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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把玩着腰间白玉,苏南风语气悠然,“一个灯会而已,不必大动干戈。”

无恨难以置信地深深吸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是,小的这就传信回去叫他们安排好。”

苏南风淡淡“嗯”了声,闭目养神看不出情绪。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啊?这是你么苏南风?你变了!

苏南风:都说了唤我南风便是,阿笙怎还这般见外。

秦笙:熟悉的腔调,你果然还是这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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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我当然行[VIP]

家里发生的大小瓜都逃不过秦笙的眼睛, 萧王主动询问行程懂事又识大体,然而听苏南风说不是时候她非常惊讶,“那她过来做甚?”

总不能是来蹭饭的。

凌宴思索良久, “不论如何苏南风都没必要亲自来接,前阵在这小住她们经常见面, 阿淼偶尔送她些吃食小玩意,虽然大多吃了闭门羹,但心意摆在那, 毕竟是血亲,她可能心软了吧。”

距离产生美, 像她们这种情况还是多多接触才容易改善, 那王府再干净也是刀光剑影, 不及乡下祥和安全,如果是凌宴,她肯定也舍不得萧王负重前行。

这很不像苏南风,但又很像曾经的自己,秦笙转念一想,仇恨会滋生怪物, 那种偏执的精神状态其实挺可怕的,她也是这般走来, 看的很清楚,不禁感叹,“若她当真心软也是件好事。”

都是可怜人, 放过彼此,多个伙伴总是好的, 这点秦笙很有发言权。

“是呀。”凌宴还是觉得仇要报,但人一定不能迷失, “她们二人齐心才好做事。”

秦笙点了点头,看向后山,“她不走的话,那山上的……”

萧王只是暂时不走,有些事凌宴决定抓紧时间,“冰都冻好了,按原计划进行吧。”

这么大的事自是要邀请众人前来,秦笙笑得狡黠,“我看张娴愁眉苦脸,想必这个年过的不怎么样,看我旁敲侧击一番。”

凌宴暗戳戳支招,“小白要么在家试验桥梁模型,要么跟公孙照混在一起讨论学问,我觉得……”

从这块敲,一敲一个准!

第三者插足?果真坏心眼,秦笙嬉笑记在心底,她倒要看看这帮人都酝酿了什么瓜。

年关时分工坊的最后一项工作既是取冰填满冰窖,从湖中取要过吊桥显然不现实,河水冰层又没那么厚,故而凌宴让木匠打了堆大木匣子,倒水成冰,形状规整有序,运输、摞起都很方便。

好在年礼消耗了些物件,为冰窖空出地方,往后夏天就有干净的冰块用,冰镇西瓜汁想想都美。

如今工坊开工后的首要任务还是冰,锅炉房那边太热,降温用的雪水冻成冰块废物利用,省时省力。

在原先失败水泥滑梯的基础上,凌宴让人垒高冰块,做成防护墙,坡面浇水,长长的冰滑梯就做好了,这次安全绝对有保障,可以好好玩上一玩!

天寒地冻怎么能不玩冰滑梯,这简单又纯粹的快乐便是凌宴送给萧王的临别礼物,既然对方不走的话,那就随便开心一下。

二人故作不知,按计划邀请各家前来游玩。

一堵冰墙笔直向上,犹如冰龙跃起,在阳光下盈动着耀眼的光芒,气势十足,众人揣手惊呼,“哇,这是何物?”

眼看不远处正有工匠凿冰,冰花四溅看着就冷,沈青岚“嘶”了声,口中森森白气,“你又弄啥了?”

“滑梯啊。”凌宴指了指山上堆好的扁长匣子,“那是滑板,坐滑板从上面滑下来,好玩的很。”

知道怎么玩,孩子们按捺不住了,支棱着山鸡羽毛的兔兔帽蹦蹦跳跳撒娇,“母亲母亲快带我去!”

凌宴一把抱起小崽,叮嘱孩子们,“大管事在上面接应你们,要记得听她的话,都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知道了~”众崽齐声道。

大概又是小孩子的玩意吧,沈青岚扁了扁嘴,没懂哪里好玩了。

顾景之抬头打量,高度尚可也很新奇,“可以一试。”

都是年轻人,萧王白若初等人和她一个想法,要么儿时没滑过冰坡,要么没见过这么长的,感觉会很刺激的样子。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整日呆在屋里闷得慌,玩玩也好。”

秦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沈青岚你行不行?”

沈青岚:……

“我当然行!”不就是滑梯吗,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反正她一定能行,沈青岚雄赳赳气昂昂朝山上走去。

沈红樱一脸没眼看,扶额叹气,同胡飞雪嘀嘀咕咕。

秦笙笑得不行,凑到顾景之跟前道,“对她啊,激将法百试百灵。”

顾景之笑而未语,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跟上。

有人打头阵,后面的人有说有笑往上走,萧王忽而回身,瞧见落在最后的苏南风,然而苏南风甩袖撵人,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萧王悻悻继续。

身旁的无恨小心搀扶,“主子小心。”

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还要她一个小辈时常看着,苏南风步伐端庄,脚步很稳,“听说这有不少新鲜玩意,我们也来开开眼,瞧这冰有甚好玩的,说不准能摸到什么赚钱的法子。”

听闻此处竟有蓝紫烟火,马上就是灯会了,她很想同凌宴请教制法,以此扩大声势、提高威望。

然而苏南风作为主人,跟无恨解释多少有点画蛇添足,更像自圆其说、道与旁人的借口。

无恨瞥了眼前方时常回头打量的少女,细声称是。

大部队很快赶上山坡,顺道捞上跑累了的崽们,沈青岚伸头看看下面,笔直的滑道让她一阵眼晕,扯着滑板的手微微颤抖,“咳,这,坐上去就行了?”

“要把这个戴上。”凌宴递给她一个头盔,稻草捆扎的,很厚,能起些缓冲作用,“速度很快的,免得撞破头。”

沈青岚满眼嫌弃,想想还是戴上了。

头盔人手一个,小凌芷不得不摘下她的兔兔帽,这下所有人都变成土老帽,嘻嘻哈哈相互嘲笑。

凌宴先坐到木匣里为众人演示如何扯绳子才不会被冰壁碰伤,众人记下要点,又有张娴和武峙提醒照应众人,作为游戏的发起者,她自然要第一个滑下去,给大家做示范。

但在这之前,凌宴向秦笙伸出邀请的手,“你要跟我一起吗?”

冷冽的风雪中忽然充斥恋爱的酸臭味,卷了众人一脸,纷纷牙酸的不行。

“当然!”秦笙重重点头,长腿一迈坐到凌宴身前,“走吧。”

武峙依言将二人推入滑道,只见嗖地一下,她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好远,秦笙肆意的笑声紧随其后,凌宴忍不住惊呼,“哇哦~”

风驰电掣,能明显感觉到她们的开心和肆意,众人的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摩拳擦掌。

除了小凌芷。

双亲玩得很开心,小凌芷眼睛扁扁、嘴巴也扁,一整个傻眼,“我呢?!”

众人憋不住笑,对失落的小崽发出邀请,“我抱你下去呀?”

小凌芷嘴巴挂油瓶,“不用了,姨姨们玩,我要等她们。”一定要她们抱才行!

“那滑板坐不下三人,会飞出去的。”张娴细心解释,抱她看向山下,“你瞧,她们马上就来接你了。”

眨眼间二人已经落地,牵着滑板往上走了,秦笙朝上方欢呼招手,“好玩,你们快下来啊,芷儿芷儿,娘来啦。”

“哼。”小凌芷的小油瓶嘴这才消去大半,不情不愿道,“行吧。”

滑梯口,武峙再次叮嘱顾景之操作要领,很快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并未失声惊叫,只有滑板和滑道摩擦咯咯的声响,沈青岚甚至没来得及叮嘱,大张着嘴巴看她滑了下去,赶紧拖上自己的板子抢先排队等候。

不多时,嗷地一嗓子,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山间,“哎呀我的天呐!”

众人哈哈大笑,下面的顾景之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等待对方,“怎样,好玩吗?”

晶亮兴奋的眼里都是自己,沈青岚瞬时五迷三道,“好玩。”

她一咧嘴傻气止不住地往外冒,顾景之莞尔失笑,“那我们继续?”

“走!”二人直奔前方的凌宴和秦笙。

孩子们大带小,一个个滑了下去,沈红樱等胡飞雪滑下来,看少女快步奔向自己,那弯弯的眉眼和上翘的嘴角让她一阵恍惚,“你,你笑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个笑容愈发灿烂,胡飞雪重重点头,“是啊。”

沈红樱跟着咧嘴,“你笑起来真好看。”

好似比胡飞雪还开心似得。

胡飞雪骤然羞红了脸,跺脚嗔道,“你瞎说什么呀!”

她病了太久,刚刚治好还有点歪嘴,需要按摩才能恢复,哪有人说歪嘴好看的,一时间胡飞雪是又羞又愤,优点恼了。

“我没瞎说。”沈红樱急急摆手解释,一板一眼地道,“我第一次见你笑,真的很好看。”

朴实无华,眼底都是真诚。

清澈干净的眸子好似会发光,比那反光的冰还亮,胡飞雪俨地按住心口,惊疑自己这是怎的了,心跳得好生厉害,估摸刚刚滑下来吓到了吧,她心想着,然而面对对方的夸奖,嘴巴却不如思绪顺畅,快速转身上山,“走,走,走啦,你还要不要玩。”

“要要要。”沈红樱立刻牵绳跟上。

刚滑下来的白若初正好撞见这一幕,顿时嘴巴努动,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山坡上,小凌芷终于等来心心念念的双亲,咕哝谴责,“你们过分!”

老婆孩子二选一,绕是端水大师也很难选,再让凌宴选一次她还是会选秦笙,认真跟崽讲道理,“你娘也没玩过,我教会她,我们轮流抱你可好?不生气啦。”

小凌芷哼了哼,不想理花言巧语的母亲,“要娘抱!”

秦笙疯狂忍笑,接过女儿拍背轻哄,“好,娘抱。”

凌宴老母亲心碎了飘荡在海边,一抬头就看见。

不多时,小崽的惊叫声传来,玩嗨了的崽很快忘记生气,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滑滑梯。

很多人都滑下去了,非常安全,一直谨慎观望的萧王仔细检查头盔,确定无误,她看了眼苏南风,对方好似十分嫌弃这草包,只抱在手中并未戴上。

真难想象一直以温柔端庄示人的小姨戴上这头盔会是如何模样,萧王抿唇笑笑,对方肯跟来已是不易,她并未多求,兴致勃勃地滑了下去。

那是一种不同于策马的飞速,耳边破风声鼓鼓,寒风刮脸宛若刀割,濒临失控极其刺激,萧王心脏跳到了嗓子眼,紧抓绳结,然而紧张片刻很快归于平静,仿若只是眨眼间。

真刺激啊!

还有些意犹未尽,骨子里腾起一股向往,她牵着板子兴冲冲跑上山,跟苏南风道,“别开生面,刺激有趣……”

苏南风默了默,淡淡“嗯”了声,立刻打断她的推荐,“那便好好玩吧。”

没有督促没有训导,即便她表现的很冷淡,但萧王看得出来,小姨态度真的软化了,瞬时间乐开了花,“是!”

她开开心心跑去排队,和一旁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无恨抬了抬眼,“主子……”

苏南风把头盔塞到对方怀里,“你去试。”

无恨沉默一瞬,“是。”

苏南风无声松了口气,她才不要戴这么丑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秦笙:笑死,你真的不如你妹。

青岚捅咕妹妹:你在哪学的?

红樱(很不理解):笙姐和阿宴姐天天腻歪你都没学会?!

小白:忽然想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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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代兄娶嫂[VIP]

从未有过的刺激体验, 大的小的各个脸上带笑,包括那平淡如水的顾景之,戴着可笑的草包头盔, 滑稽的很。

苏南风不是很能理解,乃至无恨都乐开了花, 兴奋劝说,“主子,比马跑得还快, 当真新奇!若郡城也有这万一想必能吸引许多人前来游玩,不试委实可惜。”

无恨是见过世面的, 他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既是真的。

苏南风向来果决, 一咬牙接过头盔过去排队, 跟前方抱孩子嬉笑的凌宴问道,“不戴这个行么?”

“不行。”凌宴连忙摇头,制止她危险的想法,“太快了,擦伤事小,直接撞上去脑袋非开瓢了不可, 安全要紧,还是戴上吧。”

苏南风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 只得依言。

她滑下去的过程无甚波澜,和顾景之一样不曾惊叫,但落到平地, 苏南风缓缓迸出两声轻笑,眸中闪烁的光经久不散, 将滑板交于无恨,转身上山排队, 继续享受那风驰电掣的快乐。

她们都没说错,分外有趣!那种感觉……好似回到儿时,无忧无虑。

那双被世道浸染,沧桑浑浊的眸子恢复了清明。

萧王非常意外,又替小姨感到高兴,慢慢靠了过去,“工匠们在着手准备十五灯会,听说冰灯堪称绝美,您可愿留下一观……”

冰灯又是什么,怎么这么多新奇玩意,苏南风咬了咬唇,轻声回道,“再议。”

萧王忽而发现那和自己一样咬唇角的习惯,心底狂喜。

人们的笑声在冰雪中回荡。

小崽乐到咳嗽,吃了喉糖,凌宴和秦笙带她到一边缓缓,秦笙不是玩累了,她是笑累了,对一直忙碌的武峙道,“你也去玩会吧,我来看着。”

武峙双眼放光,“谢笙姐,我能叫我妹妹过来么。”

秦笙摆摆手,不以为意,“自己管好就行,去叫吧。”

“是是。”武峙兴奋跑走,凌宴眨巴眼睛,这野山参支开武峙没叫张娴,估摸是又想吃瓜,她勾了勾唇角,默默接替武峙的工作推人们下去。

滑梯就在小楼门口,秦笙摸出钥匙开门引孩子们进去休息,她们提前收拾过,不必担心露馅,小凌芷很有小主人风范,贴心招待姐妹们脱鞋脱衣躺在沙发上,排成一排小肉条。

“屋里好暖和呀。”众崽舒服得直哼哼。

秦笙唤来张娴去给她们倒水,“累了吧,待会你也好好玩一会。”

张娴笑笑,“没做什么,不累。”

“我看你最近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哪不舒服了?”秦笙伸出试探的脚脚,“你那脚指头不能受凉,我和飞雪都在你莫要自己硬抗。”

张娴表情一僵,她那心啊,拔凉拔凉的,这么好的东家也暖不起来,“脚养的很好,我没不舒服,就是……”

欲言又止。

秦笙故作不知,自顾自地道,“唉,小若初要负责工事总往公孙照那跑,我看她俩挺能聊到一起,她也帮不了你,我俩就这么几个信任的人,你可不能倒下啊,有困难要及时说,累了就歇几天,照顾好自己。”

虽是为了吃瓜,也是真心嘱咐。

张娴脸更僵了,连声道,“是、是。”

还挺能扛,秦笙一阵好笑,“去试试吧。”

我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她端上托盘出去给女儿送水。

张娴拧眉出门,然而外面的场景更让她心烦,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跟别人并肩而行,笑得那么开心,心口丝丝拉拉的,又酸又痛,只想冲上去给她俩分开,哪还有玩乐的心思。

端是一个心烦意乱。

不多时,玩累了的大人们受邀进屋,疲惫后的一杯热茶下肚,很是满足。

“这北地风光别有一番滋味。”萧王玩了很久小脸泛红,感叹道,“当真不错。”

顾景之淡笑,“不同江南风光,冰雪景色别具一格。”

江南再富庶也造不出这雪景来,众人连连附和。

凌宴端来一盘冰糖葫芦当零嘴,这山楂是下冻雨的时候小猴子带人收的,当时没熟透,纯粹放熟的。

红通通的山楂特别喜庆,正适合过年,她还弄了些橘子、大樱桃,种类丰富。

闻到吃的的味道,小凌芷来了精神,一个跟头翻起来,跟姐妹们一拥而上,凌宴叮嘱众崽,“签头不可对人,更不能对自己,都坐下吃。”

孩子们听话照做,坐成一排乖得不得了。

这街边零嘴苏南风真没放在眼里,但看众人具是赞不绝口,无恨读懂她的眼神,取来送上,糖块清脆又不粘牙,酸甜可口。

那山楂的确比外面卖的更加味美,但苏南风心底总觉天差地别,想不明白差在哪里。

凌宴笑道,“待会咱们回山下吃饭,我弄了麻辣烫,怕你们吃不惯又煮了米饭,有没有什么想点的菜?”

原本不怎么饿,她这一提众人忽觉腹中空空如也,手里的糖葫芦越吃越饿。

“麻辣烫是何物?”人们好奇得很,就餐食聊了起来。

一只猹趁机混入瓜田,青梅竹马的小瓜甜中带着青涩,清新爽口,白家姑嫂的瓜明显发苦,秦笙有点挑食,暗戳戳挪到顾景之身旁,“你和姓沈的……嗯?感觉自打除夕过后你俩亲昵许多,怎么,你可是动心了?”

这个问法很鸡贼,是、否两个选项,若一般人就着了道了。

可顾景之是谁,运筹帷幄的军师怎会轻易落入陷阱,正要挡回去,话未开口,忽而自己露出一个笑。

秦笙:?

那日场景跃入脑海,满天飞雪那笨拙的天乾……顾景之还是在笑,“只是近来多了解她一点罢了。”

这个笑不明所以,吃瓜人心痒难耐,秦笙急忙追问,“了解何事你这般开心。”

“她。”顾景之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她是个很可爱的人。”

莫名其妙的狗粮胡乱塞到嘴里,秦笙登时噎住,还没尝出滋味。

然而顾景之的调侃紧随其后,“说来你们出去送礼物……”

互扒老底相互伤害。

秦笙小脸一垮,摸着玉佩道,“新年伊始当然要有礼物,你没收到吗。”

顾景之淡笑道,“我自是收到了的。”

她滴水不漏,眼看从她这挖不出什么,秦笙决定换个目标!

沈青岚没那么多心思,“阿宴唱那歌贼好听啊,我去给景之哼了哼,谁道她笑个不停。”

她也很费解,秦笙一样摸不到头脑,“你怎么哼的啊?”

沈青岚回忆了下,按记忆哼唱。

秦笙总算知道景之笑什么了,这人看着像西域舞姬,能不能舞不知道,反正唱不了一点,凝重忍笑,“你还是再练练吧。”

沈青岚被她笑得脸上挂不住,撇嘴白了一眼,“你倒跟我说说她为啥笑啊。”

“因为你没一个音在调上。”这姓沈的五音不全,那么深情的歌被她唱的好像快断气的鸭子嘎嘎叫,秦笙快笑死了,认真安慰道,“不过我看景之好像很开心,也蛮好的吧。”

是这么回事,景之开心就成,沈青岚没再纠结,很是心大。

这口瓜吃到了,秦笙心满意足。

聊了半晌,众人定下菜谱坐滑梯下山吃饭,跟在后面的张娴拉住秦笙避开人群,“笙姐,我,我有事问你。”

秦笙瞄了眼前方,白若初跟公孙照有说有笑,嘴里一阵发苦,“你说吧。”

张娴狠狠叹气,“你也知原先我和若初……”

娓娓道来。

和凌宴预料的差不多,但白若初躲她并非完全出与自卑。

张娴闷闷道,“我俩岁数都不小,总有人来说媒都被我挡了回去,这样下去不行啊,前阵我找她说往后凑合一起过,代兄娶嫂也好,村里不会说我俩闲话了。

没想到她大发脾气,说我:我早说代兄娶嫂你不愿意,现在你同意了我就要娶,凭甚都要你说了算,你说行就行,你说不行就躲我八丈远,理由多的很、还都是为了我好?怎的,你现在不怕了?往后记起我哥我爹娘愧对他们,是不是又要一脚把我踢开,呵,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她不答应,发了这通脾气之后不跟我说话,置办年货自己出钱也不用我的银子,衣裳坏了拿工坊找人帮忙补,能去食堂就不在家用饭,在外头一呆一整天,极力避着我,再这么跟我赌气,我估摸她要自己建房搬出去住了。”

张娴愁的不行,这哪是原先吃的用的都先紧着自己、一天赚二十文都要全塞她手里的人,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

倒是和那公孙照整天有说不完的话,公孙照人长得好,幽默风趣见多识广,逗得她哈哈大笑,再看自己……对上她就冷脸。

张娴一口气憋在心口咽不下又吐不出,梗得难受,心口酸痛又不知她为何生气,像没头苍蝇似得四处乱撞,“我也不敢跟外人说,她这怎个意思,哎呀,咋办呀笙姐!”

记得还怪清楚,想必这段时间就寻思这件事了,听她那些话秦笙都能感觉到白若初的恼怒和怨气,张娴都那么说了,小白竟然一直冷战,就很奇怪,“那你究竟拿她当什么,怎么回的啊?”

张娴如实道,“小姑子啊。”

秦笙鼻息哼气,点她脑门,这不生气就怪了,“看你做事脑子挺灵光,到这事上怎么犯蠢呐?!”

张娴一脸懵逼,“这么多年一直是小姑子啊,我说错了吗。”

“在外人看来没错。”没用场外援助秦笙都能听出来不对劲,“你听你说的话,什么叫凑合一起过,你俩找不到好人家偏要将就不成?你到底是想跟她还是被逼无奈只能跟她,区别好大啊。

而且你和她哥有名无实……啧,你瞧见红樱和飞雪没有,像不像那时候的你俩,你们又是患难走过来的,这叫青梅竹马,跟姑嫂有甚关系,话说回来,代兄娶嫂这种话原先是为了堵旁人的嘴,可现在便是你娶她,村里谁敢说你什么?

本是双生子,只她凄惨兮兮,什么都是她哥的,就连她喜欢的你也是,你说她心里有没有怨,你拒绝人家那么多次,这个时候还把她当小姑子,把自己当成她哥的人,你说她怄不怄气,要不要发脾气,想不想跟‘嫂子’避嫌。”

现在就是这样……她这是把她当嫂子避嫌了?

张娴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看她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怕张娴听不懂,秦笙又补了句,“嫂子是嫂子,妻子是妻子,这太不一样了,反过头来讲,若她代兄娶嫂,只拿你当嫂子,与你一点妻妻情分没有,这样成婚你心里舒坦吗。”

张娴木然半晌,摇了摇头。

她们会走到一起本就是因着共患难的情分,如果可以选择……她只会当她的童养媳!这样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进步了!我也是半个感情专家了!景之你别来求我,有你好果子吃的一天!

凌宴:好了好了,看在青岚姐那么大方给你吃瓜的份上,你就教教她吧。

小白委屈炸毛了←毕竟青春期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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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早做打算[VIP]

流言蜚语能要人命, 早先她们两个势单力薄,张娴生怕村民借题发挥,拐她们去给别家当媳妇,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

张娴更怕事情败露落得姑嫂同奸浸猪笼的结局,这份惧怕和愧疚在小白的坚持下愈发沉重, 谨小慎微地当她的嫂子,只盼她们二人周全。

她明白为何秦笙说——在外人看来没错。

然而私下里,对心上人还那般说属实不该, 仔细想想,小白才是受委屈最多的那个, 怪不得人家不理自己。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张娴越想越慌, 一脑门汗急得乱了章法,“这该如何是好啊,她是不是生我气,看上公孙小姐不想要我了,笙姐你帮帮我……”

面对张娴的哀声请求,有曾经敲锣追阿宴回家的经历, 秦笙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经验的,与她分析道, “她看上谁我不知道,反正总归是你们两个的事,先把自个问题解决好再说别的, 小白委屈了那么久,你找个时间, 诚恳地跟她谈一谈好好表明心迹,这媳妇啊, 归根究底还是得用心,你不用心、总会有旁人用心,到时就不是你的了。”

秦笙觉得自己这个水平只能教她这些。

张娴不住点头,“好,好。”

看她眼珠子黏在前头,好似马上就要冲上去把人带回家,秦笙将人拦下,“哎呀,时机不对你又碰一鼻子灰,她今日玩高兴了心情好,等回去找她说便是,莫要急于一时,脑子放灵光点!”

“我,我知道了。”张娴抹了抹汗定下心神,悄声道谢,竭力恢复以往的模样,但看视线还是往前头瞟,明显在意的不得了。

原先也没见她急成这样,秦笙无奈叹气,“人张嘴巴就是要说话的,她又不是神仙,你不说她怎知道你什么想法,有情也耽搁出怨来,你可记住了。”

她不用心,小白就是别人的了,张娴一想就心口痛,郑重应下,“我记住了。”

目标明确,开始追妻。

这口瓜苦中带涩,充斥着现实的残酷和不得已,滋味属实不怎么样,秦笙得偿所愿也不怎么开心,这下是真有些累了,心累得很,挥别张娴来到前方,她的妻子又在溺爱女儿,抱着芷儿下山,见自己过来讨好笑笑,“她玩累了。”

小凌芷趴在她肩头可怜巴巴,“娘,我走不动了。”

穿得厚重又撒丫子跑哈哈大笑,是该累了,秦笙捏了捏她冻红的小鼻尖,“好~乖乖趴着,我们回去吃饭了。”

“嗯。”小凌芷笑得恬静,孩子们满眼艳羡,秦笙察觉到了,“谁走不动了?我来抱你们下去。”

凌宴笑了笑,“差点忘了你们,我还能再抱一个,来吧。”

沈青岚“啧”了声,豪气十足,“这么多人在呢,哪用你抱俩,走不动的我背你下去!”

顾景之淡笑附和,“正是。”

众人也跟着搭腔,“还有我们呢。”

阳光下,人们张开双臂笑着迎接,一身温暖,好似会发光,孩子们大受触动,这大概就是家人宠爱的滋味,这一幕深深刻在每个孩子心底,就连风雪都不再冻人。

她们真的有家了!好大的一个家!

开心的吃饭都比平时多了。

一大帮人在厨房忙活,没人吃米饭都想尝鲜,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端到客厅,小饭桌上摆了调料自行调配。

沈青岚丁点辣椒没放,仔细一品感觉滋味似曾相识,“这和粉丝煲差不多吧。”

青菜海带豆腐皮,一碗红薯粉,全是素的。

凌宴笑笑,“对,就是没肉。”

沈青岚咂了咂嘴,“你还真别说,这过年大鱼大肉,吃这东西还挺解腻。”有点上头。

“就是啊。”秦笙吃肉吃腻到了,就想这一口。

味道很好,微微的麻辣刺激有股别样的魅力,众人细细擦汗不住附和,但看秦笙碗里一片红油,好像没清爽到哪去。

苏南风颇为好奇,“你不怕辣么。”

“辣才够滋味呀。”秦笙瞧对方碗里清汤寡水看着就无甚食欲,“我这个没动筷,你挑些尝尝?”

略作思忖,苏南风找来小碗拨了些,又酸又辣口味极重,她精致的伪装险些破功,平日宴席皆以清淡滋补为主,很少吃这么刺激的食物。

会狼狈、会失礼、会被权贵排挤,然而这并非宴席,不过亲朋小聚,可尽情放纵。

热乎乎来上这么一口,舒服又爽快,让人无法抗拒,苏南风给自己多添了些调料,忽而一枚勺子送到自己跟前。

“用这个接粉不会迸到身上。”安利成功的秦笙开心道,“那个黄豌豆也好吃……”

苏南风浅笑,“多谢。”

她终于明白凌家的魅力,轻松肆意不需防备,和家一样,这叫人如何不欢喜,又如何舍得离开,萧王阴差阳错来到这,算是她的福气。

也是自己的福气。

众人嗦粉仪态各异,心情具是一等一的畅快,后山不时传来人们的开心笑声,那是凌宴放开权限供大家玩耍的,偏僻寂静的乡下好似比城里还热闹,充斥着开怀,这种感觉很奇妙。

原本打算回去安排灯会的苏南风动摇了,她想留下看看这里的冰灯。

饭后众人拾掇歇息,苏南风径直找到凌宴,开门见山,“烟火之事如何了?”

凌宴回道,“按你说的蓝紫三成,今晚到手。”

要的数量太多,铁匠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跟陈采一起搓。

苏南风蹙眉,时间有点紧,若除夕那日她下定决心启程就好了,“此行未带现银,记我账上改日送到。”

“无妨。”她们之间的账目来往太多太多,食肆、牛羊、白糖水果等等,凌宴不怕她赖账,倒是时常搬运大额金银危险又麻烦,“太折腾了,不若往后一季一算吧。”

“如此甚好。”苏南风自是求之不得,她很想问对方哪来那么多新奇的点子和配方,最终还是按下心动。

正好凌宴有事求她帮忙,苏南风听完倏然一笑,“年还没过完,你便操心起春耕了。”

凌宴叹了口气,“世道艰难,不得不提早打算啊。”

今年,应该说去年过得这么舒坦只因免了赋税,这么大一个窟窿都要王府来填,她不是军户了,今春有没有粮种拿还说不准,为了局势稳固,苏南风一定会费心此事,然而官府的粮种质量参差不齐,靠积分买种子种满那么多地又很不现实,凌宴打算自掏腰包寻些高产品种,这样若是有些地块需要交税,也能多留些粮食。

那么大的数量只苏南风有能力办到。

她们之间向来互有所求,这才是关系稳固的根本,也是苏南风忍住不去追问的缘由。

苏南风应得很爽快,“亩产四百,一亩九斤上下,算你一两半,你要多少。”

官府的粮种一亩需要十几斤,明显苏南风手头的资源更高产,加以精细耕作,五百不是没可能,而粮种数量和土地面积挂钩,说出来就露馅。

凌宴比了两根手指,“两万斤。”

约莫三千两,烟花钱能抵不少,这点钱很值得,她还是花得起的。

那就是五十倾地左右,无法与世家匹敌,当个小财主绰绰有余,苏南风清楚的记得自己送了她们两座农庄,共十六顷,村里还有些,剩下的……不是小数目。

苏南风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眼睛都没眨一下,“你们果然找到马匪的老巢。”

分外笃定的语气,倒不是很惊讶。

凌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呵呵,是啊。”闲珠敷

在这之前她和野山参同秀才商量过了,现在和苏南风多项生意深度绑定,是时候送上这块敲门砖了,苏南风反应非常快。

“传闻匪盗在查财宝动向,有人盯着你们。”苏南风意有所指。

凌宴丝毫不慌,“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胆子来了。”能杀一窝,就能再杀一窝。

财宝何人不心动,苏南风自是派人寻过,可惜她和其余几家人马均未有所收获,包括匪盗,她猜到凌宴捷足先登藏了起来,镖局建起来才给她放出风声……现在怕她抢钱、也真不怕她抢。

苏南风笑意变得耐人寻味,“落到你手里便是你的本事,王府不会抢你的银子,但说无妨。”

退了一步。显祝富

和聪明人打交道很方便,但也有会被人一眼看透的心慌,凌宴努力保持冷静,“匪窝有座铁矿,储量不小,我想你们应该用得到。”

苏南风掀了掀眼皮,斟酌半晌,“条件?”

像极故人的身影勾着唇角,“没有条件,这是送与你们的新年礼物,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修路一事,还请二位大开方便。”

凌宴的话让苏南风久久无法回神,这人非“忠”、非“利”,只因“义”?精于算计的人没能想出答案,反而多了更多疑问,“你为何执着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啊。”凌宴呲牙一笑,“我想我的家乡变成一个富庶的地方。”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苏南风回以沉默不再刨根问底,只因她猜到结果一定与这人妻女、与她们的母系氏族有关,她不想插手此事,铁矿送到嘴边总好过费心去找,“位置。”

“翠儿山。”

苏南风心底一阵不爽,“粮种一月后送到,那就有劳阿宴带路翠儿山了。”

阴阳怪气的。

看破不说破,凌宴偷笑拱手,“自然如南风所愿。”

苏南风是怎么也没想到凌宴能把马匪窝彻底夷为平地,扒的木板不剩,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这个天乾大方又吝啬,让人摸不清头脑。

而她需要的东西正在茂密树丛的堆土后,此时已与冰雪融为一体,苏南风浅笑,无恨预感不妙,紧接着只听对方道,“传信回去,负责搜寻翠儿山的,罚薪俸一月。”

苏南风忍了又忍,才没把附带的二十大板说出口。

无恨抖了抖,“是。”

作者有话说:

秦笙:吃瓜吃累了.jpg

凌宴:快来吃苏南风的,哈哈哈,她阴沟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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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可愿为帝[VIP]

凌宴本身足够谨慎, 又有爱人和朋友帮忙遮掩痕迹,秦笙和沈青岚都是个中高手,藏个矿洞不在话下, 这处就在秦笙的监控范围内,若早一步让旁人发现, 只能说萧王时运不济、命里没有了。

安稳送到苏南风手里自是皆大欢喜。

凌宴摸出账本,指了指此处辖区内的县城方向,“若想动工还要解决不少问题。”

苏南风接过翻看, 这是整理好的账目往来,不出所料, 一些官员赫然在列。

原来这些马匪平日伪装成良民, 私下里干这袭击商队的勾当, 还有她的人手,如此还不知足,竟还对周边村落下手!

苏南风心痛恼恨,账本被她攥得皱皱巴巴,“这西域商队的人呢?”

还是个面带微笑的狠人。

“他们想回去复命,我给了盘缠早就上路, 估摸雨雪耽搁了行程。”苏南风果然是苦主,同样不出她们所料, 凌宴一阵心虚,秀才考量的没错,这个时候说最好, 不然等人到家也就不用自己送人情了,“有些马匪家属知情, 有些不知,我打发他们去别的地方种地, 这周边地界基本都在这了,几家大户我拿他们没法子,你自行扫尾吧。”

说着,凌宴递给她一沓地契,“还望笑纳。”

拐走那么多牛羊香料,只些土地就能打发她了?苏南风眸色一暗,没接。

笑意阴沉,她显然不满意。

香料极贵,西域商队损失目测突破六位数,说不心疼一定是假话。

“香料我可以还给你,牛羊……你就当我是买的吧。”凌宴不会白拿她的东西,奉上铁矿只是第一步,欲先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把泛着森白光泽的锋利匕首送到苏南风面前。

无恨瞳孔一缩,当即看出这匕首的价值,视线立刻看向苏南风,苏南风眉头微蹙,“这是钢刃?”

凌宴大方道,“是与不是,大可一试。”

铮地一声,刀刃劈石,无恨按捺狂喜,赶忙呈到苏南风面前,“主子您看。”

刃口毫发无伤,苏南风顿时侧目,“你会这炼铁之法?”

稳重端庄的人忽而又惊又喜,失了分寸。

“可以这么说吧。”凌宴点点头,“希望这方子能教你心里好受些许。”

机遇可遇而不可求,现下牛羊香料如何与铁矿利刃相提并论,莫说二十万两,几百万两都买不到!不还香料又如何,苏南风唇角一扬,爽快接过地契,“牛羊价值如何抵得过此方,香料就当做我的谢礼,阿宴安心收着。”

苏南风做事向来得体,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她打交道很舒服。

具体事宜还需仔细布置,下山途中,凌宴将她们两个臭皮匠想出的方案供她选择,基本上都是安插自己的人手伪装良民耕种为铁矿打掩护,翠儿山铁桶一块,谁想动都得掂量掂量。

利刃可以说是王府最迫切的需求!堪称意外之喜,苏南风非常满意,“多谢多谢,阿宴心思细腻,当真体贴。”

凌宴自谦道,“过誉了,不必客气。”

她真诚的笑意隐藏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情绪——苏南风心底浓厚忌惮盘踞不散,凌宴手里有人、又有这利刃,加上名声加持,她若想反轻而易举,易主北地不再话下,打到长安也不是没可能。

和萧王一样,这样的能人苏南风无法不忌惮。

凝思片刻,苏南风的担忧积累到极限,终是开了口,“你可曾想过,大权在握便不必低头求人,凭你一言家乡富庶、天下大路即可南来北往,氏族亦可流传,无人指摘,你当真不心动吗?”

她自信凌宴这般“离经叛道”的人一定考虑过这个问题。

空气凝滞鸦雀无声,无恨大气不敢出,唯有她们踩着积雪的咯咯脚步声。

聪明人真的可怕,苏南风精准拿捏她在意的一切,抛下诱饵,凌宴倒不至于失了分寸,自己光是存在就一定意味着忌惮,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她心里有数。

面对这严肃的送命题,凌宴笑声先答,甚至抛出反问,“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像是友人间说笑逗趣。

语气很轻松,这股轻松更让苏南风心底一沉,跟前这天乾不是傻子,她敢拿就证明她自信自保无虞……或许有比这利刃更厉害的东西,她按下心惊同样反问,“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

“假话自然是微臣惶恐,下官原一介平民,得王爷垂怜一心只为王府,怎敢肖想大权。”凌宴一板一眼地说着官员套话,话锋一转,“真话便是:当权累死了,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想。”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苏南风摇头轻笑,假话真话她都不信,“满朝文武才高干足,怎会疲倦。”

大权在握,说的就是帝王。苏南风问她是否想要称帝,这个话题很尖锐,又很无趣,却是她不得不面对的。

一片白雪中,山下村落若隐若现,望着炊烟,凌宴面无表情地道,“不问政事自是逍遥自在,可励精图治总是累的,你说修路,可我一想到拨出去的钱粮会被人贪墨,路也不一定修的怎么样,一文钱没用在刀刃上我身上就像有蚂蚁在爬,难受的睡不着觉,想过去监工,把贪墨的、不好好干活的都修理一顿,你让我大权在握……我觉得你想让我累死,我一想就闹得慌,这有什么好心动的?”

简直吝啬到家,然而马匪窝的木板的的确确被这人拆回去都利用上了,吝啬行径让人非常信服,苏南风没绷住笑出了声,“莫要打趣,你若说不想纳妃我还会信你两分。”

“没打趣,我很认真的。”凌宴手揣到袖口,缩着脖子规避风雪,模样和别的泥腿子无甚分别,“世人都说权势好,谁都有个皇帝梦,可现实呢,暂且不提有没有能力治国,单是世家为了稳固权势多要联姻,皇族作为最大的世家,纵使说一不二的帝王也得低头,不论喜欢与否都要雨露均沾绵延子嗣,所有人都是权势这个体系的奴隶。

我不想被裹挟驱使,一没法顾全所谓大局委屈自己,二来更没法委屈秦笙和孩子,人不能什么都想要,比起呼风唤雨却事务缠身毫无感情只有算计,我更想和她们平静的生活,自在随性,这并非鱼与熊掌,而是我只想吃鱼,熊掌再珍贵都与我无关。”

言语间充斥着“我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的抗拒,清醒到令苏南风实在难以置信,唯一点,这人曾经说过钱家之流让人没有安稳日子过,如今仍旧言行如一,让她稍微放了下心。

定定望着那温和的侧脸,苏南风一时语塞,还是很难相信如此才干的天乾为深情所扰,她不理解,“你只一个秦笙便够了吗。”

凌宴不假思索道,“弱水三千,她这一瓢就让我欣喜若狂,今生如何与她相伴到老又让我殚精竭虑,是的,我没有那么贪心,只她一个便足够了。”

山风呼啸卷起飞雪刮得众人衣摆纷飞,仿佛就连天地也为这份深情动容叫好。

苏南风并不知晓话中隐含的沉重,她只知她的底线清晰无比,“若有一天权势破坏了你们平静的生活,你又当如何。”

假设性诡计,意有所指,这样的试探非常无赖,又在所难免。

“都说官逼民反,与我而言,官不逼,民就不会反。”与苏南风交涉必须直白,没有模棱两可的余地,凌宴退无可退,退了方才说的都是屁话,她认真阐述问题的本质,“问题在于你们容不容得下我,而非我有无反心。”

容得下,同仇敌忾皆大欢喜,容不下……

苏南风目光如炬,精明的眼被审视占据,没了笑意。

她在评判,在思考。

“你是不是在想,我无法做到绝对的臣服,早晚兵戎相见?”秀才非常严肃地叮嘱过,上位者的阅读理解能力是这样的,他们眼里只有权势,对人的评估只有忠心以及有没有能力动摇根基,凌宴很清楚自己一直在雷区蹦迪,“世人自诩位高权重者,只会拼命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不住逼近试探,逼得人忍无可忍,刀剑相向,最后还要得意洋洋地道一声:你看我早说她有反心,反证自己的英明果决,绝不反思曾做过什么。古往今来,数不胜数。”

凌宴视线落在那柄匕首上,再次声明,“我猜到商队有你的手下,还是把人放走,谁都找不到这处铁矿,查到我身上也没有证据和我对峙,我大可藏一辈子,但还是我没有,而这柄匕首就是我最大的诚意,它的价值不需我赘述,我从来不是威胁,如此还容不下我的私心,我只能说当初看走了眼,皆是咎由自取。”

这话说从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口中说出来非常严重,她对皇权避之不及,清醒、直白,又足够坦诚。

苏南风潜意识是想相信她的,于情于理,她都能后退一步促成她的私心,那么多奇思妙想、新奇物件,她毫不怀疑对方能造成多大杀伤,她们才刚站稳脚跟,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再说她只需报仇即可,后事如何与自己何干,何必步步紧逼闹的不欢而散。

以她的能力的确比萧王更合适,可名不正言不顺,无法为帝……苏南风歇了心思,也卸下心防。

“抱歉,是我失言多有得罪,一些坏习惯吓到你了,阿宴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我给你赔个不是。”苏南风拱手,柔声道歉,“你的意思我会传达到,不过归根究底还是王爷决定,她那么喜欢这、那么喜欢芷儿,想必不会强人所难,你大可安心。”

凌宴默了默,也只能就坡下驴,“但愿如此吧。”

她真能安心么。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啥?你忽悠我家阿宴纳妃???

苏南风:?????

萧王和苏南风都不傻,阿宴一定引人忌惮,但不一样的是苏南风很矛盾,她原本只想报仇,但因为心软难免操心萧王的后来事,担心养虎为患,又有点不想少女面对残酷事实存了换个合作伙伴的心思,阿宴直接一个拒绝三连,给她算盘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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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不高兴吗[VIP]

铁矿利刃到手, 巨大的利好消息,回去后苏南风立刻告知萧王,她和凌宴的谈话原封不动复述给对方。

萧王狂喜之余第一反应同样是心惊, 而与此同时,她也深刻理解了对方那句——所有人都是权势的奴隶, 只有算计。

正如她自己。

忽然间,少女满心羞愧,于情、凌宴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可靠的姐姐, 于理那是救她与水火、雪中送炭的王府内臣,是最大的助力, 萧王不想这段融洽和谐的关系走向破裂。

“究竟如何, 你自行分辨吧。”苏南风留下这样一句供萧王思量, 少女纠结告别对方,沉思许久,按捺不住来到凌家门前。

凌宴正在书房伏案记录,送出去的地块划出账目,及时整理,她和秦笙手头的土地比透漏给苏南风的多一些, 毕竟她们又不只种粮食,还有青菜、甜菜、药材等等, 实际不止五十顷。

算上边边角角,贫瘠的荒地,她们大概有三千亩左右, 足够衣食无忧,但还不够。

正想着, 萧王来了。

书房麻袋堆积,只留出过道和两张书桌的空余, 视线越过逼仄的房间,一时无言,凌宴迎她进来,“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穿过堆放整齐的货物,萧王心情非常复杂,“我……她与我说了。”

凌宴默了默,露出一个笑,“那你不高兴吗。”

“高兴,但我……”萧王张了张嘴,“我不该怀疑你,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那么有能力,何不亲自争权实现抱负。”

萧王甚至觉得对方掌权定是位仁善的君主,与天下百姓有益,流芳千古。

相较于苏南风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老狐狸,跟前的少女青涩太多,她能说出这番话,就意味着她没那么在意,凌宴愿意跟她敞开心扉,茶水奉上,那是野山参给她配的明目茶,冰糖很好中和了菊花的土腥和决明子的苦,滋味还不错。

抿着茶水,凌宴缓缓开口,“能力不代表合适,我不喜欢那种尔虞我诈,实现抱负有很多种方式,如今我藏在暗处可以肆无忌惮的帮你,又不必卷入风波,事成之后,只要我不僭越动摇你的江山,你大抵会应我,我一家逍遥快活,你大权在握,两全其美,这样不好么?我何必亲自去做。”

说的非常直白,凌宴就是这么想的。

还真是这样,萧王听懂了,这人只想躲清闲,把麻烦事都留给自个处理,沉重的心情变得微妙,“那你不会遗憾么?”

“求而不得才会遗憾,压根不想,何来遗憾之有。”凌宴拿过一旁小崽新画的画给她瞧,“我夫人巴不得我只属她一人,而我们的崽……我俩想让她管这个家都要亲自带在身边,免得趋炎附势之徒教坏了她,再没有精力提防外头的明争暗斗了。”

萧王接过看看,一只淡黄小狗趴在窝里睡觉,小手捏着狗爪,形神皆有略显稚嫩,旁边工整青涩的字迹写着:小狗趴窝图。

憨态可掬,充满童趣。这样的小人卷入争斗,又让人于心何忍。

爱护妻女煞费苦心,显得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王无地自容,“阿宴姐家庭和睦,让人好生艳羡。”

“以后你也会有的。”凌宴认真鼓励,指尖拨弄杯口腾起的热气,语气悠然,“说来或早或晚你都该提防我,现在说出来也好,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阿淼的阿宴姐不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

说到一半,凌宴话锋一转,“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变,也会有人挑拨、里间,可能你不理解我要做什么,到时究竟如何,我只盼你多思片刻再做决断。”

她分明是被动的那个,却像在开导小辈。

萧王猛地抬头,眸中惊疑,“你不介意?”

凌宴拧眉叹气,“怎么可能呢,你我关系紧密,就像你也控制不住自己会难过一样,我说不介意一定是假的,可小心驶得万年船,信任是很宝贵的东西,于你而言尤甚,比起那点不快,我更希望你平安。”

希望你平安……萧王脑中不停回响,跟前眉眼清澈如旧,温和包容,和记忆中的眼神有八成相似。

这番气度和真诚让萧王鼻子一酸,撑着眼睛不让泪水落下,“好,我答应你,若有那天必多思片刻,绝不受奸人挑唆!”

“一言为定!”凌宴如释重负,拍她的肩膀嘀嘀咕咕,“哎呦,你可千万记住咯,这事多吓人啊,别总吓唬我。”

萧王骤然咧嘴,水痕晕湿眼尾,“好!”

抬起手来与凌宴击掌为誓,好在先前有秀才演示过,不然凌宴差点露怯。

八字还没一撇,但她们各退一步,率先达成共识,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有波澜。

在萧王心里凌宴亦师亦友,总是不一样的,她有很多课业、民生方面的问题请教,想听听对方“离经叛道”的看法,凌宴乐于为她解答,饱含着她的另一部分私心——希望萧王成为备受爱戴的君王。

俩人促膝长谈,和谐友爱。

算着时间,秦笙不时咂嘴,纳闷这俩人还不出来,隔壁张娴把小白堵在屋里,你追我逃精彩的不得了,张娴总算找到机会拉住小手道尽情愫,尤其那句:“如果可以选,我只会当你的童养媳,当你的媳妇,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波折了,你别喜欢公孙小姐好不好。”

秦笙捂脸,说得好好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果不其然,刚要动摇的小白瞬间炸毛,“你说我喜欢公孙照?!对,我瞎了眼了,我就是喜欢公孙照!你,你给我出去!”

气愤不已的白若初拿扫帚给张娴轰了出去,张娴可怜巴巴敲门敲了好久没动静,徘徊许久铩羽而归。

这俩人……从武斗到文斗再到武斗,激烈的很,可惜瓜自己吃实在没味,秦笙独自给女儿清洗干净,看一人一狗睡去,眼见夜快深了,孤军奋战的烛火忽而摇曳,终于等来她的好夫人,“她话这么多呀?”

“是啊,都给我聊饿了,等急了没。”凌宴看看熟睡的小崽,狗狗祟祟发出邀请,“刚才我把猪脚解冻闷上了,还有心管,你想直接吃还是烧烤?”

“烧烤!”好久没吃了,秦笙笑吟吟伸出双手,凌宴亲昵拉她下炕,搂搂抱抱吹熄蜡烛,轻车熟路出去偷吃。

冬天弄烧烤也是不怕冷,重在瘾大,凌宴蹲在外面守炭炉,秦笙躲在厨房给食材改刀串串,香飘飘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顺着风雪迅速弥漫。

“咕噜。”外面守夜的少男猛咽口水,迷迷糊糊的武峙闻了闻味,蒙头大睡。

猪脚软糯,猪心管脆弹,有滋有味,烧烤不愧宵夜之最,堪称爽极。

秦笙看凌宴表情就知道她处理好了,压根没问对方与萧王的谈话,说起隔壁的八卦,“我分明叮嘱过这是她们两个的事,你说张娴咋又犯蠢,急死个人。”

本来今晚情况好都能睡一个被窝了,硬生生让她弄得鸡飞蛋打,秦笙真的很无语。

临门一脚又说错话,简直不忍直视,凌宴咽下食物,“她俩那时候一起受苦,我估计没说过情爱,嘴笨练练就好了,不过说媒的人不少,她俩应该也磨不了多久,很快就能好事将近了。”

外部压力给到自然水到渠成。

“张娴有的哄咯。”秦笙不住偷笑,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而说到好事,顾家的更近些,“对了,景之说等开春雪融就办婚事,我记得差不多要三月下旬,她们大婚得提前布置府邸吧,她说没说何时动身去郡城?咱俩还要安排春耕,时间得错开呀。”

这婚事可是大工程,秀才辞了官,但莽夫的官职还在,在郡城赐有府邸,不论给王府颜面还是为了昭告世人,沈青岚都要从府邸出嫁,这就需要在郡城办一场出嫁酒,她们不认识郡城的达官显贵,但排场不能落,还得一路吹打回村再办一场,忙得很呢。

二人几乎没什么人手,靠婆婆和伯母显然不合适,估计王府会派人协助,作为她们的朋友,凌宴和秦笙下聘时没赶上,大婚自然责无旁贷,主动拦下大半事宜,“她没说,两个月时间够不够啊?够的话咱们出了正月就派人去收拾府邸,十几个人也不会耽误耕作。”

“我又没成过婚,我哪知道啊。”秦笙一脸莫名,悻悻瘪嘴,“这你得去请教苏南风吧,她肯定参加过权贵婚礼,比我们有经验。”

凌宴身形一顿,若有似无的失落轻轻戳到她心里最软的地方,忽而心念一动,“那、那你想与我成婚吗,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我们补办大婚……”

她忘了自己早早命人制作的首饰,忘了绞尽脑汁的无数求婚设想,想好的草稿也忘得一干二净,就在这平平无奇的宵夜时分,凌宴手里捧着猪脚,嘴边的油还没来得及擦去,下意识道明酝酿已久的心意。

仪式很重要,她不想等那所谓的仪式让秦笙有一丝一毫的落空。

秦笙怔愣一瞬,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开心极了,骤然上翘的唇角急忙回应,“我当然想!嗯!我们补办大婚!”

立马放下口中猪脚,蛇蝎飞扑。

手上有油不好伸手抱老婆,真不是个好时机,却并不妨碍凌宴呲牙傻笑,“那我们选个日子,谁嫁谁娶,该怎么安排,你家有什么习俗么?”

真不解风情!秦笙恨不得当场亲死她,哪里是谈具体事项的时候,堵住凌宴絮絮叨叨的嘴,脑中不住勾勒她一直期盼的场景。

大婚的话……阿宴一定会依她的吧!

凌宴察觉到她的亢奋,只当对方开心,压根不知会有多羞耻的事在等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秦笙:张娴呐,你还是被说话了,当个哑巴新娘算了。

凌宴:哈哈哈哈哈

秦笙:嘿嘿,后面有更让你开心的。

凌宴:啊?

阿宴和秦笙的恋爱谈得比较随性,有点子仪式感、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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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俩土老帽[VIP]

既然没结过婚, 那就完整体验下,倒是顾景之享受不到秦笙的经验,只能从苏南风那得到解答了。

隔日, 趁苏南风还没走,凌宴赶紧跟她请教。

对于沈顾二人的亲事, 王府被迫少了一位助力,苏南风其实并不乐意见得,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总比她们各自落到世家手中好,而双方的嫁娶选择更让她惊讶, 她按下疑惑没多说什么, “王府会派司仪, 到时花大人也会出席与她们撑场面,郡城不比乡下,你们派去的手下定要沉稳谨慎的,到时我会让人领他们熟悉郡城,正月过完出发,绰绰有余。”

有人好办事, 凌宴连连道谢,揣着明白装糊涂关心花见, “花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大抵无虞,她已回府与妻子团聚了。”现在花见只能做些清闲事,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 苏南风不想谈她,很快岔开话题, “二位新人的亲朋好友,附近的皆要提前递送请柬, 而且是亲自去送,沈校尉曾经军中上级、顾举人同窗师友等等,不可失了礼数,都记仔细了。”

她还叫了无恨帮忙梳理流程,对方心细如发,距离越远、请柬越要趁早准备,府邸、宴席之类的反倒不用着急。

朋友的终身大事有谱,凌宴心里有底,也操心起自己的,“你说我与秦笙这般情况,若补办大婚,跟她们一样流程就行吧?”

苏南风胡乱被秀一脸,沉默一瞬,“话虽如此不错,可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既想补办,待功成名就,二位情谊天下皆知,私以为不必急于这一时。”

非常中肯的意见。

以后地位高、排场更大、也更风光,凌宴自然想给秦笙更好的,默默寻思自己放出的大话,现在的家底好像不够十里红妆,有点尴尬,“嗯,我跟她商量一下。”

“对了,此物与你。”说着,苏南风一个眼神过去,无恨带进来一个笼子,与此配套的还有墨条和两个瓷瓶。

苏南风指点道,“用此特制墨条书写明信,瓶里药水一可写暗信无痕,二以显影,用于秘而不宣之大事,往后与我书信联络即可。”

无恨提着鸟笼适时解释道,“成鸽与主子送信,这幼鸽在此筑巢,认准门路后送与县城,两地即可互通快速传信。”

笼里好多鸽子!

飞鸽传书、无字信笺?这古代“黑科技”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属实把没啥见识的凌宴惊到了。

苏南风会送这个就证明给她提了咖位,可以说是全方位战略合作伙伴了,这都是铁矿和利刃的功劳,凌宴眼眸晶亮,稀罕巴巴地接了过来,“鸽子要怎么养?”

无恨认真说明。

有老婆的软饭吃,信鸽一定能养好,凌宴开心道谢,“免得人跑一趟,这太方便了。”

“嗯,此法虽好,还是谨慎为上。”苏南风摸出一本书,教她如何书写暗信,以书为表,信的内容是坐标,和现代的对照密码一样,数字也简化了写法,凌宴不禁赞叹,古人不是没有智慧,只是学问的门槛圈定了一批人,又只在各派系内部使用,没有像阿拉伯数字那样广为流传,实在可惜。

凌宴好好学习认真记录,开心带走她们的得力助手。

而办婚礼总归是两个人的事,她回去同秦笙商议,秦笙也觉得苏南风说的在理,人都是她的没必要着急,逗弄笼内的鸽子,“世道艰难,现在大张旗鼓办喜事也不大好,那我就再攒攒嫁妆啦。”

凌宴咧嘴一乐, “好~我们一起攒。”

秦笙笑靥如花,靠在她肩头悠哉翘脚,“这么说定了!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们也试试这俗世的盛大婚礼。”

那场面一定非常震撼!凌宴跟她一起晃悠脚丫,“好呀好呀,我也是第一次结婚,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谁不是第一次成婚,阿宴憨憨的,秦笙笑得不行,说来她们谁都没见过,很难不期待。

两个土老帽一起憧憬着未来,婚礼铺张、主要还是得赚钱,俩人对此都很有信心,只要她们齐心协力就没有难事。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秦笙安置好鸽子,悉心调/教,生产队又添一窝得力干将,大队长开心的咕咕叫。

不知不觉圆月当头,正月十五到了,苏南风见识了冰灯制作的全程,晶莹剔透瑰丽闪烁,竟是小小烛火……也见识了烟花不住升空的绚烂和震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明亮烟火,仿若星辰流光,想必郡城县内的灯会同样大获成功;她跟着一起制作包汤圆晃元宵,大的小的,花生黑芝麻,馅料滋味甚好,很甜,非常甜。

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

乡下的日子,又或者说在凌家生活非常舒坦,甚至乐不思蜀,但她该离开了,十五一过,苏南风同凌宴秦笙辞行。

走前苏南风还有一个问题,“烟火究竟有何玄妙?”她很确定以凌宴的性子,工匠拆开烟火球八成没有答案,可她又实在好奇。

玄妙之处太多了,凌宴答的模棱两可,“那里面有不同的金属。”离子。

烟花,依靠金属的焰色反应,珍贵的蓝紫色既是钾,而明亮的关键在铝,这些多亏了公孙照,她的手搓作坊虽小,但五脏俱全了。

苏南风神情僵硬片刻,一阵失笑,这奇妙之处可以说是一个字没听懂,她很洒脱地与众人挥手道别,一头雾水的离去。

元宵节一过,基本这个年算是过完了,绝大部分丰乡村村民过的非常滋润,毕竟在工坊干活就没有凄惨的,如果有的话,纯属自己作死。

比如没有年礼的,说来辛苦大半年,两手空空说不过去,俩人最后还是给发了两斤鱼块,和正常年礼比起可谓天上地下,足够人们过个热乎年,也涨足记性。

其他烂人秦笙都懒得打听。

如今工坊各部门陆续复工,人们按时到岗积极做事,很有精神,尤其出身邻村的奴仆们没一个迟到,甚至早了些时日回来,拜托张娴询问家里还要不要仆从,他们想把家人接来。

工坊管饭、又有工钱,男人卖力气,女人卖手艺,孩子也行,只要好好做事就能活着,这么简单简直天上掉馅饼,怎么说都比种地有出路,无人不心动。

这要求正中二人下怀,凌宴秦笙来者不拒,只是官员仆从数量有限制,保险起见,挂到旁人名下为妙。

复工后,秦笙叫来几个管事与众人说明,大家的根在工坊、都靠她们妻妻俩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各个忠心耿耿,二话不说签下契约收下仆从。

男女老少约七十余人,可惜工坊实在没位置住了。

秦笙所购富家村的深山名叫猛虎山,因山中有虎得名,正好要为烧炭积累原料,把人们安置在那处最好。

决定坐下,凌宴和秦笙动身前往邻村租用农舍,用以安置,按理来说张娴跑一趟便是,她们没必要亲自出动,这趟过来只因要实地考察。

哪些树能砍、哪些树不能砍,以免水土流失造成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俩人做事非常谨慎,为此还特意带上略通风水的公孙照加以辩证,以确保无误。

入目所及,漫山遍野的林子和大片白雪,如今三天一小雪,五天一大雪,无人处积雪几乎没到凌宴胸口,若非有树木阻挡,她们都要担心是否会有雪崩,委实吓人。

雪灾当头,山里的煤矿急也急不来,等冰雪消融,靠秦笙手绘的俯瞰图规划出一条最为便捷的路线即可。

目前窑炉尚未建起,故而现阶段以砍树为主,二人划出空地和方向供人们砍伐,进行木材初步挑选、整理加工、晾晒,按品质、种类挑选分别用以家具建造,以及平日所需木料,配以牛车运回工坊,体系立刻就能运转起来,非常迅速。

每日和工坊接应,如此人们的餐食问题也能得以解决,只是路上耽搁麻烦了些。

其实路程并不远,秦笙不用猜就知道凌宴的心思,“浇些水泥板,开春先把这条路铺上吧,又不费事。”

相当于尝试开辟据点了。

修好路,全程差不多也就半个小时,凌宴大氅一卷,将人兜在怀里,“嘻嘻,知我者莫若你也。”

公孙照一个出家人直呼没眼看,和随行的张娴尴尬笑笑,为了不吃狗粮只得去找对方闲聊,然而闲聊过去,公孙照发现还算和善的大管事不复以往热情,好似不怎么愿意搭理她。

若有似无的敌意让向来健谈的人捧了几次软钉子,感觉更尴尬了。

不应该啊,她们平日接触不多,再说自个也不归对方管,怎会如此,公孙照心里犯嘀咕,这点小事和凌宴讲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也不方便跟秦笙说,她思来想去,到食堂跟廖十娘支了一包兰花豆摸到萧王那。

管事都有零嘴享用,这是她们的专属福利,具体要看凌家剩了什么食材吃不完以及廖十娘的心情,公孙照自成一个部门,她不管人、但有东西吃,和她同类型的铁匠一样有份。

在旁人家做客过年,自是避免口舌之争,公孙照和萧王都识大体、也懂规矩,默契休战。许久没拌嘴了,甫一碰上还有点想的慌,不痛不痒的相互输出一番,坐下来一起吃零嘴闲聊。

公孙照问出她的困惑,“张娴可是心情不好?嘶,我也没得罪她啊。”

萧王剥豆子的手一顿,嘴角抽搐,“你这张嘴得罪人了都不知道吧。”

“呵?我会得罪人?”想她人见人爱,多难对付的老头老太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笑脸相迎,她会得罪人?公孙照很不服气,白了萧王一眼,“随口瞎说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狗咬吕洞宾。”酥脆胡豆丢到口中,萧王俩手一摊,难得有些少女活泼,“我说你又不信,何必问我。”

公孙照一阵吃瘪,还是不服,轻拍桌面较起真来,“那你倒说说看我怎么得罪她了?”

萧王皮笑肉不笑,“你近来与谁走得近,不用我提醒你吧。”

“白……”说到一半,公孙照还有点迷糊,但看萧王戏谑的神情,顿时脸色大变,“啊?她俩……这不能吧!”

“少见多怪。”看她惊得合不拢嘴,萧王哼了哼,暗自得意,“为何不能?别说你不知她俩只是名义上的姑嫂,纵是有名有实,在这乡下也合情合理,你说你整天和人有说有笑,得没得罪人家?”

吧嗒,公孙照手里的兰花豆掉回盘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说来张娴把自己当情敌了?想她一个出家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作者有话说:

萧王:扳回一城,开心!

公孙照:嘶……我这是无妄之灾!可恶!

三轮车夫加入生产大队: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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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冥顽不灵[VIP]

萧王得意更甚, 酥脆的兰花豆在口中咔嚓作响,心底疯狂偷笑的同时还不忘补刀,“你不是能掐会算, 怎的,没算到吗?!”

风凉话不要钱, 要多少有多少。

好端端带零嘴来找她闲话被这般嘲讽,公孙照哪还记得莫名卷入姑嫂恋的慌乱,也是有点恼了, “我不就是没给你算那人的命,你至于整天夹枪带棒吗?!呸!小心眼!”

她就不该跟这个家伙说!公孙照不想聊这件事, 愤愤起身离去。

咀嚼零食的脸颊顿住, 萧王目光阴沉, 盯着她的背影,“我还是很想知晓,既然你可以给我算,为何她不行?”

公孙照实在忍不了这个窝囊气,猛地回身跟她吵架,“我学艺不精没看出你的身份才会给你算, 你们的事是我能插手的吗?能不能别揪着我不放了?!”

像只斗气的大公鸡,脖颈鲜亮羽毛炸起, 气势汹汹,公孙照真的有被气到。

萧王摇头,她不能、却也不想跟她争吵, 软下语气,沉声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是否尚在人世, 你告诉我,从今往后我绝不纠缠。”

随便说上一说,就说她还活着也好。

“冥顽不灵!”公孙照正在气头上,并未注意对方眼底的哀求和恳切,“是与否,你知晓与否可有差别?何必要算,我真懒得跟你说!”

皇女血亲的事是嘴巴一闭一张就能往外说的吗?这里面多大的因果,天下风云剧变,任何变故都会导致生灵涂炭,她有多少条命够掺合这么大的事?

以往倒霉事故历历在目,好不容易熬过死劫公孙照还想好好活着,这萧王偏拉着自个作死!

怎么说都不行,简直气到翻白眼,公孙照用力过猛抻得眼珠子大筋剧痛,更生气了!

跟她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刚走出两步,公孙照再度回身,虎口夺食薅走自己带来的零嘴,气哼哼关上大门离开。

一个豆都不给她吃!

萧王满眼落寞,捏着手里仅剩的兰花豆端详,叹息回荡。

再没享用的心思。

胡思乱想没用,她该更努力些才是,这般想着,萧王洗净双手回到书桌旁继续翻看史书。

阿宴姐说过一切困惑都能在史书中翻得解答,她真的很想找到苦恼已久又无比渴求的答案。

可史书上一个个晚年畏惧死亡、企图炼丹谋得长生的帝王又再次印证对方的话: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渺小的人类有太多无能为力,当人们走投无路多会匍匐在神明脚下,企图靠虔诚打动上苍结局难题,盼一个奇迹。

而上位者当耳清目明,提防有心之人故弄玄虚以邪神淫祀之名敛财,动摇根基……

转而投靠玄学占卜觅得慰藉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她也无法免俗,更可怕的是这些道理她一清二楚,萧王脱力般瘫靠在座椅上,心绪大乱。

如今处境……她猜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诱饵,是那老东西设局勾出南北商行残部、掠夺财富的引子,如此母妃对他可还有利用价值?会被幽禁在哪,又能否安然等到自己回宫接她……

每逢佳节倍思亲,萧王每每想起恨意彻骨,滔天似海。

少女咬牙切齿眉宇扭曲,凶光在眸中打转,饱含着一丝殷切期盼。

夺门而出的公孙照发了通脾气,一脚 ,不一会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对方不仅没错还点醒了自己,也是有点心虚……

可让她道歉,公孙照满心抗拒,倒不是拉不下来脸,以萧王的性子一定会就坡下驴缠问她那人的情况,她不可能说。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公孙照还是下意识掐上指节推算,拧眉半晌,终是放下手来。

那不是她能推算的人物,有这个精力她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化解大管事的敌意,公孙照很快说服自己,姑嫂啊……

小道士回屋盘腿坐在炕头,撑着下巴苦思,心乱如麻。

各有各的苦楚。

而苦难只是一时的,它总会结束,只看能否坚持下去,或释怀、或迎来转机。

大婚在即,桌前名册密密麻麻,工整的字迹多了些轻快的飘逸,顾景之停笔望烛,思索着可有遗漏,白蜡滴滴。

沈青岚抱肩捏笔,抓耳挠腮,跟前一张白纸被蜘蛛爬似得大字占据,还没填满,总觉空落落的安不下心。

准确的说她们难以置信,选择忆苦思甜,确保如今并非幻觉。

纵使吵架萧王与公孙照也没闹出多大动静,压根没惊动秦笙的吃瓜雷达,她正搂着自家夫人脖颈坐在对方腿上,窝在书房相互查漏补缺。

隔壁的孩子们又回归上午镖局、下午上课的生活日常,只她们的崽还有假期可以挥霍,虽然很不想面对现实,但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她们的假期结束了……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又要开始新一年的工作。

古代车马慢,即将到来的春耕就是最大的事,她们又要为沈顾二人大婚忙碌,必须提前准备,现上轿当场扎耳朵眼那种蠢事一定不能做。

凌宴觉得猛虎山东南脚,迎风坡的那片低矮柞树林非常适合养柞蚕,不利用实在可惜,秦笙也持相同看法,“蚕丝、食物,都是我们需要的,蚕蛹那般味美,苏南风若愿收购又能赚上好大一笔,尽管安排人手去做便是,吃不完就拿去喂鸡。”

那么辛苦养出来的喂鸡太可惜了,知她在打趣,凌宴笑着蹭她肩膀,“对,到时得让人上山挑选个大、耐寒的蚕茧留下做种,你记得提醒我。”

地点不同、丰富基因种类,避免人工繁育出现退化的现象。

“自然。”秦笙提笔记录,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她抓来刚到手的地契,这些土地有从居家搬迁的奴仆手里收来的,也有普通村民的。

纵使她们那般努力救灾、极力叮嘱抢种粮食,又有官府调控加持,可冬天被北地人来说还是太苦了,有些村民还是需要出卖土地才能生存下去。

这再次印证了秦笙的观点,天灾难违,但架不住她家阿宴好心,嗯,严格来说也算互惠互利。

她们付以钱粮收购,并决定收那些村民做佃农,就地耕作,免得他们没了生计。

比起某些商贾世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卑劣行径,任谁都要说一句她们人美心善,一路好话听得秦笙耳朵快起茧子,原本觉得无甚,细细想来感觉倒还不错。

土地面积尚可,主要东一家西一家分外细碎,结合鸟儿的情报,秦笙画出隔壁几个村落的耕地舆图,标识好自家购置的部分,“这几家的田能拼成一大块,要不要合成庄子?”

老婆这手技能简直不要太方便,哎呀,软饭喷香!

凌宴定睛一看,很多村子的土地落到她们手里,有些几乎过半,莫名有种趁人之危发灾难财的即视感,她抿了抿唇,挥去奇怪的念头,“先把小地块合成大的吧,农庄主要种粮,我觉得得看够不够肥沃,我们让人考察之后再说?”

秦笙一想,很快点头附和,“是这么个理,对了,你让铁匠切那么多板子,可是要做桶接枫糖了?”

“这都被你猜到了?”这个心有灵犀有点子神了,凌宴非常惊讶。

秦笙轻笑解释道,“废木板还有剩,偏割新的,我寻思你肯定是要弄吃的,这个时候……估摸只有枫糖了。”

“不愧是你!”凌宴给老婆伸了个大拇指,热情拍马,“崽稀罕巴巴,枫糖剩了个底一直不舍得吃,我寻思多做些桶,正好赶着烧炭多熬点出来,免得她抠抠搜搜的。”

大抠门说小财迷,秦笙睨了她一眼,“她抠搜像谁?”

凌宴快意大笑,“哈哈,像我像我。”

掌心扶上她展露的笑颜,这种滋味着实美妙,秦笙也不禁勾起唇角。

有些热了,她摸出一旁水盆泡着的冻柿子,凌宴抢先接过,“冰手,我来。”

撕开外皮勺子一挖,果肉带着冰碴仿若沙冰,凌宴尝了一口,“嗯~这个不涩,好吃,含化了再咽,别凉到肚子。”

又开始絮叨,秦笙失笑,凑上去悄声撒娇,“那你喂我呀?”

娇娇的语调挠得人心尖发痒,真的很难招架,凌宴偷偷瞄了眼门口,麻袋堆得很满小崽进来也看不到,放心大胆满足老婆的要求。鲜住腐

有点刺激。

黏糊好一会,磨盘柿子被瓜分入腹不再成为普雷的一环,稍微凉快了些,秦笙没骨头似得靠在她怀里,“果园那边得预备些树苗吧。”

有稻草防护,果园躲过冻雨却躲不过雪灾,有些雪深的地方把整棵树都埋了,是死是活也不知晓。

凌宴指尖绕着秦笙发梢打转,“嗯,看看情况,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果子?”

“我想吃桃了,你说的黄桃罐头。”秦笙对那东西好奇极了,“真能包治百病?”

“没啦,回忆童年的美好说法而已。”凌宴喷笑,嘻嘻哈哈地解释道,“那时候物资匮乏,小孩子生病了才有黄桃罐头吃,稀罕的不得了,基本上吃完病就好了,才说是灵丹妙药。”

山上有桃树,花开了不少,可惜旱灾闹得,果子结了个寂寞,一根桃毛都没吃到嘴。

凌宴摸出一罐罐头给老婆尝尝味道,“那补种些黄桃?不过桃树不耐旱、更不耐涝,明,不是,今年的水灾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种树总要顾及气候,不然成活率低白费功夫,包括林场,她记得秦笙说过冰雪消融占洪灾很大一部分原因,决堤点在荥泽,离北地很远,说是要有一阵子才会影响到这边,具体细节凌宴还不知晓,忽然提及,正好问一问。

秦笙沉默一瞬,去年让她知晓只会担惊受怕,现在总要告诉阿宴,让人心里有个数。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笙握住凌宴的手,艰难开口,“今年……黄河下游改道了。”

作者有话说:

柿子:我真的好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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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来不及了[VIP]

凌宴对这个词非常陌生, 没理解上去,“黄河改道是什么?”

果然平和年代长大的高门贵女,见阿宴没理解其中危害性, 秦笙拿来纸笔写画讲解,“正常河流随河道蜿蜒, 而黄河伴有大量泥沙,会在中下游端水流平缓的位置堆积,一旦填平河床, 河堤将不复作用,河水奔向地面浸泡农田、冲垮房屋, 历来黄河改道堪称百灾之首, 而这个决堤点就在荥泽。”

随着写画, 河道变成分裂成数支,北地东南一代将被洪水淹没,一片汪洋。

整条河的水在地面奔流,无法预料走向,那等体量,所到之处一切尽毁, 如果说决堤只是几个镇县受灾,那么改道就是地图上的一整片, 一个乃至几个郡全完蛋。

洪水漫灌耕地绝产,死伤无数,以及可以预料到的瘟疫……

百灾之首的破坏力当如是, 凌宴人都傻了,“天呐, 这……”

指尖合上她半张的嘴,秦笙摩挲凌宴的脑袋, 直视她的双眸,严肃道,“冰雪消融水量增加,河水汹涌堆积泥沙愈发之多,不是荥泽、也会在别处,这并非蝗灾那般尚可尝试阻挡的,阿宴,此事你我无能为力!”

盖棺定论了,就是既定事实,她们救不了。

秦笙真的很怕她又说——我们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掉。

然后非要掺合进去。

秦笙一开始没全然告知也是这个原因,现在不到半年时间,想忙活也来不及了。

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假若非要扭转局面,只能是自己召唤大型动物疏通淤泥,阿宴购置大型设备清砂,可几百年来堆积的泥沙不是几台机器,又或者象群能解决的,还需要数不尽的人手,乃至算上萧王和苏南风的人马亦远远无法胜任,莫说她们掏光家底倾其所有,朝廷召集全国之力也救不了一点!

更何况荥泽属于荥阳郡,而非平阳管辖,她们鞭长莫及。

强行出手干预,结果只会是能力、乃至预知灾祸的老底暴露在世人面前,白忙一场不说,还费力不讨好,之后朝廷、雪玉宫定会多方围剿,数不尽的麻烦,等待她们的只有家破人亡。

这都是可以预见到的,并非秦笙冷血、或是没有大局观云云,她们就是没法子,“除非黑水洋的大巫在荥阳郡附近流域镇守,不若黄河改道既成定局,可她家破人亡一心复仇,不火上浇油都算好的,莫要指望她了。”

任何、但凡有一丁点可能的解决办法,秦笙全掐得死死的,就是不让凌宴动作,也是不想她愧疚。

这是天灾而非人祸,不需她们承担苦果。

一声声叹息及沉重的呼吸在书房回荡,凌宴眉头紧拧浑身紧绷,冗长的沉默和挣扎过后,她叹了好长一口气,“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自不量力。”

这在现代都是无法解决的巨大灾祸,新世纪都未必能劝人撤离,更别说古代了,凌宴再怎么不忍也不会为救人把整个家族搭进去。

有她这句话她就放心了,秦笙捏了捏凌宴脸颊,“洈水汾河也有洪涝灾害的危险,我和公孙照算过,村里大多没法幸免,而且外面还有好多土地,今年的收成定要保住,我们先顾好自己,思考怎么加固河堤吧。”

人手就这么多,必须用在刀刃上守住根基,她们的根基就是北地。

凌宴一阵头疼脸也麻了,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非常无力、很不好受,她瘫软埋在秦笙怀里呜呼哀哉,“哎呀,怎么这么难啊……”

这真不是她能干涉的,凌宴想耍赖撂挑子了。

确实很难,秦笙抱着她的脑袋顺毛苦笑,柔声激励道,“天下大乱,到时灾民涌入必生疫病,北地的安危就靠阿淼、苏南风和我们了,这大灾大难让黑羽令占尽天时地利,我们必须顶住啊。”

她只是她不让插手防灾,后续能帮还是要出手,北地局势不能乱。

防洪防疫、守住家门,不能让黑羽令再挖人心,老婆处境也很艰难,凌宴哭丧着脸哼哼唧唧,“嗯,我听你的。”

正所谓能力越大……能力也就越大,她们的责任在这,管不了别处。

秦笙继续顺毛,“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不爱听,但天下乱了,朝廷自顾不暇,阿淼才能有喘息的余地,用你的话说就是抓紧时间发育,我们也一样,黑羽令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涌入荥阳,那赵江河的财产去向分明更容易查清,才好顺藤摸瓜啊。”

弊端很大,却也有利,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没不爱听。”客观事实并非她主观意愿能决定的,凌宴又蹭了蹭,很快打起精神,“那我们得好好加油咯。”

秦笙十分欣赏她这点,很有韧性,“嗯,我们加油!”

话虽如此,可以往都说尽人事听天命,这次连人事都尽不了,凌宴心里负担极重,心情好不了一点。

心肠软就这点不好,秦笙让她多出去走走排解一下,免得憋出病来。

于是凌宴上山闲逛,来化学站串门,公孙照看她眉宇间的愁容不禁关切询问,“阿宴姐这是怎了?”

“没怎么。”凌宴挠头否认了去,可终是想与人说上一说,小道士是个绝佳人选,她纠结张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学识渊博的人请教问题当真稀罕的很,公孙照请她进屋入座,大方回应,“尽管说,我定知无不言。”

凌宴斟酌道,“占卜测算可能算到天灾临头?”

公孙照心里咯噔一声,却也坦言相告,“精通此道者自是可以。”

这个问题有道德绑架的嫌疑,凌宴希望对方不要误会,“恕我冒昧,我想知道他们为何不禀告朝廷防灾,可是有不能说的原因?”

公孙照摆了摆手,“无甚冒昧不冒昧的,卜算一事虚无缥缈本就无凭无据,便是朝廷的钦天监预知灾祸,朝廷都未必采纳防灾,这是其一,其二万一触怒帝王,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打入大牢小命不保,何人敢提?再者……既是天灾那便是老天收人,这么大的因果,谁敢管老天的闲事?活得不耐烦啦。”

突出一个事不关己,偏偏好像很有道理。

这和凌宴认知有很大不同,她非常惊讶,“照这么说之前我也管闲事了,那我……”

很难不慌乱。

“不,和我们修行除恶一样,那蝗灾与你切身相关,出于自救顺便救人,不算闲事,更何况还是死了不少人,没死那便是命不该绝,老天不会怪罪到你身上。”公孙照看出她的心事,认真宽慰,“行善力所能及即可,莫要什么事都管,你只需记住先前我跟你说的: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别当滥好人!”

力所能及……凌宴咀嚼着这几个字,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没法力挽狂澜,她一个小小的八品闲官能做什么,自己不能因为蝗灾侥幸博得一线生机就大包大揽,重点还是保证她们的家族不被水患所扰,哪有精力去救旁人,正所谓力有不逮。

凌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愁容尽散释然大半,“我明白了,多谢指点。”

公孙照盯着她眼底,很欣慰地点了点头,“不必客气。”

坦诚地讲,这番请教让凌宴心里好受许多,事到如今她只得强迫自己硬下心肠,继续漫步山间,看自然风光、皑皑白雪,静静排解负面情绪。

纵使她无比擅长此事,还是逛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完全释然,回到家,又是积极乐观的生产队大队长,同样是秦笙的美美夫人。

“想明白了?”秦笙自是心疼她的阿宴。

凌宴“嗯”了声,暗戳戳爬到老婆腿上躺好撒娇,“差不多吧,我有点头疼,你帮我按按。”

秦笙笑着给她按摩,“可是久逛吹风了?”

“没有。”秦笙手法好极,凌宴闭上眼睛舒服享受,“想的事情有点多,可能伤神了。”

这个时候胡思乱想,秦笙真是怕了她了,尤其怕她反悔,“又想什么啦?”

然而回答却是始料未及。贤著府

“我在想能不能拐黑水洋的大巫到家里生活,有她的话,我们以后都不用犯愁水患了吧,嗯,火灾也用不怕了。”凌宴试图异想天开,再划拉一个大巫到家多一重保险,很多事都会变得无比简单,更不会无能为力,“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笙默了默,额头青筋抽搐,提起这事就很生气,“她脾气不大好,暴躁的很,足足摔碎我两艘大船……”

两艘啊!那么多银子打水漂,秦笙心口哇哇喷血,银子花了也就花了,气的是连面都没见到,窝火至极。

凌宴想起剧情,守财奴也跟着肉痛起来,“你在哪找到她的啊?”

秦笙脸臭的一批,“故居覆灭,那人逃出来换了海岛暗中监视,她居无定所难找的很,可总要吃东西,鸟儿和鱼帮我找到的。”

对方以为她是黑羽令来抓她的,不等鸟儿书信送到,出手就是杀招极其狠厉,对水的感知和操控十分了得,以此推断必是大巫的继任者。

“啧。”凌宴拧眉思索,对方分不清敌我……但也不算难事,她很快有了主意,船上要多加一件东西才行了,“放心,这事交给我来解决,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先把船造出来再说。”秦笙故作严肃,她还没同意她一起去呢。

凌宴笑了笑,“我知道,在努力啦。”

按摩舒服过头了,她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对灾祸的预知坚定了凌宴出海招揽大将的决心,毕竟别的地方可以力有不逮,唯独家里不行。

农业工业基建,一个都不能落。

作者有话说:

秦笙: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凌宴:你不会瞒我的。

秦笙:哼,甜言蜜语,被拿捏住了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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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劳碌鸳鸯[VIP]

根据秦笙前世的记忆以及同公孙照考察的结果来看, 北地的洪涝灾害没到决口那么严重的地步,有猫耳山和猛虎山两座山体的天然围挡,村内即将面临的是低洼地段的河水漫灌, 只需加高河堤,土法子沙袋阻水即可解这一时之急。

麻袋沙子工坊有所储备, 先用建房的材料顶一顶,再者枝条做笼,装满石子也可稳固河底, 暂且不成问题。

西边的那块田自能幸免,属实宝地一块, 可其他位置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秀才和莽夫的地一定会被淹, 想想就很糟心。

大本营的基建问题凌宴倾向于一劳永逸,围堰阻水修筑堤坝,挖蓄洪池,但没有机械帮助,靠人力进行这么大的工程显然不现实,目前她能做的大抵是选出些低洼的荒地蓄水, 一来泄洪、二来存水可以缓解灌溉的压力。

她这边多做点,下游的压力就能小很多, 毕竟她们的农庄就在下游南边,三成的家底都在那边……于情于理,凌宴都得这么做。

其他地区最主要的还是得靠官府下发劳役又或号召村民自救, 人多力量才大。

她们聊过,萧王的名声再禁不起灾害侵袭, 她和苏南风都有这个危机意识,而且那么厚的雪,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可能有水患的风险,不需重新修筑河堤,工作量不会太大,百姓出劳役也不会那般抗拒。

决策者足够英明,做起事来事半功倍,嗯,没什么好担心的,凌宴紧绷的弦渐渐松懈下来,秦笙轻轻抚平她微皱的眉头,目光微沉,要忙那些烂摊子,当真辛苦她的阿宴了。

她自己也有一堆破事需要处理,秦笙无声叹气,再次感受到身为族长的重担。

她们大概是对劳碌鸳鸯吧。

让那人来北地定局……或许是个好主意,当然前提是阿宴给她打的铁船能幸免于难。

大雪暗藏杀机,苦苦挣扎的北地人还不知晓大自然孕育了另场阴谋等着他们。

以往村民猫冬不仅无趣、还烦心,但自有工坊以后能工作赚钱,生存有保障心情就好,各个喜笑颜开分外滋润,工坊管理者的亲朋好友们尤甚。

家里这么舒坦,沈青岚都不想出去送请柬了,临行前凌宴为二人践行,凑在一起吃喝时分,她叭叭抱怨道,“那些上级我都没说过话,送啥请帖啊?!还得跑趟边塞,我真是……”

一点不想去,太多余了。

她的未婚妻不善与人交际,顾景之淡淡解释道,“在人家手下做过事,如今你飞黄腾达了,他们过来面上有光,又能给你我增些排场,到时镖局的兵士也要出席,人多看着热闹,和日子一样要红火,不能冷清了。”

熟与不熟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官员的宴席就是交际场,都是人情世故罢了。

沈青岚塞了满口肉丝,乖乖说明,“嗯嗯,我这边都不是什么大官,要看军中放不放人,最多二十个。”

也不牢骚了,贵在一个听话。

“算家眷了吗?”顾景之细细追问。

沈青岚点头,“算上家眷才有这么多。”她没什么朋友,说得上话的基本都在村里。

秦笙抿了口果酒,“景之要请多少人,大概布置多少桌?”

这场婚宴最高的官职应当是王府长史花大人,二人人脉文武分明,无恨特意叮嘱过,两边宾客要分开免起争端,位置宁可多、不能少,人也一样,还要按性别分开,讲究的很。

顾景之计划好了,不少同窗在郡城读书,无力赴宴的也可与曾经药铺的熟人等迎亲那场,“同窗大抵三十左右,与王府有关大家多会到场,二位贵客荀小姐、苏小姐,还有亲友街坊……暂备三十桌如何?”

这个排场足够热闹了。

是该请苏南风,但那人未必会出席,凌宴没去过郡城,心里非常没底,“宅邸左邻右舍也不能怠慢吧,多加五桌免得失了礼数。”一些吃食而已,她生怕有神经病砸场子。

顾景之是算上了的,但看凌宴非常坚持,想着计划随时能调整也就没拦,她有事叮嘱秦笙,“王府可给你备了步摇花钿之类的首饰?没有的话现在就得准备了。”

作为官员的妻子,秦笙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有,不过王府送的步摇招摇了些,我配些素净花钿吧,不能抢了新妇的风头。”

沈青岚被她打趣的老脸一红,“你、你打扮就是。”她才不会被抢风头。

众人哄笑。

喜服早早步入制作流程,不需费心,践行过后,顾沈二人一个坐车一个骑马,一起出发踏上递送请柬的路。

凌宴不禁咋舌,亲自去送不怪莽夫不想动,“这大冷的天也太辛苦了。”

莽夫这趟要先送秀才去郡城,然后自己再去边塞,差不多要走一个月,真怕俩人受不住。

秦笙也跟着牙酸,“没法子,苏南风这般交代的,官员规矩多,景之又是读书人,不能落人口舌啊。”

为了名声煞费苦心,凌宴揣手嘀咕,“到时候我们大婚得选个不冷不热的天气!”

送请柬也能少遭些罪。

秦笙搀着她手臂,“初秋如何?”

凌宴顺手把她的手塞进衣兜,“好好好,就初秋了!”

立刻达成共识。

若让沈青岚知晓定要吐槽二人搁她身上积累经验到时秀恩爱大肆批判,然而操持婚礼就是忙碌又琐碎,俩人走后不久,正月刚过,秦笙从蘑菇小队中选出十来个踏实稳重的,这人选早就定好了的,连衣裳鞋子都让工坊做了新的,秦笙让他们带上沈青岚的手信前往她们两家的府邸打扫,熟悉郡城环境。

凌宴认真叮嘱,“莫要怕被人瞧不起,越怕越会被人看轻,穿了新衣,昂首挺胸,咱家办喜事,拿出你们的精神来!”

郡城那种地方一定不能露怯,尤其婚礼,办不好对秀才莽夫影响极其不好,蘑菇小队经常要外出,经验丰富,算村里比较有见识的了,对这趟郡城之行十分期待,“是!”

路途遥远变数颇多,此行的负责人和安保都非常关键,大管家和武习教头都不能走,凌宴和秦笙讨论许久,决定让没出去收租赋闲在家的方金和程秀负责指挥,有些身手的郑潜负责护卫,三人得知此事非常惊讶,也很兴奋,“定不负二位所托。”

那是郡城啊!多少乡下泥腿子一辈子都没机会去的地方!没法拒绝!

看那程秀稳重不少,秦笙十分欣慰,“方金为首、程秀辅佐,不论何事你们都要商量着来,郡城多权贵,关系复杂定要小心行事,与人打交道莫要起争端,可记住了?”

“记住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东家妇妇俩一直告诉她们的,三人拱手作揖,领命回去收拾行囊。

秦笙和凌宴都谨慎惯了,才会这般叮嘱手下,事实上那绣有“宴”字的旗帜随风飘扬,甫一亮出来,不止最熟悉她们县城百姓会给车队面子,甚至可以说不论车队走到哪北地百姓都会热情相待。

只因凌宴的事迹口口相传早已家喻户晓,有的人不识字,但认得那青山绿水间的安宁,没人跟人美心善帮扶北地颇多的凌大人找茬,城门官兵都会快些检查,速速放行。

时常还有人关心凌宴妻妻身体,托众人给她们拜年,带个好,商铺会邀请车队落脚歇息,热水也不收车队的钱,被程秀严令禁止了,“大人曾叮嘱过,商铺不收银子,便会有人打着咱家旗号招摇撞骗白吃白喝,百姓想做好事白白受骗又累积大人名声,但请万万收好,又或者将您这份善心传递给走投无路的人吧。”她笙姐特意嘱咐过,坚决不能犯错误!

不人不惊叹凌宴管教之严。

一路吉祥话听过来,简直不要太顺利,车队带了最近筹备大婚在郡城生活的口粮,米粮肉菜,一个毛都没丢,压根没人抢。

反倒是他们主动送给灾民中的孩子一些吃食,还有备用的药丸,管头疼脑热的,遇上看见就会帮一把。

可以说是一路印证了传闻属实,百姓的拥戴没错,人们没有看走眼。

蘑菇小队经历过这些,自豪且低调地适应了,三个负责人第一次见这等场面震撼至极,原来被百姓爱戴竟是这样的滋味,感觉骨子里激荡着一股热血,豪情万丈。

那是自己的东家啊!

这和她们外出的糟糕经历形成了鲜明对比,程秀热泪盈眶,“东家的旗子真管用啊!”

方金牙关紧闭,忍着激动叫好,“东家救灾救人好名远扬,这是她应得的!”

可惜他俩收的租子是马匪的产业,不能挂凌宴的名号,不然定能好收许多。

激动之下,程秀拳头攥得梆硬,“对!东家妇妇都是一等一的好人。”

不知不觉间郑潜脸颊通红,跟着猛猛点头,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的凌宴配得上这一切,乃至更多都不为过。

“我们不能给她抹黑。”郑潜憋出这么一句,方金程秀连连附和。

各个更加严格地约束言行,以身作则。

从黝黑粗糙的皮肤,总能看出车队都是乡下人,但精神面貌完全不同,他们温和有礼,带着乡音讲话却不粗俗,让许多人惊掉下巴的同时不禁对那位不曾谋面的凌大人好感愈盛。

随着车队越走越远,好奇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直到郡城,凌家仆从在自家主人宅邸收拾一通,很快去往沈府,奇怪的是一呆就是许久。

平平无奇的冬日,城内居民无聊的很,凌家入驻郡城的消息很快成为宴会谈资。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男子捏着酒壶,轻佻妩媚,没骨头似得靠在案桌旁,对此处宾客道,“丁兄,听闻你们武宁县劳苦功高又言之凿凿不纳妾的凌大人派人收拾府邸,又去往同僚沈府处,呵,那俩泥腿子可是装不下去,终于忍不住搬来郡城了?哈哈哈。”

尖酸刻薄,极尽讥讽。

丁姓下意识皱眉,“凌沈二人乃王府内臣,与灾情有功,还望管兄慎言。”

此言一出,尖细男声讥讽紧随其后,“内臣怎了,你瞧瞧她说的什么话,天乾还有不纳妾的?让她去红颜莊住上一宿,保管她□□,食髓知味,把那结发农妇忘得一干二净!”

天乾二字引来不少目光,涉及自身,众人很有经验地附和着红颜莊的风流往事。

“新来的小娇奴水灵可人,让做什么做什么,哪有天乾把持的住啊。”

“要我说还得是流香,清冷孤傲一眼难忘,定让那凌大人魂萦梦绕。”

“放不开有甚滋味,啧,莺莺那狐媚子骚的很,最会伺候人了,可得让咱们的凌大人长长见识啊。”

大庭广众污言秽语,丝毫不顾忌脸面。

“你看看,无甚见识就敢说大话,这年头泥腿子都会沽名钓誉了。”抱着酒壶的管姓男子摇头晃脑,矫揉造作地谴责道,“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哄堂大笑。

在座皆是纨绔子弟,主位那人当属其中之最,有他在,没人会把一个小小的王府内臣放在眼里,肆意奚落。

丁姓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附和,未再做声,似是懒得搭理众人,又或是不想扫他们的兴。

主位半躺的男子不耐推开侍女送来的酒杯,视线越过大半厅堂,饶有兴致看了过去,“嗯?皓然怎不吭声,可是招待不周惹你不喜?”

瞬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他一起看向丁皓然。

白雪冬日,室内一片暖香,男子暗紫薄衫,华贵的面料松松垮垮,胸乳半露,骄奢放荡,那好整以暇的神情似是在胁迫他一起辱骂那位忧国忧民的好官……

谁敢触这家伙的眉头。

丁皓然后背一凉,只得按下不适,举杯拱手笑得讨好,“钱兄哪里的话,在下出来许久,提及武宁,忽而忧心祖母身体,一时开了小差,在下自罚一杯,还望各位莫要介怀。”

一饮而尽。

都知丁家主母生病,许久不见好反而愈发严重,落得个孝字,众人不与他为难摆手,口吐酒气含含糊糊,“无妨、无妨!喝酒,来,倒酒!”

醉态毕露,打着圆场。

丁浩然依言,举杯与众人打成一片,他打心眼里不想再提凌大人的话题,然而主位上的那人似乎不愿接过话题,“说来我倒去过一次武宁,管甸,那是什么镇来着。”

收到召唤,管甸捏着酒壶,左扭右扭挪腾到主位跟前,“瞧你的记性,是抚松,抚松镇!我陪你去……”

酒水顺着亮白蔓延润湿湿了领口。

“骚货!你给我舔干净。”那姓钱的男天乾一把抓住管甸头发按在胸口,“呵,就一个坤泽怎么够艹啊……”

断断续续,场面即将变得不可收拾。

丁浩然连忙低头喝酒,而入目所及,名贵地毯富丽堂皇,却都是那么的污浊不堪,无法入眼……他把自己灌醉,却又不敢醉,浑浑噩噩,酒不知辣,食不知味。

人在家中坐,好大一口锅已经背的结结实实,扯不掉了。

远在丰乡村的凌宴好好的一连打了好些个喷嚏,引大小山参齐齐侧目,形象全无尴尬的一批。

小凌芷眼珠瞪好大,伸头关心,“母亲病了?要吃药啊!”

作势跑去拿药,凌宴赶紧给她兜住,“鼻子有点痒,没事,一会就好了。”

“哦~”小凌芷还很不放心地叮嘱,“那你不舒服要和娘说呀!”

得到凌宴的保证才安心继续做自己的事。

被小棉袄关心了,好开心!凌宴红着脸捏住鼻子,凑到老婆跟前小声嘀咕莫名其妙的喷嚏,“我没着凉啊,谁骂我了?”

秦笙搭上她的手腕探了探,垫脚亲吻额头,很快对方蹲下配合,她勾唇一笑,“好乖,是没着凉,你这么好怎会有人骂你呢?”

哪还能是什么原因,凌宴正纳闷是不是自己鼻炎过敏什么的,揉弄鼻子解痒,紧接着,手被人拿开,秦笙的吻落在脸颊,意有所指的语调在耳边回荡,“是我不好,好想你了,才害你打喷嚏。”

嗨呀!凌宴那个心顿时小鹿乱撞,被老婆撩得神魂颠倒,招架不了一点。

实在按捺不住,背着小崽凑到秦笙怀里哼哼唧唧,悄悄蹭了起来。

秦笙摸背顺毛,轻声哄道,“待会喝碗热姜汤好不好,我给你煮红糖的。”

可能着凉尚未发病,预防一下为好。

原来一碗姜汤,凌宴二话不说喝个底朝天,现在许是身体大好,整天泡在蜜罐子里她有点飘了,越活越回旋,喝姜汤要加糖不说,还要人哄了……

是她老婆哄她,又不犯法,凌宴呲牙一笑,“好呀~”

尾音带着荡漾。

作者有话说:

凌宴:哎呀,老婆真好。

秦笙:他们说的倒也没错,一个坤泽不够,所以要躺好艾草。

凌宴:?你确定要这个时候提他们吗?多煞风景啊。

秦笙:我是在明示你躺好!

凌宴:……

这大概就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又或者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吧。

许久不见的粗长!猛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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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相互扶持[VIP]

大小野山参的在乎溢于言表, 凌宴捧着自个的红糖姜茶,跟她们一起吸溜,嘴角翘的老高。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虽然忙碌操劳了些,但劳有所得, 踏踏实实的幸福就是凌宴所期望的。

当然,如果能铲除掉黑羽令那个祸患、尽快扶阿淼上位免得后山铁矿暴雷,没有灾祸困扰, 推进工业化进程提高生产力,跟全族人一起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就更好了。

这么想来其实自己也挺贪心的, 凌宴轻笑。

冰雪尚未消融, 防灾工程一时半刻无法启动, 她们的工作重心暂时放在春耕以及喜宴上。

苏南风那人准时的很,说一个月就一个月,家里实在没有位置存放那两万多斤的稻种了,凌宴带领人们搭起雪屋,一座座雪顶出现在工坊,像坟包似得, 景色怪异的很。

人们只得按下不适,但看里面明显比外头暖和, 不禁啧啧称奇,孩子们也都上了一课,雪和冰竟然可以用来保暖?她们每天都汲取着新知识, 感知万物神奇,学习如饥似渴。

一个塞一个用功。

孩子们名义上是凌家的奴仆, 但具体是不是奴、每个人心里都有数,这就是她们的家, 家中有事无人不上心。

春耕还一项重要工作既是统筹目前土地,哪里适合种粮,哪里适合种菜,还有药材等等。

提前做好规划。

说到规划就不得不提秦笙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她不懂种地,但看她家高门贵女那么辛苦的亲力亲为也知为了什么,她能做的就是让人弄清土地近几年耕作的作物,还有土壤颜色、板结之类的基本情况,方便凌宴判断、选择。

如她所料,这些不起眼的情报帮了凌宴好大的忙,最起码她不用到处刨雪勘察土壤情况了,有这份基础情报,更有针对性的耕作,产量有所保证。

种地是门学问,不可纸上谈兵,凌宴从商城买来书本研读,又与村内有经验的老人请教研究,理论与实际相互结合,花了一番苦工弄好耕作方案。

这份经验非常宝贵,趁着登记的功夫,凌宴顺手写了本农书,用以族人参考。

她真的认真过头了!

让人如何不喜欢,秦笙心疼又好笑,送上一碗热汤,“快歇歇吧,莫要累坏了。”

“啊?!”汤上飘着枸杞红枣,勺子舀动还有人参须,一看就很补,她到需要喝补汤的地步了吗?凌宴一脸惊恐,下意识摸向头顶,“我头发少了?”

叫了小崽那么久小秃头,她可不想成大秃头哇,很丑的!

“没少,但你再这么忙就会少了。”秦笙放下汤碗故作恐吓,“芷儿都知劳逸结合,你可倒好……”

为了避免引申出什么羞耻普雷,凌宴赶紧接过补汤,打断施法,“扩张总要忙的,今年事多时间紧呀,往后就轻松了,哎呦,你炖汤真好喝。”

鸡骨架炖的,比较清爽,滋味的确不错。

试图岔开话题。

秦笙哪里会炖汤,请顾婆婆做的,自己加了些滋补的药材罢了,但看阿宴喜滋滋的,跟着高兴,也就没再埋怨,转而聊起即将来临的大婚。

“需要的食材、酒水点出来了,廖十娘正带人做路上吃的挂面和肉肠,她去郡城这段时间她手下小工会负责食堂;沙袋防汛一事,雪稍化点就开始动工;有人照料狗子和孩子们;等景之回来歇息一旬左右,我们就得跟沈青岚一起去郡城熟悉府邸了,张娴和武峙留在景之身边帮忙,镖局一半的人跟她护卫迎亲,剩下的和管事们跟我们去给沈青岚撑场面,离开的这段时间做工规划完备,小驴能等到我们回家再生产,即便我们有事耽搁胡大夫和飞雪会先回来,它不会有问题的……你尽管放宽心。”

凌宴忙的昏天暗地,秦笙便操持内外与她分忧,后备方案都定好了,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这大概就是相互扶持的模样。

妈耶,有老婆真好啊!这种轻松来很欣慰,又很难不感动,凌宴眼巴巴,叼着汤勺脸颊蹭蹭秦笙的手,诸多情谊化作一句,“辛苦你啦。”

“不及你辛苦。”秦笙趁机揉了揉她的脸,目光眷恋,“这趟大家都走,芷儿也要参加景之大婚,人有点多,我让人从县城租回五辆马车,板车、铁锅炭盆各十个,应该坐得下吧?”

“坐得下了。”凌宴细细一算,花费不小,“你还有钱花吗。”

秦笙面带微笑,轻拍心口荷包,“有的,你给我那么多金元宝怎么用得完。”

“那就好哇。”凌宴长长舒了口气,“你都忙完了,搞的我好像没事做了。”

她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她能多歇歇,秦笙嗔她,“歇息几天不好嘛,别把自己逼的那么紧。”

虽然说是劳碌鸳鸯,可休息又不杀头。

“嘿嘿,是哦。”凌宴不好意思挠头,忽而想起件事,“阿淼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花大人会去,感觉俩人碰上非常微妙。

“我问过了,她想去。”秦笙沉默一瞬,“到时家里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她自己留下怪孤单的,给她贴个脸皮就是了。”

易容技术苏南风手里有,她们暴不暴露都无甚所谓。

“这样也好。”凌宴点了点头,大婚几乎全家出动,“路途遥远颠簸的很,婆婆和伯母的身体……”

这真是个问题。

然而比起迎亲路上的问题,她们两个最好坐镇郡城,免得出大状况。

除了备药,秦笙也只得让胡大夫与两位长辈随行照料,“如今也只能让景之提前出发,慢些行进了。”

凌宴眨眼,这不就来活了么,“那我让人新打个马车,减震效果好、能少遭些罪,免得病了,而且咱家的崽也颠簸不起。”

小棉袄生病她要心痛的!就这么说定了,喝完鸡汤凌宴就着手画图设计,干劲满满。

秦笙欲言又止,终是化作失笑,使劲浑身解数让凌宴歇了两天,然后就由着对方去了。

图纸很快送到木匠、铁匠手中,各部门具是立刻开工,而大棚新一批的橡胶草并未成熟,这次应急,凌宴豪掷一积分买一桶橡胶树的汁液,开始新一轮的熬胶。

马车只两个轮子,搞出四条轮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轮胎和注射器的配方不同,冰雪环境下橡胶的适应性需要测试,有野山参处理内务,凌宴就有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对此秦笙只能说……与这样一个人喜结连理,是她三生有幸。

而凌宴的存在对许多人来说皆是如此。

等沈顾二人辗转到家归还小枣糕,具是肉眼可见的沧桑,尤其沈青岚,过年养的那点肉都交代在路上了,一回来就鬼哭狼嚎跑到凌宴那抓吃的,“姐妹啊,给我弄碗粥行不。”

干粮哪有热乎乎的饭菜好吃,骑马颠簸,不难受就怪了。

可怜见的,凌宴啧啧两声,“粥太慢了,给你煮点面条吧,等着。”挂面更方便,去给莽夫弄饭。

沈青岚苍蝇欢喜搓手,拾掇好小枣糕和马车钻进厨房帮忙。

路上有避震马车,顾景之在郡城住了些时日等沈青岚一起返程,没那么奔波,先前经历过一次,这趟下来她并未生病,精神也不错,与秦笙感叹道,“我感觉身子强健不少,多亏你和阿宴了。”

秦笙给她倒上热茶,“多吃多动,慢慢调养总会好的,怎样,这趟顺利吗。”

“同窗都在书院,两三次就都送到了,我这边顺利的很,倒是苦了青岚了。”顾景之淡笑抿水,似是觉得说了不该说的,她身形一顿,欲盖弥彰地摸出信笺递给秦笙,“听闻阿宴深得百姓拥戴,郡城人都非常好奇阿宴和青岚为何收拾府邸,不少来探口风的,被方金他们挡了回去,等你们抵达想必少不了宴请往来,有个心里准备吧。”

秦笙看了她两眼暗自发笑,信是方金等人写的,汇报了路上的情况,她们低估了好名声的威力,包括凌宴自己。

快速看完,秦笙也是有点惊讶,“我们原本打算提前五天到郡城,这……”

这么受欢迎,权贵会请阿宴赴宴吧。

“我觉十日更好,不可厚此薄彼。”顾景之思忖片刻,“记得先去王府拜见,郡守那边也要走一遭。”

即便萧王本人在家,也得去做个样子。

听那些官员秦笙就头痛,官夫人的事她是一点不懂,景之长途奔波回来还有心思叮嘱这些,真看出她身体好了,“哎哟,等你歇息好了帮我捋捋都有谁得罪不起。”

她们背靠王府,一般官员不会与她们为难,但一家除外,论及谁人得罪不起,非它莫属了。

顾景之默了默,“主要还是钱家。”

秦笙眉头登时蹙起,“钱家也关心这事?”她还以为对方被苏南风打的找不到北了。

“你别忘了,阿宴解北地蝗灾之急,无形中钱家少赚许多银子,加之她名声大噪,想人不注意都难呐。”顾景之跟着皱起眉头,也是有点担心,对方为参加婚礼才会有此境地,她们自是要打探清楚,“青岚打探过,都说钱家的少东阴晴不定、十分难缠,很多人屈于他的淫威……”

正说着,凌宴进屋正好听到她们的讨论,“钱家的少东可是与我一般年纪的男天乾?”

顾景之应道,“正是。”

凌宴仔细回忆,“那我见过他。”

秦笙心头一惊,“你在那见的?”

“去年啊,正好那时候阿淼路过,我到丰运赌坊还债碰巧遇见他。”想起记忆中阴鸷的目光和不健康的苍白,倒不是她以貌取人,当时对方做派和对员工的态度就不像好人,凌宴瘪瘪嘴,“凶得很,活像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得,脸拉的比小驴都长。”

凌宴嫌弃脸,快速为小驴辩白,“咦,没有咱家小驴可爱!”

小驴白白嘴多讨人喜欢啊!还能修蹄子给她看!在凌宴这钱家少东压根比不上小驴一根驴毛。

二人喷笑,被她这么一说,紧张的心情瞬间缓和不少。

笑过之后言归正传,秦笙有点担心,“他会不会记得你,到时拿当时的事做文章?”

“看了一眼而已,不至于记得我,而且之前好赌酗酒又不是啥大秘密,人人都知道,做不做文章都无甚所谓。”只是脸皮不好过罢了,凌宴不以为意。

秦笙拧眉,总觉非常不爽,牙根发痒,有点想杀人了,都给他们杀光就好了……

“钱家行事……非常之恶劣。”顾景之提及都觉有辱斯文,根本张不开那个嘴,只得化作叮咛,“此人危险的很,你我万万小心。”

凌宴咧嘴,这才想起去郡城要面对钱家那个毒瘤,不禁牢骚,“哎呦,好烦啊。”

出门在外都靠演,她真的很怕自己拉胯的演技拖后腿。

两声齐齐叹息。

沈青岚欢喜捧碗进来就听她们在叹气,“怎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顾景之苦笑,“钱家。”

“真倒胃口。”提那家人沈青岚瞬间变脸,脸色臭的一批,一口咬掉一整个煎蛋,凶狠咀嚼,“要我说啊,就该给他下毒,他病着就没工夫找我们的茬了。”

确实有点道理。

三人齐刷刷侧目,表情各不相同,一双晶亮的眼尤为瞩目。

“钱家高手众多,只你一人,风险太大得不偿失。”自己的未婚妻自己负责,顾景之立刻出言制止她危险的想法。

沈青岚悻悻咬筷子,“唉,我咋可能自己去,可,我们也没别的法子了不是?”不经意间,给秦笙使了个眼色。

秦笙完美接收,唇角不易察觉地上翘一瞬。

沈青岚倒是说对了,钱家那样的庞然大物,绕是阿淼那个亲王都被打压的够呛,更何况她们几个虾米,即便正派诸葛军师顾景之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小心,没什么好法子。

在绝对的差距面前,智谋显得毫无用处,顾景之深感无力。

秦笙鼻孔哼气,十分不爽,她不想得罪旁人是因着家族入世,需要守礼得世人认可,更要顾及阿宴的颜面和名声,但她们和钱家只存在斗争,你死我活的那种。

“呵,我们再小心,苍蝇也总会不请自来。”秦笙轻描淡写地道,她眉头高挑勾唇冷笑,“我倒要看看钱家想拿阿宴怎样。”

她目露凶光,毫无惧色,坚定而凌厉的气势不亚于直接同钱家宣战。

转头却是温柔的拍着凌宴的手背,柔声安抚含情脉脉,“不怕,有我呢。”

美艳动人,以及无以复加的安全感,属实让凌宴腿软,她对这样的秦笙毫无抵抗力,说予取予求也不为过,“嗯,我不怕。”

沈青岚忽然觉得有点撑得慌,“嗝。”

作者有话说:

凌宴:你俩又要背着我做坏事?

秦笙:???你怎么知道的?

凌宴:心有灵犀一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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