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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你不累吗[VIP]

物资匮乏, 俩人回到小楼立刻处理残留的医疗垃圾,捡些能回收的进行废物再利用,最关键的还是银质针头, 性命可是比金银珠宝更宝贵的财产,必须慎重。

秦笙做事有条不紊, 洗净器具进行高温消毒,然后拿来手札兴致勃勃将方才的步骤记录下来,以供留给徒弟、女儿学习。

晕血的毛病好全, 机会难得,凌宴对于有幸观看了一场堪称“挤痘”式的外科手术既嫌弃又兴奋, 但她终究刚刚经历过三天的“大战”, 难免感到疲惫, 但看秦笙从情潮脱离出来,洗澡、做了场小手术,来回奔波还神采奕奕的记笔记,有点不可思议,她对她的精力发出好奇的疑问,“你不累吗?”

秦笙笑吟吟地道, “不累啊,你呢。”

那是一个颇具深意的笑。

凌宴脸皮一僵, 不自再地清了清喉咙,“我也不累。”

蹩脚的演技让秦笙差点笑出声,按下笑意, 精湛的演技十分体贴地顾全凌宴的颜面,“等下要去接芷儿回来, 她肯定跟你要好吃的,做饭好忙的, 不累也去些歇会吧,嗯?”

救命小崽就是最好的借口!凌宴故作勉强,“那好吧,我去睡会。”

倒是走前,凌宴身形一顿,有些话脱离当时暧昧的环境现在好难问出口,她咽下“骚话”,从容体面而优雅地走下秦笙给的台阶,揉着酸痛的手臂休息去了。

房门关上的下一瞬,笑容猛地从秦笙脸上乍现,捂住嘴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天呐,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完美的信期,生理和心理的巨大满足秦笙滋润的不得了,她又怎么会累呢,不光不累,她精神饱满的很,甚至还想做更多的事。

之前担心药性影响飞雪分化,如今分化完总算可以着手治好她那面瘫的毛病。

秦笙一边配药,一边分心探听鸟儿传来的情报。

她们送出去的反季水果惊为天人,在苏南风的运作下郡城的权贵们争破了头,最后落得拍卖行竞价,过程非常精彩,结果比她们预估的价格高得多。

听说一个寒瓜卖出一千八百金、一枚樱桃十金的天价,有钱人真多啊,秦笙不禁骇然,若是她她真舍不得,作为家中最能吃水果的人,这个财发的她心情非常复杂。

阿宴的策略非常准确,有钱人的银子最好赚了。

那苏南风手段也颇为了得,要说她在村里的这段时间生意全都没落下,少了菌菇加持的粉丝煲一样火爆,而郡城爆火的涮肉坊打得钱家措手不及,又开始伺机模仿,想也知道钱家只能跟在苏南风背后捡她们吃剩下的,可钱家不知较的哪门子劲,主打一个财大气粗,非要和苏南风硬碰硬一较高下。

敌人半只脚踏在陷阱里。愚蠢的不止钱家,还有不死不休的黑羽令。

自从阿宴的满口蒜香让花见花大人大吐特吐,心口怪物流产,在医师的精心照料下,那个天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健康,不出所料的,她发现从驿站带回去的“王爷”是替身,猜到一切都是苏南风设下的局,自然而然地得出自己才是那个内鬼的结论。

为臣者,当为君效忠,可她竟然莫名其妙成了背信弃义的叛徒,意气风发的王府长史遭受了沉重且致命的打击,光靠花见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究竟何人让自己成了内鬼,整天意志消沉,每天被蒜味包围都无法激起她的厌烦之心。

这种情况,基本可以断定花见的心声不再受黑羽令探听,只是苏南风不放心,仍旧严密监控花见周遭的一举一动,乃至整个县城,悄无声息间,暗中搜寻黑羽令的下落。

提到黑羽令,灾民胸腔的人心是关键,这场雪灾明面上糟糕至极,但对灾民来说也算老天给的一道生机,比起原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迫境地,现在人们可以搭建雪屋保温,加上凌宴牵头商贾捐粮的义举,灾民温饱得到了一定保障。

方钰伤好复工后与荀小姐研究决定不能再让灾民任人鱼肉,张贴告示让人们三五成群而动,相互有个照应以免遭毒手。

她们略去挖心之事,以同类相食恫吓,灾民戒备心大涨,非常配合。

在千呼万唤之下,人们期盼已久的赈灾粮终于到了,先前她们所担忧的——无工代赈也因拦腰大雪出现新的转机。

不似家中财大气粗用生石灰清理积雪,官府只会选择更便宜的杂役,也就是人力扫雪保道路通畅,如此灾民得以排上用场,解了这巨大难题。

灾民成为有组织、有看顾的杂役,更加难以下手。

一面人心不再似原先那般易得,一面官府及苏南风双管齐下追查,两头掐,黑羽令一定感觉到来自武宁县的压力。

在这计划失败四面楚歌的当下,如果是秦笙,她一定会选择按兵不动蛰伏下来,直到确定安全为止,毕竟她是惜命的,但如今的雪域宫宫主除了见不得人的目的只在意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手下被旁人捉到化作血污便是,它们的性命完全不被在意。

重要的只有幕后黑手的利益与目的,这无疑给了秦笙机会。

道路通行的另一个好处立刻凸显出来,正如沈青岚所说:雪地会让罪恶无处遁形。

黑羽令的外出活动让驻守在县城的鸟儿捉到了蛛丝马迹,秦笙总算明白黑羽令为何来无影去无踪,有恃无恐,没有留下一丁点证据了!

脚印凭空出现,偏僻的羊肠小道出现人类涉足的痕迹。

它们挖了地道!

城外杀人,剖开人心直接送往城内,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地道的另一头一定在城东!

城内挖掘暗道绝非易事,是阴沟老鼠自己打的洞,还是雇佣了工匠?不论哪种都是浩大的工程,也不知郡城有没有这样的地道,秦笙面目表情地磨动牙尖,她小看了老鼠们的耐心。

那个赵江河也难查的很,鸟儿不善长时间飞行,加上冬天大多动物要冬眠,很多事若非她亲自到场很难拿到有用信息,不过作为猎人,她要比猎物更耐心才行……

还没到她露头的时候。

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会给人更多的选择空间,秦笙打算先看情况,摸透黑羽令的下一步行动意图再决定不迟。

现在她更想解决狗崽的问题,阿宴说过让孩子们训狗保卫家族,那么多狗还是买最简单,秦笙叫来武峙去给张娴送信,安排收购周边村落的狗崽,也能趁机把她夹带的“私货”带回家。

她的私货就是野狗,要知道野狗的战斗力非常凶悍,以后工坊的大门交给它们保护,秦笙非常放心。

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阿宴付出太多心血,整个框架都是她打起来的,虽然她不止一次说过没必要算的那么清,但秦笙自己心里有数,她要在有限的运作空间内竭尽所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争取让对方少费些心神。

她要她们并肩作战!

实验室一片忙碌,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熟睡的人悠悠转醒,凌宴揉了揉身上痛处,苦着张脸,她腰酸腿酸手更酸,脖子痛嘴巴痛舌头更痛,赶紧换好衣裳去顾家接崽。

正好是约定的三天,不像上次那样拖了很久,小凌芷接受良好,而知女莫若娘,孩子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吃的,然而总有秦笙意料不到的意外。

小凌芷抓着烤排骨啃得开怀,忽而笑眯眯问道,“这几天娘和母亲在家做什么啦?”

秦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凌宴:……

真的很难不被这个问题创飞,这要怎么跟她说啊?!一个字的实话都不能说。

非常明显的沉默,小凌芷敏锐察觉到双亲的异样,瘪嘴兴师问罪,“你们吃好吃的没带我?!”

原来是做饭的做……她就说顾家人不会讲她们信期的事,凌宴羞愧捂脸,秦笙出手拍了拍小人屁股,“哪有不带你,给你弄了那么多吃的,回来还惦记,馋的不像样了!”

“没有馋,我想你们啦,还想小驴。”小凌芷身子一歪,凑到秦笙怀里乱蹭撒娇,“小狗也想你们,想知道你们好不好。”

说着不馋,手里的排骨倒是攥得很紧,狗子围着她们一通乱摇尾巴。

秦笙搂住她的小脑袋,心想女儿还怪恋家的,“我们过得很好,就是……有点忙,你呢,在婆婆家做什么啦。”

小凌芷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去,“画画!婆婆画画好厉害!”

她兴奋显摆从婆婆那学到的画技,话题岔开,凌宴发烧的脸颊得以幸免,她忽然想到古代的孩子都早熟,或许用不了多久小孩就不会问出这么令人尴尬的问题了,还有点莫名伤感。

许是信期残留的影响。

给小崽和狗子洗了澡,一家三口重新躺在一张炕上,小人搂住狗子呼呼大睡,凌宴心里藏了事睡不着,而黑暗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悄声问及身旁的秦笙,“你感觉好不好呀。”

秦笙:?

属实一头雾水,“何事感觉好不好。”

凌宴舔了舔唇,吐出被她咽下的骚话,“就是、额,信期,我表现的你满意吗。”

她真的好在意,她就说她欲言又止一定藏了事,秦笙笑得花枝乱颤无法自已,她们的大被跟着一起抖。

体面人被她笑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非常受挫。

见好就收,秦笙亲了亲那薄薄的脸,“我在笑你憋了一天才问我。”

凌宴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我非常满意,满意极了。”明明害羞的不得了还能鼓起勇气询问自己的感受,秦笙非常喜欢她直面问题的品质,夸奖的话不要钱似得往外冒,瑟瑟的彩虹屁吹得凌宴飘飘然,“这我就放心了。”

还是得好好锻炼!再接再厉!

秦笙唇角挂着坏笑,“所以最近该让我好好表现下了,对吧。”

凌宴:……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这三天我都要草回来!

凌宴:……属实是自掘坟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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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风车动力[VIP]

自投罗网大概说得就是她……耳边一阵“污言秽语”, 凌宴脸红心跳,她的“学习资料”在秦笙手里,那里面的花样多得要命。

小崽快放假了, 想也知道未来的日子会多精彩!

凌宴脚趾蜷缩,不知为何, 竟隐隐期待起来。

腊月的到来意味着一年临近尾声,信期过完,除了要处理积压的事务, 还要准备过年以及胡大夫的术后问题,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 有孙女精心护理没发炎没感染, 就是整日馋酒馋的抓心挠肝。

明明自己就是大夫知晓不可饮酒, 还像个老顽童似得让孙女询问秦笙何时能不忌口。

胡飞雪给老头的藏酒全部掠走,一滴都不给他留,面无表情地道,“爷你还是等着吧。”

胡大夫呜呼哀哉,“小飞雪你好狠的心!”

胡飞雪就当没听见,等他伤口好些, 回到凌家继续学习,对老师发出让她困扰不已的疑问, “为何麻药是水,又是怎么弄进去的?”

她只知道麻药有汤药和敷料,从不知麻药能像水一样。

“那个不急, 你要先学些化学知识明白基础的理论才能教你。”眼下更重要的事她的面瘫,秦笙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们先把你的小毛病治好。”

胡飞雪喜出望外,“我的脸能治了?”

秦笙十分倨傲地扬起下巴, “当然!”

“多谢师母!”胡飞雪知道那些药有多贵,不仅药贵、医术更是无价,连忙跪地叩头,秦笙扶她起来,擦去少女脸上的泪痕,严肃道,“学好本领,帮芷儿守住这个家就是谢我了,记得么!”

“是!”胡飞雪狠狠咬牙,“徒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意温和,“不用你赴汤蹈火,我要求不高,给家里人治病开药就是了,来,过来坐好。”

胡飞雪知道师母师娘要为小芷儿铺路,这么大的家……既是族,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她自然责无旁贷,流着泪的眸中满是坚毅,“我一定做到!”

“好样的!”给少女擦净脸颊,秦笙一边扎针,一边讲明穴位,“医道一事千人千方,哪里可变、哪里不可变更是玄妙,你可要记好。”

作为病患更能理解针法之玄妙,望着自己的师母,胡飞雪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乃至忘记想象自己病好会如何,满眼孺慕、崇拜激荡。

为医,她要贡献自己的那份力,让家中上下健健康康,免受病痛纷扰!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扎根发芽,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秦笙忙着治病救人,那头凌宴去往化学站找公孙照,对方头戴防毒面具正在提炼水银,看她过来将炉子放到一边,灿烂的笑脸印着面具的凹痕,有点滑稽。

凌宴笑了笑,问她,“东西可还用的惯?”

说起这个公孙照兴奋拍腿,“这宝贝太好用了,一点都不熏人,我还能做好多东西!”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勒得慌,这都是小问题,往常弄这朱砂味道非常刺鼻,即便通风不小心吸进去一口也要熏得她头昏脑涨,有了这面具再也不用担心,公孙照开心的不得了,脑里设想一大堆。

“那就好。”努力鼓捣橡胶的派上用场就是最大的慰藉,凌宴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

公孙照咧嘴笑,“阿宴姐怎有空过来了。”

“有点事找你请教。”凌宴回她。

公孙照连连摆手,谦逊大方,“不敢当,有事你尽管开口!”

凌宴开门见山,直言道,“我打算建座风车,和铁匠那的水车的一样,需要常年有风才可保持运转,苦于不清楚位置,听说道士知晓风水一事,来问问你可有法子。”

她让秦笙找山中动物询问,没想到得出来的结论五花八门,虫类说哪风都大,老虎说哪都不大,就很没有参考价值,闹了个笑话,只得来找专业人士询问。

公孙照大笑,“风水本就源自查风观水,我虽不精通此道,看个风向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得出去寻上一寻,炉子不能凉,待我弄完那些朱砂可好?”

“好好好。”身边有能人就是爽啊!凌宴欣喜若狂,“你先弄着,我去铁匠那一趟,待会过来寻你。”

“一会见。”公孙照带好面具回屋继续。

铁匠的地界溪涧结冰,水车晾干刷漆保养,安静躺在一旁的仓房等待春暖花开再就业,取而代之的动力源是一座两人高的风车,四片巨大风帆随风转动,车床快速转动发出滋啦啦的金属声。

这座风车用的是最原始的轮齿结构,齿轮是大小一致的木块均匀嵌入大木盘,木块与另一个布满木棍的转盘缝隙咬合,咬合、分离,像临时的榫卯,带动整个柱子旋转,下方又是一个大齿轮,与小齿轮咬合,通过降低齿轮的扭矩提高转速,以满足车床的高速旋转。

机械的魅力无法言喻,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提高生产力,凌宴心头爽极。

整个风车是牧场的人搭起来的,木匠活由白若初和铁匠完成,听说小白没事就往这边跑等铁匠空闲车些木棒出来做模型,今日倒是没见到她的身影。

趁着刮风,铁匠赶紧做事,心思都在车床上压根没注意凌宴过来,还是他女儿陈采先看到她,“爹,东家来了。”

提醒完,她局促地朝凌宴欠了欠身,“我先行告退。”转身小跑回屋。

原先陈采缩在角落话都不敢说,现在已经进步好多了,凌宴只有欣慰,不会跟她计较。

“哎呦东家怎来了。”铁匠立刻停下车床,喜滋滋地指着上头的圆轴道,“您看这轴承,是不跟您说的一样。”

“很好,你手艺越发精进了。”凌宴不吝夸奖,铁匠被她夸得老脸通红,“都是东家您教的,再不会我可太蠢了。”

这个铁质轴承是给食堂的风车磨坊准备的,以后磨豆腐、磨米磨面都用它,自然要耐用些,刚才她去找公孙照也是为了这件事,机械解放人力畜力才能做更多的事。

“不,你很聪明,好就是好不必谦虚。”动力源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还是利用蒸汽动力的问题,上难度了,凌宴递给他几张图纸,挨个讲解,“做完这个轴承,先烧些铜丝出来,再弄锅炉,气缸和活塞你第一次做,跟小若初一起慢慢摸索就是,这个需要精度,不着急,我们慢工出细活。”

铁匠抹干净手,稀罕巴巴地接过图纸小心查看,恨不得马上撸起袖子就干。

凌宴每次都这样说,可在铁匠眼里她发话就是天大的事,从来没有磨蹭的时候,堪称废寝忘食,铁匠是个实心眼,不发任务也会自己干活,她绝不会让好好做事的老实人吃亏,“夫人让我转告你,过两天带陈采来家里一趟。”

这是要给闺女看病的意思,铁匠激动应下,“是!”

风车带动的齿轮飞速旋转,看着好玩极了,凌宴耐不住性子也上手体验车床,用木料车了些陀螺出来,等做完这些,她扫去身上粘的木屑回去找公孙照,二人一道在工坊附近巡视适合建造风车的地界。

腊八到了,凌宴起了个大早煮了一大锅粥,小米糯米各种豆,高粱花生大枣丢在锅里煮开花,面碱增稠,小凌芷和姐妹们一早起来就有粘稠的甜粥喝,各个开心的不得了,不光孩子喜欢,秦笙也喜欢的很。

这就是家的味道。

孩子们呲着小牙笑嘻嘻舔碗,场面令人无法直视。

“不够锅里还有,在家就不说你们了,切记在外不可这般没正行。”凌宴管孩子主打一个溺爱,秦笙瞧了她两眼,也没管,“待会洗净自己的碗,都过来剥蒜。”

除了最小的那个,孩子们做完事蜂拥而至,一堆小豆丁坐在炕上剥蒜,小心收好蒜皮,蒜瓣洗净擦干,放到事先准备好的坛子里,加盐加糖用醋泡上。

凌宴边做边跟她们解释,“这叫腊八蒜,是种腌菜,过年餐食油大,当个解口的小菜。”

大蒜辛辣,小孩子都没吃过腊八蒜,不怎么感兴趣,生活技能总要了解些,节假日就是新生代增进友谊最简单的办法,等她们有崽,这个习惯或许会保留下来。

但看秦霜一边做事也不忘注意小崽,照顾其他孩子,秦二的视线也时常投过来帮她分忧,场面杂而不乱,姐妹俩配合的还不错。

令人意外的是短短时间凌云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也成为维护秩序的一员,适应能力强的可怕,默默围观的凌宴和秦笙四目相对,眼里具是写着:估计很快就能见到杨家人肠子悔青的场面了。

“小孩小孩你别哭,到了腊月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月就是年。”这句口口相传的童谣深入人心,孩子们又有了新盼头,围在秦笙腿边翘首以盼,“何时杀猪啊?”

秦笙稍微想想,马上要准备年礼,总不能让姓沈的堂堂八品官来家杀猪,传出去实在太不像话了,她叫来武峙跟镇上的张屠户约定个时间,转头与孩子们道,“你们也听见了要再过几天,怎的,又馋肉了?”

孩子们笑得腼腆,一个个暗自咽口水,最贪嘴的那个小馋猫试图撒娇,“娘~”

秦笙才不吃她这一套,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到时杀猪叫你们。”

但看其他孩子目光灼灼,满眼渴望地看着自己,分明也想唤娘,秦笙顿了顿,忍着心底不适应挨个撸了撸毛,一个没落下。

秦笙不凶的时候如画中美人,举手投足尽是赏心悦目,没有孩子不喜欢她,被她摸头比有肉吃还开心,各个跳高高,“好哦!”

她们笑得好开心,秦笙痛并快乐着去洗了洗手,心情微妙。

作者有话说:

凌宴:怎了?

秦笙:忽然感觉自己老了,再不生崽就更老了。

凌宴:???你又夹带私货!

水银√,手搓支线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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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非常严谨[VIP]

芷儿要去上学了, 孩子们也即将去往南边的镖局跟随镖师一起练习基本功。

忽然间,责任感扑面而来,自己成了大人。

从少女到为人母, 再到成为大家长,仿若眨眼间。

傻了几年, 她对许多事都没有实感,比如有身孕、养孩子,眨眼间就完成了, 或许在这闭塞的村子里重新踏上生活的轨迹,秦笙难免回头寻觅, 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后知后觉地有些感伤, 她的青春遗失了好多时光……

但有那么一个人,会陪她走完接下来的人生,想到这,心里那些不快瞬间为她的心上人倒出空间,秦笙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擦净双手送孩子们出门。

凌宴腿边一大帮孩子, 宛若孩子王,知晓野山参洁癖发作, 对她挥了挥手,“我去送她们,一会回来。”

“我在家等你。”秦笙回以微笑, 柔声叮嘱孩子们,“都要好好学习, 记得吗。”

“记得啦,娘亲晚上见~”小凌芷的兔兔帽羽毛晃动, 和孩子们其他乱七八糟的称谓一起,离家外出。

凌宴归家后没有急着和秦笙前往小楼,而是轻轻拥了上去,“我有点好玩的给你看,想试试吗?”

“哦?”秦笙来了兴致,意有所指地打量对方,“有多好玩?”

凌宴瘪嘴,“大早上你就不正经!”

“那我正经些。”秦笙憋笑,“你弄什么好玩的了?”

“跟我来。”凌宴带她来到后院,秦笙裹紧大衣从谏如流,走近一看,不知何时空地浇出一块冰面,她还是不明所以,直到凌宴拿出几个木陀螺,外加两把小绳鞭,这回秦笙看懂了,那么光滑的木陀螺一看就是车床弄出来的,应该是给孩子们准备的玩具,竟然落到自己手里了,“木陀螺?这我还真玩过。”

凌宴眨眼想想,“平时的叫陀螺,冰上的好像应该叫冰猴,你在冰上玩过吗。”

非常严谨。

在冰上秦笙还真没玩过,看到一旁的小绳鞭,她忽然眼前一亮,有点跃跃欲试,“看来你应该玩过,那我们比比?”

“好哇。”凌宴气势不落下风,都是熟手,绳子缠上陀螺,拉过鞭子,陀螺飘飘忽忽的转动起来,俩人的鞭绳紧随其后,却不约而同抽了个空。

“哈哈哈。”五十步笑五十步,都乐得不行。

重新准备,这次秦笙捏捏绳鞭试图掌握要领,她学的很快,相对于时常被对方诟病的腿脚,她上肢力量绝对没得说,气势汹汹抽过去,啪地一下,陀螺嗖嗖嗖,直接被她抽飞到墙根。

秦笙:……

凌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捧着笑到痛的肚子去捡陀螺,忽而脚下一滑,给快黑脸的秦笙表演了一个当场劈叉,幸好手撑了下跪在地上才没撕了跨。

端是一个乐极生悲。

“噗,让你笑我,哈哈哈。”秦笙是又心疼又好笑,小心过去拉她起身到平地上来,“腿怎么样,磕疼了没有?”

“腿没事。”凌宴呲牙咧嘴地捂住大腿根,一脸狼狈,“有点扯到筋了。”

“你啊。”总是受伤,还总是这么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秦笙紧张帮她检查伤情,“乖,把腿分开,慢慢的。”

抻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心装回肚子里,秦笙很快假公济私,心猿意马。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撩在她的敏感部位,凌宴嘴角一抽,你倒是别乱摸啊!这个野山参正经不了一点,忽而气血上涌,她扛起秦笙往屋走。

“这次不要脚滑了啊。”秦笙笑哈哈。

说好的玩具莫名成为一场大战的导火索,所谓比赛早被俩人抛之脑后,直到酣畅淋漓的战争结束后,她们才难得归回童真的一面,纯粹地享受游戏的乐趣。

好似比起芷儿等人,她们两个好像更孩子气一些,秦笙摇头失笑。

门口守着的武峙一阵牙酸:……这两口子天天笑得这么开心,感情真好。

玩了小半个上午,二人没回小楼,稍作整理一道去往村南,和王家掌管的时期不同,如今围墙建好,一间办事堂、一间教头的屋子,两间宿舍,均配有火炕。

远远就能听到武习教头正在指导习武,还有孩子们的零星问话声。

武习教头伤好后在家里选了次人,不算灾民,从护卫、长工、奴仆中挑了十八个人出来,曾经守在顾家的郑潜赫然在列,浓眉大眼认真操练。

孩子们在一旁学习基本体术,等到下午她们要回教室,林家先生会给她们上课。

只可惜这批队伍除了教头没有合适的女子。

教头脑子好用的很,自己刚来凌家就大手笔买人,稍微一听就明白了凌宴的心思,训练前自己找上门来请示,“东家若想要女子做镖师,我给交好的女军户送个信,这里条件这么好她们会过来的。”

军户有朝廷发粮食应该不至于饿死,但也不见得能好过到哪去,放眼整个北地,不会有比凌家更好的地方了,教头看得门清。

凌宴喜出望外,“这感情好了,你认识多少?”

“十来个。”教头无声叹气,不是天乾女兵们日子难过的很,偶尔还会被男兵骚扰,立女户继续当军户得不偿失,还不如嫁人从军中脱离出去,是以女兵数量不多,她认识的这些都是嫁不出去的,命一个赛一个苦。

“好!”凌宴大手一挥,豪气十足,“她们认识的人也可以介绍过来,有多少要有多少!”

这是天大的好事!教头猛猛抱拳道谢,“我带姐妹们先行谢过东家!”

“不必客气,互惠互利,雇佣你们对我来说是双赢。”凌宴不以为意的小事在很多人看来是唯一的曙光。

教头知道那沈青岚为何叫她过来了,鼻子一酸,铁打的硬骨头忍不住软下骨气跪地求人,“东家,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可能把娘和母亲接过来生活,她们身子还硬朗,能做事,不吃白饭。”

凌宴晓得古人跪地的含金量,连忙拉她起来,“你接就是了,不过我听说你家还有地,处理好了让你双亲过来便是,倒是屋子……”

那一刻,望着微蹙着眉头为自己谋划的温和天乾,有这样的东家,教头甘愿把命都给她!做事教学无不百分之一万的用心。

如今镖局已见雏形,简简单单的巡视工作结束,凌宴和秦笙回到小楼开始各自的工作,秦笙叫住即将出门的人,“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她手中的衣挂上一件淡黄斜襟裘皮袄,外面一层绸缎,里面毛绒绒的皮草,让凌宴意外的是脖领缝有一体兜帽,模样半古半今,肯定是老婆给她做的衣裳!

“嘿嘿。”有被惊喜到,凌宴嘴角翘的老高。

连忙脱掉大衣穿上,尺寸略大两指宽,不影响活动,这正是她平时的习惯,裘袄非常暖和,袖口收紧可以掖住手套,里怀、口袋都有,实用性很棒,凌宴摸着面料稀罕的不得了,“刚刚好!你,怎么忽然给我做衣裳了。”

天天摸尺寸当然刚好了,秦笙摸摸她开心泛红的脸,“你整天在山里跑太冷了,那个缝纫机很方便,正好有皮子就弄了。”

“那你的呢。”凌宴脸颊亲昵蹭她的掌心,眼巴巴地问道。

秦笙笑笑,“我和芷儿的还没做好,等过年我们跟你一起穿。”

凌宴很是开心地点点头,把大衣套在外面,“嗯,你仔细眼睛不要累到,皮子厚小心别扎到手。”

眼看她又要开始絮叨,秦笙堵嘴撵人,“快去吧,不是说要弄温度计吗,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吃饭,路上小心。”

得到一枚缠绵的出门吻,凌宴开开心心出门干活,山里很冷,但她心里暖洋洋的,都是那颗野山参。

至于其他的,最近她大致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温度计,二就是压力表,两样都属于精密仪器,最棒的是它们可以不需要电力就能示数。

这两种工具对热力、压力的量化将大大提升工艺的准确性,往后铁匠和公孙照做事方便,效率就能高很多。

穿着新衣裳,凌宴笑眯眯地哼着小曲朝山内进发。

铁匠早按她交代的将玻璃用料放到高温炉中煅烧,融化状态的玻璃非常容易塑性,钳子夹出一块红红的玻璃,放到铸铁圆管模具中夹住,托了橡胶的福,现在可以用细铁管制成的气嘴往里打气,玻璃管搓出来了!

玻璃管到位,只要加热边缘的一段,玻璃会自动融化封口,注入空气既可成为试管。

而减小玻璃管中缝隙,再经过一系列工艺注入水银,这就是温度计了。

一个手指头粗的温度计……好像还可以接受吧,凌宴哈哈大笑,那个压力表需要用到弯曲的中空铜管,也就是波登管,接入管道后,管道内的气体通过中空铜管,铜管受力翘起发生变形,形变带动连杆拉动扇形齿轮,这样指针就会跟着转动,再接一段金属丝将这部分力积蓄起来,等压力减小,指针也会跟着回拨。

天呐,多么精妙的设计!

读懂这个设计给了凌宴不少启发,她无师自通地明白了机械手表的运作原理。

曾经她对机械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从系统那买来资料猛学,越看越觉得机械和工业的美妙之处,只是现代工业制法并不适合如今的情况,她参考研究的是十几世纪著名科学家的经验,听说那个年代的人实验用具都是自己手搓的,既然如此,她也一定能行!

虽然凌宴也不清楚自己多久能搓出来,总之赶紧做事不要摸鱼,做完回家跟老婆吃饭!

作者有话说:

凌宴:你这个人真的是!

秦笙:姐姐,饿饿,neinei。

解锁小皮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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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物流抵达[VIP]

没过两天, 盼星星盼月亮,夏日时分她们跟苏南风定的货终于抵达,古代物流没法要求速度, 不被土匪劫道平安送达就谢天谢地咯。

苏南风来家时提醒过这批货即将运到,这也是秦笙敢□□海口招待客人顿顿不重样的原因, 东南西三方特产排成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村落,比上次送粮的车子还多,一家三口与诸多管事在工坊的小山坡山看热闹。

冬歇期村民闲的没事做, 全村都跑出来围观,莫名有种人山人海的架势, 人们议论纷纷场面颇为热烈。

小财迷只到人腿高, 看不见后方车辆, 凌宴一把把崽兜在怀里,拨开兔兔帽支棱到她脸上的羽毛,跟踮脚脚的秦笙端水,“你能看到吗?”

围墙挡住了一部分视野,垫脚垫得有点痛,秦笙一脸古怪, “大庭广众我还能坐你肩膀上?”

“有什么不行,我夫人坐我肩膀上还需要旁人同意不成?”凌宴热情邀请, 小凌芷拍着小手搭腔,“坐!娘也来!”

要说秦笙还真有些心动,她不是没坐过, 只不过,“外人看到不好。”

在家没关系, 但在苏南风的手下面前她总得给阿宴留些颜面。

凌宴寻思,“那我背你总行了吧。”

亲昵、也不过分。

“行!”秦笙倏然一笑, 爬到她背上,视线高出两头果然清晰多了,指着远处的车辆兴奋道,“你看,好多牛!”

都是牧场的那种奶牛!她们会有很多牛奶,那样就能解锁乳酪制品了,奶酪芝士炼乳,秦笙超级期待!

小凌芷挂在凌宴脖子上,伸头远望,“哇,好多车呀!”

为首的车辆驶入工坊,还不见车队末尾,她也不知道车上都有什么,小财迷主打一个不明真相但胡乱开心。

车上有麻袋、有罐子,全都是她点名要的好东西,这下真的爽了。

凌宴跟母女俩一起笑哈哈,“芜湖~”

一家三口亲亲密密,激动又充斥着温馨,管事们也跟着呲牙傻乐。

东西多也就意味着她们要付出一大笔钱,破天荒的,凌宴一点都不心疼,现如今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现银、金子,在物资面前不值一提。

车队抵达,需要验货过称入库等等,事情多的很,张娴率先前去接洽,管事们紧随其后,一家三口悠哉继续看热闹。

秦笙越看越觉家里仓库修少了,可能装不下这批货,认真提议道,“咱明年多修几个大仓房!粮仓也是。”

说到小财迷心坎里了,“对对对,多多益善!都装满!”

今年的施工任务颇为繁重,工坊宿舍、家中扩建、南边镖局,每样工程都不小,除此之外的蘑菇房和仓库用的是最简陋的土坯房,暂且满足用途,耐用性不成,雨水一多非浇垮了不成,要赶在雨期来临之前换上,再加上孩子们的宿舍等等,工程队档期排的满满当当。

凌宴失笑,“明年要修的东西太多啦。”

秦笙“嗯”了声,“得多雇些人了。”

俩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明年的小目标是把草场、牧场、林场以及基础设施弄好,完善内部供应稳步扩大,外忧方面还有防洪防汛,巩固河底的工作,灾民、周边几个村落的人手、土地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热闹看得差不多,凌宴上前邀请管事来家中做客,那管事心里门清,叫上人手跟在一家人身后。

这次来的管事高级些,是上次拿羊毛样板能自行安排行程的那个,一路寒暄,这次凌宴知晓对方姓刘,中南人士,怪不得听口音不是北地人。

上次的水果反向颇为热烈加之年关将至阖家团圆,是个花钱、也是赚钱的好时候,凌宴摘了很多西瓜回来,大樱桃不过一百五十颗,没卖太多,她要留着自家过年。

凌宴拿出单独一篮水果交于对方,“这毛桃子和草莓是送与苏小姐的,替我传个话,谢她费心帮我购置货物,再劳烦她五日后派人过来一趟。”

红通通的莓子瞧也知其中珍贵,刘管事笑得牙不见眼,“小的代主子谢过大人,今日回程明日与您送信。”

三地特产一起送来,秦笙估摸这些人是从大城镇中转来的,这么大范围的中转站……除了长安没别的地方了,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你们从何处来,这天冷路滑总要歇歇脚,食堂备好餐食,留下用顿便饭暖和暖和,宿舍不冷,铺上草席也能安稳住上一夜,歇好了再走不迟。”

凌宴点头应和道,“夫人说的对,你们辛苦做事冻出病来就是我的不是了,若有需要千万莫要推辞。”

这位王府内臣几次颠覆了刘管事对官员的认知,来了两次他是最爱往凌家送货,这么冷的天,穿多厚都扛不住,刘管事吸了吸冻透了的鼻子,感激涕零应了下来。

前院备好再度送往郡城的水果,时间耽搁不起,手下草草喝了杯热姜茶立刻装车打包踏上归途。

这份的礼物只因苏南风曾经的贴心,那个时候不敢动马匪的赃款,凌宴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敲定水果生意后对方非常爽快的答应□□,定金都没收。

旁人与她方便,她必报以十二分赤诚。有这批物资,全家上下都能过个好年,俩人底气足的很了。

当天晚上,食堂就吃上了热乎乎的裙带菜豆腐汤,清爽鲜香,深得众人喜欢。

苏南风的手下们饱餐一顿,蜷缩到工坊宿舍歇息,张娴忙到深夜总算把货点出来了,和单子上分毫不差。

如秦笙所料,工坊的仓房爆仓装不下,最终物资运到凌家,凌家地窖塞得极满,压根没有放货的地方,最后书房、主屋、药房以及小凌芷的空屋都被物资霸占了。

堪称富得流油。

苏南风做事爽快,凌宴付账也很爽快,她今年的收入,几箱金银全部送了出去,不够的那部分用新水果的定金抵了,最后用了赃款的十个金元宝补齐。

货款近十万两,可见她们买了多少东西。

之前豪情万丈大方的不得了,这一刻说不肉疼是假的,凌宴揣手捂心口,背过脸去五官扭成一团。

秦笙看见了,笑得不行,她察觉出了端倪,先前送阿宴银票就是悄咪咪地夹在荷包里,给金子也不往外拿,她算是明白了,这抠抠搜搜的家伙是又舍不得了,“总说让我别不舍得,到头来不舍得的是你吧,那些钱不花要留成传家宝吗?”

一箱黄金不是笔小数目,秦笙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没钱,舍不舍得有什么关系。”凌宴嘴上不承认不舍得老婆给的零花钱,心里打着不到紧要关头不会动的算盘,她认真想想,“你别说还真是个好法子,这样往后所有人都知道家产是你给我的零花钱了,挺好的啊。”

秦笙说不过她的歪理,靠在她肩头一阵失笑,“那我该多多努力,多与夫人些月例才是。”

“不用不用,年前还能有两笔款到账,到时我给你!”

争相互发零用。

秦笙以为传家宝什么的是对方在说笑,由这吝啬的家伙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很多年后她们的小凌芷长成大凌芷,和妹妹们,乃至整个家族对家中财富的了解都是源自阿宴轻飘飘一句:“那都是夫人给我的零花钱,我攒了这么多年没舍得花罢了。”

爱意至深,谁听了都不舍得用这笔钱,真真正正成了传家宝,到后来反而成了习惯,越积越多……

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后话了,如今秦笙的注意力都在两笔款子上,水果是一笔,剩下的那个……她们整天呆在一起无话不谈,结合之前阿宴鼓捣出来赚富人银子的物件,她很快猜到,“水果和白糖吧?”

语气笃定。

凌宴捏了捏秦笙的手,“哈哈,被你发现了。”

北地的甘蔗终究长不过温暖的南方,这批货里有两车红糖,烧制活性炭的装置已经准备好了,随随便便烧些出来,倒到红糖水里,清出色素摇身一变,五天后雪白的白砂糖和下一批水果再送到郡城,在年前狠狠赚它个几笔。

这笔钱赚的很轻松,俩人凑在一起偷笑,整个美滋滋~

“我们杀完猪,等送完年礼就放假吧。”事情好多,凌宴真的想休息了。

秦笙也一样,自打从县城回来她们就一直火急火燎地赶进度,房事都要见缝插针,又多了很多孩子要教,心累的很,有点顶不住了。

自是无有不从,秦笙揉了揉凌宴的头,“嗯,我们好好歇上一阵,过完十五再说。”

“对了,景之姐说咱们的崽天赋很好,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不让她放两个月。”凌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她原本打算让崽从腊月休到正月结束,和现代北方的小学生差不多,不曾想顾家上下没一个同意的,这还是她跟秀才道明她们两个要教小崽本领,说服了婆婆和伯母,不然小崽的假期只剩半月,“她从腊月二十休到正月结束。”

一共四十天,这样也好,免得这个年过的太羞耻,凌宴欣然同意。

“芷儿很勤快的,休不休息对她来说都一样。”秦笙颇为骄傲,而说到休息又是一项大安排,“我跟张娴商量过了,工坊从二十八休到初七,张娴觉得有点久长工心里没底,啧,你觉如何。”

这些古代百姓真的很勤奋,这个年代没有带薪休假一说,休息就等于不赚钱,不论怎样都要找事做贴补家用,秀才也是这样,生存压力太大了,刀刃悬在头顶不得不如此,转念一想,其实她和秦笙一样,凌宴有点五味杂陈。

只有努力才能过得更好,不努力什么都没有,如此一年到头来阖家团圆的年关才显得弥足珍贵。

“按你说的办,那些年礼足够这几日的工钱。”凌宴不想大过年去巡视工坊,这么办最好。

秦笙略作思忖,试探性地问道,“有些人家是不是没有年礼。”

说的是曾经杨家在工坊搞事,人们不专心干活在那凑热闹,阿宴免了那些人的礼。

“对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善罚分明啊。”凌宴耸了耸肩,那么多肉,她可以留下自己吃,心软不了一点。

这么说秦笙就放心了,俩人商量决定,邻村的奴仆放回家一样歇息十天,其他没家、没去处的,例如廖十娘和匪窝带回来的人们自是留下和孩子们一起过年。

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等熬白糖送货、杀年猪!

作者有话说:

大凌芷:谢邀,吃双亲一辈子狗粮,我真是……呜呜呜,吃不够,真的吃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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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嘴里打架[VIP]

草莓和猕猴桃滋味甚好, 苏南风自是应了凌宴的请求,五日后派人取货。

白糖在古代是暴利行业,关键步骤自然交由自家人忙活, 一点风声不能透漏,凌宴点名沈红樱来家做事, 公孙照晓得活性炭的妙用过来搭把手,再就是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白若初。

她们只需滤出糖水,剩下蒸干的步骤简单很多, 不糊既可,堪称有手就行。

这批红糖共计两千两百斤, 凌宴留下五百斤红糖, 一部分留作年礼, 剩下些煮水喝,其余都弄成白糖,不论卖钱还是自家吃都非常棒。

预留五天空余送货,实际只需三天,一大批白花花的糖粒落在眼前,似雪纯白, 场面有些壮观。

都是钱啊!

凌宴兴致勃勃拉来秦笙,跟老婆显摆成果。

捻起尝了尝, 剔除了杂质的味道,清新纯粹的甜味很得秦笙喜欢,验收结束, 堪称心满意足,好一顿夸奖夸得凌宴心花怒放, 她忽然问起旁边留下的一锅糖水,“那是忘记了吗?”

忘记是不可能忘记的, 凌宴有点小想法,“我想试试能不能析出冰糖。”

秦笙眨眨眼,没听懂,“冰糖?”

凌宴反应过来,“啊,这里好似叫石蜜。”

甜如蜜、硬如石,以此得名。

秦笙恍然大悟,“冰糖这名字也很贴切,你鼓捣石蜜做什么?”

凌宴故作神秘,“等我弄出来再告诉你。”不然叭叭画一大口饼,她俩吃得喷香,最后没弄出来多尴尬。

“好~”反正她又不会瞒她,秦笙不急于这一时,也就由她去了。

显摆时间结束,她们留下两麻袋白糖,二百斤左右,剩下全部装车等待运往郡城售卖。

那么多白糖,凌宴忽然想到赵婶给她送了一袋黄米饼,北地百姓都会准备这种类似干粮的食物过冬,丢在外面冻上不会变质,口感也不会变化,很像现代北方的粘豆包,风风火火拉秦笙回家,蒸米饼沾糖吃。

米饼软糯,白砂糖清脆,糯中带脆咔嚓咔嚓,口感十分奇特。

吃到一半,秦笙捂嘴笑得不行,“我感觉这俩东西在我嘴里打架。”

谁也驯服不了谁。

凌宴自己试了试,神情微妙,她得出了和秦笙一样的结论,确实不搭。

和粽子的糯米里还不太一样,黄米是种北方常见的粟米,糜子去皮后既是黄色的米粒,比平时吃的大米粒大些,磨碎蒸熟略有粘性,非常细腻,然而不曾想白砂糖剔除杂质后析出的结晶颗粒有点子大,和软糯的小饼搭配好像在嚼沙。

凌宴直呼失策,饼都蒸了总不能浪费,她从商城买了袋绵白糖倒到碟中,“再试试这个呢。”

更细的糖粒,秦笙重新试了下,口感绵密甜味更足,嚼起来一下就化了不会咔嚓咔嚓,这回对了,“好吃!”

滋味好多了,白砂糖还是用来做糕点饮料的好,以这种结晶颗粒来看,冰糖也不在话下了。

凌宴咧嘴一笑,“过两天我包些带豆馅的,哪个粘豆包更好吃!嗯,我们明年种些甜菜,以后就吃这种绵白糖了。”

相较于甘蔗,甜菜制糖麻烦的多,绵白糖也要多几道工序,不过既然在此地扎根,因地制宜、入乡随俗便是,正好现在有机械加持,可以试着走加工的道路。

“好好好!就这么办!”秦笙举双手赞成,再把甜菜记到小本本上,方便来年规划,“对了,都说腊月二十三杀猪最好,我跟张屠户定好那天早上过来,按你交代的杀法,工钱二两银子,两条大鱼凑个双,下水都给你留着了没让他带走。”

杀猪是个力气活,八头猪还要分割肉,得忙活好久,张屠户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得叫帮手,这个价格并不贵。

她记得阿宴说过杀猪菜什么的,秦笙馋了好久,只是曾经家中洗大肠的惨烈事故深入人心,她纠结很久,想到阿宴和芷儿都挺爱吃那肥肠,还是没把下水给屠户。

凌宴嘿嘿一笑,“到时给你做好吃的。”

吃完小饼去了地窖,手电光森白,凌宴有些紧张的来到角落,做贼似得打开了自个弄得酸菜缸。

之前去县城的时候白菜还没收获,张娴是个听话的,凌宴远程遥控的事务都办的分毫不差,白菜晒过去除部分水气,藏在地窖里能保存一个冬天。

而北方的冬菜就不得不提酸菜,凌宴记得她很小的时候,酸菜缸没地方放,各家各户就会摆在楼道里,也不知谁家的缸弥漫着臭脚丫子似得酸臭味,路过恶心的要命。

堆放杂物不仅不卫生还影响日常走动,更耽误应急消防,后来楼道的杂物被勒令清除,楼道酸菜缸推出历史的舞台,家里也搬去了更大的房子,熟悉的酸菜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方便的大塑料桶,很得长辈以及爸妈的追捧,冬日时分北方人民对酸菜的追求和她的记忆一样,堪称刻入骨髓。

从县城回来凌宴就用白菜腌了一缸,第一次上手,体面人生怕翻车没敢告诉秦笙,说到即将到来的杀猪菜,她得检查下,没弄好也赶紧从商城买些顶上。

搬开压菜的石头,奇怪的酸味扑面而来,她运气不错,缸里没起白花、菜也没烂,算算时间等到杀猪的时候亚硝酸盐含量降下来就能吃了。

封好缸口,凌宴笑眯眯退了出去,深藏功与名。

在这即将和亲朋好友团聚的杀猪菜之前,凌宴还有件事要做,听说张大力外伤引起高热,让武峙送了些药过去。

以她的脾性,亲朋有事几乎次次亲力亲为,没亲自前去探望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世道出入青楼合理合法,脏病只是明面上的理由,不许出入烟花柳巷其实是凌宴本人的意思。

她就是膈应嫖/娼!恨毒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什么官妓、暗/娼都万变不离其宗,把女人当性资源买卖,寻欢作乐还自诩风流,一个屁蹦不出两种味,屎味!恶心至极!

凌宴真的很想爆粗口。

外面的世道她管不着,但绝对不能出现在她们、整个家族眼皮子底下!张大力背刺她们犯了大忌!送药也只是看在原先的情分,不能眼睁睁看人死了,仅此而已,而她这个人向来不会迁怒,张家老爹继续安稳烧他的锅炉。

人她是绝对不会用了。

张大力迷糊醒来看见武峙便知晓自己落得和曾经王平一家一样的境地,他不再受凌宴秦笙的信任,也就失去了她们给予的一切,一想到这,他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悔不及当初。

世上没有后悔药。

武峙看他那死出就来气,“爽你都爽完了,现在来抹眼泪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呵,当真辜负她们培养你的心思!”

谁看不出来去菜店做事是肥差?明知故犯,他笙姐绝对手下留情了,若她心情不好地窖那货可有伴了,念在往日情分上武峙咽下那句活该,丢下药就走了。

人狠话不多的武峙骂起人来侮辱性不强,杀伤力拉满。

张大力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他是否真心悔过从来不是凌宴在意的,她心里只有和老婆孩子过得第一个新年,为此穿梭于山中和工坊间,煞费苦心。

腊月二十三天刚蒙蒙亮,不等屠户到场,廖十娘便指挥人手忙活,五口大铁锅排成行,柴火堆得比人还高,熊熊火焰热水逐渐沸腾,阵仗之大十分壮观。

不多时,一行五人顺着村道匆匆赶向工坊,张屠户和他的人手到了,他第一次来丰香村,看到凌宴手下这么大的工坊倒吸一口凉气,心说现下他可得罪不起咯,稍作歇息,立刻和手下一起抓猪。

张屠户经验老道,一麻袋套在大猪头上,抵住脑袋让猪退出小小的猪栏,指挥几人上绳子绑住猪腿。

猪养得膘肥体壮,奋力蹬腿闹得鸡飞狗跳,凄惨猪叫不绝于耳,十分瘆人。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往外喷,血腥又残忍,一般人还真看不了杀猪,秦笙晓得场面有多难看,同一旁做早饭的凌宴道,“待会杀完我带她们几个去凑热闹,你也跟我们一起吧,别过去瞧了,莫犯了病。”

阿宴肯定不忍心,心悸的破毛病好不容易好了,不能再吓到。

捡来鸡蛋送到厨房,小凌芷听说杀猪就咽口水,眨巴眼睛,凌宴也眨,“廖十娘自个忙不过来,我得去灌血肠啊。”

血肠,类似血豆腐的一种食物,需要调制口感,得让有经验的人来勾兑配料,凌宴没有经验只有理论,然而这个时代人们不吃下水,廖十娘更是啥啥没有,更何况八头猪那么多血,倒掉太浪费了,总得她亲自出马才行。

秦笙不大满意,“让她们把猪血送过来不行?”

凌宴默了默,笑着解释道,“不行呀,天这么冷一会就凉,会变味的,没事,我离他们远点去弄。”

秦笙一噎,“行吧,那我们都去帮你。”

事情就这么定了。

不多时,孩子们前来赴约,各个笑眯眯问早帮忙做事,铲屎的、喂驴的、剁菜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她们忙碌的身影,懂事的令人心疼。

家务很快做好,早饭也差不多时候出锅,秦笙招呼她们,“洗手吃饭啦。”

小豆丁们规整好院子,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待,一锅黄澄澄的玉米面粥端了上来,气味香甜,这也叫苞米糊糊、糊涂粥,叫法各异,味道都是一顶一的好,大小野山参都很喜欢。

凌宴给孩子们舀粥,“先少喝点清淡的垫垫肚子,待会我们去吃大肉!”

“好哦!”一个个小馋猫撒起欢来。

秦笙给她们分着筷子和勺,忽然有种她和阿宴生了九个崽的微妙感……不禁莞尔。

怕了怕了,九个还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凌宴斜眼:你也晓得怕?

秦笙:哈哈哈,其实我不怕,我担心你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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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年关杀猪[VIP]

侧门小路, 秦二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小七,那顶兔兔帽被小姐妹簇拥在中间,一起在前头蹦蹦跳跳, 凌宴和秦笙跟在后面失笑,好大一家人。

临近工坊, 惨叫声还在继续,非常有穿透力,很远就能听到。

凌宴一阵肝颤眉头紧皱, 如秦笙所料,她的确很不舒服。

孩子们也听到了, 她们同样胆寒, 害怕、但仍旧兴致勃勃瞪大眼睛张望, 包括自家小崽,只感叹了声,“叫得好惨呀。”

大姐秦霜立刻支招,“嗯,芷儿害怕就堵耳朵!”

小凌芷梗脖,眼睛瞪大, “我不怕~我想吃肉!”

“哈哈,我也想~”小姐妹们嘻嘻哈哈附和。

凌宴啧啧称奇, 十分讶异地跟秦笙道,“咱家崽胆子这么大的吗?”

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胆小。

秦笙微微摇头,“芷儿那么爱吃肉, 我教过她了,她心里有数。”

不比人类, 动物们的生老病死无声无息,作为能接收到这些信息的大巫传人, 她们清楚很多动物的逝去,更有大鱼、鹌鹑、白兔等等端上餐桌的行为,小凌芷很早就明白吃肉意味着什么。

弱肉强食既是生存法则,天经地义,这是她们从小就要学会的道理,血脉中自带的天赋。

“至于那些孩子……”秦笙顿了顿,颇有几分感慨,“怕是早早习以为常了。”

弃婴塔里的孩子不止她们七个,有的被收养、有的出去没再回来过、还有的病死了。

司空见惯、也就没那么怕了。

村里的孩子同样,凌宴忽然想到死状极惨的牛二,当时好些还没她腿高的小孩跟她说见过不少死状,各个头头是道。

这毕竟不是现代文明社会,环境如此无法避免,人们不得不心性坚韧,或许现代温室花朵那套教育理念放在当下并不合适。

的确不合适,她们都将是翱翔于天地的巨大雌鹰,是保卫家族的猛禽。

凌宴一阵苦笑,自叹不如,“她们都很厉害啊。”

“还不够,她们都要向你学习才对。”听出她的小忧伤,秦笙目光灼灼,逮住机会深度猛夸,“学你这世间少有的,初心不忘。”

这话明明朴实无华,却夸得人心里甜丝丝的。

感觉秦笙没怎么用力她就已经躺下了,凌宴有点不好意思,跟秦笙在自个口袋里十指相扣,“我不会忘的。”

“嗯。”二人相视一笑,年轻的母亲们依偎漫步,悠悠赶上前方的孩子,随时准备挡住可能出现的血腥场景。

事实上她们多虑了,廖十娘做事干净、细致,加上贴心的大管家张娴坐镇监工,知道凌宴要过来,宰杀安排在角落进行。

故而一家人来到工坊地界的时候,只看到第一头猪猪放完血按在案板上的模样,张屠户一瓢开水浇上去,长长的刮刀掠过,猪毛褪去,黑色大猪在一刀刀剐蹭下露出嫩白猪皮。

黑猪白皮,非常神奇。

黑毛猪,这片大陆最古老的品种,肉质非常香,缺点是体型受限,长不到特别大,现代被产肉更多的白皮猪占据了大半市场。

凌宴舍得那个柴火,猪食一点不含糊,都是煮过的,精心饲养了一年才二百六七十斤,不算头脚、内脏,出肉率在七成上下,约莫二百斤的样子,八头加一起绝对够分了。

从经济效益考量,凌宴寻思还得找苏南风帮忙再从更西的地方弄些白皮猪回来。

一边抓一边杀一边处理,同步处理,张屠户等人得心应手分工明确,有条不紊,非常麻利。

不足片刻,张屠户唤人拿盆准备开膛破肚,那边忙得热火朝天,工坊的人自是注意到了凌宴。

“阿、东家。”廖十娘放下切酸菜的刀交给小工,抹了把手,拎起猪血桶笑眯眯上前,“按您说的加了盐一直搅拌,调料都备好了,在食堂后厨放着。”

要说一开始廖十娘加入进来多少有些被逼无奈,然而小半年时间充分了解了凌宴的能耐,什么县城郡城哪家酒楼的头号大厨都不及这乡下吃饱穿暖安定祥和,还没有人指指点点,凌宴为人和善又不苛待,她乐得自在,这世道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现在就是放她走她都不乐意走,全当成自个家了。

“好,你过来学上一学。”桶里的血红的发亮,她不再是晕血的小辣鸡了,正开心着,凌宴发现孩子们透过前方忙碌人群的腿缝打量开膛,这说话的功夫内脏掏完,割肉撩毛,猪肉还冒着热气就下锅了,她大衣一裹卷走小豆丁们,“走吧,我们去做好吃的。”

“走喽走喽。”孩子们注意力立刻被她引走,魂也被好吃的勾飞,欢天喜地跟上。

秦笙对凌宴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还是你会哄孩子。

凌宴轻笑,孩子们晓得死亡的概念,但大型牲畜分割肉的血腥视觉冲击力终究不一样,心智不成熟还是少看为妙。

真不是她胆小。

一行人直接来到来到后厨,里面干净又亮堂,看用具就知道并非做样子,廖十娘这人的确干净。

凌宴让人搬来小石磨和碾子,厨房黑洞秦笙没看懂,“弄猪血用石磨碾子做什么?”

“弄个调料粉,去腥增香,好吃。”凌宴打算复刻十三香,简单方便,掏出从家带来的花椒、孜然,春日时分小崽爱闻的丁香花也排上了用场,这也是一味香料。

众人恍然大悟,孩子们一边剥蒜一边围观凌宴用小药秤挨个称量,她非常不熟练,总是掌握不好,没事做的秦笙看不下去了,“多少你说,我来抓。”

说多少就是多少,秦笙下手分毫不差,一手本领惊呆众人。

小凌芷大笑拍手,“娘亲好厉害!”

秦笙笑笑,不以为意。

廖十娘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

香料很快抓好,大孩子用碾子碾碎大块调料,小的摇石磨,菜板叮当,廖十娘拿来早做好的灶糖给她们当零嘴,去切葱姜蒜末,忙碌中说说笑笑,年味浓郁。

配料加入鲜红猪血,不想弄脏新衣裳,凌宴穿好围裙——稻草扎的帘子挂在身上,搅拌猪血,众人离远些,目不转睛地盯着。

血液特有的腥气被调料去除,唯有熟悉的香气。

表面老神在在,实际凌宴心里也没底,秦笙看出她的心虚,悄声鼓励,“没关系,能吃就行。”

凌宴微微点头,严格按照食谱步骤祈祷不要翻车。很快,需要用到的小肠洗好和煮肉的肉汤一并送了过来。

肉汤直接倒入血中,持续搅拌,肠子非常干净,然而往事历历在目,凌宴沉默一瞬,还是又洗一遍,分成几段,细线扎紧一头,拿来漏斗和滤布滤除料渣,舀起猪血直接倒入肠中,血液撑起干瘪的小肠,留下一串呼噜噜的轨迹,孩子们惊呼,“哇,快看快看。”

有点好玩。

廖十娘认真学习,“为何滤这一道?”

“调料和血融不到一起,待会切片容易碎。”不一会肠就灌好了,凌宴继续叮嘱,“灌太满会炸开的,过热水烫熟定型就好。”

“是,我记下了。”廖十娘努力记下步骤,跟着动手实操。

暗红肠体在将开未开的热水中逐渐成熟变紫,牙签扎出些气孔,只一会,一股别样的香气飘荡开来。

众人咽咽口水,秦笙心头好笑,这么简单也不知阿宴在紧张什么。

血肠切片,耐不住孩子们嘴巴馋,大家一起沾蒜酱尝了尝,略带些脏器的腥味,还能接受,猪血嫩滑肠皮脆韧,总体来说还不错。

原本不要的玩意变成这么多吃的,这方子可了不得……廖十娘激动的直搓手。

孩子们更喜欢这丰富的口感,小凌芷尤甚,“臭臭,好吃!”

和原来一模一样,她呲牙一笑,小牙缝粘着猪血都是黑的,孩子们笑她,结果各个都一样,嘻嘻哈哈乐作一团。

和记忆中一样的味道,体面人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待会菜炖好铺在上面,一锅加一锅不加。”

免得某野山参不习惯。

秦笙淡笑回望。

“好嘞。”被俩人秀了一脸,廖十娘爽快应下,这么会功夫一桶桶猪血和洗干净的内脏送到,她学明白了,找来小工把剩下的血肠都弄出来,看着好大一堆成果,她乐开了花,“这能吃好久啊。”

总算不用愁每天做什么了,廖十娘心想她今年来晚了,明年非得多晒些菜干不可。

这头忙活,那边的肉下锅炖了两个多小时,肉香在整个工坊飘荡,受邀前来的人们嚼着灶糖,翘首以盼。

临近中午,更多的孩子、仆从、长工涌入食堂,热热闹闹地同凌宴等人打招呼,人们站好队伍等待打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大锅。

咽口水声此起彼伏,馋的眼睛冒绿光。

有些人家一年到头也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次肉,谁能不馋。

和冬捕一样,这也是件大事,她们总要说几句,凌宴觉得秦笙也该作为领导者讲话,这样更方便野山参管理工坊。

这意味着坤泽抛头露面主事,更意味着权力的分享,人们习惯如此不觉有甚,然而外面的人,比如萧王和公孙照差点惊掉下巴。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俩虎是一对?

在她们惊讶的目光中,秦笙徐徐开口。

“诸位。”不似事先准备草稿还会脸皮薄到抠脚趾的凌宴,秦笙淡笑着,举手投足从容大气,“年关将至,这一年来大家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与阿宴款待诸位,尔等只管放开大胆的享用,来年今日,我妻妻俩仍与诸位在工坊吃这杀猪席欢度佳节,愿我们的大家庭人人吃饱穿暖,我们的工坊再上一个台阶人人有工可做!”

恍惚间,凌宴一时怔愣,她好似在这个年轻的大巫身上看到前人的身影,那是隐居大族的底蕴,她后知后觉地拍手叫好,“好!”

然而她的叫好声立刻被满堂喝彩淹没。

人们姨母笑,天天看还看不够,沈青岚歪嘴。

事关生计,众人激动的不得了,因着这餐肉、更因着“心狠手辣”的秦笙说软话,有些感性的人们抹了抹眼泪,“天呐,我好像在做梦。”

“谢二位赏!”

“定不负二位所望!”

人们晕晕乎乎。

秦笙的讲话也和凌宴一样简短,毕竟她们都很清楚人们心思在吃上面,与其长篇大论惹人烦不如速战速决,也能省些口舌,两全其美。

紧接着,千呼万唤,满满当当的五花肉片和血肠铺在咕咕冒泡的细酸菜丝上,巨大一盆上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猪肉肥而不腻,全无腥臊,酸菜的酸味很好中和了肥肉的油腻,肥肉软烂,筷子一戳就破,纯粹的肉香可口又下饭,大冷的天来上这么一口,香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近两百号人一起干饭,热火朝天,却不纷乱。

完工收拾干净,过来吃饭的张屠户等人都傻了,“哎呀我的天呐……”

他还纳闷顿那么多锅菜是不是开流水席宴请相邻,没想到不仅如此,长工奴仆都有份,这……张屠户一阵眼热,娘的,他也想来凌宴这做工!

凌宴和亲朋坐在里面的角落,无人打扰。

不加血肠的炖菜更清爽,微酸开胃,大锅菜粗犷的很,竟意料之外的香,秦笙完全停不下来,心想这杀猪菜果然非同凡响。

孩子们没有嘴巴说话了,她们胳膊短,一人一碗连肉带菜,埋头猛吃。

就连向来不喜肥腻的顾景之都抛下以往偏见,吃了很多,自己都吓到了,沈青岚更是直往嘴里塞,烫的呼呼吐气,“哎呦,可太香了!”

转头小声叮嘱顾景之,“中午多吃点。”

“我瞧着好似白菜做的,嘶,阿宴的手艺是好。”婆婆伯母不住称赞,自我打趣道,“每次来你这吃饭都吃撑,今日又要散步许久消食才行。”

谁都一样,众人哄笑,秦笙笑道,“多走走对身体也好。”

“这要有口酒就美了。”伤口好全的老顽童开始碎碎念,胡大夫眼神瞟向孙女,胡飞雪给他夹了块肉,胡乱回道,“快吃。”

酒都被收走了,伤好也不还他,胡大夫惨兮兮跟隔壁桌老友周大爷诉苦,周大爷舔舔嘴巴上的油,“嗨,这么大岁数了,少喝点吧。”埋头继续。

苦诉了个寂寞。

胡大夫:……

沈红樱眼巴巴看向身旁,胡飞雪眼神嫌弃的很,你又不是够不着,总让我给你夹菜做甚?

烤鸭那时惯出来的破毛病!

片刻,几块大肉落到沈红樱碗中,一句略带凶意的警告紧随其后,“吃你的,别看我!”

得偿所愿,沈红樱一口一片大肉,开心猛嚼。

果然你夹得更好吃些。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这姐妹俩看着好像都挺傻,万万没想到,姓沈的你倒是加油啊。

青岚伸头:啥啊?(突出一个没搞清楚状况)

凌宴: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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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表面塑料[VIP]

很多村民在工坊工作, 凌宴又邀请了曲村长以及各家长辈,几乎大半村子的人都在这了,场面十分热切。

很快, 第一批人吃完饭意犹未尽的揉肚子离开,排队的人们蜂拥而至, 急不可耐享用美味。

满桌大肉,到处都是吞吃食物和称赞的声响。

腌酸菜要不少盐,乡下饭食向来粗陋, 村民更倾向于不须花销的菜干,自然不知酸菜、也不知血肠, 时而发问。

张屠户也没见过那些食物, 萧王更是闻所未闻, 她有点心不在焉,对荤腥不怎感兴趣的公孙照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悠悠吃菜。

世道如此,只吃饱二字既可得百姓追随,加上冬捕及当下的鱼、肉, 眼前村民各个死心塌地,并非小恩小惠那么简单, 单就为这口吃的,若凌宴想造反,必一呼百应!

毫不夸张。

这便是世家强大的根本——他们有土地, 有土地就有粮,一到乱世, 世家手中的粮食既可招兵买马,迅速成事。

而这仅仅是粮食的作用, 凌宴善名远扬,名声使然,灾民各个心甘情愿为她所用,再往后……萧王越想越心惊。

凌宴究竟有没有反心?

她太执着于对错,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样的人不适合掌权,可对方偏偏又有与整个世间叫板的勇气,英杰之姿不得不服。

萧王在忌惮与对方本性如此只想保护妻女之间挣扎,说来好笑,现在的自己才没有忌惮人家的资格,不过庸人自扰。

但这场思辨足够令她受益,萧王明白了很多事。

桌上各人互动,萧王的心事重重以及白若初和张娴之间的别别扭扭,都逃不过专业吃瓜人秦笙的眼睛,一口大肉一口瓜,可给她撑得不行。

众人亦饱腹满足,食堂人多口杂,不是闲聊的地方,人们略作寒暄各回各家,凌宴叫来廖十娘交代后续内脏处理,腰子去腰骚,猪肺灌水……

这就是廖十娘愿意留下来最重要的原因,凌宴不把她当外人,食谱手艺大大方方教给她,还教她认字写字!

想她一个厨娘能留下自个的菜谱,这般待遇,她必回馈这份恩情!吃饱歇息片刻,廖十娘立刻叫人清洗,继续干活。

切好的肉块丢在雪地,排骨不在年礼的范畴,凌宴要带回家自己吃。

被无数人感念的凌宴拎着几块肉,和秦笙一起带着她们好大一家子踏上归途,孩子各个饱得哼哼唧唧,被勒令不许跑跳。

小豆丁们难得消停些,安静慢走,在秦笙的要求下,一个个照猫画虎挺直腰背,颇有两份千金小姐的端庄。

怪有意思。

路上,秦笙跟凌宴咬耳朵,悄悄八卦,“你说景之都快和姓沈的成婚了,张娴她俩咋还没动静?”

“你属猹的吗?”野山参真的好爱吃瓜,凌宴惊讶侧目。

秦笙笑的得意,“我是猹,夫人你也是猹咯?”

说不过,既然都是猹,不如一起八卦。

凌宴失笑,“原来是张娴躲小白,现在反过来了。”

她就说俩人闹别扭!秦笙来了精神,“咋回事快说说。”

“之前张娴心里有愧,怕害了小白,现在嘛……”具体的凌宴拿不准,但就她观察的结果来看,依托工坊,张娴作为大管事自信心渐渐培养起来,不再惧怕人言,“我猜她有那个心思,只是小白自惭形秽,觉得对方嫌弃她吧。”

张娴成长太快了,大管事的气场越发之强,而小白一直在学习,她的织布机也因低调需要暂时隐藏,同一个屋檐下遭受日复一日的拒绝,眼看心上人越来越好,如今会自卑也是在所难免。

秦笙“啧”了声,颇为嫌弃,“原先那么苦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日子好了还不抓紧,真让人着急!”

真想给她们按头就地成婚!

凌宴斜眼看她,“哪里着急了,我看你就是想凑热闹。”

被戳破心思秦笙捏了捏口袋里的温热掌心,“对啊,我就是喜欢凑热闹~”

“好好好~”凌宴眼里的宠溺溢了出来,语气同样,“那祭灶神的热闹你也得凑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上次拜月的时候秦笙说过,她记得。弦注负

秦笙笑笑,“家中二十四祭灶神,我听说这边要早一天,那就入乡随俗,画像和灶糖都有,黄昏时我们摆下便是。”

凌宴眉头微皱,“怎么南北还差一天。”

略作思忖,秦笙笑着回道,“可能北地偏远,灶神要早些出发才能赶得上回天庭复命吧。”

凌宴恍然大悟,“好有道理啊!”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南北差了那么远,习惯差异没什么纠结的必要,享受家中气氛即可。

黄昏时分,她们带着孩子摆上贡品,点燃香烛,一起对灶前的画像祭拜,为家中来年生计祈祷。

孩子们不懂仪式,更在意有糖吃,和美好的记忆挂上钩,这就足够了。

小凌芷今天闷声发大财,偷偷吃了好多糖,然而还是逃不开秦笙的法眼,被拍了一把,捂住小屁股跑去刷牙。

工坊那边一样,其他的孩子们在廖十娘的带领下祭灶。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一起扫净隔壁宿舍,一起打扫家中上下,去工坊做豆腐,看豆腐冻了一夜变黄,疏松的小孔很吸汁,煮汤、烫火锅都好吃……

全家吃了个爽,负责做饭的凌宴工作量激增,感觉手臂都粗了两圈。

她们正实践着,彼此的生活习惯与当地风俗相融,衍生出新的习俗。

一个冉冉升起的崭新家族即将被世人知晓。

忙碌中年关将至,伴随着剁肉馅的声响,在外奔波的人们陆续回家,工坊上下快乐并焦虑着。

放假前夕,凌宴和秦笙出席分发年礼,二斤鱼块,板油五花肉各一斤,红糖半斤,粮食一斗,粮鱼肉油糖皆有,做事的少年也有年礼可收,五个鸡蛋二斤大骨,有些孩子成了凌家人,这份年礼可带回本家,亦可放在食堂大年夜时享用。

半路来此的灾民也有鸡蛋可分,具是按人头分配,堪称豪华。

这下没人焦虑了,人们激动的无以复加。

呼声震天,经久不息。

秦笙心有震撼,萧王的担心的确不无道理,只不过她家阿宴志不在权势,不然……啧。

那就不是小小萧王能阻拦的了,然而那样的天乾征伐欲过重,不是她心仪的。

现在就是最好的安排。

紧紧牵住凌宴的手,她们并肩前行。

而令秦笙意外的是很多人来给她们拜年,村民来回礼了。

有些自家做的米饼、菜干,柳条编的筐篓,五花八门,最贵的是巡田队组织人手上山打的兔子。

她听得最多的便是,“知道您不缺吃穿,这一年得二位照拂才活的好好的,我们一点心意,不值钱,就收下吧。”

恍惚间,好似整个丰乡村的风气都不一样了。

更让她们始料未及的还在后面,来自郡城王府的救灾表彰,县城荀县令派人送来自己的字画、糕点,还有一只羊,聊表先前解围的恩情,这清官手头并不富裕,这几乎是她能拿出的极限。

商贾赠予旗下产出,潘记粮行的粮车,布庄的布料等等,一起赶到的还有灾民送来的联名信:祝她们平安喜乐,阖家团圆。

二人震撼非常,久久无法回神。

良久,凌宴笑容复杂,心情也很复杂,“蘑菇小队要再跑一趟才能休假了。”

是啊,她们要回礼,秦笙一阵头疼,“可我们回什么呀?”

一面之缘,她们压根没想到那些人,总不能和村民待遇一样,再说也没那么多肉回给人家。

俩人犯了愁。

思来想去,凌宴还是决定送些大鱼,外加一箱毛线,年年有鱼,光这彩头便不算失礼,毛线也足够贵重。

秦笙立刻着人去办。

年二十八工坊放假,俩人核对礼单愣是加了一天班,等外部事务全部处理妥当,总算歇了口气。

身体疲惫,精神亢奋的很,秦笙睡不着,手往旁边一搭,凌宴立刻意会,“想吃宵夜了?”

秦笙撑起身子,那头的小人捏着狗爪睡得很熟,悄声道,“嗯,这几天都没好好跟你说说话,我们边吃边聊?”

小崽不上学加上隔壁八个,她们的时间被孩子充满,小楼都没空去,就很难评。

凌宴自是乐意至极,俩人鬼鬼祟祟爬出被窝来到厨房,秦笙指指盆里处理干净的鸡脚,“你说无骨鸡爪酸辣好吃,我让人弄干净了。”

那是前阵宰的鸡分割出来的。

原是早有准备,凌宴抿唇一笑,“好。”

鸡爪焯水改刀,俩人窝在一起拆骨,主打一个开心乱聊。

想吃宵夜是真,想和她说话更是真。

秦笙唇角就没压下去过,时至今日,她终于理解为何娘亲和母亲口口声声说着不喜过年,却又笑得那么开心了,心爱的人在身边忙碌也是令人开心的事。

当然,如果不那么忙就更好了,希望这个假期能好生歇息一番。

“鸡脚真好吃!”酸酸辣辣好生滋味,俩人喜滋滋背着孩子偷吃。

而大年三十夜,各家长辈坚持在家守岁,故而唯无依无靠的沈家姐妹决定来跟她们一起吃年夜饭,姐妹俩干活麻利,还能帮忙带孩子,工作量骤减。

凌宴悄悄跟莽夫比了个大拇指,“多亏有你。”

带一个崽还好,一起来九个,天天叽叽喳喳看她们简直比做饭还累!她们什么时候开学啊!凌宴又想吸氧!

沈青岚不明所以,但这并不妨碍她点菜,“好说好说,你家还有蚕蛹没了?给我弄一锅呗。”显猪福

“备着了,马上做。”

就这样,凌宴沈青岚表面塑料、实则钛合金姐妹两家聚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凌宴:只想吃鸡爪,不想看孩子。

秦笙:哈哈哈,别怕,我肯定不生九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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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这般动人[VIP]

厨房忙活十几个人的餐食, 凌宴忽而好奇,“你自己怎么带大妹妹的啊?”

想跟莽夫取取经。

沈青岚想了想,“我出去干活背着她, 她天天趴我背上睡大觉,再后来在人家坐着等我, 我给她根草棍能玩一天,稀里糊涂就长这么大了。”

她只记得过去的日子很苦,仔细回想好似只剩感慨, 仿佛一眨眼。

凌宴试图模仿,“那我弄些草棍回来, 看那帮孩子能不能玩一天。”

“快拉倒吧。”沈青岚哈哈大笑, “一个芷儿好养, 这一大群草棍可不够她们玩。”

两个天乾认真做饭大谈育儿经,两个孤家寡人公孙照和萧王赶来帮忙,惊掉下巴,却也见怪不怪了。

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后院传来,沈红樱摇身一变成了孩子王,带领小豆丁们抽冰猴。

“小心莫要滑倒摔了脑袋。”秦笙扬声叮嘱。

“好~”孩子们埋头疯玩。

秦笙捏捏眉心, 总算放心了些,感觉最近自个老了十多岁, 悄咪咪跑去厨房倒苦水,“还是得找个法子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好在她们不打架,只是闹腾了些, 不然有的头疼。

凌宴眉头一皱只觉失策,应该给她们安排寒假作业的, “待会带她们出去,晚上能好些, 明儿我弄些玩的,保管她们一玩一个不吱声。”

主打一个劳累教育。

“就是。”沈青岚十分赞同,菜刀咔嚓,秦笙将大衣搭在一边,挽起袖子帮忙。

人多干活就是快,伴着零星的鞭炮声,她们把晚上的饺子都包出来了,几个盖帘满满当当。

秦笙厨艺不成,手巧得很,包饺子才难不倒她,分出几份,跟沈青岚道,“待会别忘了拿回去。”

“我肯定不能忘!”指节那么大的虾仁,这馅闻着就香,沈青岚兴奋搓手。

这次过年二人非常大方,几乎把家里库存的好吃的都拿出来了,咸蛋黄焗鸡翅、咸水鸭、麻辣兔头、清蒸鲈鱼、炭烤排骨、炸鹌鹑、白灼大虾,还有她们最爱的干煸茧蛹,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树上爬的,样样具备,十道大菜凑一个十全十美,每样滋味都属极品。

小凌芷抓着鸡翅啃啊啃,舔去嘴边的蛋黄,“原来这就是过年……”

真好呀,小财迷乐得牙不见眼,小姐妹们跟着咯咯笑,“过年最好了!中秋也好!”

节日就意味着她们可以团聚在一起,孩子们最喜欢来凌家过节了,新来的凌云默默记下,露出一个笑,“原来如此。”

丰盛的年夜饭与过年的记忆深深刻入孩子们脑海,她们吃的开心,大人也一样。

大年三十,生产队的驴忙了一年,凌宴也想放纵片刻,拿出偷偷酿造的小麦汁邀请秦笙和莽夫品尝。

时常接触新鲜事物,秦笙很快接受了去,“麦子的清香,滋味不错。”

沈青岚被啤酒沫吓了一跳,“还有沫子?这啥呀。”

凌宴笑得不行,“麦子酿的酒。”

听到酒的字眼,小凌芷百忙之中瞄了凌宴一眼,凌宴捏着杯子与她解释,“我不多喝,嗯,你要尝尝吗?”

小凌芷连忙摇头一脸避之不及,转头跟她的小姐妹一起干饭。

阿宴坏心眼,非要逗芷儿那个小管家婆,秦笙快被她俩笑死了。

沈青岚打量杯中澄黄的酒液,她喝过很多酒,这种倒是第一次尝,捂住嘴巴打了个嗝,“没啥酒味,不够劲。”

对喝惯烈酒的人来说啤酒寡淡了些,也不妨事,只为助兴而已。

倒是萧王感兴趣的很,吹去泡沫,“这好喝还好玩,甚妙甚妙。”

主要是不辣。

美食美酒尽情欢笑,聊起这一年来的辛苦和收获,聊起八卦逸闻,这属于沈青岚的专业范了。她的见闻很快勾起孩子们的兴趣,目光灼灼地盯着说书先生,沈青岚放下长久以来的伪装,脸颊红扑扑大谈特谈。

别说孩子了,大人也喜欢听。

许是啤酒后劲上来,凌宴一阵微醺靠在秦笙肩头,二人亲昵依偎十指紧扣,看沈青岚表演。

言笑晏晏。

说是年夜饭,其实吃完刚刚下午天还亮着,只因她们即将全家出动,一起出去玩耍!

那么多人留守,没些娱乐节目可太无趣了,凌宴安排了除夕晚会,酒足饭饱一行人漫步小道,说笑着朝工坊走去。

锣鼓叮当,搭了戏台的食堂略显逼仄,颇为简陋,凌宴都不介意,人们更不介意了,他们这群人能跟着听曲就不错,大人小孩坐了满地,喜气洋洋地同她们拜年。

凌宴笑眯眯摆手,很是低调带一大家子坐到前方。

东家到场,很快鼓点哒哒,戏曲拉开帷幕。

凌宴和秦笙都不懂戏,唱腔也似懂非懂听不大明白,但并不耽误两个大老粗凑热闹,这第一场戏选得就是木兰代父从军,节奏紧凑慷慨激昂。

演员大刀刷的活虎生风,女孩们目不转睛,热流自心间流淌,掌声雷动。

“不错。”秦笙抱着手炉轻捏凌宴手心,凑到她耳边夸奖,“这节目选得很好!”

凌宴故作神秘,轻笑道,“好的还在后面呐。”

“哦?”总归不会把小楼的东西拿出来,还能有什么好看的,秦笙来了兴致,“我倒要瞧瞧有多好。”

凌宴但笑不语,老神在在。

她们带回的灾民很多,女子占绝大多数,其中不乏会唱戏者,一女子手抱琵琶缓缓上台,“此曲献与东家妇妇,还有小东家,祝诸位大年吉祥,平安顺遂!”

琵琶婉转,吴侬软语萦绕耳边,听得人心尖发痒。

秦笙心也要化了似得,凑到凌宴耳边感叹,“我总算知晓世人为何忠爱此事,真好听啊!”

“哈哈。”凌宴笑得得意,“我都把过关了,不好听怎能入夫人的耳。”

秦笙舔了舔唇,“我觉得比不过你在床……”上叫的好听。

糖块塞了满嘴,打断施法,凌宴就知道她又要“污言秽语”,急得呲牙,“这么多人呢!”

秦笙粘牙了声音含糊,“这时候谁会注意我说什么。”

而且她们离得这么近,向身后看了看,人们的目光都在台上。

凌宴红脸不接茬,秦笙捻着糖块喂了她一口,凌宴扁嘴叼住,秦笙得逞的笑声悠悠,脚尖随着曲调欢快轻晃,一点一点。

二人打的火热,无人在意的沈青岚隐晦捂脸,她就想跟她们说这场戏好看,为何要让她听到这些啊?!

想也知道有多虎狼!天呐,天乾怎么……啊?太可怕了!

沈青岚莫名其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凌宴还不知自己露馅,满心都是即将上场的重头戏,林家人搬古筝上台,林婉长袖拱手落落大方,“感怀二人救命大恩,此曲赠与东家妇妇,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这话秦笙爱听,她听出这里面的门道了,她们并非作为“戏子”供人消遣,而只为东家献艺,这二者间区别大得很,估摸是阿宴不愿旁人轻视、骚扰她们统一的说辞,这样很好。

阿宴果然细心。既然是送给她们的,想必应当是情曲,秦笙贫瘠的乐理知识只晓得凤求凰,还在想会不会是这首曲子的时候,骤然响起的低沉弦音瞬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般低的音调竟余音不绝,这琴不对劲……秦笙下意识看向凌宴,凌宴面露得意,笑吟吟地道,“好听的来了。”

她从小听到大的歌。

清脆悦耳的弦音紧随其后,身边人的哼唱也随之响起,如诉如慕,词也深情、曲亦深情,而人最深情。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巨大漩涡将她席卷,秦笙忘了台上欠身的林婉,忘了身边亲朋,更不记得身后观众,她眼里只有凌宴,倾身索吻。

只吻得温热指尖。

秦笙眼眶微红,按捺不住拉起人朝外走去,凌宴笑笑跟上,与大管家摆手,“你们继续……”

阿宴唱的真好听啊,沈青岚摇头晃脑享受着,一曲终罢意犹未尽,起身追问她们要去哪,视线越过人群,粉白簌簌,不知何时外面竟下起了雪。

只一眼,她熟悉的脸庞正翘首以望,目光灼灼鬓发如雪。

“景之……”沈青岚仿若失魂,快步朝她奔去。

“做饭有点手忙脚乱,我来晚了。”顾景之唇边挂着淡淡的笑,轻声问候,“青岚,你可吃好了。”

沈青岚脑子一空,抓起人就走,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想跟她呆在一起。

望着腕处很有分寸的掌心,顾景之怔愣一瞬,没做挣扎。

小凌芷回身张望,怎都走了?她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又很快散开,笑嘻嘻地对台上的漂亮大姐姐鼓掌,“姐姐弹得好听极了!”

“多谢小东家夸奖,这都是东家的功劳。”林婉并不居功,与人搬琴走下台前。

缠绵悱恻余音绕梁,人们感同身受沉浸其中,数道视线交汇,张娴鼓起勇气走到白若初身前,轻轻问了声,“好听吗?”

坐在地上的白若初昂头看她,眼底一片晦暗,脸上却是嬉笑回道,“当然好听啦。”

张娴咬唇,“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

窸窸窣窣,人潮窜动。

坐在柜台的廖十娘一览无余,满脸姨母笑。

赵婶叭叭嗑瓜子,叮嘱身边儿女,“瞧阿宴人俩感情多好,不让我物色你们倒是自个找啊?!你们都这么大了不成亲怎行……”

惨遭催婚的兄妹俩相互看看,方金尴尬推脱,“大过年不说这个,哎呦那是啥东西。”

方钰眨巴眼睛,没吭声,

赵婶睨了眼儿子,很快被台上表演引走视线。

乐器上台,节目还在继续。

日落黄昏无月夜,两道急匆匆的身影在工坊长驱直入,无人敢拦。

她们在工坊的办公间嘭的一声门响,秦笙热情的亲吻来势汹汹,急不可待,凌宴被抵在门板,缠绵回应。

“我知你惯爱哼曲,却不曾想哼的这般动人。”描绘着耳廓,秦笙牙尖发痒,斯磨净白的脖颈。

凌宴矮下/身子供她施为,搂住秦笙笑意盈盈回吻,“谢夫人夸奖?”

她呼出的酒气清新又醉人,坦然又有两份挑逗。

这人什么都料到了……这步步纵容让人欲壑难填,秦笙再控制不住蓬勃的欲念,厚重的冬衣在撕扯中纷乱,费劲力气寻得她熟悉的小伙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独饮幽泉,秦笙还不满足,眼角泪痣因痴迷而变得格外温柔,喃喃蛊惑,“阿宴,叫给我听。”

“你……”凌宴扶着她的额角再说不出完整的话,唯有喘息。

粘腻的声响在办公间回荡,被风雪劫持,淹没在吹吹打打的乐器声中。

只二人记忆珍藏。

作者有话说:

秦笙:爽爽爽!!!太爽了!!!

凌宴:……(确实很爽,但她醒酒了是不会说的)

会不会有点太瑟了,试图反思。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

第389章新年快乐[VIP]

天色渐暗, 办公间也渐渐失去光亮堕入黑暗。

凌宴终于明白办公室为何经久不衰,在这么严肃正经的地方纵情享乐……虽然她很清楚不会有人过来,但就是忍不住担心, 还要满足老婆的小要求,禁忌……她一整个心跳如鼓, 刺激的不得了。

大水漫灌,秦笙唇角就没下去过,“看来你也很喜欢。”

酒壮怂人胆, 凌宴一把抱起秦笙压在歇息的小塌上,礼尚往来。

千娇百媚的呼唤, 秦笙怎么叫的这么好听, 还想让她更好听些, 凌宴血气疯狂上涌,终于懂得秦笙逗弄自己的乐趣,不想惦记什么羞不羞耻……

潮水渐落降息,激烈的亲吻变得如歌声缠绵悱恻。

面颊潮红未退,她们相互理好衣襟,秦笙不禁抱怨, “啧,这衣裳又大又重, 难脱的很,烦死了。”

碍事极了!扯的她胳膊都酸了!

凌宴咯咯笑出声来,轻声哄道, “外面这么冷,总不能光屁股在雪地里跑吧……”回家就好了。

不曾想秦笙眼底骤然亮起, 兴奋泛光,一个绝妙的念头盘踞脑海, “好主意,我们下次试试?”

凌宴:……啊?

看她的模样竟是认真的,不知又想出什么鬼点子来了,她属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真是怕了你了。”败给这个家伙,凌宴大方讨饶,闹了好一会,“我们该回去了,那些节目各个精彩,错过就可惜了。”

“且等我片刻。”秦笙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不及你点子多,我想了好久要送你什么,不过一些寻常物件,希望你喜欢。”

掌心多了些东西,野山参竟然也给自己准备礼物了,凌宴低头一看,同心结绑着一枚玉佩。

那同心结定是秦笙自己编的,青玉玉佩银丝掐边,竹笙为底,两只打闹小猫,一只四脚朝天,一只亲昵压上,与早前荷包上的图案还不一样,她们的定情信物有了新的样式,素雅又不失俏皮,野山参的审美一直在线,非常戳她。

“哪里寻常了,世间独一无二,一点都不寻常,我喜欢极了。”凌宴稀罕巴巴地摸摸同心结,搓搓玉料,手感十分温润,许是刚刚做完坏事,脑中一堆黄色废料总觉得这猫也瑟的慌,眨巴眼睛,“是你新画的吗?”

“自然,总一个姿势太无趣了些。”为这份心意可把苏南风找的师傅磨得够呛,这玉佩老早就托她办了,好些时日才拿到手,秦笙笑吟吟地道,“阿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凌宴一把抱住老婆,好生蹭了蹭,只是觉少了点什么,嘴巴咕哝,“成双入对才好啊,你没给自己准备吗。”

“瞒不过你。”秦笙摸出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来,凌宴这才放心,挺了挺腰露出腰带,“那你给我带上呢。”

颇有两份娇俏。

反正跟自己老婆撒娇又不犯法。

秦笙笑得宠溺,将玉佩挂了上去。

凌宴蹲下/身子,抹黑系住绳结,相互调整好位置,看她们的小猫猫在腿边轻晃,开开心心牵上秦笙,“我们去看节目咯~”

秦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

二人大方牵手同出,一路并未遇见什么人,大家都去食堂参加晚会,只几个巡视在工作,也是抻脖子往食堂瞧,很好的缓解了凌宴后知后觉的羞耻。

她们重新落座,眼尖的一眼发现二人多出的玉佩,想必情到浓时互赠礼物去了,那股亲昵劲装不出来,曾经村民私下还会探听二人信期摔东西打架,现下无人以此为谈资,只道她们感情真的很好。

偶有感叹落到凌宴耳中,她清清嗓子也只当没听见,撑起作为东家的气势,实则心里甜的没边。

秦笙笑她的薄脸皮,悄声指了指附近,“你看。”

凌宴莫名看了一圈,发现出去半晌有些事不一样了。

许是情歌影响,小猴子捧着零嘴同胡飞雪一起吃,俩人紧张兮兮看杂技节目一通叫好,青梅竹马的即视感扑面而来,倒是她姐沈青岚如坐针毡,手里捏着什么做贼似得鬼鬼祟祟,再一细瞧,竟然在悄咪咪地给秀才剥瓜子仁?

顾景之也一脸哭笑不得。

天呐?!沈青岚开窍了?这家伙终于有些长进了!不管为什么偷摸,总之凌宴喜极而泣,寻思终于不用给她点蜡了,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大管事张娴笑容勉强,硬撑着喜气做事,视线一直往她的小姑子白若初身上瞟,而对方凑到公孙照旁边聊天,仿若无事发生。

她们就出去了不到一个小时,这帮人进步的大跨步,后退的退了二里地,发如雪威力这么大吗?

凌宴目瞪口呆,请教资深吃瓜人,“她们出啥事了?”

秦笙舔舔牙尖,“不知道。”

不是她拿乔,刚才心里全是阿宴哪里有心思吃瓜,一回来就这样她也很费解,秦笙心里痒的不行,“现在问肯定不能说,过阵我去打听打听。”

凌宴默默点头,反正没拦,她也很想知道就是了,现在自然是看表演。

小品演员非常卖力,节目十分精彩,无甚娱乐活动的人们捧腹大笑,苦尽甘来,不知不觉这场除夕晚会也临近尾声,张娴引导众人外出。

凌宴等人自是走在前头,人们有序跟上,天黑透了,秦笙还纳闷阿宴是不是准备了打铁花,忽而炸响,一道火星升空,嘭地一声,闪亮的巨大彩球迸发开来。

红的、黄的、绿的,竟然还有紫色,发出丝拉声响的银光闪烁,彩球争奇斗艳绚烂夺目,照亮村落夜空。

美不胜收。

人们驻足凝望惊呼不断,又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

秦笙自是最惊喜的那个,激动握住凌宴的手,眸中闪着细碎的光,“是烟花……你竟然准备了烟花?”

凌宴牵起她的手,轻吻落在指尖,“是呀,新年快乐。”

这是她给秦笙、整个家族准备的新年礼物。

“娘!母亲!好好看呀!”小土老帽哪里见过这般场景,惊喜显摆,用力抓着二人大衣蹦蹦跳跳,差点给凌宴玉佩薅掉,她抱起捣乱的小家伙,宽大大氅兜住二人阻挡风雪,“乖乖看,一会就没啦。”

这个无月夜,她送了她满天星辰,还有身后温暖又可靠的怀抱,秦笙亲昵依偎在她怀中,一起托住她们的崽,“新年快乐。”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抬头欣赏。

红樱飞雪,青梅竹马欢喜分享,“这个好看,哎呦,那个也好看。”

沈青岚挡住吹向顾景之的风口,体贴守护无声陪伴,她侧脸深邃轮廓牢牢在余光捕捉,顾景之浅笑。

而张娴望天,视线又不自觉看向某人,只看得眸光的惋惜和落寞,满心酸楚无人言。

一场烟花雨,众人心思各异。

听到动静的村民出门查看,立刻叫来家人一起欣赏烟花,往年只有十五灯会才能在城里瞧上一瞧,人们珍惜的不得了。

咚咚几十声响,大团锦簇逝去,夜空归于寂静,只剩硝烟弥漫的气味和人们意犹未尽的惋惜,“没啦。”

烟花易逝,但人情长存,她已经有了最好的阿宴,秦笙很满足,她没什么遗憾的了,“我们回家。”

“嗯。”凌宴放下小崽,秦笙招呼众人,“都回去守岁吧。”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们与亲朋道别,和一大帮孩子踏上归途。

晚会应接不暇,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着方才的节目,不见疲倦,半路,她们的崽跑回来嗷嗷乞食,“母亲我饿了。”

看了三四个小时是该饿了,凌宴点点头,“我们回去煮饺子。”

“好耶!”小凌芷哒哒追上姐妹们报喜,又闹腾起来了,二人一阵失笑。

后面白若初跟公孙照认真探讨烟花为何那般多的颜色,公孙照大方解答。

说着萧王听不懂的话,她心想这些人精力真旺盛,凌家的节目比歌舞好玩太多了,属实刮目相看,她琢磨请教一番,往后回去也办一场,让郡城那些土包子们掌掌眼,还有……

她难掩倦色,掩唇打了个哈欠,困出一片泪花,就见余光中白若初暗自朝身后看去,萧王下意识回头,但见工坊撤去戏台,那位大管事正在安排人打扫食堂,也在朝她们这边看来。

萧王心头古怪一瞬,瞳孔骤然一缩,没做声响。

山上,两道暗中离去的人影笑声不断,铁匠带女儿回家,眉飞色舞夸奖道,“你搓的烟花真好看!哈哈,我闺女就是厉害!”

“是东家厉害,她教我做的,东西也是公孙小姐送来的,我没做什么。”陈采声音小小,看自己做的东西被大家惊叹赞赏,这种感觉很好,她脸上也难得流露出笑意。

陈采不敢见外人,凌宴特意让后厨空出来供他们放心躲在里头观看,遇见这样的东家,他们陈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铁匠拍拍陈采肩膀,语重心长道,“那不一样,东家教你的就是能吃饱饭的手艺,闺女啊,这是天大的恩情,往后咱只能听东家和夫人的话,可记住了啊!”

陈采咬唇认真应下,“她们都是天大的好人,我记得。”

不止陈采,无数人记得。

公孙照点燃鞭炮,噼啪声响,那头饺子下了锅,三鲜水饺肉多菜少,大大的虾仁半点不含糊,又鲜又香让人口舌生津。

方才那顿几乎吃光只剩些骨头,早前备好的手撕猪心、酱猪肝端上餐桌,还有凉皮葱叶香菜凉拌菜,主要以清爽为主,还有她们一起腌的腊八蒜,酸酸的蒜香非常解腻,搭配热乎乎的饺子滋味好得不得了。

孩子们第一次吃饺子,又享受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各个欢喜。

凌宴怼了怼秦笙示意她看崽,只见小凌芷嘴巴动的飞快,又夹了一块猪心塞到嘴里,开心嚼动,转头一个饺子进嘴,毫无水花,吃累了啃块炸鹌鹑,很听话的细嚼慢咽着。

饺子不大,就是这食欲好的不像话,秦笙乐了,“她吃多少了?”

“十六个吧,我感觉她还能吃。”凌宴笑眯眯回道,不及她年少时,秦笙啧啧两声,“好在咱俩有些本事,不若真养不起她。”

凌宴深以为然。

吃饱饱了,沈家姐妹回去,公孙照成了新的说书先生,带孩子们刷碗打扫玩耍消食,秦笙拿来她们的新衣裳,让大姐秦霜分发下去明早换上,有那缝纫机几件衣裳一眨眼就做好了,当真是好东西。

凌宴给崽比量一番,看小肚子圆滚滚,掀开一看,好家伙,贴身的半袖褂子短了截露出一条白嫩肚皮,这二十个饺子……“你撑到了?”

小凌芷莫名摇头,“我没吃撑啊。”她记得只吃八分饱的。

秦笙笑道,“芷儿是长高了。”

凌宴眼睛瞪得老大,她记得夏天衣裳短了就弄过一次,“她长这么快吗?”

秦笙抬手比了比,“她今年长了两寸多,小孩子吃饱当然长得快了,你看秦霜这半年也长了一寸呢,喏,你的新衣裳,忙了一天,洗洗歇了吧。”

刚刚十点其实时间还早,不过她们的守岁不需那么严格,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饺子玩玩闹闹足以。

众人散去回到隔壁歇息,没过多久小凌芷昏昏欲睡,而洗澡归来的凌宴嗖嗖钻进屋里,献宝似得将东西送到秦笙眼前,“想不想吃?”

淡淡的桂花香和奶味,她一进门秦笙就闻出来了,是冰酪酥。

“又大半夜馋人。”秦笙嗔她一眼,拉凌宴上炕,“我们一人一半。”

“嘘,不能让她知道。”暖呼呼的火炕吃冰淇淋,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尽好家族的义务,是时候享受二人独处的时光——在小崽跟前贴脸偷吃,过分又刺激。

俩人憋不住笑。

大年三十夜,凌家满室温馨,而某处却是形单影只,那人拧眉许久重重放下书卷,披上衣衫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说:

小崽:贴脸偷吃,太过分了!我真的生气了!

秦笙:要不你也找个青梅竹马?

凌宴:?????你不要乱教啊喂!!!

青岚骄傲:我进步了!

景之:……

张娴:……我,我……笙姐救我!

秦笙笑死:不是笑我追妻?这锣给你,看你敲锣打鼓能不能讨回老婆。

发如雪的古筝曲非常好听!b站有纯筝的曲子,是一个姐姐改编的特别温柔,少了那种凄美只剩深情,感兴趣可以听一听。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舔毛.jpg)

第390章唤我南风[VIP]

一家人美美睡到自然醒, 换上漂亮新衣、新鞋子,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秦笙拿来画纸,洋洋洒洒信手拈来, 凌宴调制颜料煮了些胶,小凌芷负责看双亲炫技, 等隔壁过来拜年。

和以往的水墨画不同,这次凌宴用亚麻油混入颜料,在白色的石板上细细研磨, 色彩饱和度立马提升了一个档次,愈发鲜艳明亮, 很得小崽喜欢。

不多时, 孩子们到了, 七嘴八舌说着吉祥话,“过年好~”

凌宴和秦笙摸出碎银分给她们压岁钱,一人一两,众崽兴奋叩头。

“衣裳都有口袋自己收好,等世道太平些带你们去镇上逛逛,遇见喜欢的物件可以用这压岁钱付账。”跟培养小崽一样, 凌宴要她们做到心里有数。

秦笙温声提点道,“不许偷拿姐妹的银子逗乐, 丢了也不许哭鼻子哦。”

钱是好东西,它能给人最起码的底气。

“是。”众崽激动应下,稀罕巴巴地攥着银子揣到贴身口袋里放好, 屋里又闹哄哄的。

并非大姐秦霜没做约束,凌宴没让她管:过年喜庆, 闹便闹了些,在自己家里不必拘束。

家越好, 孩子们越开心,羁绊就越容易生成,先学会同甘,再学共苦,若都恭恭敬敬与奴仆无异便失了意义,凌宴不想那样,秦笙也不想,召唤孩子们一起给画上色,“你们有商有量不可吵架,莫弄到身上,好好玩吧。”贤朱傅

“哇!”有些孩子第一次见画,惊喜的一拥而上,那是一副巨大的荷花图,比小七整个人都大。黑笔勾勒的漫天荷花,拱桥凉亭,还有放风筝的人们,画面细节非常丰富,可以给孩子们充足的上色空间。

忙碌间秦笙画技飞涨,可见其学习能力,凌宴很想化身老婆吹,但看孩子们太小,按下秀恩爱的冲动。

小凌芷第一个提议道,“我们轮流来,一人画一朵!”

“这样好。”每个人都有机会,大家都很赞同,只是大姐秦霜有些犹豫,“可我们不会,这……画瞎就浪费了。”

她们才刚会写字,哪里懂得画画,都知颜料纸张珍贵,这么一说,有几个孩子登时面露怯意,不想糟蹋东西。

凌云弱弱道,“要不我不画了吧。”

小凌芷摆手制止,拿起一旁铲颜料的小刮刀给姐妹演示,“你看涂多了可以刮下去,画错没关系,我来修!”

众崽如蒙大赦,满眼崇拜,“芷儿好厉害!”

小凌芷笑眯眯,“嘿嘿,我们来玩吧。”召唤众人脱鞋上炕,亲密凑在一起。

对,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非退避,用油调制颜料有容错空间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二人淡笑不语,留孩子们玩耍,携手出了大客厅回屋躺着。

孩子当然可以闹,她们也可以换种方式干预,大家都开心。

屋里火炕没熄,暖暖活活,秀才说若非血亲不必初一拜访,家里她们两个最大,安稳在家便是,其余的孩子都在本家,过阵子集体回来拜年,不用她们操心,俩人迷迷糊糊睡了几次回笼觉,舒坦的不得了。

好消息是不用大年初一吃剩菜,坏消息是只剩些半成品,都要重新做。

这难不倒秦笙,直接去客厅招呼,“做饭了,都过来帮忙。”

论及吃饭孩子们都很积极,一堆小童工速速赶来,还有跟孩子凑热闹的萧王和公孙照也要洗菜洗米。

美美干饭好好玩耍,就是众崽过年的首要任务,那副巨大的荷花图在她们的努力下初具模样,待涂色完成,凌宴捧来一摞纸张,在背面刷胶糊纸。

众人不明所以,眼见画越来越厚,糊成纸板,凌宴拿来尺子均匀分线,只等胶水干透。

小凌芷昂头训问,“这是做什么。”

凌宴笑得神秘,“这是你们的玩具啊,明儿就知道了。”

秦笙当然知道凌宴要做什么,但她是不会说的,面对女儿的目光她回以微笑,“耐心些,现在告诉你就不惊喜了。”

小凌芷瘪瘪嘴,只得耐住性子。

翌日凌宴拿来刻刀,比量尺子将图画分成千块,修补好边角,她对孩子们放下挑战,“还记得你们画了什么,能拼好吗?”

一上来就是高难度,拼图作为经久不息的益智玩具,考验记忆力、观察力以及智力,消耗精力最合适不过了。

众崽鼓腮帮子,为了还原她们一起画下的荷花,和一块块小拼图作斗争。

粉的、都是粉的却对不上号,想一次挑出相邻的拼图堪比大海捞针,各个急得抓耳挠腮。

属实一玩一个不吱声,凌宴心底偷笑。

一旁的萧王和公孙照也看不明白,这一个个试要拼到什么时候去?

小凌芷想到母亲说过要学会动脑子,立刻想到,“我们先把边角挑出来,耳朵少!”

这是最明显,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特征,芷儿很敏锐,秦笙一脸欣慰。

新来的凌云立刻接道,“芷儿说得对,颜色不一样的,花粉、叶绿,挑出来才好拼。”

反应很快,凌宴投来赞许的目光。

有她们两个启发,大姐秦霜也想到了,“桥是棕色,天蓝蓝的,后面还有树,都找出来就能拼上了。”

秦二猛地一拍巴掌,她终于想明白了,“就照你们说的办。”

孩子们立刻动手,即便剩下几个年岁小的没懂,耳读目染渐渐也明白过来,不管快慢总归都开窍了,目的也达到了。

萧王眼神发直,不知想起什么,公孙照按捺不住,“这个好玩,带我一个可好?”

“好呀,照姐姐快来~”孩子们很大方的邀请她一起。

不用看孩子了,秦笙非常开心,给凌宴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

凌宴呲牙一笑,拐走老婆回屋歇息,“不管她们咯。”

彻底放假!

一副拼图能玩好久好久,家里时常有人前来拜访,新人的加入使得拼图让她们玩出了花,新年伊始的日子,凌家一直在这温馨祥和的氛围中度过。

直到初五那日,众人厨房包饺子晃元宵,秦笙忽而听到门口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前院房门敲响,武峙前来报信,他在家里过完年初二就回来守着,“苏小姐来访。”

苏南风来做什么?年前苏南风的年礼随售卖水果、白糖的银两一并送到,也来信婉拒了一起守岁的邀约,这个时候过来也太突然了,凌宴有点措手不及,秦笙余光径直看向萧王,只见对方激动一瞬,很快神色如常。

看来还是心心念念这个小姨,秦笙吃瓜拂衣去,总之来者是客,二人洗手前去迎接。

苏南风开门见山,白糖在郡城开出了二十两一斤的高价,轰动一时,反响太过热烈,各方势力都对配方动心不已,到处派人探查,提醒凌宴小心行事。

这种事其实送信即可,不必她亲自过来,凌宴看破不说破,“劳烦你跑一趟,留下吃顿便饭吧。”

苏南风爽快应下,“我记得二位可是放言天天不重样,不知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孤家寡人还要装作无事,啧,怪可怜的,秦笙眯了眯眼,“苏小姐不嫌弃就好。”

苏南风颔首浅笑,“你我既已这般相熟,唤我南风便是。”

“南风……”秦笙轻笑,算是应下改了称呼。

她要留下……二人对视一眼,大体有了些预感,应该是为萧王来的。

于是苏南风重新回到她的客房住了下来,具体住多久俩人没问,她也没提,不过这次苏南风没再闭门不出,而是加入孩子们的行列玩了起来,很是悠哉。

像是来乡下农家乐度假。

轮到凌宴纳闷了,她猜到苏南风为萧王而来,可除夕没来,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苏南风这个人做事向来有目的,她会来度假?秦笙不信,略作思忖,她想到一件事,“小吃街的馅饼铺子没了,她现在有法子提防黑羽令,王府和手下都干干净净,马上十五灯会王府要设宴待客,总用替身也不是法子,她是不是来接阿淼回去的。”

阿淼要回家了,这大过年的赶路?凌宴全无心里准备,喃喃道,“她呆了半年多……好像是该回去了。”

她们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了,对于萧王这个合作伙伴,她们重视,也同样提防着,对方回去自是好事。

但细细说来,萧王这人没什么架子,除了和公孙照拌嘴,对其他人都谦和有礼,更主要的是对小崽好,也会为她们设身处地的考量想办法,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多少有点感情,总感觉好些事情还没来得及与她谈,她忽然就要回家了,凌宴还真有点舍不得。

阿淼那人跟苏南风一样,能装的很,总归比苏南风可爱得多,与这样的人分离总会有点不好受,秦笙倒不似凌宴那般不舍,冷静劝慰道,“她不属于这里,早晚要走。”

如果萧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呆多久都没关系,但她的处境注定了她无法久留,这里不是萧王的战场,郡城王府、乃至长安才对。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事发突然她没料到罢了,凌宴默默叹气,接受了即将分别的事实,这次一别再见亦不知何时,她决定好好送别这位合作伙伴,希望对方平安顺遂,往后能是一位备受爱戴的王爷,乃至君主。

工坊的假期结束了,赋闲的灾民们收到指令,立刻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而与此同时,凌宴的不舍也体现在餐桌上。

萧王发现每顿都是自己喜欢的吃食,她预感到了什么,感伤笼罩心头,但她们谁都没把话挑明。

眼看到了初七,萧王再次敲响隔壁的房门,对着苏南风平静问好,“何时启程。”

她心底浓厚的不舍只化作这四平八稳的一句,苏南风轻轻一笑,似是欣慰,然而话锋一转,她反问道,“你想何时回去?”

萧王愣了愣,这哪是她能决定的事情,无声叹气,“全凭您安排。”

苏南风默而不语,静静凝望少女紧咬的唇角,似是审视,她看了多久,二人便沉默多久,气氛古怪又压抑。

烛火摇曳影微动,白蜡融化一滴滴,苏南风收回目光缓缓开口,“还不是时候。”

她身旁的无恨眼珠猛地一怔,又很快低下头去。

萧王愣在原地,“那……”

“我乏了,你回吧。”苏南风端茶送客,不再多言,萧王满心的不舍化作莫名,沉声告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莫说萧王搞不清楚状况,无恨也不懂苏南风为何临阵变卦,“主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