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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快去快回[VIP]

厨房门口脚步来回, 凌宴专心致志并未注意,也就没看到那捧着汤婆子一本正经踱步,趁机传来的窥探目光。

渣滓蹲着干什么呢?别是猜出什么了吧, 秦笙有些做贼心虚,不是, 惶恐难安。

她不是被动的性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搬来搬凳坐到厨房, 秦笙倒要看看这憨货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凌宴心里有事,对主动凑上来的秦五岁亦未多思, 寻思对方又来烤火而已她满脑子小凌芷。

和小侄女差不多大, 那么小一孩子跟她出去种地, 她是怎么想怎么不忍心,可不忍心的结果就是妈带崽离家出走,留她一个人空巢冤种,白白受了这么多天的累,往后怎样很容易想:日日洗净脖子等秦笙来杀她。

若真发展到那一步……她要跑路吗?可以是可以,但天大地大, 真命天A瞧着也是个厉害的,总会被找到, 整日提心吊胆的逃亡生活绝非首选。

最大的威胁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道理凌宴都懂,就是苦了孩子, 哎……

思来想去终是妥协,做出了令她良心备受谴责的决定, 是了,得让孩子陪她走这一遭, 才能保住性命。

外逃一事未经证实,又不得不防,她心里愧疚得慌,想着怎么补偿那受尽搓磨的小崽。

还是多做点好吃的吧……

连声叹气中,凌宴手上家务没停,捡出镇在冷水中的大骨棒清洗潮水下锅,集市买的黄豆酱味道尚可,她打算做个酱大骨来吃吃,顺便再杀两条鱼做些鱼丸子,今天秀才该回信了,正好让对方帮忙参谋下。

沈青岚那个家伙一直嚷嚷鱼丸方子没一千两不卖,听着极不靠谱,但她过于笃定,让凌宴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把姿态放得太低了,秀才见多识广,性子沉稳意见更稳妥,掐指一算,再过两天就是寒食节,该去枣糕铺子赴约,得赶紧商量好各项事宜,免得秀才进城赶考见不到人,她跟那莽夫一起搁村里抓瞎。

真的再也不想跟沈青岚一起大眼瞪小眼了,想到曾经的抓马场景,凌宴感叹的同时不由失笑。

一番操作,大骨小火炖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咸香诱人。

秦笙在凌宴身后不时伸头观望,较劲似得非要探查对方可有怀疑,结果半天没得动静,做菜的步骤倒是一步不落记了下来。

继汤面后偷学到了别的菜谱,也算有所收获,秦笙十分满意,提防中努力将各个步骤记于心间。

而鱼丸的做法紧随其后,秦笙目光灼灼盯着麻利的灵巧双手在白嫩鱼肉间施为,心底忽然腾起一股不满。

渣滓掌肚擦伤结痂,白皙间黄褐色的星星点点一片,观感令人格外不适。

明明赚了钱,都买鸡了竟然不弄些伤药敷上,弄得那般碍眼,倒胃口极了!真想给她那点结痂都抠掉……

连带那双作恶多端的手,看了就烦!剁掉丢了最好,秦笙暗啐一口。

门口响起一阵脚步,二人皆抬眼看去,只见一双系带小布鞋迈过门槛,一手一个球不撒手,宝贝的很,在两个母亲的注视下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好香,什么好吃的?”小凌芷眸光闪亮。

那副小馋猫的模样逗得秦笙梆硬的心瞬间软成一片,凌宴亦然,“等会我抱你来看看呢。”

“好呢~”奶声奶气的尾音荡漾。

凌宴擦了把手,上前拿去两个球,一把抱起小崽揭开锅盖给她看,“看,酱骨头。”

“哇,骨头!”她好喜欢的,又有骨头吃,小凌芷扑到凌宴怀里,搂住她脖子开心地直哼哼,“何时吃?”

“晚饭的时候吃。”凌宴耐心回道,转头嘱咐秦笙,“对了,等会我要出去,劳烦阿笙帮忙翻下锅?”

话音未落,凌宴和怀里的小崽忽而神情一凛,前者连忙补充叮嘱:“小火炖着,不用填太多柴,偶尔翻下,免得糊了就行,不用做别的。”

明明不难,可她却语气慌乱,小凌芷一脸凝重,煞有介事点头,可以说很不想一锅香香的大骨头变成苦苦的黑炭了。

秦笙“哦”了声,心情复杂。

一大一小幽幽松了口气,她们的动作过于整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让秦笙的不爽上了个新高度。

再这样下去,芷儿怕是要被渣滓带坏了,不剩几天,忍忍算了。

秦笙默默憋气的同时继续偷师。

鱼丸窜好半成品完工,凌宴做了一小锅无现代调料加持的鱼丸汤,家里食盒在沈家那,只好干湿分离,竹筒装汤,给大碗盖上屉布,一起放到背篓里,跟两个宝宝告别,带上草叉独自朝顾家走去。

下午三点不早不晚,早干完活的人下田归家,路上多是三两结伴的村民,看来孙家出事已经让人们警觉更甚。

这是好事。

去河边的不少,一群人中只她自己形单影只,村民见她表情各异,有的新奇打量、有的目光怜悯、有的面带讥讽,凌宴倒觉得没什么,只要对方表情过得去的她都会点头打声招呼,随口聊上两句,至于臭脸的,基本都家中有底气、不怕徭役才敢如此,多是村长李家拥趸,狗腿子跟她耀武耀威来了,她通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世人偏爱欺软怕硬,“替”原身改头换面没问题,可她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了去。

被迫偶遇跟数个村民隔空搏斗,凌宴眼珠子翻得有点酸,大部队渐渐散去她卸下重担,忽而听到一声颤声召唤,“凌,凌家的,就你自己吗?”

这个称呼……凌宴回头,问话的是个十来岁的半大清秀少女,她浑身写满紧张,而旁边的那个与她年岁相仿,并未抬头,俩人一身粗布麻衣,她认识,这是凌家的邻居,白家相依为命的姑嫂俩,也是两个苦命人。

对方好心关心,凌宴自然笑脸相迎,“是的。”

白若初面带不忍,提醒道,“最近出事了,且小心些野狗。”说完,不等凌宴回应便拉着身旁的女人快步离开。

擦肩而过,凌宴一怔留在原地,望向那远去的并肩背影,眸光沉沉,原因无他,只因就在刚才系统响起了提示音:

【人物志——白若初的秘密已开启,静待宿主探查。】

又来……凌宴头疼扶额,随口嘀咕道,“白若初能有什么要命的秘密?”

【人人都有秘密,可大可小罢了。】系统语调淡漠,内心却无比火热,白家的秘密,可太刺激了!

的确可大可小,大到要人命罢了,凌宴抬腿继续前进,心中权衡,探查邻居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反之,对方要自己命的时候同样,与胡大夫和莽夫的秘密一样,她决定冷处理,随遇而安。

“哟,阿宴,就你自己,干什么去啊?”

笑脸以对的结果就是有不少村民跟她搭话,他们不见得有多少关心,好奇八卦倒是显而易见,这些心思凌宴一清二楚,然而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我家小凌芷该启蒙了,去顾家问问秀才教不教书。”

这样的回答收获了表情各异,但殊途同归的震惊、讥讽、嘲笑,就差乐出声了,好似都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一个穷的叮当乱响的烂赌鬼要送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孩子读书,堪比天方夜谭,村里的乐子人又有笑话看了。

对此凌宴视而不见,她需要的只是他们的好奇以及散播闲话的心,只等秀才配合演一场戏,往后她去顾家找秀才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每次弄得都像幽会似得,秀才不自在,她也不自在,不如一劳永逸解决掉。

哼着小曲顺路而行,凌宴见到了如今容光焕发的顾家人,婆婆见她来颇为惊喜,赶忙将她迎入家门,“阿宴怎么来了?”

“婆婆,我与景之姐约好,是否乡试今日得信。”

“对,瞧老身这记性,你且坐会。”婆婆脸上满是笑意,回头唤人,“景之,出来待客了。”

老人家中气十足,讲话音量都大了不少,去泡茶时走路都带风,颇为有力,想来已是如她所料,凌宴按下激动,耐着性子等正主亲自告知。

片刻,顾景之一袭深蓝布衣款款推门而出,这身常服显得她身形纤长,白皙而不失坚韧气度沉稳,光从外表看来,的确不似人们所熟知的柔弱坤泽。

见来人她唇角微翘,拱手行礼,“阿宴。”

“景之姐?”凌宴亦笑,像模像样的还以拱手,“还是我该提前道喜,叫声举人?”

“莫打趣我了。”顾景之脸颊微红,她清了清嗓子,很快恢复以往的淡漠,表情郑重,“我已决心参加乡试,阿宴你可与,青岚,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认真笃定的模样,好似浑身发光,耀眼夺目,不知为何,凌宴觉得这才是顾景之本该有模样。

“那再好不过!”这事终于尘埃落定,她希望秀才这样的人能走到高处的,凌宴咧嘴一乐,兴致勃勃地道,“可定好何时出发了?”

“药铺那边还需三日收尾。”这场假请了太久,她回去请辞,东家仁厚,她只需理好账目就能安心赶考了,设想过又熄灭的幻想重新摆在眼前,顾景之激动的同时多了份怅然,“约莫七日后出发。”

凌宴记得电视剧里有些书生进京赶考老早就去了,“七日不晚吗?”

顾景之摇头,“去早不过住客栈,我快去快回。”

怎么听着跟赶场似得……凌宴眨眨眼。

作者有话说:

凌宴:阉了我不够还要剁手?你再这样我才要离家出走了!

小蛇蝎一个飞扑缠紧,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阿宴姐姐冤枉人家啦,我分明想帮你治伤的!

凌宴斜眼:割以永治,华佗在世?!

秦笙努力憋笑:我错啦,不生气了嘛,胡大夫、青岚还有若初的秘密我都知道,不生气了我就都告诉你好不好?

凌宴:……(就很难抉择)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狗头叼玫瑰)

第102章阿宴莫怕[VIP]

对于古代科举, 她唯一的知识源自电视剧,提供了无数童年阴影的少年包三天系列的进京赶考,主角提前租住客栈适应环境, 温习准备考试。

其中不乏拜访名师名家、筹备入仕等社交活动,积累人脉是考生相当重要的一环, 而秀才的情况不适合做官,自然没必要社交去跟人虚与委蛇。

那么这快去快回……怕是不想住客栈多花银两,古代赶考跟现代考研考场周边的提价宾馆差不了多少, 要么怎么说读书贵呢,不只书本笔墨, 盘缠也是一般家庭消费不起的。

想通这点, 再看眼前衣着朴素的秀才, 都是穷闹得,同是穷鬼的凌宴太知道穷酸的滋味了,不由叮嘱说,“就怕遇见突发状况,提前些也好早做应对啊。”

万一没赶上可糟心极了,想起当年全家人送她去参加高考的场景, 不怕别的,就怕路上耽搁了迟到。

此等大事, 家中自然考虑周全,顾景之淡笑解释说,“七日后出发, 自抚松镇向西南一路皆是官道,到郡城不过两天路程, 修整五日再入考场,时间上颇为充足, 更何况婆婆与娘亲已托人护送,阿宴不必担心。”

到底耕读之家,几代在读书圈子里,懂得比她多得多,这么一说,凌宴也就不跟着瞎操心了,“你有数就好。”

“嗯,劳阿宴费心。”

顾景之又把话题推向聊死的边缘,为了避免再次陷入尬聊,凌宴只好另起话题,拿出大碗竹筒倒汤,分出三碗邀请顾家人品尝。

刚来送茶的婆婆又开心领着鱼丸进了屋。

“景之姐,你尝尝看我这菜谱能卖多少银钱?”茶水茉莉香气四溢,凌宴顿了顿,想起考生金贵怕人过敏,在对方入口前赶忙提醒道,“这是草鱼做的。”

“嗯。”话不多说,顾景之取来汤勺仔细品尝,汤水温热味道鲜美,口感弹滑十分清淡,半分鱼腥气都没有,很得她欢喜,若非阿宴提及,她根本想不到这是草鱼做的。

“此汤甚妙。”屋内依稀传出婆婆与母亲的夸奖声。

抬头看了两眼,顾景之眸光遍布惊喜,她眉头微蹙,淡漠的表情有些苦恼,这个问题牵扯颇多,短时间讲清着实不大容易。

怀中白帕轻拭唇角,似是想到答案,直奔主题为凌宴解惑,“此方汤鲜鱼美,样式新奇并不愁卖,而多少钱取决于你想卖给谁,钱家横行霸道去丰食等同白送,而且最近钱家动作不小,镇上商家人心惶惶,你这时候拿菜谱出来,小店禁不起折腾,恐怕会有波折。”

是这样没错,凌宴点点头,“我想卖给悦来。”

接着,她模糊了未来剧情萧王与钱家的纠葛,坦言不想与坑害过自己的地头蛇为伍,而悦来作为钱家为数不多的对头,怕关系不融洽断了往后的路,她所思所想,鱼丸做法、与悦来接洽过程、莽夫说其背后靠山是萧王的猜测,连带寒食之约也一并告知了去。

不与钱家为伍足够说明阿宴认真改好的决心,私下约人避开钱家也很聪明,顾景之认真听着,思绪飞转,抿了抿唇瓣,回道:

“不止镇上,就连郡城都早有风声萧王布置了许多产业,悦来在其麾下也不无可能。不过抛开东家是谁不谈,商人在商言商买卖你情我愿,何来反悔穿小鞋一说,倘若悦来真那般小肚鸡肠,行事与第二个钱家无异,不值你费这番心神,无甚好顾虑的。

镇子不大,但天下不小,不论简单与否,能否被旁人学去,这菜谱都非百两不卖。”

一番话清高、亦一身傲骨,语气坚定不已,但却是站在凌宴角度的利益最大化。

如果不是卷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件里,她也想如秀才所说: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乖,但天灾和地头蛇的存在让凌宴不能随心所欲,夹缝中的人没有那个资本。

她满脸纠结,憋得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解释。

顾景之看到了,也猜到对方有难言之隐,她什么都不问,只静静坐在那品茗,茶杯热气升腾,茉莉花香飘荡。

原本她不想如此托大,可见阿宴过于烦忧,她唇角轻笑,淡然宽慰道,“放心,到时有我,不论钱家亦或悦来都要给我一分薄面,他们不会拿你怎样,阿宴莫怕。”

凌宴一愣,差点把这件事忘了,一团乱麻的思绪瞬间通顺,啊对!那个时候乡试该放榜了!她是有举人大腿抱的人了!就算搭不上萧王的大船,钱家明面上也不敢拿她怎样,困扰了她好几天的问题就这么随着中举解决了?!

景之姐是怎样用那般淡漠的语气说出这么可靠的话来的啊!超级自信,好像什么都不怕!就,人格魅力拉满,好可靠的姐姐,怪不得莽夫那个家伙会执迷不悟这么多年,眼光还怪好的,凌宴瞬间悟了,满心激动,“对对对,景之姐你说得对!”

呜呜呜,景之姐带我飞!

语气逐渐青岚化。

熟悉的语调令顾景之为之一顿,茶杯落到石桌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继续提点道,“商场尔虞我诈,你涉世未深心思单纯,万不可过于实诚被人当了那冤大头。”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越说越觉得阿宴会被人诓骗,顾景之轻放心不下,“到时……你附耳过来,我有一计。”

凌宴乖巧听训伸头去听,一番低声耳语,她眼前一亮,“妙哇!我就照你说的做!”

顾景之坐直身子,轻叹口气,“往后皆可如此试探商贾深浅,切记。”

又有种智商被人碾压的感觉,凌宴憨笑挠头,又吹了几句秀才的彩虹屁,险些落到尬聊的境地后,她及时刹车,说起莽夫信期还在平复,过两日会把银子送来,以及谁人帮忙照顾婆婆和秀才生病在床的母亲的问题。

囊中羞涩,顾景之不由羞愧,“到时我带借条亲自去沈家登门借取盘缠,至于人选,婆婆暂定白家的张娴。”

白家张娴这一外姓人听来别扭,其实就是白若初的嫂嫂。

如果说顾家穷得叮当乱响,那白家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原因无他,东西都卖得一干二净。

说来也是造孽,白若初和她哥哥是龙凤胎,这天大的喜事,原本白家找顾思敏,也就是景之姐的娘亲给两个孩子取名字,可那白母迷信,说龙凤胎乃大吉之兆,往后她家封侯拜相都是有可能的,非让神婆助一臂之力,取个有文采的好名字,定为白青竹,而妹妹自是在顾家得了名,白若初。

然而妹妹都会满地乱爬了,哥哥却是个傻的,他表情奇怪、反应奇慢、不会吃饭,很像脑瘫的症状,然后白家夫妻一边忙着给儿子治病,一边不知从哪买来个童养媳,做两手准备,给儿子延续香火。

童养媳和兄妹俩也算一起长大的。

可女儿活蹦乱跳,更重要的儿子却时刻要人照顾,家底花的一干二净还没治好病,白家夫妻怨气冲天,心里极度不平衡,对女儿是百般苛待,自小去割草不说,还打骂不断,张娴也逃不掉,姑嫂俩完全就是家里的劳动力及出气筒。

直到白青竹病情恶化,出现了癫痫的症状,此时的白家家财已然被掏空,再无银两,白家夫妻便决定将分化成中庸的女儿嫁给邻村的老鳏夫当媳妇。

十两银子的聘礼足够白家再撑一阵子,然而白家夫妻收了钱,还不等白若初出嫁,白青竹就死了,听说死相凄惨。

有人说他整日躺在床上,被老鼠啃了眼睛顺着钻到脑袋里吃了脑浆,也有人说是他发病咬断舌头没了命,更有人说他时日已到,被鬼差勾走魂魄。

众说纷纭,反正就是意料之中的没了生气。

而白青竹死后对他百般疼爱的白母变得疯疯癫癫,不认家、更不认识人,葬礼刚过她就跑丢了,白父求人漫山遍野地找她,可他也不见了,村里人几次组织人手上山,结果白家夫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人见到他们的踪迹。

村民嘴上不吭声,心里明镜似得,二人心术不正,被老虎吃了。

他们失踪后,留待嫁又戴孝的白若初和也被磋磨到精神崩溃的张娴处理遗留的烂摊子。

白若初本就不愿嫁人,热孝在身更嫁不得,可悔婚不光要赔偿人家聘礼,还有多年来给哥哥看病欠的外债,她咬牙硬抗,死活不成亲,就靠白家的一亩三分地,拉扯半疯的嫂嫂,几年过去才还完聘礼钱。

婆婆雇白家帮忙,也力所能及的照拂一二。

这样的人家,短时间内一死两失踪,她们的秘密一定非常危险,凌宴打了个哆嗦,她放弃不是没有原因的。

向来交给这家人照顾莽夫心里嫩更容易接受些,凌宴如是想到,她所有的目的都达到了,又与秀才尬聊片刻,然后按剧本所演,被婆婆和景之姐一齐扫地赶出家门。

做出一副求师不成,被顾家婉拒的模样。

村里的乐子人纷纷走街串巷,分享刚出锅,还热乎的乐子,短时间内,几乎全村人都知道凌宴要找顾家给孩子教书,丰乡村上下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明后天再来多演几天,把这件事立住就能一劳永逸了,凌宴离开顾家后,哼着小曲拐上左手边的岔路,上山去了。

而就在她脚步不停之时,一双圆圆的豆眼俯瞰地面,紧紧盯着凌宴的一举一动。

秦笙的关心说来就来,半点不含糊。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反倒暴露[VIP]

自凌宴出门的那一刻起就有飞鸟紧盯, 她与顾景之谈事之时,顾家凉亭尖角鸟儿不时来往,品种各异, 村人对偷吃粮食的雀儿深恶痛绝,可山林之大, 打也打不绝,早早习以为常,是以谁都没发现异样。

记不住太多对话, 小麻雀最早飞离,喜鹊跟上盯梢, 在大巫有组织有预谋的安排下, 鸟儿们轮番上阵, 将二人想法设法才合理化的谈话一五一十的传到秦笙耳中。

小麻雀在厨房门口歪头叽叽喳喳,秦笙抓了一小把米粒抛出门外,完成任务的小麻雀立刻跳了过去,哒哒哒,一蹦一跳的啄食,不一会米粒一干二净, 麻雀心满意足离开凌家。

互惠互利,达成交易, 比施力控制省力得多,若非特殊情况,秦笙更喜欢这种手段。

芷儿在沙坑旁写画, 秦笙坐在厨房,在酱大骨的香气中悠哉轧棉, 她一手轻捻指尖残留的米粒,眉头紧蹙。

不关心不知道, 探查才知结果着实令人惊叹,不足月余,渣滓和顾景之之间竟发展到可坐于一处密谈的程度了?

那秀才信期紊乱即将闹出事端,跟沈青岚一道双双殒命,如今竟大方立于天乾身侧不说,还敢要去参加乡试?!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不够惨?

怪哉!

若那雨后初阳的气息并非坤泽的信香,她真要怀疑二人有苟且之事了。

秦笙百思不得其解,家里翻天覆地,尚可以渣滓重生,为活命被迫讨好自己为由解释,做样子给赵婶和方钰看已是牵强,可顾景之和沈青岚这俩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也跟着变是何道理……

一个只会跟狐朋狗友酗酒耍钱的渣滓跟人正经结交起友人?!简直天方夜谭!

陆陆续续的,几只鸟儿飞回接上整场谈话内容,她手中米粒越来越少。直到听见那句“阿宴莫怕”,秦笙气的当场变脸,如果跟前有桌子必会结结实实挨她一巴掌。

顾景之大方给渣滓撑腰的姿态真叫人怒火中烧,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她们怎么敢的呀!

荒谬,太荒谬了!

不光赵婶沈青岚,现在连顾景之都站在渣滓那头,助纣为虐,这二人惨死半分不冤,一群帮凶,真真烦死人了,秦笙恨恨咬牙,一如暗中伏击的毒蛇,眼神布满阴毒。

等渣滓死了谁来找茬杀谁!都别活了!

愤然起身,秦笙掀开那小火炖煮的锅盖,手握锅铲叮叮当当,声响引得小凌芷紧张不已,不时回身张望,娘亲……骨头好香的,别弄黑了呀。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的,小凌芷眨眨眼,低头继续写画。

秦笙在家气鼓鼓的已然准备大开杀戒,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凌宴是怎么都不会料到“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她给美强惨装监控不成,自己的一举一动反倒暴露在“人”眼皮子底下,让秦笙监视得底裤不剩。

这次上山凌宴主要想检查套索,顺便看看那片腐殖层蘑菇的情况。

渐斜的日头光亮昏黄,给野蛮生长的大山洒下一片金光,春天的大山一天一个样,草木得到雨水滋润涨势蓬勃,模样令人陌生,若不细看,连路都分不清楚。

山中空气十分清新,身处其中好似什么烦心事都能忘光光,快乐跟着加倍,凌宴很会自娱自乐,如踏青般稳步迈进。

只是走到深处才发现那弥漫的雾气,凌宴觉出冷意,扛着草叉快步来到步下陷阱的地方,现场乱七八糟令人咋舌。

草绳没抵过雨水的侵蚀,破的破,烂的烂,仅存的四个陷阱无一幸免,全部光荣下岗,连一根毛都没抓到。

东西都会坏,更何况仓促赶工,质量可想而知,也没什么好惋惜的,凌宴三两下拆除余下的陷阱部分,都丢到树根底下,彻底废弃,过些天搓点正经绳子,对,用桐油泡过增加耐久度的那种,套索也用的住。

等有大块空闲了,还可以想办法抓些大型动物,不论卖钱还是卖肉都是比不菲的收入,兽夹是最简单快捷的手段,可想到她晕血的毛病,凌宴忽然打了个冷战。

试想自己来收猎物,却晕血倒在旁边,万一血腥味引来大型猎食动物,人家是吃夹子里的猎物?还是吃活着的自己……

自助餐似得,弄得还怪尴尬。

这深山老林,出了事找起来都麻烦,还是小心谨慎点为好。

人物志上密密麻麻的头像每个都能要她的命,她可得保护好自己不能大意失荆州,凌宴裹紧衣衫缩了缩脖子,朝那处腐殖层走去。

离着近了,能明显感觉到这里比其他地方暖和些,掀开枯叶,下面白净的小蘑菇一层层,见了就令人欢喜,估计还得几天才能长大,凌宴揪了几朵稍大些的装到背篓里,明早的菜就准备出来了。

顺便再薅些野菜、草籽,带回去喂鸡。

下山时分,见天色还早,凌宴绕了条路,给蓝图拓展些区域,走着走着,她发现有片树开出许多粉粉白白的花骨朵,远远望去,十分好看,这个时候的花骨朵能是什么树,她来了好奇心,走进打量。

叶片一头尖一头圆,呈锯齿状,瞧着毛茸茸的,实际并没有毛,凌宴对这东西并不陌生,是山樱桃?

未免空欢喜一场,她翻看图鉴大全仔细对照,确定了,的确是樱桃!

小小一颗,肉嘟嘟的,就是吐籽麻烦了些,凌宴眸光发亮,咧嘴一乐,天呐,她们要有新鲜水果吃了!

整天干货不然就是腌制品,最新鲜的蔬菜是葱姜蒜,还有土豆,甘蔗也是存了一冬天,水分流失许多口感不怎样,她迫切的需求水果,终于遇见了,凌宴超级开心!

然而开心不到两秒钟,她看到图鉴大全后面的内容:樱桃花期在四到五月,六月到七月结果,想吃是夏天的事了。

想吃新鲜水果还得两个月?凌宴的笑容僵在脸上,心情大起大落,她脚下一滑,险些跪倒在樱桃树旁。

“哎……”随时吃到新鲜水果这一放到现代再正常不过的需求在古代却是难比登天,凌宴发出贫穷的叹气声,扶住树干稳住身形,给蓝图的果树打好标记,默默往山下走去。

吃不到水果就大失所望,瞧着可怜巴巴的,家政系统实在不忍心,提点道,【商城有卖水果的,想吃就买些。】

反正防秦笙的高价道具你是一个都舍不得买,不如拿来犒劳自己。

凌宴当然知道有卖水果的,老早就看到了,最普通的苹果跟牛肉差不多价格,30多积分一斤!更别说大号樱桃、她最爱的车厘子和西瓜了,一个塞一个贵。

确认过眼神,不是她消费得起的。

心里装了那么多事,累得脑子都不转弯了,该聪明的时候成了憨子!家政系统忍了又忍,【你买来吃完留下种子种上,不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了吗。】

一本万利。

凌宴脚下顿住,猛地拍掌,“嘶,你说的对呀!”

她忽然来了兴致,赶忙查阅图鉴大全,北方天冷,并不适合抗寒能力差的车厘子,会冻死。

一整段垮掉。

“别的也不是不能种。”凌宴悻悻嘀咕,种西瓜也不错。

规则限制,秦笙杀“妻”一事它半点办不上忙,但生活上还是能多下功夫让阿宴过得开心些的。

系统无奈道:【思路开阔点,你去山上扣个大棚,也不贵,有伪装在不会有人发现的,稍微控制下收获时间,几乎一年四季都能有水果吃。】

凌宴:“啊?还能这样?!”

【当然可以。】系统语气认真。

妈耶,她的奸商系统当人啦?!凌宴惊喜交加,甚至都不敢走路,生怕一激动滚下山去。

她站在原地试图平复心情,只是接连两件喜事,凌宴唇角压都压不住,直到她想到那浩大的工程量,立刻冷静下来。

挖虾塘、清理蘑菇洞、又来个大棚,还要春耕……

更别说家里还没完成的地窖和洗澡间,时间管理大师开始按优先级计划行程,试想其可行性。

系统则默默探听阿宴的心声,在它看来,等大棚建起未来她们的生活会改善许多,等天灾到来那些水果甚至可以开出天价,不过以阿宴怂中求稳,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性格,肯定不敢托大拿出去售卖,到时都自己吃掉或者送人了,如此估计,这个大棚规模不会大了。

事实与它想的差不多,系统见目的达到便不再言语。

抬眸远眺,村落炊烟袅袅,那间砖房亦然,凌宴迈着欢快的步伐回了家,不多时,凌家也与其他人家一样,有了烟火气。

凌宴到家第一件事,火急火燎地检查锅里的炖大骨!万幸大骨平安,她松了口气,拿起锅铲翻动,感觉怪怪的,定睛细看,这锅铲怎么弯了,刚才还好好的。

啊,秦笙她……好大的力气,凌宴忽觉手臂阵痛,说不出话,稍微用力掰了掰帮锅铲回正,如无事发生般,按部就班添柴开大火收汁,顺手调个鱼丸汤,超级味美的晚餐端上餐桌。

大骨一手馒头,沾着咸香浓稠的汤汁,尽兴又满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闷头干饭,照顾小崽的任务自然落到凌宴身上。

小凌芷坐在她腿上,吃了两根骨头、两个小馒头意犹未尽还想再吃。

骨头上的肉看着不多,对小孩子来说可不少,凌宴赶忙拦下,只给盛了一小碗鱼丸汤,馒头和肉却是不敢给吃了,怕给撑坏了。

饭罢,秦笙揉了揉鼓胀的胃部捡碗去洗,凌宴则捡出野菜闸碎,拌上玉米面,倒到鸡窝的食碗里,顺手把脏了的垫料铲干净。

生产队成员都趴在窝里,咯咯哒地叫也不动位置,好似还很怕人,凌宴离开鸡窝远远蹲在一旁暗中观察,果然过了一会,三小只陆续上前啄食。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姿势鬼祟,院里消食的小凌芷好奇极了,哒哒凑了过去,“母亲,看什么?”

“看它们有没有下蛋。”

作者有话说:

秦笙:上一章我就想说了,那句话怎么能景之来说呢!作者出来挨打!(气到拍桌)

凌宴伸头:哪句?

秦笙一字一顿:阿宴姐姐莫怕,一切有我。

凌宴望天:谁怕了(企图维护作为A的尊严)

↑然而好像收效甚微,有了锅铲的前车之鉴,凌某人只能迅速妥协。

哦对,白家是新角色,之前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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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怎会发狂[VIP]

三小只吃得不多, 啄食几口来回踱步,如此反常是因着环境突然改变,这期间没蛋可下, 赵婶说过,可凌宴就是耐不住, 总想瞅瞅新成员适应的怎么样了,小孩子问,她说这些也听不懂, 不如直白点。

闻言,小凌芷也十分好奇蛋是怎么下出来的, 蹲下/身子跟凌宴一起暗中观察鸡屁股。

刷完碗路过, 秦笙就发现家里多了一大一小两朵蘑菇。

秦笙:……?

鸡怎么可能天天下蛋, 更何况,算了,眼不见为净,她默默祈祷芷儿不会被渣滓带傻,转头去厨房给汤婆子灌上热水,抱在怀里取暖给自己缝制里衣。

而两朵蘑菇很快对鸡屁股失去兴趣, 凌宴跟小崽玩了一会,她得给人还车去了。

莽夫那家伙说休息一天恢复下体力, 明儿个检查完陷阱去镇上卖货,今天要过来取车。原本抑制剂生效,天乾的信香不会影响秦笙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青岚的茉莉蜜桃……怎么都比自个的麝香味好闻了不止一个档次。

自己竟然是麝香的味道, 真让她不甘心极了!凌宴还是接受不能,万一秦笙闻到……两相比较, 自己怕是要被比到地底去。

出于众多难以言喻的小心思,她拒绝了对方的登门申请,专门跑这一趟给人送回去。

喂饱大黑驴,踢塌棚子的罪魁祸首她早给刷洗过,毛发依旧乌黑油亮,随便捻去草棍,趁天色还亮,凌宴套上车出了门。

她和大黑驴惺惺相惜的情谊即将告终,不过不得不说,驴子拉磨方便极了,这么告别还有些舍不得,没关系,往后自己也买一头就是了。

凌宴快步朝河边走去。

沈家位置偏僻,顺着河边软烂的小路一直往上游走,约莫二十来分钟,凌宴河道拐角的一处浅滩旁看到了缓缓向上的土坡,抬头看去,山林中有片高高的土墙,这应该就是莽夫的家了。

为了避免撞见令对方尴尬的场景,凌宴提前喊人,“沈青岚,我来给你送车啦!”

“来了。”回声很快自上面响起,沈青岚出来的时候嘴巴还嚼着东西,快步跑出来接过缰绳,牵驴往上走,凌宴在后面扶住板车往上推,“你这时候才吃?”陷主敷

村里人早都吃完了。

沈青岚精神状况好上许多,回头道,“害,刚才忙着弄皮子耽误了,搁你那天天三顿习惯了,不吃就饿得难受。”

一顿不吃就饿得慌,没毛病,凌宴点头,“我给你带了点鱼丸,昨天汆的,正好你们加个餐。”

闻言,沈青岚动作一顿,满腔暖意,勇猛回头,一脸脱缰似得惊喜,“哎呦痞子,你可真是我的救星,我跟我妹煮一天野菜,吃得我脸都绿了!”

凌宴也是一顿,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莽夫家里的锅都漏了还没补好,她带来的陶锅炖汤熬药可以,但炒菜受热不均会炸,她叮嘱过,莽夫这家伙脑子不怎么样,好在在听话也听劝,凌宴笑了笑。

“鱼丸放到野菜汤一起煮也成,省事。”

“那不是糟践了好东西!”沈青岚哈哈大笑,嘴上虽然这样说,眉飞色舞的冲进家门,大声召唤,“阿樱阿樱!痞子给我们带好吃的了,快放汤里加点味。”

很快,屋里窜出一只小猴子,见到凌宴,沈红樱同样颇为惊喜,满眼是笑,“谢谢阿宴姐了。”

“没事。”凌宴摆摆手,对方急忙端着碗里的鱼丸钻进右手边的厨房。

“我栓驴去,马上回来。”沈青岚说完就很不拘小节的溜了,留凌宴一个客人站在院里独自尴尬,她张了张嘴,化作无奈的一声轻叹。

默默打量沈家,院里共三间土屋,厨房占一间,与剩下共线的两个垂直,呈L型,地方挺大。

左手边最远端的那处有个大水槽,一条排水槽沿着墙脚整齐堆放着的大水缸延伸到外面,水缸盖了盖子,还是能隐隐闻到一股酸味,还有点羊膻的气息,应该在浸泡皮子。

味道不咋好闻,但还能接受。

周遭立着一排木桩支撑上方的茅草席,遮阳避雨,下面挂着几件颜色斑驳的动物皮毛,大小各异,都很平整,这应该就是沈青岚的硝皮小作坊了。

她不懂,但看起来就感觉很专业。

栓驴回来沈青岚指着一块半大的皮子道,“内个就是你的兔皮,再过阵等阴干透了我给你送过去。”

灰白的皮毛一体,毛茸茸的,做拖鞋一定很暖和,凌宴眼前一亮,“好!”

“对了痞子,我明天能去镇上了,你去不?用不用帮你带点什么回来?”沈青岚很是开心地问道。

最近花钱有点凶,凌宴决定稍微克制下,等卖了菜谱再买买买,她摇头拒绝了,“对了,跟你分享个好消息,景之姐决定去乡试了,她说过两天来你家借盘缠。”

“太好了!”顿时,沈青岚笑意盈盈的唇角咧开几分,满脸喜色,高兴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好了,“景之肯定能考上!”

快三十岁的人开心的像个孩子,凌宴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可这件事自己说总比秀才亲口拒绝来得好,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个事,婆婆不想耽误我们赚钱,决定找白家张娴帮忙照看家里,你……”就不用去了。

话音未落,沈青岚的笑容和四肢就以一种十分复杂的方式各自僵住,缓缓恢复正常,她口中轻声嘀咕,“张娴啊,她干活勤快的,景之愿意去考试就成,挺好的。”

凌宴看她细数对方优点,好似在试图说服自己接受,像被遗弃了的宠物,眼巴巴的只有失落,看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其实不论秀才中不中举,莽夫这波刷不刷顾家长辈的好感意义都不大,这个道理沈青岚未尝不懂,但说出来就好似刻意提醒对方她们之间本就无法忽视的差距,过于扎心了,不如不说。

咬了咬唇,凌宴干巴巴地安慰道,“你也别闹心了,景之姐说她快去快回,应该考完就往回走了,照看不了几天。”

沈青岚沉默半晌,“嗯”了声,有些失落地道,“我就是想看看她长大的地方,不能看也没事。”

等景之中举就再没机会了,她心里门清,已然做好与对方划清界限的准备,可最后的小愿望都没能……哎,痞子提醒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就是了。

感情问题实在不会劝,凌宴默了默,硬着头皮又道:“我跟悦来说了,掌柜的让我寒食前一日去卖菜谱,你跟我一起去?”语气干瘪,十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沈青岚皱眉算了算日子,点头应下,“嗯,我跟你去。”

见注意转移疗法有效,凌宴搜肠刮肚跟沈青岚聊家常,把大黑驴雨夜踢塌棚子当成笑料告诉对方,然而沈青岚并无笑意,反而是浓浓的疑惑,“我家大黑不怕雨,怎会突然发狂了呢。”

不怕雨还踢人?主人都想不明白,凌宴就更不明白了,澄清解释说,“我只是牵它去避雨,没做别的。”

“我去看看是不是蹄子扎东西了。”沈青岚说走就走,像股风似得很快回来,疑惑更甚,“也没有啊,我就怕驴踢阿樱,千挑万选选了个最温顺的,啧,真怪了事了。”

凌宴:……重新定义温顺。

话题自然而然的从乡试拐到大黑驴的异常上来,凌宴不懂大型家畜,都是沈青岚在说,末了,她表情复杂,语气怜悯地得出一条结论。

“它可能欺生,好在你命大,不然让它踢伤我可罪过了,棚子还能用吗,我去帮你再搭一个?”

凌宴:……谢谢,生产队最后一点情谊被你说没了。

只能自认倒霉了呗,比起地窖的奇怪虫痕,动物发狂也不是多罕见的情况,好像自打穿书以来她的运气就飘忽不定,上上下下,无形中保持着运气守恒的定律。

“等草席晾干再搭吧,到时候再说。”反正搭棚子也不难。

两个天乾你一言我一语,梳理近来遗漏事项,总算把令人悲伤的一页揭了过去,直到沈红樱热好鱼丸汤,凌宴提出告辞,让姐妹俩安生用饭。

天色渐晚,沈青岚连忙让凌宴快点回家,急声叮嘱,“唉痞子,狗不会爬树,万一遇见了你往树上爬,爬高点!”

“知道啦。”凌宴提着刷洗干净的食盒和大碗,肩扛草叉回家。

大地即将陷入黑暗,路上,她不由想到莽夫这段启于年少时期、偏又毫无交集的常年单恋,更别说顾景之对天乾的厌恶和恐惧,让这段暗恋几乎直接与凄苦无望划上等号。

往后……她们应该没什么往后了吧,直面现实生活中的be实在虐心,而且是一方面主动将局面推向be,凌宴见不得这个,鼻尖幽幽吐出一口浊气,她心里难受嘴巴跟着发苦,希望剧情中美强惨和真命天A的甜甜恋爱能帮她缓解一二。

忽而苦中泛酸,感觉并不怎么情愿。难道说自己只能看纸片人谈恋爱,在身边的话,反而会嫉妒人家脱单,一身单身狗的怒火吗,凌宴胡思乱想着,突然远处响起几声狗吠,吓得她忙不迭小跑赶路,好在平安抵达。

一片黑暗院里没人,秦笙也没在厨房,凌宴去敲门点亮油灯,对方趴在被窝中,一手搭在床边探出半个身子,轧着棉花,好似做好累了倒头就睡的准备。

还怪可爱的。

而小凌芷早在吱嘎吱嘎的催眠声中昏昏欲睡,感觉有了汤婆子之后秦笙好像更喜欢窝在床上了,凌宴眨了眨眼,“我回来啦,她洗没洗呢。”

“没。”秦笙随口敷衍道。

凌宴上前抱起迷糊的孩子去洗脸刷牙,送回来一只赤条条的小崽,她钻进被窝沾了枕头就呼呼大睡,給她掖好被子,凌宴顺手给秦笙端来热水,换好热乎乎的汤婆子,“洗洗睡吧,别弄了。”

她轻声细语,却不容置喙地釜底抽薪,把轧棉的赶车带走了。

秦笙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洗净,躺在床上搂住热乎乎的汤婆子,才戌时,她还不困根本睡不着,床板下忽而响起沙沙的抓挠声。

她的常胜将军又在打架,今天的猫儿鸟儿都好生努力,带了许多条蜈蚣回来,自下午起罐子里就乱作一团。

秦笙有一搭没一搭地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开小差想起刚听到的白家张娴,她对这个人包括白家一点印象都没有,想来前世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不会对大局有任何影响。

作者有话说:

秦笙:阿宴姐姐看我就够了,我超甜的(认真脸)

凌宴:你这甜扎嘴,溜了溜了

后来的作者:居然把一头驴写成一条驴,很难想象作者的精神状态(并无一键查询功能)

第105章正中下怀[VIP]

秦笙满脑袋算计之时, 那头没收了赶车的凌宴自己倒是手轮不停在厨房玩起了摇摇乐,那个东西摇起来就很像街上时常看到的蹦爆米花的罐子,她一直很好奇那种摇啊摇非常丝滑的感觉, 看着就很好玩,实际上也的确很好玩。

有时小凌芷见她们赶车轧棉也会过来凑热闹摇上两把, 可见规律的圆周动作对人类的吸引力,在炉灶浅浅的火光映照下,凌宴玩的不亦乐乎。

一袋子十斤多的棉花终于在二人你一把我一把见缝插针地剔除了棉籽, 至于做被子的那部分她早早手工除去漏网之鱼拜托赵婶拿去弹棉花,只等明天下午去取。

没得棉花轧了, 凌宴还觉得没太玩够, 呜额, 她能玩的东西好少,要不过阵子有钱再卖二斤新棉消遣下好了,怀着这样的奇葩想法,洗漱完,她意兴阑珊地钻进被窝。

翌日,天刚蒙蒙亮, 外头的鸟雀叽喳声不断,凌宴很快睁眼, 早睡早起感觉非常舒服,她精神抖擞地起床给一家人准备早饭,正忙着, 系统出言告知监控设备定价错误的消息,商品下架, 过阵子会发纠错奖励。

真是令人丝毫不感到意外呢,好在她还有小凌芷, 凌宴叹了口气,趁煮粥蒸蛋羹的功夫,去鸡窝巡视。

一夜过去食碗空了,水碗也没一半,食欲还不错,就是没有蛋可以捡,这事心急不来,凌宴哼着小曲铲去脏物,剁碎野菜拌食,同样的,她也在努力适应乡间生活。

早饭是昨晚剩的菜汤和馒头,配粥刚好,一家人吃了饭心满意足,秦笙洗碗继续缝衣,凌宴收拾红薯秧去种地,小凌芷则满地乱跑踢球,玩累了就轮流跑到两个母亲跟前哼哼休息。

秦笙负责顺毛,凌宴负责投喂,小崽舒坦得不得了笑声不断,终于有了孩子该有的模样——开心长大。

这在当世,孩子也算小半个劳动力的乡间并不多见,其他人家的孩子总要帮忙做些利索能力的事,比如轧棉、喂鸡、帮忙拿些东西,少不了小崽的。

然而秦凌二人从不要求,秦笙心疼女儿,绝对不会让孩子干活,凌宴同样心疼书中早夭的孩童,一心搞好关系认真教育,就更不会让她做了,带出去种地已是极限。

只是小凌芷正是认识世界的年纪,时常好奇大人在做什么,娘亲用针她不行,但母亲玩草她会!

于是玩草的凌宴被迫让小崽掺合进来,务农莫名变成亲子活动,凌宴剪下合适的红薯秧苗,耐心说道,“这头要放在土里的冲下摆,你分清头尾,放好就行。”

整理好了方便栽种。

小凌芷看得认真,仔细分辨,一双小手帮忙整理,十分乖巧懂事。

凌宴记起把小崽拴在裤腰带上的战略部署,默默愧疚了一瞬,不动声色地引诱小孩萌生外出的想法。

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得新奇,场面十分和谐。

秦笙:……很难不生出自己被女儿冷落的感觉。

芷儿怎么跟渣滓愈发亲近了,好气呀!那是她女儿,自己决不能被这个烂人比下去!

咬了咬牙,秦笙放下手中衣衫,挪到二人跟前蹲下,一副“张牙舞爪”地痴傻模样,强行插入其中非要跟着一起。

凌宴眨眨眼,两个宝宝一起帮忙干活?她努力有成效了?

对秦笙的主动靠近她还挺开心的,不等告知对方,小凌芷指着秧苗一本正经地演示,“娘,这头冲下。”

秦笙“哦”了声,跟着动手整理。

活并不重东西也没多少,很快就整理完捆好了,加上这几天凌宴裁剪下来预留的,一共装了两大筐,这些就是第一批种下的红薯,等攒些秧苗再补种下一批,这样规划出来的一亩地就都能种满了。

错开栽种时间也好,收获的时候同样分批也不会太累,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凌宴准备赶紧去种到地里,正当她苦恼怎么开口把孩子带出去的时候。

想出门的秦笙点点女儿肩膀,收到暗号的小凌芷立马开口留人,“母亲,我也去。”

秦笙一把抱起大功臣,呆愣愣地附和道,“啊,那我也去。”

凌宴:……正中下怀?

能带秦笙一起简直再好不过,免得她跑了,更何况多走动对身体有益,反正很快就回来,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凌宴强压即将扬起的唇角,故作为难,“地里风大,你们两个穿好衣服再跟我出去吧。”

言罢,找来自己的衣服给小崽套斗篷,要出去玩,小凌芷相当开心,“好耶。”

秦笙则早早见缝插针的将竹筒揣在袖口里,安静等待,不出所料的,渣滓也给她套上外衫,一起同行的还有那灌好热水的汤婆子和零嘴糖棒。

在秦笙和凌宴同样满心得逞的快意中,一家人集体出门种地。

全程围观的系统看两个人阴差阳错地达成共识,简直搞笑的不得了。

和上次一样,母女俩在凉棚玩耍,凌宴自己到地里,按系统规划的地块撅屁股闷头栽种,同时注意着周遭环境,防止野狗偷袭。

前两天下过雨,地头半干不湿正适合,挖坑插秧苗,再撒几把底肥,只润湿土地稍微浇下水即可,十分简单。

红薯和土豆缺水也能长得很好,属于最容易打理的作物了。

唯一的缺点是蹲时间长了腿有点麻,凌宴起身活动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母女俩在凉棚边你追我赶,不由出声提醒,“慢点跑,别摔了。”

“哈哈。”得到小崽两声撒欢大笑。

玩得还怪开心的,凌宴无奈失笑,伸伸懒腰,继续闷头种地,不知过了多久,秦笙抱着孩子脚踩垄沟,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踩得满脚大泥巴,可这不是重点,摔了就麻烦了,给凌宴吓得够呛,三两步小跑上前询问,“怎么了?”

“想看。”塞满竹筒收获颇丰,秦笙指向一片绿苗,小凌芷嗷嗷点头附和,“看看。”

两个宝宝突如其来的不让人省心,凌宴扁了扁嘴,已经满脚泥巴,责怪秦五岁也没什么必要,但该有的叮嘱不能少,“想看就看吧,不过你俩穿鞋子不行,往后下不为例。”

说完,接过小崽背到背上,拍了把她的小屁股,“地里都是泥巴,你的新鞋子要脏啦。”

小凌芷紧紧搂住凌宴脖子,生怕掉下去弄脏鞋子似得,让人忍俊不禁,凌宴笑着调侃,“把你装筐里算了。”

说着,感觉好像的确可行,当场取来大筐把小崽放进大筐里。

站在里面正好到胳肢窝,小凌芷露出上半身胳膊搭在筐边,眨巴眨巴眼睛,嬉笑拍手,“这好!”

凌宴把草帽扣在小脑袋上,松松垮垮的模样十分滑稽,她光顾着笑小崽成功躲过一劫,秦笙可逃不过凌宴的碎碎念。

一番唠叨下来,念得秦笙脑袋发昏,不过为了争取能时常跟着出门,她还是拖着沾满泥巴愈发沉重的脚,蹲下/身来一起帮忙。

然而乖乖帮死敌干活……秦笙肯定不情愿,她动作慢吞吞的,故意笨手笨脚不时弄错。

凌宴每每见了,一丝不耐没有,反而一如既往的轻声细语,嘴上指导再自己动手纠正,使得秦笙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不得不承认,她在那张特别能念的嘴巴面前败下阵来,动作仍慢,但再没出错,确切的说是不敢了。

凌宴一脸欣慰地夸奖道,“已经很厉害,慢慢来,没关系的。”

真情实感地为有人帮忙干活开心。

弄得她身旁的人心里直犯嘀咕,为了活命真有这么好的脾气吗,真想让人试试看她的底线在哪、什么时候揭开伪装、和曾经一样发疯跳脚呢,知道自己杀她的时候一定会的吧,秦笙面无表情,心中阴暗躁动一闪而过……

直到太阳升起晒人前,她们将红薯秧全部插到地里,顺便薅去田里的野草,一片光秃秃的土地中整齐绿意排列,往后这里会长出她们一家人的粮食,凌宴心情极好,秦笙也难得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没人不喜欢庄稼粮食。

在筐里小凌芷欢快的笑声中,一家人简单修整,揩掉脚上的泥巴踏上回家的路。

途中遇见不少躲日头休憩的人们,凌宴找顾家教书的事情早被乐子人们传开了,这次又见到三口人一齐出行,村民无不啧啧称奇,尤其秦笙,那样一个美貌惊为天人的坤泽出门,引得许多人躁动一睹芳泽。

凌宴那痞子就在旁边,有些村民不敢大方看,大多眼神偷瞄,逃得过凌宴的眼神攻击,但避不开枕边人的追捕,一时间,醋意和不满蔓延开来。

乡下人可不像那些公子小姐克制守礼,大多性子泼辣,有什么说什么,故而揪耳朵、阴阳怪气、破口大骂的,各位媳妇/夫各显神通收拾自家夫/妇君,场面好不热闹。

这场好戏秦笙怎会错过,她面上不显,实则竖起耳朵凑热闹,心中疯狂偷笑,好似早已习惯被人注视般,完全置身事外将自己剥离开来。

而凌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要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这帮人目光轻浮,实在令她不爽,或许并不全是天乾的占有欲作祟,她就是讨厌这种窥探的目光!

挺直高挑身子挡在秦笙身旁,将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尽数阻拦在外,虎起脸瞪人,龇牙咧嘴的谁看瞪谁,凶相毕露!

招数简单,但看人家媳妇本就不占理,那家伙还放过狠话……谁都不想跟个混不吝的痞子硬碰硬,全都收敛不少。

小凌芷看到凌宴凶凶的侧脸,感觉似曾相识,但又和之前不大一样,她大着胆子问道,“母亲干嘛?”

凌宴气鼓鼓地轻哼一声,还不太想作罢,对孩子,她软下语气大方解释说,“不让别人看你娘。”

正当秦笙满心不屑嗤笑天乾的死德性之时,只听身旁的渣滓顿了顿,又道,“等往后你长大了也要记得好好保护你娘,记住了吗?”

“记得的!”小凌芷点头如捣蒜,一脸认真,“我现在就要!”

“真乖。”凌宴笑笑鼓励,又很快虎脸跟新撞见的视线隔空对线,像只好斗的大老虎,随时能冲出去跟人干架,而筐里的小凌芷站直身子,扶着头顶对她来说硕大的草帽,大着胆子鼓起小脸学习母亲,幼虎呜嗷瞪人恐吓对娘亲态度轻佻的路人,十分努力地践行自己的诺言。

一股久违的安全感将秦笙牢牢包围,她的芷儿好好,好到让她冰封的心几近生出泪意。

然而另一个……这世上最不该让她有安全感的莫过于这个人。

秦笙再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心情沉重又复杂,难以言喻。

作者有话说:

秦笙歪头:阿宴姐姐,我们这都能达成共识,说一句天生一对不为过吧?

凌宴捂嘴笑:这算不算你强行挽尊?

秦笙不约:怎么叫挽尊呢,分明是爱你!

凌宴点头,非常配合:好呢。

秦笙搓手:……那我们……

凌宴:那你先去把碗洗了呢?

秦笙:……你不讲武德!(含泪刷碗)

有一首很蛊的女声歌曲,很好的诠释了往后秦笙的状态,安利一下《TheStar》李佳思,WY云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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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没想摸你[VIP]

而那种“保护”还在持续, 渣滓开始教导芷儿如何分辨不好的目光,如何应对,甚至遇见坏人该怎么办。

“平时我们要与人为善, 但你还小,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 不要逞一时意气把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往后遇事不要打架,优先脱险找大人来解决问题, 晓得吗?”凌宴语气十分慎重。

小凌芷听得仔细,小小的脸颊绷紧, “晓得了!”

高挑身影对轻佻的村民凶恶无比, 可回头与背篓里的女儿交流心得时不凡其烦、事无巨细, 变脸之快,好像割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却都没有曾经的影子。

温柔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冰凉的手脚随着鼓胀胸腔的热意逐渐蔓延,袖口内指尖微颤的频率好似与一同藏在其中的竹筒内里声响产生共鸣。

曾几何时她年少时所期盼拥有的,怎么会在此时此刻, 从这个人身上得到?!

秦笙抬头望天,可蔚蓝清澈的天空并未能够给予她答案。

并不需要答案, 秦笙眨了眨眼,晶亮的眸光重回暗淡,紧紧握住竹筒的手背青筋凸显。

暗潮汹涌。

即将遭受海浪拍击的人别看嘴上一套说得极有道理, 实际情况是凌宴根本不会跟人打嘴仗,生怕吵一半时出现没组织好语言尬住, 以及令人社死又露怯的破音的场景,她认认真真打了好几个版本的草稿用来喷人, 心底演练了许多遍,那副时刻准备冲锋陷阵的强硬外衣下不过是一滩绵绵的软踏踏。

好在村民们都很识趣,没有升级冲突给她发挥的空间,倒是眼珠受罪,瞪人瞪得发酸。

临近家门位置愈发偏僻,与归家的村民们错开窥探的目光这才渐渐消失,结束了这场并不激烈的对线。

凌宴满心厌恶地松了口气,这民风真令人窒息……秦笙再厉害带着孩子逃跑也过于勉强,不由出言叮嘱:“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默默祈祷美强惨能get到她的劝导,知难而退,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

“嗯!”那些眼神讨厌极了,小凌芷煞有介事地点头应和,“外面好,人不好。”

这种想法可要不得,性子要养歪了,凌宴赶忙纠正,“有善就有恶,这世上并不全是坏人,但我们无法单靠以外表评判,学会用心感受她做过的事再判断呢?”

她意有所指,小凌芷似懂非懂,想说却表达不清楚,吱吱唔唔。

凌宴笑了笑,“别心急,你还小呢,等再大些就懂了。”

“哦。”又是再大些,小凌芷点头,很快把乱糟糟的大道理抛之脑后,转头问道,“母亲,中午吃什么?”

小馋猫一个只记得吃,凌宴轻笑出声,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山间,“你想吃什么呢?”

刚跟人打了一架的幼虎急需补充体力,呜嗷张嘴,“什么都想吃!”

逗得凌宴哈哈大笑。

欢快的笑声荡漾开来,树叶跟着沙沙作响,不绝于耳,秦笙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林子,不知又在思考什么。

这一幕被凌宴余光刚好捉了个正着,感觉秦笙不大开心,小捕快在林子里接应她们吗?她不由心中打鼓,打起精神跟小崽聊东聊西,顺便偷瞄林子。

见招拆招、无形较量。

终于平稳到家,凌宴抱出筐里的小崽去烧水,秦笙坐在板凳上休息,鞋边粘的泥土令她格外不爽,但作为傻子,只能硬生生忍下擦去的冲动。

热水很快端来,小孩子精力有限洗了手脸有点瞌睡,凌宴抱她回屋,脱去外衫塞到被窝里,“好好休息会,等下吃饭了叫你。”

小凌芷哼哼两声,挠了挠屁股翻身睡去。

出去一趟倒给她累够呛,凌宴疼惜地给小崽盖好被子退了出去,对上门口发呆的秦笙,瞧见那些泥巴,顿了顿,她回了自己房间,一双细小伤痕遍布的粗糙大手紧握系带布鞋。

靛蓝布面,和小凌芷一模一样的亲子同款。

原本备好衣裳鞋子只是想她们生活过得好些,可在窥探秦笙可能外逃后,送鞋……像给人送装备似得,再加上隐隐将人送走的寓意还是让凌宴升起一股事与愿违的不吉利。

可总不能让人家穿得破破烂烂的,太不像话了,就算秦笙真的跑出去了,新衣新鞋的颜色都很明显,自己应该能很快找到的吧,凌宴咬了咬唇,重新出现在秦笙面前。

“你的鞋做好了,和孩子一样的,换了吧。”

目光依旧柔软,对惨兮兮的秦笙她也很难硬下心肠就是了。

“哦。”渣滓就蹲在面前,太近了,还是好想给她一脚,和女儿穿一样的期待冲散了不好的情绪,秦笙按下心烦抵脚退去旧的。

凌宴捏着她的脚踝帮忙穿上,稍稍大了半个指头,还好,她收紧鞋带系了个标准的蝴蝶结,“你看,这样鞋子就不会掉了,起来走走看合不合脚。”

秦笙依言站起迈出几步,针脚细密,千层底宣软走路十分舒服,那双破破烂烂的鞋子就在脚边,一如自己破败不堪的人生,她心底忽而腾起股无明业火,狠狠踩了脚鞋跟。

渣滓不是说不会掉吗,她偏要试试!

反骨说来就来,然而预想中开线的刺啦声并未响起,反而左脚拌右脚失去平衡,秦笙努力稳住,可惜用力过猛直接失控,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糟糕!

“呀!”的一声惊呼中,秦笙下意识闭上双眼。

正打量新鞋是否合脚,凌宴刚好完美见证了美强惨平地摔,啊?这也能摔倒?她下意识懵了一瞬,连忙冲上去将人扶住,轻声询问,“摔倒没?不怕啊,没事的。”

秦笙大脑一空,回身刚好撞入那双称得上漂亮的眼眸,内里充斥的担忧和复杂情绪她全然不懂,却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更别说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了,秦笙好似被针扎了似得,张牙舞爪,猛地后退拉开距离。

炸毛来得毫无征兆,好像她再进一步就会重温指甲抠肉事件,凌宴赶忙把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抽了回去,辩解的话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摸你的。”

好像有哪不对,她急红了脸找补道,“我没想摸你。”

那副憨样就是故意的!轻而易举地勾起怒火,闹得秦笙眉头直跳。

“摸”这个字眼简直越描越黑不如闭嘴,凌宴气闷非常,心里乱糟糟的,还想再解释两句免得对方误会,这时大门被人敲响,“痞子,开门呐。”

“我怕你摔了没别的意思,你你你去洗洗。”凌宴磕磕巴巴地道,转头去给人开门。

秦笙瞥了两眼匆忙离去的背影,去打热水,很是厌恶地拍了拍刚才接触过的衣料,神色不虞。

手果然还是剁掉的好。

别以为扶了一把她就会心生感激,呵,自己有如今境地皆拜她所赐!秦笙狠狠磨牙,想到渣滓杯里的洛阳花汁,心情这才勉强好上几分。

低头搓洗指缝中的泥块。

门外之人正是准时准点过来吃饭的沈青岚,她左手提了串肉,右手拎着纸包,见到凌宴笑意满脸,“咱炖肉吃?”

那肉肥瘦相间,得有二斤了,五花肉价格最贵,这是来还大骨和鱼丸的礼来了?简单粗暴,凌宴想了想,接了肉,叮嘱道,“往后别大手大脚了,多攒点钱才是。”闹灾可是要死人的。

“嘿,抓了只鹿卖了个好价格,不然我才不给你买肉。”沈青岚笑哈哈,打开纸包捻了块暗红糕点塞进嘴里,边吃边道,“刚才我去城南的枣糕铺子了,嗯,味还行。”

凌宴惊奇侧目,“你去那干什么?”

“看看悦来背后的人是不是决心要和钱家对着干呗。”也是怕痞子让人坑死就跑了一趟,沈青岚大手一摊,“枣糕铺子有好几年了,不像萧王的买卖,不过倒让我听到了点别的有意思的事。”

“你卖关子会影响我的炖肉水平。”凌宴一本正经催促。

沈青岚赶忙说道,“我看王婶在牙行领了个小姑娘回来,又买了不少红纸火烛,好像要办喜事。“我瞅李顺都能给那姑娘当爹了,咦,还不够作孽的。”

语气嫌弃的要命,李顺年纪在未婚行列的确不小,但也不至于给人当爹,沈青岚对李家当真厌恶至极。

当世人口买卖合理合法,救人都师出无名……凌宴听得龇牙咧嘴,“李家那点破事都传开了,还好意思办喜事?”真不要脸呐。

“你以为呢,有礼金收要什么脸。”沈青岚很是自觉地去洗手,嘴巴仍旧不饶人,“估摸到时全村人都得去,礼随少了都不成。”

给李家随礼?凌宴死死攥着洗净的五花肉,恶狠狠切了一刀,“我看他们家人就心烦,能装不知道不去么?”

“李文生挨家挨户走一遍,人不去礼得到,还能跑得了你?”见缝插针地敛财吃相难看极了,沈青岚歪嘴,“快别做梦了,想想送多少礼钱才能在流水席上吃回来。”

刚演过“父慈女孝”她不去还真不行,凌宴扁嘴吐槽,“一桌子土豆白菜的流水席?我怕是得把桌子板凳也都吃了才能够本吧。”

沈青岚捧腹大笑,“你可真够损的。”

“彼此彼此。”

两个天乾插科打诨,聊天内容自然而然地传到秦笙耳中,李顺成亲办宴席?

她记得前世在她逃离凌家时李顺仍不曾婚配,又一个完全不同的走向摆在眼前,思忖良久,秦笙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那朵奇怪的蘑菇,是骡子是马,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

没毒可惜,有毒最好,双管齐下。

大蛇倨傲昂首,对努力爬行的小小蜗牛视而不见,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秦笙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秦笙:那你现在想摸了嘛?

凌宴:谢邀,已经喝了洛阳花,是个废天乾了,想摸也有心无力。

回旋镖痛击自己的秦笙:……

第107章他不如鸡[VIP]

相比于秦笙脑中令人不寒而栗的计划, 凌宴所思所想就简单多了,跟沈青岚一起冷嘲热讽李家,发泄即将破财的怨怼。

本来村里的喜事, 有钱捧个钱场,没钱就那些鸡蛋山货什么的, 回礼也好回,等价来往大家凑在一起吃顿饭,沾沾喜气重在心意, 单就李家破事多,仗着村长的地位偏要礼金, 乡下人送出去十个鸡蛋不大心疼, 但让人掏出去十文钱可就不一样了, 说不准背后怎么咒骂李家,她们也一样。县朱夫

“我还是头一回见瘸腿断手的新郎拜堂成亲,还有点期待那个场面。”大概是凌宴说得最恶毒的话了,沈青岚听了笑得肚子疼,“那也太难看了,我看王婶火急火燎的, 估摸会捉只大公鸡替他拜堂。”

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场面更难看些,凌宴默了默, “我觉得大公鸡可比李顺顺眼多了。”

在她们口中的李顺好端端一个天乾不如鸡,沈青岚笑成傻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李家人听到会直接气死吧!”

如果能气死这么简单还好了,说多了遭心, 凌宴止住话头,把心思放在猪肉上, 见莽夫买的肉还不错,便开始商量肉该怎么做。

沈青岚十分爽朗,要求简单,“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就吃红烧肉吧。”五花肉这样做简单也好吃,凌宴想了想,“剩下的油汤晚上还能烩个白菜。”

将偷懒型厨艺发挥到极致。

“哈哈,还是你会吃!”沈青岚大笑应了。

好菜当然要配好饭,凌宴心情也不错,拿来平时舍不得吃的精米和赵婶送的海带一并交给沈青岚清洗,有荤有素,十分完美的一餐。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有件事凌宴十分好奇,“你去补锅花多少钱?”

话音刚落,沈青岚轻松的表情顿时拉到鞋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恶声恶气地回道,“还好破的不大能补,两口锅一共花了我五十多文!”

都能买五十多个鸡蛋了,家里现在就剩一口煮皮子的锅,又腥又膻根本做不了饭,说到这件事沈青岚就生气,手上猛猛搓洗米粒,嘴巴牢骚不断,“还得把锅从灶台撬下来,又大又沉给我跟阿樱累够呛,补好了还得再糊上去,麻烦的要命,气死我了!”

一口大黑锅约莫一两银子左右,战时能卖到二三两往上,可以说是村人最重要的生活用品,补锅自然也不会便宜了,莽夫无妄之灾属实凄惨,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奇葩,凌宴疯狂忍笑,安慰说,“能补好就不错了。”

话虽如此,但不耽误沈青岚无能狂怒集体扫射,“人为什么要有信期这种麻烦的东西啊!烦死了!”

“因为你是天乾所以才有信期?”凌宴眨了眨眼。

一通废话说得人火大,沈青岚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自己是天乾呢。”

不理她阴阳怪气,凌宴咧嘴笑,“说起来你妹妹也到分化的年纪了吧,你有打算没呢?”

她是天乾,妹妹分化成天乾中庸都还好,可万一分化成了坤泽……就会非常尴尬,为了避免发生无法挽回的事件都该提前做准备,沈青岚以有成算,“胡大夫说阿樱大概明年分化,不过东西早准备好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忽而,凌宴福灵心至有了想法,“她现在在家干什么呢?”

“应该搁家搓绳呢吧。”沈青岚叹了口气,无奈又心疼,“阿樱总想帮我干活,怎么说都不听,上次就是遇见片苴麻想去捡籽,结果没站稳从山上滚下来了。”

好生勤快的孩子,凌宴想想自己十岁出头的时候好像还整天跟在哥姐屁股后面玩耍,对比下来真让人汗颜,有时候孩子太懂事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

想了想,她提议道,“她想做你也拦不住,要不你让她带着东西来我家搓?咱俩这两天要挖虾塘要挖地窖还得去镇上,一大堆事,她来了免得你送饭来回跑,你说怎么样?”

沈青岚刚还纳闷什么时候决定挖虾塘,听说让妹妹过来顿时一拍大腿,惊喜非常,“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你同意我可真让她来了?”

干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凌宴认真点头,“如果她愿意的话,除了阿笙那间屋子,家里她想去哪都行,嗯对,不用管秦笙怎样,她随意些便是。”

为免秦笙应激打人,还是保持安全距离为好。

“她肯定愿意,我这就去接她过来!”阿樱好喜欢来痞子家的,说着,不等回话,沈青岚放下手里的活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目的达成,间接“利用傻子”从而达成共赢的凌宴默默羞愧一瞬,她也是刚想到的。

小孩子精力有限,她把困困的小崽抱出去,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必遭母女俩厌烦,天灾当头,她实在没那个时间浪费在提防秦笙上,如果有人在家的话,秦笙绝不会轻易带崽逃跑,相当于多了道保险。

算得上人形监控。

房门一关,秦笙也不能拿小猴子怎样,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凌宴心想着,抬手取出枫糖卷了些糖棒备好,打算补偿给莫名卷入其中的小猴子。

至于春耕结束莽夫上山打猎了该怎么办她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便是。

五花肉焯水去腥,然后放到锅中煸炒去多余的油脂,化开白糖炒糖色,上色继续煸炒,加热水调料炖上。

五花肉好贵她都舍不得买的,晶亮诱人的红烧肉啊,凌宴闻着香味咽口水。

咕噜,咽口水的人多了一个。

计划的同时从天乾那探听情报,手上的针线活也没停,就这样,一心多用的秦笙被香味勾得坐不住了,渣滓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怎么这么香……

想得太入神把吃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去厨房偷师好似来不及了,她皱了皱眉,抱着汤婆子回了屋。

偏头,目光落在床榻沉睡的女儿身上,芷儿呼吸深沉脸色红润,脸颊渐渐有了肉感,除了稀疏的发顶,越来越像正常孩童,想到女儿方才保护自己的英姿,秦笙心底软成一片,躺在小小的身子旁边,闭目养神。

好像这样就能隔绝香气带来的影响。

红烧肉肥而不腻软烂入味,凉拌海带丝的酸味颇为清爽十分开胃,搭配在一起极其下饭,凌宴捣碎肉块给小凌芷拌在饭里,小孩脑袋埋在碗中,猛猛干饭头都不抬。

光顾着怎么试毒了,这么好吃的肉竟然没学到做法!秦笙扼腕痛惜,化悲伤为食欲破天荒地吃了两大碗。

勺子就没停过。

再加上干饭主力军凌宴,一家三口在对面厨房姐妹俩不间断的赞美感叹声中完成了光盘行动,一餐饭罢,她们整齐而满足地瘫在桌边,眼珠发直。

直到洗碗的工作被人抢去,秦笙才慢慢恢复了思绪,心有戚戚,渣滓这个炊家子是越来越可怕了……

这等手艺,若是认真找份生计养活自己绝对不成问题,若是遇见贵人甚至飞黄腾达都不无可能,可前世这渣滓死前穷困潦倒,卖了瓦房在山上搭茅屋风餐露宿,只靠军户补贴吃饭都不曾外出上工,也不知道在高贵什么。

秦笙揉了揉吃撑的肚子暗自想到,渣滓那脑子绝对有问题,除了坏就是蠢,跟正经人半点不沾。

可前世认贼作父的蠢货今生竟然背后说她好爹爹的坏话?秦笙心头冷嗤,真想看她们狗咬狗呢!

家里多了个小猴子,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但凌宴就是安心多了,等收拾干净,她再三叮咛对方不用管秦笙如何,得到保证的答复后,扛着工具和饮用水带莽夫上山挖虾塘。

沈青岚虽然觉得痞子奇怪,但也没多问,一路闲聊去了湖边。

湖里自有一套生态体系,这里面的学问不小,凌宴一个门外汉不敢贸然破坏,做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在系统的帮助下,她选了块地势平坦的地方,划线就地开挖。

养虾的池子深度在一米五左右为好,往下挖土最是累人,故而凌宴只定了不到十平方米左右,打算先调整试错,等有些许经验了再扩大规模。

直到锄头没入地底,沈青岚才想起问题的关键,“你上哪买虾苗去啊?”

十里八村没几家养虾的,原因无他,这东西娇贵,伺候不好死得一个不剩,不够费力气的。

“河里抓的虾出小虾了,不用买苗。”凌宴睁眼说瞎话,现在的她在沈青岚眼中滤镜颇厚,半点没怀疑,想到往后蹭饭能蹭到大虾吃,满心欢喜,干活极其卖力。

天乾的力道和体力充分发挥着优势,直到黄昏将近二人灰头土脸,挖开阻拦湖水的泥块,哗啦啦水声不断,很快,汹涌的水流注入水池,浑浊黄汤翻涌。

沈青岚站在一旁喝了两口水,脸不红心不跳看上去游刃有余,“啥时候放虾啊?”

“得挖泥巴放进去养水呢,还得几天。”幸好湖边土地松软,进展还算顺利,凌宴气喘吁吁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按揉她酸痛的腰背。

辛苦得来的劳动成果,只要仔细就会有无数产出,想到一网下去无数大虾活蹦乱跳的场景,凌宴唇角就没落下去过,乐呵呵地给莽夫画饼,“养成了请你吃大虾。”

虾子味道可鲜,就是数量少又难抓,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只,沈青岚毫不客气,“我得吃虾吃到饱才行!”

谁不想吃虾吃到饱呢,凌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作者有话说:

秦笙:阿宴姐姐去吃席一定要带我!

凌宴:好,小蛇蝎帮我吞一套桌椅板凳我们吃回本!

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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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新被子呀[VIP]

为了这个虾塘, 凌宴精心挑选了青虾虾苗、小型培育箱,外加两米长的细密隔离网,共计花费52个积分, 试错的代价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对开启二幕剧情也影响不大。

现在虾苗和设备都在她洗衣的那片溪涧存着, 只等培养淤泥的营养物质给虾子造好食堂,就可以转移位置了。

凌宴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又拉着沈青岚跑去浅滩挖了好些泥巴放到池子里才收工回家。

她每迈出的一步都精打细算小心翼翼, 谨慎得完全不像足以颠覆古代认知的现代人,足够低调心性难得, 精心调货弄来虾苗的系统心情复杂, 它知道阿宴害怕树大招风守不住, 但那股怂劲吧,让统槽多无口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往后丰盛的大虾宴足以冲淡一切疲惫,两个劳作的天乾心情极好,沈青岚趁机询问,“痞子,你闺女的鞋怎么做的, 能教教我么?”看着就牢固,让人心动极了。

不是什么大事, 凌宴欣然答应,路上比划讲解,二人相谈甚欢, 嬉笑下山回家。

大门打开,家中一切如常, 小猴子坐在凌宴房门口搓绳,很是乖巧, 而上次扑了个空的小凌芷可算逮住机会,像粘豆包似得粘在大孩子身旁,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别的说不清楚,叫姐姐叫得最顺溜,小猴子也很耐心,句句必有回应。

看样子孩子们适应得都不错,见二人灰头土脸,两个孩子哒哒凑到各自的家长跟前,只是秦笙没见人影,凌宴心头一跳,问小崽,“你娘呢?”

小凌芷指向后院,“浇水。”

水声依稀,凌宴伸头往后瞄了几眼,看到那黄褐色的辛勤衣衫,这才放下心来,扬声唤道,“阿笙,我回来啦。”

家中来了外人,使得秦笙不得不避开跑到后院探听,她早已得知二人的行踪,回身“哦”了声,低头继续舀水泼向菜地。

一副并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对于她的冷淡凌宴已是习以为常。

那头小猴子在问姐姐脏兮兮是不是摔了,沈青岚摆手,“没事,挖了个塘,洗洗就好了。”

沈红樱点头,转身钻进厨房,“那我去烧水。”

小凌芷歪头,看看凌宴又回头看向厨房,跟了上去,“我也去。”

哎呦,两个孩子乖得呀,凌宴心软成一团,正打算去挑水,然后就被快一步的沈青岚抢了先机,高大的莽夫负责将水倒入锅中,相对来讲轻松的添柴工作交给两个孩子,厨房内她们相互配合着,轻松而温馨。

自家小崽也不怕生,胆子很大地挤上去凑热闹,沈家姐妹有意护着小小的身子,凌宴嘴角噙笑十分欣慰,放心把崽交给别人,来到后院将地上浇水用的木桶灌满,问秦笙,“鞋子舒服吗?”

“嗯。”虽然不情愿,但秦笙不得不承认,这个鞋子的确好穿,还很结实,负气故意泄愤那脚也没能将它踩开了线,渣滓是用了心的,不过这些并不在她关心的范畴里。

凌宴搓了搓手上的灰土,把水桶搬到秦笙跟前方便舀取,她没按捺住,跟对方分享喜悦,“我挖了个虾塘,如果运气好的话,往后我们就有大虾吃了,这么大的。”

说着,她伸手比划,引得秦笙侧目,近一捺长,是“大虾”无疑,这东西白水煮都鲜得很,自己都能做的很好吃,秦笙很难不动心。

想到鸟儿回报的虾塘位置,不足片刻,秦笙心底便有了成算。

秦五岁“嗯、啊”似得回应不知道听没听懂,凌宴也不在意,认真勾勒着她期盼的美好未来与对方分享,希望这些人人都能得到的美妙生活能稀释过去的苦痛,只是她很快被孩子们叫去清洗。

凌宴止住话头,前去享受孩子们的热心帮助。

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秦笙默默咽了咽口水,渣滓不仅唠叨得厉害,馋人的功力愈发深厚了,她如是想着。

凌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土,就更别说脑袋了,她找来皂角拍碎,跟沈青岚一起洗头,一番折腾下来,盆里的水简直不堪入目,引得小凌芷一阵惊呼,“母亲!你好脏!”

呷,竟然敢嫌弃她,凌宴作势要拍她的小屁股,小凌芷屁股一歪矫健跑开,让凌宴拍了个空。

“哼,我看你还能跑哪去!”凌宴轻声细语地冲小孩放“狠”话,任谁都能听出调笑逗乐的意味。

多日来建立的信任经受住了考验,小凌芷完全没被她的“凶恶”吓到,反而嘻嘻哈哈躲好一会,末了,主动凑到凌宴跟前,搬了个板凳过来,很是大度地道,“母亲休息!”

贴心的小棉袄哟,治愈能量拉满,凌宴甚至觉得自己半点不累,就在她满血复活觉得自己还能再挖两个虾塘出来的时候,小崽像个跟屁虫似得跟小猴子跑了。

有点关心,但不多。

凌宴失笑拧去头发上的水,习惯型包了个干发帽在头上,至于沈青岚自是也得到一块新裁下来的棉布当毛巾。

只是见她的干发帽,沈红樱愣了愣,表情微妙,而沈青岚则心直口快,语气嫌弃,“你怎弄块白的往头上戴?太不吉利了啊!”

凌宴仍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她就擦个头发,“怎么不吉利了?”

确定痞子脑子有问题,沈青岚很是无语,按低声音提醒道,“啧,裹得跟孝帽似得,不好!”

自古以来就有披麻戴孝的风俗,而凌宴经历有限,压根没往那处想,但古人却是格外在意这点的……

不知不觉间干了奇葩事,凌宴嘴角微抽,眨了眨眼,打哈哈道,“没注意,我去换块别的颜色。”

说完,给自己裁了块灰色布料很是随意地包在头上,然后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她的一系列举动让沈青岚感觉颇为怪异,但又说不好哪里怪异,默默绞干湿漉漉的头发。

同样,一切被从后院归来的秦笙看在眼里,她瞥了两眼灰色的包头巾,心底闪过一丝违和却没能抓得住,她懒得细想,便置之不理了去。

凌家小院升起青白炊烟。

晚餐如凌宴计划的那般,剩下的肉汤炖白菜,加上剩下的米饭,感觉不够吃,又削了几个土豆,清炒土豆丝,简单的家常菜,让忙碌一天的人们倍感满足。

饭罢,收拾完残局,凌宴跟沈家姐妹一起出门,去赵婶家取棉花。

她到赵家的时候赵婶已经做完了大被,正在给小被子收尾,凌宴赶忙过去帮忙,看赵婶手中的竹棒一端留有小孔,棉线就在其中,随着她手上动作来回穿梭在树立的光滑木棍之间,几下就织成网面,紧接着,赵婶让她用一个木头锅盖似得东西按压棉花摩挲,“别太用力,压实就不暖和了。”

凌宴听话照做,整个过程十分有趣,她做得津津有味,不多时,夜色临近,赵婶锤了锤腰背,“把被面缝上就能睡了,快回去吧,不留你了。”

“谢谢婶子!”凌宴道谢的话没断过,帮赵婶将工具收好,背上新做好的棉被芯开开心心地回家。

路上狗叫声不断,也不知是野狗还是谁家养的狗子乱叫,弄得她心里慌慌的,越走越快,最后竟是背着棉被一路飞奔。

天已然黑透,凌宴气喘吁吁地拴好大门,兴奋呼唤跟前人影,“阿笙阿笙你快来,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秦笙拎着汤婆子正要去灌热水,听渣滓语气应该的确有好事,她下意识往门口看去,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黑乎乎的只依稀瞧见一片黑影,看个屁的好东西!

见秦笙没动,凌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犯蠢,她将人拉到屋内,纯白的被芯铺在榻上,点燃油灯,“你看,你们的新被子!”

说着,又急忙从自己房间拿来被面,发出邀请,“我们赶紧缝好?你们晚上就有新被子盖啦!”

秦笙早就受够了那破到拉丝四处漏风,如摆设一般的破被,新被芯就在眼前,她轻轻抚摸宣软棉花,指尖略过网格棉线,感受到了久违的别样温暖。

“好。”这是第一次,秦笙毫不犹豫地正面回应了凌宴。

说干就干,她转身去取针线篓,凌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将被面套上。

抹黑踢球的小凌芷听到新被子的字眼,冲进房内,摸着被芯笑的牙不见眼。

就在秦笙思考她们两个怎么缝同一个被子的时候,这才发现那是两个被芯,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交在自己手中,渣滓则一脸羞愧地捧起小被在塌的一端坐好,轻声解释道,“我缝得慢,大的还是交给你,我缝孩子的。”

她们母女一人一件被?

灯火为认真缝制的眼前人镀上一层黄光,正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暖而柔软,秦笙不由愣住,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眼花才会生出如此错觉。

她揉了揉眼睛不再去看,低头整理棉芯,而那大的只够一人盖得,单看被长大小,很明显渣滓没把自己算在内,也就是说……对方或许并没有与自己同床共枕的打算?

被芯与被面固定并不难,长进长出即可,秦笙满腹心事,跟她极为厌恶的人分坐床榻两侧,在油灯旁认真干活,她们全无交流,对孩子来说整个过程无疑是枯燥的,小凌芷过了那个兴奋劲,没一会脑袋一点一点的犯困,险些靠在凌宴大腿上睡了过去。

见状,凌宴放下手里的活带崽去洗漱,留秦笙独自一头雾水。

直到女儿盖着那一看就用了心的碎花小被,自己也钻入被窝,整个人被踏实的暖意和脚底汤婆子的热气包裹之时,秦笙还有股不真实的感觉。

夜深人静,对面水声消失,已经洗完澡现下没了声响,应该是睡了,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推门而出,鸟叫声响起。

山间鸟鸣阵阵,似是在做出回应。

“不可以啄食东面湖泊附近的虾塘。”大巫对所有鸟雀下了禁令。

作者有话说:

秦笙(连夜赶了床双人被):阿宴姐姐怎能让我孤枕难眠,快来~~~

凌宴(试图逃跑):没有枕头呀,我还是回去睡好了。

秦笙(一把将人拉入被窝):啧,要什么枕头,睡我怀里!

↑记一次逃跑失败。

掐指一算,感化进度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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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继承虾塘[VIP]

那么长的大虾, 还是活的,只腰缠万贯才可享有这等美味,她只是想等人死了继承她的虾塘罢了, 跟渣滓本人半点没关系,秦笙分得很清楚。

如今的身体施用大范围禁令略微有些勉强, 感觉昏昏沉沉,秦笙按了按太阳穴,轻手轻脚地钻回被窝。

好舒服的被窝呀, 秦笙抱着暖洋洋的被子只片刻便坠入梦乡,一夜无梦。

黑甜一觉, 她睡了个昏天暗地, 等再睁眼时只觉骨头都睡酥了。

伸了个懒腰, 好生舒畅,发现芷儿没再身旁,秦笙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女儿被窝,略微有些暖意,想来刚起不久, 她慢吞吞的爬起穿衣。

望着地上的鞋子,渣滓好像说过这个系带和衣裳一样, 给自己系还是头一回,秦笙试了试,一次成功。

来回走了两步, 左看右看,秦笙还是没能习惯奇怪的样式, 鼻尖不屑轻哼,推门出去, 院里没见人影。

秦笙不慌不忙,循声往后院找了过去,只见一大一小蹲在一旁暗中观察鸡窝,低声嘀嘀咕咕。

“母亲,何时有蛋,想捡!”

“别急,我保证等鸡下蛋了第一时间就让你来捡。”

“好!”

秦笙:……

天天盯着鸡屁股!你俩没完了是吧?!她的好芷儿真的要被渣滓带坏了!

好生无语,秦笙满心嫌弃去厨房舀水,灶膛柴火劈啪作响,热气腾腾。

掀开锅盖,笼屉里放着蛋羹还有盘鳝鱼干,下面是粥,早饭清淡简单又可口,和往常一样。

忽而技痒,秦笙拿下蒸笼,勺子翻了两下,见白花花的软烂米粒和橘色红薯块翻涌,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笼屉放回去,就好像是自己做的餐食般,趁机过瘾。

另一口锅里是温着的热水,这种随时有热水用的感觉很好,让她心里舒坦不少,秦笙舀水洗漱,等洗完出去,二人还在那兴致勃勃地盯梢。

你们真的是……

过于憎恶这个人,她看渣滓做什么都觉得心烦,不如眼不见为净。

秦笙面无表情地回屋给汤婆子换水,她的里衣只差几条系带,抓紧做完才是,她捧起针线篓和汤婆子安静干活,等着穿新衣。

一家三口各有各的事要做。

那头凌宴起了个大早拿到日常积分,正喂鸡铲屎的时候小崽跑了出来,鞋带系得一长一短,手把手地教她系好,一起蹲着看了会鸡。

听到身后响动,凌宴看看时间,秦笙比往常多睡了一个小时,看来新被子的确舒服,刚才小凌芷还说她早就醒了,但太喜欢新被子了,抱了好一会才舍得起来。

凌宴脸上挂着浅笑,忙完带崽洗脸,看那双小手捧水往脸上撩,嘴巴也跟着用力,噗噗地喷水,好笑的不得了。险珠负

和秦笙不一样,凌宴大清早就有好心情,简单的一餐饭罢,为了争取外出机会秦笙乖觉洗碗,而凌宴则是继续着手育苗。

有几个大木匣放在厨房,温度高、发芽自然快些,前两天她抽空撒到后院的菜地里,现下已有半指高了,绿油油一片十分整齐,涨势迅猛。

剩下的稻种分批往厨房搬,菜地没地方育苗了,她琢磨去屋后临时开一小块地,土质松软些就好,反正种得密集,不用花太多力气。

那二十五亩地稻种几百斤,如此轮番催芽也好错开插秧时间,免得把她这个生产队的招牌再被人误会肾虚。

不只是腰,身体要好好保护的,凌宴深以为然。

就在屋后干活不用担心秦笙跑了,凌宴搬出木匣放水准备出门。

见她拿来锄头和扁担,秦笙赶忙去搬救兵,好芷儿快来!

小凌芷牢记母亲所说饭后不可踢球的叮嘱,正在沙坑边写画,收到娘亲暗示哒哒凑到凌宴跟前,小大人似得询问,“母亲,干什么去?”

“我不远走,在墙边干会活。”看小崽兴致十足想跟她出去,可外头那窝猫还在,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凌宴不想招惹那大猫,想了想,“你在家等着?我一会就回来了。”

小脸皱皱巴巴,小凌芷低声嘀咕,“想去。”

呷,没看出来还是个小粘人精,实在怕她被猫挠了,凌宴蹲下/身来跟她讲道理,“不行哦,咱家院外有只母猫,它带着崽凶得很,挠一下好痛的。”

明明白白地解释给小孩听。

被拒绝了,小凌芷“哦”了声,肉眼可见地蔫了下来,见不得她那失落的模样,看天气不错,凌宴退而求其次地提议道,“这样,等下我们去山上玩会,你想去吗?”

小凌芷瞬间露出个笑脸,“想!”

凌宴捏捏她的小手,“那行,你玩去吧,等会我们出门。”

“好耶!”顺利完成任务,小凌芷欢快跑走。

“阿笙我出去了哈,一会就回来。”凌宴知会对方,收拾东西往外走,谁知秦笙主动跟上,指了指木匣里的种子,“我会,帮你。”

啊这……美强惨连番主动帮忙做事,足以说明自己在对方心里有所改观,自己小命有保障了呀,这叫凌宴怎么能不欣喜!

然而她脸上笑容即将迸发,却又被那凶凶的大猫打了退堂鼓,“你听到了吧,外头有猫,我怕它挠你,要不你在家等会?”

人还能让猫给难住?!她们两个究竟谁傻?一时间竟分不清渣滓是好心还是真憨,秦笙忍着无语,扁扁嘴道,“赶走就是。”

说着,她拿了个扫把站到凌宴身旁不远处,一副铁了心要帮忙的模样。

那种骨子里的强势和霸道呼之欲出,凌宴一愣,人家的确说得有道理,她呆愣愣地挑起木匣任由秦笙出门,乖乖跟在对方身后。

后门年久失修,门插早早锈死,二人从前门绕行,来到晒砖也就是给猫搭窝的地方,还不等她出言叮嘱,就见秦笙循着猫叫声雄赳赳气昂昂地找了过去,见状,凌宴赶忙放下木匣抄起扁担跟上。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秦笙挥舞扫把,笨拙地跟嘶气恐吓祭出猫猫无影爪的大猫对线,打起来了!

一人一猫有来有回,扫帚柳枝、猫毛满天飞,场面好不精彩,秦笙那“凶残”的模样跟掐自己时一模一样,感觉自己贸然搅局脑袋一定会吃秦笙一扫帚,还是别误伤友军了,凌宴龇牙咧嘴地退到侧翼。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万分紧张紧握扁担,时刻提防局面失控,做好护住秦笙的准备。

坤泽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天乾在后面打掩护,这等场面若是让旁人见了定然惊掉下巴,然而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扫帚打在砖头上噼啪作响,喵声叫得凄厉,但都没有造成实际损伤。

几番较量……那大猫鼻头湿润,背着耳朵嘶嘶两声,忙不迭夹尾巴跑了,秦笙大获全胜?就,再凶的动物都怕傻子?

凌宴愣了愣,突然悟了,也对,秦笙那无所畏惧的样子有股要跟人同归于尽似得,下手没轻没重,她都害怕,更别说猫了。

不远处,秦笙垂眸微喘,红唇半张,清晨阳光透过她额间垂落的发丝晃入凌宴眼中,明暗间,鼻梁高挺侧脸美艳,很有攻击性的美感,颇为动人,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的天乾胸腔噗通噗通,怦然而动。

至于原因,当事人自然一清二楚。

她馋漂亮妹妹美颜,但人家是个傻子呀!她不能不当人!

然而第一道保险并没压得住心跳,顿时警报声再响,凌宴直接放了杀招:那是真命天A的老婆呀!你不要命啦?!

瞬间妄念四散而逃,闹腾的心脏冷静下来,情绪大起大落,她不禁大口喘气,比刚才驱赶猫咪的人还累似得,引得秦笙侧目:?

这个天乾果然太没用了……真的很难不让人唾弃,她死死攥了攥扫帚,压下现在就继承虾塘的念头。

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凌宴挠了挠头,十分心虚地结巴上了,“干,干活吧,我挖地,你,你撒水。”

“哦。”松开扫帚,秦笙乖乖跟着干活。

一瓢水奔着锄头去,溅了凌宴一身,秦笙默了默,这次她真不是故意的,瑟瑟解释,“啊,歪了。”

凌宴抹了把脸并不在意,轻声道,“没事。”

正当秦笙心想渣滓又装好脾气的时候,凌宴一个用力过猛,锄头带出的土块直奔秦笙脚下,她脑子一懵,尴尬道歉,“对对对不住。”

秦笙:……差点就以为你这家伙是故意的了。

拦下过来要帮她脱鞋的渣滓,秦笙默默靠着墙根倒去鞋里的土粒,心里嘀咕,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弄得她没脾气,学着渣滓的语气回道,“没事。”

不仅毫无默契可言,甚至还能相互伤害。

两个人心里都很无语,可活还是要干的,她们磕磕绊绊地配合着,做了一会倒是默契起来,没再闹出奇葩意外。

直到她们一起把种子均匀撒到翻好的地上,总算完工,凌宴和秦笙都松了口气。

虽说有不少小插曲,不过两个人干活终究比一个人快,任务完成比凌宴预想的早了许多,洗脸洗手的功夫,她问秦笙,“等会我要和小凌芷上山,你要一起吗?”

刚才她听到了,正愁怎么开口,瞌睡了渣滓就给她递枕头,上山这个搜集蜈蚣的好机会秦笙肯定不会放过,当即答应下来,“要。”

“那行,你先休息会。”

休息片刻,一家人往山上走,这趟凌宴主要是想放蚕,是的,蚕卵孵化出来好多小蚕,该放到山上了,当然,那毛毛虫似得东西是不能让母女俩看到的,她偷偷包好藏到怀里。

作者有话说:

未来婚后某天

秦笙严阵以待:阿宴姐姐站我身后!

凌宴轻笑牵起某人的手:我站你身边可以吗?

秦笙顺势十指相扣:……当然可以!!!(啊啊啊啊啊阿宴姐姐好会撩,她好棒啊啊啊啊啊啊!)

↑记一次蛇蝎咆哮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两个真的很默契了,十分默契地无语,欢喜冤家.jpg

秦笙秘笈:熬夜看热闹、日常骂阿宴、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啦?(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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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一惊一乍[VIP]

带一个半孩子出门, 自然少不了吃穿和水,凌宴很想带些水果或者香肠熟食什么的给两个宝宝当零嘴,可惜没那个条件, 家里只有糖棒和干货,之前随手炒了些给小孩当奖励用的, 正好派上用场,大枣红糖煮水,加上几件衣裳和居家旅行之必备的汤婆子, 就这样非常简陋地准备好了吃食。

以凌宴一个现代人的生活水平看来,自然觉得拿不上台面, 但在小崽眼中有香香的干果还有糖吃, 都是她喜欢的, 简直开心的不得了,在两个母亲的带领下,她们顺屋后小路朝上山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上山,小凌芷新奇又兴奋,偏要自己下来走,两个大人相互看了一眼, 凌宴便放下小崽让她撒欢,跑了一会两条小短腿就不够用了, 回来哼哼唧唧地抱凌宴大腿,惹人发笑。

凌宴一把抱起崽子装在筐里,放慢脚步等待后面的秦笙。

手中草叉略过地面驱赶虫蛇, 她牢牢将秦笙护在身后,凌宴认真又小心, 十分负责地保护着母女俩,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名义上的枕边人可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傻子, 大巫的身体正逐渐恢复,再没动物敢触秦笙霉头。

小凌芷趴在筐里,小脑袋左右来回看,“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小嘴问个不停。

“枫树、野菜、花花。”凌宴有问必答,答得仔细,严肃叮嘱道,“不可以捡东西往嘴里塞,吃了会肚子痛的,知道吗?!”

她也抓不到东西呀,但听母亲的应该没错,小崽眨眨眼,“知道啦!”

路上十分平静,只她们的聊天声在山间回荡,凌宴和小崽有说有笑,很会雨露均沾的也带上秦笙,氛围很好,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唯一有正常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左顾右盼时刻提防。

忽而微风吹过,草叶窸窣响动,凌宴猛地偏头看了过去,草里什么都没有,倒是她这一动作把旁边正在思考渣滓防护到位,又有武器,毒蛇很难一击必中的秦笙吓一激灵。

秦笙:……一惊一乍,这家伙脑子真的有病!

吓着吓着,竟是慢慢习惯了渣滓草木皆兵的状态,开始疑惑对方要带她和芷儿去哪。

路上,怕秦笙体弱累着,凌宴几次停下休息,她的贴心让身旁充斥着憎恶与怨毒的女人轻松许多。但要让秦笙说凌宴一个好字是不可能的,顶多是感叹一句渣滓又当人了,仅此而已。

约莫一个小时后,转过一道人为开出的小路,视线豁然开阔,一家人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她精心挑选的一片柞树林。

柞蚕的养殖说着很简单,做起来却是相当麻烦,把小蚕放到树上让它们吃树叶,等吃光树叶再换其他的树,手动人工给蚕搬家换食堂,故而为了方便搬运,只能选低矮些的柞树放蚕。

树太高了人够不到,蚕行动又慢,找不到食物对结茧有碍。

整个搬运过程持续到柞蚕结茧,每隔一段时间要进行数次,一条条地弄,其繁琐程度可想而知,是个相当折腾人的辛苦活,这也是蚕蛹价格较贵的原因。

不过为了食用和蚕丝,出这个力气非常值得。

凌宴选的这片树林地势平缓向上,是个迎风坡,植被受风影响比较贫瘠,通俗点说就是刮风抑制了植物生长活动,地面少有花草,这也使得柞树形似灌木,高度才将将到她胸口。

柞蚕和桑蚕宝宝一样都很脆弱,狍子、鸟雀都吃蚕,甚至毛毛虫、苍蝇都能要了它的命,好在柞蚕本就是野物,腿多、能牢牢抓住树干,并不怕风。

用来做蚕场再合适不过。

凌宴选定位置后便铲出一片空地,顺便清了条小路,比原先好走多了,如果不带母女俩的话她自己只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不远不近的距离,尚可接受。

来到她早早清理出来用来修整的空地,草叉划拉去不知何时吹来的枯叶木枝,先前草草挖的篝火渐渐撸了出来,凌宴拿出小板凳和零嘴摆好,供两个宝宝坐下休息。

竹筒里的红糖水还是温的,秦笙微微抿了抿,糖水虽好但不解渴。

片刻,干净的清水递到她眼前,秦笙心底一顿,默默接过,对方转头去照顾芷儿,并没用那要命的嘴巴念人,她松了口气。

同样还是温的,秦笙昂起头喝了一大口,莫名的,感觉有点舒服……

安顿好母女俩,凌宴抹了把额头,“山上风大,等会就该冷了,我们生火歇会?”

母女俩一个揣着汤婆子,一个在筐里,都不冷,但也不会反驳凌宴就是了,尤其秦笙,她巴不得对方赶紧离开,好方便她行动。

于是凌宴再三叮咛母女俩不可乱跑后,以捡柴为由,一步三回头的放蚕去了,而秦笙则留在原地默默发功,引诱蜈蚣钻入竹筒。

偷偷摸摸达成目的,凌宴和秦笙心里都美滋滋的。

不多时,火苗渐起,凌宴拿出榛子,用石头一个个砸开,剥出完整榛仁送到两个宝宝手中,炒制过的榛子少了苦涩,更多的是醇香,透着些许甘甜,味道非常不错,大人小孩都特别喜欢。

小凌芷好奇极了,奶声奶气地凑到凌宴,“母亲,我试试!”

凌宴哪敢让她用手扶着砸,非伤了指头不可,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她直接砸。

于是小崽举着勇猛石头上了,结果……

要么砸不开,要么榛子直接崩飞,几次失利,好吃的榛子还丢了,小凌芷脸上苦作一团,“不试了。”

把石头还给凌宴,委屈巴巴的直接撩了挑子。

那吃瘪的小模样逗得凌宴憋不住乐,秦笙亦唇角带笑,压都压不下去,傻笑抱崽。

“你要试试吗?”凌宴笑着问秦笙。

她演傻不是榛子就是手指遭罪,秦笙指着方才榛子飞离的方向,果断摇头,“飞,没得吃了。”

小凌芷煞有介事,附和带催促,“母亲砸。”

目光灼灼,就等她取榛仁吃,凌宴摇头失笑,认命继续。

咔咔的声响和一家人的说话声在山林间蔓延开来。

一家人跑山上烤火砸榛子,感觉有些奇怪,但很舒服也足够有趣,以至于秦笙懒得细思渣滓上山的目的。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往后让鸟儿注意着些就是了,秦笙搂住身旁的小小身躯,现在……没有比芷儿开心更重要,她只当对面的天乾不存在,安静享受和女儿游玩的时光。

竹筒里的水喝得差不多了,凌宴倒出一个空的,将汤婆子里的水倒了进去,她的这一行为看得秦笙摸不着头脑,汤婆子里面脏,水是不能喝的,然而制止的话还没到嘴边就被她咽了回去。

快多喝点,秦笙暗自腹诽。

愣愣看那竹筒在火上烤得漆黑,秦笙隐隐有种预感,好像知道渣滓要做什么了,果然,渣滓将热水倒了回去,汤婆子送到自己面前,对方轻声叮嘱。

“可能有点烫了,小心些别摸到里面。”

秦笙顿了顿,接过那衣料包裹严实的汤婆子,热气很快传到掌心,好生暖和。

上山时汤婆子是热的,下山时热意更甚,这种时刻被照顾妥帖的感觉很好,秦笙选择性忽略给予一切的是她的不共戴天的死敌,可对方还在柔声提议,“累不累,走不动的话我背你?”

背人会把天乾最致命的弱点始于人前?她就不怕自己发疯犯傻一口将她咬惨腺体沦为废人吗,渣滓怎么敢的呀?!

秦笙大受触动,疑惑抬眼,却径直撞入那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眸子,透过这双眼睛,她感觉面前站着一个干净又温柔的灵魂,她甚至再度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又看错了。

可惜,她没看错,没等到自己的答复那双眼只多了些许疑惑,清澈如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势在必得的自负,也没有令人作呕的欲/望,更没有一眼看到底的掠夺和征服,渣滓好像摇身一变,从不可一世的天乾变成一个……勤恳又普通的家伙?和中庸似得,这怎么可能呢。

秦笙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走。”

凌宴也不强求,温声道,“好,那你累了就说,我们停下休息。”

当然,秦笙不说她还是会停下就是了,一家人又走走停停地下了山,这趟走下来,秦笙只觉微微有些疲惫,并不累,不用走路的小凌芷就舒服得多,在筐里摇摇乐晃得昏昏欲睡。

等到山脚已是临近午饭时间,没等到家,凌宴发现山脚下一高一矮两个人正在蹲守,看衣服颜色是沈家姐妹,紧随其后的招呼声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痞子!你咋才回来?!”

因为拖家带口不如自己行动自如,耽搁了不少时间,凌宴摆手扬声回道,“出去玩了,稍等我一会。”

脚下仍旧不紧不慢,并没因着来人快步归家,在她身边的秦笙感受最为明显,恍惚间,她记起遗忘的记忆,母亲曾教导过她的,见微知著……是啊,见微知著,若年少不曾贪玩多学些道理,又哪会被季鸣弦哄骗得团团转。

可眼前……秦笙心里乱糟糟的。

然而那堵高高的围墙和禁锢她数年的锁头足以令她静下心来,秦笙偏头看向身旁的高挑身影,心道:下辈子,下辈子你再做个好人吧。

然后抱着打瞌睡的女儿回屋休息,房门紧闭。

沈家姐妹俩看到了,凌宴也看到了,给秦笙解释,“她走累了,我们弄饭去吧,吃面条煎蛋行么?”

沈青岚嗷嗷点头,“我要两个煎蛋,阿樱也是!”

小猴子节俭惯了,再喜欢吃也不好意思在旁人家铺张,“阿宴姐别听我姐瞎说,随便做些就好。”

“没关系,这些鸡蛋好多都是你姐带来的。”让人在家门外等了好久,几个鸡蛋而已,凌宴大方同意了莽夫的请求,打趣解释道,“等会得让她帮我挖地窖呢,两个鸡蛋都不给她她该不干活啦。”

沈青岚:?

“我是哪种人吗?!你就冤枉我!”她明明白阿比掰出三根手指,“挖地窖我要吃三个蛋!不然不干!”

作者有话说:

秦笙:阿宴姐姐别喝水,喝我,唔(被捂嘴)

凌宴:我真是怕了你了,这种事你小点声行不行呀!

小剧场2

记婚后忘崽妇妇的上山出游:

秦笙:阿宴姐姐,别去那里,有蛇;

阿宴姐姐,我们往西北边走,去采药;

阿宴姐姐,想泡温泉吗?

凌宴:我回家取毛巾再去泡温泉呢?

秦笙:不,我们现在就去。

凌宴:呷,着凉你又要生病啦。

秦笙:你抱着我我就不会着凉啦?

凌宴:你这个小蛇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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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怪可惜的[VIP]

3+2, 五个鸡蛋五文钱赚一个劳动力,这比买卖她赚大了,凌宴失笑应下, “你去外头劈点柴火?小心着些,别被木茬崩到了。”

她记得爷奶老家村里一个大爷特别倒霉, 劈柴的时候木块迸扎到眼眶里,差点就瞎了,给年幼的凌宴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是以她从来不在家劈,也不会十分用力, 只靠斧头一点点往下剁。

就怕误伤。

“成, 我记着了。”沈青岚虽嫌痞子磨叽, 可有旁人关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她答应得时分爽快,去柴房抱了一捧柴火,那头小猴子听到可以吃两个蛋也很开心,颇有眼力见地帮忙往外送柴。

凌宴洗完脸正好撞见她们往外走,出言叫住姐妹俩, “那不是有筐嘛,用筐装呀。”

沈青岚:……

“知道了!”恶声恶气地将柴火塞到筐里, 沈青岚黑脸快步冲出家门。

凌宴目光怜悯地看了看留在原地有些尴尬的小猴子,四目相对,二人眨了眨眼, 都如无事发生般,很是默契地忽略了她们姐妹俩犯蠢的事。

不多时, 厨房响起滋啦滋啦的油声,凌宴持筷煎蛋, 不远处小猴子帮忙和面,双管齐下,丰盛的午餐很快准备妥当。

沈青岚得偿所愿,看着自己和妹妹碗里的煎蛋笑得牙不见眼,呼噜噜吸面,小猴子第一次吃刚出锅的面条,脑袋直接埋在碗里,吃得又香又快。

凌宴端着餐盘推开紧闭的房门,内里呼吸深沉,母女俩睡得很沉,放下面条她上前拍了拍秦笙的肩膀,“阿笙,起来吃饭啦。”

诱人的香气将她从睡梦中勾醒,她还真有些饿了,擦手的帕子就在手边,秦笙迷迷糊糊撑起身子接过,热乎乎的好舒服,仿佛自己回到她只桌子那般身高的年少时,在双亲身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忧无虑欢快肆意。

而悉心将芷儿抱起的身影戳破美梦的泡沫,秦笙叹了口气,披上衣衫来到桌旁。

自己碗里的面条跟另外两碗又不一样,一半面条一半面片,都是方便勺子挖取的长度,这是想知道她喜欢吃哪种?

两个煎蛋非常丰盛,秦笙没吭声,照例装傻撒汤,挖起煎蛋大大咬了一口,味道和之前一样,渣滓也同样,仍旧细心地把面条挑到勺中喂给芷儿,一口一口十分耐心,女儿食欲大好小嘴飞快努动。

留心观察,如她所料那般,自己和女儿碗里都是两个蛋,渣滓却只有一个……

秦笙手中木勺慢了下来,忽然觉得有些食不知味,然而此时已是见了碗底,对面的天乾浅笑询问,“吃饱了没,要加面片还是面条?”

她问得仔细,凌宴是想跟秦笙进行有效沟通的,然而对方摇头,“饱了。”

让她计划落了空,如此凌宴便没再管,抓紧时间大口干饭。

秦笙微不可查地吐出一口浊气,偏头望天,双眼逐渐失焦,置身事外。

一餐饭罢消食过后,凌家与沈家姐妹各有各的事情做,小凌芷也是有的,黏糊新来的樱姐姐,而她的樱姐姐继续搓麻绳贴补家用,秦笙缝好了里衣,继续修修补补。

两个天乾自是开始今天的重头戏,挖地窖。

之前起了个头,继续深挖就是,一黑一白越过凌宴布置的围栏跳到坑底干活。

家里的土可比湖边虾塘的难挖太多,凌宴再次被莽夫的体力和力量全方位碾压,她自然也有天乾争强好胜的本性,但不多。

必须得承认,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对她们之间的差距,凌宴一清二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不跟别人比只跟自己比,不时自夸——前阵子翻地差点当场累死,现在的自己已经厉害很多了,慢慢来就是,加油!

如此心理暗示,加之在劳作中养起的体力使得凌宴比先前耐力好上许多,人瞧着也沉稳了。

沈青岚休息时见对方只比自己多歇一次,不由啧啧称奇,揶揄道,“哎哟痞子,今儿个出息了你是?!”

凌宴咧嘴一乐,“人总得有进步不是。”

简单的一句话蕴藏了许多道理,不过沈青岚想不明白也懒得细思,只觉得说得对,“对了,明儿个你就该去枣糕铺子了吧,我上午过来找你,咱俩一起去镇上?”

“嗯,晚上洗洗澡,明天咱俩换身干净衣裳,不能让人看轻了去。”凌宴叮嘱说。

人要脸树要皮,穷没什么,脏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卖吃的,脏兮兮的看着就没食欲,沈青岚知道不能拖痞子后腿,“放心,我肯定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有商有量,也明事理,跟这样的人交流就很舒服。

万事不能全靠莽夫,但有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家伙在身边,安心加倍,秀才已经给她锦囊妙计,不用再纠结接下来的商业谈判,钱该怎么花她倒早想好了,凌宴问道,“你家的排水渠找谁修的?我琢磨盖个洗澡间,你帮我参谋参谋。”

去沈家的时候她刻意观察过,没有脏污淤积,排水很顺畅的感觉,让人非常心动。

闻言,沈青岚一脸穷鬼震惊,眼睛瞪得老大,洗澡还专门盖个屋子?“你可真有钱。”

“嗨,这不是明天卖菜谱嘛,不然我哪来的银子。”凌宴笑着解释说。

“也对。”痞子马上就不是穷鬼了,沈青岚唇角咧的老高,高兴道,“连着我家的房子都是找王平弄的,这么多年只拐弯的地方补过两回,他家祖上三代帮人盖房,工钱贵是贵了点但有保障,小破损什么的都帮忙补,不花钱。

不偷工减料、也不磨蹭,特别实在!他家还烧砖,邻村的大老远都过来买,我觉得砖头应该也不错。

要我说啊,你这买砖、搭地窖还得盖个房,这么大阵仗,要不都在他家买工买料,能讲去不少铜板呢!”

省点是点,沈青岚是这么觉得的。

凌宴听得仔细,思忖片刻,她决定从谏如流,“行,等哪天我去他家问问。”

不仅家中应灾改造,还有山上的小基地,工程量的确不小,就是惊蛰李顺人赃并获那晚默不作声的王平……她心里还有点疙瘩,不过这么多天过去,足够说服自己坦然面对。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方钰那嫉恶如仇的正义感,就算有,也会在不伤及自己的利益为先,都是随波逐流的小人物,什么品行心里清楚就好,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这点胸襟还是要有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歇够了,二人继续闷头挖土,期间秦笙几次过来送水,帮忙将土填回原来地窖的坑底,后来也是跟着一道将多余的土块划拉到一旁堆积妥当。

直至夕阳渐落,在她们的共同努力下,后院那处用于晾晒粮食的空地一片狼藉,越往下越难挖,她们就先把表层铲去,只挖了不到一米半左右。

沈青岚靛蓝的短打前襟后背润湿大片,累得够呛,挖的时候不觉得,停下来看到划线才发觉有些不对,“痞子,你这地窖怎么分两块?”

比原来那个大了两倍,这得用多少砖头……

秦笙早就纳闷这件事,但她不好开口,蹲在一旁听她们聊天。

凌宴瘫坐在一旁气喘如牛,说话都不利索了,“那边先,先不用动,我预留出来的。”

沈青岚和秦笙:?

“留出来作甚?”在场除了凌宴都一头雾水。

秦笙老神在在,趁机递上一杯温水,淡紫色的花汁混入其中,半分瞧不出异样。

得到来自美强惨的投喂,凌宴愣了愣,抿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好起来了,随即咧嘴笑道,“要是钱多,我就,挖个冰窖!”

“好哇你这痞子!”靠三个鸡蛋忽悠来的劳动力脑子一懵,沈青岚没好气地道,“你想累死我啊?!”

冰窖最少要挖两丈深,还要考虑地砖排水,这东西麻烦的要命,只富贵人家弄得起,极其累人,跟地窖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没有。”凌宴赶忙摆手解释,“我琢磨拿到钱了就去雇人干活,咱俩歇歇。”

她真的再也不想挖土了!腿肚子攥筋、腰酸的要命,能花钱解决就花钱解决,再抠搜也不能把自个累死,守财奴是彻底想通了。

解释清楚了,沈青岚松了口气,还心疼起了痞子的荷包,十分贴心的道,“卖方子钱肯定够,咱俩好歹是天乾,到时一起干活你还能少花两份工钱。”

又被拉回漩涡,一时间凌宴竟分不清她和沈青岚谁更抠。

凌宴瞪大眼睛,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还是含泪应了,“到时候我多做点肉吃。”

“嘿,这还差不多。”沈青岚心满意足,拉起瘫坐的凌宴,开始收土。

这不听不知道,秦笙听了也跟着吓一跳,渣滓挖冰窖真真下了血本,还有那扩建的地窖和全种稻子的水田,果然她没猜错。

这家伙也重活一世,准备防灾呢!

然而闹灾在夏秋时分,那时渣滓早埋到土里,骨头怕是都烂了,挖冰窖不是白费力气嘛,根本用不上,秦笙不禁有些惋惜。

事到如今,需得谋划渣滓死后的事了,她并不打算揭开痴傻伪装,是以也与变卖家产无缘,再加上,想都不用想,村里肯定有以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名义跑来吃绝户的,秦笙烦透了这丰乡村,巴不得渣滓一咽气就带芷儿离开,懒得跟那群帮凶纠缠,除了虾塘,别的她都不在意。

渣滓前人栽树,不知哪来的后人乘凉,倒怪可惜的。

也难为她一门心思活命考虑的这般周全了,呵,秦笙鼻尖轻哼,悄悄退出后院。

作者有话说:

凌宴斜眼:哪个后人乘凉啦?

秦笙偷笑:是我是我还是我~~~哈哈哈,阿宴姐姐好棒~~~

凌宴: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秦笙躺平掀衣:我随姐姐处置,半句怨言没有!

凌宴别过头去:又想骗我,我才不奖励你。(拎崽出门)

秦笙躺了个寂寞:……

在意的东西有一就有二,阿宴人格魅力拉满,她已经逐渐得到了秦笙的信任,只是秦笙自己没注意,而且她心态上的转变已经很明显了,但“杀妻”这点不会轻易改变。

现在的铺垫只是为了阿宴能全须全尾的活过第二轮,再说就剧透了,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