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图穷匕见[VIP]
不要自己, 倒想把芷儿留下?好一手去母留女,差点给秦笙气笑了,把芷儿交给阿宴看顾她一万个放心没错, 可问题是她不想走啊!
她们之间刚历经过生死之“仇”,才解释清楚误会, 关系大落大起,阿宴疏离才是正常的,这个时候该是好好培养信任再谈及其他, 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于是秦笙磨了磨牙,按下不悦, 顺着这个提议抛出问题:“若我留下芷儿, 你给她找个后娘?往后你们苛待芷儿又怎么办?”
凌宴摇头, “我没有婚配的打算,这点你可以放心。”
没打算婚配?秦笙心底一喜,她挑了挑眉,故作好奇道,“为何不打算婚配?纵使你原先不是天乾也该知晓信期有多闹人。”
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说不准哪天就嘎了, 谈恋爱岂不是耽误旁人,更何况……凌宴坦然回道, “我更习惯做一个普通人,恰好腺体出了问题,往后不用担心信期, 也就不必执着婚配了,小凌芷不会有后、后娘, 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会好好照看她长大。”
洛阳花的功效……秦笙额头青筋一跳, 她现在真的很想回到过去阻止下药的自己!
那“唯一的孩子”怎么听怎么刺耳,就好像在讽刺自己以后跟别人有很多孩子一样!秦笙有点受伤,她越想越憋气却不好发作,强忍下来。
哼,这么想要孩子,以后生多多的,偏跟你生!
可惜洛阳花的解药还没寻到,秦笙闪过一丝心虚,面无表情道,“现在商议此事为时尚早。”
明显不想再提。
可凌宴不这样想,她看着秦笙,态度反常地十分坚持,“不论如何我都会留下小凌芷。”
即便这个提议非常之不要脸,反正她的脸皮已经被秦笙磨没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凌宴将破罐子破摔发挥到极致,秦笙说过不会再伤害她,她就是想知道……秦笙说话究竟算不算话。
偏在此时坚持,多少有些试探的心思在里面,她甘愿冒这个险,也不想努力许久后再看人翻脸。
二人保持距离端坐相望,互不相让。
秦笙脸色铁青,已是憋出内伤来,八字没一撇就开始跟她争孩子!婚书尚未到手先体验了一次和离?
不提都不行,非要现在说清楚,谁清楚以后如何,阿宴这一根筋的憨劲真真让人火大!她也是有些恼了,再憋不住,“不然你我再生一个,一人一个免得争了!”
即使她并未打算离开,秦笙也不愿意在口头上放弃女儿,忍无可忍端是一个图穷匕见。
凌宴:?!
安心是安心了,就是遭受了另一种暴击……她清楚要孩子的抚养权不会那么简单,可秦笙的解决办法也太……
凌宴目瞪口呆,秦笙大大方方回瞪,也不服输,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住了。
“不了不了,我腺体受损应该没那个能力。”凌宴连忙摆手拒绝,磕磕绊绊地岔开话题,“你说得对,此事往后再议,我们还是说说钱吧,对,我该怎么给你分成……”
看她坦然接受自己不中用了事实,秦笙心里也不好过,只得接过台阶就坡下驴,她叹了口气,语调淡淡,“我只要我挽回的那部分收益,约莫八二,你拿大头。”
这才没让她们的首次合作商谈不欢而散……
要求合理,凌宴应了,“卖不出去的东西,譬如蚕蛹,这种又该怎么分?”
秦笙看明白了,阿宴这是要跟她分得清清楚楚,有点头疼,“那就不分,你说如何便如何。”
凌宴认真算了算,“这样的话,往后我们就三七吧。”
这是不想她吃亏呢,跟这个憨货生不起气来,秦笙无奈应下,“但是地里的东西如何处置你要事先同我商议,如此可行?”
“好。”
终于谈妥,她们达成初步战略共识,两人相互看看,有些冷凝地相互告别,也让秦笙那些问题随人一起憋到自己屋里。
她们两个争来争去的芷儿横在炕上,睡得正香,秦笙洗漱完躺在床上仔细思考。
以阿宴的性子,她断然拒绝婚配,便是绝了作为天乾的后路,而她有恃无恐……秦笙思来想去,两个坚定的人影跃然脑海。
解决顾景之紊乱的信期,又有办法帮她遮掩身份前去赶考的人正是阿宴,如此一来顾沈二人对她这般看重也就说得通了,三人小队间不仅仅是情谊,更有牢不可破的利益做捆绑,无人能破。
阿宴身上诸多秘密,还知晓许多自己的事……尤其自己不吃狗油一事,绝不是一般人能察觉出来的。
哼,没关系,你早晚会说的。
秦笙很有信心,大被而眠。
那头凌宴早已在臭脸猫一家的看护下安静睡了,心里的大石落下,她侧卧捏着猫爪,心情非常不错。
翌日,刚吃过早饭送走孩子,秦笙回家往屋里搬来一堆瓶瓶罐罐,笑意盈盈地道,“怕你无聊带来消遣,切记量力而行,不可弄裂伤口。”
凌宴定睛一看,都是先前制备颜料的设备,原料是黑红色的小块,秦笙把她带回来的赤铁矿砸好了?
正好坐牢怪无聊的,她欣然接过,双腿夹住砵体放入原料,右手用棍转圈研磨,身残志坚。
看不出来是揶揄她的,还挺高兴?
“这憨货……”秦笙不由嗔怪,躲在门口悄悄看了好一会,然后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拆线后伤口恢复很快,这最后的临门一脚为了防止挣裂,秦笙还是很谨慎地用纱布缠好左臂吊着,凌宴谨遵医嘱,只活动右手及下肢,力量找回七七八八,已是能完成大半的日常任务。
这就不得不提系统跟她分享的好消息,【先前你提过的增加日常收益的审批申请通过了,现在日常收益达到50积分,支线与人物志收益同样翻倍,新增其他触发式支线任务,奖励可观,只待发掘。】
也就是说,平均算下来,现在一天就能赚到一百积分,手头富裕多了,属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凌宴感觉伤口都没那么疼了,转变来得太过突然,缘由也很明显,“是因为秦笙态度变了吗?”
【是的,秦笙放弃杀你,你已成功迈入第二阶段,专注于降低她的黑化值。】
唯一一个让boss收手的宿主,上面极其重视,差点就当成香饽饽哄了,跟着一起升职加薪的系统美滋滋地回道,【等补全剧情知晓整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后面的剧情应当揭露了秦笙的深仇大恨,想想敌人的体量,估摸或许比萧王、钱家之流更加强大,不过这些难题还是交给以后的自己来烦恼吧,凌宴现在想去大棚和养殖木耳的地方看看。
出门自然要告知一声,凌宴寻声找人,一抹黄褐在菜园中若隐若现,时间过去好久,如今时令青菜大多长了起来,后院满是绿色,有一部分已经能入锅了,其余的,辣椒涨势甚好,小白花陆续结果,西红柿上小小的青果一串串。
豆角、丝瓜南瓜各种瓜顺着竹竿往上爬,生机勃勃,以后都是好吃的,终于有新鲜瓜果了,看着就令人心情大好。
几种青菜的卷须纠缠,有些乱糟糟的,秦笙正站在丛中理清,怕是强迫症发作看得难受了,凌宴露出一个笑来,钻到地里给秦笙搭把手,“我来帮你。”
秦笙看了她一眼,让出位置。
凌宴只一只手能动,也解了秦笙好大的难题,遥想先前,她们薅秧苗都要弄各自一脸水、一脚土块,这次她们倒是十分和谐地补上新的竹竿,是瞧着规整多了。
“我要去山上一趟。”凌宴道明来意。
“去哪?我跟你一起。”
“去蚕场和虾塘那看一圈。”自知拒绝不掉,凌宴点头答应了,“你要是不忙的话就来吧。”
就算很忙,她也不能忙,秦笙洗干净手,利落擦净,“走吧。”
二人相伴出门,她们直奔屋后并肩而行,一路都没遇见人。
好久没出来,花草长得很高山里大变模样,十分陌生,凌宴左瞧右看,她的草叉断了,没有别的用,只好掰了根木棍打扫探路,生怕踩空的秦笙也注意到了,对方不动声色地挡在陡峭那边护着自己,心底暖洋洋的。
“说来,清明那日累得你膝盖受苦,还不曾与你道谢。”
那次真摔得不轻,现在想想都牙酸,不过她也只是为了活命罢了,凌宴笑笑,“没事就好,不用谢。”
“还是要谢的。”秦笙认真回以微笑,大巫有些倨傲地送出自己的谢礼,“往后和我出来你就不用担心虫蛇了。”
那可帮了她大忙了,凌宴大大松了口气,“倒是我该谢你才对。”
太见外了,秦笙不想跟她谢来谢去,转移了话题,“对了,昨夜李文生夜半偷偷溜回村,正好让村民拿下送到县衙受审去了,只要补上钱款,这场官司要不了他的命,为了凑够银两,李家只能这么多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我是建议趁这个机会把李家的地收到手里,你觉得如何?”
李文生终于落网,可是今年要闹灾的啊,收那么多地只会血亏,凌宴沉默一瞬,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会看天象吗?就是以后的天气那些什么的。”
怎么问这个,秦笙自觉古怪,她顿了顿,“自然会些。”
“你能看多远?”凌宴追问。
凝思片刻,秦笙很快答道,“一季。”
这不够啊,凌宴皱眉,小蛇蝎的钱也是钱,不能眼睁睁地看她打水漂了。
她试图劝说秦笙放弃买地的想法,“如果风调雨顺的话买地也未尝不可,可若是闹灾,把钱花在购置地皮上就得不偿失了,你说呢?”
秦笙顿时看向凌宴,太奇怪了,哪有人因为怕灾不买地的,如此杞人忧天,望着那张侧脸,她淡淡吐出一句,“看来你好似提前知晓……今年夏季大旱了?”
夏季大旱?不是她推断的雪灾吗?
凌宴眼底的惊愕让秦笙捉了个正着,她想买地就是为了赚钱,而这个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赚到的,作为大巫秦笙有这个能力,而阿宴拒绝这次机遇,和她的推测有很大出入。
不过有一点已经能够确定了,秦笙笑了笑,“你果然有事瞒我。”
沙沙的踩草声萦绕在耳边,秦笙就在身侧,又“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凌宴心乱如麻。
她沉默片刻,一反往日瑟缩,沉声反问道,“人人都有秘密,难道我不该瞒你吗?”
商城的商品可以创造数不清的利益,尤其对秦笙来说简直是最好的复仇利器,身怀至宝,凌宴不可能大咧咧的暴露底牌而不防备。
看她谨慎的模样,秦笙有点想笑,啧,这个憨货可一点都不憨,聪明的很呢。
你越想藏,我就越想给你扒光……
秦笙言笑晏晏,很是大方地道,“你应该保护自己没错,不过没关系,我也有事瞒着你。”
“比如未来究竟如何,你想知道吗?”
秦笙一竿饵料,径直抛到凌宴心底。
作者有话说:
凌宴:斗不过,认输啦!
秦笙:现在认输?晚了!
感情上阿宴处于优势,事业上秦笙更强势。
想写得好看一点,修来修去……又被迫熬夜。
修文是三轮车夫除窜稀之外的一生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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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好生卑鄙[VIP]
秦笙好似什么都知晓, 气定神闲,有那么一个瞬间凌宴感觉自己好似被彻底看穿了,从以灾祸为由阻止对方买地开始, 自己在秦笙那就已经暴露了。
早晚会暴露,没什么可怕的, 凌宴很快冷静下来,她并不怀疑秦笙的能力,毕竟对方买地绝不是为了拿钱打水漂, 也就是说,夏季大旱属实, 与自己的判断有所出入……不需要犹豫, 她选择相信秦笙。
既然决定合作, 她们利益一体,这点可以确定无疑。
但除此之外,秦笙并未透露更多所谓瞒着自己的事,对方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抛下鱼饵。
属于是钓鱼执法、要套她的话呢。
她很清楚什么事能说什么不能说,故而凌宴并不介意秦笙套话, 相对应的,而她更在意对方用什么交换。
“既然你说夏季大旱, 于收成有碍,明知如此又为何买地?”沉思片刻,凌宴笑了笑, 十分冷静地咬住对方抛来的鱼饵,“没人不想提前预支未来, 我也一样,那么你又知道吗?”
这是要让秦笙先拿出些真东西来。
好生谨慎的阿宴, 就是要你够聪明够谨慎才能跟我有来有往啊,这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秦笙也笑,十分满意,“我当然知道。”
凌宴静待后文。
秦笙拨开草叶,跟上凌宴的步伐,神色淡淡地道。
“近年来风调雨顺,粮价颇低,不过此地有汾河洈水,水源充足,表面上看一季大旱对收成不会造成太多影响,但试想夏日无雨,后果如何?”
说了不会有太大影响,还能有什么后果,这个问题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凌宴下意识回道,“会很热?”
秦笙轻笑出声,“热是没错,而田里呢?”
答案明明可以直说,可她就是想卖个关子,引领阿宴自己寻得,多说些话,快些熟络起来。
顺着秦笙的引导,凌宴自然想到,“不下雨,田里缺水只能靠河水浇灌,然后河水水位降低?”
再之后就想不到了,而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顶多鱼少了些,好像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啊,一时间凌宴也是有点迷糊了。
秦笙面露赞赏之色,“你忽略了一点,高温最适合蚊虫繁衍,而水位降低后,干涸的河床为害虫提供了繁殖的温床,加之无雨,会造成何种后果,现在能想到了吗?”
说着,她伸出手指指向绿叶。
提醒的已经很明显了,顺着秦笙的指尖,凌宴看到了绿色叶子上趴着的土褐色生物,很常见的,蚂蚱……害虫成灾?这么一捋,她脑子立马转过弯来。
当时想了那么多可能的灾祸,唯独漏掉了一个,凌宴懊恼又惊诧,“你是说会有蝗灾?!”
险些破了音。
“是啊。”秦笙轻笑,认真解释道,“高温无雨河道漫长,一旦飞蝗过境则颗粒无收,其落水后行动受限,水田尚有存余,不过有我在,飞蝗动不得你我田地分毫,这你可以放心,而夏季干旱高热,等冬日必多水大寒,雪水成灾。”
说到这,她偏头看向凌宴,目光灼灼视线火热,“这就是我想买地的缘由,也是我所知晓、今年的未来,阿宴觉得如何?”
秦笙道明一切,拿出足足的诚意,将问题抛回给凌宴。
只不过现下凌宴满心震惊,顾不得她们的共识,她一开始的推断没错,只是少了重要的夏日,结果比她预想的更加触目惊心,两季大灾,粮价如何飙涨、要死多少人,她简直不敢细思,“人力可能处理?”
凌宴决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抵抗必将到来的天灾?自不量力、且幼稚,但终究是自己看中的人,心地过于善良了。
秦笙深深看了凌宴一眼,她不在意旁人死活,却不忍戳破阿宴的美好幻想,柔声回道,“挖沟灌水,夜间以火光引蝗蝻入水……亦或扫清河道,交由家禽啄食扑杀,而蝗蝻又何其多,不足一月、蝗蝻即可形成飞蝗,只要起飞迁徙,到时绝非人力能及。”
她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阿宴,以你一人、乃至你背后,二十余人之力,怎能与天灾抗衡……”
振聋发聩,凌宴身形一顿,脑子嗡地一声。
系统正在同她科普,蝗蝻就是蝗虫的幼虫,可以理解成小蚂蚱,七日左右蜕一次皮,五次蜕皮即可成虫,正好一个月左右。
蝗灾形成后,飞蝗体内会释放一种奇特的化学物质,受其影响,到时鸡、鸭,它们的天敌都拒绝啄食,而靠人类自己“吃”更无法解决蝗灾的问题,首先捕捉效率不够,其次,那时的飞蝗吃了很有可能会中毒,反而如饮鸩止渴,雪上加霜。
也就是说,蝗灾和烤蚂蚱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蝗虫起飞后遮天蔽日,几乎几天时间就能把田野吃光,整个过程非常之快,这在生产力低下、并无飞机喷洒农药的古代绝对称得上灭顶之灾。
秦笙说的对,只有在幼虫时期扑杀,抑制大规模聚集才行。
可河道那般漫长……而且不仅是河道,还有其他的繁殖地,别说现在她手里这些老弱病残了,就算换成身强体健的壮年劳动力都无法解决这么浩大的工程。
凌宴表情凝重,来到一处缓坡她停下脚步站定,面对已然盖棺定论的秦笙,她仍旧坚持,“虽人力不及,但尤可一试。”
现在还是春天,事情并未发生,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总有机会。
阳光透过树影轻轻落在阿宴脸庞,蒙上一层微光,煞是迷人,那种不轻言放弃的尽头更是,让处于树荫下的秦笙不由生出一股向往。
这张脸温和却坚韧,耐看极了,心肠也好,简直越看越欢喜,秦笙不自觉勾起唇角,她深知对方所想,“你想通过顾景之号召官府出人解决?”
立马被对方点破,凌宴愣了愣,随即点头,“嗯。”
秦笙无声叹气,这已经是阿宴能做到的极限了,官府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并无官职、后台的举人如何请得动人,她并不阻止,反而好心提出建议,“你想试就试吧,记得多买些鸡鸭为辅,还要多找些人,现在那帮村民应当会配合你与顾景之行动。”
那句别抱太大希望的提醒,终是并未出口。
蝗灾有迹可循、且有理有据,遇见有心的官员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只是受灾范围太大,阿宴究竟能做到哪一步,阻止多少……秦笙看向山间油绿,忽然也很想知道。
有人帮忙查漏补缺就是不一样,接下来该怎么做,凌宴心里有了数,望着秦笙转身继续前行的背影,她忽然开口问道,“那你呢,依你先前所想,如此浩劫只你我幸免于难,那么明显又如何隐藏行踪?”
“浓烟可解一时之急,只要引飞蝗快些退去便不会暴露。”察觉到一丝别扭的关切,秦笙眨了眨眼,她早有成算,“所以从现在开始,要由你出面搜集干草和秸秆了。”
凌宴自然应下,靠浓烟驱散蝗虫成本非常高,稍有不慎还会把自家作物烧个精光,无法普及开来,只能当秦笙将一切归于运气的障眼法。
碍于背景,秦笙不能出手解决灾祸,而且她也明显没这个打算就是了,凌宴感觉对方好似更愿意乐意见得,并趁机借灾祸发财。
这让凌宴心里有些微妙的不适,只是人家没偷没抢、也并非由秦笙一手促成,谋财倒也无可指摘就是了,秦笙自有一套行事风格,不需她来规劝,而道德是用来规范自己的,不能拿来绑架别人。
说服自己不去纠结,凌宴上前一步来到秦笙跟前,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三好女青年遵守协议,干巴巴地将主动权还给秦笙,“轮到你了,你想问什么。”
秦笙心底偷笑,阿宴属实憨厚,憨厚得想让人放在手心好好把玩。
站在高处,她们视线平齐,望着眼前之人,秦笙渐渐敛了笑意,正色道,“我想知晓的事情有点多,但我料想如今你惊恐未退,未必愿意与我全盘托出,那么我先从几个简单的小问题开始,我们慢慢来,可以吗?”
和她预想中的“小蛇蝎”完全不同,很体贴、也很有分寸,很好地照顾到了她的心情,凌宴有点脸热,舔了舔唇,“可以。”
秦笙歪头,有些天真地开了口,“若是孤魂野鬼,其实很早之前你大可一走了之,但你选择留下,阿宴,你好似很关心我、和芷儿,对吗?”
小蛇蝎的目光十分清澈,有点匪夷所思,凌宴首次见得,晃了满眼,望着那双眸子中自己的倒影,她认真点头,大方且坦诚地承认了,“是的,你们与我而言很重要。”
果真如此,说好是简单的小问题,秦笙也不追问缘由,她指尖抬起,虚虚描绘着眼前好看的眉眼,轻声喃语般,“你不会伤害我,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吗?”
眉毛尖似触非触的感觉有点痒,凌宴微微偏头避开,正巧从秦笙的言语间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脆弱,好似在确认着什么,她抬了抬眼,那颗泪痣更显柔弱温暖,小蛇蝎变成了小白兔,她终是心底一软,任由眼前的手指“胡作非为”,继续点头,“与我而言,我只想活着,我没有伤害你的理由,更不愿意那样做。”
她顿了顿,又道,“信任的分量太重了,我,我怕是担不起,不过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会背叛你。”
往事历历在目,你宁愿战战兢兢地同我周旋也不愿伤我分毫,早已将我俘获,而我的心只会向你倾斜,不由自主地想信你啊。
竟然现在来说自己担不起,好生“卑鄙”的阿宴,秦笙紧紧抿唇,随即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眼中波光流转,“这就好,千万记得你说的话。”
说完,落荒而逃般,秦笙快速转身留下一个背影,整理自己险些再藏不住的情愫。
这句话颇有一股威胁的意味,好似会事后算账?凌宴皱了皱眉,后知后觉地,她闻到秦笙身上清新的微甜,顿时发觉方才的气氛有点暧昧,下意识摸了摸脸,热的……
这可不行啊,心头闪过一丝慌乱,凌宴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大腿,慢吞吞地跟上秦笙。
接下来的路,凌宴一直与对方保持着距离,弄得秦笙想主动贴上去然后呲牙喝住那憨货不许躲,但想了想,终是算了。
再给人吓到从山上滚下去就得不偿失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秦笙不住告诫自己,更何况,那几个小问题已经让她知晓得足够多了。
她跟她说好了,要慢慢来。
这一次,她们都不会再失言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真的baby~~~
凌宴:夸还是骂?
秦笙:嘻,你让我好好把玩一下我就告诉你。
呜额,接连迟到两天,已无言面对江东父老,给大家劈个叉吧。
顺带一提,蝗灾不能吃,真的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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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阿宴甚好[VIP]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俩人少有谈话,来到蚕场,前两天刚挪来的柞树已是光秃秃一片, 秦笙微微皱眉,“我才让它们过来, 这也太能吃了。”
迎风坡的树秃了好大一片,从食堂的空荡模样就能看出秦笙有认真饲养,花费心血和大力气的蚕场能保住收成, 凌宴没着没落的心定了下来,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对始作俑者又在尽量弥补的小蛇蝎……她心情有点复杂, 世人常说功过相抵, 但在凌宴这, 秦笙的功实在无法抹除那些过,可她的教养又不允许自己视而不见。
于是轻轻道了声,“辛苦。”
有点拧巴。
秦笙顿时侧目,微微摇头,她承不起她这声辛苦,“该是我做的。”
凌宴顿了顿, 没再多说,树上的蚕有大拇指那般长短粗细, 颜色翠绿手感肉乎乎,颇为喜人,许久没见十分亲切, 正好腾出手来捡蚕给它们换食堂。
但看有些树叶打卷团成团,这是已经有蚕开始作茧了, 估摸是最先放的那一批,接下来不出半月, 剩下的蚕就能陆续收获了。
捡了几只蚕,手上装不下了,现在干活属实不方便,正当凌宴准备把蚕揣在胸口时,秦笙出言阻止,“别费力了,我让它们自己爬去便是。”
凌宴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她把蚕兜住,一边忙活一边解释说,“养蚕保证食料,就是为了减少它们的活动量,这样才能快些结茧尽快拿到收成啊……你没养过吗?”
让它们自己爬过去是没问题,但是浪费时间又消耗能量,会推迟结茧期。
秦笙木然摇头,她娇生惯养长大,少时只学习本领哪里动手养过蚕,好心耽误事,她心底一片尴尬,“原是我孤陋寡闻,那,那我跟你一起搬吧。”
说着,去取原先犯蠢负气遗留下来的旧筐。
筐挎在秦笙胸前,两人配合捡蚕,低矮的捡干净了,凌宴挑起木棍,人高腿长的天乾扬起手臂一压,上面够不到的树枝和蚕正好落到秦笙跟前。
两个人干活就是不一样,秦笙由衷感叹,偷瞄旁边吊着手臂仍勤勉认真的阿宴……心口噗通噗通,她加快手上动作全部收好,然后同对方一道将蚕放到树叶茂盛的树上。
搬运的工作由秦笙负责,几趟下来很是累人,弄完俩人坐在一旁休息。
原来都是阿宴自己一个人,以后她要一起跟来才行……秦笙下定决心,看看光秃秃的蚕场她格外好奇,“这种蚕跟桑蚕完全不同,养来是为了吃的?”
“这是柞蚕,以吃为主、蚕丝次些。”凌宴悉心解释二者之间的区别,拿来刚捡来的蚕茧,剥开外层树叶,露出淡黄的蚕茧给秦笙看,“这丝不比桑蚕柔顺华贵,颜色也不大好看,我寻思卖也未必卖的上价钱,留着自己用,给孩子做些夏天的褂子什么的。”
芷儿有……秦笙伸手摸了摸蚕茧,壳是硬的,和她认为的蚕茧很不一样,阿宴这人……着实温柔又暖心,过于让人心动了,秦笙不禁有些憋闷,“不必光顾着芷儿,你,也要给自己准备才是。”
衣裳、鞋子、被子,她和芷儿都有新的,阿宴这憨货,把她们照顾的好好的,自个却忘个干净,看她脚上的草鞋秦笙就心里不舒服。
不知她心中所想,凌宴对秦笙抛来的问题陷入庞大的计算量中,多少茧壳出一斤丝,一斤丝又能出多少布,蚕茧还没收到手,跟系统打小抄也算不出来,于是含含糊糊地回了句,“要是春蚕够的话就做。”
不行就等秋蚕。
光顾着算数,压根没察觉出秦笙的关心。
秦笙:……
很好,察觉不出她的,自然也体会不到旁人的,往后就不会被人轻易拐走了去,不愧是二十八还不曾婚配之人,白纸一张,阿宴甚好!秦笙咬牙自我安慰着。
看出对方对柞蚕颇有了解,秦笙以此为切入点,十分顺利地同凌宴找到话题。
去往湖边的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来到抵达吊桥,她们一人一边,十分默契地通过晃悠的吊桥来到虾塘,凌宴惊讶地发现虾塘旁多了个小池子,比她挖的消毒池还大些。
总不会是莽夫闲着没事来这玩泥巴,凌宴惊诧问道,“这,这是你挖的吗?”
“没,我找帮手了,要认识下吗?”秦笙认真提议说。
帮手?凌宴眉头一簇,看到池边土地尖锐的抓痕顿时不吭声了,那么大一个爪印……
让对岸的熊瞎子帮忙挖坑?
秦笙叉腰监工,指挥熊瞎子哼哧哼哧刨土?想象了下那种的画面,总感觉槽多无口,凌宴默默抖掉鸡皮疙瘩,弱弱拒绝,“不用了吧。”
秦笙很是贴心地点点头,没再强求,“嗯,那就不让它过来了。”
之前在熊眼皮子下挖塘还觉刺激,这次拒绝倒真不是凌宴胆小,她向来喜欢毛茸茸,正好秦笙也主动提供便利,若是先前,她必定趁机摸摸老虎屁股、胡子,熊掌、熊耳朵都什么手感。
体验一下常人无法企及的快乐。
然而往事在目,牛二的尸体,那滩血腥又凄厉的血腥画面时不时地跳出来吓她一下,凌宴每次记起都恶心又眩晕,好一会才能缓过来,实在太吓人了,而造成一切的是大号毛茸茸,老虎。
那是野兽,要吃人的,想到这她就提不起抚摸的兴致了,不光如此,现在甚至想到排骨都没了原先那种香喷喷的感觉,肉都不想吃,一直没能走出那种恐惧,凌宴连忙转移注意力,低头查看虾塘和新池子。
看着她蹲下的身影,秦笙若有所思,阿宴只喜欢猫儿?感觉好似有哪不对……
比凌宴预想的快些,塘里的虾大半长成,目前有一捺长,可以出货售卖了,而新池子有些水草、浮萍,水很清,并无其他生物,凌宴有点疑惑,抬头看向秦笙,“你挖这个坑做什么?”
秦笙蹲下,手放到水中,一只虾很快游到她手里,“你看,有些虾子抱籽了,不知你何时醒,就先挖了个塘让它们去池子里甩籽,免得被吃了。”
虾子一点不挣扎,这技能简直逆天!
凌宴惊叹不已,她按下激动定睛细看,虾腹中小点密密麻麻,果真抱籽了,等完成繁衍这一步实现养殖闭环,就不用再去商城买虾苗,实现古代本土养殖。
秦笙此举最大限度保留下虾苗那么第二阶段的养殖可顺势开启,如果情况好的话能够立刻扩大规模,让沈青岚那个莽夫也跟着富裕起来,天大的好事啊。
凌宴开心且由衷地夸赞对方,“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一错再错,总不能再让你的心血也白费了,秦笙笑意淡淡,放虾子回了水塘,掏出帕子擦干手掌。
凌宴忽然想起件事,“这虾白水煮加些盐就好,怎没拿来吃?”
可把小崽馋坏了。
她又何尝不想,然而冤枉好人,还吃人家辛苦养的虾子?她真没那个脸,秦笙苦笑,“你辛辛苦苦养的虾子我捞来吃掉,你不心疼吗?”
凌宴沉默一瞬,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来,“若是先前,自然心疼的不得了,不过以后应该不会了,你不必顾忌,家中物件随便吃用。”
非常大方。
这种大方基于同合作伙伴分享,秦笙心里清楚,有一才有二,她也不扭捏,爽快接受。
取来筐篓,秦笙抓来饲料熟练地撒了些下去,安静的虾塘内里微动。
看着丢在一旁的布袋,凌宴欲言又止,秦笙挑了挑眉,“怎了?”
凌宴指指饲料袋,放在这也不收回去,“放在那不会被虫吃了吗?”
秦笙微微昂头,她负手而立笑得张扬,“哪根虫敢吃我的粮食?!”
人不在都不用担心虫子?这本领也太好用了吧?!神不知鬼不觉,怪不得商城的防虫包那么贵。
记起过去与小蛇蝎隔着空气斗智斗勇的勇武对抗,凌宴实在没忍住瞥了秦笙一眼,所以那根大蜈蚣也是小蛇蝎搞来的吧!
那幽怨的目光令秦笙顿时心虚不已,笑意与睥睨天下的气势凝固在脸上,唇角抽出,她心底一慌,解释、安抚的话将将组织好正在嘴边,就听凌宴低声道,“回去吧,希望以后在家里不会看到虫子了。”
秦笙眼睛一热,“好。”
有些事她们心知肚明,不必明说,现在的太平不需粉饰。
捞了些虾,二人一前一后打道回府,路上气氛良好,来到山脚岔路,秦笙叫住凌宴,示意对方看向那灰蒙蒙的二层小楼,“你的小楼建好,应该晾干了,随时能住人。”
她顿了顿,“我不会过去打扰你,你在那大可安心。”
她的小基地建好了?凌宴眼前一亮,快步赶去,她的大棚就在附近,得赶紧看看情况,跑出去一半才发觉身后并无脚步声,回身望去,秦笙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这样也好,免得还要她费心怎么支开对方了,凌宴想了想,扬声道,“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说完自己急匆匆的去查看了,留秦笙独自一人唉声叹气悲春伤秋,将薅来的狗尾巴草掐地一截又一截。
她才不想阿宴跑掉,可又不得不装大度,大话已经放出去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秦笙心烦意乱,总想冲过去,又只能硬生生忍住。
那头凌宴推开有伪装防护的大棚,空气闷闷的,有溪涧引水,作物长势不错,打开通风即可,隔壁种植木耳的木材基底干巴巴的,需要喷水保湿了,都是很简单的工作交给喷壶就好,做完这些凌宴很快与秦笙回合。
余光中,秦笙闷着头,情绪好似有点低落,凌宴隐隐猜得到原因,她想了想,在身上一阵摸索,一只手行动不便,使得身形扭来扭去。鲜主富
见状,秦笙关切叮嘱,“你做什么?小心把伤口弄裂了。”
总算摸到了,凌宴掏出自己的荷包,里面的钱秦笙一文没动,最近家里大事小情都是秦笙出钱,也不知她赶了多少夜的工。
摸出两张二十两的银票送到秦笙手里,有些事注定横贯其中,她们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苦不怕,只怕又苦又穷,手头富裕,有钱了应该能快乐一点吧?反正她是这样认为的。
凌宴抿了抿唇,“你先拿着花,别刺绣了,那东西太累眼了。”
她的医药费可不便宜,吃了那么多天,之前没提是多少心里还有点怨气,现在都决定合作了,总不能还让小蛇蝎一个人辛苦扛整个家,不合适。
秦笙嘴巴努动抑制着落泪的冲动,心口又热又酸,避开身子躲过银票,“我有钱。”
凌宴一本正经,很是讲道理地道,“你哪来的钱,有多少?说清楚我就不给你了。”
秦笙吸了吸鼻子,“我前阵托沈青岚帮我卖了株野山参……”
凌宴:……?穷鬼竟是我自己。
“那你当我没说。”守财奴正要收回她廉价的银票,可不知为何,秦笙忽然变卦一把拿了回去,整齐贴好塞到怀里,“刚才没看清,我没这么小面额的,拿来花正好。”
凌宴嘴巴扁到一半,秦笙摸出令一张银票,“这个给你。”
一百两……不愧是你,富婆!鲜驻夫
凌宴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认真督促,“你可以多采些药,倒时去县里卖个高价。”
秦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看出来了,阿宴爱钱。
各自获得了面包和爱情,不是,两个人纷纷开心起来,到家虾放到盆里,体恤伤员,秦笙勤快地舀来清水动手清洗,那双白嫩的手泡在冷水里红的很。
有点刺眼。
“哎……”凌宴长长叹了口气,慢吞吞挪到做家务的人跟前,幽幽问了一句,“你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什么?”秦笙一愣。
凌宴握了握行动自如的右手,似是给自己的嘴馋找到了充足理由,“好,那我们中午就吃酸辣粉吧。”
秦笙:?
作者有话说:
凌宴:富婆、饿饿、饭饭!
秦笙:姐姐、neinei、喝喝!
凌宴:你这个人!(╯‵□′)╯︵┻━┻
又是卡文的一天,气若游丝……
再给大家劈个叉吧,劈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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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我来帮你[VIP]
她许久没吃辣了, 还有酸的……秦笙疯狂心动,然而她还没忘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你伤口未愈, 不该食辛辣。”
大夫试图劝说对方放弃。
凌宴掐起手指比了个手势,为自己的午饭争取, “就放一点辣尝个味道,再做个油焖大虾,给小凌芷送去些!”
非常完美。
那双兴致勃勃的晶亮眼睛同样完美, 秦笙咽了咽口水,面露不忍, “虾也是发物, 与伤口不利。”
那两样光是听着就好吃的不得了, 她也好想吃阿宴做饭,但可辛辣加发物,真的不行啊!
秦笙不得不硬下心肠阻拦,然而她低估了对方不想吃病号餐的决心。
凌宴神色淡淡,盯着秦笙看了一会,忽而一笑, 什么也没说,自己钻进厨房开搞。
秦笙:……
伤好大半、可以少吃些, 一只手也不是不能做,无非慢了点,凌宴现在不想吃肉, 而家中如今能拿来解馋的非酸辣粉莫属,粉条还剩一小把, 应该够潦草的吃上一顿。
准备食材的凌宴从厨房伸出头来,问秦笙, “你吃不吃?”
芷儿的嘴馋大抵也是随了阿宴,真是败给她了,秦笙咬牙失笑,“吃!”
凌宴得了话,脑袋嗖地钻回去不见影。
有手有脚拦也拦不住,重伤那么疼、估摸心里也难受的不行,想吃点东西而已,还是别她的扫兴、自己多注意点就是了,秦笙把虾子收拾干净,擦干双手端进厨房,粉条已经泡在水里,阿宴正在剪辣椒,一只手姿势别别扭扭。
秦笙上前主动接过,“我来帮你。”
“那我去揪点菜。”凌宴去了菜园,揪了一把空心菜攥在手里,还有不能少了的香菜!
香菜涨势好慢,她盯了好久,现在终于能吃了,醒来后就有新鲜青菜吃大概是昏迷唯一的好事,凌宴苦中作乐地想到,菜叶丢进水盆,一只手搓洗干净。
秦笙站在门口询问,“还要做什么?”
想想小蛇蝎的厨艺,还是交给她一个简单的,凌宴试探性问道,“你会给虾开背吗?”
秦笙默了默,满眼疑惑,“我会给人开背,虾要怎么开?”
凌宴也是一愣,给人开背要怎么开?联想到血腥画面之前,她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秦笙说的是按摩理疗?
“噗。”凌宴顿时笑出声来,秦笙被她笑得有点毛了,以为阿宴不信她的手艺,急急证明自己,“笑什么?近来你的背都是我开的!”
“不是不是。”凌宴克制笑意摆了摆手,捞起洗好的菜朝秦笙走去,“你来,我演示给你看。”
虾泡了盐水不再活蹦乱跳,凌宴抓一只用碗底压在菜板上,示意秦笙按住碗,单手持刀,刀锋没入虾身,顺便将虾线一并挑了出来,“我说的开背是切开后背的意思,不是按摩,只切一半就好,用器物压住免得不熟练割到手,学会了吗?”
“原来如此。”秦笙眨眨眼,拿起虾子仔细观察,看明白了,“应当会了,我试试。”
学习能力极强的大巫很快掌握要领,去掉辅助的碗底自己上手,做的有模有样,再不显笨拙。
动手能力很强,凌宴看了一会心有赞叹。
秦笙忽然开口问道,“你,你生活的地方与此地言语差异这般大吗?”
差异看似很大,不过除去工业时代的产物以及网络用语来看,其实还好,凌宴仔细想想,“大多只是叫法不同,那个词我们更多用在厨房里。”
“哦?”秦笙好奇心十分旺盛,“你原先是厨子吗?”
凌宴摇头,“我只会些家常菜,水平不够。”
“在这倒是足够了。”秦笙打趣道,凌宴笑了笑,秦笙亦点到为止不再多探,低头专心给虾开背。
凌宴则拿来秦笙剪好的干辣椒,再次在南北商行破费的产物,榨辣椒油。
等自家的辣椒长成就不用再买了,凌宴想着,随着热油泼入,厨房弥漫起一阵香辣之气,二人各自咽下口水。
“嘶,糖吃得这般快吗?”糖罐里的白糖少了许多,凌宴口中咕哝,难道给小崽吃了?这么多可要坏牙了,正要叮嘱,就见秦笙手上动作一顿,主动承认道明缘由,“熊爱喝糖水,我拿了些请它帮忙,忘记买些补好了。”
富婆刚给了一百两,整罐糖给她都没问题,在凌宴眼里白糖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她倒不介意,就是……
凌宴瞳孔地震,“糖水就能请那个大家伙帮忙干活?”
神话故事来到身边,要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秦笙愣了一瞬,世间万物臣服,何其威风,但万物有灵,作为大巫不可不知节制、召用无度,故而祖上规定,使唤动物干活需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可以是食物、也可用医术帮动物消除病痛,母亲曾耳提面命要她牢记于心……她忘了一时,不想再忘一世。
面对阿宴的疑问,秦笙犹豫片刻,回道,“是这样没错。”
匪夷所思的能力,凌宴惊叹非常,倒是酬劳方面,“红糖不可以吗?为何用白糖,价格差好多啊……”
真真爱钱,这点也要计较,秦笙噎了噎,“当时着急化开忘记了,甜的就好,红糖也可。”
凌宴眼前一亮,忽而有了想法,“我想请它帮忙干些活可以嘛?就在湖边,不远走,给酬劳。”
她十分兴奋,单手抱罐子,模样有点愣,秦笙莞尔一笑,“行,但要有节制。”
“互惠互利,我若越界你提醒我。”太神奇了,凌宴开心应下,新招来的劳工虽不会说话,但她也不会苛待人家就是了,心里很有数,聊到这,自然而然想到那只大老虎。
兴奋暂时抑制住了灵魂深处的战栗,凌宴声音低沉下来,小心问道,“你拿什么叫来老虎的啊?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秦笙舒了口气,“我答应给它找个伴,它就来了。”
凌宴:?什么玩意?这也行?
酸辣粉和凌宴的行动不便让二人各自身怀秘密的年轻人迅速找到话题,她们边聊边做饭,不多时,袅袅炊烟升起,厨房传出诱人的滋啦滋啦声。
凌家静谧和谐,放在先前这是她们从未设想过的画面。
两个一模一样的干饭大碗,碗中红油点点,粉条与绿叶交织,加些黄豌豆点缀,卖相甚好,外加一盘油亮可人的橘红大虾,两个人围在餐桌旁大快朵颐,好似久旱逢甘露,寡淡了许久,这餐让二人分外满足。
有点辣,就是这个味道,吃下身子暖洋洋的十分舒坦,还有那个菜沫,味道很重,增色不好,秦笙不动声色地吸了吸气,擦去唇边汤汁,夹了只虾送到口中,酥脆咸香,有着虾肉独有的鲜甜,堪称享受。
她真心建议道,“不考虑开间食肆吗?凭你的手艺能赚许多钱。”
凌宴大口吸粉,闻言放下大碗,若说原先不开饭店是因着不能离开秦笙和孩子,那么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她同样没这个打算,想了想,先是道明悦来与丰食,汪掌柜背后之人与钱家的价格战风波一并讲给秦笙,“你看那地头蛇行事如此霸道,一般人惹不起啊,还是做点小本买卖,别引人关注了。”
破财事小,最可怕的是人家有权有势,自己势单力薄,被弄残弄死都没处说理,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凌宴觉得小虾米还是不要跟着掺合为好。
秦笙张了张嘴:你不用怕,我可以保护你!
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略作思忖,她压下心意默默咽了回去,自己也需得隐藏行踪,若是暴露出来……境遇只会比钱家愈发危险。
阿宴的顾虑是很有道理,也就是说……从此往后,自己可以独享阿宴的手艺?太好了,她本来也不愿与旁人分享她!手艺也不行。
秦笙心头狂喜,按下占有的满足与激动,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你想搭上萧王?”
“嗯,在这躲不开钱家,我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只能找别人啦,可惜还不确定汪掌柜是谁的手下。”
是个有骨气的,不愧是她看中的人,秦笙唇角微扬,“你没找错,她就是萧王的人,只不过……”
哇,秦笙居然知道?凌宴满眼放光正要高兴,“不过什么?”
“不过萧王产业遍布,汪掌柜只是个小管事,通过她靠近萧王还需时间。”秦笙仔细回想先前查阿宴与季鸣弦之间瓜葛传来的消息,这个汪掌柜是重点盘查人物,她监视了许久才排除掉嫌疑,“给我些时日,我查查看萧王身边有没有更容易接近的人物。”
秦笙的查法,大抵说的是鸟儿,真神不知鬼不觉……且极其高效。
如此天赋异禀,只要秦笙有心,全天下任何消息情报都逃不开她的耳朵,有那么一个瞬间,凌宴也是明了对方为何惨遭巨变,需得隐藏身份行事。
太逆天了,这样的人谁不想拉拢?
费时费力搜寻秦笙下落的人绝不可能为了什么小打小闹,也就是说,保守估计,他们的目标是冲击皇权……推测到这一步,凌宴难免心慌,她们两个一样,皆是卷入皇权内斗中来了。
两个倒霉蛋。
她喝了口清热茶,定了定神,劝说道,“那萧王身边定是不少高手,你以隐藏行踪为准,这种小事还是不要出马了。”
“既然决定合作,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趁机表明心意,秦笙笑得十分开心,“不必挂念,鸟儿很小心的,就算它们不小心……”显竹富
“也很容易查到你头上啊!”凌宴焦急打断秦笙的话,神情凝重地叮嘱道,“我不清楚谁在找你,但你不要忘了,方钰把你的情况上报给衙门了,虽说她答应我抹去,可有心之人只要稍加探查,你我就逃不开了,有汪掌柜足够了,还是小心为上。”
我们……字眼美妙,一根绳上的蚂蚱,阿宴的关心说来就来,就是跟她想得不大一样,无甚情爱成分,秦笙不免惋惜,如今局面甚好,唯一的不妙的就是小捕快的好心好意成了麻烦事,让人啼笑皆非。
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阿宴太谨慎了,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或许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了些,秦笙心有戚戚,她可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我先在外围稍加探查,若是无事再深入内里,循序渐进,如此可行?阿宴,莫要因噎废食,办法总是有的,别太担心了。”
对方心意已决,凌宴再劝不能败下阵来,“好吧。”
“说说看你的小本买卖?”不想好不容易热络的氛围冷掉,秦笙自然而然接过话头,另起话题继续交流起来,“跟顾景之卖话本、找王平盘火炕还有别的什么,我看到你捏的泥灰了,都是你们那里的产物吗?”
凌宴淡淡解释道,“嗯,泥灰是种笔……”
直到俩人吃好午饭,一起前往顾家的路上仍在密切交流、增进了解,为以后谋划,全程围观的系统甚是欣慰,感觉隐隐看到了这个任务完美落下帷幕的曙光!
作者有话说:
凌宴:给我开背?我当时真的裂开,物理意义上的。
秦笙笑:哈哈哈哈哈,手动合上,我下面给你吃~!!!
惰性!惰性!自我鞭挞!劈叉!劈叉!劈叉!劈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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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话本事业[VIP]
凌宴伤后由秦笙负责掌勺, 小崽上学自然没有午饭带了,最近一直在顾家吃,看到娘和母亲一起来给自己送好吃的, 小凌芷当场乐成一朵小花,凑到她们中间, 小手牵起两个大人摇摇晃晃,开心的不像话。
二人身形修长,容貌皆为上乘, 阿宴吊着手臂比前阵好上太多,阿笙略显疲色, 好在精神不错, 中间既是与她们颇为相似的孩子, 她们一起悉心教导、仔细养育,一家人衣着朴素,却十分放松,和谐美满得令人艳羡。
十分养眼的一家三口,婆婆乐意见得,眼角的纹路慈祥和蔼, 笑呵呵招呼二人,关切问候。
秦笙跟婆婆与顾景之打了招呼, 态度不算热络,倒也不失礼,看出阿宴与顾景之有话要说, 自觉避开,“我去看芷儿吃饭。”
“阿笙跟我来。”婆婆很是热情地引路, 秦笙带上食盒牵着小手随婆婆去了厨房。
“你们吃了吗?给我带的什么呀?”小脑袋瓜凑到食盒旁,鼻尖耸动仔细闻味。
秦笙唇角勾笑, 一把搂过小凌芷的小脑袋瓜向前走,“安心吧,你母亲做的。”
“好哦!我要吃多多!”母亲终于不痛,能做饭了,小凌芷原地蹦高高,“吃多多!”
她一步三回头,在秦笙的带领下蹦蹦跶跶地去吃饭了。
小孩子的开心就是这么简单,也有点好笑,
视线从母女俩身上收回,面前正是她的军师,日子和原来一样,却有些微妙的不同,凌宴笑了笑,“景之姐近来可好?”
顾景之也笑,打量凌宴身前挂的手臂,“我自然无虞,倒是你,瞧着气色不错,伤可好全了?”
“快了,就是她不放心非要我缠这个。”其实好得差不多了,秦笙怕她不仔细会扯裂伤口,凌宴扭了扭被固定的左臂,心里也有点别扭,岔开话题,“我听说你话本快写完了?”
闲聊时秦笙有说过,秀才很会利用时间,守夜那些天写了好多,后来秀才来家探望,同为故事的读者,她们还有过交流,主要围绕着话本,如何能写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就是不清楚成果如何,秀才和小蛇蝎能探讨出什么……凌宴还真有点好奇。
必然是阿笙说的,如此一来衬得她倒像个孤家寡人,顾景之心头闪过一丝微妙,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我说与你听?”
邀请凌宴进屋细说。
凌宴自然从谏如流,“好。”
同为坤泽,她对秦笙有着天然的好感,在确定对方不会对阿宴不利后,虽戒心未完全褪去,缺不耽误平日闲聊,有阿笙和青岚帮忙润色,药物、轻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视觉上更直观的感受,为话本趣味性和悬疑感增添不少,顾景之很满意如今的版本。
第一卷便是最简单的集市捉贼案,背景为虚构的朝代,字数不多,很快就讲完了,她合上册子,语气略有些忐忑,“阿宴觉得如何?”
“我觉得非常精彩!”很棒的改编,浅显易懂而不失文人格调,不显粗估,在她给出的骨架基础上丰满了血肉,焕发了不一样的生机,凌宴正要鼓掌,发现只一只手能动,她虚空抓了抓,尴尬大笑挠头,“后面还有吗?我还没听够。”
“有的。”顾景之继续讲述,她目前写完四卷,三卷成稿,第四卷还在完善修改中。
听完,凌宴完完全全放下心来,三卷厚度足够,“我觉得前三卷已经可以成书售卖了,后面的故事可分成上中下三册,或是分部多出几本,到时合作的书肆一定会来催稿!”
守财奴已经看到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往荷包里钻了!
和读书不一样,写话本是顾景之未涉足的领域,能够获得成功,她也很激动,向来淡漠的人脸颊微红,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眉宇间带了些许愁绪,“青岚帮我接头三家书肆,他们看过样书只愿出一两,唯有一家小书肆愿意出一两半。”
和她预想中的酬劳大不一样,许是看青岚无甚墨水,对面开出的条件具是十分苛刻,偏自己举人的身份不好出面,顾景之赶稿之余亦有些头疼。
简单来说就是一两银子把她们的版权买去,作者本人不可私自抄写售卖,霸道且离谱。
就一锤子买卖,费心费力只赚一两哪里能行!
真够能压榨的,凌宴很不满意,轻轻哼了声,“书肆可能寄卖?”
寄存在书肆托其售卖。
“自是可以,予几分利便可。”寄卖话本跟她抄书给予店家的利钱差不多,顾景之算了算,“十文起底,随书价走。”
凌宴点点头,事情也比她想的复杂不少,这古代,普通人想翻身赚大钱真不容易,无奈之余她陷入沉思。
没钱没权,书肆不是一般人能开起来的,穷乡僻壤就这点不好,局限性太强了,认真想过,凌宴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还是寄卖吧,过几日我准备去县里,寄卖在那边价格更高些。”
怎么忽然跑到县城了,顾景之有点猝不及防,“那青岚……?”
凌宴眨眼,“她负责去那边收钱啊……这样就不会不好意思拿工钱了吧,一旬去趟县城,不会耽误她正常打猎。”
说来莽夫那人也是实诚的要命,她觉得跑腿顺路而已,几次推脱不要钱,后来说了好久勉强应下,还是觉得她们过于照拂,自己一个大老粗跟书本没关系,于是搭关系跑动总是花上一百二十分的力气,极其卖力,估摸也是自尊使然。
现在出力多了,应当就不会有这种自卑心理了,凌宴是这么觉得的,“时间上没那么严格,我去劝她,她应当乐意的。”
两全其美。
就是路上苦了些,顾景之点头,问询道,“你何时去县城?我可得抓紧时间抄书了。”
凌宴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笑,“不用抄!”
不抄怎么卖书?像是看调皮的妹妹,顾景之无奈轻笑,揶揄控诉,“伤好就来消遣我?”
“非也非也。”凌宴摇头晃脑故作神秘,拿来册子捻起一页,日光透过纸张,上一页的字迹映入眼帘,“景之姐你会写反字吗?”
读了这么多年书,顾景之自然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不禁觉得阿宴有些异想天开了,“反字自是不难,你可是想印书?那雕版费时费力,成本难以计数,即便我等三人之力仍是不行啊。”
“那把雕版拆成小字块,再按书中内容拼好印制呢?”凌宴笑得狡黠,送上后世积累的智慧震撼。
活字印刷术!
“这……”听似可行,如此说来,顾景之看到其中巨大价值,眼眸骤然发光,“那岂不是什么书都能印了?!”
这不仅仅关乎自己的话本,更关乎全天下的读书人,书本何其贵重,一旦小字块拼接之法得以施行,那士族垄断的书本即可遍地开花,人人都能轻而易举地买到印制品,包括坤泽,得圣人教诲、习君子之道。
懂礼仪、知公义!从此摆脱愚昧,会有越来越多的坤泽有机会读书,向往宅邸高墙之外的人生,与她一道反抗这世道的不公!那将是怎样的一个盛世!
唯年幼时初生牛犊不怕虎才敢莽撞设想的幻梦竟有实现的可能?巨大震惊之下,顾景之脚步不稳后退一步,险些失态。
却顾不得仪态,她脑子转的极快,决心将其付诸于实践,急忙讲述自己的看法,“铜制雕版不易分割,对,木块该是更容易些,阿宴……”
凌宴摆摆手,温言引导激动的秀才避开岔路,“时间紧了些,木雕费时,我们不用木头。”
“那用什么?”顾景之的疑惑脱口而出,颇为急切。
木块刻字对她来说不难,但时间成本太高,还要考虑后期养护防止干裂、发霉,太过麻烦,凌宴早有打算,她信誓旦旦地道,“黏土烧制成陶!”
如此只要用泥,贴上反字,再剜去底面,陶块上就成字了!
胸腔一阵暖流,顾景之感觉心口、手脚都是热的,长久体弱的坤泽经不起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了去。
好在她及时扶住桌边,缓缓坐下,片刻,她平静下来,“哪里可挖黏土?我与你一起!”
她姿态稍显柔弱,但讲话铿锵有力,可见其决心,顾景之势要参与这辞旧换新的浪潮。
看着弱不禁风的金贵举人,凌宴哪敢让她亲自参与那么累人的活,“我手下有好多人呢,最近没事做都闲在家,让他们去就行,等挖回黏土还要捶打,我到时叫你可行?”
退而求其次。
顾景之长长舒了口气,笑意开怀,“好!”
话本之事即将完美敲定,秀才作为作者总要有个对外的称谓,凌宴建议道,“印书之事不必担心,倒是你该想想要用什么笔名了。”
笔名……她早有预想,顾景之淡淡吐出两个字,“寒月。”
冬天的月亮?凌宴不知文人的学问,乐呵呵地夸奖道,“挺好听的。”
顾景之但笑不语,和印书这等大事比起来,李文生的官司就显得平平无奇多了,她稍微同凌宴讲了讲事情的经过。
说是有人通风报信,李文生这才外面耗了许久,可兜里的钱都花光了他不得不回,就让人拿下压到县城衙门,目前不清楚会怎么盘,估计官差很快下来,不过王婶又在卖地了,这次又放出三块连成片的田。
先前那两块还没找到买主,总之顾景之有些心动,和沈青岚商量许久,俩人还在犹豫观望。
想到秦笙说的蝗灾,凌宴想了想,提出建议,“旱田浇灌下来太累了,一般人吃不消,要买还是买水田,能轻松些。”
到时候用浓烟驱赶,可以搭上小蛇蝎的顺风车,反正不交税粮,损失不会很大。
顾景之往心里去了,“你说得对,我再考量一二。”
正事闲事都说得差不多了,最后顾景之问了一个问题,“你和阿笙,可还好?”
她很少这么直接,也很少这般鞭辟入里、且反复。
醒来时暗示过一次,现在她大好再来明示,可见真怕自己出事。
凌宴并不嫌烦,她只觉得在陌生的世界有人真心待自己,异常的暖心,她笑了笑,让对方大可放心,“我们很好。”
顾景之沉默一瞬,“你们往后如何相处,继续做妻妻?”
哎呦我的景之姐,你别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凌宴连忙摇头,“一个名头而已,互惠互利罢了。”
事不过三,顾景之不再问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嗯。”
聊了很久,那头小崽也吃完了,揉着肚子在院里踱步活动,跟在自己家似得,一点不见外。
顾思敏就喜欢她这副小模样,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看给自己秦笙拔去银针的更是,“这些天我身子爽利多了,阿笙医术当真了得。”
秦笙皱眉,做了个噤声手势,再次叮嘱,“不可对外人提及!”
“是是是,你是兽医,不给人看病,我记得的。”身体好了心情也跟着好,顾思敏与小辈也能说笑到一起。
收好银针揣到怀里,秦笙昂了昂头,“嗯,好好养着吧,过几日再来看你。”
各自处理完事物,凌宴和秦笙碰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时无言,和小崽玩耍一会,她们结伴回家。
路上她一直想问,问秦笙为何会给顾伯母看病,可不知为何就是问不出口。
正纠结之时,就听幽幽的说话声自耳边传来,“你俩聊得还挺开心?”
秦笙挑眉,神色颇有几分质问之意,一股子酸味也跟着弥漫开。
刚才做酸辣粉把醋倒身上了?凌宴低头闻自个衣衫。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这个憨货,我真的是,直接给你扒光算了!
凌宴大字躺:那你下手轻一点哦。
感觉停在那不合适,多写了点(这已经能当迟到的理由了)劈叉x5,(昨天评论区有个预言家,先给她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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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我才也是[VIP]
发现自己绷带内侧的痕迹, 溅了醋,是有点酸,凌宴低头扣弄污渍, 嘀咕回道,“当然开心啊。”
没看到斜眼的秦笙。
真想一口咬上去, 秦笙差点没忍住,她磨磨牙尖,装作无意地道, “聊什么了那么开心?”
虽说阿宴和顾景之并无亲密举动,但对方终是坤泽, 且知书达理相貌绝佳, 又是阿宴一直以来最坚定的伙伴, 再看自己……差别巨大,提及就头皮发麻,即便对方无意与自己争抢,可秦笙就是很难不产生危机感。
然而凌宴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话本在她的小本生意范畴内,可以讲的, 于是便和秦笙大方分享方才所聊之事,末了不忘吐槽, “那些个书肆真黑心。”
莫说商贾、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这般唯利是图,这也是秦笙更喜欢动物、而不喜欢与人相处的原因之一,阿宴敢于越过小镇, 去更远的地方谋得财路已经比很多人有魄力了。
那些奇思妙想全是为了钱,同顾景之也半点情爱无关, 秦笙舒心一二,默默希望跟前这个二十八岁亦不曾婚配的孤魂野鬼只为自己开窍。
她附和道, “镇上就那几家书肆,读书人也不多,你去县城的决定是对的。”
凌宴“嗯”了声,示意秦笙顺路去田里看看,一家人的口粮,还是亲眼见到才能安心,秦笙自然应允,俩人一起在午后的乡间小路漫步。
这么一打岔,凌宴只好把疑问藏在心底。
走在路上,难免遇见村民,不论先前如何,现在无一例外,都与她们点头打招呼,态度十分友善。
而对秦笙态度也不再轻慢,感叹她现在不傻了,一句“真好”“有福了”之类的吉祥话云云,语气怜惜。
很难想象在这之前有不少人还觊觎秦笙的美色,害她瞪了一路眼睛痛的要命,连带小崽也一脸凶相。
凌宴并不适应人们突如其来的热情,她神情僵硬地应付村民,渐渐的,心底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她知道村民态度转变的原因,因为表面上自己先前不惧猛虎站出来保护村子,但凡有一丝良知的人都不会亵渎“英雄”的家眷,这才是人们的共识,村民不过是把秦笙当自己的附属品。
人们做错了吗?很难说,对愚昧的村民来说能有这样的转变已是不易,只是秦笙作为个人的闪光点被忽视,只作为她附庸的存在……无关对错,无非是历朝历代低位者都逃不开的怪圈罢了,现代女性也面临这种困境。
正因清楚这点凌宴才觉可悲,也更能理解当时秀才心灰意冷的心情,看向余光中的秦笙,与自己闲聊时的热络不同,秦笙只安静看着,不说话、也不回应,好似早早习惯这样的处境。
以小蛇蝎的能力,怕是相当不屑一顾吧,凌宴心想着。
事实如此,秦笙半点不在乎外人对她的看法。
遇见村民走走停停,拐过大柳树的弯来到西边地界,再瞧不见来往的人们,二人清静下来。
金黄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田里水波粼粼,武大一瘸一拐地在地头忙活,见她们前来,拄着根破烂拐杖挪腾,大声招呼一声,“你们快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田间立起几道身影,看到凌宴和秦笙,顿时带笑,从垄沟撤出朝二人跑来,“阿宴姐你好啦?阿笙姐!”
原是几家的少年人在地里弯腰劳作,大腿高的玉米淹没了他们矮小的身影。
看少男少女朝自己奔来,凌宴不由纳闷,自己没雇她们种地啊……她下意识看向秦笙。
“我看你好似在抗虫害的作物,就叫他们过来捉,地里插了草杆标记,很容易看到。”秦笙淡淡解释说,“一个孩子一天给五文,能贴补家用,他们也尽心尽力,做的不错。”
凌宴一时沉默,富婆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得,什么都清楚,想到对方的侦查能力,她心里已是有了数。
阿宴那么聪明,与其让她猜到不如自己点明,这一步必须要走,秦笙现在也很坦然,她偏头问道,“可是心里不舒服了?”
被人监视的感觉着实不大好,凌宴点头承认了,“是有些。”
思忖片刻,秦笙又问,“倘若我说我不再监视你,你会信我吗?”
鸟儿数量颇多,除非天天躲在屋子里,不然身边总会有鸟儿的身影,不论秦笙承诺与否自己总会怀疑,凌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会。”
她们之间的信任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我猜也是。”秦笙同样无奈地笑道,随手薅了根狗尾巴草,轻轻撸动茸茸的毛穗望着天边,她想时时刻刻知晓阿宴的位置,始终无法做出放弃监视对方的承诺。
她可以骗她,但她不愿如此。
疯跑而来的少年们让这场触及到核心的谈话戛然而止,凌宴神情与往常无异,同众人温言交流,武大走在末尾最后赶来。
大家寒暄一会,凌宴问武大儿子武峙的去向,对方答说武峙在白家盖房,她顿时看向秦笙。
秦笙笑而不语,凌宴惊讶之余竟有一丝莫名释然,与众人继续交谈。陷祝复
不同于村民,武大和少年们心都向着凌宴,自然说到牛二与狐朋狗友作恶的后续,让她解解气。
“牛家说是村里绑得牛二,还想找麻烦让大家伙赔钱。”说起这个武大满脸皱纹,每条都写着嫌弃,“自己不学好放人田的水,呵,老天开眼,我在那睡觉那老虎不吃我,专门吃他俩,就是报应还让人赔钱,真不知哪来的脸。”
老天开眼……准确来说是小蛇蝎的私刑吧,凌宴舔了舔嘴唇,“之后呢?”
说到这,武大呲牙嘎嘎乐,“闹了几天没人管,去县衙告状让人家轰出来,灰溜溜地回村了呗,一堆臭狗屎,就不该搭理他们。”
几个少年也跟着乐,纷纷附和,“就是。”
野兽吃人,又不是死在议事堂,牛二偷偷跑出去被老虎吃了,只能自认倒霉。
地头刚死过人,他们一点都不怕居然敢来帮忙,凌宴斟酌着道,“你们都不害怕吗?”
众人摇头,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女不以为意,“这有啥好怕的,我爷说那匈奴人更可恶咧,人被他们开膛破肚挑在弯刀尖上,骑马跑过肠子到处都是,还有挑婴孩的,都不是人!”
一高个的少年接过话头,“是啊,我还见一个泡在河里,涨的老大身上都是蛆。”
众人跃跃欲试还要跟她分享死相惨烈的尸体以证明自己不怕,尤其武大,年岁大见识多,他的见闻有多猛烈可想而知。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厉害,倒显得她这个现代人没见识了,真怕他们硬要表演,凌宴压下胃里翻腾的劲,赶忙摆手制止,“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胆子大都是好样的!不提那些事了嗷。”
别说了,再说要做噩梦了。
河里的死尸,想到不好的经历,秦笙抿着唇,眼神幽冷下来,身旁的阿宴不愿多谈,她好似明了对方的怪异所在,这些天一直没要肉吃,估摸是当时的惨烈场面被吓到了。
这又该怎么哄?秦笙也是犯了老大难,不住头疼。
那边少年们得了凌宴的夸奖,听了话不再表现,转而嘻嘻哈哈地给她们看腰间布袋里捉到的虫子,有着少年人特有的表现欲,武大也说起田里的境况以及他和张家轮流换班的打算,可见都很认真,凌宴自是欢喜,认真鼓励大家好好做事。
说了一会便打道回府,她压根没往河边走,更加印证了秦笙的猜测。
有误会要快些消除,免得再生芥蒂,秦笙一直这样认为,她不是拖沓的性子便直接问了,“牛二死相吓到你了?”
“嗯,是很吓人。”要裹紧小被子才不会做噩梦的程度,凌宴下意识裹了裹衣衫,缩缩脖子。
“我虽命虎儿多有折磨,但那也是在生前,野兽如何猎食并不在我控制范畴,我也没想控制。”秦笙大大方方道明心中的恼恨,间对方神色还好,顿了顿,“你这般害怕,先前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按理来说,除非出身金贵不见俗世残酷,一般人应当不至于如此畏惧,毕竟这草菅人命的世道,死人着实微不足道,乃至烹杀都不足为奇,秦笙见了太多,不由好奇对方的出身。
“算是吧。”她能理解秦笙如此行事的原因,凌宴长叹了口气,秦笙不遮掩、很坦诚,她愿意跟她说说内心真实所想,“我们那个地方很安全,极少听老虎吃人,更别说见到了。”
很安全?这天下哪有安全的地方?秦笙疑惑眨了眨眼,心说阿宴这不问世事的大小姐厨艺竟如此精湛,颇为古怪,她咬了咬唇,“世道如此这边不比你原先,你要试着习惯些了。”
在保护与直面间,秦笙硬下心肠选择了后者,希望阿宴能尽快适应,毕竟,往后大灾大难不少,死人更是不少。
秦笙说得其实没错,与超市粉饰了畜牧宰杀的血腥一样,现代文明掩盖了许多残忍的画面,而古代不会,但看少年人都不怕,她反倒吓得要死,凌宴属实自惭形秽,认真自省,“你说得对。”
路过家门,她继续朝白家走去,与开门的秦笙报备,“我去找人挖黏土,一会回来。”
“去吧。”秦笙很是自然地开门进院,没跟上去。
远远望去,白家由碎石垒起的院墙已是焕然一新,推倒重做,换了土墙,实用性和美观性比原先好了不知一星半点,里面更是,张娴的那间砖房砌好了,几个人正踩在梯子上张罗上瓦,尘土飞扬热热闹闹。
材料人工,都是秦笙花的真金白银……一文钱都没赊账。
而众人对秦笙的态度亦十分热络,这也让凌宴的心情更是复杂,交代完事情定好工钱,她慢吞吞地往家磨蹭。
近来种种,她对秦笙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大概从小蛇蝎变成了蛇蝎心肠的小富婆。
对方如此天赋异禀,却能放下身段认真做事,已是难能可贵,还不畏辛苦心细如尘,在自己倒下之后,她想做的、她要做的、她准备做的,方方面面全都照顾到了,乃至她的朋友们都多有照拂。
真的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可提到好感,就不得不提她们之间的种种要命的误会,怨秦笙吧……可人家有仇报仇又没错,不能用现代的观念衡量古人的仇怨,但不怨秦笙吧,又感觉自己像个圣母冤大头,她的命不是命是烂菜叶,自己又何其无辜,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一笑而过,她没有那种格局。
理性与感性打架,搞的凌宴在该不该对秦笙有好感之间卡住,自我鞭笞,翻来覆去是怎么想都难受。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情感也不是,对秦笙的态度一直在灰色地带徘徊,她纠结了好几天,最终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系统。
都是这小子搞的鬼!
理顺整个任务链条,越理越遭心,凌宴忍了又忍,忽而一肚子火窜上来,质问系统,“让她的仇人去感化她?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这个任务的制定本身就有问题!”
但凡用另外一个身份,她都不会这么难受。
是有问题啊,没人说没有问题,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宿主都被关底大boss杀个片甲不留、至今无人完成呢。
秦笙的恨意太过浓烈,浓烈到超标,可家族惨遭血洗、秦笙出逃的结局无法改变,而自那之后,与她有关的所有人物,除了死掉就是与她的仇怨有关。
比起全族覆灭的血海深仇,好似虐待、球禁等不堪入目之事还能有一丝生机……属实矬子里拔大个,虽然不多,但这也已经是能找到的唯一能够改变结局的节点。
早一些,秦笙直接杀了人就跑,晚一些,秦笙先跑再回来杀人,只能挑她最虚弱的时候安排宿主接入任务。
被阿宴好一通埋怨,系统表示它也很无辜。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好像说过,可能会对景之心动。
凌宴:?谁不喜欢美女,你不喜欢吗?
秦笙:走,一起出门看美女!
两个人都在成长。
但是遭了,三轮车夫怠惰成性,劈叉x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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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决不食言[VIP]
面对兴师问罪的宿主, 系统噎了噎,【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是不难, 怎么会找你这种已死之人来做任务。】
一句话给凌宴干沉默了。
没人能起死回生,从未有过。
它选的宿主将任务推进到前所未有的阶段, 极其优秀,系统不想这么尖锐伤了她的心,机械性的语调忽而萌发一股语重心长, 【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不论如何困难, 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样、放弃自己, 阿宴, 逆天改命从来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消除她的怨气,最好的方式就是真诚,它顿了顿,【整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又凶险,因你不清楚剧情, 我必须遵循协议不能全然告知。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时间、地点、人物都是经过无数次模拟推演, 才得出唯一能成功的节点,无可挑剔。】
这番言辞也算得上推心置腹了。
仔细想想,其实作为既得利益者, 既然选择交易,她就没有置喙任务、指控系统的立场, 不然岂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
这样不好, 凌宴忽而内疚,“我不该发脾气,抱歉……”
【人之常情,你不必抱歉。】这股气早晚要发,阿宴真的是个很好的宿主、也是个很好的人,也只有这样干净纯洁的灵魂才能打动秦笙,幸好她没给牛二套麻袋,系统不由庆幸。
而阿宴会这般“失控”,估计在怜惜秦笙与自己中挣扎,而有些事早已注定,她必定是受委屈的那个,这就是她活着的代价。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阶段,秦笙不会杀“妻”苟住小命,系统才不舍得她一直憋憋屈屈,升职加薪,统也硬气了些!【我知你心里委屈,早已提交补偿申请,可能要得太多了,目前还在争取,希望补偿到位时你心里能好过些。】
说到补偿,方才还蔫巴巴的凌宴顿时眼前一亮,当真好受许多,“补偿什么能选吗?”
打折卡什么的在收入提上来后不够看了,她想要通犀地龙丸那种级别的,然后就被系统泼了一脸冷水,【我还不确定,选了很多适合你的,要看上面怎么裁决。】
也就是说,补偿总会有用,凌宴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和秦笙……”
她还是不知该把对方放在什么位置。
绝大多数时候阿宴都不爱较真,而这次难得较真,痛苦的只会是她自己,系统回道,【顺其自然,别想太多。】
顺其自然……
迷茫地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秦笙正在清扫小驴的粪便,见她进来,秦笙兴奋招手,“跟我来。”
凌宴愣了愣,跟在对方身后来到鸡窝,秦笙打开栅栏门,引凌宴进去。
一只母鸡蹲在角落,秦笙上前拔开它腹下羽毛,露出几颗棕褐色斑点的蛋,“你看。”
“鹌鹑蛋?你从哪得来的。”惊喜拨开茫然的迷雾,凌宴蹲下围观,其中一个已是破壳,灰黑身影蜷缩在羽翼下取暖。
“你上次宴客时那些人送的礼,有七个,估摸从河边捡的。”那天事情太多,她也是后来收拾的时候才发现,秦笙笑了笑,“拜托母鸡帮忙孵下,没想到真孵出来了。”
也就是说她们有鹌鹑吃了?各种菜谱在脑海中飘过,凌宴咽了咽口水,“这东西油炸可好吃了!”
满脑子都是吃,阿宴真的是……秦笙气音哼笑,“镇里有斗鹌鹑的,你没见过吗?”
斗场的摊位围了好多人,她从来不往上凑,倒是原主见过,鸡、狗、鹌鹑等等种类繁多,场面很是难看,凌宴眉头紧蹙,“你打算卖给斗场?”
秦笙挑了挑眉,有些无奈地道,“售卖就免不了被送到那。”
雄性动物的习性,逃不开好斗二字,被人利用争得两败俱伤,秦笙看不过去,却也没办法改变。
自是卖给斗场价格更高,但终究是太功利、也太残忍了,凌宴面露不忍,“赚钱的法子有很多,我们余钱足够,没必要如此。”
别人她管不了,但赚那个钱她自己良心过不去。
她就喜欢阿宴这幅软心肠,秦笙放下羽绒拍了拍手,笑意盈盈地道,“等我去河边瞧瞧再摸些蛋回来,这些鹌鹑养大了,母的留下继续养,给你留下些吃掉,剩下的卖钱,等数量起来,卖蛋也是好法子,如此你觉得可行?”
刚好与阿宴的小本买卖相配。
“我觉得很好。”天上飞禽鸽子鹌鹑,地上兔子狗肉,自古以来就有食用的传统,不愁卖不出去,百科上说鹌鹑繁殖很快,一个多月就能下蛋,而且鹌鹑会飞并不好抓,养殖不多,利润自然不低,这么安排最好了,凌宴不住点头,“那我得专门搭个窝棚。”
敲定事项,二人离开鸡窝,找合适的位置。
“要保暖,鹌鹑怕寒怕光又怕吵。”要想养好得精心伺候才行,不过数量一多叫起来很是吵人,秦笙环顾四周,家里地方不小,她选了离房间最远的后门拐角处,“你觉得那里怎样。”
“行,等我伤好就弄。”
秦笙指指立着的大木板,“用那个就好。”
凌宴立马拒绝,“不行不行,那个要给孩子做东西的,木板有很多,我再做就是。”
约莫这就是解开那两个玩具的礼物了,秦笙眨了眨眼,“可是要给芷儿做书桌?”
凌宴一噎,怎么被猜到了,“你别告诉她啊!”
“放心,我不会说的。”秦笙在木料堆里看了又看,没看出另一个礼物的雏形,唇角弧度持续飞扬。
阿宴好会教孩子,在她身边芷儿一定能平安幸福长大,不知会变成怎样一个姑娘,而自己和阿宴……除了复仇,这是秦笙第一次对未来抱有幻想,且是美好的。
轮廓分明的侧脸,秦笙淡淡笑着,锐利变得温软而不失张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质,仍旧蛊惑人心,很是好看。
凌宴定定看了好一会,主动开口,“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秦笙顿时侧目,难掩喜色,“你说。”
不怕你没要求,只怕你畏惧于我,一直逆来顺受与我离心离德。
三言两句,凌宴说清诉求,其实很简单,有些事无法阻止,也无法不怀疑,但必须有底线。
她向秦笙要求隐私,而不是讨要。
哎……秦笙无声叹气,那些小心思她更想光明正大来做,光是想起就脸颊微热,她清了清嗓子,十分严肃地承诺道,“我不屑如此,你大可安心。”
“第二点,不可滥杀。”凌宴很是平静的道,“希望你对人能像动物那样,小惩大诫张弛有度。”
而非赶尽杀绝。
秦笙眼神暗了暗,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扬声反问,“包括牛二之流?”
那口气她怎么咽的下!
凌宴摇头,“我绝不反对你报仇,但有时人活着会比死掉更痛苦,有很多种方法。”
死前那般折磨,人性都扭曲了,不黑化才怪,报仇归报仇,凌宴希望秦笙不会被仇恨影响以至于失去人性,“你想让他痛苦一世,还是痛苦一时安稳长眠?”
其实都不好,但小蛇蝎黑成那样,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让她慢慢释然了。
自然痛苦越久越能让人满意,阿宴不是烂好心,秦笙脸色好看不少,舔了舔牙尖,很快松口,“事先声明,有些人我绝对要杀,但有的人我可以依你,还有什么?”
“最后的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告诉你。”这所谓的约法三章全看秦笙自觉,凌宴心里有数,望着对方,她诚恳道,“愿你说到做到。”
秦笙紧绷的脸庞骤而放松,认真笃定地答应下来,“我决不食言。”
就在秦笙以为阿宴会说些贴心话,诸如监督、相互共勉云云,方便她拉近距离的时候,只见对方伸伸懒腰,“那好,你去河边摸鹌鹑蛋吧,我有点累了,要小睡一会。”
秦笙:……用完就扔?真有你的!
这憨货真真让人生气,秦笙抓起筐篓气哼哼的出门,大门关好,脚步声愤愤离去。
凌宴幽幽松了口气,明的暗的,她们都有聊过,秦笙的退让并不是过去错杀的补偿,从李文生及铁矿的要命漩涡中保全自己才是,现在能这么快答应她,肯定有愧疚的心思在里面。
能感觉的出来,其实秦笙本性不算坏,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或许连遭剧变过于惨烈,性格扭曲了,其实到现在,她也没什么信心能感化对方。
毕竟她不是真命天A。
规定好底线,秦笙不再冲击她的三观,这样应当就不会纠结、能顺其自然了,接下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和原来一样没差太多,攒够家底供秦笙和真命天A复仇,只要秦笙不死掉就行,凌宴心想着,慢悠悠踱步回房歇息。
鹌鹑蛋的意外之喜让凌宴和小凌芷每天早上又有了新的观察项目,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鹌鹑逐渐破壳而出,开始的七个蛋可能冷到了,只孵化出三只,秦笙后来捡的十来个全都孵化出来。
凌宴也终于告别纱布,彻底解放双手。
秦笙耳提面命不让干体力活,看得非常之紧,不过对方不是只说不做的人,有秦笙帮忙,锯木板不成问题,反正不用像书桌那样考虑平整,只要不漏缝隙即可。
几天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家中最大的变化是在她们的努力下后院多了个木板钉成的大箱,里面洒满保温的木屑,鹌鹑在里面叽叽喳喳,撒些磨碎的玉米小麦,饲料十分轻松地解决了,只要注意温度和卫生就能养起来了!
生产队又填新人,可喜可贺。
家中时常有外人来访,多是许久没见凌宴的老客户,买鱼来的,让人意外的是张屠户有托人捎口信,问她最近怎么没见人,凌宴一一回复缘由,在人们敬佩的眼神中与对方告别。
村民也来了不少,那个当时死咬她不放的郑潜带一群人前来赔礼道歉,在诸家长辈的见证下,礼凌宴没收,“心意领了,不过以往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没脸收大家的东西,若是可以,希望能功过相抵,过往的不愉快都忘了。”
没让大家下不来台,很多人松了口气,包括郑潜,对凌宴大有改观,且赞不绝口。
口碑就这么从地痞流氓成了通情达理的回头浪子,连带着沈青岚也变成脾气古怪,但行事仗义的好人。
村里的背锅位,一道摘了个干净。
人群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但有一件事凌宴没松口,就是对秦笙动手动脚的人都给轰出去了,有一个算一个,这种事村民也都不会说什么就是了。
村里牛家消停了,保长派来的人搜山许久也没见虎影,只能打道回府,河对岸的人家有家也不敢回,窝在议事堂的茅屋下。
李文生的官司开审定了罪罚,主要还是赔钱,不然就抄家流放,王婶顶不住压力,又是卖地又是降价,秀才和莽夫凑钱合伙买了块水田,其他的水田被秦笙全部拿下,出手相当之快,等凌宴懵完,地契已经过户到她名下了。
两块地一百多亩,秦笙花那么多钱眼也不眨,凌宴惊了,“那株野山参你卖了多少钱?”
“十年份的山参一两最少能卖九十两银子。”她托沈青岚去了县城,低于九十不卖,秦笙笑得开心,“那山参有八两八钱之重。”
792两……怪不得出手那么阔绰,凌宴发出贫穷的声音,“你还有钱花吗?”
秦笙咯咯笑,“有的。”
富婆就是富婆,凌宴自叹不如。
倒是她的左手,后续复健按摩少不了,小蛇蝎亲自动手给她通开粘连的筋肉,凌宴疼得呲牙咧嘴还要自身作则告诫小崽,“不要受伤,不然你就会像我一样,嘶……”
这憨货也不喊疼,却处处是疼,更让人心疼,可她也没用力啊!秦笙颇为无奈,只能下手轻些,然后揉捏就渐渐变了味道……
好似娇嗔的轻抚。
当着芷儿的面,秦笙多少有些不自在,帮腔规劝,“不活动也会这般,要时常走动才是。”
“哦。”小凌芷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大早上起来娘就和母亲黏在一块,还一起说自己……她又没受伤、也没不活动,上学太久不在家,她们竟然这样!好过分哇!
小崽不开心了,她别过脸跑到小驴的食槽边抓起干草凑到小驴嘴边,嘀嘀咕咕,“多吃些多吃些。”
小驴很是配合地嚼啊嚼。
好像这样就听不见双亲将矛头对准自己。
孩子大了,有小脾气了。
像极了阿宴不高兴时惯爱用后背对着自己,秦笙看向凌宴,俩人面面相觑,眼中颇为新奇,具是憋笑未语。
凌宴叫来小崽,一把抱在腿上,“晚上想吃什么?”
这招百试百灵,小凌芷哪还有不高兴,摸摸小嘴大声道,“我想吃肉!”
秦笙试图建议女儿要些别的,“我们吃虾好不好?”肉血糊糊的,阿宴怕是还没缓过来,想再给她些时间。
“吃好几天了。”小凌芷扁扁嘴巴,看到娘跟她使眼色,立马改口,“行的,吃虾吧!”
小孩子做什么选择,当然两样都要,凌宴笑了笑,rua了把长有发茬的小脑袋,“等会我去镇上买肉,你下学就有的吃了。”
在小凌芷的欢呼声中,一家人出发送她去顾家念书,而后在秦笙的坚持下,两人先是上山网鱼,然后一起赶车去了镇上。
看着阿宴如今脚下的鞋子,与她和芷儿一样的系带款式,颜色也如出一辙,秦笙心里总算舒服些了。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没有作话,人为什么会卡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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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呲牙傻乐[VIP]
大概唯一不好的就是在阿宴身边, 秦笙不能美美出门,着实为一件憾事。
二人不是第一次一起外出,但是是头一回出远门, 不比村里,镇上鱼龙混杂, 从湖边带回鱼虾的路上,她们一直在商量秦笙以什么身份出去。
按当世的理念,坤泽是不被容许出门的, 想也简单,雨露期信香让天乾发狂, 极易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更别说什么地痞流氓调戏了, 而一旦出事,皆由坤泽本人后果自负,施暴者的天乾得不到惩罚,反倒讥讽受害的坤泽为何不在家相夫教子,坤泽处境地位可想而知。
渐渐的,为了“保护”坤泽的“人身安全”以及维护社会稳定, 故而就有不许其抛头露面、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是以自分化后, 坤泽看似保护被变相保护,实则被困在家中“豢养”。
要说厚颜无耻之徒比职业颠大勺的厨子还能甩锅,那股陈腔滥调, 凌宴和秦笙态度十分一致,都当耳旁风不说, 还要一起吐槽,嗤之以鼻。
而作为新时代的三好女青年, 凌宴自是懒得理鬼扯一样的糟粕,以秦笙的能力,她并不担心雨露期,她只担心那张扣人心弦的容颜,欺男霸女一词的来由,她再清楚不过。
凌宴十分担心秦笙惊为天人的容貌得了什么纨绔子弟的眼,以强权掳走,到时难免惊吓,那家全家死光事小,小蛇蝎黑化加深事大,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说的。
她一句低调行事免去麻烦,秦笙只好依言乔装——细腻黏土薄薄糊上,一脸蜡黄眼睛耷拉,瞧着就没精神,姿态与其他贫苦萎靡的村民无异,极其成功的扮丑,压根不像同一个人。
姿态更瞧不出平时半分,真·演什么像什么,不愧是能完美复刻傻子的小蛇蝎,凌宴看了好一会,二人以同村人身份结伴出门。
不能美美的站在阿宴身边,秦笙心里不大舒服就是了。
路上无人倒是不必遮掩,轻松自在,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说有笑。
主要是凌宴看秦笙的模样就有些憋不住乐,看她笑,秦笙见她笑得开心同样开怀咧嘴,她脸上蜡黄的伪装笑起来具是傻气和微微的僵硬,凌宴更是乐不可支,二人笑意循环往复。
一路呲牙傻乐,秦笙亦是如此,与先前的痴傻完全不同,现在更多的是朝气。
快乐的时光持续到镇口,秦笙低下头来,凌宴也努力敛了笑意,先去张屠户那定肉。
“嘿呦,看看谁来了,不畏猛虎的大英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张屠户热情地同凌宴挥手,引得不少人围观,脸皮薄薄一层的凌宴在秦笙的日常“鞭挞”下,没原先那么窘迫了,自谦寒暄。
秦笙默默看着,见那人视线避开摊位已是心中了然,等他们说完,扯了扯凌宴衣袖,告知要买两扇排骨,外加诸多棒骨。
找来乌鸦,她知晓了牛二什么死相,还是别让阿宴挑了,就这么刻意避开了脊骨。
凌宴眉头一跳,天气变暖,买这么多不好储存,低声询问,“要不少买些,下次出来再买也一样的。”
又不是不能出门了,她试图阻止小富婆铺张。
秦笙看了她一眼,压低嗓音回答道,“那么多人帮忙,你伤好了不招待怕是说不过去吧。”
凌宴一愣,她是有这个打算,可多人的饭菜做起来累死人了,她没打算现在做啊……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秦笙自告奋勇,“到时我帮你弄。”
再给肉都弄糊了?凌宴五官微皱,小蛇蝎厨艺有所精湛,这么说太打击人积极性了,只好应了下来。
人多也有简单的做法,连带板油、瘦肉一并选了许多,付完定钱她们一起朝镇南走去。
五月临近,街上好不热闹,二人无心逛街,牵着驴车在枣糕铺子店面前停下,与上次不同,这回伙计很是热情地迎她们进门,顺势把驴车牵到后院安置妥当。
凌宴拎着鱼篓上楼,不忘回头叮嘱,“这黑,小心脚下。”
被人时刻记挂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便阿宴那憨货并无情爱成分,也足够秦笙扫去心头扮丑的阴霾,她勾勾唇角,安静跟在对方身后上楼。
汪掌柜身边还是那个低眉顺眼的侍从,并无护卫身影,多了个厨子,上次见过,凌宴也不在意这些,倒是汪掌柜对她身边的秦笙颇为感兴趣,明明早早告知对方伤才好全要带秦笙过来帮手,还问!
她们也算熟人了,被打了趣,凌宴嘴巴张张,秦笙傻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当人家的面那个称呼她还真说不出口!
见她面红耳赤的纯情模样,秦笙轻笑,她心情大好,主动上前见礼寒暄,“见过汪掌柜,我是她媳妇,不放心阿宴伤口来给她打下手。”
“你二人感情甚笃,真教人艳羡啊。”一句话的功夫就护上了?汪掌柜笑意浓郁,想到先前打探来的消息,她心头闪过一丝微妙,当下却顾不得二人关系如此诡异的转变,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东西都准备好了,交给你们妻妻。”
包厢里的待客圆桌撤了,取而代之的是长方桌,上面工具食材、各类调味一应俱全,整齐排成一行,还有长方形的烤炉,已是点好只待她来,完全按凌宴要求的准备好了,规整的环境令秦某人十分舒适。
“稍等片刻。”凌宴定了定神,说好的事情鸽了对方那么长时间,她心里过意不去,抓紧时间动手。
按照她们事先说好的流程,秦笙取出鱼来放到案板上,一棒子下去,咔嚓,鱼昏死过去,她手脚十分麻利的开膛清洗,“我先杀鱼,你去准备菜。”
“好。”凌宴立马行动起来。
二人分工明确,很快劈成两半的鱼串到铁签上,在炉火上小火烤熟,秦笙捏着小刷子在一旁,很是认真地观察鱼肉情况,时不时补上薄薄一层油,声响滋啦,窗子开着,随着微风,烤鱼的香气四溢飘动。
双线操作,旁边的悦来的厨子一双眼都记不过来了。
瞧着只是烤鱼而已,无甚稀奇,哪里新颖了?汪掌柜看向凌宴,对方炸过葱姜,又将黄豆酱、豆豉等几种调味混合倒入油锅,有模有样不假,用油也不少,这让她不得不盘算成本。
等辣椒粉洒在烤鱼上,一股又香又呛的味道弥漫开来,秦笙口鼻间遮着一条亮绿的帕子,还是忍不住偏头咳嗽,“你来看看,还有多久能好。”
凌宴依言过去,用签子拨了拨,声响哗啦,烤鱼离火交给侍从,顺便讨要了些水,“你去窗边喘喘气,我来看着。”
烧烤烟熏火燎甚是遭罪,秦笙乖乖过去窗边,抿水大口呼吸。
六两多重的鲫鱼一半满是辣椒粉,红通通的送到自己跟前,汪掌柜心口一梗,凌宴抹布抹了把手,淡笑解释,“我们交易的那个还没做好,这是附赠的菜谱,尝尝看?”
附赠的,汪掌柜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选了没有辣椒的那边,筷子刚扎透鱼肉她就觉出了不一样,入口登时印证了她的猜测,咔嚓咔嚓的酥脆感在齿间回荡,干香酥脆,全是鱼肉的香味,甚至不必担心骨刺,腥气全无甚是可口!
她试了试有辣椒的那一侧,一样的鱼肉不一样的感觉,舌头火辣辣,汪掌柜口舌不住生津却欲罢不能,等将东西交给厨子品尝,只剩小半个鱼尾,“你看滋味如何。”
厨子默了默,入口后顿时神情一凛,他吃的是鱼尾感觉更明显,“甚是不错!”
缺点不是没有,成本高了些,但可忽略不计。
尝过这附赠的菜谱,主仆二人不由对交易的重头戏报以期待。
凌宴守着炉子,等那条大鱼外表焦脆,拔取签子扑在早准备好的豆芽菜叶千张之上,再倒入调好的酱汁炖煮,不多时,酱香扑鼻分外诱人。
鱼肉与素菜具是咸香,尝过后饥饿感犹生,汪掌柜甚至想来上一碗家乡的米饭,口味重亦不失鲜香,不愁北地食客不爱,而阿宴说可配以方型烤盘至于餐桌之上,供众人热热闹闹地用餐,汪掌柜顿时明了其新奇所在,亦敏锐断定,眼前盘中之物可作任意一家食肆的招牌菜!
也并没有她想的那般费油,这二百两,还是自己赚大了,汪掌柜摇头失笑,问身旁厨子,“可学会了?”
“学会了。”厨子重重点头,“只敲定酱汁的配方即可。”
“去吧。”汪掌柜十分满意地挥了挥手。
跟厨子交接完毕,做好收尾工作,凌宴揣好二百两银票,外加汪掌柜附送的地契美滋滋地跟秦笙离开枣糕铺子。
牵着小驴,凌宴脚步轻快,见秦笙没跟上来回头去寻,就见对方脚步拖沓,好似没了精气神,一点不像演的伪装,她紧张问道,“怎的了?”
忙活一上午,香气飘飘一餐好饭一口没吃到嘴里,秦笙又饿又馋,肚子阵阵咕咕叫声替她对阿宴提出严正控诉。
“我饿了……”秦笙一阵幽怨。
光顾着忙了她还真没注意时间,这么一说她也觉腹中空空如也,凌宴一拍脑门,有点懊恼,“还要等会才能回去,我们去食肆用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你做的饭啊,旁的入不了她的眼,秦笙心里嘀咕,可她们在外面事从权宜不该挑三拣四,就应了,“我不爱吃狗肉,别的都行,这镇上你熟,你来选吧。”
小蛇蝎竟然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了,凌宴侧目看了看秦笙,俩人大眼瞪小眼。
瞪了半天,凌宴也没想到镇上有什么好吃的,只好骑驴找马、边逛边吃。
结果能吃的东西还真不多,要么瞧着不干净、要么系统告诉她不干净,凌宴和秦笙都下不去嘴,遇见一家路边摊的面馆生意红火瞧着还不错,俩人兴致勃勃刚往那头走,忽听喷嚏震天响,一大汉“阿嚏”一声,有什么东西急急朝锅灶飞去。
食客熙熙攘攘,好似除了她俩无人发现,要说这就是路边摊的缺点,不能细想、更不能细看。
凌宴:……
秦笙手臂搭着凌宴肩膀,弯腰捂嘴干呕,“我不饿了,快些买东西,买完尽快回去!”
从今往后我只吃你做的饭!
凌宴木然点头,“嗯,你说得对。”
俩人开始特种兵式购物,各掏腰包买各自需要的物资,再搬到驴车上。
路过卖盐的铺子,想到大肆采购的肉食,感觉家里盐可能不大够用了,凌宴决定买些,见旁边是卖肉干的,闻着味道还挺香,她们两个在这挨饿真说不过去,她正要走进去买些东西颠颠就被秦笙拉了回去,对方一脸菜色只急急叮嘱二字,“别去!”
然后赶忙拉走凌宴,跑到街边干呕。
要不是知晓前情提要,凌宴真要怀疑小蛇蝎有了小小蛇蝎……她也很疑惑,“肉干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呕……”那些画面怎么都压不下去,秦笙恶心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无法,看她这么难受,凌宴只得跟盐铺讨要些水来给她喝,好一会才压下去。
秦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嘶哑语气无奈,“你知道肉干是什么肉做的吗?”
凌宴摇头,“总不会是猫肉老鼠肉之类的吧。”抓着多费劲啊,不值当。
那倒还好了,起码是新鲜的肉,秦笙抹净唇边水渍,一脸看稚童的沧桑,低声解释道,“马尸格外受世面欢迎,专门有贩子收取,便是臭了,埋到烂泥地里过夜,肉质鲜亮如常,再辅以大量香料烘制烤干,脱胎换骨可与獐鹿肉匹敌,常人难辨,而那种店旁边的铺子多售卖盐、豉等香料供起遮味,所以才不要你买。”
看秦笙一板一眼煞有其事,凌宴自是身心无疑,也惊掉了下巴。
啊?古代也有造假的?
作者有话说:
秦笙斜眼:什么小小蛇蝎?
凌宴指向秃头小崽:是她!
小崽:???白帮你们了!!!
虽然成了劈叉界的舞蹈家,但字数上来了(试图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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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出手相助[VIP]
凌宴听说过以次充好, 还真不知道古代有这样把臭肉再加工售卖的,又不是现代香料不花钱,古怪又新奇, 她十分好奇,“真吃不出来吗?”
“尝不出来, 说了啊,常人只觉与獐鹿肉一般味美,端是我味觉灵敏才能觉出不对。”记起口中弥漫的那股死尸般的臭味, 秦笙青筋直跳又是想吐。
凌宴咋舌,“你吃过呀?”
“嗯。”秦笙不大情愿地承认了糗事, 她刚逃出来那时不知世事险恶吃了许多亏, 不想再聊自己, 她岔开话题叮嘱,“郡城里反倒少有这般,那黑心贩子惯爱骗没见识的乡下人,切记莫要上当。”
凌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现代城乡结合部也有许多一眼假“山寨”产品,大城市反是从未听说过, 看来不论古今都逃不开一个“利”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假货, 她心情有点复杂。
小蛇蝎一本正经地告诫,看起来颇有见识,而且她还有点洁癖在身上, 怪不得恶心成这样,看看那不远处肉干的铺子, 凌宴有点纳闷,“你说卖臭肉把人吃坏了, 官府不管吗?”
“谁有证据证明是吃肉干吃坏的?”秦笙轻嗤冷笑,“他们推诿耍赖,要出大事早就逃了。”
根本抓不到人。
“可真缺德。”这些黑心贩子跟好人差个节气,凌宴五官蜷缩不住摇头,“那隔壁的盐能买吗?”
秦笙想了想,“能是能,不过那家是私盐,只价格便宜,官盐更可靠些。”
系统也解释了两者之间的不同,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在哪都一样,瞠目结舌的食品安全问题也是给凌宴弄得心有余悸,“那我们还是买官盐吧。”
还了水碗,二人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往官盐铺子。
兜兜转转,车子停在药铺,正是秀才曾经上工的那家,东家和善、掌柜也是个好人,秦笙去那买药,很是令人放心,为了快些回去,她们分头行动,凌宴出去采购,时不时搬东西放回来,半天了对方还没出来,她进去找人,好家伙,小蛇蝎钻人家库房里收药去了。
秦笙赚的钱,怎么花都与她无关,可小驴怀了崽,先前那般瘦弱,凌宴担心它干重活会流产,买太多的话,再加上那些肉怕是不大行,凌宴急忙进去提醒。
谁道秦笙看上人家的药柜了,很是财大气粗得想一并收走,凌宴眼前一黑赶忙拦下,“这东西太大,小驴拉不动了啊。”
“药材看着多,其实都是干货,柜子的话,我再买一头驴回去?”这又不难解决,秦笙不以为意地解释道,“要么让人送回去也行。”
凌宴:……
刚夸她有见识,算是白夸了,像个地主家的傻闺女。
“药柜当真不卖。”掌柜的赔笑拒绝。
凌宴松了口气,好在人家药铺不卖,不然不知要怎样才能说服她,秦笙颇为遗憾,又看上了人家的搓丸板,搓药丸用的。
掌柜的更是哭笑不得,吃饭的家伙让人买去,他们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您去木匠铺定个便是,何必买我们的旧物件。”
定做要时间,新的用着不顺手啊,秦笙皱眉长叹,不好强人所难,只得放弃了。
凌宴看她失落,张了张嘴,没吭声。
药材采购告一段落,那边掌柜的拨弄算盘算钱,一百多两,秦笙眼也不眨就往外掏钱,零售和批发可不是一个价钱,给凌宴急够呛,守财奴上前一步挡在小蛇蝎身前,跟人砍价。
秦笙顿时愣住,她买东西从来就没跟人讲过价,跟前的背影有些抠搜的模样,和其他凡夫俗子无甚区别,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却让她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真实,为生活奔波、劳碌的真实。
她身处高位翻云覆雨,前世端是一个波浪壮阔,可仔细想想,自己这般已是超脱了生活,忘记日子本该有的模样——平淡。
年少时在双亲羽翼下,那样的日子最为平淡,却是她最喜欢的,想到这,秦笙不禁有些恍惚。
掌柜扶须大笑,言明已是比堂前降价许多,不过还是很友善地给她们抹去零头。
这家药铺果然亲民实诚,凌宴见好就收,道谢让出位置由富婆掏钱,钱货两讫。
凌宴笑着对秦笙道,“省下来的钱可以买些别的。”
秦笙看了她一会,微笑应下,“好。”
二人一起将药包搬到车上,正搬着,掌柜笑眯眯地问凌宴,“看你有几分面熟,可是景之、顾举人小友?”
凌宴点点头,“我是。”
掌柜笑笑道明,现在不光鱼价高还买不到,想跟她些鱼用于做寿,要得比较急可自行登门去取。
还以为找秀才,原来是找自己的,凌宴自然爽快应下,给对方的价格也很友善,互惠互利,双方都很开心,算是交了个朋友,寒暄过后与秦笙一道离开药铺。
等从张屠户那取回肉,车上塞得满满当当,凌宴心疼小驴在后面帮忙推车,秦笙不放心似得,牵驴走在前面总要时不时回身看上一看。
路过木匠铺,就是先前没给她好脸色的那家,凌宴叫住秦笙,“你要是不着急用的话我给你打一个柜子,还有那个搓药丸的板子也能做。”
又舍不得花钱了吗?秦笙回身看去,蜡黄的脸庞笑意满满,“不急,我等你。”
反正都是新的,她更想要阿宴给她做。
“好。”
将将离开镇子,镇口处一人坐在地上低头小声嘟囔,有气无力的,什么都听不清。
要不是弯腰推车,凌宴还真听不到,但见对方是个女人,蓬头垢面,只衣裳完整瞧着比衣不蔽体的乞丐好些,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困了还是快晕了,不知在这嘟囔什么。
这么个大活人,还是女人,终是不忍,凌宴摸出两个铜板丢在她跟前手边,也没叫秦笙停车,默默离开了。
铜板落地的声音惊扰了女人,她登时抬头,攥着铜板找寻来源,看到那撅着的背影,爬起追了上去。
饿了两天,她踉踉跄跄,出了镇子在一处缓坡上才追上驴车,“你且等等!我不是要饭的!”
秦笙不明所以,挑眉看向凌宴,心中警惕,二十八都不曾婚配的人,应该不至于同乞丐惹上风流债吧?
看清那女天乾的长相,女人有些激动地指向镇子口的树林,“唉,居然是你,你还记得我吗,就在那,我荷包丢了……”
凌宴一愣,当然想起来了,她以为是仙人跳被绑去挖煤,记得先前这女人是穿身紫衣服,荷包丢了十分矫揉造作,现在直接成了乞丐?莫不是分赃不均,她有些戒备地看了看四周,一边尴尬同秦笙小声解释,“我刚看她可怜就丢了两个铜板,之前遇见过一次,嗯。”
看她含糊其辞,秦笙仔细思索只想到有天阿宴买肉回来,以为遇见仙人跳吓得不轻,还叮嘱人家沈青岚镇口有人设局,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怕。
“让你帮我,找结果你跑得可快!”一溜烟就没影了,她破天荒地装了柔弱竟然让人避之不及,现在想想女人还是恨得咬牙,“想起没?”
“噗……”那就是了,秦笙噗地笑出声来,是阿宴能干出来的事,一改酸涩之意,她大大方方上前交涉,“这位姑娘?”
女人幽幽打断,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赶忙自报家门,“我复姓公孙,名照,烈日当照的照。”
这名不常见,姓更是渊源颇深,秦笙并不在意,被打断了她也不生气,继续道,“嗯,公孙姑娘,我妻妻二人着急回家,无闲叙旧,有事但说无妨。”
说好身份是同村,你咋忽然就妻妻二人了……
凌宴不好揭穿,硬着头皮答道,“嗯,我想起来了,你给你钱你追我干啥。”
往事不堪回首,本来已经很丢脸了,没想到竟然全被抖落出来,还能更丢脸些……
“我不是要饭的,你给我钱我得给你看相!”公孙照坚持道。
那么虚弱,还能追上来坚守本分,倒是让人挺有好感,可看相……
凌秦二人相互看看,秦笙摇头,她对卜算一事无感,不愿再掺合。
凌宴也不大信,没办法,为了尽快脱身,她只好应下,“你看就是。”
公孙照点头,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相看。
眼前这女天乾眉宇间黑气尽散,竟从血光之灾中全身而退?而更让她惊讶的是,若说先前邪浊之气引来灾祸,而此次劫难过后,竟烟消云散般,额头眉宇豁然开朗,从里到外透露着良善仁义,却还是透露着一丝古怪,和命格一样。
许是饿了太久,有些事她看不分明。
“高居宝地财兴旺,福照家门富生辉。”公孙照下了批语,认真告诫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时意气恐酿大祸,切记恪守本心!切记!”
二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凌宴不就是因无法接受牵扯旁人才一时意气才落得命悬一线的下场嘛……而且批语也有与之对应的部分,让人不得不多想,可话又说回来,闯祸多是一时意气,也没必要生搬硬套非要与自己的精力契合。
“我记得了。”凌宴神情凝重,她点了点头,不管信与不信皆是认真回应对方,“那就借你吉言了。”
公孙照伸出手来,“两文不够,相面十文。”
凌宴默了默,没狮子大开口就不错了,有些哭笑不得地摸向荷包。
秦笙看那公孙照状态不对,眼睛恍惚失神,问了句,“你可有力气去买吃食?”
状态本就不佳又相面消耗精力,公孙照已是强弩之末,一屁股跌坐在路边,失力喘息。
脸上一层灰土都能瞧见内里的苍白之色,这是饿得。
二人面面相觑,秦笙不想管,又不好大方说出来,便没吭声,见状凌宴也是头疼,不管她和秦笙谁守在这,这么一大车东西放在这被人抢了就糟了,一起回去吧,这女人让人捡走更是麻烦。
思来想去,凌宴叹了口气,“找点树枝,给她烤点吃的吧。”
“行吧。”忙活一天自己没吃上阿宴做的,反倒便宜了这个女人,知道她心肠软,秦笙磨磨牙尖,捡了些引火物回来,在土地生起篝火,火苗不大,烤点东西吃应当是够了。
竹筒里剩的饮用水和面,揉成饼子,树枝划些肉条下来,穿在树枝上,一会就靠好了。
秦笙实在不想动那脏兮兮的公孙照,可自己不动,就要阿宴去叫醒她了,啧,阿宴还没摸过她的人中呢,这可不能便宜别人了。
于是秦笙垫了片树叶给公孙照掐醒,然后快速丢掉树叶,醒来的公孙照闻到香味立马扑了上去,抓起馕饼和肉条就往嘴里塞。
那狼狈又饥饿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自己,秦笙别过脸去,“小心噎着!”
语气称不上好,不过的确是关心不假,凌宴递上竹筒,“这有水,慢些喝。”
她摸出十个铜板递给对方,“这是你的酬劳,你先吃吧,我们走了。”
说着便要同秦笙一道离开。
公孙照急了,拼死拼活咽下口中食物,也是噎得够呛,急忙爬起追问,“你们去哪啊?!”
“回家啊。”秦笙皱眉。
“能不能带上我?”也知自己过分,可她实在没办法了,公孙照赶忙上前,深深弯腰躬身行一大礼,把刚才收的那十文钱双手送上,“二位发发善心,接济两日给我口饭吃,一日一餐便可,我不睡你们家中,墙根就行,五月节一到我就离开,我会看相、还会算命,能付给你们银钱!”
五月节就是端午,镇上全是卖粽叶、糯米的,还有香包红绳,到处都是艾草的味道,凌宴买了好多,甜的咸的馅料都准备了,就等端午给大家分粽子,嗯,还有新买的肉。
两天后就是端午了。
两天不长不短,这公孙照来路不明,加上她和秦笙一身麻烦事,她俩又是伪装出行,凌宴真不敢把人往家里带,她面露难色,“你回家不行吗?”
“我奉师命下山游历,路程遥远,荷包遗失,又让小贼偷了盘缠和包袱,要务在身,时间未到万不能回。”自从给那姓洛的算了不该算的命,什么让人泼夜香、丢荷包、崴脚追不上贼情急撞到门上晕过去一环接一环,一件比一件倒霉,兜里分文没有不说,衣裳也没了,实属喝凉水都塞牙缝,公孙照简直欲哭无泪,作揖长长不起。
说得这么可怜……看那仪态风骨也是大户人家,有礼有节的人,脏兮兮的手捧着铜板,就差给她们跪下了,谁能不动恻隐之心。
似是看出她心中纠结,秦笙轻哼一声,凑到凌宴耳边,低声道,“想救就救,有我在,你还怕她不成?”
是啊,她家可是有小蛇蝎盘踞,这公孙照敢闹事直接上去就是一口剧毒,不需要怕的,凌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有秦笙的支持,她很快答应下来,与对方约定诸多规则,“不用你看相算命,一日两餐,给我下地干活,如此可行?”
公孙照眼眶含泪,点头如捣蒜,复行一礼,“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我必铭记五内!”
“别谢了,我把火灭了,一起回去吧。”凌宴用土灭了火坑,与秦笙一道继续上路,公孙照还没太缓过来,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见阿宴甚是辛苦,前方无甚弯路,秦笙来到后面跟她一起推。
不多时,一阵清脆的驴蹄声哒哒响起,大黑驴皮毛黑亮又高又壮,驴主人口中叼着草棍,坐在车上,正是刚办事回来的沈青岚。
看到前方的车子和人,那身形,越看越像痞子和她媳妇,沈青岚愣是没敢认,抽了两鞭子急急赶上,待看清二人相貌,她五官蜷缩,脸上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
买驴就是用来拉车的,这俩人推什么呢,怎么阿笙刚好,痞子也跟着傻了,她家这傻病会传染?哦,后头还跟着一个,瞧着比她还傻,啧。
作者有话说:
秦笙:你看你是心疼小驴!
凌宴:嗯,也心疼你,不是说好给你做药柜和搓丸板了吗。
秦笙: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我还要别的!
凌宴:好好好,都给你。
驴的妊娠周期在12个月到14个月之间不等,有点长的。
小驴:试图邀请大巫跟我接力赛。(不是)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大字躺.jpg)
第210章多放辣椒[VIP]
她们自然知晓身后有人, 乔庄出行,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凌宴和秦笙都没抬头, 看对方迟迟不走,凌宴有些遭不住了, 歪头一瞧,正好对上莽夫神情戏谑,跟看猴子似得。
凌宴:……
“在那不吭声, 看我俩干啥?”还以为谁看出来了,怪吓人的, 凌宴皱眉。
沈青岚哈哈大笑, “遇见俩人比驴还能干, 可不得好好瞅瞅。”
生产队大队长凌宴表示这话没什么毛病,就是听着不大对劲,倒是秦笙不乐意了,冲她呲了呲牙,“你腰又不疼了是不?”
蜡黄的脸凶相毕露,是很好笑, 沈青岚没敢乐,捂住嘴巴硬生生憋住了。
坤泽敢偷溜出来, 痞子媳妇和景之一样要强有勇气,沈青岚就欣赏这样的人,而且对方医术精湛手法高明, 自己那老腰松快不少,出手还大方, 帮她跑腿得了许多银钱,正好够钱跟景之一起买地, 要说她跟痞子嬉皮笑脸,可不敢跟阿笙这嘚瑟,于是立刻投降,叫二人停下提出帮忙,“换车吧,我家大黑有劲,分开拉回去得了,免得你们推了。”
秦笙瞥了她一眼,赞许之色溢于言表。
沈青岚点头,麻利行动。
且看那大黑比小驴大了两圈,十分强壮威风凛凛,在它面前小驴像没成熟的幼崽,两头驴交头接耳,白白的嘴巴凑上去相互闻闻,甚是友好。
心疼小驴的凌宴自是接受,解下绳圈,见莽夫车里苫布罩了一层也放了东西,反正比她们那车少了太多,顺口问道,“你也买东西准备过节啦?”
“嗨,我看天好去收点皮子回来,正好买只羔羊,还寻思找你烤羊肉呢。”沈青岚麻利换驴,也看到凌宴车上摞着的骨头和肉,开始犯愁,“哎呦,你也买这么多,咱先吃哪个啊?”
别的都不着急,就是这肉放不了多长时间,多到吃不完,这是放到原先她想都不敢想。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拿不定注意,不过脸上具是笑意开怀,纷纷集思广益。
换好驴子重新启程,边走边聊。
“我和阿樱惦记你烤的羊排好久了,要不羊腿也一起烤了吃点算了。”沈青岚十分认真地道,“你这次受伤可害得我们吃不好又睡不好,我整个瘦了一圈,好不容易等你伤好,可得大吃一顿,好好补补。”
秦笙深以为然,阿宴烤的羊肉香极了,可那猪肉也好多,“要不炖些排骨汤?我记得你买山药了。”
山药益气补血还好吃,小崽养发的绝佳食材,凌宴遇见便会买些,可问题是,“排骨汤不错,但和烤羊排好像不太搭?”
肉食太多了,如何安排、哪个当主菜,一时间三人有些凌乱,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后头的公孙照缓过些许,听她们讲话馋得眼冒金星,一盘盘肉在眼前飘来飘去。
沈青岚一直惦记后面的乞丐,走了好半天还跟着,她感觉不大对劲,低声询问凌秦二人是不是让人盯上了,她可去打探一番。
行事上比先前稳重了些,凌宴真心为莽夫高兴,道清与公孙照的渊源,这人就是上次遇见镇口丢荷包,她以为是仙人跳的家伙,还有今天遇上的算命后续等等。
沈青岚打量公孙照好一会,有点无语,真没看出哪里像能做仙人跳局的诱饵,评价人相貌怪无礼的,她咂了咂嘴,话锋一转,夸赞两个做好事的,“没想到你俩还挺好心。”
她开始还让人回家来着,凌宴没觉得自己哪里好心,“总不能放着不管。”
秦笙扬扬唇角,比自己被夸了还开心。
三人有说有笑回村,离老远就能看到一排猫猫蹲在门口,凌宴称奇,“它们怎么跑出去了?”
她们喂养是一回事,大猫要教小猫如何生存,有了鹌鹑的箱子猫儿更容易跳出高墙,应当是带出去教崽子捕猎,嘴里都是东西叼不回了,秦笙有些无奈,“出去找吃的了吧。”
沈青岚定睛一看,嘴里黑乎乎一团叼着不放,有大有小,“它们上哪给老鼠窝掏了?”
凌宴想了想,白家房子破破烂烂,肉眼看不准老鼠在哪打洞,估摸是跑去白家吃自助餐了,“掏了倒好,老鼠太讨厌了。”
就是得给它们洗澡才能再抱了。
老鼠偷吃粮食咬坏家具,还咬人,众人对其具是厌恶,包括秦笙。
见她们回家,臭脸猫一家昂着头迈着优雅猫步凑上来蹭凌宴的腿,平时还好,这叼个大老鼠在嘴里……好在老鼠都死了,不然真让人头皮发麻。
“我不吃,你们自己吃吧。”凌宴躲开,腿脚轻轻拨走猫猫们免得被车轮压到,大猫屁股一扭幽幽走开,带猫仔们蹲在墙根处大快朵颐。
她们开门进院,就见大猫后槽牙咬住老鼠脑袋咬得吱嘎作响,后面见到这一幕的公孙照不知为何咽了咽口水,说好不进人家家门,她就在墙根处直勾勾地盯着猫吃老鼠。
虽说公孙照把自己位置摆的很正,但凌宴又哪里见得她睡自家墙根,找出一套原身的旧衣裳让对方进来,“等烧好水你先洗干净,修整好了再干活。”
公孙照犹豫片刻,没敢接。
那头一堆事呢,凌宴不想跟她拉扯浪费时间,“有空闲的屋子不用你睡外面,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对你只这几点要求,别乱看、别乱说、别乱摸。”
管住眼睛、嘴巴、手的意思,十分通情达理了,看这院落,二人家境尚可,心底也是好的,公孙照很想答应下来,可因果通三世,业报随一生,她泄露天机遭了天谴,因果自有定数,天要如此,她向人求救已是无奈之举,活下已是不易,不可得寸进尺。
公孙照行一大礼,“恐牵连二位,好意恕难从命,我不能睡你家里,更不能登门。”
说得好像挺严重,言辞间感觉对方好似是个修道之人,凌宴不明白其中讲究,便退了一步,“洗干净些总可以吧,家里有热水。”
公孙照又是摇头,“我去河边洗洗便可,多谢衣衫。”
凌宴拿她没法子,给公孙照指了去往河边的路,然后就不管她了。
关上大门,三人开始卸货拾掇物资,脚步声来来往往。
等凌宴景物,那头秦笙已然洗干净脸搬出炭炉生活,十分之积极,沈青岚搬下羊排磨利尖刀割下肋骨,催促凌宴,“痞子快来烤肉,我中午也没吃,饿死了,咱先垫一口,等会阿樱过来,对了,你叫景之了吗?”
看来都饿得不轻。
“叫了叫了。”秀才千叮咛万嘱咐,积极参与泥坯的制作,凌宴自是定好时间,“我寻思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就让她未时过来。”
沈青岚“啊”了声,“那行。”
这些天挖了许多黏土,王平他儿子王易带头负责过筛捶打,处理后的黏土十分细腻,体力活交由众人,凌宴负责剩下的——玩泥巴。
要说玩泥巴着实算一大乐趣,尤其是干净的泥巴,擀成饼、切成均匀的小块,制成粗坯,已经阴干好了,要做五百多个字块,为防烧裂等种种因素损坏,一共准备了六百来个,在打磨光滑平整后可做字坯,然后就该让秀才写上反字,可以刻字了。
这是一项浩大而又隐秘的工程,很考验耐心,得找信得过的人,人选不需考虑,下午两点,如今天黑的晚,她们人多干活快,今天能把字全写完,明天一天,应该就能刻出来了。
炭炉火苗窜出,秦笙又麻利地召唤沈青岚开始搬东西,凌宴则负责烤肉,等收拾完物资,沈青岚搬来一张矮脚桌,拿来晾有粗坯的簸箕准备开工。
那矮脚桌是给鹌鹑做箱子剩下的木料拼得,比家中饭桌大不少,能坐更多人,缺点是太粗糙,就拿来干活了。
凌宴扇火烤肉也不忘伸脖叮咛,“砥石在筐里,找见没?”
磨刀石在这分两种叫法,粗的叫砺,细的叫砥,磨泥巴得用细的,特意在镇里买了两条,分开用正好。
“找到了。”秦笙晃了晃手中几块灰呼呼的石条,她和沈青岚一人一个小板凳,抓起土坯与木块模具重合抵住,放到磨刀石上吭哧吭哧蹭。
有模板做比,省去很多比对浪费的时间,这活一点都不难,就是一直坐在那闹得慌,尤其旁边炭炉滋滋啦啦的烤肉声,连带香味,那叫一个馋人,沈青岚像屁股上长了刺,左扭右扭浑身难受。
秦笙不时看向白色烟火中忙碌烤肉的人,勾起唇角,嗯,肉真香,人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