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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多放些辣椒!”她叮嘱道。

凌宴抬头,咧嘴露出一个笑来,“好。”

沈青岚疯狂摇头,“我只要一点点,不许放多了!”

“放心。”不然莽夫要闹了,凌宴笑着应道。

咕噜,忙碌中,口水声此起彼伏。

肉很快烤好,三人饿得要命,都知根知底也顾不得形象了,捧着竹签斯哈斯哈地啃整条羊排。

路上,顾景之老早闻到那股香味,敲开大门看到的就是她们吃得热火朝天,脚下一顿,她看看日头,打趣道,“你们吃得是午饭还是晚饭啊?”

顾景之一袭靛蓝长衫站得笔直,通体文人风骨,光风霁月十分亮眼,好似与抢食般的她们格格不入,三人登时愣住,捧着羊排无辜眨眼,都忘记咀嚼。

模样如出一撤。

沈青岚叭了叭油亮的嘴,指着盘里刚烤好的羊排,呆愣邀请,“一起吃不?”

说好来干活,还是逃不开一个吃,真是败给这些家伙了,顾景之轻笑,没有丝毫犹豫抬腿走向三人,“自是一起!”

不给友人自惭形秽的机会,顾景之快速融入属于自己的小团体,而门外吃完老鼠的臭脸猫一家自她身后钻出,猫崽圆滚滚的肚子耷拉着,与她一道跑跑跳跳冲进院子。

四个人、四只猫,人说人语,猫猫喵喵,好不热闹。

沈青岚把盘子送到顾景之面前,“那活磨人,吃完再干,有劲!”

顾景之轻笑,笑意颇为畅快,“所言极是!”

就该如此。

积累许久的沉郁烟消云散,再无生存的重压和苦涩,如今的顾景之多了份洒脱,同样,就连不可一世的大巫亦走下神坛,放下身段与凡人打成一片。

凌宴看看周围,养伤这段时间,秀才信了她的话,不论食欲好不好都认真用饭,看她衣衫不再空荡荡的,她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不光是秀才,还有莽夫,以及……小蛇蝎。

未来,她们一定会变得更好。

一片烟火气中,四个年轻人围坐在桌旁有说有笑,手中磨着字坯,只凌宴打了两份工,要时不时转身给羊排翻面。

外面梳洗归来,好不容易费力洗净衣衫的公孙照望着高墙外飘出的白烟:……

吸了口香气,她眼前一黑差点被香昏过去,现在后悔大概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啧,景之是很好看。

凌宴:……(是不是要来送命题了?没敢吱声)

秦笙认真端详:但你比她好看。

猝不及防的凌宴就是一个红成番茄。

四个人围坐在小桌边哼哧哼哧磨土块,乐,不管多好看都要拉下神坛一起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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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收买人心[VIP]

四个人干活效率加倍, 没一会攒出许多磨好的字坯,顾景之开始动手写字,一开始写得都是结构简单的字形, 等字迹晾干,将字坯表面稍微过水, 待泥层微软,再用拿出刻刀挖去空白部分,让字迹凸显出来。

这是个精细活, 沈青岚在心上人面前不好撂挑子,做了一会便自告奋勇去调墨。

和雕版所用的墨水不同, 字坯终是黏土制成, 经过烧制, 与砖、瓦片一样,在高温下的系列物理化学反应,可成功塑形,而其笔画精细,长时间墨水浸泡会掉渣,故而需得用油墨进行印刷。

凌宴从系统那买来了油墨的配方, 其中有一样东西非常神奇,用的是煤炭, 质地细腻的炭块研磨成粉,加以植物油,如菜籽、胡麻油, 搅拌呈糊状,加热松香融化, 边搅边加到里面,然后低成本、制作便捷的油墨就做好了。

煤炭调色、油以顺滑、松香管粘稠度, 三者相辅相成,幸好有系统,不然配比试错要摸索许久。

煤炭自是比柴火贵上许多,村民并不用此取暖,主要还是大户人家用于厨房灶火,以及冶炼工坊,凌宴从周正那买来的煤炭质量一般,还是莽夫在县里走动带回来的品质好些。

总之调制油墨的体力活交给对方再好不过。

顾景之写字,凌宴和秦笙雕刻,整个过程其实和刻橡皮章的感觉差不多,就是对无甚经验的强迫症患者秦笙来说,这项活动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免出错,羊排放在小饭桌那边都顾不上吃,就更顾不上说话了。

相较来说,秦笙那么爱臭脸的一个人,如今与莽夫秀才的相处还算比较融洽。

倒是深得她真传的臭脸猫一家在她们脚边嬉戏打闹,玩累了就去炭炉旁烤火睡觉,大家都忙着没注意它们,后来才发现,一只小猫崽屁股上的毛都烤黄了。

笑声回荡,凌宴拎起小猫崽交给秦笙查看,得了无事二字,又放它回去玩了。

没过多久沈红樱乐呵呵地加入进来,众人热情欢迎新来的“童工”,稍微指点下对方刻字的要领,凌宴洗干净手就去后院揪青菜了,秦笙愣了愣放下手里的活,挽起袖子去收拾肉食,从一开始的无从下手到慢慢摸索出手法,愣是没让凌宴动手,自己一人切好了。

路上明明商量了一大堆,结果到头来还是烤羊排,堪称无效商量,望着被迫用砖头加长的炭炉,凌宴一阵失笑,她也懒得再准备别的。

等接来小崽和顾家母女二人,齐聚一堂,热闹直达顶峰,她们三家人有着一样的目标,最近以来一直相互关照、扶持,如此也勉强算得上四世同堂了。

鲜嫩的羊排羊腿,新鲜的生菜叶、苏子叶摆了满满一桌子,而外头的公孙照也是没想到要饭能要到这么丰盛的一顿,含泪吃光。

年长者愿意和年轻人一起尝试不同的吃法,享受最纯粹的快乐,不论言语还是行为都不扫兴,最是年幼的小凌芷也不任性哭闹,满心都是嗷嗷啃骨头,从老到小其乐融融分外和谐,就连畜棚里的大黑和小驴也惬意地趴下身子休息,小驴并无领地意识,任由大黑吃它的食槽、睡它的窝棚,很是友善。

秦笙目光失神,逐渐回想起过去,曾经族人也是这般,劳作累了常聚在一起吃茶逗乐,笑声不断。

她下意识看向一切的核心,让不同性格、阶层、乃至背景都翻天覆地的人家聚集在一起,阿宴真是个神奇的家伙。

确实神奇,不然也不会俘获了这么多人的心,包括自己,想到这,秦笙笑了。

她话不多,却不似以往那般游离在外,认真倾听着,秦笙开始试着融入这个“大家庭”,身体力行地试图“反捕”她们中间的灵魂人物。

这餐饭速战速决,趁着天亮大家继续挖字,婆婆和伯母也没走,留下帮忙切肉,凌宴是打算做些风干肠送给各家,她准备的羊肠衣不够用,又在商城买了一包,一个积分好大一包。

事已至此,她彻头彻尾的明白了,和肥料、建材一样,与秦笙无关的东西就是便宜,只科技产物会稍微贵些。

肉块堆了满满一盆,凌宴动手腌制,盐、糖、酱油、蒜汁花椒,材料当世都有,风干肠很容易做,有竹筒模样做伪装的灌肠器,没一会,三十多斤肉和一扇排骨就成功灌好,扎破气泡,烫下表面杀菌挂在外面。

北地很是干燥,不过最近气温升高,凌宴并无做香肠的经验,保险起见还是用烟熏火烤,加速风干进程。

会准备这么多还是因为秦笙买了一百多亩地,现如今的人手自是看不过来,她和秦笙商量一番,一起去了趟议事堂,邀请那些有家不敢回的人去地里干活。

这次招的是长工,长工的日均工钱比短工少些,但短工也不是每天都用,长工胜在安稳,除了猎户以及家田丰沃的人家,剩余五户都答应下来,共计十个劳动力。

要说凌宴选人就一个标准,不能偷懒,她早早声明,不会留偷奸耍滑的人,这橄榄枝抛过去,那些怕极老虎再度登门的人们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牟足了劲干活,只想多赚些钱换处地方安家。

秦笙也清楚这点,一直派鸟看着。

然而凌宴安排的第一件事就相当之累人——清理水渠,每人一段,倒不是故意为难他们,那两块田并非出自凌家之手,水渠修得很是一般,里面泥沙、杂质还有水草,水路堵塞进水缓慢,现如今更像个摆设。

如果放着不管,等夏天旱了根本没法灌溉,没办法,这又臭又累的活折磨跑了两个,凌宴按重体力短工的工钱给他们接了帐,没有不愉快,好聚好散了。

有累跑,自然也有坚持下来的,这里面让人震惊的莫过于那个裘寡妇,带俩半大的孩子一起趴在地上用手掏,硬生生给清理出来了,很难想象人在绝境会逼出怎样潜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剩下这八个都能留下来。

每家二斤风干肉肠、半斤排骨,再加上粽子,当给他们的节礼绝不寒碜,放到镇里都称得上丰厚了,做那么多就是为了犒赏这些长工,他们之间不光是单纯的雇佣关系、钱的问题,她的身份注定了未来的产业结构十分特殊,容不得叛徒,故而从一开始就注入忠诚二字。

当时在镇里,秦笙听了这个打算无语一瞬,有点悻悻,“你可真会收买人心。”

伤刚好就费心费力给人准备节礼,别说那些又急又穷的人了,秦笙自己都迷糊,她不就是吗,恨不得给阿宴掏心掏肺。

凌宴认真声明,“我这叫将心比心。”

与她做事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秦笙还是不大理解,这个人身上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她释然一笑,不做争辩。

一节节肉肠挂在绳上,下方聚拢的烟气腾起,快天黑了,沈顾两家洗手告辞归家,沈青岚去畜棚套车,拽了两下没拽动大黑,有点急了,“嘿,你赖人家不走作甚?!”

孔武有力的天乾发了狠劲,给恋恋不舍的大黑扯出门外,一人一驴边走边较劲,大黑响鼻声老大,偶尔还有驴特有、有些滑稽的嚎叫,沈青岚想骂又不好骂,憋憋屈屈气得半死。

客人笑意盈盈地归家。

大黑和小驴才认识不久,也不至于这么舍不得吧,凌宴看向秦笙,秦笙摇头表示二驴亲近并非自己授意,这和凌宴的认知不大一样。

要知道大黑也是母驴啊!

看出她眼中的震惊和疑惑,秦笙解释道,“驴子喜群居,他们两个年岁小,喜欢亲近同类玩耍。”

凌宴看看乖巧的小驴,忽而眉头一皱,总感觉这话听着好像也不太对劲,嘀嘀咕咕去后院查看鹌鹑。

秦笙:?我没说错啊。

收拾完家中,凌宴到外面一看,墙根这头无甚遮蔽物,那公孙照正在山脚的树下窝着,以树叶为被,土地为床,真叫一个苦,她给对方送了张旧草席,棉被却是没要,就那么风餐露宿的在外头呆着。

凌宴不忍心,终是心肠软,与对方聊了聊,但公孙照对自己的狼狈不愿多提,她也只好铩羽而归,不得已,她去问系统,为什么对方一个正经的修道人,怎么会这般落魄。

系统的回答十分富有技巧,【支线任务——泄露天机,及人物志——公孙照的秘密已开启,静待堪破。】

忽然提及人物志,凌宴想起了胡大夫的秘密,老爷子装瘸告老还乡,被查出来也是要命的,怪不得榜上有名,顺便道明,领了翻倍后的奖励,一千积分美滋滋。

而让她意外的是,这次系统没有含糊其辞,相当于把答案摆在她眼前,那个公孙照应该是给人算命看相把不能说的事情说出去了。

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但这么神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凌宴也学会了迂回,“公孙照在书中有出现吗?”

【没有。】系统十分干脆地回道。

也就是说……和莽夫秀才是同一个结局,那样一个人竟然也没了?凌宴难以置信,“她不会在镇里饿死的吧?”

要比那还惨一点,系统默了默,反正秦笙已经透露了天灾的信息,它可以大方地讲了,【公孙照撑了一段时间,她死在蝗灾。】

死在蝗灾里而非饿死,也就是说……凌宴顿时打了个激灵,实在不忍再看那树下的身影,快步跑回家中。

各自洗漱干净回到屋里,凌宴还心绪不宁,拨开衣衫,轻车熟路地将伤口那一小小块皮肤暴露在外面,秦笙甚是无奈,也只得依她,“保持得还不错,肩膀能抬起来了吗。”

凌宴试了试,摇头,还是举不过头顶。

秦笙坐到床上给她梳理筋肉,没了早上被女儿撞见时的不自在,可……灯光昏黄,阿宴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别有一股温柔的风情,看得人喉咙发痒,她清了清嗓子,问道,“明天还是做字坯?”

有些没话找话。

“嘶……”凌宴眉头缩成一团,忍痛回道,“是啊。”

看她疼的难受,秦笙歇了旖旎的心思,“那公孙照……”

顿时,凌宴又打了个激灵,急忙问道,“公孙照怎么了?”

“没怎么,我是觉得她奇怪。”虽说鸟儿盯着无甚异常,可就是说不出哪里怪异,秦笙难免多想,“她都不问工钱,一天又只要一顿,都不符常理,以她的境况,难道两日后离开就能全身而退了?跟她打交道你留个心眼。”

虽说不怕,但秦笙本性多疑,不可能放过这些奇怪之处。

凌宴想了想,半真半假地道,“我估计她有点本事在身上,结合她所说经历来看,应当是涉世未深,泄露天机遭难了,可能怕连累我们,而两日后了了劫就不会这么落魄了?”

那公孙照都不是丰乡村的人,有手有脚说走就走,凌宴想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沉思片刻,秦笙手上动作未停,偏头反问,“她告诉你的啊?”

秦笙近在咫尺,仿佛能闻到她手上的皂角味,凌宴一阵头皮发麻,什么时候小蛇蝎靠了过来,离得这般近了?!

“我,我猜的。”凌宴挪了挪屁股,往后撤。

“这样啊。”秦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攻击性极强的长相配合那般神情,让凌宴总有一种裤/衩颜色都被看破的恐慌,等秦笙回屋,她自己躺在床上仍旧翻来覆去,心神难定。

尤其,忽然感觉后颈火热热的,凌宴心头腾起一股燥热,整个人从烙饼变成了烤馕。

作者有话说:

秦笙:说真的,你换个颜色染呢?绿色我真的毫无食欲。

凌宴:?!!!!!哪来的流氓?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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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想钻被窝[VIP]

继上次的心悸, 这次感觉很是心焦。

症状很轻微,但就是令人不爽,凌宴不耐皱眉, 伸手一摸后颈,温度有点高 , 要易感期了?不对啊,她不是腺体出毛病了嘛,怎么还能搞事情?

根据已有的状况分析, 系统极其意外,亦非常开心, 给出了:【不是易感期, 可能腺体在康复, 开始正常分泌信息素】听似很有道理,实际上令凌宴十分无语的结论。

这个时候最好不用抑制剂,先观望看看再决定。

不是易感期就好,倒是损害身体要不得,毕竟不能故意把自己从天乾作成中庸,凌宴十分无奈, A和O真的麻烦极了,半点不如B自在!心中腹诽着, 她大被蒙头强迫自己睡去。

而此时此刻,主屋内灯光莹莹闪烁。

哄睡了孩子,秦笙夜半不眠偷偷溜出房门, 正在主屋秉灯夜烛,于今天买的众多药材中配药, 不需小秤,光靠一双手精准拿捏, 正是为了解凌宴身上的洛阳花,山中没能找到解药,还是靠买更快些。

却是没料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久别未见的雨后初阳再次冒出,甫一闻到那个味道,秦笙便知晓其出处,她很确定那是阿宴的味道。

不同于原来那个渣滓的麝香,那是一股温暖而包容的气息。

并未结契牵绊的本能,那是她心之所向,轻而易举地对方的信香吸引,秦笙不自觉得心中欣喜,

很淡很淡,若非她嗅觉灵敏还闻不见。

秦笙大喜过望,等再回过神来,自己已是来到钻出气味的房门前,深深嗅着对方的信香,一个邪恶的念头冒出:那两只铜锁正在厨房,阿宴许久不曾锁门了,只要推开进到里面,她就能……

钻到阿宴被窝里!为所欲为?

有些东西压抑太久,当得知此宴非彼宴就好似一个宣泄口,长久以来压抑的欢喜犹如井喷般迸发,来势汹汹极其猛烈。

犬齿尖刮到唇瓣,微痛让她回过神来,秦笙才发觉自己竟笑成这般,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加之信香吸引。

感觉自己的脸比炭炉还热。

阿宴性子那么软,太孟浪怕是要吓到她的,也多亏她性子软,不然她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僵硬无比,阿宴通情达理,不记恨自己,又相当大度,不与自己一般计较,如今已是最好的局面,该矜持些、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能冒犯了她。

可是阿宴她真的好香啊!那股淡淡的花香着实让人把持不住……究竟是什么花呢,太淡了闻不出来。

对了,有阿宴的衣裳。

蹲在对方门口,秦笙脑中各种花样闪烁,脸上红扑扑的,而一阵山风吹过,她不禁想到过去,热意褪去脸色微白,很难想象现下这般喜欢的人,一个月在自己脑中唯有各种各样的死相。

再看家中陈设,秦笙恍然隔世,大黑的驴蹄子、家里的小锄头、菜刀、水瓢等等都险些成为凶器。

难过又愧疚……更是懊悔。

秦笙很清楚,她信不过别人,只信自己看到的,她一旦认准一件事就很难再改变想法,俗称不撞南墙不回头,她事后一万个后悔……可那个时候不论让她选择多少次,她都绝不会收手,万幸,只能说万幸及时悔悟,才没让她失去那么好的一个人。

更是万幸,让她遇见了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孤魂野鬼。

夜里的风好似有些凉,花香让人愈发迷醉,她不能再待下去了,秦笙无声吸了吸鼻子,去后院看了看烤肠的火堆,继续钻到主屋里配药。

得快些治好她。

趴着的小驴大眼忽闪忽闪,见女主人回了屋,悠哉闭眼歇息,小院归于寂静。

而到了早上,凌家小院别有一番喧嚣,母鸡咯咯哒鹌鹑叽叽喳,小驴开心咀嚼草料,大猫带着猫崽在人脚边又绕又缠。

凌宴捧着饲料看不清脚下,几次险些被臭猫猫绊倒,试图拍猫屁股教育,然而大猫撅起屁股给拍,亲昵黏糊的模样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秦笙制定规则,它们不会去扑鸡和鹌鹑,不过本性犹在,臭猫猫一家十分喜欢鹌鹑的大箱子,时常蹲在上面,旁边几双大眼睛盯着,总感觉干活多了些监工。

凌宴心头微妙。

醒来的小崽推门而出,哒哒凑到她身边。

“我一起喂。”抓起拌好的饲料撒下去,口中嘟嘟囔囔,“吃饭喽吃饭喽,多吃些。”

把生产队的成员们照顾好,秦笙召唤二人,“洗脸吃饭了。”

新的一天,从平静祥和的葱爆羊肉开始,莽夫那个家伙当起甩手掌柜,把剩下的羊肉都留了下来,连带着剩下的排骨,井里吊的都是肉,挤得快提不上来水桶了,得快些消灭掉。

精米煮饭香喷喷,还有一盘青菜小炒,猪油炒的青菜翠绿鲜亮,味美又扎实。

小凌芷煞有介事地同双亲分享她的新发现,吃面条就饿得很快,但是肉的话就好久才会饿。

凌秦二人具是笑,秦笙淡淡道,“是啊,要不怎么说吃肉壮力气。”

小凌芷挠挠头,“那我只吃肉是不是好大的力气了!”

秦笙一愣,顿时语塞。

凌宴立马接过话头,压下挑食的苗头,“只吃一样会缺营养,主食肉类青菜缺一不可,不然营养不够,反倒没了力气,晓得嘛。”

小凌芷点点头,“晓得了~”

装好小崽的午饭食盒,二人一道出门,送她去上学。

小凌芷走在凌宴和秦笙中间,小手一边牵一个,忽而,路上遇见一滩粪蛋,这自然要躲。

要说凌宴和秦笙,纵使秦笙单独带孩子也还算不错,更别说熟练工凌宴了,但两人一起带娃就很是不默契,土路很窄,凌宴往左秦笙往右,扯得小凌芷满头问号。“我往哪去啊?!”

两个大人愣了愣,都被自己蠢到,眼看到脚下了,凌宴高高拉起小崽的手,示意秦笙,“我们跳过去。”

秦笙立刻意会,二人用力将小崽提到半空中,人力秋千荡起小小的身影跨过地上秽物。

以她二人身长小凌芷只需缩脚即可荡起,然而小崽终是无甚见识的小土老帽,第一次尝试没能掌握要领。

双脚离地,在天上飞的感觉!小凌芷眼睛都亮了,“好玩好玩!”

继骑大马之后,她又找到了一大乐趣,缠着双亲继续。

悠了两次,秦笙看看凌宴,开口叫停,“你母亲伤口还需仔细,等她好全再玩吧。”

她自是无虞,阿宴牵扯伤处就不好了。

对对对,差点忘了,小凌芷一把抱住凌宴大腿,眼睛扁扁,“母亲疼不疼呀。”

小棉袄的关心来得很快……凌宴笑了笑,“还好。”

就是结痂很痒,想挠,小蛇蝎看得可紧,她不敢动。

“那我先不玩了。”小崽重新牵起秦笙,一家三口继续朝顾家走去。

远远看到三人的身影,公孙照立刻认出捡自己的回家的人,那小小的孩子在双亲中间蹦蹦跳跳,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家人感情极好,不然哪有送孩子习字,还两个大人不干活一起去送的道理。

别说乡下,便是大些的地方都不可能见到,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公孙照心想着,长长叹了口气,还惦记别人呢,后天就是五月节,得赶紧把事情办好才行,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

她腰间挂了个布袋子,被要求去捉虫,这种事……

“哎呦。”公孙照又是叹气,挽起裤脚硬着头皮下到田里。

孩子送到顾家,顺便拐回一枚秀才,沈青岚去了趟镇里回来的晚些,算上她妹妹,几人又凑到一起弄字坯。

泥坯比木制的优势就在雕刻省时,便是秦笙强迫症十分严重,要挨个检查大家的成果精细修补都用不了多久,五个人坐在那,一上午一动不动,做好一半字坯,等用了午饭休息片刻再牟足劲,累一下午,剩下的也就全都弄完了。

等表面的水渍阴干就能烧制了,保险起见,大家决定明日再进窑,黏土余料备了很多,热衷于玩泥巴的凌宴忽然提议,“要不我们试试能不能捏出碗盆什么的?”

几人相互看看一拍即合,当即动手玩泥巴,顾景之从未体验过,也加入到其中,秦笙同样如此,纵使洁癖也下手玩得指甲缝里带泥,不亦乐乎。

罐子、小碗类似的器物很快捏好了,东西都不大,等阴干了拜托王平烧制,留下来也不失为一个纪念。

沈青岚玩性大发,对自己捏的小酒盅颇为得意,她叉腰大笑与众人打赌,“谁捏的东西裂了请客吃饭!”

几个穷鬼自是不会去酒楼铺张,她们口中的请客吃饭就是在家做点好的一起聚聚,能省不少钱。

无伤大雅的玩闹,几人纷纷同意了这个提议,就连小猴子也不像个大人似得整日心疼钱,开心答应下来。

正待这时,凌宴幽怨问道,“你请客不用我做饭吧?”

沈青岚耸肩摊手,语气无辜,“我做的没你做的好吃,你要是想吃我做的也成。”

嘴上说的好听,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又想当甩手掌柜交给凌宴了。

凌宴斜眼看她,脸上的揶揄十分精彩,众人哄笑。

“别乐了,快些收拾干净来帮我磨点芝麻,还有,赶紧把那些羊肉都吃掉。”凌宴哼了声,吩咐众人继续干活,众人的表情与各自的腰背一样僵硬,沈青岚顿时呜呼哀哉,“我腰疼。”

顾景之抿唇轻笑,“乐极生悲。”

秦笙锤了锤腰,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

顾景之起身收拾,“不过说到请客,端午后我要设宴待客,想跟你买些虾子回去。”

这事早就说好的,还有赵婶家的方金要回家,凌宴自是给她们留了,“什么时候要提前一天找我。”

反正小崽在那读书,接送孩子交流十分方便。

提前那么长时间预约好的,想来应当是秀才路途遥远的师友需要赶过来赴宴,与她们几个无关。

秀才不是区别对待的人,而且不得不承认,读书人和乡下人就是有差距,圈子不同,很难有共同话题,加之家境背景等等,分开招待也免得各自尴尬,凌宴是觉得这样安排很好,再正常不过了。

凌宴是个现代人,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明白秀才的用意,但看某人搓弄自己的小酒盅,整个人沉寂下来,便是知晓那莽夫又自惭形秽上了。

真应了秀才那句话,端是一个乐极生悲。

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给莽夫点一根蜡烛,凌宴心头感慨。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被窝里什么玩意?

秦笙:是我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凌宴:哼,臭流氓寻着味过来了。

秦笙气笑:你既然说我是臭流氓,那我就更流氓一点给你看!

后来的作者:阿宴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看大家说恐怖,我总有一种自己披着种田文马甲写恐怖小说的错觉……哈哈哈,有很吓人吗?

是不是归于还原现实了,试图反思。(回避反思迟到)

以下一段话高能恐怖预警,谨慎观看。

我记得有人说过,最恐怖的莫过于马桶里的手,床底下的脸,后背趴着的人,以及水里的头发,那种给人无限想象空间的场景,那下次我具象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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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自带霉运[VIP]

很多道理人人都懂, 但真正置身其中就会发现道理其实不那么顶用,她们两个在各自领域都算得上佼佼者,可这样的莽夫在秀才面前, 该自卑还是会自卑,伴随着忐忑和不安, 理性很难消除感情带来的负面情绪。

这些事情太复杂了,从母胎单身到身患绝症不能拖累旁人,一直不曾与旁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凌宴女士表示自己弄不明白, 还是别浪费那个脑细胞了,弄点自己能整明白的, 字坯暂时告一段落, 比如她可以顺手泡上粽叶和红豆大枣, 准备明天包粽子!

累了一天,众人围坐在炭炉旁涮肉吃,吃饱收拾干净就散去了。

天色愈发之长,夕阳晕黄,吃饱喝足一家三口坐在院里休息,本该给公孙照准备晚上那餐饭, 只是凌宴犯懒不爱动,跟母女一道望天, 看鸟儿归巢、看炊烟袅袅,温馨祥和的景色令人不自觉放松下来,不一会从大到小具是昏昏欲睡。

忽而一阵鸟叫, 秦笙皱了皱眉,对凌宴挥手示意有事, 凌宴一怔,立刻从懈怠中挣脱出来, 撑起身子去烫肉,秦笙知会女儿一声,随后跟上。

厨房内,秦笙有些无语,低声道,“那公孙照还不死心,回来路上见人非要给人看相,差点让人撕烂嘴巴,武峙遇见给她解了围,约莫一会就回来了。”

给她工钱还看什么相,都被天谴了还不消停些,这公孙照怎么有点一根筋啊?凌宴头痛扶额,因着与匈奴、西域两大劲敌相距不远,是以村中对生人相当提防,正因如此,凌宴才把公孙照安排到那,原本穿了她的衣裳能免去很多麻烦,结果公孙照自己没事找事。

若说她先前那副乞丐的尊荣,寒碜得看着就不靠谱,无人愿意找她算命,如今收拾干净也该有点可信度,世人皆敬畏鬼神之说,尤其看天吃饭的乡下人,竟然动起手来,不知道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

凌宴叹了口气,问秦笙,“她给谁看得相?”

说到这,秦笙表情微妙,“遇见谁不好,偏让她撞见王婶。”

在村里被人没完没了的戳脊梁骨,整日骂街不过瘾,逮住个生面孔撒火来了。

“啊?”凌宴震惊。

西边那片地刚死过人,干活的人们为了赚钱可以不在意,但牛二终是横死,村民终是忌讳,最近很少到那边走动,李家还有块田在那附近,曾经莽夫往里头扔过水蛭,她走过那么多次都没遇见过李家人,这公孙照第一次来就撞见当了出气筒,她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将切好的肉片下入锅中,秦笙摇了摇头,“其实她没说什么难听的,可那对上王婶那么个做尽缺德事的人,别说实话实说,单是劝诫那毒妇向善都算刺耳的。”

公孙照一个外人,随便说点什么都能给王婶整破防了。

自带霉运buff,凌宴忽然明白对方为何执意睡在树下不肯登门了,这是不想连累她们,感觉是个很纯粹的人。

想到对方的结局,和秀才莽夫一样,力所能及她自是想帮一把,凌宴重重叹气,蝗灾之下,没有比丰乡村、秦笙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可那天谴又神乎其神让人不得不怕……

简直左右为难。

秦笙却是误会,以为阿宴膈应王婶李家,原本她打算先一步找到给阿宴一个惊喜,怕她心中憋得慌,还是说清楚让她宽心为好。

“刘家当日凶案,却有一乌鸦亲眼所见,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乌鸦年老体弱记忆模糊,记不清李文生将凶器藏在哪了。”

乌鸦并不是候鸟,很少换窝,废了些力气还是让她找到了“人证”。

凌宴瞬间侧目,正在思考公孙照的事情,听到刘家的暗自迎来转机十分难以置信。

古代民用铁器都需得登记备案,重量、形状、用途皆是描绘清楚,就怕乱臣贼子自私熔铁谋乱,包括她买锅、莽夫补锅都是,只要找到凶器就前进了一大步,铁匠出得人证物证,再加上她这个当事人不愁不能将李文生砍头!

凌宴心头狂喜正要开心,可下一瞬心情径直落入谷底,“埋了那么多年,铁器早烂成渣了吧。”

估摸连铁锈都找不见了。

若是那般她就不会讲了,秦笙摇摇头,“那老乌鸦说李文生当时精疲力竭,却分外谨慎,洗净血迹又走了好远将刀藏在河底,不是没有留下的可能,而且就快夏天了。”

顺着她的思路,凌宴陷入沉思,潮湿的环境会让铁器快速生锈,比如蘑菇洞的锁链,那李文生估摸也是知道这点才会选择河中,可他不知道当隔绝空气后,未必会全部腐蚀,可以大致估算形状,根据铁匠的记录排查嫌疑人。

秦笙说的没错,的确有留下的可能。

夏天的旱灾来临水位降低,很容易就能发现凶器的踪影了!凌宴双眼放光,啪地一拍掌心,激动夸奖道,“这都能查到,你太厉害了!”

“彼此彼此,你也很厉害。”秦笙看了看她,勾起唇角,捞出锅里烫好的肉片,“莫急,我们拭目以待。”

她有很多种办法让那姓李的一家死绝,没办法,谁让阿宴满心公义选了最麻烦的手段,倒也无甚所谓,若是官府没能让阿宴满意,到时她再下手要他们那条烂命不迟,秦笙已有成算。

“嗯嗯!”凌宴还沉浸在案情巨大突破的欣喜中,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女主角,刀泡在水里未必会完全腐烂的道理都知晓,她喜滋滋地带上蘸料出门给公孙照送饭。

秦笙擦净手上的水,跟了上去,“我去看看,免得伤严重了要命。”

正好再会会那个家伙。

有个大夫在身边就是方便的很,小蛇蝎的能力堪称开挂般的存在,凌宴姿势欣然接受。

于是碰了碰唇角,疼得嘶嘶哈哈的公孙照既是见到二人并肩走来,她们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早上带娃时的亲密不同,有些古怪,这让她心痒难耐,习惯性窥探一二。

推演掐算,眼珠乱转,公孙照越算越觉得不对劲,而当她看清秦笙的脸,不复蜡黄伪装的真实容颜,整个人当场愣住,瞳孔闪烁满是惊俱。

比那人更为古怪的命格,命尽、凶骜竟被此一人独占,那命尽她绝没看错,已死之人竟在眼前,满身血债累累无可计数,这是杀了多少人呐?

大凶啊大凶!可这样的人身负大气运又是何道理?她又看不明白了。

脑门一层薄汗,公孙照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骤然记起师父曾说,最是不该与那几种人相看,其中命尽、凶骜者尤其不可明说,若被对方看破反遭其害!

在这么个主面前,她必死无疑。

“吾命休矣!”公孙照心底呜呼哀哉。

先前她算命换些银钱当盘缠,却被人当众羞辱是江湖骗子,她气不过道破那多嘴之人注定与手足内伐、血亲相残,却没曾想过那多嘴的家伙正是授封前来的萧王,如此断言会激起怎样的巨变……

当时还能以学艺不精口无遮拦,以及对方本就不受宠、肯定早有防备等等为由,让莽撞的自己心安些许,即便对方派人找寻她的下落,公孙照以计周旋逃脱,即便遭受天乾亦不曾怕过。

现如今,面对那浓颜美艳的女人,她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了害怕,那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

千万不能教她看出来,不然焉有命在!公孙照咽了口唾沫,靠唇角撕裂的疼痛强迫自己镇定,努力与来送饭的二人周旋。

凌宴抛出的橄榄枝专业对口,问公孙照可会炼丹、炼金之术,然而面对擅长的领域,公孙照终是忍住没说,像严丝合缝的河蚌,让人无从下手。

没办法,凌宴只得再次铩羽而归,而秦笙全程不曾讲话,一直打量着公孙照,似笑非笑。

公孙照如坐针毡。

直到二人离开,公孙照放松下来才发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这人太可怕了,顾不得师命要她游历了,拿到东西她要立刻回山!

垫了垫手里的钱,全是刚才的人家给的,这点盘缠哪里够回山……要不还是去投靠当地的道观算了,公孙照不太情愿地摸了摸身上,顿时脸白如纸,彻底傻眼。

遭了,她的度牒路引呢?

没了度牒官府、道观可不认她是道士,没了路引更是没法回去。

“无量天尊!”顾不得空空如也的肚子,公孙照忙不迭放下大碗,她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乡间土路尘土飞扬。

两次交涉均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有目的,而对方更想保持距离,有这样的结果其实并不意外,但也让凌宴有些气馁,俗话说得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自己无愧于心就成。

不再纠结,凌宴回去将草编的葫芦高高挂到家中各处为端午做准备,中间自是又有秦笙帮手,“为何挂这东西?”

丑丑的,秦笙非常不解。

“据说有避凶消灾之意。”凌宴回道,不知赵婶从哪里搞到的,老早就给她送来让她挂上,也是过节应景了,“你生活的地方没有吗?”

“没有。”秦笙摇头,她都不知端午为何为节。

“可能各地习俗不一样吧。”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凌宴是觉秦笙家里的风俗不同,哪曾想过对方压根不过端午。

夜色袭来,辛苦的一天即将结束,二人在院里活动酸痛的腰背,顺便做左臂的康复练习,等待明天的重头戏。

王平一大早就来检查字坯,确认阴干无误可以放入炉窑烧制,顾景之天还没亮就起来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幕,三人小团体全员到场,还有秦笙,严肃地,连带她们做的盆罐之类的小玩意一起放入。

她们的生计和生活,即将接受烈焰的检验。

事成与否,即见分晓。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真的很想笑,哈哈哈,你没过过端午怎么不说呀。(小土老帽的妈妈是大土老帽,没什么毛病)

秦笙:我族避世而居,哪里知晓世人又过什么新奇的节日了。

凌宴:好吧,那请问这位避世而居的秦女士,平日族中过什么节呢?

秦笙(微笑):我们过七夕,求偶的那种。

凌宴的脸唰的就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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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蒙混过关[VIP]

站在窑炉旁边就能感到那股热意, 众人一片紧张,王平媳妇乐呵呵的倒来热水招待,他笑着招呼大家坐下歇息, “这两天烧砖炉子热着,你们那些东西小, 一会就烧好了。”

众人纷纷点头,等待的过程中聊聊天,顾景之不时清嗓, 听她讲话声音沙哑,大家纷纷投去关切的目光。

顾景之惭愧地解释自己的情况, “无妨, 有点上火。”

她们连着吃两天羊肉, 怕是补过头了,众人哭笑不得。

正常食量而已,按理来说不该如此,秦笙摇了摇头,低声提点道,“听似虚不受补, 找些菊花,或金银花泡水, 不然多喝些白水亦可快些泻去火气。”

身体那么弱,上火拖久若病上一场就不好了。

“多谢。”顾景之欠身道谢,秦笙昂了昂头。

二人相处亦比先前和谐许多。

那头时间管理大师凌宴掏出带来的半框红枣, 开始迫害众人。

干枣经过泡发需得剪开去核,于是一行人再度化身质检女工, 王平家的桌子成了挑枣流水线,挑好洗干净的, 又借了王平家的小石磨磨成枣泥。

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自是为包粽子准备的馅料,没用蜜枣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凌宴总感觉俩蜜枣不够吃,再就是蜜饯卖的太贵了,端是怀里四百多两也不舍得用蜜枣给那么多人准备粽子。

还是红枣便宜!

有事情做,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没那般漫长,等枣泥磨好,沈青岚搬开石磨上半,几人配合将小石磨洗得干干净净,王平召唤她们,那边温度降下来,字坯烧好了。

取出放置字坯的瓦片,倒在筐里哗啦啦,声响清脆,与砖头颜色差不多,橘红色,质量很好,像极一块块麻将牌。

当然有裂的,也有烧坏了的,一共毁了三十来块,她们还有原料,补上重新烧制便是,比凌宴预想的成功得多。

而她们烧制的小玩意具是保留下来,酒盅、笔筒、杯子,以及小壶和一个扁罐,无一裂开,那打赌的彩头自是不作数了,却不耽误众人喜笑颜开,她们带上东西告别王平回到凌家。

那些烧好的字坯顾景之还没来得及细细把玩,凌宴拿来小米,眼也不眨把字坯和小米丢到锅里煮。

众人傻眼:……

“啊?”要把她们辛苦做好的坯子当粥煮了吃?沈青岚大惊失色,“这是作甚啊?”

“用米浆糊缝啊。”凌宴搅了搅一锅子泥块字坯小米粥,“这样耐用些。”

“啊……原是如此。”沙哑的顾景之抹了把汗。

锅里煮着,凌宴搬来早起泡好的糯米和粽叶,对还在新奇看粥锅的大家拍了拍手,“来吧,包粽子。”

“你还真会使唤人!”沈青岚嘟囔了句。

凌宴无辜摊手,“你吃不吃嘛。”

那自然是不可能不吃,沈青岚憋了又憋,白了凌宴一眼自觉去洗手准备,顾景之一脸淡笑紧随其后。

看那一大盆粽叶糯米和豆沙,秦笙十分镇定地洗着手,实则内心嚎叫:……这东西要怎么包啊?

得了活,沈青岚和顾景之坐在小板凳上挽起袖子开始动手,秦笙始终慢她们一拍,硬着头皮偷师试图浑水摸鱼,然而沈顾二人手法各不相同,一个大而饱满十分豪放,一个小巧精致颇为婉约。

还是学顾景之的吧,和捆中药包也差不了多少,秦笙面无表情地想着,闷头捞米,手上慢吞吞,眼睛一直往顾景之那处瞟。

事实上除了厨艺,秦笙的动手、学习能力十分之强,在跟晒干的马莲叶制成的草绳搏斗了一会,已是掌握要领,速度稍慢些许,也算相当有模有样了。

蒙混过关!秦笙松了口气。

然而时间管理大师不仅把自己管理的好好的,也不放过朋友们,豆沙好不容易见底,凌宴又端出一盆枣泥以及小盆咸蛋黄,外加一盆腌好的咸肉。

三人:……很难保持微笑。

坐着又弯腰,沈青岚的老腰受不了了,赶紧出门搬救兵,她妹沈红樱,以及赋闲在家的张娴都被她拉来包粽子。

笼屉摞得半人高,蒸锅腾腾,伴随着外头的烟熏烘烤,集众人之力端午节礼全部准备妥当,在场劳工无一不腰酸背痛,都被时间管理大师折腾够呛。

张娴干完活头晕眼花,提出告辞,“她快下工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凌宴给她带上节礼,放张娴离开。

阿宴你……秦笙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凌宴自己也没闲着就是了,看莽夫葛优瘫着,就连秀才都站起身来活动身子,她咧嘴一乐,字坯煮好早早晾干,剩下的米粒都进了鸡和鹌鹑的肚子里。

可以试验印制了。

得了这话,大家是腰不酸背也不疼,全部围在凌宴身旁见证结果。

木制底板按列,分隔出等距的凹槽,并以松香脂铺满底部,凌宴挑拣出字坯放入压紧,刷上挑好的油墨,抻平纸张小心翼翼盖上,再用莽夫扎制的毛绒刷轻扫按压,墨迹立刻在纸面浮现。

顾景之一眼不眨地盯着友人缓缓揭开,将正面展示出来。

人之初、性本善……

字迹工整规范、清晰可见,并无大片的墨迹晕染,外围更有边框做辅,甚是整洁!不比手写的差,只要校对无误,即可免除错字歧义的可能。

顾景之走上前来,脚步飘忽,淡淡请求道,“我能试试吗?”

沙哑的嗓音语气颤抖,凌宴笑笑让出位置,“自然。”

捻起一张白纸,放到黑乎乎的模具上,按照方才的流程,另一张纸张出现在眼前,字迹分毫不差。

纸面在顾景之手中微皱,她眼里满是喜悦的精光。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小步,真的迈出去了,那宏图大业……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顾景之越发激动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还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沈青岚,拉了她一把才没让新晋举人一头栽倒。

让人抹了把汗,这对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再明了不过,不仅是读书人,对沈青岚这个大老粗来说都意义非凡,没人会消化顾景之的失态。

“成了!”她们心头狂喜,为辛苦的自己与同伴拍手叫好,一起清楚。

“总算没白忙活。”见景之缓好,沈青岚很有分寸的松开手,扶腰哈哈大笑,指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纸,“这岂不是有多少纸就能印多少?!书卖得老贵了,哎呀你俩可真厉害啊!发财了发财了!”

确实发财了,印书是很厉害,但她更在意做到一切的那个人,秦笙望着笑吟吟的凌宴,目光灼灼分外火热。

阿宴不光脾气好吃苦耐劳会带孩子、还好香好香!好会赚钱,浑身上下没有不招人喜欢的地方,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既获至宝,那就必须据为己有!没有落到别人手里的道理。

眸色暗了暗,秦笙不动声色地将竹筒内里浸泡好的药汁倒入茶壶,黄褐色的药汁混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勾起唇角看众人庆贺道喜、喝茶休息。

刺五加味微苦,可遮盖药味而不引人起疑,那解药对常人无碍,只会治好阿宴身上的洛阳花,很快就好……

她装作无意,时刻观察着,直到再不设防的人举杯润喉,秦笙唇角扬得厉害,根本压不住。

而在三人小团体开心庆祝之时,她的笑意很好融入进去,没让任何人起疑。

印书一事正式开启!

对顾景之来说,这莫过于最快乐的端午,字坯都是她写的,坏了哪些她最是明了,先紧着齐全的页码印制,等补好字坯再补全就是,那头大家正补齐字坯,只是还不等字坯阴干进窑炉,她当天就印好了其余的部分,而且是二十本。

若是抄书要抄多久……她想都不敢想,直到天色渐晚,她拎着阿宴准备的节礼回家,顾景之还是有一股不真实感,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家中为端午准备的荷包攥在手里,嗅着那浓重的气味,顾景之坐在床上,只觉恍然隔世。

节礼和印书的事都忙完了,凌宴整个人松懈下来,悠悠休息,忽然想到早上见公孙照脸色苍白、精神恍惚,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睡觉着凉病了,便出去看了看,人没回来,她一头雾水,只好问秦笙对方动向。

秦笙默了默,“她在田里。”

这么敬业的吗?凌宴有无语嘀咕,“这么晚还在那作甚。”

黑灯瞎火,在田里摸鳝鱼吃?

“你好像很关心她?”秦笙当然知道公孙照不回来的缘由,却不懂明明只有两面之缘,阿宴好似有些过于的在乎公孙照了,与她对待白家姑嫂的态度完全不同。

跟关心有什么关系,凌宴有些莫名,“她行为奇怪我好奇而已,何来关心一说。”

一个遭天谴的家伙就在旁边,放在谁身上能不慌啊。

秦笙勾勾唇角,如此最好,“我需得出门一趟,回来告诉你她为何外出。”

小蛇蝎要出门了?大半夜出去单独行动,凌宴看了她好一会,取出两根火把,连带火折子也一并送上,“好,小心脚下。”

毫无疑问,这才是关心,选择性忽视了曾经的窘迫,秦笙心里舒坦了,这是个好机会,她开出条件,“倘若我满足了你……”

互相交换情报是没问题,没有白嫖的道理,可这措辞怎么听怎么有股子怪味,凌宴撇嘴皱眉,答应了小蛇蝎的要求。

秦笙笑了笑,带上火把走出家门,却是不曾点燃抹黑行进,有鸟儿时刻定位告知公孙照的位置,她很快找到对方。

看清来人,失魂落魄的公孙照猝不及防之下对上那煞神,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水里,吓得肝肠寸断,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反诉对方,“你吓唬人作甚!”

却是不敢说更重的话。

指尖点了点那些坐倒的秧苗,秦笙语气冷冷,“要赔的。”

费尽心思抓了好久的虫。

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要自己拿命来赔的话,公孙照忙不迭起身扶立秧苗,点头如捣蒜,“我赔,肯定赔!”

秦笙脸色好看些许,袖口落出一枚不大的方包捏在指尖,月光的照射下,能清晰的看出那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油纸包。

公孙照再清楚不过,里面包的正是她的度牒和路引!这人在哪找到的?失而复得她大喜过望,却是忘了对方为何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究竟是何人,从何而来,招惹了什么人落得此番境地,又为何五月节才走,一五一十讲清楚了,不然……”秦笙慢条斯理地打开油纸包,指尖掐着两张洁白且盖着诸多红印的纸张露在外面,被风刮得飘飘忽忽,大张旗鼓地威胁着。

不需多言,她们脚下是水田,一旦她松手,那些东西泡在水里墨迹花了就毁了!

终是开心太早,公孙照眼珠瞪得老大,豆大的冷汗簌簌往下掉。

作者有话说:

凌宴:我觉得你可以开个失物招领处……

秦笙:?

凌宴:或者拾荒也行,哪有破烂比谁都先知道。

秦笙:我们商量一下,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驴随驴,但咱能不捡破烂,给我留点颜面吗!

凌宴:你那天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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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做了个梦[VIP]

谁都不愿被人胁迫逼问, 公孙照肯定不想讲,可要命的东西在人家手里,她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心底告罪一声,她竹筒倒豆子一样, 挑着能说的,噼里啪啦全倒个干净。

听完,秦笙心底闪过一丝微妙, 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心底偷笑,重新折好那两张凭证包好油纸塞回怀里, 转身离去。

公孙照急了, 自己都说了, 怎么还揣回去,这人出尔反尔!“你……”

秦笙一阵嗤笑,点亮阿宴送给自己的火把,语气懒散,“我何时说过会把东西给你?”

确实,她只是逼迫问话, 从未应许什么,甚至字眼也只是“给”而不是“还”, 各方各面都把人拿捏住了。

公孙照顿时傻眼,愣愣看着对方的背影,好一会, 她反应过来。

好坏的家伙!人心险恶啊!

落到那女人手里……公孙照不敢多想,当务之急是拿回度牒路引!顾不得其他, 她战战兢兢地追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把秧苗都弄好。

可以说很怕秦笙了。

一前一后, 二人回到凌家地界,秦笙自然而然地回了家,公孙照吃了个闭门羹,蹲在门口长吁短叹。

那些情报,属实令人责任,秦笙志得意满,看到厨房火光和动动静,她笑吟吟地过去寻人,推门而入,就是阿宴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粽子大快朵颐。

好不容易哄睡崽睡了来吃宵夜,马上被崽子妈抓个正着,凌宴一阵心虚,尴尬得捻了捻黏糊糊的指尖,“我看有些撑破了,免得坏掉赶紧吃了。”

捆得像炸药包,蒸完跟开花馒头似得,顶得粽叶岔开漏米,也不知是小蛇蝎还是秀才包的,找人家做了一天工,凌宴没好意思吱声,卖相不好而已,自己吃不耽误。

看那些开花粽子,秦笙同样心虚,却面上不显,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淡定坐到凌宴旁边,陈述方才打探来的消息。

顺便抓起一只剥好的粽子吃了起来,好似在犒劳辛苦的自己。

借着灶内火光,俩人一起背着孩子吃宵夜。

总的来说就是公孙照一个普通的道士,下山体验生活感人间疾苦,意外撞见萧王起了龃龉,恼恨下道破天机才会这么倒霉。

原来公孙照算的人是萧王?这是哪门子的缘分呐!

捧着粽子叶,凌宴愣在当场,就在她愣神之际,系统提示公孙照的支线任务完成,又是一千积分的奖励,与原先的二百相比,奖励十分之丰厚。

积蓄来到两千大关,凌宴心底一乐,自己磨到猴年马月都未必撬开公孙照的嘴,还得是小蛇蝎啊,出手就有。

话说回来,道破那等大人物的气运,书中开头萧王正是因此起兵造反也不无可能,牵连众多人命,整个北地兵荒马乱,那公孙照落难也就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只一件事凌宴没弄明白,“你说她要干什么?”

“她游历至此相中一颗桃木,需于五月初五正午采集,正反两边雕刻符咒开光,制成道教法器——天黄尺,传说其有度化之力。”道教一事秦笙全然不懂,叙述原封不动,但她对时辰是知晓的,“那时辰是全年中阳气最盛的,想来当真是为搜集桃木而留,并无隐情。”

可那桃木是人家里的果树,不可随意取来,需得凭度牒告知官府说服农人,再予以银钱补偿方能到手,要说公孙照跟赵婶撕扯,那油纸包不偏不倚正好掉到水渠里,若非她派鸟儿盯着尽快衔起,到时冲到河里别想找到。

这下好奇心得到满足,可法器一事属实触及知识盲区,不知该如何接话,凌宴抿了抿略粘的嘴角,陷入沉思,秦笙指尖在水盆里捻洗干净,掏出那油纸包放到桌边,“她掉了的度牒和路引让鸟儿看见捡了回来,听说萧王在找她,我们可以借她为饵……”

搭上萧王,如何制造偶遇而不引人生疑等等,秦笙都想好了。

“那公孙照还能有命在?”凌宴下意识拒绝,会选择萧王只因钱家太过恶劣,实际上她对那倒霉王爷全无了解,万一是个记仇的,她们贸然下饵……“把人送上死路就不好了啊。”

她就知道,秦笙轻哼一声,“公孙照终归是世外之人,凭她道士的身份萧王便不会动她,寻她下落无非是为了推算往后如何,自设‘钦天监’罢了,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钦天监,朝廷观察天象、推算节气的部门,其中有不少靠卜算为皇室趋吉避祸的能人。

秦笙所说却有几分道理,若是如此,萧王定是往心里去,正招揽人手,然而公孙照摆明了不愿与萧王牵扯,又怎能强人所难。

虽说是最快捷高效的方式,但牵扯到人,小蛇蝎的手段还是太激进了,凌宴举棋不定,不敢拿人命冒险,她叹了口气。

起身从灶口捡了跟风干肠出来,时间短没干透,稍微烤下正好,掰开肠体肉丝分离,撕拉一声,顺手分了秦笙一半,“你等我想想再拿个主意。”

是要去找顾景之商量?自己比她脑子差吗?秦笙瞥了凌宴一眼,接过风干肠狠狠咬下一口肉来,嘶……这可真考验牙口。

干硬肉丝陷入齿缝,犬齿有了泄愤的地方,秦笙不说话了,嘴巴努动磨牙,倒是越嚼越香,刚吃了天天的豆沙粽,搭配肉肠,很醇厚的猪肉咸香和烟熏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十分不错,有点停不下来。

这零嘴吃得安心放心,秦笙稍微开心些许,等待对方拿主意,“明天就是端午了,你自己斟酌吧。”

“嗯。”

二人闭嘴,于灶火旁无声咀嚼。

不知过了多久,凌宴忽然开口,“如果我想把东西还回去放她离开,你,可愿意?会生气吗?”

那么重要的身份证明终究是靠秦笙的能力捡回来的,如何处置,该问问对方的意见。

秦笙愣了愣,若是会用那招数,那就不是会真心待自己的阿宴了,她释然一笑,回以坦诚,“我会恼你不知变通,不过生气倒不至于。”

将油纸包推向凌宴,秦笙表明态度,“想如何处置都由你。”

很是大气。

小蛇蝎这般通情达理,凌宴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拿起纸包她点点头,“辛苦你了,我,我这就去找她。”

继续跟风干肠搏斗,秦笙摆摆手,随意道,“去吧,她就在门口,记得带上火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外头怪黑的。

“嗯。”点亮火把,凌宴刚出门就见外面坐着的人,一脸稀泥抹地乱七八糟,模样凄惨,而落到旁人手里可就身不由己了。

晃了晃手里的纸包,凌宴道,“我,我媳妇性子顽劣,多有得罪,聊聊可行?”

公孙照长长吸气猛吸鼻涕,抹着眼泪压根没看见油纸包,自暴自弃地道,“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还想聊什么?”

凌宴笑笑。

公孙照还是走了,趁着夜色带着失而复得的度牒路引圆满离开,另外还得了人家赠予的盘缠,以及路上的干粮。

晚上没吃东西,一整天浑浑噩噩,放松下来腹鸣阵阵,她选了一颗大树停下休息,拆开粽子一口下去,满腔香甜,她愣了愣拼命往嘴里塞,噎了好一阵子,总算咽下去了。

“无量天尊!祖师爷保佑啊!”总算让她遇见一个好人了!公孙照呜呼哀哉。

事已至此,她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度牒为何回到自己手中,那天乾为何询问萧王搜寻自己的细节,更不明白那两个人怎么能生活到同一屋檐下。

那人竟没被那命尽凶鹜者反噬?嘶,说来她还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终是帮了自己一把,她嗦干净手指找了块空地,掏出铜钱抛起,看着卜算来的卦象,公孙照又是眼珠乱抓,越看越看不懂。

这俩人命中注定互为劫难,分合具是天地之巨变……同生共死?

这啥啊?之前走了多少村镇也没见几个这般唬人的人物,怎的抚松镇卧虎藏龙、腥风血雨,想把人吓死啊?

受不了了,采了桃木赶紧回山吧,她驾驭不了,宁可被师父责罚她也要回去,公孙照下定决心,捡起铜钱揣好赶忙继续上路。

那天乾还说什么,“他日若是有难,你尽管来此地找我,力所能及之事,我绝不推诿。”

她回山了,自是不会再来,不过那人真是个好人,好人该有好报,公孙照口中念念有词,为帮助自己的好心人诵经虔诚祈福。

“人走了?”揉了揉微酸的腮帮子,秦笙抬头问向进门之人。

“嗯。”凌宴洗干净手,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道清公孙照泄露行踪的各个地点,“萧王眼线极多,公孙照逃得十分困难。”

眼线极多?这是秦笙没想到的,她只知上一世穷兵黩武只为殊死一搏,并未博出生路,具体内部她真不清楚,但萧王刚来封地就有如此手段,应当不是个鲁莽之人,总不会因公孙照推算出的三言两语兴兵造反。

按这条线索能查出不少东西,秦笙眉头微皱,抓了把米召唤鸟儿去查,拍去手上米粉,让那看愣了的人回魂,“好了,说完她该说你了。”

小蛇蝎歪头跟乌鸦嘀嘀咕咕,场面甚是……诡异?凌宴有些理解不能,不过遵照她们之间的约定,她回答了秦笙问题。

“我做了个梦,那梦断断续续,梦里的我是那个凌宴,好酒滥赌,整日虐待你们,有一天,她要把小凌芷卖去勾栏还债,你……”如果说她们生活在一本书里,有着作者赋予的注定的结局,无法变更,那样太残忍了,凌宴选了更委婉的说话,如此也比较贴合她需要靠积分开剧情的状况,而要说清一切,就不得不提小崽。

她顿了顿,长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的继续往下说,“你拼命送小凌芷离开,她逃到河边……”

怎会如此,秦笙惊愕万分,前世的经历光是回忆就痛彻心扉,再克制不住悲愤,厉声喝止,“别说了!”

小蛇蝎时常臭脸不假,但这般激动还是头一次,明明想知道的不行,却因为小崽叫停,只几句话的功夫,秦笙的眼睛就红了,她怒目圆睁,死死瞪着火光,凌宴感觉自己隐隐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顺着秦笙的意思,凌宴安抚道,“好,我不说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蔓延,唯有灶内柴火燃爆发出噼啪的声响。

过了好久,秦笙才稳住心神,语气淡淡,“你就是因为那个梦才这般善待我们?”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算是吧。”凌宴偏头看向秦笙,“你们不该被如此对待,我只是做了每个正常人都该做的事情,嗯,那个家伙她脑子不太正常就是了。”

她说了说原身身上的奇葩事,试图缓和气氛,效果还不错,秦笙心里舒服些许,“我想睡了。”

粽子太黏了,黏得她脑子很乱,需要一个人理一理。

“等会。”凌宴忽然想起忘了什么,在怀里掏了又掏,“你把手腕伸出来一下可行?”

这东西小蛇蝎自己怕是弄不明白。

不明所以,然而秦笙不疑有他,很是信任的撩开袖口抬起手腕,一根样式有些奇怪的红绳套入腕间,对方指尖扯拉扯两根支出的短线,红绳竟是收紧了去,大小正好贴合手腕。

哪有用红绳绑人的,秦笙满脸惊诧,抓着那红绳就要解下来,“我又不是野山参,你绑我作甚?!”

凌宴:?什么野山参?

作者有话说:

凌宴:磨牙棒喜欢吗?

秦笙:?

凌宴:野山参大概用不上磨牙棒。(抠抠搜搜收好风干肠)

秦笙气笑:确实用不上,但我可以用绳子绑人,姓沈的快来,绑了阿宴赏你景之同款黏土小人一枚!

青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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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大小山参[VIP]

一句野山参给凌宴干沉默了, 看着秦笙撕扯腕处红绳,她有点头疼,脑筋也跟着打结。

“你屋里还有个小野山参。”

芷儿也有?秦笙忽然发现那红绳好似是编织而成, 加之那模样奇怪,这应该是阿宴为自己编的吧?!

她登时看向凌宴, 就见对方一脸痴呆,憨憨的。

“噗。”秦笙笑出声来,她抿了抿唇, 脸颊微热,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只道红绳不可滥用, 平日只会在采摘山参时用到……”

再就是祈福、净化等与神鬼一说有关, 比如平安符之类,其余日常鲜有出现。

凌宴木然地点了点头,她记得曾有人参为山中精怪幻化,需得用红绳、铜钱绑住防止逃脱的传闻,在跑山,也就是采摘山货的人们那里渐渐演化成一种习惯。

很难想象小蛇蝎眼里红绳只能用来捆野山参。

会以红为主色, 主要还是因为七彩绳七个色她编不明白,就以红绳为主, 黄线为辅代替了去,可能光线偏黄,黄色看不太清楚。

她寻思过节应景, 就给小崽准备了,可秦笙手上没有, 到时小崽又要刨根问底,“娘怎么没有?”

眼巴巴地问, 让人不知该如何作答,顾此失彼搞特殊要不得,还是给她俩一起编好算了。

“是我欠考虑。”习俗不同应当尊重,凌宴挠了挠头,示意秦笙伸出手腕,轻轻扯出红绳本体,紧紧缠住的线绳顿时松掉,“这样调就能摘下来了。”

得知是对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秦笙反倒不想摘了,摸索着重新系上,感叹其简单便捷之余,心底自是万分窃喜。

白皙的手腕与艳色的线绳十分相称,秦笙颇为满意,“留着吧,挺好看的。”

凌宴:……大野山参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变脸之快,让人摸不清头脑,对小蛇蝎籍贯是四川的怀疑加深了,秦笙单反面撕毁协议,说是要睡了,那还是睡觉得好,凌宴知会一声,烧上水溜出厨房,那糯米不好消化,她得消耗下肚子里的宵夜,免得胃痛。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洗澡,凌宴去刷浴桶,秦笙洗漱听到隔壁刷子窸窣的声响,“你一只胳膊抬不起来,我帮你淋水?”

指尖轻轻划过头皮,记忆中亲密而细腻的触感令凌宴浑身一僵,养伤的日子以来都是秦笙帮她洗头,对方过于爱洁,使得她想避免亲密接触,埋汰些蒙混过关都不成,如今伤好大半,她实在不想小蛇蝎跟她掺合,“我自己就行。”

看吧,伤好了又要自己来了,痛失亲近机会秦笙悻悻撇嘴,“那你小心,别泡到伤口。”

“嗯嗯。”答复很快就来,颇有些撵人的意味,现下阿宴腿脚灵活,逼得太紧怕是要跑,想着今天是别想跟她再有所牵扯了,洗漱完秦笙无所事事地回了房。

呼呼熟睡的芷儿伸着小手睡得七扭八歪,腕处也有条跟她一模一样的线绳,想到那句“小野山参”,秦笙勾了勾唇角,顿时心情大好。

就这么一打岔,方才的惊恐与悲伤卸去大半,指尖拂过线绳上的纹理,越发欢喜。

她不介意被阿宴捆在身边,一点都不。

至于阿宴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秦笙现在一点都不想考虑那些费神的事情,反正……日子还长。

她们会一直在一起。

那头久违的被热水包裹,凌宴终于好好洗了个澡,热水泡的身体舒舒服服,十分惬意,睡前在床上看小说影响睡眠,但提前些看应当没什么问题。

于是凌宴大手一挥,解锁第四幕剧情。

热气飘忽,凌宴坐在澡盆里,看秦笙和她的傻子护卫成功逃脱了沙匪的追捕,在烈日、星空之下穿过炎热而荒芜的大漠,秦笙并不信任季鸣弦,将对方留在一个小镇,她孤身一人突破沙暴的封锁寻得一片绿洲,绿洲之上的土城在风沙中屹立不倒。

终于来到塔卡,而就在秦笙聊有慰藉地进入城内之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唯淹没在沙中的具具白骨昭示了塔卡和她的家遭遇了同样的剧变。

早在家族覆灭之前塔卡就已然陨落,事情过去许久了。

再遇重创,秦笙在滚烫的黄沙上长跪不起,满眼空洞与迷茫,呼之欲出的画面感刺痛了凌宴的心脏,和她预料的一样,秦笙是去搬救兵的,然而救兵全军覆没……

谁能不迷茫。

剧情写得非常好,一直吊人胃口,凌宴猪,不是,书瘾犯了,她迫切地想知道后续如何,手头积分非常充裕,她按捺不住再次花费开启剧情。

看秦笙只能振作起来,她清楚当务之急是搜集线索,曾经没机会调查家族境况,但在塔卡她可以。

强忍悲痛。

她很快发现疑点,全城上下竟无一张羊皮,塔卡的典籍全部不翼而飞,定是有意为之,与家族一样遭到了大举入侵。

邡族有瘴气毒沼等天险为屏障,塔卡同样也有,他们的大巫可操控沙暴,遮天辟日,甚至能将人与牲畜轻易吹飞。

秦笙不明白塔卡是如何沦陷的,就像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家为何会遭人突袭,半分警示没有。

尸骨太多了,她只一人无暇收敛尸体,走遍城中各个角落,一具具尸骨亲自探查,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具纠缠的尸骨中,她寻到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这是紫檀木?大漠并无产出,一定是外人带进来的!

如此名贵的木材竟用来制作令牌……秦笙牙呲欲裂,手心咔嚓一声,长时间埋在沙中干燥烘烤的木牌顿时裂开,露出一道小小的暗格。

一枚状似羽毛的薄薄玉佩,纹理突出似是印章——黑羽令!

就是你,终于让我揪到你的尾巴!

在城中呆了三日,确认没有疏漏,秦笙离开塔卡,回到那个与季鸣弦分别的小镇补给,那个傻子护卫仍旧在等她。

考虑良久,秦笙带上季鸣弦重新起航,一路向东,而这一次,塔卡的覆灭后她有了一个猜想,她必须去黑水洋,亲眼确认最后一个盟友的安危,即便她再不抱有希望。

“哇!”这书当真好看,凌宴惊叹不已,回过神来水都凉了,她赶紧起身擦拭干净,换好干净衣物,要说这衣服也是秦笙给她洗好的,那么惨的一个女主角竟然给自己洗衣服……

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时空、不同的秦笙,反差之大十分割裂,偏偏让人不自主的心疼。

倒水清扫回到房中,凌宴坐在床上擦头,脑中回想这方才的剧情,她先前以为秦笙作为大夫,遭难是因为药方之类的宝藏,如今结合塔卡的情况看来,秦笙从未关心过秘宝,或许她们最宝贵的东西不是物件。

而是人,是她们的能力。

目前已知的两位大巫,可御兽可御风……这等仙人之姿,凡人知晓岂必定觊觎,可惜归可惜,但对人心来说没那么令人意外就是了。

而且看样子,那黑羽令的主人只要活捉……

为什么是活捉呢,难道要她们找东西?可是这样的话,只秦笙一人就足够胜任,难道幕后黑手先去塔卡然后才发现找错人了?

应该不会这么蛇皮吧,凌宴暗自想到,秦笙又往东边走,去找黑水洋,这个倒是不难猜,肯定是去海边了,再按她们隐居的属性,秦笙要寻的黑水洋约莫是座海岛。

南疆、大漠、海岛,古代人们很难在这些地方生存,是以皆为极地,这都能被翻个底朝天……幕后boss手眼通天无疑。

有权有势的凡人和孤立无援的神明,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可怕些。

凌宴眉头紧锁,她感觉隐隐少了点什么,三个方位,极地三缺一,对应了好像还有个极寒之地啊……

简直细思极恐。

此时此刻冰雪覆盖的山巅之上,人迹罕至的山坳内,一座宫殿遗世独立灯火通明,门匾字行古朴,几个金丝镶玉的大字——雪玉宫。

后殿伫立着四只人形玉佣,面容雕刻栩栩如生,极尽奢靡,而就是这等如稀世珍宝的玉佣,其中三个身上贴合着一层淡黄色的,十分简陋的外衣,更诡异的是那层外衣遍布红纹,十分渗人。

只一玉佣免于糟蹋。

烛光透过上方巨大的玉台,将一张张薄薄的纸张照的透亮,上面的比划红纹与玉佣上的外衣一模一样,似是拓印而来。

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半靠在玉台边,姿态慵懒,指尖随意挪动纸张,似是要将各处纹路拼合,可努力许久,拼凑出来的图案少之又少。

“还是少了一个啊……”他十分遗憾地念叨着,鼻尖哼气,随手取来手边石台的杯子大口痛饮,酒气浓郁,杯子砸向石台,嘭的一声。

咕噜噜,仿若迫不及待的远离,骷髅头形状的杯子滚出去老远,黑漆漆的眼眶好似被当成把手,经年累月的使用下变得昏黄油亮,起了包浆。

男人双眼通红,再不复方才镇定,厉声怒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去找她!找不到提头来见!”

无人回应他也不恼,起身捡回头骨,面露不屑,“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暗处,一个又一个人变了脸色,纷纷行动起来,再次开启大规模搜集,而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系统默默观察对方无能狂怒,再看自己的宿主这边……

端午过节、连带沐休,小凌芷连休三天,早上起来跟凌宴开始每天的暗中观察,喂饱鸡和鹌鹑,在双亲的轮番照顾下享用早饭。

“好吃好吃!”小凌芷吃了一个小粽子没饱,凌宴又给她拆开一个,这次的粽子颜色发黄,和方才白白的很不一样,小崽不疑有他直接咬了一口,指着里面的蛋黄好奇问道,“这是啥呀,真好吃!”

“鸭蛋黄呀。”正常鸭蛋两文一个,咸蛋竟然翻倍,这肯定不能当节礼送人了,就挑了关系最亲近的几家送两个尝尝鲜,凌宴扒了口粥,咸的,里面白白的是挖过蛋黄剩下的蛋清,舍不得丢掉,拿来煮粥加些菜叶味道也还不错,算是物尽其用没有浪费。

看她抠抠搜搜地闷头喝粥,秦笙忍不住想笑,唇角相当难压,“今日芷儿在家,又是过节,我们等下去山上转转?”

“好!”她好久没去看花了,小凌芷嗷嗷点头,“我们去看花!”

凌宴想了想今天的待办事项,也不是没有,“我得去给赵婶送虾,她儿子回来了。”

“不耽误,我们一起?”秦笙看向凌宴,语气试探,目光灼灼。

凌宴避开视线扒了口粥,含糊应道,“行。”

“好哦~去看花~去看花~”小凌芷直哼哼,看她开心,两个大人具是笑意盈盈,一模一样的红绳系在她们腕处……人人都有。

画风完全不同的岁月静好……系统表示它还是更想看阿宴种田。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们都是山参你是什么?

凌宴: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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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一脸懵逼[VIP]

凌宴捞虾, 秦笙采药,小崽看花,三人目的各不相同, 两个大人身后背筐,小孩子布袋系在腰上, 在吃饱喝足后带上必备物品,映着朝阳出发了。

四月的丁香谢了,花瓣落了一地, 化作春泥滋养植被,桃花梨花还在维系最后的繁荣, 让春末的五月愈发热闹, 漫山遍野的小白花, 走进细瞧才发现各不相同,大片的槐花、山楂郁郁葱葱。

这两样都是好东西,前者可包饺子,后者更是开胃必备,凌宴幽幽看了秦笙一眼。

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秦笙笑了笑, “放心,我说话算话, 没虫的。”

“这槐花可以用来包饺子。”凌宴绷着脸对秦笙点头道谢,没了虫,她放心大胆地动手收集槐花花瓣, 属实是怕这颗大野山参再作妖,说出什么吃脚丫子之类惊世骇俗的发言教坏崽子, 她赶忙解释,“对了, 你知道饺子吧?!”

秦笙:……

“我当然知道饺子!”她不常吃就是了,这个阿宴……秦笙“哼”了声。

不过槐花包饺子一事秦笙还真没听说过,看阿宴左臂抬起有些费力,她叮嘱好芷儿,上前一起开揪,“这个晒干泡茶清热解火,味道清香,比刺五加滋味好些,可多采些。”

好喝的茶、不是苦的,瞬间得到凌宴的青睐,“原来如此,那是该多准备些。”

俩人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和所有乡下人一样,为家中一年的生计储备忙碌。

树下的小凌芷努了努嘴,有娘在,她好像排不上用场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她看花就是了。

槐花很香,她自己嗅着气味,认真观察花瓣的模样,找根草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山里作物许许多多,她们也不全是为花瓣而来,槐花花期不短,以后有空再来摘就是了,感觉差不多了,凌宴在蓝图上默默记下大丛槐树的聚集点,三人继续上路。

大片橙红,那是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十分不错的好彩头,秦笙心情愉悦,看身旁的一大一小停下脚步讨论那裂开延展出去的奇特花瓣,她跟附近的动物打探了下消息,指着不远处的大片树丛道,“我去那边看看。”

“好。”凌宴接下带娃看花的工作,抬头看秦笙离开的方向,对方钻进椴树林里了,以秦笙的能力,在山里如鱼得水,应当不用担心。

椴树,她记得能产蜜来着……如果说二两银子一斤糖在技术落后的古代算奢侈品,那么蜂蜜就是其中顶流,非大富大贵之人不可得之。

有关蜂蜜,古代最有名的相关人物就是三国时期的袁术,被刘皇叔围剿与深山,抱着玉玺不撒手,临终前还想喝一口蜜水,最终含恨而终,可见蜂蜜在古代的地位。

这大片椴树用来当蜜场十分合适,只是还没到花期,也没见到蜜蜂,凌宴张了张嘴,刚想问秦笙能不能“勾引”来蜜蜂什么的,倒是对方没在身边,没开得了这个口。

凌宴一时怔愣。

她有系统,可以靠人类积累千年的智慧引来,其实也不难,不需要“大野山参”费力“招蜂”。

过度依赖要不得啊,凌宴告诫自己,带小崽继续赏花。

凌宴发现了巨大商机,而秦笙的商机藏于深林间,日光透过头顶树叶,柔和倾斜到地面,加之地上的腐叶,土质十分肥沃,这样的地界最易生得珍贵药材。

寻觅片刻,秦笙一眼见得绿叶间一簇红豆子,顿时大喜过望,小锄头松土,她小心翼翼地将内里黄白根茎挖出,轻轻扒出深入地下的根须,红绳拴住大功告成。

填回挖土,将整株山参埋入提前备好的药材中,秦笙袖口抹汗,搓掉指尖泥土,她这趟出去很久,该回去了。

二人好似正原地等她,遥遥能听到芷儿清脆的背书声,秦笙快步追了上去。

“有连山,有归藏。”背到这,小凌芷吱吱唔唔,下面的愣是记不起来了,唰唰挠头。

三字经长得很,凌宴除了人之初性本善也不记得什么,只好求助系统提醒小崽,“有周易,三易详。”

“哦对。”小凌芷摇头晃脑继续背,捏着草棍同步写字,能背这么多还会写,真的很厉害了,凌宴点头赞许,不时给予小人夸奖鼓励。

顺便挖些野菜。

听她温温柔柔地夸人,小崽也迷糊,自信心爆棚,摇头晃脑一口气又背好多,“后面的景之妮妮还没教到,她说我很快就能学完啦。”

虽说只是启蒙开智,尊师重道不该少,凌宴有些疑惑,“怎么没叫先生呢?”

“我叫先生她们都应,争起来了。”不是没叫,小崽掰掰手指头,“现在我叫大婆婆先生。”

三个知识分子抢学生争得头破血流的即视感莫名强烈,看来秀才和她妈略逊一筹,婆婆成了最后赢家,怪有趣的,凌宴失笑。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跨过地上草丛,秦笙款款归来,那些对话她都听见了,但就是想听她们复述一遍。

半路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完整。

凌宴敏锐看到秦笙指尖的污渍,好奇询问,“你找到什么了吗?”

秦笙狡黠一笑,拉下背篓拨开上面的草叶给她看。

神神秘秘的,凌宴伸头看到那一簇红豆子瞬间明了,夭寿啦!野山参挖野山参去了!

好长的须子,看个头好像还不小,“这能卖多少钱啊?”

秦笙重新盖好草叶,“不到十年份,一两能卖五十两银子吧,这株还是湿的,也就二三百两的样子。”

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二三百两银子不是钱一样,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秦笙没做什么就赚来四位数银钱,自己费劲巴力都没她赚得多!

凌宴噎了好一会,自我释然了,“这东西自己种的价格会不一样吗?”

“自己种?”秦笙十分讶异,却很快想到,“我还没听说谁种成过,你会吗?”

“有种子的话可以试着摸索下。”养参主要还是环境问题,凌宴不是会把话说满的人,而秦笙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二人一拍即合,商量搜集人参种子。

小凌芷看看聊得火热的双亲,听不懂,心说要不我还是背书拿奖励吧。

继续摇头晃脑。

边走边摘物资,一家人终于通过吊桥来到湖边,气候宜人风景秀丽,那水镜一样的湖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身临其境心旷神怡。

自然风光的治愈力无比惊人,驱散了一切疲惫让人身心舒畅,凌宴捞够虾子,看母女俩还不太想走,将篓子存在水里,跟她们一起坐在湖边欣赏风景,洗手休息。

太阳将湖水烤得多了两份暖意。

“鱼!”正撩水玩,小凌芷看到水下生物游荡,和桶里的完全不一样,好快!她蹬掉鞋袜追上去抓,凌宴和秦笙眼疾手快,具是下意识反应,一个扯脖领一个扯裤腰带,硬生生给她薅了回来。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皮子底下差点溜掉,二人不由捏了把汗,秦笙板着脸,严肃教训,“不可下水!”

凌宴跟她统一战线,也是硬下语气,“嗯,你不会游、泅水,贸然下去就上不来了。”

秦笙看了她一眼,跟着补充,“会泅水也可能淹死。”

对自然没有敬畏心是最危险的,尤其小孩子。

话说得也是重了,双亲脸色具是难看,小凌芷有点被她们吓到了,眼睛扁扁,委屈巴巴地钻到凌宴怀里,“为何鱼能游我不能……”

“因为你不是鱼。”秦笙面无表情地回道,给女儿擦净小脚重新穿好鞋袜。

凌宴揉揉怀里的小脑袋瓜,柔声安抚,“不是不让你玩,而是太危险了,我们怕你出事。”

小凌芷还不死心,“你们都在也不行吗?”

二人沉默,那过往的惨痛让她们如鲠在喉,可因噎废食亦要不得,越是禁忌、小孩子就越是好奇,到时出事就更不是她们愿意看到的。

小凌芷墙头草似得又钻回秦笙怀里,试图说服娘亲,让人跟她生不起气来,秦笙有些恨铁不成钢,拍了把她的小屁股,咬牙道,“现在水还有些凉,下去会拉肚子,等夏天的吧,夏天带你玩水。”

得了话,小凌芷嘿嘿乐,岸边漂亮的石头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开始翻石头,没再提下水玩的事。

既然挑明了,那么小凌芷夭折话题就永远都绕不开,与其惧怕,不如直面应对,避着小崽,凌宴低声询问秦笙,“你会泅水吗?”

秦笙大大方方回道,“不会。”

凌宴:?

“在她身上栓根绳,有事扯上来就是,实在不行找会水的教她。”察觉到异样的目光,秦笙挑眉不服反问,“那么看我作甚,你会吗?”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又不是遛狗,秦笙这理直气壮的劲头又给凌宴干沉默了,“我还真会。”

早不说,硬生生看她出丑,好生黑心的阿宴,秦笙憋得有些内伤,牙根痒痒,“那你教她。”

凌宴微笑点头应下。

微风吹过,气氛寂静一瞬,只哗啦啦翻石头的声响回荡,不知过了多久,似是感叹般,秦笙幽幽开口,“后来呢,你那个梦还梦见什么了?”

未完成的交易需得继续。

“梦见你帮人看病拿到户籍,往西边去了。”一边说,凌宴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没有了昨天的震惊,现在的野山参相对平静许多,她继续道,“好像,你路上捡了个傻子搭伴,你们关系很好……”

登时,秦笙侧目凝视目露凶光,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般,气势极其骇人。

似曾相识的杀意与压迫感,凌宴早已领教过,不,比杀原身还浓烈的杀气,这又什么情况?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

小说看得蛮多,凌宴接受良好还算镇定,斟酌着问道,“怎么了吗?”

“没怎么,我不喜欢傻子。”秦笙狠狠咬牙,自嘲似得道,“看似痴傻,实则不过都是伪装,满肚子坏水,就像我自己一样。”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季鸣弦一样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情无义之人。

毫无疑问,秦笙重生了,两世积累的仇怨让她的黑化值居高不下,又心硬如铁极难打动,如此种种异状就都能说得通了。

意料之内也始料未及,这就是系统隐藏的秦笙的最后秘密,在知道她装傻伺机报仇时系统仍有隐瞒,凌宴似乎就有所感,并没有特别惊讶,倒是对方对真命天A的态度,跟她想象中、以及从书中看到的相互扶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让凌宴万分惊讶,她不知道后续如何,也分不清秦笙是不是在说气话,“她惹你生气了吗?”

“生气?”这个词怎么都不该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秦笙嗤笑,她竭力控制着情绪,不想让那些浓郁到无法承受的苦楚影响到胆小的阿宴,可对方就那么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眼睛那么干净,不受控制地想靠近她……

身子已然倾了过去,然而秦笙骤然想到阿宴知晓了她和季鸣弦的事,一盆冷水浇灭了心头火热。

好不容易得了阿宴这么好一个人,出师未捷身先死!怎么就这么糟糕啊!

秦笙吸了吸鼻子,脸色微白,“她不是什么好人,有关她的梦你还是忘了吧。”

那个季鸣弦报仇给人剁碎喂狗,一股子草莽气,过于心狠手辣了,的确不像什么良善之辈,可秦笙不是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还会跟她在一起呢,凌宴满头问号,“她对你不好吗?”

难道说真命天A犯了全天下alpha都会犯的错,后面出轨、还是大A子主义、爹味警告?让秦笙不爽了?

信息不对等,俩人的思路没在一个频道上。

怎么偏把她俩往一块凑,秦笙也是有些恼了,阿宴性格那么软,绝不是会这般戳人痛处的性子,想来她说的是真的,她的确不知道后面的事。

秦笙定了定神,冷静下来,“无关好与不好,我与她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啊?”直击当事人离婚第一现场,凌宴惊掉下巴,她像只徜徉在瓜田里的猹,左一口右一口,各个瓜都吃了,但好像每个都没太吃明白,更不懂说好的两个女主角怎么其中一个重生后就决裂了,“她怎么你了?”

秦笙双眼微眯,犬齿刮到上扬的唇角,“弄破了我一点皮。”

一个相当诡异的笑容,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而更诡异的是她的说辞,弄破了一点皮,然后就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了?

凌宴属实一脸懵逼。

作者有话说:

事后得知真相

凌宴:我要给她大卸十八块!

秦笙:不了,怪脏的,别脏了你的手,我来就好……~~~~

凌宴:什么琴瑟终合鸣我呸,作者是人吗?!出来挨打!

秦笙: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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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腿脚不好[VIP]

莫非她们be了?

只有季鸣弦跟那倾覆秦家的幕后黑手有点关系, 这样才说得通吧?至于破皮更是摸不清偷盗,现在的凌宴大概只能想到这些,家没了, 女朋友也没了,好惨一野山参呐。

心口钝痛。

然而当后来凌宴知晓结局心态爆炸, 整个人直接气哭几天吃不下饭,发誓要将那季鸣弦活剐了去,秦笙使劲浑身解数哄了好久才让自家软趴趴歇了动手杀人的心思, 让那唯一的“净土”得以存续。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想得阿宴怜惜,但更怕吓坏了她, 不需权衡, 秦笙一语带过, 但心头腾起的邪火半分不少,看她迷迷糊糊的模样,不由心中怜爱,还是压下火气专注眼前人。

她仍旧不死心,努力跟季鸣弦撇清关系,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嗯,我和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往后别把我和她凑一块了。”

还是别梦见无关紧要的人了,该是你我才对,秦笙目光藏不住的眷恋, 却是无法将那些血淋淋的残忍事实全然告知。

凌宴低头陷入沉思,她不是很明白, 但也感觉得到这个be不是好聚好散,也就是说……她好像可以不用担心真命天A搞事情了?少了一个可能的潜在敌人, 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感,反而酸酸的。

归根究底,这个美强惨可能太惨了点。倒是感情的事情她不掺合为妙,这是凌宴的一贯宗旨,她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去戳人伤疤。

当事情全部摆在明面上,对于秦笙开了金手指,她有很多事情想问,相较来说,她更关心未来的灾祸,“你是真会看天象还是……”重生记下,忽悠她套话的?

秦笙愣了愣,呀,这个阿宴!她当真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憋了半晌,无奈叹气,“自是真会,我不曾骗你。”

她顿了顿,认真解释道,“飞禽走兽可预示,也可看云彩高低厚薄,该下雨时无雨,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之代代传下来的经验,每隔百余年灾祸滔天,算算年头也该到时间了,今年夏旱冬涝,明年初春时分整个冬日的冰雪消融汇聚,很容易推断出洪水倾泻决堤……”

才初春就河水决堤,一年的粮食都别想了,而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接连的天灾,怪不得小说开篇的时候那么乱。

好不容易两个要她命的人都不会动手了,天灾又不让人好过,凌宴心中一凛,“那是不是过了明年世道就能好些了啊?”

秦笙微微摇头,家族无心天下事,相较来说经验还是太保守了,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女儿,长吸一口气。

“平阳这地界蝗灾混乱一时,萧王还算有些能耐,压得住钱家趁机哄抬粮价,现今加上你那火炕保暖,能让诸多人家挺过这两大灾祸,而决堤点在荥泽,于这边很远,灾民过不来,更是不必担心,再往后的事情……你现在知道太多没好处。”

一如含糊带过自己的经历,秦笙同样无法道明惨痛的未来,那等剧变,就是要死人的,死很多人。

历尽沧桑的语调遏制住了凌宴好奇心,天灾皆非人力可免,知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反正都要屯粮,她抿了抿唇,很想问问秦笙以后如何打算,而一抬眼,看到的就是怔愣的秦笙,感觉对方好似重新回到那兵荒马乱的时代,情绪十分不好。

寥寥几句,很难体会秦笙先前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她们时常交换情报,不愁没有交流的机会,还是以后再问,先让野山参缓一缓吧。

打定主意,凌宴轻声安抚,“嗯,那些都过去了,这次小凌芷还在,不管来什么灾祸,我们提前准备都没关系的,过节了,开开心心的。”

秦笙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和这个人相处就是很舒服,舒服到心底忽而生出一股委屈之情,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寻蹲在岸边的小孩子一起捡石头。

再不走,真怕自己忍不住,扑到阿宴怀里大哭一场。

凌宴盘腿坐在石头上,看不远处母女俩比拼谁找来的石头更好看,好笑地嘀咕了句,“都是鹅卵石有什么好看的呀。”

土老帽似得小崽好生没见识,秦笙也是,虽然这般腹诽,她还是起身寻觅,想找个最好看的石头出来,给大小山参长长见识。

初夏暖意洋洋,一家人与日光下玩耍,烤得身子微热,湖边清风拂过,分外凉爽十分惬意。

双亲一起陪她,小凌芷快玩疯了,整个崽亢奋异常,还是凌宴要去赵家给人送虾得提前回去,一家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湖边。

她们换了一条路下山,欣赏不一样的风光,看了许许多多的花丛树木,小凌芷攥了一布袋石头心满意足,累得打起瞌睡,在双亲的背篓里轮流被背下山,惨遭双亲偷笑。

二人拾起放在必经之路上的背篓,满载而归。

路过那建好的二层小楼,秦笙淡笑问她,“你还没去过呢吧,要去看看吗?我带芷儿回家。”

她答应她的,那小楼她退避三舍,给阿宴一个清静的地方。

秦笙很有分寸感,看她这般大度,凌宴动了心思,新建好的房子是该去瞧上一瞧,而且她的衣裳也不能再让秦笙洗了。

极其不合适!得赶紧把小幺鹅放出来让它工作!

凌宴接过秦笙手里的布袋分担负重,打算去新家看看,可布袋拿到手里,想起这野山参先是跌下山崖摔傻、又是清明给她一个大滑铲,那次偷溜出去还崴了脚……

好像腿脚不怎么好啊……凌宴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带孩子下山,两个一起滚下去就糟糕了,她摇头拒绝了秦笙的提议,“等回来再看吧,房子又不会跑了,不急。”

秦笙还不知已经在对方那落得一个腿脚不好的印象,笑得温和异常,“那也好。”

小崽进了被窝扭了扭屁股呼呼大睡,院里秦笙收拾花瓣清洗晾晒,凌宴跟她一起弄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带上虾子去往赵家。

当时方钰回来跟赵婶因弃耕养竹吵了起来,凌宴想保住口粮,就给拿了些凌家的竹子让她们实验,如今竹尖高过院墙,几根竹叶支棱出来,看来养得不错。

敲响赵家大门,开门的是个汉子,身上一股咸味,皮肤黝黑方脸浓眉,连带沧桑身形精壮,模样像极了赵婶,这是她在外面跑商的大儿子方金,比莽夫岁数还大些,凌宴叫了声,“大金哥。”

方金一脸将信将疑地打量,还是放凌宴进了院子,“嗯,进来吧。”

院里一个人影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褪去捕快的官服,好似刚到家,见凌宴进院,方钰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不算热络,但比原先那臭脸翻白眼的样子,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凌宴并不介意那些过往,笑笑同她寒暄。

方钰转身抓过水瓢大口喝水,缓过路途的颠簸,精神过来,她立马追问,“我笙姐真好啦?听说你打虎去了?伤怎么样了啊?”

少女双眸清澈,一连三问,她哥坐在一旁,没什么话,但眼神一直往这边瞟,想来也是关心的。

凌宴一一作答,“她好了,之前答应过你,你可随时去看如今依旧作数;不过说来惭愧,我不是去打虎的,伤也差不多好全了。”

“哎呦,不是跟你说了吗,阿笙担心阿宴奔到西边去寻她,快别说那些事了。”声音从里屋传来,赵婶推门而出,热情招呼,“阿宴来了啊,快坐下歇一歇,当自己家一样,别见外啊。”陷著服

“不坐了,阿笙在家干活,我得回去跟她一起弄。”凌宴递过粽子风干肠等节礼,以及大虾,“这是刚捞的,我也没称,按二斤算吧。”

笼子里的虾弓着背噼里啪啦,那么多那么大的虾子……兄妹俩看得眼睛都直了。

赵婶是苦日子过过来的人,拎起来算上筐的重量都知道虾二斤大多,倒出来放到盆里称,按正常价格给了钱,“你这孩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再这样我不收你东西了啊!”

凌宴嘿嘿一乐,收好铜板,“那婶子我回去了啊。”

“等会。”赵婶叫住她,抱来几大筐干货,一瓢又一瓢往袋子里装,手法相当豪放,“粽子就不给你了,多给你装点大金带回来的海货,比上次多了不少好东西,拿回去给阿笙和小芷儿尝尝鲜。”

海带裙带菜,还有扇贝瑶柱鱼干等物,凌宴也直了眼睛,“够了够了,太多了。”

赵婶才不听她谦让,见差不多了才收手,“行了不留你,回去吧。”

“嗯嗯。”凌宴笑着同三人告别,慢悠悠往家走。

赵婶按住帮忙的儿女自己去忙碌,方金低低“嘶”了一声,跟妹妹交头接耳,“她真学好了啊?”

“我也不敢信,可这,不得不信啊。”方钰耸肩,抓来凌宴送来的粽子嗅了嗅,“好像还不错,饿死我了,我尝一个。”

方金十分贴心,又给她掰了一半风干肠,“你先吃看臭没臭,帮大哥试试毒。”

肉香味钻入鼻孔,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方钰白了自家大哥一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另一半肠,连带其他送来的东西快速划拉到自己跟前,跟护食似得,“你不吃拉倒,全是我的。”

她可听说了,那痞子,不是,阿宴姐做东西味道极好,傻大哥竟然担心人家下毒,毛病……

咬了一口粽子,方钰眼睛晶亮,三两口吃光,方金闻到那股香甜之气,按捺不住伸手去抢,方钰捧起东西就跑,兄妹俩追逐打闹。

听外头鸡飞狗跳的声响,赵婶幽幽叹了口气,嘴角确实翘得厉害,叉腰大喝,“阿钰你这么大姑娘了吃东西还跑,没个正行也不怕呛到!”

“我哥跑海把脑子跑傻了。”方钰哈哈大笑。

肉肠颠簸一端坠落,好似妹妹抱着一堆细长尾巴迎风飘,方金的喷笑声,以及他“你给我站住”毫无紧迫感的威胁响彻小院。

和赵家一样,收到节礼的人家皆是万分开怀,不住感慨,其中最惨的莫过于带两个孩子的裘寡妇,她早一天收到节礼,贴身藏着肉肠,今日忍了又忍才跟孩子们分掉粽子,舍得吃一顿饱饭。

那八个清理水渠的人懂了,只要好好干活,凌宴不是会亏待他们的性格。

人们难得过了一个平和且丰盛的端午,有些信念,潜移默化地刻入心间。

后来过去许久许久,人们回过神来,纷纷回忆过往,这才发觉这年的端午是个开端,将自家与混乱的世道隔离开来的分界点。

而端午的到来则证明着春日的离去,初夏不知不觉潜入世间,绕是凌宴本人也才发现,好久不曾下雨,大旱就快来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都说啦,早些知道对你没好处。

凌宴:……

残忍的事情秦笙舍不得告诉她,小蛇蝎,不是,野山参的别样温柔。(野山参这个新称号我真的很想笑)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玩飞机大厨.jpg)←这游戏有毒

第219章不是头屑[VIP]

北方的春天时常早晚微凉, 气候变迁的体感来得缓慢,而一到夏天,嗖得就热了起来。

慢悠悠回到家, 秦笙正在晾花瓣,凌宴洗了把手收好海货过去帮忙, 山风猛地吹过才觉出了汗,她们身上的袄子有点厚,再几天就不能穿了。

她抖了抖衣衫, 跟秦笙道,“该做些薄衣了, 你要什么色的?”

汪掌柜送来的那两匹布正好用上, 没成想, 秦笙早有准备,“芷儿的做好了在我屋里,你我的裁完布料,只差缝了。”

事情多,大人的衣裳缝得慢,好在差得不多, 能赶出来。

秦笙低着头,看似仔细挑去花瓣中的草棍, 却是在仔细嗅着身旁传来的花香,太淡了,闻不真切, 那股扒在她身上的欲念愈发强烈。

凌宴很是不好意思,被野山参包养, “剩下的交给我吧,往后你别做衣服了, 伤眼睛。”

古代可没有近视镜,而且她还有缝纫机呢,那么方便一会就做好了,让秦笙费力动手怎么都不合适。

闻言,秦笙抬头看了她一眼,端是一个心底窃喜,阿宴也没那么憨嘛。

“不做衣服作甚呐?”工具不够,她擅长的事还真没什么能做的,又不能全靠阿宴养,她得有自己的事做,不能像世间其他坤泽那样依附天乾,这样再厉害的人都废了,秦笙深以为然。

凌宴想了想,也是,干巴巴道了声,“那你注意休息眼睛。”

“自然。”养眼的人就在眼前,秦笙眉眼弯弯。

凌宴闷头做事,压根没看见旁边的野山参再小,花瓣全部收拾干净,罩上白布防止吹跑,二人坐在又开始归拢从赵婶家带回来的海货。

乡下就是这样,想日子过得好些,就得勤快,而她和秦笙的情况不适合外人来家,雇工或买丫鬟小厮就别想了,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秦笙捏着干硬的扇贝干闻了闻,有股子腥臭味,她表情微妙有些嫌弃,“这东西要怎么吃啊?”

不比新鲜的扇贝做法多种多样,干货倒是给凌宴难住了,依言检索食谱,“做汤或者做粥吧,明早试试?”

秦笙默了默,“你说要煮粥的咸蛋清还没吃光。”

凌宴一脸尴尬,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的很怀念帮忙解决库存的沈青岚女士,有她在家里从来不会剩饭剩菜!食物保存真是个老大难,她决定一会去新房地把冰柜和冰箱全安排上!

“那就以后再说,这东西不会坏,不着急。”

不会坏?闻着就臭臭的,秦笙对此表示存疑,也不会质疑阿宴就是了,“对了,家里物件越来越多,堆在地上不好看也不像话,哪天我们抽空去打个柜子?”

说到木匠活,凌宴眼前一黑,忽然想起自己欠了好多债,给小崽准备的书桌礼物板子刨完了,而秦笙的药柜和搓丸板可是一点都没做,不能再摸鱼了,至于出去打柜子……她应得含糊。

这是又不想花钱了?秦笙眨眨眼,没吭声。

扯布料缝袋子,海货放到厨房,秦笙主动担下洗菜等细碎的家务,有她帮忙打下手,凌宴轻松许多。

没一会小凌芷睡眼惺忪地哒哒出门,双亲忙着没空陪她玩,跑去跟小驴聊天,小驴趴在地上耳朵微动,她又跑去沙坑那边写边嘀咕,一直在背书。

这孩子这么爱学习?玩具都没见她玩,凌宴心中狐疑,想到秦笙年纪轻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估摸是随了人家的智商,挺好。

剩下的排骨用盐腌了吊在井里,秦笙洗去盐分,凌宴做了一锅排骨海带汤,滋味还不错,就是有点咸。

下午,决心不再摸鱼的时间管理大师开始爆肝干活,药柜大,都是小抽屉,单格密封不能与隔壁通风,需要的板子多,但和数个半圆柱凹槽的搓丸板比起来,其实二者工作量不分上下,那还是先做用处大些的药柜,把野山参的药材都收起来。

说干就干,拉锯刨木板,刺啦刺啦的声响从后院传来,秦笙抱着衣料缝制,不时分心看向后方。

看阳光落在那张温和的脸上,看锯子一上一下木屑飞扬,看她额角的汗水,尤其那双长腿,一只踩在木凳上,无限好风光,秦笙唇角带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偷看了好久。

直到夕阳渐落衬得那人一身柔光,才不舍提醒对方,“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去山上吗?”

差点忙忘了,凌宴回过神来,收起锯好的木板,“啊,去看一眼,半个时辰回来。”

正洗脸洗手,计划怎么跟小崽打配合拿来布料交给缝纫机,一只手缓缓伸向眼前,她下意识后退,却被柔声叫住。

“莫动,你头上有木屑。”

幸好不是头屑,凌宴心头活跃万分,还能吐槽着自己,胸腔也跟着噗通噗通,身体却好似被人勾了魂般僵在那,任秦笙轻轻掸去赃物,离得太近了,雪白的腕处和那根红绳尽在支持,她甚至能闻到丝缕若有似无的香气。

为凌宴专门定制的温吞攻势还在继续,秦笙言笑晏晏,十分善解人意地道,“衣裳也脏了,去新家换身干净的吧。”

说得是很有道理,凌宴木然点点头,下一瞬嗖地钻进屋里,不见人影。

似是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跑得比兔子还快,让秦笙精心准备的撩拨没了用武之地:帮她拍一拍肩头袖口的木屑,趁机……再让她脱了衣裳……

虽说只是外衫,那也全泡汤了!秦笙磨了磨牙,心中腹诽许多,院里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属于自己的那个正努力靠近对面的仓房,千思百转唯有惋惜。

是她动作太大,吓到她了?从未追求过天乾,秦笙难得自省自己的言行,而躲在屋里的凌宴眉头紧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算算日子,好像秦笙雨露期快到了,而结契过的AO有着特殊的吸引力,难怪……想到这,凌宴莫名松了口气,野山参买了那么多药材,应该能给自己配药,提醒下她一下也不耽误什么,虽说秦笙和季鸣弦be无疑,但她俩闹了乌龙就不好了。

打定主意,凌宴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两个大人还在为方才的近距离接触胡思乱想,却是没想到都被小小的人儿听到了去,她守在院里,凌宴甫一出门,以一敌二,同房主兴师问罪来了,“什么新家?母亲不住家里了吗?”

语调中浓郁的不安感迸发,问得双亲愣在当场。

“那是山上盖的新房子,你看,上山累了用来休息的,不住人。”凌宴指向那二层小楼,耐心安抚小崽,一边跟秦笙使眼色,“你娘跟我说笑来着,我当然跟你一起住。”

万万没想到芷儿想歪了去,秦笙自知失言头疼不已,连忙附和,“对,我跟你母亲闹着玩呢。”

笨拙地哄着。

家这个词意义太过重大,听说母亲有了新家,小凌芷以为不要她了,紧绷的小脸不敢放松,眼睛扁扁瞟向凌宴,“那我能跟母亲去吗?”

凌宴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当然能,来吧,你跟我一起去看。”

得了话,小凌芷这才转忧为喜,呲牙一乐,上前抱住凌宴大腿,猛猛撒娇。

揉了把她的小脑袋瓜,拿这孩子真没办法,如此一打岔,顾不得让缝纫机开工了,更是忘了雨露期的事情,凌宴背上背篓,右手抱起小崽,同秦笙报备,“我俩一会就回来。”

“娘一起呀?”趴在母亲怀里的小凌芷笑嘻嘻的,试图得寸进尺,“去新家~”

不让凌宴为难,秦笙立刻接话,“我就不了,还有点活没干完,你们去玩。”

凌宴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孩子出门了。

她们走后,秦笙望着门口,失力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她一带娃的寡妇为自保差点杀掉前来投宿的房客,结果发现是一连串的误会,对房客动了心极尽撩拨,然而房客偏是那不为所动的榆木疙瘩,心里也有疙瘩,处处是疙瘩,如何把握分寸消除芥蒂,难之又难。

秦笙整个人无奈到家了,自诩聪慧的脑子也没了法子,像个眉头苍蝇似得乱撞可不行,思来想去,她决定找个帮手帮她分析一二!

这个人选……两个大龄未婚人士二选一,秦笙愁眉苦脸,选了更聪明的那个。

很快,她出现在顾家院里,与斟茶招待的顾景之大眼瞪小眼。

无奈顺利传染,并急速扩大,听完经过粉饰的前因种种,顾景之淡泊的眸子被剧烈的波荡占据许久,备受震撼鲜有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恩将仇报?好似还不准确……

“阿宴性子软,她知你懂你也不怨你已是难得,你……怕是不合适。”

秦笙瞪眼,据理力争,“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且不说她来得匪夷所思我委实难以想到,那过往误会皆算是我自身过错,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宴那么好,谁会不喜欢呢?!如今我倾心与她、想补偿她、想得她青睐,哪里不合适了?”

这引经据典的大胆示爱和反问……顾景之脸颊又热又麻,不知该作何表情,整个人陷入长久的空洞,归成一句叹息,“阴差阳错啊。”

也不得不承认,阿宴是很好,秦笙会这般,也没什么好意外的,顾景之连番叹气。

秦笙也跟着叹气,“帮我想想法子啊?”

那头秦笙的救兵搬得细碎,凌宴则带崽进了新房观摩,房子建的不小,单层六七十平左右,一楼更多的是放置储物、以及方便走水的电器,二楼以及屋顶配套的发电设备位置都规划好了,只等实施,原本很快就能完工,可带了小崽,只得再忍一忍。

房子里空荡荡的,小凌芷“呀”了一声,回声荡漾,“哎呀,我听见自己说话了。”

凌宴跟小土老帽解释这种科学现象,忽然意识到,她这也算是“乔迁新居”来,按自家习俗来说,是该庆祝一下,但秘密小基地性质特殊,不方便外人过来,只能算了。

外人不能来,但有小崽,形式上还是要招待一下的,于是凌宴在商城挑选一番,对小崽伸出掌心,“你看。”

一把红红的果子,鹌鹑蛋那么大,红的发紫了,紫色,好贵的颜色!

小凌芷歪歪头,鼻尖耸动嗅了嗅,甜甜的果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这是什么呀?”

“大樱桃?”车厘子叫大樱桃应该没什么毛病,凌宴一本正经的忽悠小孩,“我刚刚吃了还不错,干净的,你尝尝。”

“嘿嘿。”小凌芷呲牙一乐,小手一手一个,不疑有他直接往嘴里送,凌宴在一旁叮嘱,“里面有核硌牙,慢些咬。”

香甜的汁水涌出,从未品尝过的味道席卷味蕾,小凌芷嘴巴紫紫的,抓着大樱桃满眼晶亮,“好甜,好好吃!”

“嗯,喜欢就好。”凌宴笑了笑,抱着小崽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悠哉吃樱桃,望着山脚下的凌家,没看到野山参的身影,她抿了抿唇,不知作何感想。

作者有话说:

秦笙:难道让我去问青岚?

凌宴:……

秦笙:隔壁那对更是不行,达咩啊,我们之间有谁情场得意的吗?

凌宴:还是先搞事业吧,搞事业。

熬夜使我长胖……我痛定思痛!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睡觉.jpg)

第220章三臭皮匠[VIP]

有些事的走向变得奇怪起来, 说好的顺其自然也变得不自在,凌宴摸向微热的后颈,想了好一会, 还是把其归咎为结契AO的吸引力,可能自己漏味了?在这个特殊时期, 还是同野山参保持距离为妙。

毕竟……刚来的那天她体会到了那种感觉,难以自拔的沉醉以及无法言说的“瘾”,她唯一能想到与之匹敌的就是瘾君子。

有的毒, 碰了就戒不掉了,对此三好青年凌宴戒备非常, 生怕闹得自己倾家荡产。

太可怕了。

腿上的小野山参开心地翘脚脚……看她日渐浓密的头顶, 凌宴老母亲笑, 这是自己选择的孩子,大风大浪走过来,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孩子,有些事早晚会告诉她,一点点透露就是了。

吃了会大樱桃,凌宴把她放到石墩上, 剩下的大樱桃让小崽用衣摆兜住,“坐在这吃一会, 我去洗手马上回来。”

小崽猛猛点头,咀嚼着果肉含糊应下,“好呢。”

放下孩子, 凌宴去了溪涧边放出小幺鹅,攒的脏衣服通通丢进去, 接电接水,水声微响, 不过有溪涧流水的声响遮掩,听不出来。

重新回到小崽身边,看她一直小手攥得紧紧的,一看竟是一把啃得干干净净的果核,约莫当成骨头啃了,不随手乱丢垃圾的习惯很好,凌宴笑了笑,有种吾家有崽初长成的骄傲,蹲下/身子对她伸手,“给我吧,你好好吃。”

一只小手快忙不过来了。

咽下食物,小凌芷将果核送了过去,好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期许,问道,“母亲,景之妮妮说人食六谷,都是种子种出来的,大樱桃能种吗?”

最好种得满山全是!吃樱桃吃到饱!

那副馋猫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凌宴抱起崽子笑着解释,“当然能啦。”

但是大樱桃树不抗寒,下雪就冻死了,若想在这北地成功结果,要么种在温室,要么将其嫁接到本地耐寒的樱桃植株上,这两种凌宴都有实验,温室大棚买的成树自不用说,而嫁接自是为了让这没由来的水果合理化,等结果了,堂而皇之地高价卖出。

她带崽来到小楼后方的一处空地,指着那边小腿高的整齐植株道,“你看,那里就是樱桃树的幼苗。”

“哇!”小凌芷把果子兜在怀里,扭扭屁股从母亲怀里滑下落地,兴冲冲跑过去摸摸叶子,扭头道,“母亲我也想种!”

凌宴指指手中果核,“要处理下才行,等会我们回去一起弄。”

小凌芷笑嘻嘻应下,蹲下认真观察,“我要画下来!”

忽而系统传信,她从那没有一丝感情的机械语调听出了兴奋,凌宴一时出神,心事重重。

只因系统那句,【补偿批下来了!我给你争取来了全套武功秘籍……】

莽夫那身轻功和出神入化的暗器,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而且武功秘籍极贵,一本初级都要大几千,如今全套白白补偿给自己,凌宴本该高兴的,然而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多多少少对这个热衷于“暗箱操作”的系统有所了解,而且对方明确表示所申请的补偿都是她需要的。

需要武力解决,也就不难推断出……往后的情况一定会十分危险。

不同于秦笙,那是世道带来的危险,是了,蝗灾很快就到,谁也说不准到时什么样,一旦涉险,被人追捕的秦笙,不方便使用能力,如果她武力值上来就容易处理多了。

来的真是时候,凌宴仔细查阅所谓的武功秘籍,然后就发现了一处十分鸡贼的地方。

像图鉴大全、种植详解,乃至木工技能包等,都是买来后即插即用,十分便捷,正常来说秘籍也该是如此,从菜鸡一跃成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武林高手,却偏偏让她自己练……

“这个身体都当妈了,二十来岁还能习武?”人家练功都从小开始,真不是凌宴挑三拣四要饭嫌馊,属实是离谱啊,她十分怀疑是不是系统贪心要得太多,被上面摆了一道。

【唉,我要的洗髓丹和神农种田都没给批,真的尽力了啊!】好不容易过一阶段的独苗苗,说什么不能过度影响世界进程,上面连套高级家用电器都不给批,简直比阿宴还抠搜,据理力争争来这么个结果,系统十分不甘,它叹了口气,【那个你还是能练的,独步武林称不上,只要刻苦自保无虞,还有那个小幺鹅也不错,全套的,凑合用吧。】

洗髓丹和神农种田?一听就是好东西!然而没到手里,惋惜也没用了,凌宴接收邮件,看补偿还有其他内容——全商城七折折扣券(可叠加),以及整屋全套家用电器,连电灯都有……正好小基地要装修,可以说非常适合她了。

这几样加起来目测正价突破六位数,价格上很大方,价值上给人的感觉差口气,没有特别重要,果然被平替了啊。

“洗衣机和缝纫机凑够一双了。”穷鬼必备小幺鹅,这是在提醒她不忘初心?凌宴哭笑不得,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讲的,她笑了笑,对系统道,“谢谢你啦。”

【不客气!】现在系统十分硬气,工作态度愈发积极,正色鼓舞,【我们继续努力!】

继续努力……凌宴认真咀嚼这几个字,重重应下。

没了秦笙和真命天A的威胁,接下来的考验,她相信自己能挺过去,也必须能挺过去。

温和的眼眸从跟前打量树叶的小小身影,飘到山下宅院,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凌宴目标明确,而秦笙却为情所困头大如斗,她的求助对象——精于人心算计的顾景之左右为难,她自然替凌宴委屈根本拿不出主意,二人被沉默占据,毫无进展。

秦笙实在遭不住顾景之一问三不知,“要不我去找沈青岚吧。”

三个臭皮匠,总能顶一个诸葛亮,越想越觉有理,秦笙拉上顾景之就要出去,顾景之大惊失色,赶忙推开抓来的手,“我不曾婚配,你我……该避嫌才对。”

秦笙愣了愣,满心都是阿宴没想那么多,她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只一眼,顾景之什么都明白了,她摇头苦笑,“竟也被你发现了。”

“我偷听到的,并非阿宴说漏嘴。”秦笙为阿宴证明,她顿了顿,虽然前世顾景之和沈青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自己一直腹诽她们是蠢货,可这二人具是能坚守本心不为世道所动,让人不得不承认,“你做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包括你娘和婆婆,你们都很厉害。”

来自同类的认同与称赞,这还是第一次,顾景之怔愣片刻,“你也很厉害。”

作为依附方,备受虐待坤泽能下定决心动手杀“妻”,并付诸于实践,其性格之刚毅决绝,世间罕见,包括坦然认错这一点,若非受害人是挚友阿宴,顾景之欣赏极了秦笙的勇气。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各种意义上的“同类”,最适合并肩作战的战友。

秦笙苦笑摇头,“厉害的是阿宴才对。”

如果不是她……她们谁都不会有如今惬意安定的局面。

说完,她先一步出门,顾景之沉思半晌,跟了上去,她们截到伺弄完田地准备回家的沈青岚,听完秦笙的话,对方表情阴晴不定分外精彩,与顾景之大同小异,但多了些忌惮。

“你俩关系太复杂了嗷,举人都没招我就更理不明白了,不过要我说啊,痞子,不是,阿宴她喜欢长得漂亮的,你就慢慢来呗,急什么。”现在跟原来不一样,现在痞子名声好了,景之说得改口了,不能痞子痞子的脚,免得影响不好,沈青岚搓了搓手上的土,还有点不习惯。

“阿宴喜欢漂亮的?”秦笙难以置信,她怎么不知道。

顾景之亦十分惊讶,阿宴怎么看都不像……

见二人不信,沈青岚认真解释自己没有说瞎话,“嗯啊,上街的时候她就喜欢看漂亮的姑娘啊,倒是只看几眼,没做别的就是了。”

要不是她出于习惯仔细观察都不会发现凌宴的小癖好。

秦笙:……

没想到那憨货是个颇有君子之风的色坯,竟然隐藏的那么好,秦笙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她有绝对的优势的,稍微安了安心,她继续追问,“还有呢?”

还能有啥?你俩天天睡一屋竟然问我?沈青岚很想呛她,可碍于对方淫威,扶着老腰吱吱唔唔说不出话,三人蹲在地头干瞪眼。

瞪了好久,只沈青岚隐晦地提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色/诱”。

她们三个臭皮匠……也只是三个臭皮匠而已,根本没有诸葛亮那么神,秦笙总觉得自己闹了笑话,有些泄气地往回走。

不能说没有收获,有点,但不多。

色/诱吗?其实也不是不行,以阿宴的性子她一定会负责的,秦笙丝毫不怀疑,可她想要的不只是肉/体上的欢愉……她更贪心,想要她整个人。

推开家门,就是那勤劳的身影招呼自己洗手准备吃饭,嗯,也没问自己去了哪。

过于守礼了,很多时候秦笙都希望对方没那么有分寸,莽撞、粗鲁些闯入她的人生,这样她们可以一直交织纠缠下去,她能全盘接受,甚至为之惊喜。

可惜了,阿宴不是那样的人,又或者说,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是粗鲁的,肯定不会入自己的眼。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秦笙发现女儿牙齿和舌头都染紫了,那俩人又背着她吃好吃的?!还没叫她!

凌宴几次发现野山参脸黑的呦……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生闷气,她安静弄饭没敢吭声。

好一会,秦笙才调整过来情绪,可就像方才那二人勉强总结出来的结论,阿宴没跑掉已是难得,这种事怎么都急不来,她放松好心情,加入晚餐。

满桌好菜,一家人其乐融融渡过这个端午。

饭后,秦笙洗干净碗筷,手上缝着衣裳,布包叼了根风干肠磨牙解闷,凌宴趁着天还有亮继续锯木头。

撕拉撕拉的声响中,一个小人扑到秦笙膝盖上,贼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两枚红通通的果子送到她嘴边,眉飞色舞地推荐道,“娘,好吃的!”

一如曾经同娘亲分享好物那般,这点小凌芷一直不曾变过。

没见过这种果子,秦笙挑了挑眉,下巴朝后院抬了抬,“她给你的?”

“嗯。”小凌芷点头,乐呵呵得对山间挥挥小手,跟娘亲讲述她的宏伟目标,“我和母亲说要种好多好多树,以后就有好多大樱桃吃了!”

呲着紫色门牙的小馋猫,好似牙齿掉了空洞洞的,滑稽极了,秦笙笑出声来,烦闷一扫而光。

大樱桃吗?这么一说确实很像,她认真漱去口中肉味,将樱桃送入口中。

香甜的汁水让人欲罢不能,冥冥之中,秦笙似有所感,这樱桃和那奶味一样,都是阿宴不知从哪搞出来的,那家伙会隔空取物不成?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就不该问她俩,真的。

凌宴:确实,她俩多少年了还没搞在一起,你信她俩不如信我能当皇上。

秦笙:你要当皇上?

凌宴:……

秦岚骂骂咧咧:有拿这个问单身狗的吗?烦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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