天方夜谭,距她估计……要千万两起底!
发大财了!
光现银就几千万两,这还只是流动资产,算上房产土地铺子等等不动产,定要过亿,钱家搜刮这么多民脂民膏,抵得上北地几年税收!
楼下油锅声滋啦啦,秦笙兴奋异常,想第一时间和阿宴分享,然而冷静一瞬,直呼糟糕,数量少还能糊弄过去,这么多该如何解释?
这么多银子总不能当废纸揣着,总要置办产业,还得安排人手,压根瞒不住啊!
“嘶……”当初腹诽人家金屋藏娇,如今回旋镖直击面门,当真钱多烧的,秦笙心情微妙,思来想去,她决定先探探口风。
午饭好了,小龙虾张牙舞爪模样奇怪,秦笙端详一阵,最终被滋味俘获,蒜蓉和麻辣两种口味,面条拌上汤汁香的要命,分不出精力思考“赃款”,“感觉不像海里的,滋味这般好怎没养它。”
若卖这小龙虾,用香料这么多,一盘能卖个二三十两?巨款到手,秦笙忽然有点看不上这小钱了。
凌宴咽下食物,“没,这种虾不适合在北地生存,而且在咱这没天敌,大量繁殖起来原有的鱼虾就活不下去了。”
对外来入侵物种要非常谨慎才行,她没有养殖的打算。
秦笙心底顿时软成一片,这人不光在意人命,也在意万千生灵,从来不是唯利是图之辈,她很欣慰、更庆幸自己的眼光,“就是要花积分有点舍不得。”
凌宴勾唇轻笑,“没关系,又不贵。”
俩人剥出的虾肉泡在汤里,攒了一小盘,秦笙跟凌宴一起分掉,“辛苦你啦。”
凌宴咧嘴,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吃小龙虾,混着虾肉大口嗦面,当真舒爽。
日常开小灶,吃饱靠在一起享受。
秦笙抵在凌宴肩头把玩她指尖,故作无意道,“钱家转移资产让人劫了。”
“哈?”凌宴侧目,“真有胆大的啊。”
语气微妙,听不出情绪。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秦笙默了默,“那么大块肥肉,大有人心动,那些世家撺掇百姓、乃至匪盗,都想趁乱分杯羹。”
早有豺狼埋伏,比她们预想的多得多,一闹起来人全到了,动静不小,秦笙寻思还是尽早坦白的好。
“你呢,你心动吗。”掂了掂掌心的手,凌宴笑着问道。
秦笙实话实说,“我又不是圣人,自然心动。”
凌宴又问,“那你动手了没。”
直球选手还是这么的直接了当,
秦笙撇嘴,她就知道,只要开这个话头阿宴一定会猜到自己身上,不悦挑眉,“又想诈我?”
倒打一耙。
秦笙吃过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了。
凌宴失笑,莽夫突然出远门本就奇怪,钱家被劫无异验证了她的预感,这事肯定跟野山参有点关系,大大方方承认了,“是啊,你要不要被我诈出来。”
语气轻柔,又有些撒娇意味。
秦笙很难无动于衷,又不甘心就这么顺了她的心思,拿乔道,“我动手如何,没动手又如何?”现诸夫
“动了的话,要顾及安全和后续问题,没动的话,那就当个笑话,我们一起幸灾乐祸吧。”凌宴认真道。
秦笙将信将疑,眉头挑的更高,“竟然不怪我?”
凌宴沉默片刻,“虽然这不符合我的价值观,但钱家的银子与其落到旁人手里骄奢淫逸,莫不如在你这,起码你会让这笔钱变得更有意义。”
变成选择题就很容易想通了,秦笙本性如此,理性上来说凌宴的确不怪她。
像她说的话,又不是很像,秦笙有点意外,再次确认,“真不怪?”
“那还是有点的。”凌宴泄了口气,幽怨道,“这么大的事你没告诉我,我当然会不舒服。”
倒不是酸她和莽夫有什么,就是她俩有小秘密把自己刨除在外,有点不开心。
秦笙咬唇,“告诉你你也不同意的吧。”索性先斩后奏。
还没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凌宴脸色有点难看,“涉及长安又涉及阿淼,局面并非我们能掌控的,后果无法预料,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得对,我的确不会同意。”
苏南风都没敢掺合,她又怎么敢,凌宴从来不是激进派。
秦笙心头一跳,不等她解释,只听凌宴闷闷道,“嗯,反正我不同意你也会做,说不说都没区别就是了,无关紧要。”
说完凌宴起身要走,这是真不高兴了,秦笙哪能让她跑了,眼疾手快坐到她身上,直接按住亲了上去,“怎会无关紧要,你最要紧了,是我说错话,不生气了好不好。”
凌宴别过脸去哼了哼。
秦笙连声服软,“钱家流放还能靠银子作威作福,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说了怕你不高兴、又怕你拦我,可有了这笔钱你总不会那么辛苦了,我实在不想看你整天忙得团团转……”
俩人心里都酸溜溜的。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凌宴哪还有脸发脾气,“嗯,我不该跟你使性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你再没点小性子我都要以为你遁入空门了。”秦笙还真不介意,而且恰恰相反,她还挺乐意哄她的,气氛缓和下来,她乘胜追击动作渐渐过分起来,感觉“惩罚”到了,凌宴老脸一红,吱吱唔唔由着她了。
如果放到原来,这违法犯罪之事大抵会让她跟秦笙吵上一架,然而过往种种让她深刻意识到了现实无比残酷,在不具备强大的实力前道德感毫无用处,就好比管甸,她的敌人没有底线,甚至礼义廉耻一样没有,就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即便明白这些,凌宴也同样清楚自己性子软又相对保守,瞻前顾后,往往很难下定决心,但秦笙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能力。
适当的削弱些道德感会让事情变得简单很多,尽快发育、提高实力才是她该考虑的,敌人的钱财收就收了,她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凌宴只是有点不高兴野山参瞒着自己,哄一哄也就没什么纠结的了,虽然她心里明镜似得——秦笙只做她认为对的事,这野山参下次还敢!
这是她们认知、三观冲突的地方,更何况秦笙已经为她改变很多了,凌宴不愿意得寸进尺,也就没提往后如何。
求同存异这个共识俩人心照不宣。
秦笙讨好蹭蹭,“青岚带回来好多银票,可以用来购置钱家充公的资产,等她回来你数数银票心情就好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然后用来买羊肉,堪称魔鬼循环。
“要数到手抽筋吧。”谁数钱都开心,凌宴自我打趣道,她忽然想起件事,“景之姐知道吗?”
秦笙身形一僵。
凌宴幸灾乐祸,“你拿捏我是没问题,看你们怎么跟她交代。”
“这天大的好事景之怎会介意。”有点心虚……秦笙嘴硬道。
凌宴笑出声,“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呿。”秦笙穿好衣裳,捏了她一把,“你不许告诉她,我俩自个说。”
“行吧。”凌宴揉揉肚皮悠哉应下。
沈青岚满身满脑子全是银子,还不知自己先一步被队友卖了干净,兴高采烈踏上归途,这趟实在精彩,迫不及待地想跟亲朋好友分享了!
快马加鞭。
在县城落脚时分,在那留守的仆从送上秦笙给她留的信笺。
沈青岚:……
钱多是我的错咯?这两口子真可恶啊,想她隐藏的这么好,一世英名竟又露馅了,沈青岚捶胸顿足,可转念一想,景之非常明事理,应当不会怪罪自个,心很大的压根没纠结。
穷鬼暴富,沈青岚心情好的很,找隔壁住的方钰,“马上过端午了,你沐休回家不?”
“回啊!必须回!”人心案没进展成了悬案,近来县城太平很多,方钰当然想回家过节,“嘿,我想吃阿宴姐包的豆沙粽子了。”
“豆沙的是好吃,我求她多做点。”沈青岚咽了咽口水,吃货有共同话题自然而然拉近距离,顺势说到暂住的香亭,“她恢复的咋样?”
方钰看了眼那头,“一直吃着药不敢动弹,也不怎出门,遇见过两次看她情况还不错,应该会好起来吧,那么重的伤都能活下来,笙姐真厉害啊。”
“她是厉害。”各方各面都很厉害,沈青岚深以为然。
方钰不禁感叹,“要是大夫都像她这么厉害就好了。”
“年岁不大,操心的事倒不少。”沈青岚笑她。
“当然要操心,不死人就能自己伸张正义,不会有那么多悬案了啊。”方钰一本正经,一片天真中信念感十分坚定,“对了,我听说商贾打算给阿宴姐建生祠,在物色地方了,我要后日才能回家,你先回去给她们报喜吧。”
沈青岚眼睛瞪得老大,“建生祠?”
作者有话说:
青岚:发财啦发财啦,发财啦!国泰民安发财年~~~
凌宴:快别唱了,想想景之姐会怎么收拾你吧。
秦笙探头:笑死,我建议把衣裳脱光光。
景之微笑:……
秦笙:想赚点外快却一不小心赚了半个小目标,没法解释大额共同财产来源不得已只能选择坦白,我恨!.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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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千万富婆[VIP]
预警蝗灾、斩杀马匪救北地百姓之水火, 再加上出资修路方便百姓出行,样样都是天大的善举,这生祠, 凌宴绝对配得世人供奉。
方钰激动说道,“近来荀大人正着手此事, 大抵会选在县城的西南一代。”
不是城东就好,免得污了阿宴的地界。
沈青岚就是再没文化也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耀!好事成双精神爽极,“哎呦, 这要写在县志里吧?我真想现在就回去告诉她们。”
“已经记录上了,你也有哒, 生祠的事县志要再添一笔。”方钰也跟着乐, “路还差点没修完, 夜路危险,再等一日吧。”
俩人就这么对着呲牙,真心实意的为凌宴高兴,说说凌家的好吃的,沈青岚越说越兴奋,拿来剩下的肉干, 也不喝酒,配白水跟方钰边吃边聊了小半宿。
翌日清早, 天气昏沉沉的,香亭的丫鬟托她送封书信,沈青岚告别方钰踏上归途。
路修得如官道般平坦笔直、视线开阔, 再没有凹凸不平的泥块,纵马畅通无阻放心提速, 原本要走四个时辰的路途硬生生削减了一半,没到晌午沈青岚就回到凌家门口, 累、但浑身畅快,“哈哈,快开门。”
马匹摇晃脑袋喘着粗气,也累的不轻,这一路就没停过。
听到她的声音,武峙连忙开门迎人,“都在家呢。”
沈青岚自然知晓二人专门在家等她,牵马进了内院,两口子正在包粽子,登时口舌生津,“多包些豆沙的!”
“包了包了。”都爱吃豆沙,凌宴自是备了许多,瞧见莽夫背上的大包袱,委实心头一惊,看她活蹦乱跳精神极好,妻妻俩也是放了心,连忙帮她卸下包裹。
“这也太沉了。”凌宴一人差点没拿住,“哎呦,你这腰可还行?”
“没事,你那护腰顶顶好用。”沈青岚眉开眼笑,“旁的太沉我嫌累赘,挖个坑埋山上了没带回来,明儿再回去取吧,快数数这有多少,我着急回来也没仔细瞧。”
秦笙给她送了杯水,“先歇歇,慢着喝。”
沈青岚喝了水,一屁股坐在榻上抹汗,“那路修得可好了,骑马真快啊。”
秦笙笑道,“两边都有监工,修不好不放人,当然得好生修了。”
“这倒是。”沈青岚点头,催促二人,“快解开看看。”
打开包袱,里头满满的全是银票,大小面值都有,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凌宴整个人懵住了。
无从下手。
“傻了吧。”沈青岚哈哈大笑,她当时也懵了,拿出一沓在手里显摆,“你们是不知这趟有多精彩,可太有意思了。”
“快说说看。”有疏漏的地方也好尽快找补,俩人按数额整理银票。
沈青岚自个拿水壶又喝一杯,嬉笑着道,“藏钱的别院有好几个,那天夜里集体出动去兑银票,我还纳闷这么大的事怎让断手的钱玉阳去管,觉得不对劲就观望了一手,等他们兑完银票出城去了郊外别院,钱荣正带兵在那等着,鸟儿传信儿,我发现到处都是埋伏的夜行衣!”
秦笙“嗯”了声,补充细节,“郡尉去当铺处理古董字画,他那兵多,盯着的人也多,还是钱玉阳那安全,这才安排青岚去那边。”
她当真不是为了银子不顾沈青岚死活,秦笙见缝插针摘净自个。
房檐上到处都是夜行衣……想象下那个场景,凌宴抖了抖鸡皮疙瘩,“这么多人你咋带出来的?”
沈青岚嘿嘿一笑,“俩人刚一回合把箱子搬上车,我还没数清楚有几个,不知谁家的愣头青先动手,然后就跟下饺子似得打成一锅粥了,乱七八糟分不清谁是谁,有人趁乱劫走马车,我眼看不成赶忙去追,忽悠那人跟他们是一伙的帮我殿后,就这么跑了出来,马车目标太大,我就带东西藏在山上,鸟儿帮我躲了过去,嘿,车上还留了几箱珠宝谁先找到算谁的。”
也不算亏待了那伙人。
她说得简单,当时场面定是惊险万分,莽夫靠智谋取胜?凌宴大脑空空,手也有点不听使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真厉害。”
“还说呢。”沈青岚煞有介事地道,“劫马车那伙人才是真厉害,各个是高手,而且我听那女人不像北地口音,好像是长安来的。”
信上没写,秦笙还真不知道,跟凌宴面面相觑。
那些继承人都想钱家死透扳倒三皇子,派人过来掺合一脚也很,究竟是谁可能性太多,单靠女人这点也猜不出什么,揣测无甚意义。
涉及到长安,凌宴分银票的手顿住,有点心神不宁,“希望别把屎盆子扣在阿淼头上吧。”
沈青岚“嘶”了声,忽而后怕,“那我留下的那些珠宝……”若人有心真能用来攻击萧王了。
秦笙赶紧摆手让这俩憨货放心,“想扣也要讲证据,苏南风就怕这事王府上下防备着呢,快别瞎想了。”
俩人齐齐舒了口气。
仔细核对一番,沈青岚做事可以说滴水不漏,前脚转移资产后脚抄家的来了,报不得官,想追也不是钱家能决定的了,这银票属于正通钱庄,不记名、全国通用,只要不脑子缺根弦一起全兑成现银惹人起疑,可以随便花。
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凌宴放下心来,这才有了笑模样,连声恭维给沈青岚夸得飘飘然。
秦笙幽幽松了口气。
数钱数到手抽筋,不算零头,那些银票总共五千六百万两……两家平分,也就是两千三百万两,秦笙和沈青岚乐得牙不见眼,狂喜非常。
围观分赃现场,凌宴眨巴眼睛,老婆升级成千万富婆了?
银票在沈青岚手里甩得啪啪直响,兴奋地跟凌宴道,“这下咱发财啦,能买好多田庄,我要送你你可不能不要!对,景之一定喜欢玉竹,我让人给她雕一个,都包在我身上了!”
一起从穷日子走过来的好姐妹,得对方帮扶颇多,如今终于能回报对方了,沈青岚相当大方。现朱富
穷鬼暴富豪横的很,惹得二人一阵失笑。
“合作愉快,以后……”再有这好事千万叫我!沈青岚正道,秦笙打断了去,“你先洗洗,待会跟景之一起庆祝下吧,对了,你想好怎么跟她说了没。”
沈青岚沉浸在暴富快意中,笑意还没收回去,“实话实说呗。”
秦笙一时语塞,顾不得和阿宴拭目以待的约定,急急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跟她说出去是为了探听匪盗,景之那性子能由得你糊弄她么?!”
先斩后奏在阿宴这行得通,景之怕是不成,尤其俩人刚有点苗头。
被金钱冲昏的头脑总算恢复清明,沈青岚一拍脑门,“这咋办啊?”
秦笙头疼扶额,“早让你想你不理,现在问我?”
沈青岚屋里来回踱步,肉眼可见的慌乱焦躁,“景之说知错能改什么什么焉,我还是赶紧回去请罪吧。”
说着就要回家,银票也忘了拿。
凌宴追上她,“唉,你把钱带回去啊。”
“待会再说吧。”哪还管得上那个,沈青岚背后挥手,一溜烟跑没了影。
秦笙长长叹气,十分无语。
凌宴老神在在,暗自哼笑。
却说沈青岚越想越慌,回到顾家已是慌得不像样子,再见到顾景之整个人抖成鹌鹑,不等对方关切,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说了。
顾景之神色平静,审视了她好一会,只淡淡吐出四个字,“不危险吗?”
沈青岚愣了愣,“还好,不过有鸟帮我,打不过我也能跑。”
眼看这人深深低头,慌得快给自己跪下了,豆大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活着泥灰,汗迹清晰可见,凄惨兮兮。
顾景之幽幽叹气,“作为你的妻子,我想我有权利知晓你是否涉及危险。”
“是、是……”沈青岚连忙应声,颤巍巍道,“这事不地道,我,我俩瞒着阿宴,也不敢告诉你,对不住,都是我的不是!那些钱都交给你保管,你莫与我生气。”
这不是钱的问题,顾景之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我不要你的钱。”
“我不是土匪,我没杀人放火。”以为对方嫌弃,沈青岚慌忙解释,“那是钱家的银子,咱不拿也归朝廷了,北地百姓分不到一毛,你用着去做善事也好啊。”
仿若瓢泼大雨,将顾景之近来火气焦躁尽数浇灭,“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钱总归是你辛苦得来的,自个打理便是,再者,阿宴那般在意你们的安全,当然不会同意,我也一样,可我更气你欺瞒于我!”
沈青岚头埋的更低,“我不敢了,以后都告诉你。”
顾景之清了清嗓子,“去洗洗吧,待会去阿宴家,这月你归家去住,下不为例。”
“嗯。”像斗败的公鸡,沈青岚蔫巴巴的走了,也没听出对方的画外音来。
看她背影失魂落魄,顾景之无奈叹气,这人当真……憨得可以!
等她们并肩出现在凌家,脸色说明一切,秦笙满心尴尬,要说这事她也有责任,拉过顾景之给合作伙伴找补,“你莫与她置气,是我的不是,等我寻些武功高强的手下,就不叫青岚去了。”
顾景之瞥她一眼,“武功再高,能有她可信么?”
答案当然是没有,青岚知晓对方最核心的秘密,有些事只她们能做。
把秦笙怼的哑口无言,只得画饼,“哎呀,那我以后先与你说说如何。”
顾景之点点头,“如此甚好。”
她答应的太快,以至于秦笙有种被框了的感觉,“你就打得就是这个算盘吧?”
顾景之哼笑,“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法子。”
“你这黑心的家伙!”下套等她往里钻,连输两城,秦笙挑眉问道,“说到底比起那些钱,你更在意的是青岚的安危不是?!”
顾景之陷入沉默,若是先前,她定万般在意那银子的来路,绝不碰一分一毫,可现如今无足轻重了,她早有觉悟,至于青岚……“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如何能不在意。”
作者有话说:
凌宴:笑死,我就说吧。
秦笙(撇嘴):带不动,我真的无语。
青岚(可怜弱小又无助):景之,帮帮。
景之:你一出门我就知道肯定是为了秦笙办事,快别瞒了。
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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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意外收获[VIP]
明媒正娶?秦笙眯了眯眼, 景之不是会用这个词的人,心下已是了然,“在意就在意了, 有甚大不了的。”
遮遮掩掩。
顾景之微微一笑,“你们每一个人的安危我都无比在意。”
这倒是不掺假的大实话, 秦笙不想跟她掰扯冠冕堂皇的说辞,“死鸭子嘴硬,有你求我的一天!”
顾景之不置可否, 轻笑问道,“阿宴呢, 我看她倒还好, 你们没吵架吗。”
秦笙撇撇嘴, 刚被摆了一道才不想给她吃瓜,“你去问她吧。”
“好。”转移战场,顾景之得到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回答——吵了,也没吵。
顾景之表示没听懂,以为她心里有结,反过头来开解善良的挚友, “我一直记得那晚在河边,你把树叶抛在水里, 跟我说只有自身强大才不会随波逐流,阿笙她在靠她的方式努力,她已经尽可能的融入世俗, 你们莫要生了嫌隙。”
对一个天赋异禀,很多东西唾手可得的人来说这并不容易。
凌宴笑了笑, 用她曾经的话来说服现在的她……说服力真的很强了,“不会的, 我们很好。”
“当真不怨么。”顾景之侧目。
“哀怨无用,只有具备实力才能真正的主持正义,实现我所期盼世道。”她再想不明白还怪罪秦笙才是真的废物,异想天开的废物,凌宴定了定神,“和平是靠打出来的、靠斗争流血争来的,敌人不会施舍给我,如果尊严只在剑锋之上,那她就是我无往不利的剑,我与其怨她,不如怨自己为何不能翻云覆雨,要她和青岚姐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争那笔钱,我当真不怨。”
没有实力,免谈尊严。
“你……”这番话通透极了,眸光坚毅却温和如旧,顾景之大受触动一时语塞,“你也说我莫要激进,你做得很好了,别把事情都归咎于自己,我们四个一起!”
她们都在改变,也在长大。
凌宴咧嘴,“青岚姐也是为了我,希望你也不会与她生了嫌隙。”毕竟俩人才有好的苗头,她不想她们竹篮打水。
相互劝慰,这就是朋友的意义。
看了看那萎靡的身影,顾景之莞尔一笑,嫌隙不会有,但……“罚还是要罚的。”
不需多言。
比凌宴更早醒悟,顾景之的底线已然随事态不断降低,但核心不会变,她们都在为目标努力,期望实现自己心底的正义。
这场分赃会议在明确底线后落下帷幕,不得不说,有了这笔钱她们能尽快落实修路的准备工作,打好前期基础。
凌宴和秦笙已经计划好怎么花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沈青岚留了一部分当生活费,剩下的都交给她们处置,“我也不会打理,还是你们拿着更有用,往后赚钱再分我就是了。”
和当初处理马匪财宝一样,对沈青岚来说银子够花就行,她也没啥花钱的喜好,银票与其藏家里被老鼠啃了,不如拿出来做事。
二人欣然应下,本金翻了一番,更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了。
至于她们的血包钱家,全家下了大牢等待时日出发,流放距离与罪责有关,他们被发配到岭南烟瘴之地遭酷暑湿热的罪,听着挺惨,实际并没有。
郡尉钱荣鸡飞蛋打,没追上银子刚回城给钱玉阳看伤就让长安的钦差拿了,一家子大牢团圆,他毕竟还有人脉在,郡守派人打点,在牢里乃至流放的路上都不会太难过,钱玉阳伤上加伤又没及时医治,天乾体格强健死不了,手会不会残疾就不好说了。
长安来抄家的钦差是大人物,大理寺寺卿与监察使督查两员大将奉旨抄家,这俩人都不站队,也是各派系博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