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想不明白[VIP]
难受, 浑身上下就没有不难受的地方,可当看到簇拥的人们满是关切,凌宴忍着疼痛, 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脸,“辛苦各位。”
拜遍各路神仙, 念叨了一整天亡友,希望她在天之灵保佑阿宴平平安安的赵婶几乎喜极而泣,“你怎么样?饿不饿, 老爷子她能吃东西不,我这就去熬点粥。”
胡大夫眼神示意她先别动。仙注富
“哎呦你个烂痞子可吓死我了!”沈青岚没好气地骂道, “啥东西咬的你啊, 我找一天了没见影, 你快说,我给你报仇去!”
“阿宴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沈红樱偷偷抹眼泪。
“哼!”胡大夫眉须抖动,赶忙搭上手腕号脉,那么猛的毒,脉象怎么这么像回光返照, 他忧心忡忡地叮嘱道,“有啥想说的没, 老夫在这,都交代清楚了!”
小凌芷拱到人前,抱住凌宴的胳膊哭唧唧, “哇,母亲。”
提心吊胆一整天, 众人七嘴八舌释放着她们的喜悦和不安。
被大家的关爱包围,这种感觉甚是心安, 也很美妙,如果没中毒的话大概会更美妙些,凌宴费力抬手伸向小崽,那稀疏的小脑袋眼巴巴凑过来主动给摸,好乖的崽啊。
“没事,别担心。”她缓缓开口安抚道,正想问秦笙,才发现人群后方的门口笼罩在黑暗内的身影,油灯光线太暗,看不真切,不过瞧那高挑的身影,应该是秦笙。
两个宝宝平安无事,搞不清楚状况的凌宴还以为是母女俩救了自己,不由松了口气,甚至心情还不错。
“水。”嘴巴、嗓子眼都是苦的,像嚼了一宿黄连,凌宴苦脸讨水。
沈红樱连忙跑出去,温热的水很快抵到嘴边,在众人的搀扶下她总算漱了口,这下折腾够呛,休息片刻,凌宴喘着粗气艰难挨个答疑,“大蜈蚣咬的我,打到鸡窝那边去了。”
打那么老远?沈青岚听完转身往外走,“我再去找找。”
被妹妹沈红樱拦了下来,“姐你等会再去!”
想到镇里的大夫早上刚说中毒者情况好转,结果下午就没了……沈青岚这才意识到不对,脸色的喜悦随之褪去,又是一脸愁容。
凌宴说话断断续续,很虚弱,大家都能感觉到她的难受,连忙让她闭嘴休养,但都被胡大夫制止,让她有事赶紧说。
见惯生死的大夫会这样说,这是怕她死了没交代后事母女俩无依无靠让人欺负了去,要一个托孤的准信往后他们也好行事。
凌宴一清二楚,也足够信任眼前这些人,可……这种别样的关心实在让人心情复杂,不好暴露自己百毒不侵的事,只好含糊交代几句。
总之就是钱财都交给母女俩,请在场众人帮忙照看孤儿寡母,别让旁人钻了空子。
虽说托孤事假,但心意不变,如果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凶手是秦笙和真命天A的话,凌宴就不想给秦笙钱了,嗯,都留给小凌芷,够她买好多颜料,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胡大夫紧绷着脸,斩钉截铁地道,“有老夫在,没人能让你凌家改姓!你且安心便是。”
赵婶急得掉眼泪,“这不是醒过来了吗,呸呸呸,快别说那些不吉利的!”
人总会死,而她已经是死了两次的人了没什么不好面对的,说了几句话,又难受的厉害,凌宴无力争辩,笑着揉了揉手心里的小脑袋瓜,转而哆哆嗦嗦摸索出荷包,掏了十余两碎银,“可够看病?”
中毒没有自己痊愈的道理,为了不让人起疑看病的钱还是要花的。
“够了。”胡大夫也不知道她手头有多少家底,赶忙安抚说,“不够老夫那还有,不必担心银钱。”
“对对,婶子那也有钱,你安心养病啊。”赵婶急忙补充道。
凌宴眼皮子发沉,哼唧一声算是跟她们道谢了。
“青岚,找人,种地,白家的,工钱,你帮我,结了,阿,给阿笙……”和孩子弄点好吃的,养身体不能断了,可没等说完就撑不住说起胡话,还没来得及回系统的话,就不动了。
她闭着眼睛说话又大喘气,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可把众人吓得够呛,小凌芷扑上去嚎啕大哭,被沈青岚抱住,“没事,活着呢。”
说着带小崽试探凌宴鼻息,“看吧,有气。”
小凌芷破涕转笑,而在看到母亲缓缓把荷包重新掖回腰带,手掌覆在上面睡去,有点鬼祟的滑稽,心理重担褪去,小孩咯咯笑出声来。
命能不能救回来都不知道还惦记钱!
众人:……抠抠搜搜的,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将几块碎银抛给赵婶,精瘦指尖一直搭在凌宴腕处,好一会,胡大夫才勉强松了口气,“情况尚可,老夫歇息片刻,你们且看着她些,有事唤老夫。”
两天一夜没合眼,老人家实在顶不住了,可人命关天,又不好让胡大夫回家再折腾,沈青岚便自作主张收拾出主屋的床榻,“老爷子您看这成不?不成我再想办法。”
凌父死状凄厉,就在床上没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怕胡大夫介意。
只是老军医出入战场几十载,死人堆里都睡过哪会讲究这些,胡大夫摆摆手,放下拐杖躺了上去,“无妨,能歇会就成。”
然后眼睛一闭,鞋子都没脱就睡着了。
沈青岚轻手轻脚地关好门,跟赵婶商量银钱以及轮流守夜事宜。
人群外的秦笙始终没能插上话,她也没想搭话,沉默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别人看不出来,但她瞧的分明,渣滓脸上那股死气在逐渐褪去,不是她想的那种半死不活,而是真的活过来了……
蛊毒对渣滓无用,秦笙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那毒菇……怕是也无用。
凡事皆有因果,秦笙想不明白,她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为何渣滓能逃过她亲手炼制的蛊毒。
什么样的因,才能生出这样的果。
她邡族世世代代从不与人为敌,远离争端避世而居,为何落得全族覆灭的下场,为何自己命途多舛历经磨难,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有些掌控未来的优势,精心布置了一切,为何偏偏这作恶多端的渣滓能逃过一劫?!
凭什么受罪的是自己、是芷儿,凭什么坏人能活着,活得有滋有味!老天如此不公,世道如此不堪,她亲自为自己讨回公道也不可以吗?!这又是什么道理!
根本没有道理,也没有天理可言!
咬牙切齿,尖利的犬齿划开数道伤口,口中血腥漫起,让她所剩无几的理智被癫狂的念头占据。
秦笙有太多的疑惑和愤恨,没人解答也找不到答案,就像心口烂了个大疮,始终作痛却又没办法挖出心脏剔除腐肉,永远永远无法释怀。
唯有把仇恨塞进去,塞满疮口、满满当当的,她心里才会好受些许,起码不会空落落的了。
或许长时间的不眠不休让她感到疲惫,疲惫到再无法筑起高墙,无力趁虚而入,秦笙忽然想起了家,她想娘和母亲了。
如果她们在天上看到她教不好自己的孩子,让芷儿胳膊肘往外拐,连那样一个人都没能杀掉,什么都做不好,这么没用,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很不开心,族人们也一定会后悔豁出性命救自己出去的吧。
她也不想这样,她也很想有用一点,可……想救的人救不下来,想杀的人又杀不死,为何总是事与愿违,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揉揉酸酸的眼睛,秦笙吸了吸鼻子,默默回房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好像这样就能好受一点。
水渍在被面无声晕开。
在连续将近四十个小时的大起大落、全神贯注未曾休息后,秦笙疲惫的身躯和精神终得安眠。
秦笙看着自己疲于奔命,躲避追兵时不小心跌落山崖,幸得大难不死,救自己起来的是一张颇为令人心动的脸,她温柔地接住自己,满脸关切地问道,“你别急着起来,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是清明上山自己滑到的场景,当时不是这样的,恍惚中她记得,那个渣滓窃笑着把自己扛走,才没有那般温柔,秦笙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她努力挣扎,但却无法醒来。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她带回家照料,渐渐忘记这是梦境,再次坠入最令她难堪、最不愿回忆的过去。
脑子傻掉忘了一切,就连如厕这种小事都要依附别人,养伤的日子看似平和,然而那个房子并不太平,激烈争吵、破口大骂、恶毒咒骂随时上演,那人温柔的眉宇间也随之笼罩上一层阴鸷和疯魔,而暗处,一双苍老狡诈的眼睛打量自己,打量她的脸、她的身子,好像眼神能把她衣衫剥光,几次,那双粗糙的手有意无意地划过手背,她害怕极了,只能紧紧捂住衣襟蜷缩身子躲起来。
那双粗糙黝黑的手还是摸了过来,傻傻的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本能告诉她危险,她往后方床角躲去,他压了过来,她给了他几脚却没能把人踢开,对方反而愈发兴奋,把她逼到角落再跑不出去。
她拼命挣扎大声哭嚎,那个人回来了,她把刚才的家伙丢了出去又救了她!还来不及高兴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她眼冒金星脑中嗡嗡作响,好半晌才感觉到疼。
等回过神来,她的衣衫不见了,那个人趴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惶恐哭喊后退,换来的是反手另一个清脆的巴掌,那个人满脸怒容还在说着什么,但她听不清楚……
□□很痛,脖子后面也好痛,好像痛的快死掉了,却又无法控制的渴望,渴望靠近刚才带给她一切伤痛的人,渴望她身上的香气,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些。
是的,明明害怕这个人想远离,但只有靠近才能好受些,不知道为何她还是贴了上去。
直到冷静下来,她想她该逃离那人,有次趁她不在家她偷偷跑了出去,顺着路一直跑一直跑,她不敢停,却不知跑到哪,遇见好多人,他们的气息很危险,她吓坏了还想再逃。
人们一个个嬉笑围了上来堵住去路,不知是谁的手,摸她的脸,掐她的腰,捏她的屁股,她又痛又恶心,拍去一只只手,可护住这处那处就护不住,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紧紧攥住衣领哭嚎。
“哎呦,真嫩,姓凌的艳福不浅,可惜是个傻的。”
“不傻能轮到你?嘿,来几个人望风,去看看姓凌的追没追过来。”
“这光天化日,不大好吧。”
“不好你别摸啊,反正傻的,摸就摸了,她告状都不知道我是谁,嘿嘿。”
“哈哈,就是。”
“傻了不在家呆着,坤泽出来抛头露面勾引我儿子,不要脸的小娼妇!”
“都怪你,教坏我女儿!”
“摸一把少块肉怎的,你不看好让她跑出来就是让人摸的,我儿就摸了你能怎的?!”
“我能要你的命!”
那人追来,跟一群人吵架打了起来……
她鼻青脸肿的带自己回家,家门一关,刚才保护自己的人变了脸,巴掌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她也鼻青脸肿,好疼啊,她还是不明白。
好多事情她都不明白,不明白她的肚子怎么越来越大了,拉出来一个血糊糊的东西,会叫,还要咬自己,吓死人了;不明白那人为何把自己锁在床上,脱她的衣衫,脚磨得好痛;不明白在一个狗吠不停的夜里,那人醉醺醺的追出去,自己为何把野狗赶走了去,救下了她最不该救的人……
不明白为何即使这般,她仍然想依靠那个人。
她恨啊,好恨呐!
此恨永无绝期!就算无法亲手手刃仇敌,她死了,也要拉所有人给她陪葬!
一个也别想跑!
作者有话说:
秦笙:心疼了?
哭红了眼的凌宴点点头:怎么会这样啊!
秦笙不以为意:你说的,美强惨嘛,不惨怎么叫美强惨。
凌宴一把抱住:快给我抱抱,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秦笙:报仇我自己来就好,等下阿宴姐姐把饭菜做了好不好?
凌宴:嗯,都听你的。
↑记一次不需要拿捏的贴贴
秦笙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才十五六岁,在作者本人看来,秦笙心里有非她本愿生下的孩子,能够接受小凌芷的存在,都已经算她心存善念了。
村里人对秦笙什么态度,几次都写的比较隐晦,第一次去接芷儿,有李顺在场时的淫言浪语,惊蛰警告过后某些村民还是眼神放浪,让凌宴和小崽一起瞪了回去,以及参加婚宴的目光,全被凌宴挡住没给小崽发挥的空间。
以及,阿宴一个脸皮子那么薄又很温和的人,会凶相毕露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再以及,不要忘记收拾地窖的时候发现小凌芷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放过原身。
前世李顺埋伏的野狗,就是秦笙救下的原身,整个人割裂,全靠恨意支撑下去,这就是秦笙不愿回忆的过去,以及阿宴费解的答案。
各位周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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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要救她吗[VIP]
天乾, 这个该死的天乾趁人之危与她结契,让痴傻失智的她满心依赖,铸成大错!
芷儿……
好似洞悉了她的内心, 梦境瞬时回到那个凌晨。
天蒙蒙亮的蜿蜒河边,昨日重现。
秦笙拼命挣扎试图清醒过来, 可再次事与愿违。
她看到了趴在河岸边的小小身体,看到不眠不休找寻女儿下落的自己跌跌撞撞奔去,摔倒无数次, 看到自己费力又狼狈地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却不敢将人翻过来露出脸庞, 看到自己抱着她, 面对那样一张面无全非、看不出半分芷儿模样的溃烂脸庞, 崩溃地无声嘶吼。
丧女之痛,她甚至不敢大声恸哭,只怕被人看见。
刻入灵魂,历经轮回都无法消散的画面,日复一日的无尽梦魇……
煎熬、折磨,仇恨化作业火, 仿若能够涤净一切罪恶,也烧醒了苦苦挣扎的人, 当秦笙醒来时眼中仍是浓烈癫狂的恨意,却很快一闪而过,恢复了往常痴傻的浑浊。
脸颊湿漉漉的, 她满脸泪痕双眼酸涩红肿,随后, 唇角扬起不屑的弧度,秦笙快速抹干净脸颊, 这才发觉外面天色蒙蒙亮,她睡了很久,而那个小小的人儿仍旧没在身边。
又去她那了吗……秦笙心想着,起身来到屋外,院内微凉,对面大门紧闭,晚上是沈家姐妹轮流守夜,胡忠勇在主屋,那个赵婶应该已经回去了。
沈青岚白天要忙,守后半夜的是她妹妹沈红樱……马上来到轮换时间,正是人困马乏之时,秦笙看向厨房,大大方方朝那走去。
渣滓的药泡在锅里,已经洗净,只等今早烧火熬药,这是最好的、也是最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机会,芷儿却拦了她数次。
和昨天的怒不可遏比起来,秦笙此时镇定许多,好似完全没发生过一般,毫不在意。
芷儿年岁小不记事,被人轻易哄骗了去,但有她这个当娘的人记得,无妨。
门口没有那小人的身影,毒菇粉末十分顺利的投了进去,淡黄色的细粉混到里面,她伸手搅了搅,很快,粉末一如药材碎渣混入其中,极难察觉。
虽然预感没用,但她总要一试,总要一试。
面无表情地做完平淡无奇的毒杀事宜,秦笙舀水洗漱,却舀了一手冰冷,习惯一早就能用上锅里烧着的热水,今日却是没了。
习惯?秦笙皱了皱眉头,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似物件都成了束缚……
笑话,没有谁能束缚她,掌控更是休想!弦竹府
那个渣滓天乾,该死的东西,全都该死!
唇角莫名抽动一瞬,犬齿剐蹭到无人知晓的伤口,秦笙似是无感,自顾自地拿来稻草火绒蹲下/身子,拔开火折子的盖子,长长吹出一口气,火折子尖头的余烬亮起,变得通红。
稻草很快窜起火苗,越烧越旺,秦笙捏着那团窜动的火舌,静静看着,直到火苗蔓延到指尖,她好似才发现一般,淡定地将其丢进灶内。
柴火发出噼啪的声响,秦笙坐在一旁,就坐在放有毒菇的药锅旁,望着火苗耐心等候,风平浪静,半点没有连番下毒的决绝与阴毒。
付之一炬,还是同归于尽,也不是没做过,已经轻车熟路了吧,没什么难的,秦笙自嘲一笑,不过……
现在还不是时候。
芷儿啊……
她此时的镇定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要比暴风雨更加猛烈的灾难要来了。
情况急转直下,洞悉一切的系统已经预感到了,麻了,但又不能开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整个统都不好了。
所有宿主都清楚秦笙的底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给予她这般限度的自由,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揣度秦笙的意图、破坏大巫的计划,再趁机刷些好感,努力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每个人都是这样,在限制中讨好,言行分裂。
除了一无所知、认认真真、正正经经种田过日子的阿宴,画风清奇的都不像同一个任务。
要说阿宴能不能突破此任务存活时间的纪录它不清楚,但系统确定,倒霉催的阿宴已经破了秦笙两次出手杀“妻”间隔的最短记录!
史无前例!上级部门彻底失望已将阿宴看作弃子,同事系统各种嘲笑。
系统:真的很想昏倒。
现在还牵扯到小凌芷站队,和它想的一模一样,孩子背叛母亲去帮自己的死敌……这种事情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无法忍受,更何况秦笙。
一团乱麻。
以它对秦笙的了解……在小凌芷没能参与进来时尚且有大规模投毒这一最为“谨小慎微”的一步,那么在女儿叛变母女对垒后,放任小凌芷不管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秦笙接下来的复仇手段只会愈加疯狂。
应该没错,从昨晚秦笙气哭到现下这般冷静,系统唯一能想到的只能是——失控的前兆……
没有任何怀疑的必要,秦笙就是这样的性格,浓烈到极致的毁灭和破坏力,她绝对能够做到。
如若不是满心惦记找季鸣弦寻仇,不可在最弱小的关头暴露行踪落到敌人手中,秦笙在行事上多有顾忌,不然别说阿宴,丰乡村都没了几百回。
某种程度上来说,季鸣弦的存在大大限制了秦笙的发挥,看似是好消息,实际上这也使得她一条又一条连环毒计条条隐蔽,就像那药锅里的毒蘑菇粉一样,极难察觉防不胜防。
绝对的心狠手辣,永不动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计谋机敏她样样不缺,冷静又疯狂的蛇蝎心肠,时时刻刻蛰伏只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这就是秦笙,仇恨与血泪堆砌起来的、任务最高难度级别的女主角,无法撼动的终极boss。
她最近被阿宴养的太温和了,以至于它险些忘记秦笙那一身令每个宿主闻风丧胆的压迫感。
能够号令全天下动物的大巫,不止单单毒杀一计那么简单。
和庞然大物般的秦笙比起来,小小的阿宴好似风一吹就倒,这还能不能保住小命哟……
处境更加危险,它被上面三令五申严正要求禁声不可提醒,现在问题是提不提醒都一样吧!
阿宴这个家伙看似温和少言,实际鬼精鬼精的,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秦笙要杀她。
小凌芷都不行,除了秦笙自己,谁能让她停手啊!系统苦恼的满地找头。
事实上的确如系统所料,当次轮毒杀的药还在锅里熬着,秦笙就已经做好下一步的精密部署,施行起来有点麻烦,但无伤大雅。
至于毒菇,呵,毒死最好,毒不死……她也要看她毒发生不如死。
纵使这般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秦笙已然忘却,又或是她选择性忽略自己当时没能下脚踩踏凌宴的心软,千疮百孔的内心完全被仇恨侵蚀。
小凌芷醒来洗脸的时候看到娘亲在厨房,小脸写满震惊,啊!她就睡了一会会,娘她……
贼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热气腾腾的药锅,青岚姨姨在,娘的表情也很不高兴的感觉,好像生气了,跟昨天很像,应该没能得手吧。
小小的人儿努力开动脑筋思考,努力得出应当无事的结论,而这一切都被秦笙看在眼里,不由心底发笑。
不过都是她有意为之罢了。
芷儿尚且年幼,太稚嫩了些,赢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可骄傲的就是了,秦笙低下头来,继续赖在炉灶旁百无聊赖的烤火。
早饭是沈青岚做的白粥,昨日气的一整天食不下咽,肚子里没食,今天饿了,秦笙总算有了胃口,只可惜稀汤寡水,不浓郁也不黏稠,无甚米香,一叠咸菜、几块腐乳,并无享受二字可言,只能说聊胜于无。
为了填饱肚子罢了。
秦笙开始适应没有美食的日子,对她来说,美味锦上添花,没有、无伤大雅,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小凌芷还是由奢入俭难,表情皱巴巴,不好吃、也不难吃,小孩子也没说什么,安静用饭。
倒没平时那么积极了。
母女俩没了热情,吃饭也没原来香,沈青岚难得有些难为情,试图画饼,“我,我这手艺不行,你们将就些凑合吃点,等痞子好了让她做好吃的,我出钱,咱一起好好庆祝下!”
“对,小芷儿喜欢吃什么肉,还是羊肉怎么样,烤的开始煮的?”沈红樱接过话头,很有眼力见地调节沉重的气氛,“我喜欢吃烤的羊肋骨,羊腿也行,滋味足。”
说到吃,小凌芷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去,一板一眼地纠正道,“母亲说,叫涮锅,不是煮。”
“啊?这样吗。”沈红樱惊呼,认真讨论什么是涮。
两个小的七嘴八舌,从煮肉涮肉的区别说到计划凌宴康复后的吃食,沈青岚也参与进来,聊得不亦乐乎。
听她们自己馋自己,秦笙日常左耳听右耳冒,都没往心里去,不过说到庆祝,她细细咀嚼这两个字,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又昏睡了一夜后,凌宴再次醒来,这次身上仍旧难受的不行,疲惫又困倦,像浑身灌了铅,坠坠的到处都痛,但能忍了,比之上次简直好了太多,感觉精神尚可,约莫能清醒半个小时左右,那通犀地龙丸不愧是名著小说中的至宝,疗效非常显著。
按照这个恢复速度,粗略估计再过上个一两天,她就不用整日躺在床上昏迷了。
卧床养病这件事,凌宴真的够够的了,她宁愿干活受累也不想在床上躺着。
身体渐渐好转,她细细体会体内沉重中绵延不息的生机,正为之开心,就见莽夫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喝药了痞子,快,趁热喝了。”
凌宴顿时苦脸,不是她娇气,这个药喝下去她打嗝都是苦味,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喝。
无奈接过药碗,凌宴皱脸做着心理建设。
忽而,小凌芷“啊”了一声,不想喝药的人抬头看去,就见乖崽表情奇怪,说不清楚的奇怪,好似一种……很纠结的感觉。
“是味道太苦了吗?”凌宴扬起一个虚弱的笑,长发披散,并无天乾的强硬和凌厉,病容衬得她愈发温柔,语调亦然,“等会就好,出去玩一会再回来吧。”
非常贴心的建议。
但小凌芷不敢,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在身后,回头,是娘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看到娘笑了……
小凌芷瞬间反应过来,遭了,她被娘骗了!
渣滓醒了……没什么好惊讶的。
高墙筑起,全副武装,秦笙不再愤恨也不再困惑,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口,颔首垂眸,百无聊赖地观察内里的情况,察觉到女儿的目光,她保持低头的姿势,微微侧身歪头看向芷儿,笑意转瞬即逝。
眼神中的挑衅妖冶又张狂,就好像在说:
“我下毒了,就是那碗药,你要救她吗?”你能救得了她吗?
二选一,秦笙在逼小凌芷抉择。
作者有话说:
凌宴抱崽,哇地哭出声来:你好狠的心!
小崽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秦笙:嗯,是我不好,你们想让我怎么补偿,都听你们的好不好?
真到补偿的时候凌宴反倒心疼了:等我想好再说。
小崽:嘶,妈!你怎么临阵叛变啊!
秦笙微笑:跟你学的。
小崽回旋镖砸到脑门:……妈我错了,我去学习了,祝你们玩的开心~~~(溜之)
凌宴眉头一皱: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秦笙摸摸脸:有吗?
凌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那你别脱我衣裳啊!)
哦对,李顺搞出来的野狗也是秦笙掉马的一个佐证,昨天忘记讲,一顺多用了属于是,非常会勤俭持家的作者今天也很早,夸夸我自己,好棒棒。
有点怀念会揪茉莉叶偷尝、钻到厨房试图“偷吃”、心里骂阿宴偷摸吃屎、把自己气个半死呜呜哭的秦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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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猪突猛进[VIP]
事实上对小凌芷来说, 秦笙抛出的难题有点超纲了。
小孩不是很懂,但也不是全不懂,她知道那碗药里有毒, 娘骗了她,不然娘不会这样笑, 笑的人怕怕的。
不过她也不傻,小凌芷知道因为自己心向母亲,娘非常不高兴!昨天的昨天就是, 她从来没对自己那么凶过!
她只是不想母亲死掉,这点绝对不变!小凌芷下意识呼唤那碗药有毒, “啊!”
可自己说了娘一定会更生气吧!再拿虫子咬母亲该怎么办呐!
娘又欺负小人!小凌芷把话咽了回去。
事情完全超出了小孩能处理的范畴, 她愣在原地, 小小的脑袋瓜努力寻找解决办法。
若是凌宴知晓疯狂的秦笙会这般心狠,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会从小凌芷处下手,如今更不会让孩子选择,大概自己默默把药喝了,宁愿……吐两天血,遭些罪。
她实在舍不得受了那么多苦的乖孩子夹在她们中间为难。
凌宴性子始终是温和的, 她认为只要是正常人,双方感情再差、关系再糟糕, 矛盾私下解决,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起争执。
在温室备受呵护、努力盛开的花朵,既是最终结局是凋零, 也仍旧希望野外的花朵们少些磨难。
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孩惊呼,半边脸背光、半边脸向阳, 向后看去,迎着光, 凌宴发青的脸庞衬得愈发苍白,顺小崽的视线,她这才看到门口暗中观察的秦笙,对方低着头,脸庞融入阴影看不清表情,敏锐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不由担心……秦五岁会不会趁她病要她命,冲上来打自己一顿。
呷,怪吓人的!
余光中的莽夫让凌宴悬着的心缓缓放下,幸好不是她自己在家,不然秦五岁怕是会把水喂到她鼻孔里。
凌宴听说了,是白若初被哭声引来她才得救,也就是小凌芷救得她,不是秦笙……如果不是这次毒发下线,她还摸不清对方究竟什么态度,如今却是心里有数。
她俘获了小凌芷,但看秦笙恨意丝毫不减,怕是做了一个月的无用功。
幸好,幸好白若初去叫人过来,否则,自己真成了那案板上的肥肉任秦笙宰割了,众人的关心如及时雨,在她最虚弱的时候保护了她,凌宴定了定神。
往后,她要小心一点。
令人头疼的难办。
养病不该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凌宴果断抛之脑后,想着该给孩子做个表率——有病就要喝药,不能嫌苦,于是负责任的家长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大口喝药。
这个药苦到令人作呕,凌宴又想吸氧,艰难咽下两口,忽然什么东西撞了她满怀,猝不及防碗沿磕到牙齿,哗啦啦,药汤撒了她一胸口,被子也湿了。
凌宴呛了正着,不住咳嗽,尚未痊愈的嘴角也跟着疼,低头一看,还有个浇了满头药汤的小脑袋,本就稀疏的毛发贴住头皮,看起来更秃了。
“咳咳。”
孩子找母亲天经地义,沈青岚都没当回事,可谁也想不到向来乖巧的孩子会突然这般冒失,她赶忙接过药碗,给凌宴拍背顺气,一手扫去药汤,把小孩抱起来,“你这孩子是怎的了。”
感觉肺快咳出来了,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不好。凌宴眼冒金星眼前发黑,再好的脾气也不免埋怨小崽一句,你猪突猛进是为哪般啊!
可听到哭声她又不忍心了,跟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慢慢教就是,咳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下来,这么一折腾,凌宴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气短模样。
“我去打水,你们都别动了,哎呀真是的。”沈青岚随手放下药碗,满腹牢骚跑出去。
努力平复好呼吸,凌宴抬手费力将小脑袋上的药汤抹去,“无事,不哭,往后小心些。”
“母亲……”小凌芷哭腔依旧,药喝进去了可怎么办呀!她该早点冲过来的!
“好了,像个小花猫似得。”狼狈的让人心疼。
母亲柔柔的,她越是温柔,小凌芷心里越难受,哭得一抽一抽,“可……”
凌宴打起精神安抚小崽,“没关系的,你看,我这不就好起来了吗。”线猪福
好不起来了,娘又下毒了!她不要这样的母亲睡在土里不能回家,可她什么都做不了,母亲喝下去了该怎么办啊!
小凌芷不由悲中心来,埋在凌宴怀里放声大哭。
“哭什么呀。”凌宴吐出一口浊气,似是嗔怪又似疑问,却还是一下下轻拍小小的后背,给予小崽安慰,“嘘,不怕。”
哄着孩子,凌宴忽然想到秦笙,抬头看去,门口的阴影已不见踪影,莽夫端水盆进来,嘟嘟囔囔,“快洗洗。”
“劳烦你了青岚姐。”患难见真情,莽夫人品值得信赖,凌宴真心实意道谢。
好端端的,痞子真是肉麻,沈青岚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呿,别说没用的,你快点好起来给我炖肉吃,不然我可不伺候你了。”
“好。”凌宴笑笑应下。
她虚得厉害不好起身换衣服,故而只能擦净药汤,在胸口垫两块棉布隔潮,而哭唧唧的小凌芷得到了来自沈青岚的搓头服务,“你闺女头发咋这么少。”
“年岁小又体虚,得养。”意识再度陷入昏沉,凌宴缓缓答道。
沈青岚十分赞同,“这倒是。”
没过多久,凌宴再次睡了过去,沈青岚认命叹气,抱起小孩送到对面,隔门喊人,“阿、阿笙,你闺女衣裳湿了,你给她换换。”
吱嘎,门开。仍旧是那副痴傻的脸庞接过孩子,秦笙给女儿换好衣衫,全程一言不发。
房内氛围甚是压抑,幼崽也晓得趋利避害,换好衣衫匆匆贴了贴娘亲,“娘你别生气了。”
又哒哒跑去凌宴身边守着。
漂亮的虎头鞋,秦笙定定望着家中唯一一抹艳色消失的方向,转而,看看自己的朴素鞋面。
眉心骤然蹙起,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野狗闹灾、孙家遭殃、李家闹鬼、喜宴中毒,村里怪事越来越多,越来越怪,这次更是陆续死了五个人,这两天丧乐不断又吵吵闹闹,村民都吓坏了。
可归根究底每件李家闹出来的祸端,一时间整个村落都对村长李家意见甚大。
而上次凌宴走遍村中长辈家送鳝鱼干为礼,还有白、武、长,以及王平王家的寒燕情谊在,虽然事情小到不足挂齿,但在听说凌宴醒来后,各家各户都携礼来到凌家探病。
贫困人家就几个鸡蛋,外加些许干菜,白家送来一斤多小米,说是让凌宴熬粥养胃,条件好些的,周大爷让儿子周全送来条活鱼,平日少有交集的长辈孟婆婆让孙女送来几个大鹅蛋,等等。
东西不多,贵在心意。
白若初吃完中午饭外出插秧,正好遇见满腹心事的王平,赶忙上前询问,“平叔,凌家说等地种完开工,你家地里的活弄完没呢?”
怕凌宴赖账,王平压根没跟几户人家打听,忽然被人找上也是一愣,“你敢给她家干活?”
“哎,我之前也不信就给她干两个时辰活试试,赶上阿宴姐中毒,我都以为钱要不回来了,没想到她一醒过来就托人把我工钱结了。”白若初乐呵呵地道,“工钱日结就不怕做白工咯。”
王平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回说,“且等我再合计合计。”
“成。”
看白若初挑着秧苗积极跑向凌家西边的地头,这下王平不得不信,对方拿到工钱了,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接待他的赵婶也商量开工时间。
病了也给钱,凌家雇人干活是认真的?
看那昏睡之人苍白却异常温和的脸,王平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起这家伙好似变了个人,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将信将疑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日落黄昏客人各自归家,厨房热气腾腾,赵婶准备晚饭,沈青岚外出还没回来,小凌芷蜷缩在凌宴身旁,守了好久也跟着睡了过去。
外面一片烟火气,而房内静悄悄的,母女相依。
忽而,五脏六腑的剧烈绞痛惊醒沉睡中的凌宴,胃里翻江倒海,豆大的汗簌簌往外冒,衣衫已被冷汗浸湿,怀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是小崽,她无暇顾及,拔开对方趴到床边,哇地一声呕出一小滩。
啊?看到地上的血色凌宴大惊失色,为了避免晕厥登时紧闭双眼,怎么回事?!她中了蜈蚣的毒,最严重时都没吐,现在好起来又怎么会吐血啊?!
一口血,凌宴整个人都懵了,腹痛难忍,她咬紧牙关。小崽的哭声和呼唤在耳边隐隐约约响起,听不真切。
那种致命、即死的黑影再度笼罩在心间,凌宴感觉非常不好,大蜈蚣是意外,那现在……
她又中毒了?可她怎么中的毒啊?
饮食起居只那四人经手,不可能是沈青岚,莽夫没这个心计,小猴子、赵婶、胡大夫哪个都不可能,她们没有理由。
凌宴下意识想到李文生,难道那老匹夫想趁乱除掉自己,大家疏忽了?今天喝的粥所有人都喝了,应该不是粥,她还吃了什么,水,还是药?
药?恍惚中,一幕幕违和的画面自眼前闪过,那人看似最不可能的人,低头站在门口,表情晦暗不明,她心头猛地一跳,秦笙、书中一手精妙医术的女主角。
医毒同理……毒杀对她来说不是难事,要杀自己的人是秦笙……可她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又是怎么弄到毒药、痛下杀手的?
不对,这绝不是一天就能轻松做到的,秦笙她,潜藏了不知道多少天,而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一时间凉气从头到脚,凌宴遍体生寒,果然如她担心的那样,这个秦五岁装傻!!!
她早恢复了记忆,那些乖顺、转变不过是为了用计杀掉自己的权宜之计,好生精湛的演技。
心口绞痛骤起,凌宴狠狠紧闭双眼,独自承受着剧痛,大气不敢喘,蜷缩成一团。
怪不得啊,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
凌宴:这么在乎崽的虎头鞋?
秦笙:嗯,崽的好看,我的不好看,你厚此薄彼!
凌宴:崽乖乖的,跟我关系那么好……
秦笙打断:我不乖吗?我跟你关系不好吗?!
凌宴: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再说自己乖这种话……
秦笙:不,要抱抱。
时间差以及排除法=秦笙掉马。(押韵了,我可能要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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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一点都不[VIP]
自打接收任务的那一刻, 凌宴就察觉到了交易中的巨大漏洞,消除秦笙的怨念却没有时限?
她疑惑了很久,是不是可以维持现状, 只要稳住秦笙心态自己就能圆满的维持到……生命自然终结,也就是靠钻空子达成目的。
一个再明显不过的bug。
如今看来, 还是自己天真了,买家不如卖家精明。
怪不得这样一个奇怪的任务没有时限;怪不得秦笙的黑化值那般稳定,自己一切举动都没能带给对方分毫的触动, 就连小凌芷都不能,怪不得要她和秦笙同生共死。
原来秦笙早已苏醒, 神志清晰的人以痴傻为伪装, 有条不紊地策划复仇。
这谁能想到哇!好大的坑!
很可能从一开始, 秦笙就做好了杀她的准备,所以系统不需担心时间的束缚,只因秦笙会出手。也就是说,这个任务就让是自己在死局中求生。
一无所知……所以才有那暗箱操作的通犀地龙丸,预防秦笙的新手福利,也是给她的一线生机?
这样一切违和就都能说得通了。
电光火石间, 完整的逻辑链条在凌宴脑中反复推敲形成闭环,一直以来她的疑惑, 绝大部分都得到了答案。
恐惧后知后觉涌上心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与不甘……疼痛撕扯神经,让她无法精准感知情绪的反馈, 也不知究竟该作何反应。
她不爱打杀不爱血腥,但毫无疑问, 原身干的那些混账事就是该死!凌宴绝对支持秦笙复仇,可接管这具空壳报复来到自己身上与她敌对……
人都是双标的, 事不关己时尚能高高挂起维护心中的正义,而当自己成为受害者,成为猎物,事关生死,凌宴真的很难再违背自身利益支持秦笙复仇。
总不能把命给人家,根本没法支持啊!
没有那么多大义与冠冕堂皇,她就是个普通人,她只想活着,这一最简单、最朴素的愿望。
秦笙已然触及到了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存活。
偏偏对方太惨了,惨到凌宴对她的报复生不出一丝恨意,但也没法坦然接受,她现在就像在道路的分叉口,不能左也不能右,卡在中间的矛盾感让她异常难受。
她们都很惨啊,心疼秦笙,也心疼自己。
可她们之间必然剑拔弩张,然而现在就拉开帷幕,比她预想的两年提前太多,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挨了这么一遭。
变故猝不及防地砸下来,方才尚能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得出结论后呢,如何直视她惨淡的人生,又如何面对秦笙,凌宴一整个懵掉,思路乱作一团。
因疼痛而蜷缩的身体在战栗,深刻体会到了那句,可怜弱小,又无助。
继那次跑遍无数医院拿到一样的确诊结果后,凌宴还是头一次这般茫然无措。
胳膊被一双小手紧紧抓住,凌宴回过神来,对了,还有小凌芷,母女关系那般亲近,结合过往种种,她不可能不知道秦笙不傻!
如果毒下在那碗药里,那向来乖巧的小崽忽然跑来顶翻药碗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这孩子有意为之了。
人家母女患难与共,而“自己”前科累累,凌宴倒不会跟小孩子计较谁亲谁疏,能出手救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褒奖,很不错了!该知足的。
凉了半截的心忽然聊有慰藉,真没白疼你啊小崽子!
凌宴感觉好受多了,心理身体都是,绞痛渐渐消停下来,她深深吸了口气,这下又被折腾没半条命,看床边的崽满脸泪痕,呜呜咽咽模样可怜,好想rua一把,可惜没劲抬不起手来。
凌宴轻声唤道,“嘘,把地擦了,为了,你娘。”
“啊?”悲伤的不能自已的小凌芷顿时愣住,母亲知道什么了?什么为了娘?
“快,等会婶子来了。”听声音赵婶似是在做饭,幸好没让人发现,不然就更糟糕了。
小凌芷只能听令,在凌宴的眼神指挥下她扯出垫在胸口的棉布,踩上虎头鞋爬下床擦地。
哼哧哼哧,小孩哭腔未退抽抽搭搭,蹭的格外用力,直到泛黄棉布血迹斑驳,犯罪现场只留下一滩暗色阴沉,看不出血色差不多,凌宴微微点头,“乖,等没人,丢到灶里。”
小凌芷张了张嘴还想再问,被凌宴制止了去,悄声叮嘱,“嘘,谁都别说。”
“嗯。”小凌芷乖乖听话,叠好抹布藏到怀里。
交代完这些,凌宴再没力气说话,缓缓舒展身体躺好,忍着恶心闭目养神。
家里的人心都向着自己,现在官差在村里查投毒案,若是发现自己的异状,必定报官。要说这草菅人命的古代,万一碰见个昏官,就这么几个嫌疑人,绑起来屈打成招都不无可能。
查出秦笙,杀妻之罪、尤其坤泽谋害天乾,当斩无疑,秦笙死掉自己也跟着凉了,查不出秦笙,集体受罪遭殃……
左右两难,她不敢赌,也不能赌。
不如谁都不知,粉饰过去。
硬生生逼她吃瘪呢这是,大冤种心头憋了股气,简直有火没处撒!
被窝拱了拱,小崽又钻进来,老老实实贴在身边,还怪暖和的,凌宴哼哼两声,还是小崽贴心,至于她妈……
张无忌她妈说得对,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秦笙更是其中佼佼者,美貌和演技一齐登峰造极,把她骗的团团转!
再也不想给秦笙做好吃的了!她要让她自己做饭喝苦糊糊去!好气!
真不想管她了!
害怕又生气,可冷静想想,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凌宴继续思考现下堪忧的处境,接下来自己没死秦笙肯定存疑,必然再次出手,自己虽不会中毒而死,但整天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也不是那么回事,莽夫赵婶她们都有自己的生计,不可能时刻围着自己转,等身边没人她落到秦笙手里……
怕是“嘎”的一下就凉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宴打了个哆嗦,她又不能拿秦笙怎样,要不还是跑吧?
自己一个“歪果仁”,没有古代跑路经验,大概要和莽夫请教一下,秦笙和她的真命天A往后都很厉害的样子,她双拳难敌四手,很难办啊。
深山隐居?死遁跑路?办法总比困难多,为了活命,凌宴各种胡思乱想如何破局,谋得生路。
正当凌宴琢磨如何快速处理家产带崽跑路的时候,她发现这也是个大空子,天真的自己为bug困惑反手就被打脸的一幕还热乎着,加之系统的严谨程度,这条bug应该也是个大坑吧!
凌宴顿时警觉,和拖延一样,看似是个空子,实际上往后得知的信息一定会把这条路堵得死死的,所以逆向反推的话,秦笙、或是她的真命天A一定有寻人的手段,自己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揪出来杀掉的程度!
哇……差点钻进去,好险!
比起不知敌人何时上门终日惶恐,不如养在眼皮子底下,知己知彼也好应对?
屁哦,谁要见那个毒死人不偿命的漂亮妹妹,都是骗人的,她现在一点不想见秦笙,一点都不!
凌宴心里嘀嘀咕咕碎碎念,虽说如此,可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为爱发电,全靠感化吧!
真让人苦恼……
她拿秦笙着实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得也骂不得,自己处于完全的被动,凌宴陷入苦思。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道在秦笙耳边念经有没有用……有点想试一试。
系统:……
它就说!阿宴肯定能发现秦笙装傻毒杀,现在还会举一反三倒推结果,步步精准,除了秦笙邡族大巫可御兽的核心秘密,剩下差不多都猜的七七八八,鬼精鬼精的。
如此看来,只差一个最关键的信息,就能拨开云雾知晓一切了。
不过阿宴的反应倒是和它预想的没差太多,懵了,她性子有点软的,也很温和,舍不得责怪复仇的受害者。
只是系统猜测,这其中大概还是小凌芷的帮助起了作用,才没让她彻底寒心,不然……阿宴肯定会难受消沉好久好久。
现在她只把蜈蚣当意外,等过阵子发现秦笙的真面目,不知又会如何。
凌宴没有质问系统,又或者说她知道质问没用,毕竟除了家政种田,事关秦笙的事对方一问三不知,系统明显是秦笙那边的,她问了也白问,不如把为数不多的精神都用来思考对策。
那头在屋里闭门不出的秦笙心里也有点犯嘀咕,她一直关注着情况,赵婶在厨房切菜叮叮当当的,芷儿的哭声很小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算算时间渣滓应该毒发了,胡忠勇也在家里,怎么没叫人过去?
不对劲啊……难道刚才的毒让芷儿喝到嘴里了?想到这,秦笙再坐不住,果断起身溜到对面,悄悄推开房门,一大一小依偎在床上,看似呼呼睡着,实际都在休息,芷儿没事,画面静谧又和谐,但她不爱看女儿贴渣滓。
地上,漂亮的虎头鞋一旁有块阴暗痕迹,没有血迹?
渣滓脸色难看的很,绝对毒发过了,不可能不吐血。
芷儿那么关心渣滓,毒发吐血两个人该找人求救才对,怎么会把血迹擦掉?完全没有必要。
就在秦笙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这才发现自己盛怒之下做出的决定的巨大疏忽,毒发症状不同、官差尚在村中查案、一旦胡忠勇发现异样报官……
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秦笙心头猛地一跳,渣滓处理掉血迹,总不能是为了包庇自己吧?
作者有话说:
凌宴:哼,喝你的苦糊糊去吧!
秦笙:可怜、弱小、又无助。
凌宴:你少来!
秦笙继续坐地啜泣。
凌宴:你,那你,你乖乖躺好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做好吃的。
秦笙直接躺倒。
上章作话,顺口溜押韵的梗,三轮车夫不考研。
老板们是喝可爱多长大的吗?可爱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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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闭眼装睡[VIP]
竟然露出马脚, 她大意了,秦笙不由阵阵后怕。
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在了解一切后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凌宴包庇自己, 而不是其他别的可能。
或许她的潜意识早已发觉,不论自己省吃俭用、却把好的都留给她们, 还是悉心照料耐心教导,又或是清明山上的意外滑铲,扭转身子硬生生跪在跟前, 宁愿跪倒在地也要好好保护她们母女,却伤到膝盖, 瘸了好几天。
一桩桩一件件, 现在的“渣滓”无一不在用实际行动证明, 她发自内心的保护自己,那些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与先前的那跟人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甚至就连容貌都不再相似。
但她对她恨之入骨,秦笙理智和情感都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秦笙蹙眉紧盯那青白的侧脸,不由自嘲,什么包庇, 芷儿没说是她下毒,更不会供出自己, 凉渣滓那脑袋也猜不出究竟是谁,而现下擦掉血迹,是因她有更不为人知的秘密必须隐藏吧?!
中毒之人不求医治反而掩盖迹象, 本身就非常不符合常理,呵, 看来这渣滓并不畏惧中毒,这么自信自己能活下去?而毒上加毒、必死无疑的境地却还好端端的,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想也知道往后会有多么的血雨腥风。
难道渣滓就是季鸣弦苦苦追寻的药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地,还是说这里才是季鸣弦的大本营?她们究竟有没有关系,又想干什么?!
只擦去血迹这一小小举动,让秦笙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很多,她悄悄撤回屋内,坐在塌上眉头紧锁。
其实正确答案她立刻就联想到了,只是太简单又太不可思议,秦笙拒绝相信,而受尽磋磨的人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试图分析出对方的底细抢占先机,这也使得活络的脑子把简单的问题无限复杂化。
同样,也将她们的关系牢牢钉在对立面,不愿偏离半分,她总是会为凌宴的转变找到各种各样自认为合理的理由,就像仇恨总是会蒙蔽人们的双眼。
任何人都也无法逃离的真理,秦笙也不例外。
就这样,她从一个漩涡,宁愿自欺欺人,奋力挣扎到另一个更大更汹涌的漩涡,直至卷入海底,也不愿回头看向平静的岸边。
那个有凌宴的岸边。
事实上的确包庇秦笙的凌宴察觉到门缝透出的微光,当即猜到是秦笙,毕竟赵婶没必要偷偷摸摸。
赶忙闭眼装睡。
让她吃了好大一个瘪,又重回现场暗中观察,品尝胜利果实来了吗?我没死掉你好失望吧?
哼,秦五岁!凌宴五官微微扭动一瞬,身子也跟着一颤,表情似是噘嘴又似呲牙,眼睛也没睁。
其实很想用屁股对着偷窥的秦笙,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想见那个秦五岁,可惜没力气动,又或许是凌宴压根没胆子见凶手,只能暗自消化心底好不容易按下又再度腾起的闷气。
想想还是算了,跟她生不起这个气,人家有仇报仇,自己本就因为秦笙才系统选中捡回一条命不说,连书都没看过,堪称最不合格的穿书者能得到来之不易的活命机会,已经捡了大便宜。
所以……就当逃生闯关了吧。
谁都不怨。
凌宴努力调节好心态,她很清楚秦笙不会善罢甘休,往后这种事情还有很多,该适应的,不然身体跟着遭殃,迟早把自己吓死。
幸好小崽帮忙,那碗药只喝两口,症状不是特别厉害,这次应该能瞒过去……
门缝合紧微光消失,再度印证了秦五岁装傻的事实,瞒不过她也得瞒啊,凌宴无声舒了口气。
二人仍旧分立两屋,为各自处境忧虑。
日落时分,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碌了一整天的沈青岚回到凌宴,几个大步冲到厨房里舀水猛灌。
“哎呦那凉水你可慢点喝,炸肺了要!”赵婶遭心劝阻。
沈青岚闻言慢了些许,也不在意,袖子抹掉下巴的水急急分享刚听到的八卦,“婶子,官差抓到谁投毒了!你猜是谁?”
死了好几个人的大事这么快就抓到人了?赵婶急于知晓答案根本不想猜,“谁啊快说!”
要是痞子肯定会猜的,还是她们更能聊到一块去,沈青岚没了卖关子的兴致,悻悻公布答案,“孙家,官差在他家簸箕、还有孙大壮吊着胳膊的白布里搜到细碎的蘑菇丁,看着跟那帮人吐出来的很像,现在就等大夫检验有没有毒了,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干的!”
“孙家?”那可是村长最得意的狗腿子,指哪咬哪衷心的很,赵婶颇为讶异,听到二人说话的凌宴同样难以置信,李家的爪牙反噬了?当天婚宴上孙家的人还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半点看不出啊。
她竖起耳朵探听隔壁。
沈青岚掰着手指头,解释官差的推断,“上次李顺引来那些野狗痞子不是没报官私了了吗,村里长辈就定下狗闹出的事得李家赔钱,这事村长也答应了,可前阵子孙二壮让狗咬了,他哥着急去找他又摔折了胳膊,家里没了两个干活的,村长就给赔了一两银子,说大壮自己摔伤的不归他们负责,愣是没管。
官差说兄弟俩怀恨在心,报复也不奇怪,反正能去李家后厨帮忙的那些人里就他家有蘑菇丁,不是他们又是谁,都人赃什么获了还喊冤呢,一家子全让官差绑走了,真该啊!”
孙家仗着给村长卖命,作威作福霸道的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就捞到一两银子?养狗都有感情呢,啧啧啧,真解气,赵婶也感叹,“这可真是,老天有眼。”
合情合理的推断,令人愉悦的后续。
孙家那六个兄弟团结的很,一有事成群结队一致对外,帮李家干了不少恶事,真挺吓人的,谁家都不愿对上他们,如果孙家倒了,可以说李文生断了一臂,这种恶人内讧的剧情着实妙不可言。
再加上李王两家因喜宴中毒之事起了间隙,看似牢不可破的联盟摇摇欲坠,对今后她和李家的争斗大有裨益!
凌宴开心极了,可转念一想,整件事情的发生太过凑巧,那种有背后推手运作的古怪感再度腾起,正当她思量之时,就听那头沈青岚又道,“啧,村长和王婶中毒轻,大夫说再过几天就没事了,那个李顺还剩一口气居然被救活了,特娘的,老天爷加把劲儿赶紧给他们带走啊!”
“这种话在外头可不能瞎说啊!”赵婶慌忙叮嘱,在得到沈青岚几次保证后才愤然附和道,“等着瞧吧,早晚的事!”
那家人简直坑死阿宴了,她真恨不得老天把姓李的全家都给收去,结果坏事做尽的一家人竟然一个没死,赵婶也气的够呛。
见状,沈青岚说了点高兴的事。
“嘻,婶子,我听官差说等判下来不光孙家要赔钱,李家也得赔,村长病歪歪的,一边筹钱一边还得给媳妇儿子端屎端尿,整天在家骂骂咧咧。”
笑死人了,那个欺负她年少让她做白工的小王婶就这么死掉,真可惜,便宜了那个毒妇,李家又倒大霉,沈青岚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讲话嘻嘻哈哈,语调疯狂上扬。
“那王家死了四个,得赔人多钱啊?”
“那么多人中毒汤药钱加一起,估摸不会少了,官差在那李家没法赖账,钱不够要卖地呢,对了,我去看看痞子。”终于想起正经事,那些地原来都是凌家的,说着沈青岚就往隔壁拐,步子太快,怕她打扰阿宴休息,赵婶想拦也没拦住。
门很快被推开,沈青岚看床上的人眼睛瞪得溜圆,愣了愣,“你醒着呐?嘶,脸色咋这么难看,哪不得劲?”
凌宴眨眨眼,弱弱道,“无事。”示意对方有话进来再说。
两个天乾开始嘀咕,多是沈青岚讲,凌宴听完给个回应,一起商量要不要将那些地重新买回来。
沈赵二人的对话被秦笙收入耳中,如她布置的那般,喜宴下毒、嫁祸孙家得以完美实现,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计划最关键的一步,渣滓没死,秦笙根本高兴不起来。
近两日一心补毒,又跟芷儿斗智斗勇气的够呛,顾此失彼,倒是忘取李顺那条贱命,竟然让他也活下来了?
要杀的一个没死,两个也没死,都怪那贪吃的王家人,把给李顺准备的毒鸡汤吃了大半,简直坏她好事!
秦笙气的头晕,一头栽到床上,恶狠狠给了被子两拳锤出两道坑来,气哼哼地继续探听对面。
李家插完秧了,这时候接手能省不少力,只等秋收缴了水稻的税粮即可,其实非常划算,莽夫可能有那种失去就要夺回来的执念,认真道明其中好处,那块水田二十多亩,离她西边的那大片良田非常近,但缺点也很明显。
灌溉麻烦。
渣爹没来得及把水渠修到那边,凌家就开始出事,都规划好的水渠也就搁置了,后来都靠河水蓄水,而地势不高,有时雨大些还要担心会不会涝了,很麻烦的地头,凌宴倒是能处理。
李家好不容易遭难卖地,她是想把握住机会收回凌家原先的财产,只是以现在的能力,二十亩田可不便宜,财政有压力是一方面,更是力有不逮,种不过来了。
雇人耕种的话,目前她又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捕鱼打猎售卖全是力气活,用来养地真养不起,再说到了灾年说不准什么样,贸然投入风险太大。
可她也很想趁这个机会对李家“伸出援手”,把手中银钱过到明面上来。
利弊都非常明显,使得凌宴始终拿不准主意。
作者有话说:
秦笙伸头:你想什么对着我?快,我求之不得!
凌宴:???你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秦笙一本正经:谈恋爱的事怎么能叫变态呢?这叫爱你~~~
凌宴:学会了,我也爱你。(把人扛到山上去)
秦笙:?
很难不生气、也很难不害怕吧,阿宴也是有点脾气的,但她这个人过于通情达理,自己消化掉了(她真的,秦笙哭死预定)
各位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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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不要这样[VIP]
秦笙仔细回想一番, 今年的灾……买地怕是要亏死,那可是她的盘缠啊,拦住却没有办法, 破天荒的,她跟凌宴想到一块去了。
然而在跟前听完事情始末的小凌芷爬起来小手一拍, 建议道,“买呀!”
“对对对。”沈青岚不住点头。
看热闹不嫌事大,给凌宴整乐了, “买来你种?”
小凌芷表情认真,“我种满花!红的!”
凌宴、秦笙:……
童言稚语、有被孝到, 凌宴哼了两声, 终是做下决定, “五十两就买。”
她记得,那老匹夫是以五十两价格从原身手里把那片田忽悠了去,现下她还有一百三十两银子,五十两能接受,多了她一分钱都不想花。
沈青岚着急,“那块地最少一百两, 不可能这价卖你。”
闹鬼又死人,村里人心惶惶都对李家避之不及, 这风口浪尖没人敢买李家的地,更何况出得起钱的人家不多,迟早降价, 李文生急用钱撑不了太久。
凌宴没什么所谓,“没人敢买, 等降价。”
嘶,对啊, 沈青岚感觉确有道理便点头应了,转头说起地里,“那个白若初干活特别麻利,我俩再有个三四天就能插完秧了。”
莽夫上午要处理自家的事,只下午帮忙干活,插秧进度这么快,两个人都很厉害了。
家里上上下下全靠几人帮扶,要不是她们一切停摆更加糟糕,过了这个难关凌宴十分感激,“麻烦你……”
“快打住,等你好了七日、顿顿有肉,饭桌上看你的诚意!”沈青岚不爱听那些肉麻话,打断了去。
可靠的伙伴就在身边,还有秀才,考完很快回村了,她不是一个人,凌宴忽然生出股倾诉欲,很想托付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一圈,终是咽了回去。
“嗯”了声,凌宴淡笑应下要求。
自打凌宴中毒躺到,小凌芷饮食水平直线下降,听到有肉开心坏了,“吃肉!”
孩子眼睛还是肿的,露出的笑模样让凌宴一阵心酸,“好。”
说起来就馋得慌,沈青岚咽了咽口水说起李家的倒霉事,有些刚才跟赵婶聊了,有的凌宴没听过,小凌芷瞪着眼睛,重新躺到母亲身侧,一大一小安静听她哒哒八卦。
两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眼睛看着自己,沈青岚说不清什么感觉,撩开被角看了看,“消肿不少,恢复的还行,啧,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吓人,哎哟,饿了,饭快好了我去看看,要吃饭了啊,别睡着了!”
腿肿的跟脑袋一样粗,沈青岚呲牙咧嘴地退了出去。
凌宴跟小崽相互看看,躺好闭目养神。
想到那蜈蚣,凌宴在图鉴百科里找到了,红巨龙蜈蚣,古人也称其为天龙。名字好听、但是剧毒,然而这个品种体型并不大,很难想象会有那么大一条藏到柴垛下方。
想到当时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咦,一身鸡皮疙瘩,莽夫里里外外都清理过了,好在没有产卵,又在鸡窝里发现了几条红色的脚和黑色硬甲,竟是慌不择路钻到鸡窝里被吃掉了,不然那么个家伙在家,她躺都躺不安生。
太巧了……巧到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毒药劲过了疲惫感涌上,凌宴拍了拍小腿,恍惚中再度陷入昏睡。小凌芷一脸严肃试了试鼻息,钻回被窝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给母女俩送饭的沈青岚:?!
“刚说别睡又睡,烦人!”牢骚着把碗端了回去。
村里的消息鸟儿早已传到,秦笙托腮听着也打起盹来,百无聊赖间,主屋传来一阵颇为违和的动静,顿时瞌睡四散,不对劲,似乎少了点什么。
过了一会,细细虫鸣声让秦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如此,呵,这胡忠勇可真能装!
极为谨慎的胡大夫哪里想到自己的秘密在不知不觉间被秦笙堪破了去,深夜,凌宴再度苏醒,连带窝里的崽也醒来,守夜的沈红樱正在搓绳,见状赶忙帮母女俩热粥上菜。以及……一碗苦的不能再苦的汤药。
凌宴端着药碗的手抖了又抖,装作喝了两口,趁小猴子不注意又吐出来,全泼到搭床的大抽屉里。
不知那药里有没有毒,简直饮鸩止渴,可家贼难防啊,再这样下去家中食物和水她都不敢碰了……
这个逃生任务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凌宴心情复杂。
一阵忙活家里归于沉寂,沈红樱去洗碗,压下苦味和恶心,凌宴示意小崽凑过来,在小耳朵跟前低声道,“嘘,小声些,你娘好了,对吧。”
啊?母亲知道啦?小凌芷睡醒吃饱迷迷糊糊,还有点懵,眼中惊疑纠结闪烁,她不能说……
“没关系,我知道她下毒了,我不怪她,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凌宴不想孩子夹在她和秦笙中间左右为难,“你顶翻药碗是想救我吗?”
犹豫半晌,小凌芷踯躅点头。
果然是这样,凌宴笑了笑,捏捏小手,“会流到嘴里的,太危险了,以后不要这样。”
本来就秃,毒药浇头怕不是会更秃。
对于生死她不是特别明白,但小人确认,自己不帮忙母亲就更糟糕了。
小凌芷小嘴紧抿,果断拒绝,“不!我救你!”
态度坚决一片赤诚,小崽的爱护让凌宴心情好上不少,她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完全不为自己,但她也不想小孩冒险,于是想了个折中且安全的法子,“往后如果你娘下毒,你知道的话,就这样提示我好吗?”
说着,她比了个手势。
小凌芷眼前一亮,这样娘就不会发现也不会生气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落下,她满口答应下来,“好!”
门外,脚步声回来了,凌宴点点头没再言语,小凌芷心有灵犀,母女俩咿咿呀呀说起别的。
火光摇曳,难得两全其美。
就这样,凌宴在床上又躺了三天,这期间她一直没见过秦笙,对方也没再来偷窥,不知收手还是毒药不够了,小崽一直没传信,这几天诡异的太平。
整天躺在床上坐牢,凌宴无聊到长毛。
直到毒性褪去大半,连带摔伤的膝盖也结了一大块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终于能坐直身子,央求莽夫带了个小石磨回来,小凌芷知晓暗号后也不整天守在她跟前,被凌宴推出门玩自己的去了。
一个在外头画画,一个在屋里随便磨些泡好的豆子,既磨既煮不给某人下手的机会,日子渐渐恢复了岁月静好,也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悲伤与压抑。
凌宴暗自盘算痊愈的天数,忽而,村中吹吹打打锣鼓喧天,不是丧乐,好像是报喜的。
秀才高中回村了?!
顾景之到家就听说喜宴投毒的消息,正庆幸友人有心照料婆婆无事便知阿宴遭殃,她大惊失色,赶忙打发了报喜的队伍,衣衫都来不及换马不停蹄去往凌家,但见对方脸色发白竟然在那悠悠推着手磨,周围摆满水盆,简直匪夷所思!
哪有这么养病的,冷清的脸庞写满错愕,愣在当场。
“景之姐回来啦。”凌宴扬起一个笑脸,秀才一身青蓝旧衣,只是这件衣角并无花草绣样,但看对方胸前还系着大红花,看着颇为喜庆,便打趣道,“举人老爷,恭喜恭喜,感觉可好?”
“尚可。”顾景之低头看看,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快速解开绸花捏到手里,蹙眉冷声道,“来的匆忙忘记了,该我问你才是,身体尚未好全怎可贸然下床,快些躺好!”
“我好了,真的快好了。”凌宴生无可恋满眼哀求,她磨了莽夫和赵婶好久才能有点娱乐活动,“我累了就回去躺着了,你让我活动活动吧!”
求求了,我屁股都躺麻了你就让让我吧!
顾景之不放心,“大夫怎么说?”
凌宴如实道明,而顾景之将信将疑,径直去问一直被强行“扣留”在凌家的胡大夫,胡大夫被凌宴磨叽了好几天耳朵都起茧子了,也一脸生无可恋,没了骂人的精神头,“年轻人身体壮,好着呢放心吧死不了!”
顾景之:……
回到房中,顾景之看向凌宴,哭笑不得纵着她了,“你磨姜黄做什么?”
“闲来无事,试试做些颜料看。”
自己做是比买省些,是为小芷儿准备的,顾景之无奈叹气,找来板凳挽好衣袖帮忙,也不嫌脏,半点举人的架子都没有,和原来一样。
苟富贵、勿相忘,青岚和景之,二人品行完全信得过,都是值得深交的人,自己眼光着实不错呀,凌宴笑了。
俩人边做边聊,简单交流了下彼此几日来发生的事。
有话题目标顾景之就不尬聊,健谈多了,说着说着,凌宴疑惑问道,“景之姐怎回来晚了?”
说好考完就回来,结果到时间没见人影,莽夫急得差点杀去县里找人。
顾景之歉然一笑,解释道,“一日走访酒楼、一日受邀出游,碰巧结识县令家的小姐,放榜之后便托她走动查看刘家卷宗,加上一些私事,这才回来晚了。”
“景之姐受累了,结果如何?”都是托付给秀才的大事,凌宴来了精神。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却说那鱼丸在县里极其受欢迎,我去时已是遍地开花,不过大多照猫画虎与你所做相距甚远,只几家酒楼最为亮眼,坊间对哪家滋味最好争论不休,据说各有千秋,但钱家的产业并不在列。
我只去过鲜香楼,味道口感与你做的十分相近。”时间太紧她又囊中羞涩只查到这些,顾景之顿了顿,分析道,“阿宴,这是障眼法,对方非常谨慎。”
越是谨慎、越不留痕迹就越证明,对方背后势力之隐秘,换而言之,怕被人查清底细。弄这么大阵仗,就算不是萧王,也是艘能上的大船。
不然靠一个菜谱就拔萝卜带泥,被人把产业分布摸得一清二楚,这种船上去一定漏水沉掉,不如不上。
凌宴笑了笑,“你说汪掌柜会不会来找我?”
顾景之稍微想想,“会、也不会,商人重利,倘若她想往上爬,又或是她足够衷心的话一定会来,但又要顾及钱家,说不准回不回来吧。”
“卷宗如何了?”凌宴问道。
说到卷宗,顾景之满面愁容,“不好,凶器、死因、物证皆未描述清楚,寥寥几笔只写清尸体发现地,查案捕快吱吱唔唔想不起任何细节,办案十分草率,我怀疑他买通了什么人。”
“他有这个关系吗?”应该没有吧,凌宴难以置信。
顾景之面无表情,“没那么复杂,他有钱,有钱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麻了我帮你揉揉~~~
凌宴:谢谢,你还是先帮崽治治秃头吧。
小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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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不敢大声[VIP]
村中小打小闹暂且不提, 灭门惨案这么大的事有钱就能摆平?那可是六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这……这哪还有什么公义法理可言,意识到古代人命不值钱, 但没料到会这般不值钱,一时间凌宴心里无法接受。
见她表情不好, 顾景之心里同样不好受,“卷宗这般,这么多年过去想必找不到罪证, 可以另辟蹊径,只要把人找出来, 加上你, 多个人证便多一分胜算。”
话说的在理, 但是时间太久了,翻案难度肉眼可见,凌宴勉强打起精神,“他收买了什么人,景之姐可有思量?”
“你娘被囚禁在家,捕快偏听偏信不前去查证, 案发现场笼统是其一,仵作描述不清难辞其咎是其二, 他能接触到的人中,这二者最为可疑。”顾景之眉头微蹙,“可说一千道一万, 落到卷宗上的是文书和那判案的县令,大案竟如此放任手下失职, 很难讲与他们没有关联。”
不知谁有问题,但表面上看各个都有问题, 没有家属寻求真相,官差敷衍了事着实可悲。
比她想的复杂了些,但也提供了新的思路,事情逐渐明朗,变得简单了,看来小捕快这条支线还是要进行下去,拿到相关办案人的名单,凌宴大概有了数,把想法说给秀才。
二人认真探讨,你来我往集思广益。
暗中偷听她们讲话的秦笙:……
许是聪明人顾景之回来了,她又有那种放不开手脚的束缚感,秦笙十分不悦。
不过她们说的刘家灭门惨案具体如何她还真不知情,听从对话细细梳理其中细节,几日反省深感无趣,她忽然来了兴致。
罪证这种东西,对旁人来说找起来难比登天,不过在秦笙这,只要没一把火烧掉就好找的很,唯一的问题是十几年过去了,有没有目击证“人”是个问题。
秦笙舔了舔牙尖,院内鸟鸣阵阵,消息传了出去,如果有线索的话,会自己送上门来。
她只是好奇,想弄死李家还有那个恶心人的李顺而已,绝不是帮她们。
闻声,顾景之回身朝屋外看了眼,继续刮出磨好的姜黄放入水中,说来说去她们都很清楚,相关人士都在县里,她们在村中能查到的东西非常有限,但人总比物件的破绽多,扳倒李家指日可待。
虽说如此,不过终究是生活更重要,聊完李家,话题便拐回各自本身,凌宴十分好奇,询问新晋举人现在境况如何。
顾景之如实答了。
像她这种毫无背景又不富裕的举人,大富人家看不上,前来交好的商贾地位财力也都不高,无非是赌她能不能做大官,跟着鸡犬升天罢了,当她坦言并无做官意向,放榜既回村后散去大半。
“说难听些,无非什么锅配什么盖。”似是被自己并不斯文的乡土说法逗到,顾景之笑了笑,“说来倒有几家有意资助,希望我去国子监。”
国子监,读书人的最高学府,仕途上最为有力的敲门砖,考进去可不得了,不过看秀才的模样是没打算去了,凌宴眨眨眼,“有点可惜啊。”
顾景之摇头,“我名下已签一百余亩地头,拿了不少银钱,往后婆婆和娘亲都能颐养天年,我也可在跟前尽孝,衣食无忧,无甚可惜的。”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顾景之更清楚,能得到这一切正是眼前这个淡笑之人谁给予她的,顾景之定了定心。
“那就好。”名利如浮云,成功时亦能不忘初心着实令人佩服,秀才整个人那股子沉郁劲都不见了,轻松不少,凌宴也为她高兴,不过还有个问题,“景之姐,你一回家就跑我这来了,这……”
堂堂新晋举人往一个地痞流氓家里跑,必定招人非议。
顾景之身形一顿,语气有些局促,“当时心焦,没想太多。”
死了那么多人,她大惊之下恐怕失去挚友没了分寸,顾景之懊悔地叹了口气,“可说我来找青岚还钱,也可说仗着高中脾气不小,来找不送学生上课的母亲理论,却是闹了误会,后被婆婆责罚,阿宴你看如何?”
有些牵强,但大体上合情合理,凌宴哈哈一乐,二人商量一番,终是把莽夫摘出去,让误会背锅。
说来顾景之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只出门赶考几日,再一回来村里翻天覆地,让她们最是忌讳的李家,短短几日孙家投毒与之决裂,王家又翻了脸,村民反对声浪高涨,放到之前谁都不敢想。
“说不清楚往我身上推便是,纵使起疑他也奈何不了我,现下李家元气大伤自顾不暇,势力大不如前,不用怕他了,无妨。”
平淡的语调掷地有声,与先前那句“阿宴莫怕”一样让人心安,秀才好似一度与替她背锅被爸妈痛骂的哥哥姐姐身影重合,凌宴心底一暖,重重点头,“嗯!”
对门秦笙听到,狠狠啐了一口,“呸!”
李家势力分崩离析究竟是谁的功劳?!全靠我一石二鸟,你们两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家伙在那聊得那么火热……
沈青岚没脑子就算了,怎么顾景之也一心一意对那个渣滓,这个热闹变得索然无味,就像吃了一口烂瓜,高高兴兴而来败兴而归,真是不想看了!
秦笙鼻孔出气,剪刀咔咔空剪,却是什么都没剪断。
发泄一番,她眉头紧拧还是不快,总感觉哪里不对,对!秦笙想起来了,顾景之怎么参加的乡试?为何一点信香闻不到,根本不像信期紊乱的人!
这里面绝对有猫腻,秦笙咬了咬唇,再次踏出房门,正好与去看望学生的顾景之撞个正着。
“阿笙。”顾景之略行一礼。
她白白净净,和自己一般身长,一身书卷气,文雅端正,面相稍显冷淡,不是活络的性子,很稳重、也很从容,对待傻子也不见轻蔑之色,谦逊有礼。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纵使对方风尘仆仆,略微狼狈,秦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难对顾景之心生恶感,她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凌宴那种渣滓混在一起。
满心疑惑,秦笙傻傻“啊”了声。
看到秦五岁又在那飙演技装傻,凌宴小小的“呿”了声以示不满。
毕竟迫于淫威,怂怂的不敢大声。
然后就听顾景之说起小凌芷学画,想来也是同孩子家长有个交代,没成想或许太久没见坤泽同类,秦笙句句应和不断……
顾景之第一次遇见比她还不健谈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傻子,她绞尽脑汁描述,希望秦笙能听懂她的意思,尬聊的回旋镖终是打到自己身上。
场面过于尴尬,以至于坑边专心写画的小凌芷都听不下去跑来救场,“景之妮妮~”
顾景之松了口气,她决定按原计划邀请学生回家做客,顺势提出告辞。
养病的人没法同行,孩子交给别人,凌宴潜意识里十分不放心,但看小崽好喜欢秀才,顾家上下又都对小崽青睐有加,全家都是难得的正常人,便说服自己放心让她将小凌芷带回去,熟悉下环境去见见世面,练练胆子,也好把这场戏做足。
毕竟要不是这次中毒卧床不起,小崽早该去顾家学习了,当家长是要学会放手。
可就是……中毒警报器不在家,有点难办啊,放小崽走后,凌宴遭心偷瞄秦笙,对方似是在思考,难道秦五岁又憋什么坏水要对付她了?!
一时间凌宴如临大敌,紧张地舔了舔唇,她心思都放在秦笙身上,不小心捏了把装满姜黄残渣的布包,染了满手焦黄,咦,这个好难洗的。
就怕秦五岁下毒,凌宴门也不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搓手一边暗戳戳的监视秦笙。
事实上秦笙凑去尬聊不是亲近,她只是在闻味,顾景之身上半分信香都没有,很像族中秘方的效果,好生奇怪想不明白。
直到眼耳配合,听那秦五岁没去厨房没去井边,到菜地浇了圈水,搬来板凳坐在对面门口缝衣,凌宴这才安心,注意力重新回到制作染料上。
做颜料的工艺是从商城买的技能包,依旧33不打折,许是知晓自己情况危险,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纵使几天没拿到日常积分,坐吃山空,守财奴也没了原先精打细算的抠搜劲儿,说买就买,压根没犹豫。
当然,她会这么大方也有另几层思量在里面。
姜黄溶液看着像南瓜汁,颜色艳丽十分漂亮,加水煮沸然后倒到罐子里调制,就是莽夫买回的烧碱和明矾杂质颇多,工具又简陋,每次过滤都不顺手。
脚边又是炭炉又是漏斗,摆了好几个盆,家中的破旧物件全被她废物利用上了。
除去能做颜料姜黄还能染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凌宴决定试试,于是将浸泡好的暗黄布帕加入芒硝助染,两刻钟后,她得到了一块亮绿帕子,颜色非常好看,十分之神奇。
“这个不掉色吧?”知晓秦笙杀“妻”后,这是凌宴第一次主动跟系统交流,虽说自己没看过书是事实,菜也是事实,能理解对方隐瞒,但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多少还有些不爽没消化干净。
家政系统积极表现,悉心解答,【天然染料,冷水洗净即不掉色。】
“太好了,那我给小凌芷染双袜子,看她喜不喜欢。”凌宴嘀嘀咕咕,找来小崽的白布袜泡到水里。
那一抹靓丽的绿色为家中点缀了新生的气息,同样也落到秦笙眼中,知道渣滓在给芷儿做颜料,炊家子会做颜料?她才不信。
秦笙有一搭没一搭地扫几眼,心底奚落,可不知不觉间,土黄色的帕子泡了一会就成绿的了?
渣滓真会做颜料还是会巫术不成?好奇心驱使,秦笙紧紧盯住对面探寻,根本移不开眼。
察觉到对面的目光,凌宴下意识抬头,隔着中间一道院子,四目相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上次她坐在门口切土豆种子,秦笙就是这么盯着自己被种子包顶起的胸口,只是凌宴再没有曾经被傻子窥视窘迫的羞涩,她屁股一紧,连忙避开视线低下头去。
心口砰砰乱跳,不是靠真命天A、对方终成眷属才能压下的小鹿乱撞,取而代之的是畏惧,被毒蛇盯上的惧怕,那种生死时刻的肾上腺素飙升。
啊?之前她竟然馋漂亮妹妹的美颜?谁给她的胆子哇!想到先前自己“色胆包天”的行为,凌宴脸都吓白了,十分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秦笙:?
冥冥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这个念头很快闪过,却没能抓住,秦笙将信将疑移开目光,好半晌没能记起,无奈抛之脑后了去。
从秦笙单方面心怀鬼胎,到她露馅变成两人一起各怀鬼胎,相互偷听、相互监视、相互提防,暗地里她们的关系已然变得十分紧张。
却也在相互“好奇”。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从来没看过这么难看的热闹!
凌宴:谁把醋瓶子踢翻啦?
秦笙:我!你快哄哄我!
凌宴:嗯,想我怎么哄你?
秦笙躺倒:今晚你来~~~
凌宴:不想爆炒alpha啦?
秦笙:我累了,我只想躺着享受。
凌宴:……
一个提示,胡大夫的秘密,秦笙是从声响中听出的违和,少了点什么。
再一个提示,胡大夫走路需要撑拐杖。
最后一个提示,胡大夫是军医,儿子一家都死了,他跟不上军队才告老还乡回来照顾孙女。
秦笙探听普通人的秘密简直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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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面目全非[VIP]
小凌芷没在家, 凌宴慌得一批,顶着时不时扫来的目光,她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机械且僵硬地往盆里加布料,最后一瞧, 好嘛,除了袜子,一个没注意越塞越多, 又给自己和崽染了套内衣裤。
睡觉被窝里亮绿亮绿……像两片嫩芽?感觉有点怪,凌宴挠头, 染都染了绿就绿吧, 端起衣裳盆慢吞吞往外走, 被赵婶拦截,“我给你洗,回去歇会。”
“不累,就这几件。”虽说是干净的,但内衣裤可不好意思让人接手,凌宴脸皮只有薄薄一层, 死死攥住盆没让赵婶抢去,拉扯好一会, 总算得偿所愿,坐在水缸边舀水冲洗。
只要洗净芒硝就好,不是什么重活, 但赵婶实在看不下去,等她洗完帮忙把衣裳凉好。现驻复
山风吹得衣裳鼓胀, 习惯了穷苦人家的黄、灰、靛蓝几种不值钱的暗色,家中亮绿飘扬, 鲜明的色彩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心情舒畅。
若是先前纵使秦笙傻的,凌宴也会认真询问要不要给她也染一套,就像内衣裤一样,秦笙不喜欢也要做一套给人家备好,不管穿不穿,一家人凑个整整齐齐最重要。
毕竟端水大师,母女俩不会厚此薄彼了谁。
不过现在……人家秦笙又不傻,想要什么没有,能会看得上自己弄得这些小东西?她还是消停呆着,不去跟前惹人嫌为妙,凌宴努力降低存在感。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害怕,一想到秦笙暗中下黑手她整个人头皮加后背都紧绷绷,还想念经感化?念什么经,给谁念经?
策略也忘得一干二净,反正凌宴只想有多远躲多远。
然而不论如何这都是明明白白的厚此薄彼,早有虎头鞋开的先河让某人心里埋了根刺,秦笙盯着大大小小堪称“伤风败俗”、却十分鲜艳的衣裳,又看看脚下的素面布鞋,皱眉愈深。
她们两个样式一样、颜色一样,只自己特别、被隔离在外。
不愿芷儿与渣滓亲近是一方面,另一面倒有些不好言说,不是嫉妒芷儿,她也知晓以她们的关系和立场自己不该要求渣滓如何,但眼睁睁看到区别对待,就是控制不住那股子不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患寡而患不均?分不清楚。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再次冒出来,她努力不去在意,又很难不在意。
搅得秦笙心烦意乱。
赵婶抻平布料细细打量,也觉得颜色不错很是喜欢,“透亮的,真好看,跟镇里卖的似得,阿宴,你这是怎么染的啊?”
凌宴稍微说了下流程,姜黄、火碱又是芒硝,样样要买,直接给赵婶劝退了,满脸抗拒,“你可真舍得!”
“还好。”第一次主要做试验,买的不多,有些材料莽夫家里有,算算并不贵,不过对勒紧裤腰带过活的乡下人来说的确属于铺张浪费的范畴了。
上次一下掏出十多两,知道阿宴兜里有钱现在也能赚钱了,只是赵婶难免忧心絮叨两句,“你非要送小芷儿念书,那又不便宜,平时别那么大手大脚的,多攒些才是。”
凌宴也不多辩解,“婶子放心,我心里有数。”笑笑应了。
而余光看到秦笙摸鱼往自己这瞟,她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嘴角抽了抽不吱声了,赶忙躲回屋里。
赵婶越看二人越觉得古怪,要不是这次常在凌家还不知道阿宴搪塞她,小俩口分房睡的,和那样式奇怪的衣裳一样,年轻人的事她也没多嘴问,就当不知道。
收好盆罐刷洗干净,凌宴终于感到些许疲惫,乖乖躺回床上,看地上靠木棍绑住的漏斗滴滴答答,没有抽滤器,两层棉布制成的简陋滤布下水极慢,非常无聊,没一会她就眼皮子发沉,哈欠连天。
毒没散完精力有限,疲惫感让人十分不爽,然而对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秦笙,她是想睡不敢睡,强行撑起精神防备。
直到黄昏秀才送小崽归家,她的小福星终于回来了,好耶,凌宴松了口气满心欢喜,晚饭都没吃立马睡了过去。
后半夜醒来被窝里的崽不见了,她迷迷糊糊也不忘注意对面的动静,整宿睡不踏实作息全乱。
还没来得及问小崽喜不喜欢那个颜色,一大早就又被秀才接去顾家学习,原本是为了防止秦笙逃跑的手段,真实现起来,凌宴有种空巢老母亲盼崽归家的孤寂感。
更多的是没了帮手,单独面对秦五岁那个大魔王的忐忑。
几次,秀才和莽夫同时在场的时候凌宴都想让她们帮忙拿个主意,秦笙不傻,她要杀她,自己应该怎么办。
凌宴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自己菜不能敌,希望她们帮忙处理家产……可秀才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端倪,让莽夫知道那个家伙一上头,秦笙必定小命不保。
两败俱伤还搭上个莽夫,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犹豫了很久,凌宴终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她一直为自己的事情发愁,也就没注意两个友人相处时诡异又尴尬的氛围。
许是遭受生命威胁加之情绪低落,后颈处的腺体再没造作,心慌的毛病没犯过,物理意义上变好,倒是精神上的慌乱一直没停。
阴影笼罩,心理压力缓步激增。
一天凌宴除了监视秦笙,就是直勾勾盯着漏斗过滤,试图心无旁骛忘记对门的威胁。
没有烘干机用,留下的颜料泥两天才完全晾干,干燥后的颜料瞧着浅了不少,颜色多了些粉红,很像粉底的质感,颗粒放到石板上,磨细过筛。
整个过程对小孩来说很枯燥,但凌宴是觉得新奇又好玩,很适合大龄女青年。
成了她难得的乐趣。
直到被蜈蚣咬后的第七天,凌宴认真等到时间走满,微痛和疲乏未退,证明她的确中了两次毒。
无用的求证。
还是不想自己和秦笙这么剑拔弩张吧,她唯心地期盼着,凌宴按按眉心,被追杀和得病还不一样,那些引以为傲心态调节能力整段垮掉,完全没能起作用,反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弄得自个寝食难安,神经衰弱头疼的要命,制定的策略也一盘散沙没能捏成型。
夜晚放大无法倾诉的孤独和无助,她望着漆黑夜空呆坐许久,乱糟糟的脑子放空,凌宴想了很多,想到无法变更的关系,想到系统的种种怪异。
“因为秦笙要杀我,所以那些监控仪器的价格才那么贵吗?”圆不回来,后面都弄到下架了,可防虫包又为什么那么贵呢?
系统还在等阿宴什么时候开口,没想到开口既是王炸,这要统怎么承认?阿宴鬼精鬼精的,一旦承认防虫包也跟着露馅!
它睁着眼说瞎话,【不,只是定价失误。】
凌宴“嗯”了声,不知信没信,反正心里有了数,再问,“有人在这个任务里成功过吗?”
又是一个王炸,她的问题每个都很简单,偏偏每个都很难回答。
系统默了默,如实道:【成功攻略的副本将永久关闭,不会再有宿主执行任务,所以答案是没有,不过你可以试着做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沉默良久。
“那我试试吧。”凌宴笑着道。
【加油,我看好你!】系统的鼓励干巴巴的。
不加油真的要被吓死了,凌宴昂头闭眼,深深吸了口气,绝症无药可医,但现在尚有一线生机——先画个大饼吊到自己嘴边,梳理细碎的思路。
原身做的那些坏事劝人放弃复仇堪称放屁,这种话谁说都轮不到“自己”这个加害者,况且秦笙也不会听她的。
所以唯一的生机就是:证明自己不是原身那个罄竹难书的家伙,寄希望于秦笙能放过她。
关键在于如何证明,直接跟秦笙说自己是穿书来的?怎么听都像为了小命编的瞎话,秦笙是真不傻,她聪明着呢,自己“金蝉脱壳”,她手段只会更加残暴。
凌宴五官蜷缩,还是用行动证明自己,旁敲侧击曲线救国好了,多展示些原身不会的技能应该更有说服力了吧,她是这么计划的,也在努力实践。
以及兜底的法子,她要比秦笙和真命天A的妻妻党加起来要厉害!这样她们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好像一个比一个难,目前只能想到这些,大概能万无一失吧,有努力的方向比没头苍蝇到处搓手强,凌宴定了神,强迫自己入睡开始调整作息,等余毒全清,一切就好起来了。
就剩两天了。
然后凌宴跟空气各种斗智斗勇,终于艰难熬过这个坎,距离被蜈蚣咬中的第十天早上,无病一身轻她睡了个好觉,早早起床神清气爽,也如愿在鸡窝旁捕捉到早出晚归的小凌芷。
“新裤裤好看!”小孩子忘性大,看母亲渐渐好转能跟她一起看鸡了,笑脸大大的,小凌芷笑嘻嘻扯扯衣领露出背心,“我更喜欢红的,还有蓝的!”
蓝的倒还好,可红色内衣裤?又不是本命年,奇怪的品味,凌宴自动略了过去,给她理好乱的衣衫,“那过阵子给你做身蓝色的衣裳。”
秀才说让她安心养病,便叫小崽整天呆在顾家,午饭也在那吃了,顾家祖孙三代各个是文化人,有时秀才要待客,婆婆和顾伯母谁有空谁教,可把小崽忙的够呛。
不过小人早上起来还是会去看鸡,然后跑来跟凌宴牢骚还没有蛋,至于搬回去跟秦笙睡,听她的意思是回去当“小特务”帮她注意着些,弄得凌宴又感动又好笑。
“乖乖的,别和你娘起冲突。”趁机rua了把脑袋,想摸好几天了。
“哦。”娘好凶的,她可不敢,小凌芷噘噘嘴。
昨晚胡大夫给了她已完全康复的准信,操劳几日照料她的人们放下心来,都各自回家修整了,只剩她们三个,凌宴拿了日常积分,重新踏入厨房忙碌。
赵婶是个勤快人,收拾的非常干净,内里陈设和原先一模一样,醋瓶的位置都不曾变过。
可凌宴清楚,现在已是面目全非,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可能不怕秦笙。
简单而又令人怀念的早饭,小凌芷开心的哼哼唧唧,呼噜噜干了两碗粥,肚子装不下了才撂下勺子,凌宴看向秦笙,对方仍旧伪装精致,撒粥、笨拙,与先前如出一辙。
不怪自己看不出来。
饭罢,小凌芷带上母亲给准备的几根糖棒,开开心心去顾家学习。
送完孩子回家,凌宴打开家门,独自面对秦笙。
“秦笙。”凌宴深吸一口气,“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谁都能逃避但她不可以,害怕也要直面问题。
作者有话说:
秦笙:我要我要我要!带我一个,我们三片嫩叶!!!
凌宴:好怪啊……
秦笙:有吗?哪里怪了?
凌宴:有的,崽还说要穿红背心。
秦笙:!!!红的多好看啊,我也要!
凌宴:看来崽品味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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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各凭本事[VIP]
她叫她秦笙, 而不是那个更加“亲近”的阿笙……
怎么会呢……秦笙心底咯噔一声,险些当即侧目看去,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谈谈?她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有什么可谈的?呵。
近日渣滓战战兢兢,像个小鸡仔似得就差满地乱转了, 饭桌上,曾经的温柔关切变成如今的打量,那目光中的忐忑藏都藏不住, 对比下来格外明显,秦笙哪里不知, 纵使万般不情愿她也必须承认, 自己露馅了。
说来她也很焦虑, 不知渣滓会如何对付自己,思考如何后发制人,但她没料到对方病刚好才送走芷儿就找上来了?动作竟然这么快……
她大概知道她想跟自己谈什么,无非是“啊,我改好了;你也不想芷儿没有母亲吧;我们忘掉过去的不愉快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再不要脸些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劝自己不要放过她, 好得以苟活这种屁话。
渣滓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恶心死了。
我听你鬼扯?秦笙懒得、也不想应付。
抗拒显然。
从顾家回来的路上凌宴想了很多, 也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当她鼓足勇气邀请相谈,秦笙只坐在门口捻针细绣, 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压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消极抵抗上了这是。
让人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猜得到药是怎么来的,秦笙能以帮忙为由头趁机出去采药下毒, 全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份心思、能力、执行力拉满,缜密极了,秦笙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被自己三言两语露出底牌,凌宴猜到对方不会轻易上钩,并没有泄气。
面对这样一个精于伪装的美强惨,望着那美好、却不再美好的侧颜,单单是靠近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一步、两步,凌宴步伐沉重。
硬着头皮来到对方面前,她蹲到秦笙旁边搓了搓手心的汗,定定看着,平静问道:
“你脑袋好了,恢复记忆了对吗?”
虽是问句,但是笃定的语气,一双清澈的眸子仔细观察,试图寻找对方一丝一毫的破绽。
暗中观察的系统整个统都不好了,啊?上来就揭老底?开口又是王炸?跟它这样就算了,那可是秦笙啊!阿宴你这么直接、这么尖锐的吗?!它大气不敢出,目瞪口呆地观望发展。
很是激进,秦笙同样意外,露馅是一回事,承不承认、拿到明面上说又是一回事,她不为所动,“啊?”
压根不接招。
看,即使戳破她隐藏至深的秘密,仍旧满眼懵懂,表情痴痴,没有丝毫破绽。
堪称油盐不进。
掀开伪装,她才能与真实的秦笙对话,可目前来看,她们很难交流,或者说秦笙抗拒与她交流。
谁又会愿意与自己的死敌聊天呢,没人愿意,凌宴能理解这种心情,说服别人、尤其说服仇恨“自己”的人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她心里有数。
生怕秦笙一个不耐把自己扎瞎了,余光提防着对方手中的缝衣针,凌宴眨了眨眼,真诚说道:
“我都知道了,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在我面前不必隐藏。”
闭口不聊下毒,她是来缓和矛盾的,不是为了算账。
秦笙:……辛苦?是很辛苦。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以她的立场切入、言辞体贴,想让她就坡下驴老老实实承认?纵使没有任何理由和必要继续伪装,但凭什么要我听你的?!我偏不!
还怪会蛊惑人心的,秦笙心底的不屑和轻蔑快溢出来了,手中细针刺入布料,她歪了歪头,给了凌宴一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眼神和表情。
直视秦笙那双完美隐藏情绪的眸子,她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甚至连眸光的波动都不曾有过,不给她任何入侵的机会,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凌宴败下阵来,已然放弃挣扎。
不愧是意志力强大的女主角。
凌宴坦然接受她们之间演技、段位的差距,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秦笙眸中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那些演练数遍的精致草稿在这双眼中变得愈发可笑——撑起这场独角戏,自己好像是个小丑。
然而,凌宴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正强装镇定跟自己演戏……
秦笙就搁着硬装……不是,怎么感觉有点好笑。
是很好笑,一时间沉重的心情好似轻松不少,紧张散去,凌宴勾了勾唇角,笑意压下她叹了口气,缓缓道明来意,“不爱听、不想理我都没有关系,你总会明白,我不会伤害你,而我的目的,也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而已。”
你过的好,我才能好,你也总会明白,我不是那个我。
什么东西?不会伤害我?那之前在干嘛?差点给秦笙气笑了,这么想我开心你早点去死啊?!那我会开心的不得了!
简直比她想的那些屁话还让人火大,秦笙按下恼怒低下头来,手中细针戳穿布料来来回回。
她不愿开口,但自己单方面主动告知也是一样的,凌宴不再强求回应,忘记草稿,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继续道。
“放心,你神志清晰正伺机复仇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腿伤结痂尚未痊愈有些痛,凌宴蹲的姿势别扭,扭了扭,撑起另一只完好的膝盖。
好似被报复的人不是自己般,她语调柔缓依旧,“你有一万个理由报复,而我说这些并不是拦你、也不是让你忘记仇恨、更不会靠伤害逼迫你放弃,你的报复合情合理天经地义,但我也无法冠冕堂皇的说自己不在乎。”
仔细听来,却有一丝颤抖,秦笙手上动作一顿,终于有了痴傻伪装以外的反应。
凌宴咬了咬唇,认真而郑重,“我只希望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影响别人,尤其是小凌芷,不要因为她和我亲近而对她心存不满,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可以吗?”
秦笙猛然抬眼,再次撞入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眸,其中多了份坚毅,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你想复仇,而我想活着,我们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但归根究底我不会拦你,未来如何,究竟谁能达成所愿……”凌宴顿了顿,鼓足勇气望向秦笙,坚定道出她心中所想,“秦笙,我们各凭本事。”
掷地有声。
霎时间,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触动惊人,心脏猛地一跳,秦笙无法不感到震撼,渣滓说什么?她好像没听清,各凭本事?她是在挑衅自己吗?!仗着百毒不侵就敢说大话了?谁给她的胆子!
匪夷所思,秦笙气的脑子一空,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对方又道,“鹿死谁手只在这两年,往后小凌芷长大懂的多了,再让她瞧出来怕是不好,家里不可能永无止境的争斗,就当我贪生怕死以孩子为借口,希望你能认可这个约定,两年后不论谁输谁赢,一笔勾销。”
震惊接二连三,怒火轻轻松松的平息,秦笙手中的针早早停下,呵,两年,看不起谁呢?虽说满腹牢骚想给渣滓骂个狗血喷头,但不可否认,此次事后芷儿与自己多少疏远了些,小人终是害怕她了……长此以往,她们之间关系再不亲密。
那是她最亲最近的血脉,秦笙不可能任由女儿与自己渐行渐远。
渣滓怎么全都说道她心坎里去了……放任自己在安全环境里尽情复仇,又照顾芷儿停止战争,设身处地的为她们母女考量……
开场步步紧逼,逼不出她的真面目就以退为进,好一招连环计,说一千道一万,渣滓不还是为自己博生机吗?偏偏每一条都让她无法拒绝。
就好像真的在保护自己一样……可恶!
秦笙磨了磨牙,尖利的犬齿恨得发痒。
渣滓一个天乾纵使喝了那洛阳花,对付自己仍旧易如反掌,她开出的条件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秦笙一清二楚,却不想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去。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听那个渣滓的!
凌宴放低身子,寻得秦笙偏离的正脸,凑过去与之对视,“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哈,不许耍赖。”
你!谁说我答应了!秦笙当即偏头怒目而视,死死瞪住跟前有些鬼祟的家伙。
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眉宇间尽是翻涌的杀意,浓郁而炽烈,张扬而妖冶,丝毫不加掩饰、纯粹、极致的恨与破坏力,如果眼神有实质伤害,那么凌宴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撕成碎片,这就是秦笙的真面目……
妈呀!猝不及防这么瞪过来,不装了的秦五岁真的吓人,凌宴不由打了个冷战,别扭的姿势使得她身形不稳差点跌坐到地上。
双手撑着才没倒,狼狈极了。
随即她反应过来,哎呀,刚放完豪言壮语关键时刻怂了,气场全无,凌宴窘迫地挠了挠头,憨笑着为自己找些颜面,“想瞪就瞪嘛,我又不会拿你怎样,你看,不用装是不是轻松多了?”
似是想到什么,凌宴很严谨地叮嘱道,“不过在外人面前你还是要装一下的哈,让别人看出来你可不能怪到我身上啊。”
什么东西?你在教我做事?
仿佛听到了比那些屁话还让离谱的言语,秦笙眉头紧锁、双眼微眯,仿佛初次见面一般,她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狼狈到有些滑稽的人,仍旧一语不发。
杀气腾腾阴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还不说话,怪吓人的,压迫感直接拉满,凌宴呼吸一窒,又想吸氧了,她大气不敢出,艰难咽了咽唾沫。
虽然很想顶住秦五岁的凝视,为自己撑足一口气,但对方往心里去了,目的已经达到,她没必要坚持。
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也达到了凌宴能承受的极限,“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啊,我要去镇上一趟,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还是赶紧开溜吧。
作者有话说:
凌宴:小蛇蝎,我发现你逆反心理真的有点重的!
秦笙:有吗?
凌宴:有的!
秦笙:人家还是个宝宝呢~~~有点逆反心理也正常吧。
凌宴:……重活两世的宝宝?
秦笙:你有意见?
凌宴:我没意见,但是崽说你抢她的秋千玩,那个是小孩子的……就……
秦笙嘀嘀咕咕把秋千让了出来:阿宴姐姐真偏心……
凌宴:……明天给你做一个看你还说不说我偏心!
秦笙:嘻,阿宴姐姐最好了。
之前写过了,没法直说不是本人,穿书的说法怎么听都像一本正经地逃避责任,秦笙就算重生过也是古代人,听了怕是会暴怒,所谓的金蝉脱壳,只会让秦笙更加残暴,所以选择了迂回战术。
阿宴:追着脱马甲,你快看我几分像从前?
秦笙: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硬要说的话她们两个的本质上还是强强吧,秦笙能力心智上的强大,阿宴属于温柔以及包容的力量,势均力敌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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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有迹可循[VIP]
秦笙:?
你确定现在跟我说这个?
撕破脸后剑拔弩张却又如此装作无事的话家常, 这般不合时宜,很难不让人一头雾水。
这个家伙……是不是脑袋有点什么癔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渣滓究竟要干什么?!秦笙疑惑又震惊, 审视,不停的审视从未停下。
她死死盯着她, 试图看懂其行为背后的深意。
凌宴唇角抽搐,试图给自己减压缓解尴尬,贴心道:“啊, 要帮你接些绣活吗?往后你也要用钱的吧……”
说着,那股目光令人胆寒愈发猛烈的死亡凝视好似扎针, 刺的凌宴遍体发痛, 贴心贴到容嬷嬷的针板上给自己扎成刺猬了属于是, 她再说不下去,讪笑着缓步退到门口,一个闪身,脚底抹油夺门而逃。
跑的比兔子还快,行动十分矫健,看出来身体大好了。
秦笙:……
她整个眉头拧成一团, 带着些许嫌弃久久不曾舒缓,自己竟然被她气出了真面目, 不快,甚是不快,更是不该!
她们谈话的内容也太过离奇, 秦笙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发生在梦中, 她还在纳闷,恍然意识到少了些什么……她看向大门, 缓缓走去,藏在袖口、紧紧握住“武器”的指尖微微发颤。
没有锁门的声音,将信将疑的,秦笙推向大门。
吱嘎,门开了。
淡黄狭窄的乡间土路,肆意生长的悠悠绿草,其貌不扬随处可见,但却是她日思夜想渴望触及的……
自由,近在咫尺,一步之遥。
再没有束缚,只要踏出这里,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飞。
心潮澎湃,一双漂亮的眸子瞪大,快速眨动着,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四处查看周围,秦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时间囚禁于这一方天地,她甚至下意识认为是那个落荒而逃的人忘记锁门。
上次那个家伙忘记锁门是清洗下水,那么怕她让旁人占了便宜,渣滓不会忘记锁门的。
可心底响起了一种声音,她说过,在她面前不必隐藏,她也不会阻拦自己复仇。所以,那个家伙愿意给她自由?即便她要杀她?她就不怕她逃跑吗?
秦笙感觉思绪乱了,心也跟着一团乱麻,她为数不多的理智想到芷儿不在家,她想跑也要过顾家那关,假惺惺的放任,好生虚伪。
而听她言语,似是已经知晓自己下毒,可又为什么会包庇自己?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开心?
很难想象,无法理解。
整件事过于匪夷所思,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找不到答案,秦笙不得不深思其背后的真实目的……但今日之事有一点叫她瞧出些许端倪。
渣滓那个家伙,愚蠢乖戾又残忍,前世知晓自己忤逆必定大发雷霆,惯会用巴掌出气,若如自己所想,真是重生为贪财活命讨好自己,必会跪在跟前痛哭求饶,说些屁话求她放过她,没吓破胆都算她胆子大。
不是她看不起她,渣滓不光没脑子、也没骨气,上一世她在季鸣弦面前就是这般,季鸣弦只磨了两下刀故作恐吓,渣滓便吓晕过去。
没用极了。
可现今,她说各凭本事?跟小鸡仔似得战战兢兢,却放出豪言大方让自己报仇?怂怂的,感觉很没用的样子,但不得不说,瞧着顺眼多了。
和之前相比,现在的渣滓温柔体贴又顾家、勤劳能干又上劲,尤其那天清明的滑铲,秦笙印象十分深刻。
她猜自己可能会挨一巴掌,次些受些埋怨,但那个人什么牢骚都没有,仍旧温柔,就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思来想去,秦笙感觉好似再不能自欺欺人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那次信期过后渣滓给她送来鸡蛋开始,自那之后,芷儿走出地窖、她摆脱锁链,顿顿美餐,甚至三餐,放到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她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连带着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味道很好的温暖气息好似都有迹可循。
还是说,她们本来就是两个人?那麝香是伪装出来的?所以这么长时间她再没碰她?
秦笙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紧紧咬唇,眼中惊疑不定,一时间未能理清思绪,望着门外的景色,向外走去的身体后退一步,她没打算出去,收好藏在袖口的竹刺,关上大门,紧紧拴好。
丰乡村这种破地方,跟民风淳朴半点不沾,一个人在家也挺危险的。
就是可惜了她那条蛊虫,半死不活的饲料吃太多,体型养的那般臃肿,脑筋也不怎么样,慌不择路竟往鸡窝里钻……不然还能护她一二。
再不是原来那个茫然无助的傻子,没必要怕那些刁民,定了定神,秦笙回到屋檐下坐好,重新捻起缝衣针,试图从一条条线索中拼凑出一副完整的拼图。
而那头凌宴出了家门一路小跑,跑出去好一会才停下喘气,冷汗热汗混在一起,掏出帕子擦了擦,咦……这个绿,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奇怪。
系统默默注视宿主的种种迷惑行为,很无语,真的很无语,阿宴看似乱拳打死老师傅,毫无章法可言,明明全程弱势,竟然真的逼出秦笙的真面目……怎么说呢,这很难评。
【你忘记锁门了。】系统提醒道,没走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凌宴眨了眨眼,“不是忘了,我没想锁。”
说好各凭本事,不拿出诚意怎么获得秦笙的信任?
才刚解毒,求你别作!系统呜呼哀哉,【往后你还是锁上吧!】
你怎么敢的呀!把老鼠往米缸里丢,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凌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人们只会把不懂事孩子或者宠物锁在家,秦笙也算那个家的女主人吧,又不是奴隶,她在家里,明明有人为什么要锁呢。”
给秦笙该有的地位和自由,她是这么打算的,而且她总怕家里着火母女俩被困在里头,太不安全。
【你就不怕她弄点什么再给你毒趴窝了?】
中毒无非就那几样,食物、水、空气、皮肤接触,食物全由自己负责,而水,想来秦笙那么谨慎一个人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水井投毒全家升天,空气和皮肤接触最难防备,空气制毒工艺要求很高应该不会有,毒汁抹在物件上也可,但家里不止自己,还有小凌芷,凌宴赌的就是秦笙不会大规模涂毒,避免误伤。
更何况秦笙精通医理,下的必然是要命的毒,知晓自己没死,已然生疑,未必还会用到毒杀,当然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更多的还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怕啊,可我也不是一直在家,又不能栓她一辈子,堵不如疏,小心亿点就是了。”凌宴想的倒是开,不过她也不会傻兮兮地等着中毒,肯定要防备的,攥紧卡在腰带的荷包,她无奈叹了口气,“这次要多花好多钱了。”
颜料好歹能有用处,意义也不小,多出一笔没意义的“战争”支出,属实令人肉痛。
系统不死心,还在劝说阿宴锁上大门多活几天,【那村里人呢?他们翻墙进屋轻薄了秦笙怎么办!】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她会被人轻薄?”她才不信秦笙没有准备,反手把贼人毒个穿肠肚烂还差不多,其实凌宴并不担心,不过说起来万一真有那种色胆包天的东西翻进屋吓到也不大好,得想个法子,“真有人翻墙进来被毒死了也跟我俩没关系吧?”
系统:……恭喜你摸清了秦笙的性格,她就是扮猪吃老虎,让你以为得手,然后趁机投毒的那种人。
【没关系。】见劝不动阿宴,系统僵硬回道,【擅闯民宅行不轨之事,死有余辜。】
这样凌宴就不担心了,在家里闷了好多天,终于能出来遛弯,离开那个充满杀机的“家”,她要趁机好好放松下心情,秦笙什么的,还是不要纠结了。
等回家,有很多时间供她纠结。
要说病情稳定下来之后胡大夫忙于看诊最先离开,再是赵婶,沈家姐妹可是实打实地照顾了她整整十天,生病期间秧苗也全部插到田里,白若初干活又快又好,省了她好多事,加上当时帮忙叫人诊治,怎么都要谢谢人家。
大家放下自己手头的事来帮自己,恩情凌宴记得清清楚楚,莽夫说了要吃七天肉,她跟大家约好今日请客吃饭,得去镇上买些肉食蔬菜,多买些,有开心的事情就要庆祝一下。
清早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只要不想到秦笙,凌宴心情都还算不错,她强大的调节能力惊为天人,让系统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语退场。
赶到镇上,早上的集市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吆喝声,人来人往嘈杂纷乱,凌宴捂住荷包钻入人群采买。
今天来得早,正赶上张屠户在剔骨肉,凌宴让他帮忙留下半扇排骨,“我等会回来取。”
张屠户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搬来大排拾掇,心里直犯嘀咕:“上次就是,一买买半只好几百文,这痞子发达了?”
不管旁人怎么想,凌宴先了锁匠那,跟她想的不大一样,古代的铁管控相当严格,卫国政策还算松弛,不过普通人家除刀具、厨具以及农具外,其他器具根本与铁无关,锁头也面临这种窘境。
一般锁头是铜的,再金贵些便是银锁、金锁,铺子里的金属光泽闪亮,特别好看,价格同样美丽到无法想象,这些就不在凌宴考虑的范畴了,她选中一块不是很大的铜制横插锁,很重!价格贼贵!
跟汤婆子差不多价钱,凌宴忍痛买了两柄锁头,整个人就是肉疼的要死,攥着银子不想撒手。
秦五岁啊秦五岁!真的是!好气!
秦笙:“阿嚏!”
作者有话说:
凌宴:好多钱!
秦笙(给老婆递钱):来,钱补给你嘛,不心疼了。
凌宴(一把捏住):好贵的!我心痛的要滴血!
秦笙:好抠……
凌宴:???
↑记一次乱七八糟的废料
有迹可循,但人无法揣测自己认知意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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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买一送一[VIP]
在某人心头滴血不停碎碎念的同时, 秦笙接连狂打几个喷嚏,整个人有点发懵。
怨念充分传达,且被完美接收, 如果凌宴知道的话,大概心里会好受那么一内内, 但也只有一内内,毕竟,她们两个都是苦命人, 她不会真的想要惩罚秦笙或是怎样。
咔嚓。
士字型钥匙没入锁芯,来回试过两次, 开锁丝滑流畅, 质量没问题, 凌宴恋恋不舍的放下五两碎银,揣上黄铜锁头离开。
如果不是银锁太贵、且都是小孩子的长命锁,她大概会买银制锁头,方便检验砒/霜——最广泛使用的毒药,一举两得。
然而古代工艺受限,生产出的砒/霜掺杂了硫化物, 这才能和银反应使得表面变黑,其他的毒就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