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脖子一凉[VIP]
然而即便有秀才和莽夫的文武加持, 她们三个已经抱团取暖,在势力庞大李王两家面前仍旧不够看。
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跟秀才来往。
如果,如果她能联合被村长迫害的白、张、武乃至其他人家, 统一战线相互帮扶,往后自己将不再孤立无援, 至于人物志上的白若初,或许她只要像对莽夫一样,不主动探查对方的秘密, 那么也就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凌宴犹豫片刻,决定相信秀才的判断, “好, 到时我去问问看。”
“趁李家自顾不暇之时走动, 待春耕结束即可放心开工。”时间上刚刚好,顾景之点点头,又问,“银钱来源阿宴可想好借口了?”
她与悦来交易的消息无益于海中鲜血,必定吸引鲨鱼前来觅食,小到李家谋财、大到钱家寻方, 这件事必须藏住。
而原身游手好闲,除了变卖家产这一正经收入来源, 其余不提也罢,找人干活可是笔不菲的开支,小富婆花点钱还得藏着掖着, 简直处处掣肘,凌宴无奈摊手, “我说赌钱赢的他们会不会信?”
沈青岚认真想想,“李顺断腿在家就和柳良断了联系, 肯定不知道你去没去,更何况镇上又不是只有一家赌坊,老杂毛手伸不到那么长,我觉得能行。”
看她们好似打算矬子里拔大个,选最令人信服的出来,没错,但太单纯了,顾景之也不想阿宴再坏名声,她摇了摇头,“你只需记得,莫要露富,只含糊其辞运气不错云云,不必跟人说的一清二楚。”
赚钱的法子谁都不会明明白白讲出来,人性如此。
凌宴恍然大悟,“我记下了。”
有谨慎的秀才帮忙弥补漏洞,还有八卦消息匣提供的情报,一番交流下来,她感觉安心多了,真心实意夸赞道,“景之、青岚姐救我于水火呀!”
“哪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嘻,你知道就好。”
凌宴笑,“还等青岚姐帮我挖地窖。”
顿时,沈青岚脸垮一半,“你不雇人我不干。”
两个天乾插科打诨嬉笑逗乐,好似愁云一扫而光,再没有了烦心事,心态令人佩服。
顾景之幽幽举起茶杯,安静注视二人打嘴仗,让她出谋划策可以,闲聊还是算了吧,她独自享受自从分化后就再不曾体会过的友情。
没错,是友情,感觉很好。
秀才半天没说话,二人有意将她拉入话题,事实上强扭的瓜不甜,结果就是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再没了商讨计谋时的畅所欲言,尴尬的气息蔓延开来。
强行拉顾景之加入使得这场茶话会以尬聊的形势走向尾声。
秀才是有尬聊的魔力在身上的,见时间差不多了,凌宴提出告辞,不过她还记得帮忙弄菜园的事,让秀才去问婆婆。线猪傅
顾景之拗不过她,只好去了,正好凌宴也要去找小崽,跟在秀才身后往屋前走去,刚迈出两步被人一把拉住。
回头就见莽夫贼兮兮地问道,“我刚才听着你送顾家寒燕了?”
凌宴沉默一瞬,“嗯,是送了。”
沈青岚住的偏僻,独来独往多年,压根没互送寒燕的人家,没那个交情,是以完全没有准备,她有些尴尬,“我去镇上买些回来,送给顾家,应该来得及吧?”
来得及是来得及,只是……
凌宴默了默,比划了下,“我的寒燕挺顶饱,一共十个,你……”
原本想着六六大顺,每家六个一共准备了十二个,结果赵婶只要俩,剩下自然都给了顾家,就算莽夫来得及送寒燕,顾家三口人应该也吃不下了。
好肥……这哪里是寒燕,都有半只鸡大了,沈青岚眼睛瞪老大,“你蒸的是馒头吗?”
少女心再次碎了一地,凌宴哼了一声,“有馅的,才不是馒头,你家的份也准备了,不爱要拉倒!”
说完,再不理莽夫,忍着羞耻转头去接崽回家。
“唉痞子你别走啊。”
但看痞子跑的更快,商量跟没商量一样,沈青岚无语半晌,妖里妖气的眼睛眨了又眨,一时拿不定主意。
婆婆房间简洁明了,除床榻只一张书桌以及放画的坛子,并无书本,想来困难时期都卖得一干二净,看桌上字画笔墨淡雅又无印鉴,像祖辈传下以及自己作画,留下纪念的。
那头秀才正跟婆婆说菜园子的事情,而她家的小凌芷全神贯注,一眼不眨地看着上面的兰花,连她来了都没发觉,凌宴笑笑,上前抹了抹那小脑袋瓜,“我们回家了。”
小凌芷抬头,满眼放光,指着那白绿的花瓣,“母亲你看,好漂亮啊。”
有颜色,可以留下来看的画,和她的沙坑一点都不一样。
凌宴认真打量小崽喜爱的彩画,古代颜料制作费时费力,大多价值不菲,是以彩绘非一般人家消费得起,眼前这幅纸张微微泛黄,年头不小,应当是顾家鼎盛时期的作品。
她不懂毛笔画也不懂技法,看形态神似,就觉得画的不错,“嗯,是好漂亮,你喜欢吗?”
小凌芷重重点头,“喜欢!”
小小年纪就有热爱的事物,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凌宴妥善放好画作,抱起小孩,“嗯,那我们先学识字和毛笔,如果你学得好的话,我就给你买画画的纸笔,往后你也能画花儿鸟儿,你说怎么样?”
惊喜突如其来,小凌芷嘴巴大张,自己也能在纸上画画?她开心的不知怎么办好了,小手搂住凌宴脖子,吧唧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好好!谢谢母亲~!”仙朱府
呷,好像她的小侄女,收到礼物表达开心和感激的手段都差不多,湿乎乎的脸颊惹人发笑,凌宴揉了揉怀里的小崽,“那你要完成要求哦,不可以耍赖知道吗。”
主动给她买想要的东西,现在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凌芷听话的很,“知道啦!”
“好乖,我们去跟婆婆和景之姨姨告别。”
当顾景之听到“景之妮妮”的称呼愣了愣,随即淡漠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畅快的笑意,认真回应小孩子的道别,“过几日见,小芷儿。”
孙女许久没有这般放松的笑声,就连可参加乡试都不曾有过,婆婆欣喜万分慈爱非常,“小芷儿常来婆婆家里玩。”
景之妮妮好漂亮,家里还有好看的画,婆婆也好好,小凌芷乐得牙不见眼,摇头晃脑,“嗯嗯,我再来。”
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惹得几人具是轻笑,就连顾景之卧病在床的娘亲顾思敏,听到笑声也忍不住撑起拐杖到门口见见给家中带来希望,又重拾欢笑的人。
凌宴气质与先前大相径庭,面色柔和许多,顾思敏一脸苍白病容,浅笑望着对方,对于曾经那些事,在凌宴不吝帮助景之渡过难关后,她怀疑了许久,最终释然了,“阿宴,咳,有空带小芷儿来家里坐。”
从来不露面的人倚在门口没再往前走,也是怕给孩子过了病气,顾景之连忙上前搀扶娘亲,两个天乾异口同声叫人行礼,“伯母。”
小凌芷开心的忘了害怕,也学母亲拱手,小大人似得跟着叫道,“伯母。”
一本正经地差了辈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两位长辈眉眼弯弯,眼角流露出岁月的纹路,具是心情大好。
沈青岚憋不住乐,“哈哈,小芷儿你该叫婆婆。”
凌宴轻笑,“是呢,叫婆婆。”
知道出了丑,小凌芷脸红不已,努努小嘴,小声补了句,“婆婆。”
然后小脑袋埋到凌宴怀里不动了。
模样可爱极了,一路看她再没有先前她初来时的瑟缩,渐渐变得活泼开朗,令人甚是欣慰,好像看着她长大就很开心。
凌宴顺顺小崽后背,淡笑与众人告别,带上各家互赠的寒燕返回家中。
莽夫自然不能跟她一起从顾家出来,自己偷偷摸摸地回了家,而婆婆原本不打算麻烦她们弄菜园,想等秀才中举家里条件好了再雇人伺弄,然而在二人的真诚又期盼的目光中,还是拗不过她们,答应了去。
她和秀才定好,再次登门收拾菜园,便可放出对方同意收小凌芷识字的消息。往后小崽来顾家学习,一可制约秦笙逃跑;二可合理化与顾家来往,一举多得益处多多。
皆大欢喜。
那头顾思敏回了房,因受不住笑不住咳嗽,顾景之在跟前侍疾顺气,因妻子背叛连累家族,她始终郁结于心,身体一直养不好,近来开心事一件件,病情略微有些好转,望着受苦颇多的女儿,顾思敏心底软成一片。
轻轻道,“阿宴变了好多。”
顾景之点点头,“嗯,是变好了。”
“我看那二人具可结交……”说到一半,顾思敏不知想到什么,闭上嘴巴不再言语,眼中笑意也随之消失,又如一潭死水。
相依为命多年,顾景之万分清楚,与其说埋怨那逃走的天乾,娘亲更责怪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眼光就是痛处,忽而提及,又难受上了。
轻轻拍了拍跟前苍白手背,顾景之轻笑,“女儿亦这般觉得,得友如此何其有幸,娘亲眼光甚好。”
何其有幸,顾思敏低声咀嚼这四个字,的确是她顾家一大幸事,景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她厉害太多。
握住女儿的手,顾思敏点了点头,“嗯。”
她们的苦日子,就快熬出头了。
那头凌宴带崽归家,午饭自然是蒸了好多的寒燕,以及随便做的素菜小炒。
菜盘上桌,仔细端详那团……只能看出翅膀似得的东西,秦笙看了许久,直到芷儿提及她才知晓是寒燕。
秦笙:……
她就说怎么这么奇怪,差点以为馒头成精了,无语半晌,模样“别致”的寒燕让秦笙恍然联想到渣滓的名字,凌燕、凌艳、还是凌彦?
具体哪个字秦笙还真不知道,毕竟她只想她死,并不关心对方叫什么,不过若是凌燕的话,对方岂非如这盘中餐,送到她嘴里来了?
十分应景正合她意,就是浪费了“燕”这好名字,捏起盘里白胖胖的面点,秦笙一口咬掉肥燕脑袋。
竟从美强惨痴傻的吃相中察觉到了一丝狰狞。
凌宴:……脖子一凉。
草草垫饱肚子,凌宴知会一声,“我出去一趟。”
说好吃肉,村长搞事弄得一上午都没出去,耽搁一天还情有可原,两天就不像话了,凌宴赶忙去往镇上买肉。
自她走后,跟女儿独处秦笙自然卸下伪装,恢复正常。
肥燕在她手中,秦笙一会捏捏支棱出来的小翅膀,又揪揪脑袋,软软绵绵的,玩上一会才送入口中,嗯,豆沙香香淡淡清甜,很合她的胃口。
秦笙唇角高高翘了好久。
小凌芷看娘亲玩的开心,感觉好像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就没吱声。
作者有话说:
凌宴:嗯,借燕喻人,高明。
秦笙:吸溜~
凌宴:哎哎哎,你别啊你啊啊啊啊!!!放开那只肥啾!
第122章直接跑了[VIP]
小凌芷啃着凌宴给她准备的肥肥大白兔, 桌下的小脚脚也一翘一翘。
母女俩都很开心。
没过多久,沈家姐妹敲门进院,秦笙也是这时才知渣滓没锁大门, 她想逃,但不是现在, 锁不锁都不要紧。
沈家姐妹俩打过照顾便进了厨房,秦笙瞄了两眼,看她们在用饭, 好像渣滓提前给她们留的。
啧,还怪细心。
随即秦笙立刻想到, 渣滓居然放心她单独跟别的天乾同在一屋檐下……可见沈青岚相当得其信任。
经过多日观察, 此人向来在家吃午晚两餐, 很是规律,下手时避开下午的时间,这样应该连蜈蚣的蛛丝马迹都不会有人知晓,秦笙心里有了数,关起门来缝缝补补,不与沈家姐妹正面接触。
秦笙想的没错, 凌宴的确有够信任沈青岚,只因对方一心一意暗恋秀才那么多年, 平时行事很注意不泄露信香,以及那最为关键的抑制剂,孰重孰轻……
要说莽夫一怒之下杀人她毫不怀疑, 但要说腌臜苟且之事,凌宴还真不至于往那处想, 到点来家里吃个饭而已,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在呢。
凌宴压根不担心, 然而沈青岚看痞子没在家,独自面对秦笙她整个人不自在的要命,始终牢记与对方保持距离,直到秦笙回屋闭门不出,才幽幽松了口气。
口中嘀咕,“痞子真是的,她不在家干啥去了!”
看出姐姐的尴尬,沈红樱去打听了一番,“小芷儿说阿宴姐出去一趟,没说去干什么了。”
沈青岚屁股像长了针似得坐立难安,就怕人误会,还是找点活干吧,对,干活就好了!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巡视一圈,水缸满的,鸡窝那点粑粑随手收拾干净,院里晾晒畜棚的大梁已经彻底干透,正好帮痞子弄了。
她叫来妹妹,“阿樱来给我搭把手。”
“来了。”
找来工具挖坑下桩子,姐妹俩合力将畜棚重新搭好。
生怕棚子又塌,埋坑深了一捺,都弄了痞子还没回来……沈青岚擦了擦脸上的灰,万般不情愿地去到后院继续挖地窖,挥汗如雨。
此时此刻,被人念叨的凌宴在逛街,正值寒食清明,周边乡镇的村民都来镇上赶集采买,中午仍未散去,寒食加清明,贩卖风俗小食以及祭祀用品的商贩摊位到处都是,卖货的人多,买东西的人更多,街道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热闹的令人窒息,完全不用担心柳良那几个坏东西。
在当世逛街跟现代人的悠闲逛街除了要靠脚走路以外,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摊位前挤满了人,买点东西全拼嗓门问价,声小了人家听不到,跟打仗似得,乌烟瘴气,凌宴很不适应这种环境,弄得她鼻子喉咙发痒,连打好几个喷嚏。
还得以防扒手,凌宴紧紧攥住荷包,万分警惕,精神全程紧绷,逛街硬是让她逛出深入敌后的架势。
好不容易跟随人潮挤到卖肉的地方,离老远,凌宴就看到张屠户的摊位处高高挂着什么东西,她还好奇是什么,走近一瞧吓得她差点喊妈,好几个猪头挂在杆子上,猪头脖颈渗出来的血水滴到下面猪头毛毛的脸上,眯着缝的眼睛在审视人群的同时叭叭往下滴血,简直瘆得慌。
属于小孩子看了都要做噩梦的程度,大孩子也一样,凌宴怎么都没想到上街买肉能受到如此惊吓,吓到想吸氧,赶忙别过脸不再去看,可旁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犹豫片刻,视线竭力避开那处,凌宴通过层层拥堵挤到摊位前,张屠户手持大刀正给人切肉,忙得不可开交。
木板上摆着好多还没来得及拾掇的骨头,凌宴瞬间发现宝藏,排骨!好几扇排骨!
她心心念念的红烧排骨!
说来,镇子这种小地方,来往村民买东西只讲究实惠,故而肉摊处理也是骨肉分离,肉类部位不同价格不同,瘦肉便宜肥肉偏贵,只卖净重。
凌宴来了几次都没见有排骨,今天好像张屠户杀猪杀多了还没来得及剔骨,简直太好了,她赶忙让系统帮忙选出肉质不腥可口的,指着排骨,扯嗓子喊道:“张大哥,这扇肋骨给我切一半。”
要一半?张屠户闻声看来,大嗓门爽朗一笑,热情招待,“你小子啊,现在忙不开没工夫给你剃肉,你去逛逛等会再回来取?要猪头不?要给你留一个。”
“不要猪头,不用剃肉。”后头也不知道谁挤了她一下,凌宴捂紧荷包,“我就喜欢吃带骨头的,切了直接称就行。”
前阵遇见过这般买肉的,张屠户想了想,“这骨头沉啊,就按贴骨肉三成的价钱给你吧,你要是觉得行,我就给你切。”
生平头一次,买排骨不用给骨头重量的前,一时间眼前凶神恶煞的张屠户犹如胖天使下凡,凌宴险些感动到落泪,“行行行,谢谢张大哥。”
张屠户爽快道,“行,你等会。”
等了没多久,张屠户来给她切排骨了,凌宴原本打算要前排,那处脆骨多,曾经她可喜欢吃脆骨,但……不提也罢,然而见中间的精排也实在诱人的过分,咬牙一并要了。
还有莽夫在呢,她们三个大人两个孩子,还吃不完这些排骨?
一顿吃不完吃两顿。
张屠户惊奇看了她一眼,连骨带肉一并上称,“十六斤二两,贴骨肉三十八文,你给二百文就成。”
还给抹了五文多零钱,那大排骨看着真香啊,凌宴喜笑颜开,说了几句好听的吉祥话,带上排骨艰难挤出摊位。
大功告成!
不过还有一件事必须得办,凌宴面色略微凝重下来,朝城北的香烛铺子走去。
虽然她看不起也十分讨厌原身那个家伙,不过对方有一点好,就是孝顺她亲娘,自凌母被渣爹逼死,每逢清明和忌日都会购买黄纸,上香祭奠,雷打不动。
思亲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为了维持孝女的人设,这个钱和力,凌宴都得出,除了会污染环境,她觉得没什么不好。
香烛铺子客人颇多,挤了好一会凌宴才按原身习惯买到两刀黄纸以及一把香,花了七十多文,也算大排场了。
回去的路上,凌宴再次经过那家卖鞋的铺子,想到那虎头虎脑的可爱小鞋,心里痒痒的,六十文,买它的!顺带给秦笙买了双靛蓝布鞋换洗,她这才满意。
两双鞋子揣在怀里,背上排骨和纸钱,凌宴攥紧荷包挤出镇口,终于能回家了,她心情很好,打量道路两旁绿意,忽而发现一抹灰色趴在草里,是个人。
她来的时候还没有呢,凌宴心头一惊,正过去探查救人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起身,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嘀咕着什么,感觉不太正常。
凌宴脚下一扭尴尬转弯,假装无事发生。
然而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对方,女人看到凌宴,仿佛像看到救星,“这位姑娘!你可看见一紫色荷包?”
“没看见,我刚来。”凌宴摇头,但看女子容貌尚好皮肤细嫩,以及紫色可不是她身上的寒酸布衣能买的起的,太违和了。
年轻漂亮女人独自在野外,问一个陌生人看没看见钱包?自己年轻力壮,难道就不害怕自己找到荷包不给她嘛?
怕是个圈套,凌宴已生退意,就在这时,年轻女人开口求助,“荷包对我很重要,姑娘能否帮我找找,找到我必有重谢!”
看着好可怜,但语气矫揉造作的,听着就感觉没安好心,新手上路?事情按她预想的发展下去了,凌宴脑子一懵。
见凌宴没说话,以为她在犹豫,年轻女人继续试图说服,指着深处树林又道,“这片我都找过了,就剩那处,我崴了脚行动不便,姑娘行行好,帮帮我吧。”
那树林看着就很危险,凌宴雷达警报狂叫,古代没有噶腰子的,这是让她遇见仙人跳了?不过她记得古时好像有专门诱拐青壮年劳力去挖矿的,比仙人跳还惨!
仙人跳破财,挖矿要命!
哪还管什么助人为乐,凌宴撒腿就跑,生怕树丛中窜出什么大汉迷晕她去挖煤,使出吃奶的劲慌忙逃窜,背篓里的排骨差点颠出来。
她吓得够呛,也就没注意到背后的年轻女人掐算的手指归于掌心,冷着张脸,啐了一口。
“谁说装的楚楚可怜求人帮忙就有用的?呸,晦气!”
狂逃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她再次孤身一人,年轻女人叉腰叹气,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无奈轻道,“在这遇见我可是你的造化,我都算出你有血光之灾了……嘶,这命格好生奇怪,不能再算了,罢了罢了人各有命,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哟……”
她摇头晃脑,愤愤嘀咕,“让人弄了一身夜香,崴脚又丢钱好生倒霉!都怪你个姓洛的,那是我能看得大运吗?害人精,再凑到我眼前给你一瓢夜香!”
似是不解气,年轻女人又啐一口,无奈挪动疼痛的脚踝,一跳一跳地往树林深处寻觅。
直到跑回家,后背贴上自家门板凌宴才安心,赶忙呼唤沈青岚,“唉,青岚姐,镇口有人设局仙人跳,你可小心点,别被骗了。”
沈青岚一惊,急忙追问,“嘶,你被骗了?”
好像她们在彼此眼中都没有脑子那种东西,很是默契。
凌宴默了默,“没有,我感觉不对劲,直接跑了。”
“我还说什么样的人物能比你家阿笙貌美,迷得你跳到陷阱里去。”痞子不好色这点确实不错,挺正派的,看着舒坦,至于仙人跳,沈青岚撇了撇嘴,“我才不会上当,就算上当他们也打不过我,唉,你干什么去了才回来?”
暴力破解一切诡计?虽然感觉哪里不对,但还是好羡慕。
凌宴放下背篓,拎出那扇备受颠簸的肉排,“买肉去了,你吃吗?”
好大一块,沈青岚看得眼睛都直了,“吃!快去炖肉!”
屋里的秦笙听到动静,不由捏了捏小腹。
作者有话说:
秦笙:哈哈哈,阿宴姐姐好可爱,想rua~~~(上手自助)
凌宴:嘶,你轻点捏!
秦笙:不怕,被我捏了往后就是我的人了,往后我保护你。
凌宴:你先把旁边的大蜈蚣拿走。
秦笙:嘻嘻,我拿走你就跑了,休想。
后来的作者,腌臜,(aza)改了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
第123章怕贼惦记[VIP]
听到有好吃的, 两个孩子也哒哒围了过来,凌宴拎起大排骨尽情展示,听取咽口水声一片。
有点好笑。
小凌芷对排骨的魅力一无所知, 小手拍拍,“哈哈, 炖肉吃!”
想到中午格外美味的寒燕,沈红樱咽下口水,“麻烦阿宴姐。”
“不用客气。”凌宴正宽慰有些紧张的小猴子, 她姐的催促声紧随其后,“快去快去, 不然我就把挖的那些土填回去!”
纵使打猎为生的沈家都不会时常这般放纵吃肉, 也是托了摆脱病体、一门心思吃喝的凌宴的福, 不过沈青岚出的力绝对对得起她这般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了。
看到重新伫立的畜棚以及莽夫的一身灰土,凌宴笑了笑,“别急,肉都买好了又不会跑掉,我这就去。”
“好哦~”头顶稀疏的黄毛小丫头开心的满院子撒欢,沈家姐妹满脸笑意地去往后院, 留下句,“那我们就去挖地窖了, 你烧点水,等会洗洗。”
“好。”凌宴温声应下,把排骨放到盆里, 她洗了把手,将筐里的黄纸等物收到主屋, 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莽夫方才的话骤然在脑海中回荡。
什么样的人物能比你家阿笙貌美。
秦笙, 的确过分美丽,令人意乱情迷的美丽,在见识过这样的容颜后怎样的色/诱计量都显得差了些火候,只可惜……
不知不觉,凌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门前,敲门的手悬在半空,她顿了顿,收拢掌心,指节轻叩门板,门内很快传来“啊?”的回应。
凌宴轻声,“我回来了。”
“哦。”
“今晚吃肉。”
“好。”
“我去干活了。”
“嗯。”
门板将对话中无处安放的后怕与莫名其妙的疑惑分隔开来,毫无营养的交流转瞬即逝,就此结束。
不知为何,凌宴终究没能如心底所愿,从对方惊为天人的容颜,又或者说那清甜冷冽的信香中获得她所期盼的心安,一股没由来的憋闷升起,来的没有道理可言。
果然被那个女人吓到了吧……凌宴心里嘀咕,转身回到厨房再看那大块排骨,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挽起袖子细心剔除淋巴,清洗排骨剁成小块焯水,在家务活中她渐渐静下心来,寻到了她所期盼的安宁。
秦笙完全摸不着头脑,纵使听到鸟儿的线报仍旧没能窥探方才行为对话背后的意义。
大概是渣滓没话找话吧,她幽幽想到。
烟囱升起炊烟,油脂特有的滋滋声中,骨肉与锅铲碰撞纠缠,挂上诱人的色泽,溢出香气,勾来一只眼睛提溜乱转的小崽。
盖上锅盖小火慢炖,凌宴出门揉了揉那颗小脑袋,“没炖够时间,你咬不动呢,晚点的。”
小凌芷眼巴巴应下,自己跑去沙坑边继续写写画画。
凌宴路过瞄了一眼,那凹陷下去的痕迹线条好似勾勒着一朵稚嫩的花,和沈家的那副彩画很像,但……也只能说像而已,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可以联想,她大概会以为小崽画的是长着血盆大口的狰狞怪物。
心中偷笑,她来到后院,意有所指地对沈青岚道,“肉炖上了,我出去一趟。”
沈青岚很快意会,她抹了把头上的汗,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带上寒燕吧,起码是个心意,免得人家不让你进门。”
凌宴眉尾一抽,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拎上早准备好的礼物踏出家门。
要说原身与那几家的过结仅限于,“你瞅啥?”“瞅你怎的?”的日常口角,矛盾不曾升级,除了她这个大冤种与村长走得近(被坑钱)以外,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发生。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提礼带着诚意上门,大概率不会发生冲突,更何况雇人打工相当于与人财路,只要开头基础打的好,她终会达成目的。
凌宴先去了离得最远的王平去探口风,接下来便是武家张家,以及最后的,白家。
见来人是她,凌宴送上寒燕,王平看那大馒头似得面点,犹豫了片刻,“进来吧,我给你捡两个寒燕。”
她敏锐察觉到王平紧绷提防中夹杂着的愧疚,那日的默不作声令眼前这个踏实负责的高大汉子始终难以忘怀。
如此,好像能接受一点了,凌宴进了院子,里面干净规整工具整齐,她开门见山对拿来寒燕的王平道,“小凌芷大了,我打算修间屋子,听说王大哥手艺最好过来问问,包工包料什么价格?”
心里有愧是一回事,但他实在不想跟这个难缠的家伙打交道,容易鸡飞蛋打。王平沉默一瞬,“包不包料我们爷俩一天都八十文工钱,包两餐,得有一个荤菜,不讲价。”
短工一天二十文不包吃,他们王家干活一人四十文,的确贵,王平希望这赌鬼能知难而退。
不过凌宴倒是觉得手艺人工钱贵些也正常,这个价格小富婆当然可以接受,“一丈见方的砖房外加翻新地窖,坑我自己挖,一天时间够吗?”
看她真有顾自己干活的打算,王平正要扯谎言明不够,抬价劝退,就见凌宴摸出几块碎银。
“放心,我不会赖账,你不用费心搪塞我。”相比于初来乍到时拜访赵婶的慌乱,此时凌宴多了份从容,她看向李家的方向,“反倒是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我们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她哪来的钱,王平愣了愣,探究的目光扫向跟前的女天乾,好像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人变得温和许多,不只语调,面相更是。
但他不敢深想,低声质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凌宴攥紧手中碎银,笑了笑,“想雇人盖房子,却怕贼惦记罢了。”
不需明说,王平立刻读懂这个“贼”是谁,他惊疑不定,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没想明白对方怎么会有如此转变,这其中又有没有村长的手笔。
“不用立刻给我答复。”凌宴也没指望对方立马相信自己,“等下我会去武、张、白三家,雇他们做工干活,你若不信可去问问。”
说完,凌宴礼貌提出告辞,王平愣愣送上互蹭的寒燕,目送对方离开。
那都是跟村长有仇的人家,雇他们干活……难道这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家伙真的醒悟了?王平眉头皱成一团,回屋跟媳妇商量,“咱这几天回岳家看看?”
王家媳妇放下锅铲,瞥了他一眼,“小王家不是挖完鱼塘了吗,又要躲谁啊这是?”
“凌家的。”
“凌宴?她来找你干活?”王家媳妇难以置信,不过……她想了想,“前两天躲小王家就回过一次,再回去该让人戳脊梁骨说咱打秋风了,咱家阿易也到岁数该说媳妇,名声要紧,而且还得攒钱呐。”
夫妻俩长长叹气,半晌未语。
末了,王平搓了搓脸,“那我再想别的法子。”
没人会嫌钱多,尤其受过磋磨的穷苦人家,他们最是需要赚钱的机会,如秀才所说,也如凌宴所料那般,一开始三家态度都不怎么好,寒燕敲开了门,雇工一事他们虽然将信将疑,不过犹豫了会,最终都答应下来,对她的态度也好上不少。
除了王平,谨慎些也无可厚非。不过总得来说,这趟行程非常顺利,凌宴带上四家互赠的寒燕回到家中。
满院肉香和在厨房门口蹲守的几双冒绿光的眼睛让她心情更上一层楼,秦笙也在。
沈青岚刚洗完脸鬓角还湿漉漉的,积极催促,“你煮饭没呢,我要饿死了!”
“饿饿。”“阿宴姐。”“我也饿。”
收获饿声一片。
凌宴喷笑,“应该好了,准备吃饭吧。”
嗷嗷待哺的大大小小顿时听命散去洗手,等几人各自落座,凌宴才洗上手,掀开炭炉上的小锅盖,往里倒了些醋,酸甜气顿时腾起,引人口水直流。
负责帮忙盛饭的沈青岚立马回头,激动又哀伤,“啊?怎还有酸甜的?那能好吃嘛!”
“一锅装不下,就做些酸甜口的解腻。”糖醋排骨给红烧排骨解腻也算闻所未闻了,不过还是得配个正经小菜,凌宴脸部红心不跳捞起泡好的海带切丝,摆手让她递盘子过来,“等你吃到嘴里就知道了。”
给小小莽夫一点糖醋排骨的震撼!
沈青岚递上盘子,表情有些嫌弃,但没吭声。
一番忙碌,两家人饭菜各自上桌,小凌芷勺子挖不来,凌宴给她夹了两块精排放到小碟里,“烫,慢点吃。”
听母亲的话,小凌芷很是认真地吹了吹,无师自通的,小手抓起骨头呜嗷一口啃了上去,小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这个肉好香!跟前几天的还不一样,吃到好吃的小崽日常催促秦笙,“娘快吃!”
令人垂涎的气味勾起肚子里的馋虫,秦笙早就忍不住了,刚伸出勺子,自己那份装肋骨的碟子就被渣滓推到跟前,“里面白白的是脆骨,有点硬但能咬动,试试看喜不喜欢。”
勺子试着挖起,但很难用,秦笙学女儿干脆上手,鲜香的肉充满口腔,迫不及待的快速咀嚼,那种满足感在香软米饭入口后抵达顶峰。
好好吃啊……
听到脆骨的字眼,小凌芷想到大骨头上的那层膜,她好喜欢的,吱吱唔唔乞食,“我也要。”
“咽了再说话,不要心急,锅里还有好多呢。”凌宴很是耐心的给她挑了一块,小崽嘴巴嘎嘎响,倒是很听话的不讲话了,靠不住点头来表达她的喜悦。
脆骨当然好吃!凌宴有种找到同好的雀跃,积极给母女俩补上糖醋排骨,“这个是糖醋口味,酸甜的,也尝尝。”
忽而,秦笙生出种一张嘴不够用的急迫感,不等肋骨落入小碟,她一把拿到手中急切品尝,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的可口。
仗着自己痴傻的伪装,秦笙大吃特吃,旁若无人。
令全程围观的系统都惊叹不已,不由臆测,看秦笙这么喜欢,阿宴没准还真能靠厨艺苟得一条命在,就是……也不见得能过的有多好。
完全不知系统给她安排的“生路”,照顾好两个宝宝,凌宴终于有空进食,红烧排骨超级棒,香的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汤汁淋到米饭上,一口米饭一口肉,感觉灵魂得到了升华。
一家人大口吃肉猛猛干饭,那头沈青岚被她嫌弃的酸甜口味震撼到直哼哼,没说话只因嘴巴满满的没空。
最为简单的快乐在凌家荡漾开来,就连秦笙都暂时忘记仇恨,全身心投入到丰盛的晚餐中来。
作者有话说:
秦笙:姐姐,肉肉,胖胖!
凌宴(啥意思?)指尖戳了戳:还好,不胖。
秦笙:你就不能大方上手捏捏吗?
凌宴:?有区别?
上章算命人碎碎念,详解①:有些大运不能贸然测算,算了会倒大霉,她让姓洛的坑了(也是学艺不精);②洛是国姓,这个姓洛的身份应该很好猜。
这章,阿宴有点奇怪的小心思(像被某人内种安慰),但被洛阳花闷住了,比较隐晦,解释一下。
后来的作者:改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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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一样会死[VIP]
一餐饭罢, 秦笙按揉撑圆的肚子陷入无尽悔恨,自己怎么能……
先是三天两头饿着她和芷儿,现在天天做好吃的, 弄得她食欲越来越好,渣滓真真有一手收买人心的好手段!
最可气的是饭后还有酸溜溜的山楂茶, 解口解腻,她喝了一大杯,胃里满当当一点都装不下了。
合理怀疑渣滓在养猪。
她被美食迷眼, 猪油蒙了心,的确是猪油没错, 她从来没吃这么撑过!秦笙气自己不争气, 气鼓鼓了好一会, 勉强找到理由安慰,食欲大开养足气血,跟芷儿一起补全身体,往后赶路不会那般辛苦。
气恼这才作罢。
松了那口气,秦笙半靠在椅子上,伴随着厨房那头沈家姐妹欢脱的叫嚷声, 身旁芷儿满脸是油,小牙还啃着脆骨不撒手, 肚子圆滚滚的,好生喜人,对面容貌较好的人笑眯眯地看着芷儿, 扒了好大一口米饭,看着好香, 满足悠闲的感觉逐渐袭来,这种日子……好像有点舒服。
秦笙眯起眼睛, 无忧无虑,很像儿时在双亲跟前才有的惬意,如果给予她这一切的人不是渣滓就好了。
惋惜的情绪油然而生,秦笙望着暗下来的天色,目光微沉。
香香的、还有她爱吃的脆骨,得偿所愿的凌宴吃了个爽,倍感满足堪称享受,她觉得唯一需要改进的地方是饭碗巴掌大,没吃几口就没了,影响她发挥,再去镇上得买些大碗回来,一步到胃。
那头沈青岚几乎撑到翻白眼,抢过碗筷来洗,“不行,我得活动活动。”
凌宴失笑,休息片刻,她号召家里两个宝宝外加小猴子行动起来,一起消食,于是高高矮矮在院里遛弯,看小凌芷摇头晃脑有点迷糊,这是困了,吃了就睡会成小胖墩的。
她灵机一动给小崽做起启蒙教育,教她数数,每迈出一步,“一、二……”
小凌芷话都说不利索,却也很认真地跟着数,只因母亲说,往后会学习写这些字。
如果学得好,她就有纸笔可以画画了!小凌芷超级认真的。
刷碗的沈青岚伸头看去,见自家妹妹也凑了过去,听得十分专心,顿时感慨万千,要说先前她不打猎时跟村里人一样,也是一天两顿,整天饿的躁得慌,现在天天吃三顿,隔三差五一顿肉撑到要消食。
那个比自己名声还差的痞子亲力亲为的带孩子,耐心教导,妹妹也跟着沾光。
放到之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痞子身上那股大户人家公子小姐的气质更加明显,沈青岚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耳边的声响如此真实,想到有时候她算账也会懵一下,沈青岚赶忙刷好碗,急急道,“哎,你们也带我一个。”
忽然成为幼儿园老师,凌宴有些哭笑不得,“你来就是。”
大大小小兴致勃勃,从一到十的反复在院内回荡。
秦笙:……
说不出话,她傻兮兮地跟着人群咿咿呀呀,外头的鸟雀叽叽喳喳,忽而,秦笙唇角勾起,弧度又很快消失不见。
没什么比吃饱喝足还有热闹看更令人开心的事了,如果有,那只能是大仇得报,渣滓和季鸣弦双双殒命。
好饭不怕晚,见李家倒霉也是喜事一桩,秦笙轻快的脚步跟上众人步伐。
直到夜幕临近这场即兴教导才进入尾声,沈家姐妹依依不舍离开凌家。
一整天都是阴阴的,不见放晴,到了晚上凉意显然,让两个宝宝回屋玩耍,凌宴把明天要用的东西理出来装好,举着火把来到外面。
那窝小奶猫还在喵喵喵,大猫不见去向,应当外出捕食去了,凌宴终于见到奶猫真容,一只黑的、两只小梨花,都是白手套,眼睛还没睁开,叫声洪亮,身体应当不错。
偶尔她会给喂些剩下的米粥、煮熟的鱼内脏之类,大猫爱吃就吃,不吃就喂鸡,倒不会浪费。
今天家里吃好的,她把焯水捡出的肉渣边角料放到砖头上,另一半洒在鸡窝食槽里,回到院里舒展身体,还有些轻微的拉伤酸痛,问题不大。
戒酒之后早睡早起,原身乱七八糟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是件好事。
明天就是清明,天阴成那样,估摸又应了那句老话,清明难得晴、谷雨难得雨,雨天道路湿滑,明天上山祭拜又是件麻烦事,将草鞋刷洗出来晾干,拎崽洗漱,再略微收拾下家里就困得睁不开眼睛,昨晚装鬼吓人没睡好,凌宴洗完倒头就睡。
母女俩躺在床上说悄悄话,小凌芷抱着心爱的小被子,激动地滚来滚去,叭叭分享今天开心的事情,秦笙拍着她的小后背跟女儿聊天。
渐渐的,小人说累了,叨咕一通胡话睡了过去。
秦笙失笑给女儿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门,将猫儿鸟儿捉来的战利品放到罐子里。
就快了。
一觉睡到天亮,天色依旧阴沉,还刮起了大风,听起来鬼哭狼嚎的,经历过家里的闹鬼事件,这种程度对凌宴来说已经免疫了,丝毫不慌。
忙完日常任务,她刚收拾完鸡窝,醒来的小凌芷揉着眼睛控诉道,“母亲,我的豆沙沙,你忘了!”
“是忘了。”光顾着吃肉了,凌宴给她盛了一小碗,“现在吃行吗?”
“行!”于是小凌芷捧着小碗眼巴巴地在鸡窝旁蹲了好一会,边吃边观察。
每天要看好多次,兴致很是高昂,凌宴也蹲下来,陪她一起看。
早饭,剩下的香香排骨,吃完凌宴收拾东西准备上山,“我去上坟,你们在家玩吧。”
趁雨还没下来,她得赶紧走了。
上坟?小凌芷没听说过的词,想到昨天跟母亲出门得了好东西,颇为积极,“母亲,我也去。”
小孩子跟着吓到生病可就不大好了,而且还要烧纸,乌烟瘴气,呛得慌,凌宴果断拒绝了,“快下雨了啊,你在家画会画呢?我很快就回来。”
小凌芷哒哒跑上来抱住凌宴大腿,“我想去。”
一整个黏住。
拿小孩子撒娇没办法,凌宴心中为难之时,秦笙刚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救星哇,快劝住你女儿!然而求助的字眼刚到嘴边,就听秦笙道,“我也想去。”
凌宴:?!
哄一个不够又来一个?
又是这样,她和秦笙大概毫无默契可言。
凌宴硬着头皮连大带小一起劝,好说歹说,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不知真傻假傻,根本不怕她危言耸听,更不怕死人,偏要跟她出去,再纠缠下去就要下雨了,孤身一人的天乾无奈败下阵来,“行吧,都去,到时候你们离远些看着。”
“好哦~”
然后一家人穿戴整齐,凌宴只好多找件雨具备着,结果家里的蓑衣烂到掉渣,还弄了她一身草屑……
头疼。
没办法,只好多带了两件衣服挡雨,凌宴急急忙忙把崽装进筐里,带母女俩朝山上走去。
之前来过,距离并不远,半个月多去,凌母的坟旁长了不少杂草,感觉距离差不多了,凌宴把小崽放到地上,“烧东西味道呛,你们在这等着。”
然后自己过去除草摆放祭品。
又是火盆又是盘子,好像装了些东西,小凌芷好奇极了,拉了拉秦笙衣摆,“娘,母亲干什么?”
秦笙蹲下/身子给女儿挡住山风,低声解释:“她在祭拜。”
又是听不懂的词,小凌芷很苦恼,“为何来山上?”
秦笙默了默,“因为她埋在这。”
“她是谁?”
“渣滓的娘亲。”
小凌芷看向远处忙碌的身影,“母亲的娘,不回家吗?”
她憎恶渣滓,恨屋及乌地厌恶着她的家人,尤其那个老东西,至于那素未谋面的妇人……毕竟死者为大,在人家的地盘,秦笙言辞上还是温和不少,摇了摇头,“她过世了,那个土包就是她的家了。”
“啊?”在小凌芷看来,回不了家好可怜的,她扁了扁嘴,又问,“过世是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打断了秦笙吸引蜈蚣的部署,叹了口气,她耐心回答女儿的问题,“去世就是死了,死掉不能动不能说话,什么都不知道了。”
“睡土包?”小凌芷接过话茬,很是天真的问道。
准备来说应当是长眠地下,芷儿还小,道理往后自然会懂,秦笙没打算纠正,“对的。”
死了只能睡土包,不能跟母亲回家,都好可怜,小凌芷感觉到了惋惜,“怎么死了呢?”
凌母的死因她略有耳闻,但并不适合讲给小小的人儿听,秦笙看了看天色,脑中忽然闪过自己年幼闯祸事,母亲严厉的教导。
“花草树木动物,乃至人,皆会枯萎死亡,在生死面前并无高低贵贱,大巫当爱惜每一个生灵,决不可肆意玩弄滥杀!”
向来温文尔雅的母亲发起火来很吓人的,秦笙牢牢记住了那些话,只可惜最后她还是违背了母亲的教导,那个会骂她的人却不在了。
眼睛发酸,秦笙抬头看天,天色一如她此时的心情,好似即将落雨,又如她隐而不发的眼泪。
吸了吸鼻子,思考片刻,秦笙给了女儿这样一个答案,“不论男女老少、贫寒富贵,是人都会死。”
小凌芷无法接受,娘亲不能跟她回家睡土包,眼睛瞪得老大,“娘会吗?”
秦笙沉默一瞬,清清嗓子,“是的,我也会死,不过那都是好久之后的事情了,不必担心。”
然而她后面的宽慰并没能起到作用,小凌芷满脑子都是不能回家,急切追问,“母亲呢?”
听女儿带了哭腔,秦笙心里不是滋味极了,不禁后悔自己为何多嘴教小孩子这些,她太小了,明明可以糊弄过去的,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秦笙咬牙回道,“她也一样会死。”
话音刚落,小凌芷脸皱成一团,眼泪顺着那双大眼睛簌簌往下淌,哇地扑倒娘亲怀里,“我不要你们死!”
咔嚓,坟前碎了个盘子,渣滓一脸惊恐地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秦笙:咱家乖崽越来越像你了,爱絮叨。
凌宴:?那我申请下挑战一天不说话,让你清静一天。
秦笙:你敢?!!!我就爱听你絮叨,快!不听你说话我睡不着。
凌宴:没有话题也不能硬说啊,怪尴尬的。
秦笙:果然还是得用做的才行。
凌宴:?所以绕了一大圈,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秦笙:对呢~
秦笙,一个蛇蝎心肠的新手妈妈。
我好像把上章正常市价的短工工钱算错了,改了正常一天二十文不包吃,和阿宴之前给莽夫开的是一个价格。
感谢大家热心捉虫,撒欢也改过来了。(认真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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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坐个屁墩[VIP]
怎么这个时候看过来了, 还是哄芷儿要紧,秦笙心疼的要命,倾身靠那小小的肩头挡住嘴巴, 低声哄道,“那是好久之后的事情了, 芷儿不哭。”
就算很久之后,然而小凌芷仍旧沉浸在娘和母亲只能睡土包再不能跟她回家的悲伤里,眼泪哗哗往下淌, 让并没能习惯娘亲这个身份的秦笙有些手足无措,尽可能地安慰。
可惜收效甚微。
那头凌宴简直快吓死了, 她确实免疫了山风的咆哮, 但鬼哭狼嚎的背景音忽然多出呜呜的哭声……尤其还是在给原身亡母上坟时冒出来的, 给心虚的她着实吓了一大跳,盘子都没拿稳直接摔了。
大着胆子寻声看去,原来是小凌芷,还来不及松口气,凌宴立马想到小孩子可能会看到脏东西的传闻,心头一紧。
这, 冤有头债有主,什么事冲她来, 别磋磨孩子啊,她心急不已赶忙三两步跑上前去蹲到母女俩跟前,看小小肩膀哭得一抽一抽, 也是心疼坏了,“不怕嗷, 我在,咱这就回家。”
背后传来熟悉的温言细语, 小凌芷扭扭屁股从秦笙怀里挣脱出来,满脸眼泪,扑到凌宴怀里埋头大哭,吱吱唔唔地道,“不要你,和娘死。”
和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怎么想到这事了?凌宴脑子一懵,一度忘记性命并未掌控在自己手中,下意识搂住小崽顺毛,大言不惭地道,“没事的,我不死,不怕不怕,不哭了啊。”
趁机看了眼秦笙,对方傻傻愣在那,满眼不忍,掌心拂过小凌芷后背,笨拙安抚:“不哭。”
任谁都能听出她的难过。
俩人齐心协力,又是撸毛又是拍背顺气一通忙活,在双亲的安抚下,小凌芷情绪才渐渐稳定些许,泪眼巴巴地看了看她们,“你们能不死吗?”
这个问题尖锐又刺耳,不论怎样回答都有暴露的可能,秦笙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忽而抬眸,看向哄孩子有一手的渣滓……
感受对方目光中求助的意味,凌宴顿了顿,作为一个曾经身患绝症的病人,活着是她唯一的愿望,可即便机缘巧合下她拥有了健康的身体,但不论如何,死亡仍旧是每个人都会面对的必然结局。
自然死亡——早被她忽视的结局。
猝然提及,眼前提出疑问的又是一个白纸般的小孩子,这样小的孩子,如何进行死亡教育并不在凌宴的准备事项中,不过幸好,她在小侄女那学到了不少东西,不是全无思量,斟酌着措辞,她掏出怀中白帕擦去小脸上的泪痕。
见不远处一片白色,凌宴示意小崽看向那颗梨树,缓缓说道,“你看那头白白的花骨朵,等花落时便会结果,到了秋天梨子长大就能摘下来吃了。”
看母亲伸手比划,小凌芷眨眨眼,不明白什么意思。
凌宴笑笑继续道,“花儿有开有落,人也像花,有生老病死,没人能够打破这个规律永远不死,我也不能呢。”
没能得到期许的答案,小崽又要掉金豆豆,凌宴摸摸她的头,语调轻柔,“正因我们注定分别,所以才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时光,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开出漂漂亮亮的花,结出好吃的果子,等分开的时候不留遗憾好不好?”
她听不懂,但隐隐能明白母亲的意思,可小凌芷不愿意接受,又钻到凌宴怀里咧嘴大哭,小崽这是舍不得她们呢,就好像自己是她的全世界,那种感觉……很是震撼,令人难过的同时也是熨帖不已。
凌宴眼眶微红,怀中的呜呜哭声与山风一道愈发响亮,好像快下雨了。
见渣滓没用,秦笙不禁有些失望,“不哭”两个字在她口中不断笨拙地重复着,隐约的,凌宴感受到其中好似带了一丝责怪的味道。
没能哄好小崽她自知理亏,心道果然不能跟小孩子讲道理,轻轻拍了拍小崽屁股,“放心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能陪你好久的,等你读书写字会画画,再大时有了喜欢的人,就该嫌我和你娘烦人啦。”
不可能!感觉自己被冤枉了,小凌芷气哼哼扭了扭身子,含糊不清的字眼斩钉截铁的否认,“不会!”
还用力往她怀里钻了钻,被小崽黏妈的劲儿逗笑,凌宴煞有介事附和,“嗯嗯,不嫌弃我们,小凌芷真是好孩子,那我,我们努努力,陪你到你变成白头发小老太太怎么样?”
白头发,和顾婆婆一样,婆婆年纪好大,那天没看到她的娘,想自己那般大还有娘和母亲陪着,小凌芷感觉好像能接受一点了,呜咽着哼哼两声,“那你,不能骗我!”
凌宴默了默,余光瞟了眼自己的“债权人”,秦笙好似完全不知她们在聊什么,眼里只有女儿,凌宴轻笑应道,“我努力不食言。”
比意外更让人说不准的是你亲妈和……后妈什么时候要我的命啊,虽说如此,凌宴仍旧不想让崽空欢喜,模棱两可的说辞已是她最大程度的保证。
只是大哭一场的小凌芷精神有些萎靡,年岁又小,没能懂得凌宴的有苦难言,得到肯定的回复,她安心止住哭泣,只是悲伤的残存影响尚在,一双小手搂住凌宴脖颈不撒。
而那好似别有深意的回答令秦笙敏锐察觉出其中微妙,这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重生的渣滓舍不得滔天富贵,讨好自己来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可芷儿……秦笙暗自咬牙,她本想放任自流,等渣滓死掉芷儿纵有不舍,哭个两三天,到时她再提及过往暴行,哀伤便能顺势磨平,可今日女儿一哭,她第一次见她那懂事的小人这般流泪,只因不想与自己分开,她却碍于伪装备受桎梏,心都碎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秦笙甚至在想,如果没了渣滓芷儿会这般伤心,自己是不是能留她一命?是不是可以为了芷儿,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一丝微弱的犹豫、挣扎试图与经年累月深入骨髓的仇恨抗衡,在庞然大物面前不堪一击,小不忍则乱大谋,季鸣弦早晚会寻到北地,她们不能停滞不前,渣滓要死、也该死,她绝对不能心软,即便芷儿也不行!
秦笙暗自咬牙,忽而,从天而降的雨滴落到眼睑,她向上看去。
下雨了。
终于哄好孩子,凌宴绷着的那口气才松去,正想问小崽明明出门前那么吓唬都不害怕,怎么突然哭了。
脸上的雨滴打断了她的思路,见秦笙也昂头看天,不是错觉,这雨说来就来,凌宴抱起孩子起身,昂头示意秦笙接过小崽,“下雨了,我去收拾下,咱马上就走。”
万幸,她们终于难得有了默契,小凌芷交接完毕,俩手都是孩子也不好大伞,凌宴让她们到树下先避着点。
那些祭品还没来得及摆,糕点淋湿不能吃,黄纸也得收好,小富婆抠抠搜搜地去收东西。
小凌芷突如其来的哭泣这一插曲同时打断了两个母亲的计划,秦笙哪还记得什么引蜈蚣,紧紧抱住女儿,趁渣远离小声补上她的承诺。
“娘会陪你很久很久。”秦笙静默一瞬,也用了渣滓通俗易懂的说法,“陪你到你变成白头发小老太太,我保证。”
小凌芷这才高兴了,吸吸塞住的鼻子,闷闷“嗯”了声,搂住秦笙,“我也陪你们!”
刚刚让人心碎,现在又像个小大人懂事的令人心酸,秦笙亲了亲女儿红的像兔子似得眼睛,“芷儿好乖,等下如果她问你,你就说……”
母女俩赶忙偷偷串供。
凌宴急急忙忙把东西收到筐里,草帘和衣裳盖住放到树下,打算等会再来。
接过孩子和衣服,凌宴撑开油纸伞递给秦笙,问了句,“你会打伞吗?”
秦笙:……打伞是什么,撑伞?
她也不知道傻子该不该会撑伞,忽然为难,正用一成不变的痴傻搪塞,就见渣滓三两下用衣服给芷儿裹得严严实实,留两条长袖打结成圈,连着小人一起挎在身上,拿过纸伞贴了过来,“这样就好了,我们回去吧。”
“粽子馅儿”小凌芷新奇极了,有点开心,却记得娘亲叮嘱,捂住小嘴没乐。
那纸伞只一个半身位,空间很是逼仄,与渣滓近距离接触,秦笙忍下厌恶与其并肩而行,听伞面雨声嘀嗒,试图放空自己。
“你专心些看着脚下,莫要摔倒了。”
耳边传来这样的叮嘱,秦笙嘴上“啊”了一声,答应的倒是干脆,不得已听话看路,右侧余光,渣滓左手撑伞,芷儿同样在她左侧,右半边衣料被雨点浸湿的深灰,密密麻麻连成了片,格外明显。
自己左肩,干干爽爽。
那昏黄破旧的纸伞全在她和芷儿头上……
秦笙微愣,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一个没注意,脚下一空湿滑的草叶,呲溜,她身形不稳就要摔倒,摔倒滚下山崖撞坏脑子是秦笙最为恼恨的事,旧事重演,她真真慌了,惊叫出声,“啊!”
然而忧心下雨路滑的人早早做好应对,就怕母女俩摔倒滚落,凌宴挡在山路陡峭的那侧,上山时也是如此。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凌宴正小心地面没能第一时间伸手扶住秦笙,晚了这么一瞬,指尖与秦笙袖口布料擦肩而过,又捞,也没抓住。
抱歉,只能眼睁睁看你坐个屁墩了啊,有自己挡着秦笙应该不会滚下去,别摔断尾骨磕到后脑什么的就好,凌宴如是祈祷到。
可世事难料。
前一秒还期望损伤最小化,下一瞬,噗通一声,凌宴跪在地上,秦笙一个滑铲把她铲倒,二人摔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
凌宴幽怨碎碎念:摔倒也要带我一个,看得出来,你是真的爱我。
秦笙憋不住喷笑:对不起嘛,这次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凌宴轻哼:又来哄我,我要生你一天气气才会好起来。
秦笙试图讨价还价:半天行吗?两个时辰好不好?
再说下去一定又会落入圈套(**),凌宴连夜扛崽跑掉。
各位周末快乐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狗头叼玫瑰)
第126章有点生气[VIP]
秦氏滑铲来得猝不及防, 大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更何况孩子,小凌芷吓了一跳, 惊叫中小手抓住凌宴衣襟。
要说人倒起霉来放屁都打后脑勺,比如现在, 凌宴本做好抵住秦笙的准备,没成想对方一脚铲到她麻筋上,腿软直接泄劲跪倒。
堪称四两拨千斤的典范。
眼看摔个狗吃屎已成定局, 怕砸到秦笙、又怕压坏孩子,情急之下凌宴硬生生挪了下腿, 弓腰护崽准备迎接冲击, 即将趴在秦笙身上, 这时候顾不得姿势暧昧尴尬了。
然而没等她尴尬,好死不死的,膝盖正正好好跪在秦笙双腿之间……的石头上。
哪来的石头啊!妈妈!骨头的尖锐刺痛直冲天灵盖,迎面又撞到什么,凌宴眼前一黑,当时脸就白了, 倒是孩子躲在二人之间的夹缝中,好像有点吓懵了。
秦笙更是, 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她惊魂未定,战战兢兢不敢动, 那张颇为动人心弦的容颜近在咫尺,凌宴都能感觉到秦笙的鼻息呼在脸上, 又热又痒。
可她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根本没有心思欣赏, 嘴里漫起一股血腥味,唇角也跟着痛,好似刚刚撞到秦笙脑袋……
好硬的头,好痛哇!
凌宴半天没缓过来,保持跪在地上撑伞的姿势,呼吸轻轻大气不敢出……良久。
还是小凌芷瑟瑟的声响,打破沉默,“娘,母亲。”
“嗯嗯,没事的,一个意外而已,不怕,我这就起。”凌宴颤声回道,嘴上这样说着却动弹不得,这时秦笙回过神来急忙起身查看小崽,她只好硬撑着站了起来,道,“她没事,你别急着起来,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芷儿毫发无伤,秦笙悬着的心才放下,感受自己伤势,屁股有点痛,掌心擦过草叶破皮了,除此之外……就是意想不到的脑门痛,说来有些难为情,渣滓嘴巴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牙可真硬。
秦笙揉揉脑门,好像肿了个包,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了。
且看渣滓龇牙咧嘴,那双清澈的眸子眼含泪光遍布担忧,唇边鲜红更是刺眼,秦笙下意识躲开,目光却落到对方被草汁弄脏的衣裤,膝盖漏了个小洞,边缘暗红浸染,内里血肉模糊,从头到脚尽是狼狈。
渣滓流血了,自己摔倒受伤最严重的的反倒是她?
怎么会磕成这样,秦笙这才发现地上嵌了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忽觉一阵牙酸,光看就觉得好痛。
一切只因自己走神,她好像闯祸了,秦笙愣愣指向凌宴膝盖伤处,“你……”
顺指尖凌宴看到膝盖受伤,赶忙别过脸,原来缓过来不怎么疼了的,结果画面惨不忍睹,腿更疼了不说,她还晕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连番意外倒霉透顶,加上这场雨,弄的她心烦意乱,凌宴试图深呼吸,尽可能平静下来再次询问秦笙身体状况。
万幸,秦笙摇了摇头,没有摔断尾椎骨那么炸裂的事情发生,凌宴吐出浊气,将秦笙慢慢拉起,仔细拍去身上的草叶,身后沾的泥巴她不好再下手。
“只是衣服脏了洗洗便是,人没大碍就好,我们回家。”看秦笙好像有点吓到了,凌宴温声安抚,将撑伞的手臂送到对方跟前,“山上路滑,你拉着我些,再滑倒也能揪我稳住,不怕的,我能接住你。”
她的确接住了自己,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秦笙木然点头。
“回家……”
或许她过于惧怕再次摔成傻子,又或者破天荒的、她心有愧疚,秦笙攥紧对方身上唯一一块干爽的左袖。
半是相互搀扶地,蒙蒙细雨之下,伞中二人带着她们的崽,一瘸一拐的、慢慢朝山下走去。
淅沥嘀嗒的雨声中,秦笙几次听到对方倒吸凉气,每迈一步身子都会顿一下,任谁都能看出这是疼厉害了。线竹夫
心底骂着对方没用,实际秦笙心里却不好受,明知道自己在吹毛求疵,若不是渣滓自己又滚下山去,不是只坐了个屁墩那么简单了。
但让她道谢不可能,本就是这个人欠自己的,秦笙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今日一整天不骂她。
可,她又不禁想到,下意识反应做不得假,这个愚蠢又暴戾的家伙竟然很好脾气的反过头来安慰自己,什么都没说?心底震撼卷出的汹涌海浪露出过往最不愿回忆的过去。
这个人她只会张牙舞爪,面目极尽丑陋地咒骂:怪自己雨露期突来耽搁她守孝、怪自己不守妇道勾/引她爹、怪自己是下不出蛋的鸡,生不出孩子云云等等。
不论什么事都能推到她一个傻子身上,言辞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她清清白白的被她捡回家,落得满身污秽伤痕……
而眼下,自己却好像被她精心呵护,就好似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一场濒死时满心愤恨却又无能扭转、异想天开的幻梦。
不真实的异样爬满心头,可痛处无时不刻提醒秦笙,她没有做梦。
意外的滑铲铲在凌宴腿上,也铲在她心间留下小小一道裂痕,令她们都陷入冗长的沉默。
没秦笙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凌宴纯粹疼的不想说话,长这么大她头一次让人滑铲,也是第一回“吃”铁头功,算是项别开生面的新鲜经历,就是希望往后这种新鲜别再有了。
倒霉的都邪门,难道应验了不冲着孩子,冲她来的想法?还是拥有二百两之后运气守恒的惩罚?凌宴吃瘪没处说理,简直欲哭无泪。
艰难到家,先安置好小崽,凌宴检查了下秦笙破皮的掌心,也没了试探的心思,身子挡住视线棉签碘伏快速消毒,又一瘸一拐地取来换洗衣物,忽而,记起搁在一旁的鞋子,昨天光顾着吃肉,忘得一干二净,一并带上交给秦笙。
她的是黄褐素面布鞋,样式非常普通,秦笙看了眼芷儿漂亮的虎头鞋,没吭声。
都不“啊”了?凌宴侧目,那头看崽也蔫哒哒的,没了那股撒欢劲儿。
小凌芷一早上情绪大起大落,又受了惊吓,抱着新鞋钻到秦笙怀里,瓮声瓮气地道,“谢母亲。”
“喜欢鞋子吗?”凌宴问崽。
小凌芷点点头,“喜欢。”
“是不是吓到了?”
“嗯,有点。”犹豫片刻,小凌芷闷声道,“不舒服。”
不舒服?凌宴眼神示意秦笙,上前试试小崽额头,有点热,也不知是着凉还是吓到了,“抱歉,外面路太滑了没站稳,等会喝了姜汤睡会好嘛?”
闭口没聊秦笙滑铲。
“好。”
凌宴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去到厨房给两个宝宝煮红糖姜枣茶,再回到房里,带来满屋香气,“来,快趁热喝了。”
秦笙乖乖点头,跟女儿一起吹吹一饮而尽,那处未处理的伤口弄得她颇为不适,“你,弄弄。”
呷,美强惨竟然知道关心自己啦?凌宴愣愣眨眼,露出一个笑脸,“嗯,我这就去!”
背影摇摇晃晃的离开,秦笙又倒了杯茶,很甜,瞧把她高兴的,笑的真傻。
放下茶杯,她气闷褪去弄脏的外衣,带女儿钻入被窝。
小凌芷还抱着她的虎头鞋不舍得撒手,不知嘟囔了句什么,秦笙也没听清,俩人都折腾够呛,迷迷糊糊凑在一起小憩。
“嘶……”一身背心短裤,凌宴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大长腿小心清理伤口,里面沾了不少泥沙,为了能彻底清理干净,还豪掷1积分买了防晕血的隐形眼镜。
一大早什么事没办成不说,淋雨受伤还破财,越想越亏!
有点生气,真的很难不生气!她嘟囔牢骚了几句,结果说话嘴巴还痛,算了,给嘴巴消毒,凌宴躺在床上休息努力平复情绪,直到彻底平复,她坐起身子,纱布包好伤处,换衣起床。
雨还在下,对面房内没动静,凌宴去看了一眼,母女俩都睡了,这哪里是两个宝宝,分明是两个小祖宗!
趁她们睡着,凌宴决定赶紧去把事情办完,一手打伞一手草叉当拐杖,继续上山祭拜凌母。
东西都没湿,麻利摆好祭品,黄纸在火盆中燃烧,腾起的滚滚浓烟很快消失在风雨中,凌宴作揖拜了拜,燃烧的香没入香炉。先住夫
想说点什么,好像还是不说为好。
祭台上摆了两盘糕点,还有三个小苹果,地窖存了一冬天表面干干巴巴,纵使如此,一个也顶两个鸡蛋的价钱,好久没吃水果,正好祭拜完吃掉补充维生素,凌宴咽咽口水。
腿伤行动不便,花掉她比往常多了一倍的时间,回家时已到准备午饭的时间,好在有剩下的排骨不用做菜,随便煮些米饭,一向勤劳的凌宴回屋躺了。
直到敲门声将她惊醒,莽夫好像来得有点晚,凌宴打伞去开门,沈家姐妹身着蓑衣,莽夫急不可待的冲进来将门关好。
兴致勃勃地道,“嘿,痞子,王婶找了个老道,一大早开始就做法事,为这事村长还跟王婶打起来了,可热闹了,哈哈哈。”
李家以安众心为借口众筹,结果没人理他,现在做法事安的谁的心一目了然,李文生说的冠冕堂皇,王婶后脚拆了一手好台,扒得一干二净,不打起来才怪。
猪队友内讧都给凌宴逗乐了,“那李顺呢?嘶。”
一乐嘴角又冒血,沈家姐妹大惊,“你这是怎的了,让人打了?”
凌宴默了默,“下雨路滑摔了一跤。”
看她腿脚也不利索,痞子真弱得不像天乾,沈青岚无语扁嘴,怀里摸出个药瓶递了过去,“上好的金疮药,省着点用,别舔啊。”
凌宴抱拳道谢,“女侠!”
回屋上了药,沈青岚收好蓑衣,继续跟凌宴悄悄八卦,“老道去屋里驱邪,李顺让人抬到外头,他那脸黑的呦,屁股有针似得来回扭,张口闭口跟王婶说身上难受,想去看病,怎么说都不听,跟中邪一样一样的,老道见势不对要加钱,王婶不让人走,现在还吵着呢,鸡飞狗跳的。”
凌宴皱眉,“他那脏病不是找镇里的大夫看过了吗。”
作者有话说:
秦笙:阿宴姐姐结结实实亲了一口,亲的我脑门都肿了!
凌宴:?谢邀,铁头功吃饱了,再也不吃了。
秦笙:那你换个地方尝(被捂嘴)
↑记一次见招拆招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果然还是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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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自我检讨[VIP]
“可能喝了几天药没见好?”沈青岚耸肩, 脸色臭臭的,“治不好才对,活该哟。”
许多病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 只能尽力控制,放到古代更是难治, 凌宴并不意外,只是做法的时候吵嚷要看病,过于不合时宜, 让她有些困惑。
凌宴指了指自己脑袋,低声槽道, “他是不是……魔怔了?”
设计害人让整个村子都陷入无妄之灾, 反过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瘸腿断手成了废人, 先前寻花问柳得了脏病也露馅传遍村落,李顺长久以来建立的“老实人”形象崩塌,名声一落千丈,以这天乾喜欢暗中得意又高高在上的性子,想必很受打击,加之闹鬼惊吓, 也不是没有精神失常的可能。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最喜欢看李家倒霉,沈青岚嬉皮笑脸, “疯了最好,村长和王婶一辈子作恶多端,老来还要给小儿子端屎端尿, 现世报来的这么快,简直大快人心, 我真憋不住乐,哈哈。”
“这倒是。”凌宴抿唇轻笑, 伤药不小心弄到嘴里,好苦,她背过身悄悄吐了出来,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沈青岚光顾着乐,并没看到,笑嘻嘻地道,“李家现在乱的要命,都没时间管那姑娘,王婶那么害怕,给李顺留种是够呛了,我估摸这老毒妇还有的闹呢,等着瞧吧。”
第一步是迈出去了,可惜那姑娘是被家人卖掉的,她们没法越过李家将人救出去,凌宴目光微沉,“希望她能坚持到那家完蛋的那天。”
至于其他,她们能做的真的不多。
二人对视,眼神交错间的坚定写满共同的期许,扳倒李文生,和他身后的李王同盟。
这件事不必明说,她们来到厨房,凌宴很是自然地跟莽夫交代接下来的日常行程,“明天上午你有时间吗,有的话准备买羊?等插秧的时候吃。”
秧苗长起来了,原定今天插的,但腿实在疼得厉害,雨还不停,凌宴决定不要勉强自己。
看痞子瘸的厉害,沈青岚恋恋不舍地看看锅里的排骨,咂了咂嘴,“行,我明儿去看看能不能买一半。”
一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只要六个月左右的羔羊,不然骟过的也可以。”凌宴算了算,她们五个人吃一只羊好像并不过分,“不卖的话你就直接买一头,在那杀了,对了,下水别丢,挤干净肠子带回来做汤,羊头我就不要了,你拿回家自己吃去,免得浪费了?”
“哈?”要下水不要羊头?哪头轻哪头重啊,沈青岚垫脚打量凌宴的头,“你脑子摔坏了?”
凌宴斜眼噎人,“那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收拾,还怪吓人的,让阿笙和孩子看了可不得。”
别说小凌芷,她自己都能吓饱,更别说做了。
猎户见多了没啥感觉,痞子家可不是,她把这茬忘了,沈青岚搓手,“行,那我就把羊头带回去炖了啊。”
说着,她让凌宴到一边歇着去,自己和妹妹热菜盛饭。
凌宴从善如流,去叫那两个小祖宗起床,路过灶台时她看了眼忙碌的少女,这小猴子对她们聊得村中八卦一点都不敢兴趣,心思要么在吃,要么在干活上,有些令人意外的沉稳。
或许自己误会了,有些事不是沈青岚没跟妹妹说,而是说了人家也不感兴趣,想说也没回应吧,一对奇怪的姐妹,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嘶哈捂住痛处,打伞去往对面。
母女俩睡得很香,小崽脸有点红,额头微热,这是发低烧了,相比于去找胡大夫开汤药,凌宴觉得吃退烧药赶紧把体温压下去微妙,这孩子身体虚,刚才情况就不怎么好,发展成大病烧坏脑子可麻烦了。
决不能让孩子病倒。
说干就干,凌宴摇摇晃晃回厨房盛热水,扭开胶囊偷偷把药粉融到水中,之前就给秦笙下过“药”,没想到这种事自己也能轻车熟路了,她自嘲地想到。
【我建议你买些伤药,你的膝盖不能沾水。】都能看到骨头了,关节处又不好恢复,安静许久的系统忽然出声。
系统提醒凌宴才想起来,去商城买了液体创可贴,回屋糊上,这么一会功夫淤青蔓延开,围着伤口好大一片,让她再次呲牙咧嘴。
上药放下裤脚,凌宴试着动了动,感觉还好,“alpha体质很好,有莽夫的金疮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系统:……
熟悉的抠搜劲儿,2积分的伤药都不愿意买,不愧是你,阿宴!
系统没多说,再次归于沉寂,继续焦头烂额。
这次秦笙的准备非常充分,第二波突袭马上到来,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它难免紧张。
紧张的不是阿宴能不能活下来,“通犀地龙丸”在她必然能活下来,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养蛊计划临近尾声,阿宴的存活会让秦笙的煞费苦心竹篮打水一场空,接下来,阿宴即将暴露她的秘密了,而秦笙知晓后……
以它对她的了解,系统头大不已苦恼至极。
虽然它也清楚这些只是它一厢情愿的奢望罢了。
凌宴心情倒很是放松,虎头鞋抱在小孩手里不撒,看得出很喜欢,“我们现在穿新鞋?”
她问刚睡醒的小崽。
小凌芷打了个哈欠,“不,下雨脏。”
知道爱惜物件,好乖的孩子,rua了把小脑袋瓜,凌宴将小崽抱在腿上,顺势喂了杯加药的水,秦笙刚醒也恹恹的,一家人在阴沉的雨天共进午餐。
还是排骨,这一大概是天底下最令人满足的剩菜,幸好北方气候干燥,温度也不高,才免得食物腐败的心痛。
不过羊羔生鲜就快到家了,如果不能买半只的话,大概得提前预支积分买个冰箱,不止小幺鹅、所有的品牌的电器都需要接电,也就是说想要保鲜制冷,冰箱得和发电机一起摆在外面,算变相限制。
荒郊野岭的没个屋子被人发现偷走都不无可能,她还真不放心,也不知王平有没有去跟人打听,那家伙再跑去岳家就不好了,她得抓紧运作,争取春耕后就把地窖和山上的房子建起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与其偷偷摸摸暗中行动,不如正大光明,说来可悲又可叹,秀才提示的三家都是穷人,只因一个“穷”字,就能让很多不合理的雇佣关系……合理化。
这同样是一次双向测试,彼此建立信任,才能同舟共济。
要说顾景之心思之细,窥探人心所向之轨迹的精准程度,着实令凌宴佩服,对方就要去县里参加乡试,在这之前自己得准备好河沙和土去顾家拾掇菜园,也就是那时,即可放出秀才同意教导小崽的消息。
纵使秀才赶考离家,也有婆婆做老师,这样她才能不用亲自看住秦笙,就有空去清理蘑菇洞了。
这一计多雕的计谋她想了很久。
而要干的活还有很多,所以说腿伤的不是时候,小孩病得也不是时候,真不该心软纵着她们的,凌宴一边喂崽吃饭,一边进行深入的自我检讨。
小崽吃饱,懒洋洋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精神好上不少,凌宴才问出那个令她困惑的问题,“刚刚在山上怎么忽然哭了呢?”
娘亲刚才怎么教的来着?原本记得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记不清楚,小凌芷慌了一瞬,眼睛提溜乱转。
感觉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对娘不好,她急中生智,索性往凌宴怀里一钻,哼哼唧唧耍起了赖,“忘、忘了。”
万分紧张之时,闷头吃肉的秦笙竖起耳朵,不由庆幸,这个时候不容有失,还好芷儿够机灵……
凌宴:?
忘了?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人哭笑不得,那就应该不是看到奇怪的东西了,凌宴心中重担卸下,也并未多想,轻笑一声,拍了把愈发肉乎的小屁股。
“你这小家伙吓死人了,外面冷,下午就在屋子里待着吧,吃饱不可马上睡觉知道嘛。”
小凌芷扭扭身子,讨好撒娇,“知道啦。”
凌宴放下小崽开始自己的午饭,“玩去吧。”
秦笙暗暗松了口气,咀嚼的速度渐渐慢下,思绪纷飞。
上午没能达成所愿,进度落下些许,临近尾声她反倒不急了,如渣滓所说:不差这几天了。
她在等,等顾景之去县里赶考,剩赵婶和沈青岚这个蠢货,即便感觉有蹊跷也只会怀疑李家。
而李家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做法事,理由她再清楚不过,时间上来得及,只等那个时机,这样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带芷儿离开了。
还有那个虾塘,她记得的。
抬眸,一大一小相处融洽的画面正好落在秦笙眼中,那个人捏着筷子微笑浅浅,嘴角青了一大块,很难想象她顶着那么大一处血痕,温和如旧,没有丝毫先前暴戾的危险气息。
她还是恨她,但忘了从什么时候起,那惊涛般永不停歇且蓬勃的恨意闹腾的没那么厉害,不会害得她郁结于心了。
是日复一日的美食治愈,还是始终如一的温言细语……温柔以待?
她下意识认为这是活命的计量把戏,全部归结为假象,但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心底喃喃自语:渣滓真的不一样了。
然而一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做的那些事猪狗不如,人神共愤,伤害已成定局无法更变,自己有仇报仇,天经地义!
秦笙唯一感到惋惜的是自己只学会了面条,以及半吊子的汆鱼丸,其他着实无力,或许往后她和芷儿都会怀念这一个月以来凌家餐桌上各种各样的菜色。
应该是一定会怀念,却是即将失去。
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的,秦笙咬唇,余光扫过那认真用饭的天乾。
你还有很多秘密,但你我势不两立,如此既是最好的结局。
秦笙无声叹气,难得有些愁绪。
作者有话说:
秦笙:嘻嘻嘻~
凌宴:笑什么?
秦笙:我说了的话,你奖励奖励我?
凌宴:我胳膊有点酸呢。
秦笙:那我奖励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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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心思柔软[VIP]
一餐午饭很快用完, 正当秦笙上手拾掇碗筷时,被渣滓抢先一步。
“家里就一把伞,你就先别出去了啊, 外头凉,这屋子也暗, 别做针线活了,伤眼睛,小凌芷还有点发热, 你仔细着点她就好,再烧起来一定记得找我, 对了, 你要是头疼不舒服也要跟我讲, 咱好尽早去找胡大夫看病。”
秦笙早早察觉到了女儿额头的微热,芷儿体虚,方才大哭一通又遇雨水可能染了风寒,还忧心姜茶不起效该如何让渣滓去找郎中开药,没料到却是她想多了,对方已是记挂在心间。
又是一通啰哩吧嗦的叮嘱, 跟念经似得,破天荒的, 秦笙认真听了,点头乖顺应下。“好。”
柔声的悉心叮嘱让她脑中闪过那漏洞的裤子以及那湿了半边的衣袖,秦笙皱了皱眉, 望着对方出门时外头的星点雨滴,阴寒的水气吹了进来, 她不由打了个寒战,门很快合上。
再开启时, 一瘸一拐的身影送来热乎乎的汤婆子,没用她接过直接送入被窝,又带走了她浸湿的靛蓝系带布鞋和满是泥土的衣衫,秦笙默然看着,呆愣未语。
大抵因着下雨,自己才会如此多愁善感,难得心思柔软吧。
她不喜雨天,麻烦,心酸也不适合她,不仅麻烦,还要命。
秦笙揉了揉脑门上的包,疼痛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不再去想,专心与女儿玩耍消食。
凌宴抬头望天,看着雨幕,忽而想起读书时一流传千古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她只晓得前半句在说四月多雨,对后面那句并不是很能理解,下雨而已,怎么就欲断魂了呢,好像太夸张了点。
现在凌宴懂了,是她身处现代不经事,那欲断魂真是一点都不夸张,虽说蓑衣防雨,条件好些有伞可用,可脚上难受啊,草鞋冻脚、布鞋湿透,着实磨得人没了精神头。
而且很多能开展的工作也因天气不得不耽搁,比如后院的地窖。
又比如她不得不刷秦笙满是泥巴的布鞋。
于是凌宴支棱着伤了的右腿,坐在厨房门口刷鞋,身后的沈红樱则拿出麻线搓绳,沈青岚想上手帮忙,小的没让,“你歇着吧,我来就行。”
沈青岚没听,自己拿了团麻线,马上被妹妹抢回去了,愣是不让她干。
妹妹这么懂事,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说来都是苦,她刚来村子没活干的时候靠搓麻绳换钱,搓到大腿破皮出血也得咬牙继续,折磨坏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些年,直到阿樱记事,被她记在心里,等阿樱大些,这么多年过来再没让她搓过绳。
妹妹严防死守,又被雨困在屋里,堵得沈青岚实在闲得慌,看痞子给媳妇刷鞋,她又不好上手。
无聊的嘴上叭叭叭不停,话痨附体似得。
“你做菜真好吃,不去酒楼当厨子可惜了。”
“快别,我没那个时间。”凌宴随口回道,“我就想种地。”
她也只能种地,到时候等天灾来了还能帮几人一把,当厨子可供不起这么多人吃饭。
沈青岚也不在意,又起话头,“唉,悦来究竟是不是萧王的产业,我看那枣糕铺子真不像啊。”
“她们藏不住,等景之姐回来就能知道了。”凌宴默了默,认真提醒道,“你嘴上有个把门的,千万别跟旁人说这个!”
沈青岚委屈扁嘴,“除了你,我还跟谁说去啊。”
凌宴憋笑。
刷了鞋子她也没事做了,俩人缩在厨房大眼瞪小眼,看小猴子搓绳。
也是有够无聊的。
不过凌家姐妹有两件蓑衣,凌宴起了心思,想借蓑衣出门上山把衣裳洗出来。
“这雨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停,我看要不你歇一天算了。”痞子惨兮兮的,沈青岚都看不下去了,认真提议说,“晚半天不妨事的啊。”
话虽如此,可那么多事情压着,什么都不干凌宴心里不踏实,张了张嘴,借口还没编好。
看她犹犹豫豫,憋得难受,沈青岚略作思考,“要不你把明天做羊肉的东西准备出来?”
需要的调料她都在镇上买完,早就备好只等羊肉了,凌宴咽了咽口水,至于其他的,她指指灶上的大黑锅,“有它,家里还有木炭和炉子,能几顿不重样,没什么可准备的。”
沈青岚一噎,想到什么忽而一拍大腿。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李家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兔皮递给凌宴,“皮子弄好咯,哈哈,好在想起来,不然就揣回家了。”
沈红樱瞥了姐姐一眼,没吭声。
兔毛洁白顺滑手感很棒,凌宴摩挲好多下,感觉整个人都被毛茸茸治愈了,“真暖和啊。”
“那是。”沈青岚一脸得意,“毛色漂亮又大,给小芷儿做靴子是成,就是有点浪费,这皮子弄个帽兜戴头上应该能挺好看。”
帽兜可包住后脑,模样有点像后世的狗皮帽子,莽夫品味真的不大行,要是做成圆顶毡帽给小崽带上……
哇,感觉会超级可爱!凌宴瞬间决定这块皮用来做帽子,那就得把鞋子的皮毛备上,上山下套抓兔子?
兜兜转转又绕回到这令人遭心的雨上,凌宴无奈叹息,她随口问道,“说起来怎么没看你养兔子呢?”
沈青岚又不傻,气哼哼地道,“你以为那玩意好养啊?之前养过两回,不知咋回事拉稀全死了,弄得我肉都不敢吃,最后就收了点皮子,白费功夫!”
是挺让人沮丧的,凌宴思索了下家里的情况,心里痒痒,“等插完秧,哪天你没事带我上山抓窝兔子成不?”
“成啊,到时候你想去提前叫我一声就行。”沈青岚很爽快的应了,说完才反应过来,“怎的,你想养啊?”
“试试看吧,我春耕之后就闲下来了,找点事做。”
沈青岚一脸不赞同,“啧”了一声,“到时候养不好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凌宴笑笑,“不会。”只养个大半年,又不过冬,应该问题不大,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现在的痞子勤快脾气也好,的确不像那样的人,沈青岚放心应了。
聊来聊去,闲了没一会,见雨势小些,凌宴坐不住了,跟沈青岚借来蓑衣,留下句,“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削几个土豆?晚上烩剩下的排骨吃。”
沈青岚是怎么劝都没劝住,痞子不在家,人家那么漂亮一个媳妇在,又没有干活当借口了,她不自在的要命,就怕人误会,而且痞子这样都还干活,自己也不能闲着,天乾的好胜欲起来,披上蓑衣跟凌宴一道出了门。
二人口头约好,随即分道扬镳,一个以几日没检查套索为由,背上近日积攒的脏衣服上山清洗,一个则停在山脚下。
套索早已废弃,凌宴还没空出时间弄新的,只是幌子罢了,她一手拐杖一手草叉,走得小心翼翼,总算来到那处“秘密基地”,放出她的小幺鹅,衣服通通丢进去洗了。
见山涧石壁旁有颗大树,树荫下看着甚是干爽,凌宴掏出小幺鹅电动缝纫机,趁机补套袜子内衣什么的,等衣服洗完雨也停了,她按约定去山脚找莽夫汇合。
说好挖些腐叶土给秀才备上,能做多少做多少,总归不能闲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闲下来就心慌意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得。
凌宴不愿纠结,只好让自己忙碌起来,等她下山沈青岚已经挖了不少,跟挖地窖比起来这活并不算重,润湿的土地好挖许多,那顾家院子又不大,俩人一起稍微挖了二十来分钟就差不多够了,把土摊开,等太阳出来暴晒。
回来的路上,路过那片砖头听到小猫崽的声音,沈青岚随意瞟了眼,打趣道,“你还给絮个窝?这下一家子都赖上你了吧。”
青紫唇角勾起克制的浅浅弧度,几只猫而已,凌宴不觉有甚,“赖就赖吧,不进屋就行。”
“倒也是。”说着,可能听到动静,木板下伸出一只猫头打量二人,见那纹路,好像还是“熟人”,沈青岚眉头蹙成一团,恶声恶气地道,“嘿,这不是上我家蹭吃蹭喝不给摸的家伙吗,没冻死跑你这养崽子来了?它给你摸吗?!”
没想到这猫还是个惯犯,莽夫好在意的。
凌宴老实摇头,“它对我凶得很,我也没想摸它。”
试图给自己挽尊。
然而话音刚落,那大猫伸出脑袋,离老远冲凌宴“嘶嘶”威吓。
凌宴:……倒也不必这么配合。
确实凶得很,沈青岚呲牙乐的不行,顿时舒坦了,幸灾乐祸道,“嗨呀,我就说这家伙养不熟,要不你弄个狗子,看家护院跟人也亲。”
说起风凉话了可还行?凌宴斜眼看她,“我上哪弄狗子去,你送我?”
“你看谁家狗下崽子要一只不就……”话到一半,想起她俩一个比一个烂的名声,沈青岚悻悻住嘴,“我记得赵婶家有狗,人家人缘好,你问她总没错。”
“这倒是。”在这村里养狗是好事,安全有保障,就是不清楚秦笙不吃狗肉有没有怕狗的原因在,凌宴琢磨先问问另外两个家庭成员你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养。
二人边走边聊,自然而然地越过凶残的大猫,没去招惹,刚到家没多久,雨点又开始簌簌往下掉。
凌宴脱去蓑衣挂在墙上控水,淡笑加热陶锅中的姜茶,“我们运气不错。”
沈青岚不喜雨天,太耽误事了,心底腾起的烦躁被那一句轻声感叹抚平,仔细想想,干活的时候没怎么下雨,回家才继续,好像老天刻意关照一般,运气确实不错了。
还有甜甜的红枣姜茶冲散心底烦躁,心情瞬间好上不少。
切身感受到痞子对她的影响,沈青岚捧着姜茶觉得十分新奇,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道理,但又说不出来,一定是自己没读过书的缘故才会这般没话说。
沈青岚舔了舔唇,装作随意道,“唉,你昨天教的差数,再教教我呗。”
提到这个,沈红樱也来了兴致,“是啊,阿宴姐。”
以她的情况虽没到极限,但明天要插秧,不能再干活了,凌宴松口应下,取来土豆跟沈家姐妹们边削边学,巩固了昨天的知识,她抓来一把黄豆分给姐妹俩,“你们用豆子数数看,慢慢就练会了。”
沈家姐妹大喜过往,沈青岚难得夸赞道,“痞子你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啊!”
凌宴谦虚的话都到嘴边了,沈青岚耳朵一动,提醒道,“嘘,来人了。”
下着雨又是村里人的晚饭时间,谁能来找她,难道是赵婶?
凌宴不疑有他,果然,很快门就响了,在莽夫的帮忙下,她撑起身子打伞去开门,“谁啊?”
没成想,门外的男声令她与沈青岚具是意外非常。
他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秦笙:不是我立场不坚定,阿宴这个人真的,太蛊了!
凌宴歪头笑:有这么喜欢吗?
秦笙点头:真的好喜欢!
凌宴:那你让那个猫猫别凶了,让我摸摸好不好?
秦笙:?!好气,离家出走了!
又是差点迟到的一天,修着修着就到零点了,时间都去哪了……(唱出声)
各位节日快乐,没有对象的也不要怕,作者万年寡王在家更文.jpg
主打一个用心陪伴!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单身猫猫头)
第129章借你吉言[VIP]
大早上还因为做法跟王婶打了一仗, 凌宴是怎么也没想到,外头穿着蓑衣的人竟然是李文生,并不精湛的演技险些当场龟裂, 好在伞挡着才没破功。
“村长?”
李文生一副命令的语气,“沈青岚也在你家呢吧, 叫她出来。”
兴师问罪来了?凌宴皱了皱眉一头雾水,正要开口叫人,莽夫神色不虞, 从厨房走了出来,吊儿郎当地披着蓑衣, “村长找我啊?”
这俩人臭味相投, 天天凑在一起怕是在屋里搞什么腌臜之事, 李文生压根不信什么管饭的短工一说,对二人他颇为不屑,颐指气使地道,“老夫来是告诉你们,三日后顺子成亲,记得倒出空来, 备好礼金沾沾喜气。”
关于请客,村里有句老话——三日为请, 两日为叫,一日为提。
诠释了客人的重要程度,“请”字最大, 是主要客人,给充分打好提前量, “叫”其次,来当陪衬, “提”就是“提溜”来的,出乎意料或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然而李家提前三天纯粹是让人倒出空来给他家送钱,“请”全都变了味。
李文生清明节上门告知,还堂而皇之地把这事摆在明面上讲,无耻的让人说不出话。
二人具是默了默,周围诡异地安静了一瞬,耳边只雨声淅沥。
李文生却不在意,一双三角白眼紧盯两个天乾,后面几个他的拥趸狐假虎威,如看好戏般,一脸恶相。
似是在等回话,又或者说逼迫她们答应,压迫如有实质般笼罩。
春耕时节办喜事敛财,极尽利己,耽误村民种地又破财,主打一个不干人事。
为了不露破绽,凌宴佯装惊讶,赶忙挤出一个看似真诚的假笑,打肿脸充胖子似得道,“顺子兄弟这么快就能成亲了啊,恭喜村长,我肯定过去捧场。”
她表完态,该轮到沈青岚了,只见莽夫假借看天,一个不算隐晦的白眼翻到天上,她随心所欲管了,忍不住,却又不敢做的太过火,毕竟她是军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到时只妹妹留在村里,怕被李文生磋磨。
沈青岚努力按下怒火,皮笑肉不笑,“这是好事啊,村长放心,我肯定到场贺喜。”
李文生一声哼笑,“这便好,规矩你们都知道,老夫这就回了,你们早些过来别耽误了吉时。”
说完,别用深意地看了凌宴一眼,跟安抚小猫小狗似得,让她到时候别闹事的意思,凌宴心领神会,“孝女”扁嘴。
那老匹夫也没打算进门,通知完便带着身后几个人很是爽快的离开了。
跟催债似得,要钱要到家里,雁过拔毛,连她们两个名声遮掩的人都不放过,着实令人不爽至极。
凌宴关上大门,两个天乾面面相觑,脸比锅底还黑。
“做法事是为了让那他残废成亲,他家还真敢啊?”她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沈青岚气的咬牙切齿,等脚步声走远直接开喷,“老杂毛有那个脸收钱,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花!”
稍微想想,凌宴将伞放好,“不敢也得敢,王婶拆他的台,为了不让那顶心虚的大帽子扣下来,他就只能以李顺成亲为借口做给外人看。”
证明自己的确问心无愧。
原本以为李家会混乱些时日,可李文生拆招如此之快,这是凌宴先前没想到的。
她都没想到,就更别说沈青岚了,早上还高兴李家夫妇心生间隙打了起来,下午就重振旗鼓给她们沉重一击。
别的都好说,就破财是最让人难受的。
木已成舟无力变更,沈青岚是又气又心疼钱,呜呼哀哉,“你教教我怎么吃桌椅板凳!我可得把那二十文都吃回来。”
凌宴:……
村长家红白喜事的礼金最少二十文,听着不多,实际仔细算算,乡下一家人全年的吃穿嚼用约莫在33两左右,只要不生病,收支大致平衡,平均下来一天要花9文钱。
李文生大手一伸直接要一家人两天的开销,相当于给了这钱就两天没饭吃,更何况给李家送礼就是肉包子打狗,自家有事根本收不回礼钱。
往后有孩子还有百天、满周岁等着村民,兜里攒几个铜板都得被李家扣走。
虽说下有对策,也有花二十文带一大家子去吃席的勇士,然后事情就变得愈发离谱,李家的礼金按人头收,门口还有专门收钱的。
席上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好,以往一桌能有一只鸡一条鱼就算顶配了,剩下的全是土豆白菜,汤都是冷的,吃席都遭罪。
严防死守,不去就被穿小鞋,是一丁点让村民好过些的机会都不给。
这也是为什么凌宴先前会调侃要吃桌椅板凳回本,因为是真的回不了本,纯粹浪费铜板,有那个钱真不如去买半斤肉改善生活,起码能吃到自家人肚子里。
估摸收到消息的村民都像莽夫似得搁家骂村长呢,李文生挨骂怎么就不打喷嚏呢,凌宴叹了口气,“别惦记回本,就当破财免灾了吧。”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沈青岚心烦意乱,啐了好几口,穷鬼当场发疯。
见状,沈红樱安慰了几句不见效果,转而求助的目光看向凌宴。
一个李文生搞没了所有人的好心情,凌宴也不舍得那二十文,但她不会因这点小事让自己难受太久,搜肠刮肚半晌,憋出句特别难听的来安慰莽夫。
“明天吃羊肉那么开心,别放在心上了,当给他家凑钱买棺材便是。”
从来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的诅咒,沈青岚直接喷笑,“借你吉言。”
情绪好了不少,凌宴笑笑,继续教她们数豆子。
与破财肉痛的天乾们不同,听到来人是村长,秦笙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早从乌鸦传回的只言片语中了解李家意图,不由轻笑。
机会说来就来。
不论如何,日子还得过下去,晚饭由凌宴指挥、沈青岚负责完成,仅剩的一盘排骨加土豆炖上,肉香包裹着软绵足矣治愈烦闷。
莽夫化愤怒为食欲,干了三碗米饭,终于感觉好了起来。
刷完碗,雨终于停了,沈青岚提出离开,“明儿得早起,先走了哈,你注意着点腿。”
叮嘱完留下金疮药,天还没黑就和妹妹回去了。
唰唰的声音在院里响起,凌宴回头看去,是秦笙在扫水,“你怎么出来啦,不冷吗?”
秦笙摇摇头,“不冷。”在屋里闷了大半天,出来透透气。
两个人一起总归快些,凌宴摇摇晃晃的找来工具跟美强惨一起。
对方几乎不会主动跟自己搭话,她也已经习惯了,俩人沉默干活,过了好一会,凌宴忽然问道,“脑门还疼不疼?”
秦笙下意识捂住额头,“嘶,疼。”
“啊。”凌宴仔细打量,隐约感觉对方额头好像青了一块,不由嘴角一疼,这种应该不用跌打损伤的药吧,她又问,“小凌芷还发热吗?”
小凌芷,好奇怪的称呼,秦笙看看屋里,“不热了。”
“这就好。”真怕小崽发烧夭折失去活命底牌,凌宴松了口气,“你呢?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渣滓又来跟她没话找话了,秦笙心想。
如她所料,凌宴汇报工作似得道,“明天下午开始就要插秧了,我提前把饭菜备好,如果我回来晚了,你们热热就能吃。”
意思是没打算带秦笙出去。
刚下完雨地里冷的很,更何况有猫儿鸟儿帮忙蜈蚣快够了,秦笙也没打算再跟出去,“嗯”了一声,“好。”
“对了,你怕狗吗?狗就是赵婶家的大黄。”凌宴尽可能表达清楚是什么,“我想养一只看家,小小的,从小养的亲人,平时不会让它凑到你和小凌芷跟前的,想问问你怎么想。”
唠叨了一大通,问我怎么想?秦笙一时哑然,幸好她有听她在说什么。
按族中规矩,芷儿还要两年到六岁才能领到属于自己的小狗,有她看着,早些一起长大也无伤大雅,这是件好事。
然而,秦笙憨憨似得反问,“能吃吗?”
不吃狗肉的人怎么会这么问?凌宴当时就懵了,急忙解释,“不吃不吃,要养好久的。”
秦笙不明所以“哦”了声,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弄得凌宴完全拿不准对方什么意思,试探问道,“你同意吗?不喜欢我们就不养。”
决定权完全交到秦笙手里。
这么复杂的问题,如果她能分清好坏还像傻子吗?尤其对方那么惊讶的反应,早被秦笙看在眼里,她非常谨慎,绕开陷阱对屋内唤了声,“芷儿。”
很快召出一只蹦跶的小崽,小凌芷昂头看看双亲,“我来啦。”
“狗,小的不吃,养吗。”秦笙问着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小凌芷:?娘在说啥?
小手指埋入稀疏的发丝,小凌芷苦恼看向凌宴。
不知自己计划落空还反被将军,凌宴只好重新解释一遍,问小崽,“你娘的意思是问你想不想养狗。”
赵奶奶家的大黄身上好暖和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小凌芷用力点头,“想!”
小的同意了,凌宴不死心地看向大的,对秦笙说道,“那我准备物色了,黄的黑的白的,你喜欢哪种颜色?”
秦笙想想,走到鸡窝跟前,指着淡红的鸡冠道,“这个。”
哪有红色的狗,这是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吗?凌宴试图纠正她的认知,连比划带叫地解释,“狗是汪汪叫的,没有这种颜色。”
秦笙一脸失望。
“这个好看!”鸡冠的颜色倒是让小凌芷眼前一亮,她来了兴致,“要这个。”
被两个宝,不是,两个小祖宗完全拿捏,凌宴哽地说不出话,心累摆手,“找到谁家下狗崽,我带你们去选的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养吧。”
秦笙平平淡淡,“哦。”
小凌芷兴致勃勃,“好哦~”
全程无效沟通,太难了,真的令人头疼,凌宴扶额,扫完院子天也黑了,正好拎崽去洗漱。
一家人晚上的固定娱乐项目——一起泡脚,因她腿痛不好回弯而被迫终止,明天插秧还有的忙,凌宴不准备干活了,洗漱完坐到床上,揭开液体创可贴糊的一层。
小时候淘气,上树爬墙经常摔得很重,这种程度其实还好,凌宴没把外伤当回事,不流血晕倒就好,碘伏消毒再倒些药粉,没再用创可贴,敞开伤口透气,她仰面躺在床上。
那种心慌慌的感觉又来了。
“我怎么感觉有哪不对劲?”凌宴问系统。
秦笙要你的命,又下了洛阳花,你感觉不对就对了,系统暗自吐槽,嘴上却是一无所知般:【哪里不对劲?】
事件应接不暇,她甚至没有时间好好整理思绪,凌宴点了点唇角的伤,“我说不好,我身体出问题,生病了吗?”
作者有话说:
凌宴(怒):你们两个一起创我,我不开心了。
秦笙:那我一个人创你好不好。
凌宴:我怀疑你在开黄腔,但是我没有证据。
秦笙:嘻,证据在你身上呢~~~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数豆子)
第130章身体检查[VIP]
这具身体除了酗酒导致的损伤外非常健康, 就目前使用状况的数据来看,轻微劳累在体质可承受范围内,阿宴非常健康。
一时间系统并没能明白宿主的心慌, 甚至认为这是阿宴的潜意识对接下来悲惨命运的预警与提示。
就好似上天启示,希望阿宴躲过一劫。
但系统很清楚这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它十分清楚,阿宴摔成那样仍旧亲力亲为, 从没喊过疼字,她是个心理相当强大的人, 与“矫情”“无病呻吟”等词毫无关联, 她会开口诉说, 也足够证明,已经发展到她承受的极限。
这个身体的确出现了异样。
根据推测,造成目前局面的唯一可能是秦笙的洛阳花,然而它只是令天乾腺体失去应有的作用,抑制欲望而已,并没有心慌的副作用, 系统警觉起来,感觉好像有哪里出了问题。
【数据显示你很健康, 只是原身多年酗酒,酒鬼总是无时不刻想喝两杯,可能是戒断反应在作祟,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需要时间克服而已。】系统尽可能轻描淡写地为凌宴解答了疑惑, 又安抚道,【你大可放心, 不存在致命性的可能,当然,我会协调一次身体检查,彻底搞清原因,打消你的顾虑。】
凌宴确实顾虑重重,没由来的心慌又让她想起等待诊断下来时的忐忑与焦虑,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她捂住心口定了定神,仔细思索系统所说的戒断反应,她曾听闻戒烟的人会很烦躁,并不清楚有没有心慌的可能,除了相信系统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身体检查花积分吗?”凌宴发出贫穷的声音。
系统沉默一瞬,【我会尽量为你申请免费检查。】
具体如何倒没明说。
要不要花积分都要检查就是了,这个积分不能省,凌宴幽幽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不会贵的太离谱,“谢谢你哦,晚安。”
【晚安】阿宴。
凌宴满腹心事,她抱着被子,好似这样就能消弭内心深处的不安,汲取着被窝的力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知过了多久心慌消失,她得以安然入睡。
这个时间点出意外……真是糟糕!望着那恬静的睡颜,系统暗自焦急,马不停蹄极尽可能地为阿宴哭穷的报告提交上去。
直到凌晨,批复才下来,万幸免费的申请通过了!
不等阿宴醒来,系统自顾自地进行了检查,结果很快出来,然而报告却让它大跌眼镜——腺体愈合过程中出现二次发育,使得信香气味更迭,然而洛阳花抑制了生长进程,又被腺体的原生信香压制,诱发了心悸……
啊?!怎么会这样啊?
一处隐藏极深的伤口让它找到了答案,仔细研究录像,似是雨露期那时阿宴抵达任务点迷糊之时,被秦笙恶狠狠抓了下。
系统:……
如果运气好的话,一直以来阿宴抛弃麝香气味的愿望可能要成真了。
也只是运气好才行,运气不好……那就是个废天乾了!系统不能干预秦笙的谋划消除洛阳花的影响,也就是说,如果秦笙不出手解决洛阳花,这将不再是完全健康的身体,违背了她们当时交易的承诺。
节外生枝真让统头大,阿宴哪来的自信腹诽萧王是倒霉蛋啊!她自己明明才是最倒霉的那个,系统郁闷又抓狂,它该怎么跟阿宴交代啊!
系统苦恼到天亮,凌宴也睡到了天亮,她睡相很好,外面鸟雀扰人清梦,她轻哼着动了动身子,右腿蹭过被面,尖锐的闷痛将她拉出睡梦。
“嘶。”
皱眉起身,伤口处长出一层薄薄的“膜”,已经在结痂了,旁边青紫扩大,看着有些渗人,凌宴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消毒上药,再糊上液体创可贴,大功告成。
公鸡鸣叫适时穿透薄雾,喔喔喔个不停,在简陋的床上坐了一会,她彻底清醒过来,一边穿衣一边询问,“身体检查申请下来了吗?”
【下来了,免费的。】
本是令人开心的事,可系统没再往下说让凌宴有股不好的预感,舔舔唇角刺痛传来,沉声问道,“结果怎么样。”
戒断反应糊只弄得了一时,仍未没想到合理借口的系统报以沉默。
凌宴穿衣的手顿住,诡异的沉默让她不得不多想,就好像……旧事重现,她闭了闭眼,试图甩去那些让天塌下来的糟糕回忆。
忽而,清晨无甚表情的面容绽放一个和煦且释然的笑,凌宴语调平静,“你可以放的说,我,承受得住。”
毕竟不治之治都得过,没什么能打倒她,凌宴已然做好最坏的准备,然而那一瞬间的停顿还是暴露了她的忐忑。
人性使然,没人能对生死如此坦然。
系统实在于心不忍,挣扎数秒,委婉地避开洛阳花的存在道出实情。
指尖紧攥布料,凌宴听得云里雾里,每个字都懂,连在一起却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通俗地讲,你的腺体出现异常,失去了标记omega、以及生育的能力。】
凌宴:?
还有这种好事?!眼睛快速眨巴两下,凌宴隐隐有些兴奋,“那我还有易感期吗?对了,信香呢?”
听着还挺高兴是怎么回事?系统一时哑然,【就理论情况,易感期大概率会沉寂下去,不排除完全消失的可能,信香的话,但我建议你省着点用。】
系统的话充满了不确定,听这意思好像还不能高兴的太早,凌宴冷静下来认真思考,道出她最为看重的,“我心慌的问题该怎么办,什么时候能消失呢?”
这才是最重要的。
【无法确定。】系统只给出这么个结论,这要取决于新生的那股信香能存在多长时间,【或许很快,也可能很久。】
凌宴一脑袋问号,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长期心慌身体肯定受不住吧!”
【是的。】再强壮的身体都禁不起这样折腾,系统硬着头皮推荐安神胶囊,【心慌时可以靠这个缓解,这样可以降低影响。】
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但总比自己硬撑下来要强,她怎么这么倒霉哟,凌宴头痛扶额,“这,这我还能干活了吗?”
【可以,尽量避免重体力劳动。】系统道明后果,【最坏的结果是,你可能不再是天乾,和普通的中庸一样……】
凌宴听懂了,天乾的信期让她很不习惯,当中庸没什么不好的,她松了口气,嘀咕了句,“死不了就好。”
商城的药没有毒副作用,她果断花5积分买了一瓶,还不知道能不能省下来抑制剂积分,还要以另一种形式花了出去……有点心痛。
再次成为药罐子,她不知该说什么,收起胶囊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很淡定,就好像跟她没关系。
见阿宴这般,系统整个统都不好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凌宴不明所以。
它不能暴露洛阳花牵扯秦笙的计谋,同样不能暗地治好阿宴,系统只能眼睁睁地看一切继续发展,它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必要时提供帮助的工具。
【这个身体的潜在病症不符合我们的交易要求了,你……】
凌宴随口反问,“那你能换给我书中另一位女主角的身体吗?她应该满足条件吧。”
换成季鸣弦岂不是往火坑里钻!系统忘却时间节点,也没能听出凌宴无心之言中最隐秘的期望,它只急于否认,【当然不能!】
“不只是她,别人的也不可能换给我吧。”凌宴笑了笑,“既然不能,那就没有困扰的必要了啊,况且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和长相、以及现在的生活,不想成为别人,嗯,如果秦笙和真命天A不想杀我就好了。”
她语气温柔,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坚韧。
阿宴还有心思开玩笑,系统沉默片刻,【很高兴你能这样想,我会尽力找出原因,在完成任务时,交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如果能完成任务,一定说明秦笙的态度有所改观,到时就可以告知阿宴真相,让她自己去求秦笙解决问题,它是这样打算的。
凌宴伸了个懒腰,没怎么放在心上,完成任务离她还远,这些可不是目前该操心的事情,她礼貌回应道,“嗯,谢谢你呢。”
如往常那般向鸡窝走去。
不多时,在凌宴的努力下,白粥咕嘟咕嘟,猪油炒香的黄豆芽在锅内闷炖,香味飘出。
天边积云中一道靓丽的红霞即将突破迷雾。
蹲着观察鸡窝的小崽捂住小嘴打了个哈欠,这可是她每天早早起来最关心的事,然而她又失望了。
小凌芷失落扁嘴,“母亲,怎么还没蛋。”
每天想一个鸡不下蛋的小理由也挺难的,凌宴搜肠刮肚,“可能它们认生,还没习惯住在我们家吧。”
“跟我睡呢?”小凌芷天真的提议说。
跟你睡就快些习惯生蛋了?凌宴理清了逻辑关系,却故作不知,坏心眼似得反问道,“什么跟你睡?”
“鸡跟我睡。”
“然后?”
“习惯了、快下蛋!”
诱导小崽完整说出来,凌宴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是个好主意,不过鸡会在你床上拉粑粑,噗嗤,棉花都臭掉洗不干净了,你还要跟它睡吗?”
她心爱的小被子才不要臭臭的,幻想破灭,小凌芷满脸嫌弃,“咦,不要啦。”
凌宴抿嘴偷笑,笑得嘴巴痛。
恰逢秦笙起床,看到某天乾伸直右腿,单左腿蹲在那吃痛捂嘴的画面,芷儿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眼巴巴地望着。
习惯二人晨起盯鸡,偏偏今天有点滑稽,秦笙多看了两眼,舀来热水洗漱。
凌家院子开始一天的忙碌。
饭后,凌宴一瘸一拐来到后院菜地,支棱长腿坐在地面的木板上,将育好的稻苗收到筐中,为下午的插秧做准备。
几次路过,秦笙目光也就几次瞟向那本应高大、变为低矮却仍旧勤恳的身影,终是因着自己渣滓才会伤成这样,所以……
挣扎许久,秦笙来到后院,戴上她痴傻的面具提出帮忙。
凌宴很是惊喜,如今她效率低下没有拒绝的资格,而天空风卷云涌时阴时晴,微动的山风吹来冷意,“你去多穿件衣裳,抱来汤婆子呢,免得冷。”
免得冷……秦笙心情复杂,起身依对方所言去取东西,紧接着,询问的话自背后响起,“新鞋子好穿吗,合不合脚?”
黄褐的素面布鞋,除了底子比自家做的薄些,有点偷工减料外没什么不好。
“合吧。”秦笙含糊不清地回道,脑中忽然想到上次试系带布鞋时,渣滓说鞋子不会掉,自己却负气,故意要将鞋子才开线,结果左脚踩右脚差点绊倒的画面。
羞耻后知后觉涌现出来,秦笙故作镇定缓步离开。
然而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硬要比较的话,不如那样式奇怪的系带布鞋好穿,而那双鞋已然洗净,正挂在厨房的外墙上。
作者有话说:
秦笙:快快快,我给你解药!
凌宴:不用吧,我觉得现在这样蛮好的。
秦笙: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快让我闻闻你香香的味道!!!
凌宴(一整个被缠住):……
秦笙是懂得怎么抠人的,一个做美甲只做一只手、武装到指甲的女人。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
第131章吃不吃嘛[VIP]
鞋面微微褶皱, 靛蓝斑驳,昨天挂上去的,今天差不多快干了。
秦笙愣愣看了好几息, 这才转头回屋,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会令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或许是难过。
不再多想,“全副武装”的秦笙回到后院, 坐在板凳上怀里抱着汤婆子,在渣滓对面, 二人搁着两步宽的菜地一道干活。
秧苗近一捺高, 青绿喜人, 春耕时节,乡下家家户户都要为一年的生计出力,任何正经过日子的村民都不敢怠慢。
渣滓怎么不唠叨了?忽然安静下来秦笙还有些不习惯,余光中的人影勤奋而淡然,拖着伤腿仍旧积极,让秦笙恍惚记起年少时, 温文尔雅的母亲也是这般育苗种地,勤勤恳恳以身作则, 鲜有怠惰。
母亲是她心里最好的天乾,唯一一个最好的天乾,而外头的世道和天乾一个比一个烂, 都烂透了!
想想就让人生气,真想把那些伤天害理的家伙杀了, 都杀光,秦笙暗啐一口, 气哼哼的,手上动作不由大了些,引得凌宴侧目。
见她没有毁坏秧苗,也就没在第一时间询问,她不时偷瞄,看秦笙强迫症发作秧苗薅的很是整齐,凌宴欲言又止,几次没能张嘴讲话。
她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新的信香是什么味道的,系统说省着点用,但凌宴实在忍不住了,原本打算秦笙帮忙闻一闻自己有没有变成香香的,就像希望别人评价自己闻不到的香水那样,可这一平常的行为在ABO的世界里好像有性骚扰的嫌疑,感觉不大好。
而且秦笙连狗是什么都不知道,词汇量就更不用说了……万一自己问了,得到一个“臭”或者“像粑粑”的答案大概会让她糟心很久很久。
凌宴心情复杂,于是只得惺惺作罢。
要不让莽夫帮帮忙?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骂人,她乱七八糟地想着。
俩人“各怀鬼胎”,手上的活倒是一直没停,秧苗带土铲出放到簸箕里,洒水保湿,等沈青岚过来装车,下午拉到地里就能插秧了。
日头时隐时现,她们闷头忙碌的影子也时而落在地上,那小小的声音偶尔会凑过来看看俩人,不时伸头问一句,“渴吗?”“累不累。”
话痨似得小大人,乖巧又暖心。
双亲拒绝她便回去继续写画,农家小院各自忙碌,一片岁月静好。
直到临近上午十点多钟,哒哒驴蹄和车辙声出现,大门被人敲响,羊肉,不是,莽夫回来,又能吃好吃的啦,凌宴双臂撑起身子,摇晃,但步速极快地去开门。
本想帮忙的秦笙慢了一步:……
我看你是腿不疼了!
一开门,对上大黑驴以及两张大大的笑脸,车上盖着苫布,再见大黑驴,凌宴莫名复杂一瞬,大开家门迎人进来,兴奋低声,“怎么样,半只一只?”
“半只半只,咱运气好,遇上一人家要做席买不了那么多,分了只羔羊你看看行不行。”买多了好怕肉臭了,半只正合适,沈青岚喜不自胜牵驴到院里卸货,“那家还不要皮子和头,让我捡个大便宜,九十文全归我了哈哈。”
相比四十文一斤猪板油,羊头两三斤重,再加张羊皮,物超所值。
掀开苫布,羊肉红通通的,血还没洗下去,凌宴只瞄一眼就没再看了,没有腥膻味,肠子处理过,她非常满意,羔羊贵些,但这三百文值得很,“太行了,对了,你会分肉不?”
沈青岚叉腰睥睨,“我好歹也是个猎户,你瞧不起谁?哼,包在我身上。”
那再好不过,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洗肠子了,凌宴赶忙把活交给莽夫,“下水先洗干净吧,排骨和羊腿分开,都先别剁。”
“听你的。”沈青岚看了看巴巴往这边瞅的小孩,盖住装羊头的筐,“血糊糊的怪吓人,你让孩子回屋避着点。”
凌宴正有此意,小凌芷好像被上次鱼溅水弄怕了没敢过来,一根棒棒糖贿赂加恐吓,“弄身上洗不掉,臭臭的。”以及“等会做好叫你。”忽悠走了小崽。
再回院里,苫布掀开,沈青岚抓着尖刀在磨刀石上哼哧哼哧地蹭,十分无语地道,“你家这破刀自刎刎个两炷香阎王爷都不收吧!”
凌宴被她逗笑,那刀太尖她平时不怎么用,“我去弄秧苗,你洗好了叫我做饭。”
沈红樱拴好驴,看看自家姐姐又看了看后院,果断跟上凌宴过去帮忙。
有小猴子加入三个人一起干活快多了,偶尔凌宴会跟少女聊上两句,指导该怎么做,又问邻村路上的见闻,倒是没了方才只有“二人世界”的沉默。
少女的局促就这样被化解,慢慢健谈起来,二人一起听她讲述,路上没有波折,泥泞难走,也有路边的花苞,少女所见没有半点特别,但就是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秦笙也这样觉得,如笼中之鸟向往外面的自由,又如听娘亲讲故事,百听不厌,好像渣滓也爱絮叨这些,但她就是不爱听。
果然,她对同样一件事的喜恶还是分人,秦笙暗自腹诽。
没过一会,前院传来某人的哀嚎,“这么臭!痞子你特娘的坑我!”
“谁坑你了,你说包在你身上的。”凌宴喷笑,又扯到伤口吃痛捂嘴。
“我都听着你笑了还装!”沈青岚气急败坏,连声叫骂,“可恶!坏心眼子真多啊你!”
凌宴没绷住,大方笑出了声,“闻着臭吃着香嘛,洗干净就好。”
不多时,后院冲进来一个手持尖刀怒目而视的莽夫,“你放屁!哪来的歪理!”
试图据理力争。
凌宴不为所动,无辜眨眼,“那你吃不吃嘛?”
温声细语,企图四两拨千斤。
然而沈青岚面目狰狞,没拨动,“我不吃!”
“哦,这可是你说的。”凌宴慢吞吞起身,挽起柚子做出一副要自己去洗的架势,“我洗好了你别吃啊。”
“嘶,你……”痞子的手艺不需多言,沈青岚挣扎犹豫,想变卦却又拉不下来脸,梗着脖子道,“威胁谁呢,不吃就不吃!”
沈红樱看了眼姐姐,目光略带怜悯,没吭声。
凌宴不以为意,随口叮嘱秦笙二人累了便休息,对小猴子道,“没事,你吃你的,不用管她。”
沈红樱憋不住笑,“嗯,我不管。”
说完,凌宴朝厨房挪去。
妹妹站到痞子那边,沈青岚气愤不已,却也不好多说,大步越过行动不便的人,负气模样又惹得凌宴发笑。
两人互不相让的拌嘴声逐渐远离,秦笙与沈红樱面面相觑,各自低头抿嘴。
手背蹭蹭脸颊,挡住勾起的唇角,秦笙不由偷乐,她最爱看热闹了,这两个天乾,一个坏一个蠢,怪不得能凑到一起去,真真绝配。
吵吵闹闹间,莽夫递来割下的骨肉洗净入锅,满满一大锅,灶内柴火噼啪。显朱复
凌宴坐在她旁边清洗羊杂,这个羊肠有被预处理过,没上次的重磅炸弹那么令人窒息,味道是不好,但还可以接受,等都洗完,她捻着小肠一点点拉长,耐心挤出油脂,几次清洗下来,肠衣逐渐透亮,泡在清水中好长一条。
“你这是要弄啥?”沈青岚没看懂。
“羊肠衣啊,弄好了可以往里面塞肉做香肠,香得很。”凌宴挂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坏笑,及时割席,“这也是下水哦,你刚说你不吃的。”
沈青岚:……真会馋人,好气!
却是嘴硬,“那么臭,我才不吃。”
隐隐有把伤口笑裂的趋势,凌宴回了厨房,她原本准备拿来做羊杂汤,但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生怕莽夫不馋,她临时决定做简陋版的爆炒羊杂,势要给小小莽夫一个教训。
为此她还赔上八根小辣椒,当时不觉得,等下了锅她才发现自己强行增添成本,沉没成本有点高。
开始心痛,但久违的辣味香气扑鼻,口水止住惋惜。
菜快做好了,按照惯例凌宴推开对屋房门,小小的身子正在踢球,听到动静回身,相似的眉眼对视,不等她招手开口,小崽心有灵犀笑眯眯地哒哒跑来。
一把抱起小孩之时,小凌芷拍拍凌宴,“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