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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那个姑娘[VIP]

秦笙走南闯北, 自西向东,这一路走来若说民风民俗了解不深,但时常看病救人, 在金贵的物件上,没人比她更懂, 偏偏被凌宴鼓捣出来的这些新奇吃食晃了眼。

她的能力、见识,以及那身高门贵女的一身贵气,秦笙知道对方有小秘密, 而且不少。

从怀疑对方是寿终正寝的百岁老人,再到如今对方是不是和自己出身一样的世外高人, 思想转变过来, 秦笙忽然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小心翼翼戒备不减了, 先前的性命威胁是一方面,更多的……

怕是担心自己露出獠牙,利用她呢。

獠牙当然是要露的,但和阿宴想得不太一样,她只想把她叼回窝而已,精明的猎人勾起唇角, 释然一笑。

并未询问樱桃的出处,秦笙摸了摸跟前的小脑袋瓜, 十分欣慰,“芷儿说得对,确实好吃。”

“嘻嘻。”小凌芷咯咯乐, 骄傲非常,“母亲好厉害的!”

“是呢, 她很厉害。”秦笙不吝赞叹,暗自定下目标, 好芷儿,娘一定把你母亲拐回来!名正言顺的那种。

不过秦笙很快发现,她开心的还是太早了。

母女俩偷吃了樱桃说了会悄悄话,待月影东升,各自忙碌一天的两个大人于院前会晤,离得很远凌宴便停下脚步,汗水灰尘混在脸上,瞧着脏兮兮的。

这么怕自己给她擦头?没能继续原先的策略,秦笙只能为勤恳干活的人让出一条路,“水烧好了,去洗洗吧。”

“嗯。”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凌宴身形一僵,缓步上前,她终于想起被小崽打岔忘记的大事,“你信期快到了吧,有准备清心丹吗?”

很是隐晦地提醒她们之间该保持距离。

秦笙的笑意僵在脸上,几乎是用牙缝挤出来的声音,装作无意地回道,“嗯,备了。”

“那就好……你记得吃。”凌宴松了口气,紧绷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在她一个不知道废没废的天乾跟前,怪危险的。

这种事放在明面上说真让人难为情,看她抱涩扭捏的模样,秦笙好气又好笑,心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如此被大方点出来,她再色/诱怕是半分效果没有,甚至还会适得其反,跟阿宴彻底离了心,虽然她并没那个打算,可是半分计划没有像个没头苍蝇似得乱撞,让她没招没落心底烦闷不已。

秦笙暗自磨牙,决定遂了对方的心意,“好。”

但要她就此承认落败放弃出击绝对不可能,“要洗头吗,我帮你顺水过去?”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凌宴仍是拒绝,不等秦笙再说什么,她三步并两步钻入厨房,自行舀水洗澡。

连番落败,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水声,秦笙忽然发觉事情与她想的更加困难,她朝对方伸出手,阿宴接连后退躲开数步,刚开始就出师不利……

阿宴怕是察觉出来了,这憨货总在不该聪明的地方聪明,真真气死个人!

而等恼怒褪去,心、口唯有苦涩,那是种求而不得挫败感,望着黑洞洞的门口,秦笙的表情变得格外凝重,究竟该拿阿宴怎么办呢?又如何才能俘获一个人的心?

这个问题在秦笙的心头盘踞了许久许久……

大蛇头顶着身残志坚蠕动着的小蜗牛,不敢动,含在嘴里又怕化了,不知该如何是好,长长的尾巴绞来绞去,拧成麻花。

端午过去,印书、节礼全部告一段落,凌宴开始为自家的事情忙碌,早上起来干完活的第一件事就是练功,正好小凌芷在家沐休,抓上小崽一起,就算练不成,当强身健体,多长些头发也是好的。

只要心理预期不会定的太高,那么就不会对孩子失望,对此凌宴主打一个随缘,除此之外,小木匠勤恳做工,一点点拼装秦笙的药柜,而秦笙则专注于手头的针线活。

日子和往常一样,忙碌平淡,也很开心。

凌家过得平和,倒是村里十分热闹常有官差下来,最近李文生的案子审完大半,官府监督补偿工作,王婶手头的地全部脱手,现在是整天哭穷发疯,要将那买来的儿媳转手卖了,二十两买的,原价卖,当然没人理她,后来降价十五两、再到十两,仍旧无人问津。

这事不能细想,细想就非常尴尬,缺媳妇的光棍大有人在,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未必会在乎那姑娘是否被李顺糟蹋过,凌宴和沈青岚是清楚她们给李顺的好事搅合黄了,但村民可不知道,谁都不确定那姑娘怀没怀李家的种,更何况李顺那身脏病早在村里传开,两相结合,弄得人像烫手山芋似得,根本没人敢接手。

前阵子王婶张罗卖地一直忙不开,就把那姑娘关在屋里伺候李顺,比原先困在柴房好了一点,但不多,毕竟还要当王婶的出气筒,逃不开一个惨字。

而李顺更是比他娘还能发疯,整日呜嗷乱叫,李家宅院鸡犬不宁,门楣薄薄一层灰无人清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落。

凌宴和沈青岚一直盯着这件事,有莽夫暗中帮衬一二,那姑娘的日子不至于天天饿肚子,但也得尽快救出来才行了。

作为现代人,凌宴自然打心眼里不赞同人口买卖,可时代的局限性摆在那,不得不承认,买卖是救人最简单的法子,这十两虽说花得极其不乐意,但为了救人,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那姑娘安置问题仍旧没能解决,她和秦笙,以及秀才的秘密又多又要命,更何况顾家老弱病残情况刚刚有所好转,尚未清楚那姑娘品性,放家里绝对不合适,而莽夫坚决不同意姑娘去她那,想也知道,这是怕秀才误会,避嫌呢。

毕竟……沈青岚年岁不小,也有信期失控的问题,放那么个大姑娘在家,一失足千古恨,肯定要防患于未然的。

于是凌宴只能拜托王平,给了银钱让他出面买人,放在他家暂养身体,也是观察。

至于李家,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李文生村长位置一撸到底无疑,已经有人开始为选举村长的事走动,王家很不要脸的出人自荐,闹得村里骂仗不断分外喧嚣。

不过这就和凌宴没关系了,经过上次那么一闹,现下长辈们讲话分量重得多,有她们把关,这次选出来的村长一定不会像李文生那么糟糕,如此背景下,她拿出地契过明路都没引起什么波澜,工坊十分顺利的开工了。

这可忙坏了王平,不仅要监督工坊的工程,还要出去给人盘炕。

村里很多人知晓火炕的好处,这好东西一传十、十传百,人人皆有耳闻,村里手头有闲钱的都请王平给自家弄一个,乃至邻村都有人找上门来,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凌宴对工坊用料半点不含糊,要求清一色的砖房,于是烧砖、捡柴等等系列琐碎的准备事项就都落在他媳妇儿子身上,一家人累够呛,但多劳多得,短时间内荷包嗖得就鼓了起来,整天乐呵呵的,开心非常。

工坊落在西边田地附近,计划盖两间砖房,面积不小,第一步自然是整地砍树、打地基,与此同时,另一伙人准备材料,凿山石、挖黏土、采河沙,山石煅烧制成石灰,混以其他两种材料,便是水泥的雏形。

水泥肯定比糯米汁的三合土成本低得多,更适用于大型建筑。

目前水泥的调配还在试验阶段,用料不多,河沙可放心大胆的采,成功以后再挑合适的位置就是了。

全是体力活,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同是中庸,男女力气之间的差距了,再按时间给工钱只会助长摸鱼偷懒之风,没人再愿意出力干活,落到患不均的尴尬境地。

严格来说,她的芯子也是女中庸,凌宴知晓那种感觉,她坚决拥护同工同酬,但公平也觉不能忘记,好在体力活是可以量化的,按劳分配分发工钱。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全看自己能力,谁也不会说什么,而监督的人选,需要找一个信得过、也能压得住事的,凌宴选了养好脚伤的张娴。

只一点考量,除了小白,张娴作为“寡妇”对其他人都十分疏离,也就不存在远近亲疏徇私的问题,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是个好差事,不累,只要会记账就可以,当凌宴去白家招工通知对方的时候,姑嫂二人非常兴奋,然而张娴最先冷静下来,眼里没了光,“我不会写字。”

文盲二字就把她的路堵得死死的,凌宴自然不会让那种事发生,这是她救穷又救急强行拉起来的初始队伍,短时间内其忠诚度难以撼动,对于她们,她是打算当储备干部培养的。

“我正是因此而来。”她十分淡定地说出了一个爆炸性消息,“从明晚开始,饭后酉时来我家认字。”

白家姑嫂顿时愣住,凌宴与举人关系甚好,自不是都她们玩的,教认字是真的,张娴被巨大的欣喜淹没,可想到自家的条件……哪能买得起笔墨,又败下阵来,欲言又止,“那纸笔……”

对穷人来说,笔墨,工具价值不菲只是一方面,更贵的是接触知识、跨越阶级的门槛,但凌宴自己就能决定门槛,“不必忧心,沙子多得很,带上板凳和草棍便是,问题在于你能不能学会,而不是能不能学。”

穷有穷的法子,想办法“凿壁偷光”。

认字啊,多了不起的事,白若初瞪大眼睛,也是动了心思,“那我能学吗?”

“当然,你们干活的都能来。”就是看有没有那个心思和远见了。

在白家姑嫂激动的应声下,凌宴大手一挥,置办了晚间课堂。

从识字数数最基础的开始,从沙坑落到纸笔,再到未来教授各行各业的知识要点加以重点培训,农耕种植、果树栽培、工程建造、纺织手工、医药医理……等等各种吃饭的手艺皆有教授,没有亲疏血源、男女之分,只要是凌家雇工谁都能学,且所学之事只能被凌家所用,这个不一样的学堂吸引许多走投无路之人慕名前来。

夜校的前身诞生了,这个集理论与实践的大讲堂让许多人才脱颖而出,队伍迅速壮大。

这是可以预见到的,虽然她每一步都迈得很小很谨慎,但积少成多,凌宴对自己的布局非常有自信,然而有些事,是她不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

小崽沐休的最后一日,早上伺弄完家中动物,等煮粥的功夫,凌宴跟崽一起扎马步,秦笙百无聊赖,也跟着一起扎。

想着野山参是腿脚不怎么好,练一练稳住下盘免得再摔倒是很好,凌宴挪了挪让出位置,任由秦笙混入其中,迎着朝阳,一家三口整整齐齐,没一会,余光中的野山参就开始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十分愁人。

凌宴都不知该怎么说,倒是秦笙像个没事人似得,盛粥的时候指着糖罐问道,“你不是说要请它帮忙做些事吗,什么时候去?”

那当然是越快越好,凌宴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等会吃完饭?”

作者有话说:

秦笙:哼,我又不是八十老太,你说谁腿脚不好?

凌宴:滑铲?

秦笙:我直接给你叼窝里去!让你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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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万兽之王[VIP]

虽然计划尚未明确, 但秦笙想着……既然阿宴喜欢漂亮姑娘,那就投其所好,总在她眼前晃, 如此一来,纵使世间绝色也再入不了阿宴的眼。

此法甚妙!秦笙偷笑。

与此, 需得制造机会呆在她身边,秦笙笑笑应下,敲定上山的行程, 也开始了她漫长的观察。

“要带孩子一起去吗?”不知野山参有没有跟小山参交底,凌宴觉得还是提前问下比较好。

该知道的女儿都知道了, 秦笙没什么所谓, “看她。”

凌宴明了, 去菜园揪了些菜回来,早上起来有一盘蚝油生菜上桌,分外清爽,有新鲜蔬菜吃的棒极了。

肉食动物小凌芷眼睛晶亮,也发觉青菜的好来,一改往日对绿叶菜苦涩的糟糕印象, 小嘴嚼动,清脆的菜叶在口中咔嚓咔嚓, 吃得不亦乐乎。

这让秦笙同样意外,看来这就是好早前兴致勃勃同她说的好吃的菜了,着实不错, 很得她心意。

饭间,秦笙问及女儿是否同她们一起上山。

早上起来扎马步, 俩腿又酸又沉,小凌芷怕了勤快的双亲, 苦脸摇头,“我想在家背书。”

不放心女儿自己,秦笙商量道,“她自己在家怕是不行,要不送景之那去?”

凌宴想了想,“景之姐要印书校对,还得准备宴客,婆婆和伯母也忙得很,约莫无暇顾及她。”

小白和她嫂嫂都出去干活了,都没法托付。

小凌芷左右看看娘和母亲,一时无言,“我不玩火、不去井边、好好走路不会摔了的,只在沙坑旁呆着,我自己在家能行!”

母亲天天念,后来娘也跟着念,火烧手痛、把家烧了她们就没地方睡觉了,掉到井里上不来淹死掉只能去土包里睡,她真的记得牢牢的!半点不敢忘!

这孩子……二人具是一愣,而后笑出声来。

小凌芷眼珠转转,那两个玩具快解开了,她要给母亲一个惊喜,继续央求,“要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糖棒,放到我能抓到的地方,不会饿了渴了,我真的行!”

“这……”孩子大了?凌宴下意识看向秦笙,秦笙看了看芷儿,拍板决定了,“那就让你自己在家,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面,若是闯祸……”

小凌芷捂住小屁股,“闯祸了娘罚我。”

“古灵精怪。”秦笙哼笑,捏了把女儿小脸,“莫要久坐,时常起来活动一二。”

“嗯嗯。”小凌芷忙不迭答应下来,然后秦笙洗了碗筷就开始准备上山用的东西,凌宴见她这般轻易答应下来,老母亲心发作,担忧非常,“就让她自己在家?”

万一来人……尤其坏人,她实在不放心。

“我让猫儿盯着点便是。”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芷儿目光灼灼,像个大孩子一样期望独立,秦笙不忍拒绝,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不然我把虎儿叫来?”

好嘛,有臭脸猫一家还不够,竟然把大猫猫也叫来看孩子,真的是……凌宴噎了噎,“还是叫来吧,我怕猫太小了制不住外人。”

“行,等会我去叫它。”秦笙点头。

“可要准备些吃食当酬劳?”她记得秦笙是有这个规矩的,家里就三只下蛋的小母鸡,外加点不够老虎塞牙缝的鹌鹑,凌宴自是不舍生产队减员,“要不我出去买两只公鸡回来?”

看她一脸肉疼的抠搜劲,秦笙一阵好笑,“花那么多钱买鸡不如雇人看管了,给虎儿煮几个鸡蛋便是。”

凌宴恍然,依言抓来几个鸡蛋丢到锅里煮,很难想象自己在给老虎准备饭食,不由想起先前给自己压被角的猫猫们,秦笙的能力……方便至极果真逆天。

余光中的人往锅中加入红糖熬煮,瞄到对方手腕处红绳,凌宴一阵庆幸,幸好小蛇蝎收手如今被捆成野山参,不然……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动手给小崽准备零嘴,凌宴顺便清点下家中库存,终于搞定了咸蛋清,粽子也吃得差不多了,而风干肠连切片上桌的机会都没捞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只孤零零两根挂在那,小崽更爱排骨,这肠是谁吃得不言而喻。

大小山参口味错开不打架,怪会配合,看来做的味道很成功,凌宴摇头失笑,想着再去镇上买肉做些。

准备妥当,臭脸猫一家排成一排正襟危坐的守在小崽身边,最高的小崽好似猫猫小分队的队长,跟她们认真保证会乖乖在家,模样十分好笑,两个老母亲依依不舍跟她告别去往山上。

第一件事,自是去请老虎来看家,凌宴怎么听怎么觉得玄幻,脑子懵懵的,只记得跟秦笙保持距离了,而在看到两只大猫猫相互舔毛嬉戏,她仿佛还能看到它们舌头上的倒刺,只见两只大猫猫忽而一愣,然后一个虎跃窜过来,略带恭敬地蹲在秦笙跟前,用头蹭秦笙的手,十分亲昵。

那脸上的棕黄黑白相间的纹路,以及额头的王字型,正眯眼享受十分惬意,如宠物一般,真和大猫没什么区别,凌宴直接看呆了去。

“要摸摸吗?”秦笙抓了把虎头,略有些得意地淡笑问道。

万兽之王近在咫尺,好似动物园一样的近距离接触,只不过眼前的是野生的,能一口把人手咬掉的那种,看野山参好似撸猫那般简单,凌宴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就是伸不出手来。

没敢。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和怯懦,秦笙适时提议道,“担心的话我带着你?”

说着,她对她伸出手来发出邀请。

是担心,不是害怕,很好的照顾了凌宴薄薄的脸皮。

有秦笙在应该不会被咬掉手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巨型毛茸茸的诱惑……踯躅片刻,凌宴缓缓探出指尖,秦笙笑笑,虚虚扶住她手腕一点点接近,“你们乖一点,不要吓到她呀。”

闻言,凌宴正觉脸热,手上忽然摸到略带坚硬的毛发,很粗糙,有点扎手心,保持了一路的距离就这么没了。

手腕处的力量轻轻带动角度变化,毛发间顺畅中滞涩的微妙,嗯,还是糙糙的,一点都不滑,习惯了倒是别有一番把玩粗狂的滋味。

不过她大概是不会习惯了,凌宴心想着,恰逢这时,秦笙继续提议,“摸摸爪子?”

话音刚落,就见阿宴眼睛冒光,她就知道自己问对了,让虎儿抬起爪子,继续牵她搭上。

和猫爪完全不一样的触感,很大很厚重的爪子,她手掌差不多宽,超大片肉垫,肉乎乎的,质感同样粗糙,凌宴下意识捏了捏,呜额……手感好起来了!

有点欲罢不能,凌宴十分激动,却也记得要它们回家保护小崽,及时收手,“好,好了!”

“嗯。”秦笙带她收手,轻捻指尖的触感意犹未尽,拿出剥好的鸡蛋,大猫歪头上来,长满倒刺的长舌一卷鸡蛋再不见踪影,紧接着便朝山下狂奔去了。

望着它们奔跑激起的尘土,凌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出了汗,抹了把额头,重新启程。

耳后微红,眼睛亮的很,精神头十足很足,约莫是玩开心了,秦笙也不在意再次拉开的距离,反正……早晚都要再靠过来。

通过吊桥,看熊瞎子捧着她们准备的糖浆罐,爪子伸到里面吸溜吸溜的舔,这和凌宴认知中能舔掉人脸皮的熊瞎子不大一样,在秦笙的带领下,她再次伸出魔爪,熊皮毛很厚,游湖过来的,浑身湿漉漉摸不出糙不糙,倒是熊掌有五个指头,爪印比老虎多一个!

肉垫油亮,更光滑一些,捏起来手感十分扎实,凌宴摸爽了,尤其看大熊放下糖罐,听话地在她们指定的位置挖坑……

号令万兽,凌宴体会到了那种万兽之王的感觉,乃至比君临天下更加新奇的体验,世间绝无仅有,只此一份,堪称独一无二。

凌宴玩得很开心!唇角就没压下去过,“你跟它说说,不用一天挖好,别把爪子磨坏了啊。”

毕竟是吃饭的家伙,她又不是黑心资本家。

秦笙定定看了她好久,“好。”

眼前这幅场景再一次证明了,这个人就是没有野心,也没什么大抱负,更没有算计和利用,只是单纯的享受自己能力带来的便捷和新奇,憨憨的,很难想象,号令万兽在阿宴那只是帮忙挖个虾塘这么简单,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她的能力让他经受了毁灭性的背叛和折磨,失去了最宝贵的一切,而重来一次,竟然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让她遇见了一个纯粹而善良的人,只此,抵得过世间一切奇珍异宝。

心头滚烫。

不能再想了,不然真的好想扑上去咬她一口,秦笙指向山壁遮掩的洞口,“那铁矿还有个出口在河边崖壁,你没找见,我让鸟儿用树枝遮掩,不是正经法子,正好带了火把,一起解决了吧。”

“啊?还有这事?”要命的事情秦笙自不会骗她,凌宴脸色凝重,立马同熊瞎子告别,与秦笙快步绕到洞口,带她走了进去。

进去前,凌宴叮嘱对方捂住口鼻,秦笙不明所以只好跟着照做。

湿热潮湿,掺杂着腐朽之气以及菌子的气味扑面而来,以及一点淡淡的硫磺味,秦笙挑了挑眉,高举火把,目光所及之处,竟是十分干净整洁,一个个木框整齐地落在墙壁的架子上,盖着草席,像极了那崖璧悬棺的感觉,她只觉诡异,偏头看向凌宴,“这是作甚?”

小本买卖的产业没什么不能说的,凌宴如实回答,“想种蘑菇,这地方太大了,一边清理一边摸索吧。”

“你早说啊,我来帮你就是。”

凌宴身形一顿,没吭声,借着火光她撩开草席仔细查看,不少白白的尖冒出来,她召唤秦笙岔开话题,“你看,这东西能成的话,冬天就不愁没菜吃了,到时候还能卖个好价钱。”

土里冒出些许很小的蘑菇揪,秦笙瞧见了,这洞内湿热,环境得天独厚,不由感叹,“菌子也能自己种啊?”

“嗯,摸准生长习性就能种。”这次来是为了关门而不是蘑菇,以后再商量便是,重新盖好草席,凌宴抓紧时间带秦笙穿过另一道门继续往前,秦笙还在寻思哪的高门大户这么喜欢种吃的……

顺利来到温泉池的空地,秦笙抽出柴刀,对着爬满藤蔓植物的山体抬手一指,“就是那,有个下山的坡道,凿了石阶,应该不是很陡。”

说着,她上前开路,凌宴抽刀紧随其后,把植物清理出来才发现这条路,“怪不得当时没发现。”

曾经怎么骂破渣滓的……秦笙忘了,只帮眼前人找补,“嗯,鸟儿从上面看得更清楚些,走吧。”

凌宴看秦笙跃跃欲试地收紧腰带和鞋带,不由眼前一黑,“你也去吗?”

秦笙有些莫名,“是啊,我不去你找得到吗?”

凌宴直呼要遭,野山参腿脚那么不利索,万一滚下去可怎么办呐!

作者有话说:

凌宴:好耶!动物看家总动员!

秦笙:你玩得那么开心,是不是也让我开心一下?

凌宴:?

投其所好,攻其不备,循序渐进,纯粹勾引。

凌女士只顾着跟动物成功牵手,遭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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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心之所向[VIP]

凌宴脸上浓浓的不信任呼之欲出, 秦笙读懂了,不乐意了,忍着呲牙的冲动, 挑眉质问,“你那是什么表情?”

怕你滚落山崖连带着我也一起遭殃的表情……凌宴暗自吐槽,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没什么,这挺高的, 我有点担心。”

“哼。”我就当你是在关心我!秦笙脸色稍好些许,昂了昂下巴, “原来布置的绳索还在, 不能用了, 但运矿的滑道还在呢,实在不行顺着滑道慢慢滑下去便是,莫慌。”

她揪出背篓里的细麻绳,一圈圈缠在鞋底,分出一部分递给对方,“这样就不会滑了, 放心吧。”

增大摩擦力,还能保护鞋底, 这野山参倒怪聪明的,准备的也挺全,就是……滑下去要怎么上来啊?

有种顾头不顾腚的美, 凌宴无奈接过细绳,这些都是跟沈红樱那个小猴子买来的, 绳子搓的结实,她学着秦笙的方法缠好鞋子, 抢率先一步上了石阶,“你在这等我。”

纤长的身影遮住阳光,周遭不再刺眼,变得柔和,更莫名伟岸,那站在高处的人儿好似一面巨大的屏障。

不再是带来风雨,而是遮风挡雨的屏障……

猝不及防,心漏跳了一拍,无法克制的心动蔓延,秦笙仰头望着凌宴,“说好一起去,你自己下去像什么话?”

语气似是嗔怪,又有些许埋怨,以及无人察觉的眷恋。

纵使刀山火海,她都想跟她一起,此时此刻,秦笙无比清晰、明确自己的情感。

“孩子自己在家,万一出事,总要有个人能快点赶回去啊,你跟我说说路线呢?”滑道下去容易上来难,若是她们两个都下去了,收到消息没法及时赶回去,必定追悔莫及,虽然秦笙在身边更有保障,但她不能做这种蠢事,而且自己单独行动还能借用商城的力量,秦笙在身边不合适。

再一个,她是真的怕野山参殒命山崖也把自己带走,那滑稽荒诞又无厘头的地狱笑话让凌宴笑出声来,她低下头,与下方的秦笙认真解释,“放心,我去看看情况,如果解决不了,再回来商量就是。”

好不容易活下来,她不会再逞能了,现在凌宴可是惜命的很。

是啊,芷儿还在家,秦笙满腔火热冷静下来,虽然离家前认真教过,若有猫儿或虎儿提醒,要芷儿快速躲到阿宴的屋子里,扣上铜锁等她们回来,钥匙就挂在小胸脯前的平安符上,为了以防外一,阿宴甚至往屋里搬了个小水缸,就怕那疯了的李家人跑来放火……

她们演练过了,还有虎儿兜底,芷儿必定能等到她们回家,但为人母,万不可大意,她们已经失去过一次,不能再失去芷儿了。

秦笙十分清醒,两面都是心之所向,无法割舍、也无法选择,但不需要纠结,情感和理智已然做好了决定,只因眼前这人足够让人心安。

她相信阿宴,秦笙抿了抿唇,道明路线,“紧贴”计划失败了,却不妨碍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叮嘱,“那你注意安全。”

那笑容饱含的意味过于复杂,凌宴没能看懂,最后一次清点装备,确认无误,她对秦笙点了点头,出发了。

可能她脚有些大了,石阶还没她脚长,凌宴手脚并用爬上石阶,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这段并不危险,直到她翻过约莫两米来高的石壁,看到所谓坡道的风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或许不大恰当,但对天险,她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灰白山壁间,一道凹陷下去的滑道直通山腰巨石,如秦笙所言不是很抖,但末端缓冲降速的位置很短,仿若一条毫无安全措施的巨长滑梯,旁边的石阶更是对大脚人士十分不友好,也没有扶手那种东西,丝毫不用怀疑,只要一个不留神必定滚落山崖,摔个口眼歪斜稀巴烂,她越看越觉眼晕。

有点要命……凌宴不恐高,但这个太危险了,不用想就知道,此处绝对出过事故。陷诸府

为了造反,这些人,还有那个什么镇北大将军赵江河也太拼了吧?造反就造反了,还不把门关好,俗称玻璃管尾巴——怕夹!

屁股不擦干净,还要自己跑这一趟,当真烦人,凌宴心头暗骂一句,转过身来,以上山的姿势面朝石壁脚尖向下探,待够上石阶,踩稳了再往下走,不难,只是需要直面恐惧以及小心。

视线里固定在石阶与鞋面之上,系带的靛蓝布鞋……是秦笙给她做的,凌宴咬了咬唇,希望野山参做的鞋子足够结实,不会突然开线让她失足坠落吧。

稳住心神,凌宴十分谨慎,专注于向下爬去,没注意到起点处探出的脑袋投来的关心目光。

爬了好一会,平地近在咫尺,这最后一段路,她仍旧不急不躁,四平八稳地走了下来,抖了抖身上的冷汗,凌宴甩甩僵硬麻木的手脚回头看了看,对高处的人挥挥手,继而打量四周。

脚下是块十米见方的空地,旁边有些V字形,看似是用来嵌入滑道的木板,在外风吹雨淋已经烂得不像样子,被植株藤蔓爬满的石壁堵住去路,山石间的缝隙自然形成左右两条向下的斜坡,这回坡度平缓许多,按秦笙所说她选了右边那条,七拐八绕,来到末尾,绕过石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许是为了方便出入,这处并没有加设石门,而灰尘经年累月的淤积,干涸后已然看不出曾经重物摩擦留下的痕迹,还是利用高低差运送铁矿,工匠选择凿开山体,最便捷的法子了。

这个造反的成本……凌宴掐指一算,人工消耗巨大,和上位者付出的代价比起来,约莫还不如她和手下的各家雇工,犯不上,真的不值得,可惜这些工人也没有选择就是了,要不怎么说封建社会吃人呢。

啧。

来到洞口跟前,能明显感觉有股子腥臭味,约莫是有什么动物住在里面了,而到吹往洞里的风,有一丝丝凉意,通风则证明里面不会有毒气淤积,相对是安全的,凌宴遮住口鼻,左右看看,秦笙不在身边,她还是抽出火把点燃,敲了敲洞口墙壁,往里丢石头恫吓,果不其然,蝙蝠三三两两飞出。

蝙蝠喜欢在冷暗、潮湿的环境筑巢,可以遇见得到,这么多年了,里头不得一片蝙蝠粑粑?

踩上一脚陈年稀屎,她的大布鞋直接腌入味了再洗不干净,脚趾缝都臭烘烘,要被小崽嫌臭的!

做个体面人,这是凌宴亘古不变的宗旨,于是她悄悄购置了长筒雨靴套在脚上,反正秦笙没下来不清楚状况,若是小动物通风报信,到时候她编些瞎话就是了。

嗯,好在没让秦笙下来,只要关好门,往后跟这蝙蝠屎不会再有交集了,凌宴想着,举起火把走了进去。

如她所料的阴暗,甫一进去,仿佛夏天时打开了冰箱,凉气喷涌地格外明显,顺着缓坡一路往下,除了脚下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以外十分顺利,即将来到石门处,洞悉了地理环境,凌宴也大概猜到了门为什么会开了。

木制门栓烂掉长蘑菇,铁质的烂成渣,汇集的雨水朝低洼处流,雨势一大,那小小的门缝顶不住压力,肯定被冲开。

环境导致的注定的意外?还是她冤枉造反人士了,现在关上是不成问题,那该怎么彻底解决呢……凌宴一边沉思,一边拖着沉重的腿往前走,直到与门前不足十米的距离,前方淤泥与粪便堆积愈发之多,她抽出绑在背上的手杖探路,放缓呼吸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忽觉脚下咔嚓一声。

踩到烂木头了?

再往前一步,又是咔嚓一声……不对,木头应该没这么脆吧,这下面是啥啊,凌宴心底毛毛的,再落脚时,刻意放缓,让脚下受力均匀,没了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喀嚓声,她正松了口气,踩实脚掌打算继续,没成想,淤泥里登时支棱出来一根东西,连带恶臭的淤泥险些掀到腿上。

“哎呀我的妈呀。”来得突然,凌宴吓了一跳,火把差点脱手撒腿就跑,不便行动的烂泥地替她挽了尊,见没了动静,她扶着墙壁,选择性遗忘方才的事,十分体面的探查支棱出来的东西,看形状,好似是根木棍?

反正肯定不是机关,约莫这物件有什么东西垫着,成了跷跷板,她踩下去才会翘起来。

弄得这个吓人,凌宴皱脸,她已经贴边走了还遇见这么多旧物,想必中间应该更多,这脚下暗藏玄机,绊倒真的会吃一嘴屎,就在她认真用手杖扒拉脚下清路之时,随着淤泥一点点坠落,还没沉下去的露出了“木棍”原本的模样。

借着火光凌宴定睛细瞧,不是烂木头的纹理,她看过很多,更不该是矿稿,那玩意早该烂了。这摊臭泥里还能有啥忘记带走的宝贝不成?

应该不会,她想起温泉附近的白骨,而这木棍约莫也是骨头,没带走的牲畜留在这死掉了,这个猜想让她心底十分不适,凌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愿细想。

已经尽量规避了,然而事实是她避无可避,纵使拨开,脚下细微的声响仍旧不时传来,凌宴加快动作,只想赶紧把门关上,忽而,木棍掘出个球来。

重见天日,包裹的污物滑落,两个圆滚滚的孔洞逐渐清晰,黑漆漆的小洞仿佛在注视着来到这里的不速之客,这一眼对视,令凌宴终生难忘。

圆的,没有角,不是牲畜,这是骷髅……是人骨啊?!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攥住心脏,凌宴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这一惊一乍弄得这个吓人,不如我跟上去了。

凌宴:拒绝做忘崽妇妇,从我做起。

小崽:求求你们,好好相亲相亲,别带我了,小孩子也很想偷会懒啊!

大脚宴,瘸腿笙?乐。

掉了卜卦转圈圈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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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温婉贤良[VIP]

也就是说她踩的, 咔嚓咔嚓的是人骨?这一眼差点给她送走。

天呐……都堆在这,得死了多少人?她的雨靴还能要吗?!

赶忙抬脚紧靠墙壁,避开那要命的对视, 凌宴一身鸡皮疙瘩掉满地,头皮发麻, 鼻尖好似还能闻到那股常年闷沤的腐臭味,甚至没意识到惊惧之下自己正叼着遮掩口鼻的帕子。

尸骨堆在这,凌宴走也不是, 退也不是,卡在那小脸煞白, 牲畜带不走被遗弃在这还能勉强说得通, 人就是灭口了啊!

都是群枉死的人, 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厉鬼,想到这凌宴更害怕了,她对死者敬畏刻在骨子里,哆哆嗦嗦合掌拜了拜,告罪一声,“无意冒犯啊各位。”

咋办……凌宴那叫一个难受, 来都来了,都走到这了总不能无功而返, 她硬着头皮抓紧手杖继续划拉,尽量避开尸骨前行。

这次她下手轻得多,走得也更慢了。

穿书这么长时间, 吐血毒死的、让老虎吃得七零八落的、还有骷髅头,算是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尸体和死状, 一般人没这待遇吧,“天选之女”怕是自己才对……凌宴苦中作乐地腹诽着自己的倒霉蛋生涯。

但也不得不说, 在轮番见识过死亡后她的心理素质比原先好上太多,更得承认,古代……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以后天灾轮流坐,这种事怕是还要很多,需得适应了。

不过只要不看、不去想,就不会那么害怕。

凌宴稳住心神继续前进,终于,洞口尽头闪烁起微弱的光,光亮透过门缝变得清晰,树枝遮掩的网格状纹路,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好似被网子罩住了。

那是秦笙命鸟儿衔来遮掩的树枝,没什么好担心的。

凌宴上前查看石门,这门是向外推得,露着手掌宽的小缝,她用力往里拉,没拉动,倒是听到一堆稀里哗啦的的声响,烂成渣的门栓簌簌掉落。

火把照亮四处检查,周围痕迹斑驳,究竟怎么造成的她不愿细想,而门底部泡在烂泥里瞧不见,如此一来,关不上门要么是土质过软导致的石门下沉,要么地上有东西卡住门缝……

不论哪种她都得把这块掏干净……

凌宴:笑着活下去。

蹲下来手杖一点点扒拉,将堵塞卡住的污物刨到一边,乱七八糟的门缝清爽不少,定睛细看,底部有石质的门槛,也就是说没石门下沉那么棘手,只是门缝被卡住清理干净就好,难得的好消息,凌宴松了口气。

弄着弄着,忽而“哗”地一声闷响,她好似拨到了什么东西了,和骨头的声响不一样,凌宴挑了挑眉,手杖一勾,勾出一块乱七八糟的木牌,这是破烂,还是赵家军的信物?

定睛细瞧,长时间污物浸泡木块腐烂分层,瞧不出原貌,凌宴心头一跳似有所感,不能是她想的那样吧?

手杖戳开翘起的软烂木片,拨开污物,在火光的映照下,规则纹路盈动,一瞬间,凌宴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黑羽令怎么会在这?要造反的赵家军和覆灭塔卡古城的竟然同一伙人?难道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镇北大将军赵江河?

那秦笙知道吗?

线索猝不及防地刮到脸上,毫无准备,凌宴心乱如麻。

挑出卡住的令牌,废了些力气关上石门,门外细枝一阵响动最终归于平静。

转过身来,眼前逼仄、阴暗,火光照耀充满腐臭与罪恶的烂泥地,骷髅头将沉未沉,七扭八歪地陷在泥中,好似躺在那,仰着脸,一双空洞注视着周遭,一如临死前那般怨毒地盯着罪魁祸首。

死寂、诡异的毛骨悚然。

而这样的场景,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她甚至不清楚为什么,秦笙的家人、生活在塔卡的人、以及这些旷工就都死了。

凌宴咬了咬牙,从商城买了点纸巾,捏起令牌擦干净包好往外走。

她麻木地清着路,却是顾不得门栓该怎么办了,出了隧道空气清新,而那腐臭的气息仍旧如影随形,温热的阳光重新落在身上,但无法驱散骨子里的阴寒。

她丢掉纸巾换成草叶抱住,脱去雨靴用手杖刮干净,那根随手捡来的木棍也完成了历史使命被凌宴丢在一边,清理工作做完,缠着细麻绳的鞋子一步一个脚印爬上石阶原路返回,这一趟走来,方才让她十分畏惧的石阶好似也变得没那么危险了,说不清楚什么心情。

没能等她理清思路,凌宴再次与秦笙重逢。

秦笙的笑颜欣喜淡然,无忧无虑的野山参就在眼前,而自己身后,是秦笙正背负着的、势力无比庞大、难以想象的血海深仇,反差之巨大,凌宴忽然眼睛发酸,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

太惨了啊……

“怎么了?”秦笙看她脸色不对,眼睛发红,也是变了脸色,赶忙询问,“遇见什么了吗?”

“嗯。”凌宴下意识应道,她们利益相关,不论如何这件事都该告诉秦笙,她张了张嘴,所见所感,从她到下面的地理环境解释门为何会开,以及卡住的原因开始说起,秦笙不时点头回应,示意自己听懂了。

相较于凌宴,在听说死人时秦笙没什么反应,眼也不眨,似是早已司空见惯。

直到凌宴掏出叶片小包露出内里,“尸骨堆在门口,约莫那些旷工都死在这了,我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种经年累月的扑鼻臭气,在看到那枚破烂的令牌内里的黑羽令,秦笙身形猛地一顿,借草叶捏紧,眉头一高一低审视着那令她恨入骨髓的信物。

牙关咯吱作响。

季鸣弦在这停留过不少日子,此处和黑羽令有牵扯算是意料之中,反倒令牌会出现在这让秦笙多少有些始料未及。

算算时间,这么早,季鸣弦的人手竟死在这里?看来那个烂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坐享渔翁之利的黄雀啊……

镇北大将军和季鸣弦有所牵扯?还是她们本来就穿一条裤子?着实耐人寻味,没成想这趟竟有了些许意外之喜,有趣有趣,要死的人又多一个……秦笙眯了眯眼。

然而此时此刻,她更关心眼前凝重到有些僵硬的阿宴,脸色真难看啊,难看到她不再勾勒谋划未来的血雨腥风,冰冻的心变得柔软,不自觉放柔嗓音,“吓到了吗?抱歉,我该让鸟儿先进去探探的。”

室外和山洞还不一样,漆黑一片,乌鸦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身边还没个能夜视的鸟儿,一时不周竟吓到她家软趴趴了,秦笙有些自责。

“那地方是有点吓人。”满地白骨,真不是她胆子小啊,凌宴吸了吸鼻子,紧绷着脸点头,又摇摇脑袋,表示并不怪秦笙,“都在泥巴下面,鸟儿也未必知晓情况,不是你的错。”

不清路她也不会发现,这只是个谁都没料到的意外而已。

“嗯,不想了。”善解人意的阿宴啊,过于招人喜欢了,秦笙思忖片刻,随即一笑,“既然门关好了,那我们先回家吧,反正一时半刻不会下雨石门无虞,别的以后再说。”

那些事急也急不来,先让阿宴缓过来。

凌宴点头如捣蒜,她着实想离这远点,尤其总感觉身上有股子臭味,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迸到衣服上,想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伤口疼不疼,有没有扯到?”秦笙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凌宴按按伤处无甚感觉,乖乖回话,“没有,我很小心。”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结痂还没掉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确认无误,二人拆下脚上的细绳打道回府,秦笙瞥了一眼她干干净净的鞋子,没吭声。

穿过蘑菇洞,凌宴发现末端清理出不少烂木头,侧目问道,“是你弄的吗?”

这点小心思如愿被发现了,秦笙捡起烂木头往外头搬,认真表现自己积极参与家中事务的态度,“看不见你了我自己呆在上面怪无趣的,找点事做。”

凌宴默了默,上手一起把垃圾清理出去,她没再说蘑菇,岔开话题问及小崽,“孩子在家还好吗?”

“她呀。”说到女儿独自在家的表现,秦笙勾起唇角,语气宠溺,“写了会字,吃饱喝足带上小被子钻到你屋里锁上门呼呼大睡,不知现在醒没醒呢。”

那个睡相极差的小家伙,现在自己的小床怕是不够她扑腾了,凌宴失笑,只是小崽刚醒就睡,她反省养崽方式是不是激进了些,认真询问野山参的意见,“是不是给她累到了?”

“整日坐着认字,可能不习惯活动吧,过些时日适应就好了。”字要认,身体也要锻炼,不然难的日子在后面呢,现在衣食无忧苦一苦芷儿,往后才不会令人揪心呐,秦笙深以为然。

“那让她先适应看。”凌宴抿唇应下,熟悉的人和事物占满脑海,帮她渐渐脱离了方才陌生的恐惧。

煞白的脸开始有了血色。

从惊心动魄的阴谋诡异自然而然地过渡到日常,毕竟没人能逃得开生活。

原本秦笙打算再跟阿宴去蚕场看看的,这下行程泡了汤,紧贴计划只施行了一小部分,让人十分遗憾,不过好在有所收获,那山洞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是该好好查上一查。

生活在陡峭山壁间恰好见证那一幕的动物……不好找,秦笙有点伤脑筋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下山顺利到家,打开大门,睡了好一会的小崽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呜额,你们回来啦?”

然后惨遭双亲偷笑,“睡醒啦?”

说好要写字,结果被抓到偷偷睡觉,小凌芷闹了个大红脸,扭扭身子去沙坑边继续写画,留给双亲一个小小背影。

二人笑得更欢。

虽然准备了很多,但再小心都不为过,没事最好,秦笙自觉去厨房烧水,凌宴则是被勒令去洗澡间等着坐享其成,野山参上下打量她一番,言辞隐晦:“要被芷儿嫌弃的。”

凌宴自是意识到自个被熏臭了,脱去外衫,一身背心裤衩恹恹的坐在那等水烧开,体面人脱鞋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大受震撼,跟秦笙说得全是大实话,一个不留神给自己整露馅了……

走过满是蝙蝠屎的洞,她的鞋子怎么可能这么干净啊!

野山参发现没有?她下意识看向一墙之隔的厨房,透过送水的竹筒洞,刚好看到侧身的窈窕曲线……这个视角过于的不绅士了,然而没等她收回目光,就见对方矮下/身子偏头问道,“等急了吗?水马上就好。”

锐利张扬的脸庞透过那不大的口子,端是一个温婉贤良。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对你就两点要求,一、善解我衣,二、建议不要偷窥,大大方方看更爽!看,是不是很简单。

凌宴:?????

阿宴←一款秦笙专用情绪稳定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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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尾音荡漾[VIP]

很难想象秦笙会有这样一副面孔, 这个人跟温婉贤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样子,但毫无疑问,她很好看, 有些奇怪的好看。

只是她无暇欣赏,凌宴满是“偷窥”被发现的尴尬和露馅的紧张, 拨浪鼓摇头,尽力降低存在感让秦笙忘了这茬,“没有。”

干巴巴的。

秦笙哼笑, 又看那怂包一眼,直起身子忙碌, 不再逗她。

不多时, 水通过竹筒送到隔壁, 内里渐起的声响令人心神荡漾,秦笙坐在一旁,打了盆水来到屋外,舀水浇在腐烂的令牌上。

那蝙蝠屎干燥后也叫夜明砂,可做药材,有明目、清热之功效, 若非洞里成了埋尸地那倒是个收集药材的好去处,只是阿宴好似对动物粪便颇为不喜, 非要她清洗时离远些。

那高门大户的高见让人听不懂,说什么蝙蝠粪便太脏会让人生病,秦笙不明所以, 这点小事自是依了她了。

腥臭的物件在流水下渐渐褪去污渍变得干净,气味也没那般令人作呕, 秦笙看着内里羽翼状的薄薄玉佩,眉头紧锁。

堂堂镇北大将军竟私开铁矿意欲谋反, 可在凌富贵死后竟轻易放弃了经营多年的猫耳山,想来应当有别的矿藏兜底,她们的猫耳山自是不能当做罪证,需寻觅其他山头的证据,把她们摘出来才行。

而现下那个萧王还活着,对反贼必定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捉到赵江河的马脚,九族俱灭无疑,也算报了那人前世被赵家军和钱家联手剿灭的仇怨了。

天时地利终于站到自己这边,她要让那些人好好尝尝家族覆灭的滋味!

有趣有趣,秦笙面无表情地思量着借刀杀人之计,捡起冲洗干净玉佩,烂的不成样子的紫檀木外壳被她夹起丢到灶里烧掉。

坐在一旁,她眼睁睁看着木牌在烈火中烧成灰,泯灭世间,就好似它的主人般注定消亡,秦笙冷嗤,一双紧盯火光的眸子暗红……

不知过去多久,似是濒临极限,她昂起头努力放空自己,与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挣扎,耳边隔壁撩水声响依旧,阿宴还没洗完?

“水凉没凉呀。”秦笙瞟了送水的竹筒一眼,“要擦背吗?”

明知会被拒绝,但还是想跟她讲话,好似这样就能平复内心无法抑制的躁动。

“没,没凉,我能够到,谢谢你,不用了。”认真擦澡的人被这“虎狼之词”惊掉下巴,直接婉拒三连。

野山参连背心裤衩都接受不了,在自身的事情上相当保守,到她这却奔放的吓人,大夫都这样吗?凌宴不是很懂医生的耻度,赶忙岔开话题,“大老虎呢?刚才回来没见它俩。”

“我们到家就让它们回去了啊。”秦笙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回答道。

莫名从对方的语调中听出一丝坏笑的意味,凌宴意识到心黑的某人逗弄自己,也是无奈,“你说要不要把那些人收殓了啊?放在那怪不像话的。”

“暂时还是不要吧,说不准那帮人会不会回来,万一没见尸骨肯定找你和沈青岚的麻烦。”秦笙想想,拒绝了这个出于善意的提议,偏又补了句,“等尘埃落定再收殓也不晚。”

这倒也是……没必要为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引火烧身,凌宴叹了口气,沉默半晌,试探性问道,“你知道那个令牌有什么玄机吗?”

紫檀木包玉佩、还雕刻成羽毛的形状,价值不菲心思之重,怎么看都不是随便弄的,凌宴以为能从重生人士这打探到什么情报,谁道秦笙大大方方道了声,“不知道。”

说来惭愧,携带黑羽令之人神出鬼没,纵使她天赋异禀,亦像个没头苍蝇不知从何查起,辗转许久,调查进度十分缓慢……

而变故又来的太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蛰伏在身边的季鸣弦凶相毕露,割开了她的皮囊,至于其他的阴谋和目的,皆止步于此,很多事情秦笙也是一知半解,未知全貌。

秦笙大方的过于坦然,凌宴诧异了,“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重生了吗。

看看沙坑边的小背影,秦笙压低嗓音,“死得有点早,没来得及查清楚呀。”

语气有些俏皮,带着无法言说的惋惜,她故作轻松,尽可能让事情没那般沉重。

然而事实就是那般沉重,她们心知肚明。

死得有点早……这句话直接击中凌宴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好似被猛虎掏心,心口剧痛,要知道她自己也没比秦笙晚走多少,病体折磨,连说句英年早逝都不够格,不过是在无尽的遗憾和不甘中苟延残喘。

死死咬唇,痛感来得尖锐又分外绵长,两道眉一改平和,变得锋利有棱角,凌宴抹了把脸,语调淡淡,却分外郑重,“这次不会了。”

既是心声、亦是承诺——我们都不会早亡了。

秦笙瞬时侧目,搁着一道墙,她听懂了那隐藏的沉重和决心,大受触动,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多么希望阿宴真如自己所想是个寿终正寝安稳离去的百岁老人。

可惜,又没那么可惜,正因如此她们才是一样的人,秦笙心底升起一股卑劣的欣喜,她重重“嗯!”了一声,认真回应,“我们只会一起笑到最后。”

那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克制地埋在心底。

她们两个短暂的人生中,一个是悲而无望的凄苦,一个是血肉淋漓的残酷,殊途同归的短命,重来一次仍旧阴云密布迷雾重重,死生不由己,但毫无疑问,不论如何她们都会奋力抗争为自己博得一分生机。

坐在床上,凌宴整个人恹恹的,精神高度集中又受了惊讶,没了刚才放狠话的精气神,擦头发都没什么力气,秦笙端来热茶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美人披发双眸半阖,别有一番病态柔弱的风情。陷猪复

阿宴这个人柔而不弱韧劲极强,当然,最好还是别再病了。

被自己迫害又是中毒又是受伤躺了好久,每次养伤看似闲不住,实则对卧床十分之不喜,有些事情并不难猜,秦笙忍着苦涩将茶杯送到她面前,温声劝道,“这是安神茶,你晚上不是还要去给人讲课,睡一会吧。”

凌宴愣了愣,接过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流过食道,淡淡的药味,有点舒服,野山参的提议也很让人心动,“可午饭……”

“晚些再用没关系的,再不济我还会煮面呢,不用担心我们。”秦笙笑笑,将她的旧被子抱走,转头送来一床新的,“让赵,赵婶帮忙弹好的,新棉花,这被子盖着一定很舒服。”

凌宴上手按按,新被宣软手感很好,“你出去了吗?”

“没有,刚才方钰送来的,说是已经把案底消了,拜托你做些甜粽孝敬她师父。”秦笙打开被子盖到她腿上,一边解释,“我让她回去磨枣泥,帮不帮忙看你心情,都说好了,有我在呢,安心睡吧。”

她都没听到有人来……凌宴眨眨眼,野山参做事利落十分靠谱,好像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嗯,我擦干头发就睡。”

“好。”终是心疼抵过心动,秦笙退出去让她安眠。

而卸下重担,眼皮千斤重,没一会就钻进被窝坠入梦乡,偷瞄的秦笙见她头皮微潮法尖微湿,想帮她擦干,又怕给人弄醒。

没了法子,只好用毛巾轻轻按摩,摩挲发顶的水汽,以此为由,贪婪地霸占着她的睡颜。

凌宴这觉睡了很久,久到被窝里长崽,跑来凑热闹午睡的小凌芷都醒了她还没醒。

那茶是秦笙专门配得,安神效果很好,为防意外,她借机揩油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在没发热,“无事,你母亲累到了,嘘,我们出去玩。”

无人打搅,直到黄昏时分凌宴才睁开眼睛,被窝好舒服身子都睡酥了,除了生病她还没大白天睡这么长时间过,是很惬意,惬意得脚背在被里蹭来蹭去。

忽而听到滋啦啦的油声,她懵了懵,这才爬起来,叠的整整齐齐的新衣裳就在手边,穿好下床,厨房里秦笙正在煎蛋煮汤,做的有模有样。

似是还有点迷糊,凌宴站在门口呆愣愣地看着。

早早撇到那个身影,好好表现了一番的秦笙得意中又有些自知做作的小羞耻,“晚上吃面条将就一顿吧,我再做个蛋花汤行么,还是你想自己做?”

蛋花汤还是阿宴后来指点过的,她只会做这些简单的菜式,不知道搭不搭。

“行……”她现在只想偷懒,才不要大包大揽,凌宴舔了舔唇,还是没让惰性称王,“我来帮你吧。”

“好啊~”秦笙尾音荡漾。

饭后酉时,下午六点,天边还有些许微弱的亮光,而凌家屋后火把伫立,简陋版的灯火通明下一个个黑漆漆的脑袋坐在各自带来的小板凳上,人们望着站在最前方的高挑身影,心头万分激动。

认清一张张面孔,来人并没有凌宴想象的那般多,除了知晓识字重要性的白家姑嫂、被她耳提面命必须学会识字记账才能去县城收钱的沈青岚和妹妹,其余多是各家的半大孩子,正经劳动力不足一半,王平的妻儿占了两个名额,有些令人意外的是,那个人狠话不多的武峙竟然来了。

至于后来招收的长工全军覆没,只裘寡妇把大点的孩子送过来。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远见,而有远见的人也不会全无顾虑地过来学习,有这样的结果凌宴并不意外。

选拔人才就是个筛选的过程,自己意识不到学习的重要性别人怎么推都没用,她也没什么所谓,时间到了就开始给大家上课,凌宴准备的第一堂课并非常规的启蒙三字经,而是认识数字的写法。

毕竟她们用不着考科举,需要的是生活、商业技能。

一到五的繁体字,工整的出现在凌宴跟前的沙坑上,她以木棍为笔,一笔一画地教授人们笔顺与写法,让她们临摹、继而学会默写、彻底记住字形。

学习量不大,但大家都是初学者,由浅入深、慢慢来才行。

凌宴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挨个纠正,帮助大家步入正轨,人们攥着木棍抓耳挠腮,在沙地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人群后方,秦笙带着女儿正大光明的蹭课,母女俩也跟着一起写画,十分捧场。

有些字小凌芷还没学到,她跟随母亲的脚步汲取新知识,而秦笙幕布桩径地注视着她的“先生”的一举一动,外人看了都觉她这傻过的人十分好学。

事实上她满脑子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正浮想联翩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说:

凌宴:咱就是说你一天都想些什么?

秦笙:想你啊,看得到吃不到可馋死我了!

凌宴连夜做了一大盆风干肠磨牙棒:先下手为强堵住你的嘴免得把我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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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想你帮我[VIP]

许是雨露期将至, 又整天贴着那么个诱人的家伙,可望而不可及,秦笙感觉到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来得颇为蓬勃, 心理和身体上双重的欲求不满十分磨人……

才不是她好色!

如果凌宴知道,怕是要被她惊得五官蜷缩, 外带附送一句嗔怪:“你这个野山参,真不正经!”

再马不停蹄地借两条腿跑路。

然而她正专注于讲课,第一次的夜课上了半个时辰, 也就是一个小时,才把在场八个大人九个孩子教明白, 年纪最大的王平媳妇何倩, 以及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莽夫都能成功默写出来, 也算得上可喜可贺了。

时代缔造的可悲,上层阶级垄断底层教育,贫民百姓代代为圈在愚民的范畴里,存在的意义只是交粮纳税,让他们学习入门着实有些困难,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凌宴对自己、对这些有远见、认真学习的人们很有信心。

倒是自家旁听的俩人不用她费力。

秦笙识字能指点小崽,只是向来执着于端水的凌宴绝不会顾此失彼, 给孩子她更在乎别人的错觉,每每走过,必亲自教授校考小凌芷书写, 以示关切。

大人们白天还要干活,时间一到, 已经有人过来接孩子回去了,见差不多凌宴开始布置作业, 和曾经教莽夫的一样,每人抓把豆子回去数,熟悉、明确最基础的计数单位,她会在明日验收。

这个作业听起来简单到不可思议,但有些人基础就是那么差,两位数加减法还能勉强算清楚,再多些、上百了就迷糊加不明白,数豆子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启蒙方式了。

众人有些兜着黄豆边走边数,有些手指比划虚空写画,意犹未尽地纷纷散去,一团明亮的火光散去,只留几根火把伫立。

这些天没来蹭饭,怪想念的,沈青岚留下跟凌宴聊了会天。

说到自己未来要去县城收账查账,独当一面……在不擅长的领域,莽如沈青岚也不禁陷入自我怀疑,“那么多笔画,我真是,哎……”

让她丢暗器行,可这双手写点字真比杀人还难!

凌宴瞥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得画了张大饼塞到她嘴里,“先学明白这个,往后再教你简单的写法。”

闻言,沈青岚不悦瞪眼,“那你怎不先挑简单的教?”

要不是阿宴不是那样的人,她真要怀疑这家伙故意看她为难!

“简单的那些外人看不懂啊。”凌宴望着将黑未黑的夜空,语气深沉,“世间那么大,你总要清楚旁人有没有糊弄你。”

文盲一直是受骗的重灾区,只一纸契约颠倒黑白这样低级的骗术就能让人人倾家荡产。

言辞间内外之分颇为明显,沈青岚想了一会,感觉隐隐摸到些许意图,只可惜她今日用脑过度,不愿再动脑子思考,她没再接茬,说了点简单的,“鸡和鸭都联系好付完定钱,过两天就能到手了。”

鸡鸭正是为防蝗灾前期形成而做的准备工作,要的数量有些多,比起挨家收购,还是找以此为生的养殖户更方便,这事她拜托莽夫去办,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凌宴问道,“给送货还是咱们自己去取?”

“当然送货上门,咱哪有那么多车啊,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沈青岚扭了扭老腰,活动身子骨,“西边鸡舍什么的盖完没呢?”

凌宴想想日程,“差不多了,到时候直接送到那边就成。”

沈青岚痛快应下,“行,有信了我来叫你。”

闲聊几句别的,主要表达了下她十分嘴馋凌宴手艺的迫切心情,得到未来几天可晚间前来蹭饭,作为购置鸡鸭的报酬,然后心满意足地带上妹妹一起回家了。

那西边的地临近河道,工坊就建在那头,把鸡鸭安置在那边能更好的捕捉蝗虫幼虫,田地连带工坊都有人守夜,鸡鸭也不会被偷,倒是家禽数量太多管理起来很麻烦,如何指挥它们去河道吃虫也是个问题……雇几个少年人帮他们增收以掩人耳目,再就是得让秦笙出手帮忙了。

凌宴看向秦笙,秦笙勾了勾唇角,明知故问,“你看我作甚?”

神情玩味。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凌宴知道这野山参有点子顽劣在身上,尤其她们开诚布公谈过之后的这段时间总喜欢逗她,让人头疼。

对秦笙,绝大多数情况她只会纵容,凌宴低下头来,“想让你帮我。”

耿直、憨厚且直白,直白的让人歇了旖旎的心思。

这憨货!想听她说点好听的就那么难!秦笙一整个吃瘪,悻悻撇嘴好半晌,“那是当然。”

可以说非常失望了。

凌宴笑笑,抱起小崽回家。

秦笙跟在后面,没了玩乐的心思,她更加敏锐、脑子活络、也更关切凌宴的心思,想起对方同沈青岚所说,按捺不住追上去询问,“当真有更简便的写法?”

凌宴愣了愣,点头,“有。”

简体和数字极大提高效率,还能降低书写的门槛,这就是她的算盘,而要做到这一点,有一样东西少不了,凌宴让小崽自己去玩会,叫秦笙去主屋,“你跟我来。”

受伤前搓出来的笔芯搭上烧制字坯的顺风车,测试出了合适的烧制温度,成品已经到手,还没组装外壳测试实用性,野山参早晚知道,让她参与进来也好。

面对凌宴的邀请,秦笙自是从谏如流,赶忙跟上。

她们走后,空地再次被黑暗吞噬,唯有地上蔓延的字迹留下授课的痕迹,火光移至院内,凌宴取来烧好的笔芯,又搬凳子往主屋走。

“我买纸了,别去拿了。”秦笙直接猜透凌宴的心思,摆手叫住对方,从自己那堆物件中抽出几张宣纸,看着黑乎乎的细棍,一时没能明了,“然后呢?”

正常的然后该是切割木材用胶粘住笔芯,做成铅笔模样,只是木匠活做多了,凌宴意识到这对车床来说简单不过的东西在农耕时代意味着巨大的工作量,这就与她提高效率的初衷相悖了。

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取来些破布条做底,刨花木屑剪碎铺在上面,加入笔芯放到中间位置,用布条死死缠紧绑住,粗细和强度足够手持书写。

一切都在秦笙眼皮子底下完成,她看了又看,直到对方捏着那截其貌不扬的短棒写字,只一会,方才她们练习的五个小字出现在纸上。

字迹工整飘逸娟秀,这么快就写好了,秦笙一时怔愣,“这……”

强度尚可,凌宴将试验好的炭笔递了过去,“要试试看吗?”

秦笙点头接过,她学着凌宴的握笔姿势,有些别扭的落到纸上,沙沙的声响中,勾勒出一道道清晰的线条……

不用磨墨,只这一点就比毛笔简单方便的多。而且那笔芯短了重新缠布条就是,只这费些功夫,除此之外,携带可放在竹筒中,外出与速记都非常实用。

秦笙定了定神,“这就是你说的简单的写法?”

凌宴摇头,拿回炭笔写下对应的简体字,“这才是。”

一横既是壹?少了那么多比划,秦笙愕然,又想起对方言辞间明显的内外之别,若她没猜错的话,按阿宴所想以此教授,等发展到一定规模,她们通晓世人,而世人却对她们一无所知。

未来内外将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这个阿宴打造的世界,说一句惊为天人绝不为过,而有自己护航苦若金汤,谁人都无法渗透!

这么早就开始着手布局,这等眼界……秦笙感受到来自高门大户的震撼,托腮凝望,眸中满是惊喜和欣赏,“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昏黄灯光的滤镜总会让人显得格外动人,加了滤镜的美颜不吝夸奖,好似眼中只有自己……

凌宴避开视线,一本正经地道,“厉害的是你才对。”

她只是个智慧沉淀千年的搬运工而已。

秦笙:……算了,自己选的人,忍了。

轻哼一声,她抓过那根炭笔练习,而有凌宴指点,秦笙很快摸清门道,字写得有模有样,渐渐的,字迹龙飞凤舞分外张扬,都说字迹似人,凌宴觉得很好的印证了身旁的野山参。

一个肯教、一个好学,不知不觉间,天色晚了。

“该睡了,明天再看吧。”凌宴恍然叫停,偷懒大半天的人自觉张罗孩子洗漱,秦笙默默减去灯芯,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摸出瓷瓶,不情不愿地倒出一颗药丸顺水送服。

倚着门板,秦笙对厨房里忙碌舀水的人说明,“清心丹我吃了。”

“吃了就好。”免得误会,凌宴松了口气,可秦笙半天没走,怎么好似邀功求夸奖似得模样,她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再次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笙下巴昂了昂,“你呢,腺体好了么。”

“不知道。”闲久了就闹上一闹,有点烦人。

“我给你瞧瞧?”

凌宴还在犹豫,就听秦笙柔声劝解,“是好是坏总要心里有数,万不可忌医讳疾,不然信期惹出事端又是麻烦。”

这倒是真的,凌宴答应了,“那等孩子睡了就麻烦你给瞧瞧了。”

秦笙舔舔牙尖,端起水盆回了屋。

我当然要给你治好!治得好好的!血气方刚没我不行的那种!

让野山参帮忙……坏消息是要喝苦兮兮的药,好消息是腺体受损没那么严重,有很大的几率痊愈,往后可摆脱莫名其妙的后遗症。

治好了就不必顾忌,能放心打抑制剂了,凌宴乖乖喝药配合治疗。

曾经那丝若有似无的花香在洛阳花的抑制下积蓄了不少力量,解除限制后,厚积薄发,压过那令她十分嫌弃的麝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信香会就此更变,正如她期望的那样,不过很可惜,气味的变化凌宴自己闻不到。

倒是让秦笙默不作声地吸了个爽。

作者有话说:

秦笙:讲道理,对喜欢的人能叫心机吗?分明是撒娇好不好!

凌宴:嗯,还有点傲娇。

秦笙:你这样直球我很难往下撩了!撩不动真的撩不动!

凌宴:呷,开始吃爱情的苦吧,野山参。

秦笙: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凌宴:不明所以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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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努力撩拨[VIP]

各种撩拨示好, 对方均是一板一眼地四两拨千斤,时常在阿宴那吃瘪,她也就只有这点乐子消遣欢喜一下了, 秦笙叹气。

身下这么大的炕,阿宴什么时候能来睡啊!想到这, 她又噗嗤一笑。

阿宴那憨货肯定不会被旁人勾走,又懊恼于她不开窍,自己毫无进展, 又怕她开窍,距自己与千里之外, 忧多过喜, 让她又愁又笑患得患失。

秦笙从未这样小心又用心地对待一个人, 只感觉苦辣酸甜各番滋味在嘴里过了个遍,当真难捱!

又是想直接给阿宴叼回窝里圈住的一天!秦笙鼻孔哼气蒙头大睡。

她十分努力又笨拙地撩拨着,让默默围观,一直不敢相信的系统都察觉出了端倪,在经历一阵恐慌和不敢相信后,复杂无以复加……杀人如麻的大boss在追求它的宿主吗?!

这……两极反转, 让统都无从下口的阴错阳差啊!这种报告打上去都不会有人信吧!也就是它没有头,不然非挠秃了不可!

除了自欺欺人, 又或者说是误以为秦笙信期作乱才会由此言行的凌宴,主动把自己蒙在鼓里外,其余众人自是有所察觉。

原因无他, 秦笙痴傻时被捡来、被毒打、被虐待,现在不傻了, 该是做些什么赶紧逃出凌家那个魔窟的,但看私底下也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纵使一门心思想帮她逃离火坑的方钰都不得不承认,那痞子真的改好,现在的阿宴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终究有个孩子,秦笙的选择并不意外。

认真询问几次,她笙姐都言明会留在这里,方钰不甘之余也选择遂了她的意愿,不再干涉。

俩人早上会一起送小芷儿上学,为了不扑个空,方钰起了个大早,带上原料再次忐忑敲响凌家大门。

早些时候,凌家三人呲牙咧嘴地扎完马步,用好饭正在消食,两个大人也没干活,伸着头津津有味地看小崽玩玩具,小手“咻”地一拉,九连环解开了,半大的孩子顿时跳起,抱住母亲大腿撒娇讨要礼物,先前母亲受伤,娘亲叮嘱暂时不可解开,免得说话算话的母亲硬撑着起来,她忍了好久,终于可以了!

凌宴笑眯眯地rua了把她的小脑袋,“真聪明,我要准备一下,你下学回来就能看到礼物了。”

“真的吗?”一双大眼睛晶晶亮。

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像小时候的照片,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凌宴点头,“当然是真的。”

“好哦~”小凌芷抓着凌宴的衣裳往上爬,想钻到母亲怀里撒欢,然而后脖领忽然被人拎起,一看竟然是娘,“她疤痕未掉不可胡来。”

小凌芷哭丧着脸抱头讨饶,“我忘了。”

野山参拎崽这一幕过于好笑,凌宴乐出声来,就在三人其乐融融之时,大门敲响,听到来人嗓音原是方钰,“是你啊。”

对上正主,方钰心头闪过一丝尴尬,“阿宴姐可有空?”

当初剑拔弩张的小捕快含蓄起来,凌宴笑意不减,“自是有空,进来吧。”

看她笙姐点了点头,应当说过,也就是阿宴姐同意了的意思,方钰忙不迭跟上道谢,“麻烦阿宴姐了。”

毕竟是赵婶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再加上说些功利的,往后还有用到小捕快的时候,于情于理,这个小忙都该帮才是,凌宴摆摆手,很是随性,“我只帮你炒馅料,然后你自己包吧。”

“那是,包就不劳烦你啦。”方钰把带来的小包袱送上,凌宴打开一瞧,枣泥、糖罐,连油都准备了,这么齐全肯定是野山参告诉她的,那个家伙……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心硬如铁。

失笑摇头,凌宴翻出新打的那口铁锅,架上炭炉小火慢炒,秦笙打开房门通风拾掇屋里卫生,小崽摩挲身上新换的淡灰薄褂在那低头打量偷偷臭美,怪好笑的。

她也有身一样的,都是野山参做的……凌宴收回目光没做多想,跟坐在一旁安静等待的小捕快闲聊。

从李文生的案子自然而然地聊到如今的县令,那县令姓荀,两年到任前,如今三十有余,与结发妻子感情甚好,二人育有一女,一家人很是和睦,后院非常清静。

据说那县令寒门出身,结发妻供她苦读才考取功名,雷厉风行就判了那李文生的罪,估计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这种刚毅的性格在官场大多受人排挤,要不也不会来平阳郡的小县城当官。

北地平和多年不假,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匈奴铁蹄南下,上头还有个钱家压着,在这当官没油水不说,还有生命危险。

而且平阳这地方名声难听,官场之人总要避讳,那县令也是个仕途坎坷的主,和萧王一样是倒霉蛋。

倒是她本人不在意,听小捕快说县令是个勤于政务的,被李文生敛财气得不轻,而他又自请彻查刘家灭门案子,县令本想彻查大案给他关入大牢,可在查阅当年卷宗之后就没了动静。

雷声大、雨点小,李文生花钱免去劳役之苦,过阵子就能回来了。

“哎,我感觉是没后文了。”方钰也很遗憾,可她就是个当差的,大老爷的事她管不了。

凌宴却不这样认为,卷宗那么拉胯,定是身边官员搞鬼,那县令毫无背景,要么怕了,要么就是伺机而动。

不论哪种对方必定是个聪明人,不知这次去县里有没有机会会上一会,她对这个倒霉蛋大家庭中的一员非常感兴趣。

拿到炒好的枣泥,方钰乐呵呵的连声道谢,少女忍着羞愧邀请她们去她家吃饭,她和她哥撺的局,为近来兄妹俩都不在家帮扶赵婶请客。

日子任凌宴来定,可以说足够重视,凌宴心里门清,除了送些吃食和竹子她真没帮赵婶什么,反倒麻烦人家更多些,兄妹俩不会不知道。

自她名声好了之后人情往来不少,没有拒绝的理由,稍微想想,凌宴选了日子应下,送对方出门,顺便叫上大小山参一道出门上学。

秀才大早上起来就忙着校对装订,打算明日宴客预定大虾,凌宴早早知晓,倒是可怜小崽,先生有事还捞不到休息,像极年少得知班主任请假还要上学十分不情愿的自己。

回去的路上,秦笙先一步定好行程,“一会去趟镇上置办一身行头,再买些肉回来,下午上山捞虾收拾菌子洞,等安置好鸡鸭咱俩就能去县城了……”

正想提醒野山参没给她留弄书桌的时间,听到对方要一起,凌宴一愣惊讶打断,下意识拒绝,“咱俩?事情有点多一天时间不够来回,要在县城过夜,你也去孩子怎么办啊?”

没能蒙混过关,秦笙暗道一声糟糕,她按下心虚挑了挑眉,气势很足的讲道理,“拜托景之帮忙照看两天,不若还有沈青岚、白若初、赵婶胡大夫,再不济送那些帮工家里都行,你怕她们亏待了芷儿不成?”

心里时刻有芷儿是很好,可总不能让孩子拴住那也不去了,秦笙不以为意,可托付的人太多了,一抓一大把,“还是说你觉我貌似无盐,不好与你一道外出?”

路全给你堵死!秦笙略微有些得意,偏头看向凌宴静待后文。

凌宴嘴角抽抽,没了小崽这块“挡箭牌”,她很快想到曾经为谁来照顾母女俩发愁许久,不得已邀请小蛇蝎一道去往县城,当时对方怎么说的,对,‘你去卖灵芝与我何干?’还送了她一枚大白眼,脸臭的要命。

这些凌宴都记得呢,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无心跟她翻旧账罢了,毕竟她们两个的旧账翻起来全是血雨腥风,没那个必要,她不想那么尖锐闹得那么僵。

如今秦笙竟要一起跟去……风水轮流转,现在凌宴可不想跟她一起行动了,县城物价不低,她俩是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一间,不合适,两间,总感觉浪费钱,当然,钱只是一系列问题中最无关紧要的那个,还是她俩之间的距离。

不擅长处理这么复杂的关系,凌宴还在思考如何单独行动,秦笙先下手为强,才不给她继续找借口的机会,“正好我也要去顺道赚些银钱,就这么说定了!”

秦笙性格相当强势,她不答应对方也会去,自己总不能管人家出不出门,压根没有反对的立场,凌宴张张嘴,复而抿唇“嗯”了声,“你想去就去吧,我要把书桌弄好再上山。”

一如曾经被人拒绝呛声的弱弱妥协——那你不去就不去吧,没有完全同意对方的提议像是她最后的抗争。

目的达成,秦笙倏然一笑,继续规划去往县城的衣食住行。

赶路经验丰富的野山参安排得明明白白,凌宴跟着商讨,二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往家走,回去的第一件事,取来背篓去镇上买东西。

她没想到的是秦笙迅速抹了黄脸,给小驴套上车,“我要去买布,一起吧。”

布料颜色还是得自己挑才行,凌宴未做他想,二人一道去镇上采购物资,她们去了布行,秦笙不时拿来布料在她身上比划相看,“幽兰穿着显白,衬你,还有这银色也不错,给你做身袍子,好看的!”

深蓝、亮银这俩颜色瞧着就高级,绣着暗纹的娟布十分好看,秦笙的审美是很不错,可这在镇里算价格第一梯队的布料了,她最近花钱如流水,穷鬼不敢大手大脚,没等凌宴出言制止,秦笙已经在跟掌柜砍价,野山参巧舌如簧叭叭叭叭她根本插不上话,也不好拖后腿。

就这么眼睁睁看秦笙裁了好几块布,很是富婆地付了账,“走,回家做衣裳去。”

不是小钱,凌宴摸出荷包,把买布的钱给她,秦笙不要,俩人嘀嘀咕咕一路掰扯这件事,明明抠搜得不行,因着不想欠她的变得这么大方。

秦笙又好气又好笑,“我为自个养眼乐意花这个钱,免得你像沈青岚似得长得挺好穿得难看,你还是把钱留着买吃的吧。”

凌宴噎了噎,她的衣品可比莽夫同志好上许多!可说服不了秦笙,最终只能依了她,“那我多买些肉回去。”

早上的肉很新鲜,又有排骨,她买了很多瘦肉,打算做成风干肠给野山参路上磨牙,又买了不少别的,直到与布料花费持平才忍痛收手。

差点给秦笙气笑了,专注磨牙好一会没跟凌宴说话。

氛围古怪。

而更怪的还在后面,说好做衣裳的野山参在她拼装完书桌后还要同她一道上山,绕是心里很有比数,从不会自作多情的凌宴也不得不多想。

野山参不是吃清心丹了吗,怎么还粘着自己,难不成吃到假药了?

作者有话说:

凌宴:曾经的我低声下气,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秦笙:好啦好啦,你看,杏感野山参,在线吸你~~~

凌宴:?为什么短短一句话你能做到滑稽志怪又瑟瑟的啊?

秦笙:因为我天赋异禀?

青岚:在?我躺着也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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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怎么会呢[VIP]

可野山参是大夫啊!她怎么会吃假药。

凌宴眉头皱了一路, 看身侧秦笙额头薄汗、勤劳忙碌,若有似无的香气钻入鼻孔,自己保持距离保持了个寂寞, 对方主动跟上来,几乎就没让她得逞过。

那种不妙感愈发强烈, 哪有那么多巧合呢……如果说这是野山参错杀的补偿的话,那真的大可不必。

凌宴隐隐有所感,再往深了, 却不敢信,更不敢想。

不论如何都要干活, 有秦笙的加入蘑菇洞进程快了不少, 凌宴微笑礼貌道谢, 实则满腹心事,秦笙自然察觉出了她强颜欢笑,这憨货发现了?

但看对方这模样怕是要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思忖片刻,秦笙回家后一改往常,钻到屋里裁布不出去, 降一降温,就当无事发生最好。

剪刀咔嚓纷乱, 她心神不宁静待后续,不知过了多久,门口脚步声响起。

“嘶……”

一个不留神剪刀划破了层皮, 血珠顿时漫起,秦笙下意识将手藏到背后, 装作无事平静地望着来人。

“我吓到你了吗?抱歉。”野山参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凌宴歉意笑笑。

秦笙摇头, “没有。”

“那就好,你布料裁完了吗?”

秦笙看向塌上的布料,没敢看她,“还差一点。”

“剩下的交给我吧,锅里还有些粥,我做了个蒜薹炒肉,等会你中午吃,我去山上那边收拾屋子,不回来吃饭了。”说着,凌宴上前收走布料,“下午我去接小凌芷回来。”

如此报备,确切的说只是通知。

这人温和细语却说走就走,秦笙愕然,拦不住,也没法子拦,不舍的情愫蔓延,却只能呆愣愣地看着那车上满满当当的木板和新买的肉,以及那人幽幽离她而去。

自己贴得太近了吗?可那些想做的她一眼都没做成啊,秦笙懊恼闭眼,心里泛苦。而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她带走布料,这是连自己做的衣裳都不想穿了?!

满口像嚼了没熟的山楂又苦又酸,秦笙望着那渐渐变小的身影,眼眸没了神采,微光盈动。

看了好久直到再瞧不见,秦笙回了屋,泄气一般扑倒在坚硬的炕上,撞得一身闷痛,指尖血珠早不知何时花了一片,如受伤的小兽她默不作声地舔舐伤口。

茫然无措。

相对来说凌宴就轻松很多了,野山参不在身边她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要认真干活就好,时间尚早,正好可以装修新家。

太阳能发电机置于屋顶专门留好的平台,洗衣机缝纫机最关键的两样各自安置,再就是剩下的全套小幺鹅了,东西太多了,凌宴决定先把装灯和厨具装好,关键的是有个小烤箱,做风干肠不用担心室外温度太高肉臭掉,效率也能高很多。

更关键的是她有冰柜和冰箱,再也不用担心食物烂掉啦~

往常肉都吊在井口存放,总要担心肉臭了掉到井底弄得水都没法喝,现在再不用焦虑这件事了!

凌宴开心地像个孩子,在自己的小天地嗖嗖跑了好几圈,她哼着小曲儿洗肉切肉,菜板叭叭作响,累了停下歇一歇,从木箱似得冰箱里拿出两颗大樱桃放在嘴里。

凉丝丝的甘甜在口腔回荡,简直舒坦得不得了,她曾无时不刻不期许的人生,在另一个时空实现了。

她有点想家了……

可望而不可及的家啊,凌宴吸了吸鼻子,余光透过开着的窗,看到自己长久以来生活的小院,臭脸猫蹲在墙头懒洋洋地晒太阳,院里不见人影,一片寂寥。

自己在这享受生活……莫名的负罪感袭来,凌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认真干活。

切肉调味灌肉肠,扎好送入烤箱,要烤很久,趁这个时间正好把衣裳弄了。

举起布料端详,凌宴记起野山参说了要做窄袖劲装,人靠衣装不显柔弱亦不失贵气,总的来说就是瞧着不好欺负,在县城行走能免去不少没必要的麻烦。

是很明智。

裁了一半的布动手收尾,打开缝纫机伏案工作,哒哒哒,直到机器发烫,屋里弥漫着肉干的香气,衣裳做好了。

她的那身衣袍幽兰、交领袖口白银,窄袖收紧漆黑胡裤再配一双黑靴,端是一个潇洒利落。

而秦笙的那件颜色与她正好相反,衣裙淡银为主幽兰为辅,淡雅沉稳。

稍微脑补了一下,野山参穿上一定很好看……这品味和手艺都不一般呐,凌宴正乐,她越看越不对劲。

这,这不是情侣装吗?!

十五只桶在心里打水,七上八下噼里啪啦,凌宴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会呢?

秦笙她……她不该啊!

凌宴不可谓不震惊,但凡事总要讲证据,她尽力稳住心神,只可惜收效甚微,没带手套就开烤箱拿肉,碰到烤盘,指尖登时烫了个大泡。

好似忘了疼,凌宴难以置信地念叨着,“怎么会呢。”我何德何能啊?你还是不要过来了吧……

魂不守舍。

家里多了许多吃食,绳上挂满风干肠、排骨,还有好吃的猪肉铺,小凌芷刚到家就从凌宴怀里出溜下来,急忙朝礼物跑去。

一张锃亮的原木色书桌,和景之妮妮家的桌子差不多大,好看极了,小凌芷满意的不得了,乐得牙不见眼,“谢谢母亲。”

“不客气~”凌宴拉出桌下抽屉,给她演示,“这可存些物件,往后就全由你支配了。”

“哇!”这么大一个物件是自己的啦?!小凌芷长大嘴巴,她不够高,爬上椅子自己动手抽拉开关,她爱不释手满心欢喜,木头滑溜溜的,和柴垛刺手的完全不一样。

乐着乐着,不知怎的小凌芷嘴巴撅起俩眼一红,小珍珠簌簌往下掉。

凌宴哪能不知为何,苦命的崽哟,她轻叹一声,上前搂住那颗小脑袋瓜给她拍背顺气,柔声哄着,“无事,不难过。”

她越是温柔小凌芷哭得越凶,屋里的秦笙心里越不是滋味,她冲出房间,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凌宴很快对上一双热切眼眸,她默了默,好似被灼伤了般偏头劈开视线。

退避显然。

虽然早早预料会有这般局面,可她的视而不见明晃晃摆在眼前,秦笙心口刺痛顿起。

夹在两个大人之间的小凌芷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被双亲哄好,等木蜡油彻底晾干书桌搬进屋里,小人在双亲怀里轮流撒娇分享自己的喜悦。

二人具是陪她开怀,格外默契。

与原先一样,不论关系如何都不会影响孩子,这是她们的共识。

秦笙默默看那相似的眉眼凑在一起学习逗乐,她歇了无法言说的心思,决定低调行事。

毫无经验又无人指点,秦笙没头苍蝇似得一头撞上南墙。

她以为慢慢来自己还能有机会的,可实际是早上送过孩子之后,阿宴就去到山上小屋,在那一呆就是一整天,等芷儿下学才回来。

人不在,家里的物件倒是越来越多了,说好给自己打的药柜也让小驴驮了回来。

很大、很严实、做工很好。

她心里没有她,但还有这个家。

有无数个瞬间,秦笙都在后悔,后悔不该答应那屋子她退避三舍!不该放阿宴离开!不然也不会被这短短一盏茶的路程难住,不能靠近她半步!这样下去哪还能有机会了,她恨啊!

可不答应她呢?阿宴怕是早跑了,压根不会给她近身的机会,几日下来秦笙茶饭不思备受煎熬,整个人憔悴不少,每每在家中来客朝那山间高呼:“喂!”趁机发泄一二。

不一会人就回来了,百试百灵。

她们之间的信任本就不堪一击,她不敢随便乱叫打破了去,阿宴盯着家里,秦笙知道,可喊了几天给她嗓子喊哑了……

秦笙是越想越憋气,气自己原先眼盲心瞎下手太狠,好端端的美美夫人让她给吓跑了!

每天望着那小楼望眼欲穿,为了看那人影眼睛快盯出花来,怄气怄得火大,有天实在嗓子疼的不想说话,烧得难受,趁凌宴送孩子上学,秦笙实在按捺不住,抹了个大黄脸偷偷跑去镇上。

凌宴回家没见野山参,心里犯嘀咕,这是出去采药治嗓子了?这样也好,免得含片在她手里犹豫几天送不出去了,她心里记挂着这事却未多想,带好东西去新房呆着。

收拾几天,补偿的全套家电能利用的都用上了,空荡荡的毛坯房如今家具摆设齐全,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她把工作室布在二楼阳台,旁边躺椅零食茶水一应俱全方便小憩,正好山下一览无余。

楼下饼铛正在烙饼,时间管理大事凌宴在工作室锯木头,顺便等野山参回来,等了好久,厨房传来响动,甜甜的麻酱香香飘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这个甜麻酱烧饼她可馋了好久了,凌宴夹了一个吹吹,两边微脆中间宣软,很厚重的味道,嗯,就是这个味!

吃得正开心,“当!”地一声自山下传来在山间回荡,凌宴一愣,赶忙趴床边查看情况。

远远的,只见莽夫正在门口,而院里的秦笙一手棒槌,另一手拎着一只锣?

凌宴:?怎么敲起锣来了?

为了叫她回家,明明很合理,却又感觉到处都是槽点,过于滑稽,可想到野山参整天“宝娟”似得嗓子,凌宴笑不出来了,把新出锅的烧饼装进食盒,带上下了山。

沈青岚捏了个烧饼大口吃着,含糊不清催促,“鸡鸭到了,跟我去验货吧。”

凌宴下意识看向秦笙,“一起去吗?”

秦笙看了她一眼,将锣扔在一边,狠狠咬了烧饼一口,竟然偷偷在新家做好吃的,她鼻孔哼气,“去!”

尽力克制自己不跟她呲牙了。

听她嗓子哑的不像话,终是自己惹的祸,凌宴心里过意不去,“你吃药了吗?”

“吃了。”她这嗓子并非全因高声大叫,终是心火太旺怄气烧得,偏又体寒不宜一味吃清热去火的凉性药,药效温和些的见效又慢唯有慢慢调理,梨膏糖是可,只可惜镇子太小药铺不卖,光靠那苦涩汤药她几日不见好,心烦意乱之下火气更旺。

吃了也没见好……难道是医者不能自医?凌宴不懂中医,她只知道病拖着不好一定不行,要拖出大麻烦的,她不再犹豫,示意秦笙伸出手来,在那手心里放了几枚小小的纸包,“试试看?”

“走了走了,你俩嘀咕啥呢?”走在前头的沈青岚回身不耐催促,看秦笙身边的凌宴满脸的无语和嫌弃快要溢出来了,有那么多话说你还跑山上待着不跟人躲被窝里说?真的是……秦笙又来问她该怎么办,她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会不曾婚配吗?天天就往人心窝子上戳,这俩人真让人生气啊!

“来了。”凌宴立马跟上。

不曾闻过的味道,分外清爽,感觉鼻腔都清凉不少,秦笙攥了攥手心,拨开一颗送到口中,顿时喉头舒缓不少。

一股后知后觉的别样委屈爬满心头,她吸了吸鼻子,赶忙跟了上去。

她好像明白那天芷儿为什么会哭了。

作者有话说:

凌宴:你不要过来啊!!!

秦笙: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我选择敲锣打鼓等她。

白家姑嫂:?卖惨总比敲锣好吧,笙姐你……

秦笙:嘶,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陷竹夫

开始异地(不是)十分钟路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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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她就是抠[VIP]

可她的药……唯有阿宴才对啊, 说来这人顾忌自个死活已是不易,能看在芷儿的面子上回家就不错了,秦笙这般安慰自己。

绕过大柳树, 几辆车子停靠在那,一百来只鸡鸭分成小笼关住, 羽毛乱飞,离得老远都能听到咯咯嘎嘎声响,收到消息长工在一旁等着, 这在村里也算是大场面了,吸引不少人前来围观。

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 除了感慨凌家大手笔外, 多是在抱怨一月不曾下雨, 发愁麦子旱了的事。

沈青岚耳朵好使,离老远听到众人的交谈声想起这茬,也同凌宴发牢骚,“你说我俩刚买完田就不下雨,闹心死了。”

和顾景之合买的那块地挂在沈青岚名下吃免税,平时也是她伺弄管理, 这不下雨田里的水每天都在少,引河水入渠, 日日都要看着水位,也是个麻烦事。

“你那水渠清理过走水通畅,总比挑水灌溉轻松些吧。”凌宴只能用更辛苦费事的旱田来安慰她了。

比下有余, 沈青岚表示有被安慰道,“说的也是, 我看小若初和她嫂嫂起个大早挑水,腰压得都直不起来, 啧啧啧,老天爷行行好快些下点雨,让人歇两天吧,我还得打猎捡蚕忙得快散架了。”

现在的莽夫同志在她的督促下猛猛增收,是挺累的,不过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下雨,现在累就是为以后攒家底,凌宴无声叹气默然未语。

秦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望着跟前高挑的背影,感受口中丝丝清凉的糖块,同样缄口不言。

灾情已有预兆,目前只田间做活感受最深的农人发愁,她去镇上买锣见那边倒是一如往常,再往上的县郡就更是了,歌舞升平毫无防备。

纵使自己天赋异禀,阿宴手段出神入化,她们联手仍旧解决不了这天灾,也没法解决,能顾好自己和与阿宴交好的人家安稳渡过就不错了,至于别人与她无关,秦笙同样分得很清。

三人到了地界同卖家交涉,验货主要看有没有瘟病,通过经验丰富的猎户,再加上凌宴自己的“金手指”系统以及秦笙的“超能力”三道关口,这批鸡鸭的检疫问题不在话下。

秦笙点头示意没有问题,得她首肯,凌宴才安心掏银子付账,一小半鸡苗,剩下都是成体,鸭还要更贵些,这可不是笔小数目,跟她盖二层小楼的花销差不多,尤其算上购置米糠、玉米面的饲料钱,加起来三十多两。

算上买不了充门面的钱,前阵野山参“包养”的一百两快花光了,凌宴看到荷包内里的余额差点背过气去,一双大手攥着荷包指节发白,肉痛显然。

那股抠搜劲真是……王平在邻村呆了几天不着家,每旬都来送钱,越送越多,阿宴有这固定营生不是没钱,她就是抠!

秦笙倒不是嫌她丢人,就是想抽两张银票给她放心大胆的花,不必顾忌这些小钱,她有这个底气。

可人都跑到上山不回来,这憨货肯定不要,现在怕是不能大大方方的给了,她还在思考如何委婉贴补对方一二,余光瞥见阿宴荷包磨破了个小洞,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不舍得花钱抠出来的。

秦笙:你……我真说不出话。

撩拨不动又抠,这样也挺好,阿宴的钱绝对不会给别人女人花,少了许多潜在的情敌,而自己和芷儿才是能让这人舍得的花钱的存在,这么一想,秦笙心里舒坦多了,心里甜丝丝的。

毫无恋爱经验的秦笙哪里想到会有人赶着送钱补贴凌宴,为了自己看中的美美夫人不收别的女人的“臭钱”,大巫苦心孤诣一门心思搞事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主人家点头发话,长工们开始卸货将鸡鸭分别关到两间禽舍里,这禽舍是凌宴专门叮嘱的样式,似是木亭骨架,木材竹条为底地面镂空,粪便直接掉到下面的破草席上,抽出草席扒拉干净再放回去,清理极为简便,如此还方便用粪便沤肥,一举多得。

篱笆围住,等天冷了糊上泥巴落下草席保温,考虑十分周全。

有些村民见她那禽舍单薄,纷纷出言提醒,“一层篱笆不行,黄皮子一嗑就开,钻进去给你那鸡鸭糟践了就糟了。”

“是啊,有那偷鸡摸狗的这可防不住。”

村民都是出于好心,不过有野山参放话,自是没有食肉动物来祸害禽舍,当然,这些事凌宴不可能说,不论旁人说什么她都虚心受教,“那我再加固些木板,晚上有人守夜,多谢各位费心了。”

言辞谦和,句句有回应,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包括对她完全不熟悉的养鸡户都赞许有加,老人家欣慰夸道,“听劝,你这后生不错。”

凌宴笑笑跟众人寒暄,钱货两讫,养鸡户赶车离开,被委以重任养鸡鸭的少年人忙碌起来开始准备饲料,几个大盆倒上米糠,倒入玉米粗面再剁些野菜加水搅拌,体力活稍轻,分散给六个少年刚好不会太累。

饲料前期先这样,蛋白质等蝗虫孵化出来满地都是不用担心,而少了钙的摄入,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掺入蛋壳……这么一个听起来十分地狱笑话的法子,凌宴已经告知长工二十只蛋壳可换一只鲜鸡蛋的政策,循环起来,再加上鹌鹑孵出之后的蛋壳,过段时间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干干净净的禽舍,少年们奋力干活,看眼前的景象,张大力不禁感叹,“这……吃的这么精细,比人还干净啊。”

“阿宴姐说了,仔细养了才能快长肉多下蛋!”跟来干活补贴家用的沈红樱抬起头来,扶了扶草帽,一本正经地道,“跟人一样,住得不干净要生病的!”

凌宴点头,借此话头扬声嘱咐自家长工,“确实如此,夏天到了蚊虫活跃,你们收拾家里和自个,食物用篓子罩上,馊了万不可食,平日莫要偷懒贪凉喝生水,闹出病来花钱更多,可都记下了?”

把他们当孩子似得,众人心头暖暖,憨笑附和,“记下了!”

“如此我也能放心出门了,我不在这几天夜课暂停,你们有事处理不了的去问白家嫂嫂张娴,不若就去找沈青岚,有困难的等下提前同我说。”凌宴交代接下来的工作,看热闹的村民渐渐散了。

看她被人们围在中间,认真叮嘱恳切安排,把每个家都放在心上的模样好似在发光,秦笙倏地勾起唇角,阿宴她好像那种大家族的族长啊!

自己就做不到这样,她们简直再合适不过了!秦笙干劲说来就来,上前一步来到对方跟前,以另一位女主人的姿态一同与众人交代各项事宜。

众人适应良好,不觉有什么问题,只凌宴愣了愣,终究并未直至。

交代完,唯有裘寡妇大着胆子上前道明难处,她一个人带俩孩子实在担心那大老虎,没有落脚的地方,问能不能先在未完工的工坊将就些时日,起码有个屋顶,能安心些。

说到老虎,凌宴看了秦笙一眼,秦笙立马抬头望天。

野山参心虚还是那个模样,让她一阵好笑,这点要求凌宴自是大方答应下来,唯一的要求是要保持好卫生,裘寡妇千恩万谢离开,长工们继续干活,三人就此返回。

半路沈青岚要回家上山,凌宴让她从自家入口过去,一道去往湖边,那位极其有力的“帮手”完工了,秦笙既在身侧。

三个人聊天,夹在中间沈青岚老大不乐意,嫌这俩人黏糊糊的惹人生气,然而当看到多出来的虾塘,烦恼顿时不翼而飞,替凌宴开心,“你要多养虾子了吗?太好了。”

还在傻乐,明明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媚狐狸精长相,却像个心思纯净小白兔,真心为自己高兴从不嫉妒。

这样的人当真值得托付,凌宴让她定睛细瞧,稀疏水草下小小的虾米游动,沈青岚笑意更甚,呲着大牙乐得合不拢嘴,“秋天能长成吗?这些中秋推出去管保卖个高价!”

凌宴笑笑,“你养养就知道了啊。”

“啊?”沈青岚顿时愣住,让她养是啥意思,根本没反应过来。

“一直以来,尤其我中毒又受伤,两次都劳你帮忙跑前跑后,大恩不言谢,看你爱吃虾,那这虾塘送你做谢礼再合适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拒绝好好收下,等过节卖个好价钱。”凌宴面带微笑地道,言辞却不容拒绝。

她们也算不打不相识,野山参几次动手,包括那条毒蛇在内,都是莽夫帮衬她才能不落进度发展到现在。将心比心,这是她来到书中世界第一个朋友,感情的事她不会插手,可现在有能力了,虽然是靠糖罐忽悠来的契机,但有机会一定要拉对方一把。

虾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礼物。

“你……你。”沈青岚瞪大的眼睛里写满难以置信,她少年离家独自养活妹妹,挨饿受冻,受不完的白眼吃不尽的苦,现在竟然有人要送她虾塘,那么珍贵的虾白送给她?她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这!”

一哽咽,嗓音里的娇媚藏都藏不住,麦色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连带眼眶也红了。

这么个莽夫感动落泪的场面,怕是千载难逢,凌宴轻笑摇头,怕她事后难堪也不去瞧,指着虾塘继续说,“池子要记得清理,过来我跟你说说怎么喂。”

哒哒哒连珠炮似得开始念叨,根本不给对方煽情的时间,她不擅长处理催泪的场面,而且莽夫多少有些爱面子,她更不希望对方为自己失态烦恼。

她只是单纯的希望对自己好的人能过好,仅此而已,不需多言。

一顿让人哭笑不得的念经连招打下来,沈青岚眼眶含得热泪尽数吸收回去,等缓过神来,只见到那二人离去的背影。

这痞子欺负她脑筋转得慢,硬塞给她也忒霸道了!哪天定要跟她好好说理,心里这般想着,沈青岚吸吸鼻子,抹了把眼睛,蹲下/身来在虾塘跟前看了许久许久。

秦笙对此早有预料,可看方才掏钱抠抠搜搜的人转眼间这么大方的送了个虾塘,确实有被震撼到,说起来阿宴手头没几个钱的时候都给她们买球、买簪子,好似对身边之人从来不小气。

如此对比虽无关情爱,亦够她独自欢喜。

下山一路凌宴就看野山参不知在偷笑什么,怪怪的。直到来到新房岔路,她要回去准备赶路的行礼与秦笙分开之时,就听山下传来叫喊声,“嘿!阿宴!阿笙,你俩可算回来了!”

模模糊糊的人影,衣裳不熟悉,凌宴没认出是谁,倒是秦笙瞧出来了,“好像是方金。”

前两天吃过饭了,他来做什么?而且还叫了野山参,凌宴一阵狐疑,也不回新房了,与秦笙一道下山,“估摸有事,一起去瞧瞧吧。”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就是一个猛猛赚钱,包养美美夫人,看谁敢跟我抢!

凌宴: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霸总。

秦笙:呵,女人,快去花我的钱!

凌宴:好的~~~

秦笙:这辈子没打过这么穷的仗,敲锣打鼓叮叮当

莽夫猛虎落泪了属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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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手劲不够[VIP]

二人快步下山, 那方金气喘吁吁急急迎来,甫一碰面就开门见山说清缘由,“我家大黄下巴脱臼了, 阿笙能帮忙看看不?”

“啊?”大黄是赵婶家的狗,第一次去冲她嗷嗷狂叫的那个, 凌宴一脸问号,“狗子下巴还能脱臼?”

“这有什么不能的,有下巴就会脱臼。”秦笙看她那傻样一阵好笑, 赵婶家的大黄怀了狗崽,她们预定的小狗还没出生, 看在小狗的面子上这个忙也要帮的, 她立刻应下, 仔细询问大黄狗情况。

方金抹了把汗,三人边走边说,这段时间他回家歇息平日就好一口炖大骨,赵婶买了不少,吃剩的骨头自然喂狗,一连几天下来狗吃太多骨头, 嘴长得太大闭不上嘴了。

养了两天没见好反而更严重,现在是吃不进去东西, 连水都喝不了,只能给它灌些米汤,也是撒的多, 吃不进去多少。

不吃不喝狗就饿死了,问便邻里都没法子, 让他们杀了吃肉,赵婶舍不得, 方金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胡大夫,可胡大夫是给人看病的郎中,哪有给牲口看病的道理,让老爷子一顿骂,好说歹说同意来给看看,试了试没接上,看他着急就出了个主意,让他来凌家问问秦笙有没有办法。

于是方金找上门来,家里没人,他打听之下追到西边,又扑了个空,就在门口守着,皮肤黝黑的汉子满头是汗,“我娘心疼的要命,我实在没法子了。”

乡下的狗子,说难听些比那鸡鸭待遇好不了多少,终是赵婶不忍心,不然就成盘中餐了,凌宴叹了口气。

秦笙微微摇头,“你来得怪及时,我俩明天就出门了。”

“可说呢。”方金嘬了嘬牙花,也很无奈,“这事闹的,谁想到给它点好吃的还给它吃脱臼了……”

好心办坏事,属实越想越来气。

惦记那大黄狗,秦笙越走越快,凌宴和方金也跟着大步流星,三人快步来到赵家,大黄狗侧卧在那嘴巴半张,看似非常虚弱,赵婶蹲在它身旁不住叹息,满眼心疼地给狗喂水,见她们过来连忙让出身位,“哎呦,阿笙你快来给瞧瞧。”

秦笙立刻上前查看,狗牙呲在外面,嘴角流涎,很明显的上下颚错位,掰不开也合不上,嘴巴干的都掉皮了,想也知道有多难受。

在狗脸两侧摸索一阵很快找到问题所在,下颌关节脱臼卡住,不光要找准角度,还要很大的力才能掰正过来,狗头毛滑,薄薄一层皮用力就窜位置,没个借力点,不好发力,这就有点棘手了……

思忖几秒,秦笙咬了咬唇,声音沙哑,“你们先按住它,我试试看。”线住傅

听她这么说就是有戏,几人眼前一亮七手八脚按头按爪,没怎么费力就给虚弱的狗子压得不能动弹。

大黄狗好似知道有人来救自己,从秦笙进门开始一双狗眼水汪汪地盯着她,哼哼唧唧,小孩似得,好似要哭。

秦笙摸摸大黄的脑袋,一下下摩挲安抚,回身叮嘱道,“仔细它的肚子。”

按住身子和狗腿的赵婶母子当即应道,“我看着呢,你放心。”

一旁按住前爪的凌宴伸头凑热闹吃瓜。

秦笙双手用力,可狗子下巴纹丝不动,再试还是不行,她手劲不小这都没掰动?

拍了拍手上的灰,秦笙站起身来,在三人目光下一脚踩上狗脸,找准位置发力。

手劲不够体重来凑。

三人:?!

不是硬踩,用的是巧劲,眼看秦笙用力几次,另一只踮着的脚愈发之高,即将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这要是踩脱了非摔个大马趴不可。

赶紧把前爪交给方金按住,凌宴起身扶住秦笙手臂供她平衡,“慢着点。”

瞥了她一眼,秦笙目光微妙心头窃喜,正事上才不跟她客气,抓住凌宴手臂不够,还要搭上她肩膀,得寸进尺。

她们离得极近……近到凌宴始料未及。

可在赵婶眼中她们本就是妻妻,如此搀扶并无不妥。

见好就收,秦笙没敢贴上去,心无旁骛,脚下调整力道借体重往下顿,忽而,她脚下“嘎巴”一声,再瞧,错位的狗嘴正过来了!

哇,这也行?凌宴反倒成了那个没见识的人,低下头来她眼睛瞪得老大,目不转睛盯着大黄狗。

秦笙:……一时竟分不清她是关心自己还是更关心狗。

恋恋不舍放开这个家伙,秦笙蹲下检查,关节复位能开能合,“好了,松开它吧。”

赵婶和方金整齐松了口气依言放开大黄,刚能闭上嘴大黄还有点懵,舔了舔鼻子,摇着尾巴扑到水碗那吧嗒吧嗒舔水,喝了好长时间,水碗都空了,看它渴坏了,方金去给它倒水弄吃的。

赵婶愁眉舒展终于有了笑意,不住夸奖,“阿笙你这手艺真厉害啊。”

没什么厉不厉害的,见得多了罢了,秦笙淡淡一笑,“它挺长时间没吃东西,近来喂些软的养养。”

赵婶手上摩挲大黄,眉开眼笑连声称是,邀请二人洗手进屋坐坐,秦笙甩去手上的水,摇头拒绝,“我俩要出远门得回去收拾包袱,就不坐了。”

时间挺紧的。

“那行,不留你们了。”说着,赵婶就转身回屋,俩人一看就知她是要给拿东西,她只是为了救狗而已,这点小忙属实没必要,秦笙不想跟她掰扯那些人情往来,直接抬腿就要走,“等下了崽子让我们先选就是,我们回去了。”

凌宴眨了眨眼,也跟着附和,“回见啊婶子。”

“这俩孩子……”在赵婶无奈的埋怨声中,她们脚底抹油一起开溜,快步走出老远,见赵婶没追上来,二人对视一眼具是一笑。

笑意并未持续多久,凌宴率先避开视线表情归于平静,她默了默,“你嗓子没好,还要去吗?”

你要是整天在我身边待着我嗓子早就好了!搁着暗戳戳的撵人,别以为她没听出来,可恶。

秦笙磨了磨牙,面无表情盯着她,“嗓子不好也得赚钱不是,不耽误赶路,你安心就是。”

不赚钱拿什么补贴你这抠抠搜搜憨货啊!

目光扎人,凌宴头痛扶额再劝不能,属实拿她没办法,秦笙跟她一起出去已成定局,那不如想想路上的事,“干粮想吃什么?我回去准备。”

出门在外,路上万万不可露富,干粮准备的香喷喷一定会让人盯上,可二人都不是乐意委屈自己的性子,肯定要好好准备的。

秦笙气声哼笑,这人也就商量吃穿和正事上会主动跟她搭话了,清了清嗓子,“想吃你做的麻酱烧饼,要甜的。”

凌宴想了想,麻酱烧饼黑乎乎丑丑的,凉了没什么味道,应该没问题,“好,还要什么?”

“烤些虾干?剥掉皮不让外人看出来就是,再算上风干肠也差不多了,我就要这些。”

“也行。”

气氛不尴不尬,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出结果,凌宴准备吃的和换洗衣物,秦笙准备喝的以及可能用到的药物,分工明确。

来到家门口,她们再次分道扬镳,毫不拖泥带水。

阿宴这人心地善良,对谁都很好,对狗也一样,啧,若即若离让人浮想联翩,要不是知道她的性子如此,当真要骂她一句风流多情,这可如何是好啊,秦笙幽幽叹气,希望这一路自己能有所建树吧。

即便出远门这件遭罪事她也难得生出期盼之心,县城啊……她也得好好计划一番了,秦笙沉思走进小院。

人们似是知晓她们要出远门,都没来打扰,凌宴难得安安稳稳地在山上新房呆了一整天,带上做好的干粮下山回家。

怎么有股打卡下班的即视感,凌宴心头嘀咕,家里秦笙也已准备万全,崽的行礼也收拾妥当,玩具零嘴,两套换洗衣裳,连带她的碎花小被都包好,只等明天送到顾家。

接崽放学,临行前一家人吃了顿好的——蒜蓉大虾,场面还算融洽。

小凌芷对于双亲离家却不带自己一事不太能接受,但看娘和母亲一起,关系越来越好,那点不情愿在几次掉了小珍珠都被双亲耐心哄好后渐渐散去不少,得了凌宴“往后有机会也带你去县城”的保证后才彻底烟消云散。

她终究还是小孩子,舍不得她俩不在身边,晚上睡前闹起小性子,非要和娘亲母亲一起跟她睡才行。

这个要求……从小凌芷的角度来说真的不过分,但在凌宴这就很让人头疼了,好说歹说,一向乖巧懂事的孩子像头倔驴似得怎么说都不行。

秦笙默默看着一大一小争辩,脸上云淡风轻,实则窃喜的不能自己,真是娘的好女儿!好芷儿,娘回来给你买糖!

凌宴拿大野山参没法子,更是宠溺小的,没办法只得依她,不过她也不是全无底线,“至此一次,下不为例。”

秦笙:……

企图通过女儿将美美夫人拐回大火炕的算盘戛然而止,刚燃起的希望的火种须臾间灰飞烟灭,秦笙深呼吸稳住心神,她也不气馁,早早洗完澡躺下,轻拍身边的小人等待对方的到来。

芷儿迷迷糊糊也还在等她。

有孩子在,她们不会也不可能做什么,她就是……想离她近一点。

躺在炕上,秦笙盯着漆黑一片的房梁,听外头洗澡的水声,听她打开房门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来到跟前,规规矩矩脱下鞋子,被褥窸窣声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哄芷儿入水……

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小人,但秦笙清楚地听到了她平和的呼吸声,每一丝声响的画面跃入脑海,分外清晰。

她不禁又回忆起那片不算宽阔却足够温暖的肩头,秦笙甚至听到自己胸腔噗通噗通的心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汹涌奔放肆无忌惮。

不知是不是夏夜磨人,秦笙只觉燥热难耐亢奋异常,乃至对方给她的那颗清凉的糖块都压不下心头火热……

热切而浓郁,无法抑制地想象。

翌日一大早,二人将小凌芷送到顾家,背上包袱顺利出发。

结伴外出上工的白家姑嫂见到凌家紧锁的大门,心情不约而同地有点复杂。

白若初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应该不用敲锣了吧……”

“总比扯嗓子喊好些。”张娴叹了口气,这近来多出的锣声属实出其不意,只白日来人会响,夜里就歇了,并不耽误休息,就是在家时偶尔吓人一跳。

凌家二人的关系到处都透着古怪,让人摸不清头脑。

白若初挠头,实在按捺不住,低声问道,“嫂嫂,你说阿宴姐她俩啥情况啊?”

按理说虐待人的是凌宴,该她靠近补偿才对,逃离那个家的人怎么都不该是她,结果却正巧相反,凌宴怎么跑了?白若初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

别说她了,张娴也想不明白,她木然摇头,看向那高高的院墙,“可能你笙姐想敲锣吧。”

那铜锣敲上一敲是挺威风的,若是她有这么大的两间宅子、又有一座山,还想买张鼓来敲敲呢。

多喜庆啊。

作者有话说:

秦笙:用你们现代方言来说你这算不算中央空调,谁都暖?

凌宴:啊?我才没对谁都好,我拒绝接受这个称呼!

秦笙:哼!这还差不多,快来看白家嫂嫂打鼓。

张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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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一起出门[VIP]

映着夏日的朝阳, 天刚蒙蒙亮,两顶草帽在乡间土路行进,身旁挑货去集市售卖的农人三三两两。

凌宴和秦笙一身不起眼的轻薄布衫, 步行去往镇上,镇里有专门去往县城的车, 更方便些,故而自是没牵小驴,免得还要操心没地方安置。

说到小驴, 家中生产队成员的饲料已然备好,钥匙交由白家姑嫂代为照料, 小崽在顾家更不用担心, 免除后顾之忧, 二人放心大胆上路。

其他农人背着背篓又或者挑着扁担,二人则是不同,背上一人一个小皮包,跟沈青岚买的皮革外加小幺鹅的功劳,皮面没做处理,灰扑扑的和普通包袱差不多, 似是运动挎包。

秦笙也是昨晚装包才见到,感叹高门大户出来的贵女就是不一样, 新鲜玩意着实方便。

印好的二十本话本都在凌宴背上,她腰间比秦笙多了个装食物的挎包,书本沉重, 挎包也不轻巧,一路荒郊野岭担心半路没水喝, 她还在铁匠那打了个铜制的饭盒用来烧水,泡面缸大小, 不大,但加在一起步行半个时辰自是不轻。

秦笙本想帮她分担一二,凌宴不愿,“你背水也挺沉的,我能拿动。”

阿宴是个有担当的人不假,可秦笙着实心疼她累坏了去。

为谁轻谁重俩人各执己见,然而争了一会,相互看看彼此青黑的眼底具是默了默,最终各退一步,挎包轮流背。

许是昨夜忽然换床,凌宴很不适应,那股若有似无的清甜香气总往鼻孔里钻,是秦笙的味道,她理智上忽视拒绝,情感上却不住为之欣喜沉醉,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又要时常担心自己会凑上去压到身旁的孩子,心里惦记了一堆事,不时醒来根本睡不踏实,但看野山参摸得大黄脸都挡不住的黑眼圈,好像没比自己好哪去,嗓子反倒更哑,还被迫多带了水。

凌宴叹气。

结契AO之间的吸引力当真有毒,她腺体的治疗进度又乱七八糟,昨晚为了应付孩子,接下来几天她们都要在一起,这样下去总怕自己兽性大发,感觉不妙……

说到结契就不得不提书中情节,秦笙逃离原身后在山里藏匿许久,后来伪装成中庸,连带原身的标记也一并洗去,她有那个能力、也有银子买药,偏偏如今放任不管,还能因为什么。

怕是,那些不敢细想的念头是真的了……在经历过一系列难以置信以及恐慌后,凌宴终究接受无能。

这趟去县城是个契机,那里更繁华物资充沛,有些事也更容易解决,总之当断则断,不然反受其乱,她暗自下了决定。

秦笙嗓子痛的难受懒得讲话,凌宴话就更少了,又不好哼曲解闷,二人负重赶路十分枯燥,气氛沉闷。

直到来到镇上车行附近的出口等车,人多牲口也多,场面热闹起来,俩人需得交流才有所缓和。

每天早上中午两个时间段,镇里都有去往县城的牛车,二人付钱拿到竹排等车,正好修驴蹄的就在附近,她们来得早了些,距离发车还有段时间,这些日子来镇里野山参都在身边好久没看修蹄子了,凌宴心痒难耐。

于是跟秦笙报备,“我去那边看看,一会就回来。”

“那边有什么?”秦笙声音沙哑问道。

凌宴如实作答。

嗯,你还是这么爱看修驴蹄,始终如一,秦笙清了清嗓子,“一起吧。”

她倒要看看那驴蹄子哪里好看!

那场面又脏又臭,野山参不喜欢自己就跑了,凌宴也没阻拦,二人一道前往,只见那女师傅常待的位置稀稀拉拉围了不少人,应当有蹄子看!

“借过借过。”凌宴兴致勃勃走在前面,不时顾及身后,为秦笙开出一条路来,她们运气不错师傅刚开始。

凌宴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笙还是不明所以,忍着不适跟在她身旁围观,只见修蹄师傅一刀下去,刀锋削去泥污,露出的新蹄清脆嫩白,像极喜人的茭白。

秦笙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继续围观,见到脓疮她呲牙咧嘴,时而见师傅刀偏离分毫简直恨不得自己上手,不知不觉间,她入了迷,直到四肢蹄子修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阵不可思议,秦笙总算知道修蹄哪里好看了,可心底里感觉很难认同这个嗜好,她嫌弃皱眉神情微妙。

看她那副说不出话的憋闷模样,凌宴噗嗤一乐,遥看那头车夫吆喝张罗,快出发了,“走吧,我们上车。”

秦笙张了张嘴,忽而失笑,紧紧跟上。

板车加了两排木板供人落座,她们来得最早,凌宴十分新奇地打量观摩,秦笙赶忙扯住一看就没出过远门的高门贵女,拉着凌宴的袖子带她上车到前面抢座,低声道,“后头颠簸,不坐前头有的受了。”

凌宴眼睛一亮,虚心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