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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 春风榴火 29094 字 16天前

其实他不说,姜宝梨也能感受到,他必定帮了她不少。

甚至包括之前音乐学院的offer,都有他的帮助,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承认,也不肯领她这份情。

他在音乐方面,不遗余力地指导她。

可以说,姜宝梨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名声大噪,若不了背后的这位“高人”点拨。

他真是音乐方面的天才中的天才。

这次个人音乐会,姜宝梨向他要了《vengeance》《rose》和《betrayal》三支曲子的授权,希望在自己的个人音乐会上演奏。

其实,自《betrayal》之后,D就再也没有任何后续的创作了。

姜宝梨猜测,大概是事业繁忙吧,他本身就不是音乐专业出身,有自己其他的工作。

而这三支曲子,在网络上知名度非常高,深受喜爱。

虽然他没有授权给任何人,但总有不少人拿他的曲子去剪辑短视频。

跌宕起伏的优美旋律配上扣人心弦的狗血言情剧画面,播放量总能突破百万。

《rose》配言情甜剧比较多,《betrayal》则是相爱相杀的狗血名场面,《vengeance》则被拿去配复仇爽剧了。

总之,耳熟率相当相当之高,简直就是国民神曲。

但他…从没给过任何授权。

姜宝梨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她说可以给版权使用费,但多半D也不差这点钱。

却没想到,消息发出去半天之后,D便回复了她——

“好。”

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她,看到这条消息,瞬间一个激灵,精神抖擞。

…同意了?!

不太确定,姜宝梨又重新问了一遍:“是…可以给我授权吗?我可以演奏你的曲子吗?”

D:“可以。”

“啊啊啊啊啊谢谢谢谢,太感谢了!我的第一场音乐会,它真的对我很重要,谢谢你愿意让我演奏这三支曲子,每一支我都超爱!”

过了会儿,D发来消息:“音乐会,是什么时候?”

“圣诞夜。”

出于礼貌,姜宝梨试探性地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诚挚地邀请你来看我的音乐会,我可以为你负担机票。”

D:“不用。”

姜宝梨正要失望,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D:“下周在伦敦有投资人峰会,如果有时间,会来。”

看到“投资人峰会”这几个字,姜宝梨愣了一下。

她脑海里勾勒出来的D,音乐天才,其貌不扬,内向自卑,从事着与音乐毫不相关的另一份事业。

从来没想过,他有可能会是一位总裁,或者集团高管…

因为能有这种事业的人,一般都不可能太自闭吧!

就像沈毓楼,哪怕再不喜欢与人交往过热,也会为了事业,戴上E人社交面具。

但D…跟他当了这么久的网友,姜宝梨可不认为他会戴什么社交面具。

不会真是什么大老板吧?

那反差也太强了!

除非,是继承家业的豪门富家子。

但不管再好奇,姜宝梨也保持着网友应有的社交礼仪,没有多问。

……

伦敦的平安夜,氛围感浓厚。

夜幕刚落下来,落地窗外,便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鹅绒雪。

整个伦敦,都仿佛被一层温柔的雪色所覆盖。

姜宝梨站在音乐厅后台的落地窗边,优雅的黑色礼裙勾勒着她纤瘦的腰肢。

肌肤格外白皙,纯色淡雅,眉眼如画。

仿佛一团冷焰火。

苏璟和唐芊芊从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左一右地挽住她的手臂——

“哇塞,大美人,这条裙子…太优雅了吧。”

“好美好美好美。”

“外面的音乐厅坐满了,来了一半男的,都被Berry迷得神魂颠倒的迷弟们哦。”

“不管,Berry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

姜宝梨将手从两人怀里抽出来,严肃地问她们:“Richard没来吧?”

“怎么可能不来,他可是你的头号粉丝,早就坐在第一排等你了。”唐芊芊笑着说,“你的音乐会,他比你还紧张呢,正襟危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参加什么国际重要会议呢。”

姜宝梨扶了扶额。

唐芊芊继续夸张地补充道:“我看到他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要送给你。”

“救命,不要!”

“玫瑰花丛里还簇拥着**小熊。”苏璟促狭地补充,“玫瑰外围,围了一圈珍珠。”

姜宝梨:…。

连沈嘉青这个小学生,都不会给他的小女朋友送这么土的花束!

她对两位闺蜜说:“在他上台

前,你们无论如何,拖住他,绝对不能让他上台!性命攸关!”

“没那么夸张吧。”

“有!我会原地去世!”

“行,给你想办法!”苏璟无奈地说,“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啊,我们想要花花都没人送呢。”

“以后你们的音乐会,我给你们送花花。”

“说好了!一言为定!”

……

半小时后,音乐会开始。姜宝梨站在舞台中央,一束追光照在她身上。

皮肤,白如月光。

她指尖轻轻搭在小提琴的琴弦上,演奏着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以巴赫的咏叹调作为开场,咏叹调的旋律,庄重优雅,为整场音乐会开了一个不错的头。

随后,姜宝梨演奏了自己特别擅长的帕格尼尼和门德尔松的曲目,极有音乐性,又足够炫技。

诗意与激情并存。

下半场,她演奏了《vengeance》《rose》和《betrayal》三支曲目。

一直不错的状态,却有了变化。

指尖依旧灵活,眼神却渐渐有些飘忽。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些熟悉的旋律,她的脑海里,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司渡。

挥之不去,几乎全是他的影子。

他的复仇,他的玫瑰,她的背叛…

强烈翻涌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藏在低垂的眼睑之下。

好想他,她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见他。

发了疯一样地想见他。

演奏完这三支曲子。

全场观众,寂静无声。

随后,场内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坐在第一排的漂亮混血小伙儿Richard,都忘记了自己要上台献花这件事。

他怔怔地看着舞台上、那只宛如黑天鹅般遗世独立的女人。

被她这灼灼逼人的美,震撼得无法言喻。

而这样的感受不只是她,还有姜宝梨的朋友们,现场所有的观众们……

她的音乐已经将有形态的美感带到了众人的眼前,让人就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就在姜宝梨放下小提琴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最后一排的回廊柱边,她望见了想见的人。

他穿着白衬衫,比以前更瘦了许多,轮廓愈显锋利,黑漆漆的眼神,照不见一点光。

那一瞬,心跳几乎骤停。

下一秒,聚光灯亮起,照入她的眼中。

有几秒短暂失明的时间,姜宝梨什么都看不见。

灯光再次柔和下来时,观众们齐声欢呼,一群人涌上舞台,为她献上美丽的花束和盛大的赞美。

Richard冲在第一位,红玫瑰簇拥着小熊**,花束一周还有大颗珍珠作为镶嵌。

姜宝梨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她脑海里全是刚刚那一抹幻影。

是幻影吗?

她顾不得观众的欢呼和献花,提着裙子冲出了音乐厅。

如同落跑的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在落跑中丢失了水晶鞋,而姜宝梨,她想找回她的水晶鞋。

跑出音乐厅,气温骤降,雪花纷飞。

可她却感觉不到冷。

路人来来往往,皆是陌生的面孔。

姜宝梨怔怔地走进人群,试图找找他。

但异国他乡的街头,要找到那张英俊优雅的东方面孔,实非易事。

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大概是她出现幻觉了。

就在这时,有个很漂亮的小男孩走到姜宝梨面前,用英文说:“姐姐,刚刚听到你在里面演出,这朵花送给你。”

“谢谢啊。”

那是一支保加利亚玫瑰。

姜宝梨怔怔看着玫瑰出了一会儿神,平复心情,走回去。

远处街角,男人低头点了一根烟。

身影,始终隐没在照不见光的阴影中。

背靠墙,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

还是,没有勇气。

……

庆功宴上,姜宝梨接到了沈毓楼的微信消息——

“梨宝,恭喜,第一场音乐会圆满成功。”

姜宝梨瞥了一眼,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选择了无视。

苏璟凑过来,看了眼屏幕,笑嘻嘻地说——

“咦,梨宝,好肉麻,这是谁啊?你白月光吗?”

“不是。”姜宝梨放下了手机。

“不过,berry,好奇你为什么叫berry。”

“因为小时候,我被收留我的阿姨捡到时,身上有一块生日印牌,上面刻着生日和‘berry’这个英文名。”

“所以你叫姜宝梨!”

“是啊,音译过来的,挺好听的,对吧。”

“是呢。”苏璟点点头,还想多问些,却被姜宝梨的手机震动声打断。

屏幕再次亮起,沈毓楼的名字闪烁不停。

姜宝梨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

与此同时,伊丽莎白号游轮上,沈毓楼走出船舱。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沈毓楼想要透透气。

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但她没有接听。

心里空落落的。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也不是疼,就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心头。

隐隐地…难受。

今天,他是以沈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参加由港岛几家商业巨擘联合牵头的走失儿童寻觅慈善晚宴。

宴会上,他与各路行业大佬周旋,戴上他惯有的面具,笑容得体,言辞谨慎。

但心里…始终空落落的,仿佛被剜走一大块。

手机里,有姜宝梨刚刚音乐会的转播视频。

他小心翼翼地珍藏保存了下来,放入手机加密相册里。

和乔氏集团官宣联姻订婚,结婚要等乔沐恩毕业之后。

但现阶段的沈毓楼,已经不是很在意和乔家的联姻了。

这让乔沐恩对他的不信任日益剧增,所以时常会翻看他的手机,但凡他在公开场合跟女合作者或者女星说过几句话,让乔沐恩看到了,她都会发脾气。

沈毓楼总有自己一套说辞,拿捏乔沐恩是很轻松的。

但他对她这种只有美貌、大脑空空的女孩,实在提不起任何喜欢。

他放下手机,抬头望向远处的海平面。

夜色深沉,星光稀疏。

甲板上站了一个中年男人。

本来以为外面风大,所有人都在舱内活动,却没想到,外面会有人。

沈毓楼一眼便认出了他——

覃御山。

他手里握着一只陈旧的金色怀表,正专注地看着表内镶嵌的一张泛黄的婴孩照片。

他的神情…那样温柔,那样专注。

这让沈毓楼感觉很割裂。

覃御山是港岛半山区的商界巨擘。

他的传奇经历,可不要太多了,身上的标签也不少,黑白通吃,手眼通天。

势力背景之大,整个港岛,除了司家,无人能出其右…

这大佬以前是从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很少会流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他看照片,看看得入迷。

突然,一个浪头猛地拍过来,游轮微微晃动。

覃御山不设防,手中的金色怀表不慎滑落,沿着船檐栏杆,溜进了海里。

他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向前扑去,想要跳入海中找回怀表。

隐于身后的船员,眼疾手快,猛地拉住了覃御山的肩膀:“覃先生,危险!”

覃御山什么都顾不得了,脸色有些苍白,对他说——

“帮我找回来,我给你十个亿,加半山区一套海边别墅。”

船员有一瞬间明显是心动的,但看看波澜起伏的海面…犹豫了。

这样的海里,不管会不会游泳,跳下去就是个死!

谁敢用命换钱啊!

下一秒,只见身边一道影子闪过。

“噗通”一声,沈毓楼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

覃御山站在甲板上,焦急地看着海面,对远处救生员吼道:“快下去救人!”

救生员迅速放下救生小艇,也给沈毓楼扔了几个救生圈。

水浪翻涌。

片刻后,沈毓楼从水中冒出头来,

抓住了救生圈,几个救生员合力将他拉上浮艇。

沈毓楼全身湿透,发梢滴着水,却一点也不慌乱。

他走到覃御山面前,胸口起伏着,将怀表递了过去,嗓音温和,姿态更是谦卑:“覃先生,这一定是您的珍贵之物,请好好保管。”

何止珍贵,这是比他命更重要的东西!

覃御山颤抖的手,巍巍地接过怀表。

他深深地望着沈毓楼,只说了一句:“小沈总,我该如何谢你?”

沈毓楼温煦地笑了:“覃先生,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听他这话,覃御山笑了,看着手中那枚珍贵的金色怀表,说道——

“有时间,来我家里坐坐。”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第67章 跪下问心有愧

音乐会之后,姜宝梨给D发短信,问他是否在伦敦,想要请他吃个饭,感谢他将三支曲子授权给她演出。

D拒绝了。

他说他没有来伦敦。

姜宝梨倒是习惯了他这冷冰冰的内向性格,猜测他不愿意和她保持三次元的联系,于是很体面地说,以后不会联系他线下见面了,但如果有什么音乐方面的问题,还是会来叨扰请教他。

D回了她一个字——

“好。”

出于八卦的好奇心,姜宝梨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和你喜欢的那个女生,现在怎么样了?”

“不方便说的话,不回我就好了,我随便问问。【憨笑】”

D:“她走了。”

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JJ:“啊?去哪儿了?【懵】”

D:“英国。”

“这么巧!我也在英国!”

D:“我知道。”

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JJ:“不会这么巧也在皇家音乐学院吧!”

D:“嗯。”

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JJ:“你不是暗恋我??????”

D:“你觉得呢?【微笑】”

看到他的死亡微笑,姜宝梨哆嗦了一下。

想起了某个人。

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JJ:“开个玩笑!!”

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JJ:“那你还喜欢她吗?”

D:“忘不掉。”

可怜哦!

自从D说了他喜欢的女生与她同校之后,姜宝梨就会有点下意识地寻找那个被D暗恋的女生。

在校的华人女生就那么几个,她身边就有两个。

得漂亮,肯定也得特别优秀,不然不会让超级大神D如此念念不忘这些年…

她从室友八卦起,晚上的闺蜜夜聊,问她们认不认识音乐圈儿特别厉害的创作天才。

苏璟说:“认识啊,我认识好些个呢,我前男友就是。”

姜宝梨:!

“细说前男友!”

苏璟老脸一红,有点害羞地说:“也不算前男友啦,关系确实有点暧昧,因为家庭…还有性格的原因,我们最终没在一起,他创作力超强,为我写了好多曲子呢!。”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主要像他这样的音乐天才吧,性格多少有点自闭内向,尤其是他的家庭也不太好。其实,我喜欢Richard那种阳光E男。”

姜宝梨:……

她真为D叫屈啊,他可比Richard那种浮夸的男人强一万倍好吧。

“那你还怀念他吗?”姜宝梨好奇地问。

“偶尔啦,不过人都要向前看,不能总沉湎在过去不是?”

这话,姜宝梨是同意的。

但她觉得D真的好可怜:“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前男友还沉湎在过去,走不出来,那该怎么办?”

苏璟想了想,说道:“那也没办法,我不是他的拯救天使,也不想去拯救他。”

一直没说话的唐芊芊评价道:“说白了,还是不够爱。”

“对。”姜宝梨点头,“如果足够爱的话,你才不会管他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性格呢!喜欢就是喜欢,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可能是吧。”苏璟转向姜宝梨,“你对你的白月光,是你说的那种…足够爱的吗?”

此言一出,倒是把姜宝梨给问懵了。

足够爱吗。

好像不是,她更爱的仍是她自己,所以那时候,他那样卑微地乞求她留下来,不要走,他什么都不计较了…

姜宝梨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时候就是更爱自己,想要为自己挣一个远大前程。

现在,她也不后悔。

但司渡,永远是她的“问心有愧”。

姜宝梨回头就给D发了条短信——

“我找到你喜欢的女生了!”

D:?

姜宝梨看到微信提醒,对方正在输入…

但输入了半晌,也没见消息发过来,姜宝梨按捺不住继续说:“她是我室友!你说巧不巧。”

“虽然她心意可能有点难以转圜了,放心吧,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

D:。

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JJ:“她是港岛人,说毕业之后可能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帮你留意她的动向!”

D:“你会来吗?”

宇宙超级无敌可爱大JJ:“我不回来。”

他便没再回她了。

……

留学这两年,姜宝梨学业事业,都混得风生水起。

她们几个的“三人行”乐队,在自媒体上粉丝量持续走高,小破站已经破了百万粉,海外的视频网站呼声更高,每个月都有不少代言找上门来,广告费水涨船高,维持三个女孩在伦敦的高奢消费,绰绰有余了。

后来,姜宝梨又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和为那也金色大厅举办了个人音乐会,甚至上了BBC音乐杂志,拿到“年度新人奖”。

沈毓楼不止一次地给姜宝梨联系姜宝梨,发消息问她近况。

姜宝梨倒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冷若冰山地置之不理了。

她会回复,但都是简短地结束对话——

“好。”

“还行。”

“嗯。”

“不用。”

……

就没超过三个字的回复。

后来沈毓楼给姜宝梨汇了一笔五百万的“助学金”,姜宝梨想要拒收,还得亲自跑一趟银行,把到账的款项给他重新原路返回。

麻烦死了!

姜宝梨从银行走出来,实在受不了,给沈毓楼打了电话——

“沈毓楼,别给我打钱了!”

“你现在做大做强,钱多的没地方花就多给乔沐恩多买几个爱马仕限量款包包,我这里不需要钱,不用给我转。”

沈毓楼等她噼里啪啦说完,才道:“梨宝,我现在是沈家的家主了,今时不同往日,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想让你知道,以后你有任何困难,需要我帮你介绍任何资源,你都可以开口。”

姜宝梨扶了扶额。

她知道沈毓楼现在很厉害,将沈氏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在港城那叫一个炙手可热,成了最受瞩目的年轻企业家…

乔家,可能现在都不太配得上如今的沈家了。

姜宝梨甚至阴暗地想过,沈毓楼是不是故意现在她面前显摆呢!

她说:“我现在不太需要你的帮助。”

“但我还是你哥哥,你不承认,我也是。”

他带她脱离泥沼,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将她养大的兄长。

没有他,她可能都死了。

姜宝梨收敛的身上的锋芒:“我没说不是。”

“那梨宝,你不要恨我了,行不行?”

“我没有恨你,沈毓楼。”

她只是…不爱他了。

仅此而已。

沈毓楼用极尽温柔的语气,对她说:“我现在还有点事,梨宝,总

之,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二十四小时,你的号码都可以打进来,我再也不会…漏接你的电话了。”

姜宝梨抿了抿唇。

已经漏接过一次。

那一次,险些让她丢掉所有…

“挂了,沈毓楼。”

……

沈毓楼挂掉了电话,重新走回到湖边。

覃御山坐在湖畔边,背后,便是他的湖畔庄园大宅,他一人便坐拥了一整片私人湖屿。

他喜欢打路亚钓,自去年沈毓楼替他跳进大海,捞回了他挚爱的珍贵怀表之后,覃御山同意了他时不时的拜访。

沈毓楼时常登门,陪他钓鱼、骑马、打高尔夫…

虽然让他赚得盆满钵满的灯塔水母皮肤修复技术,看似与覃御山的医美集团利益相悖,但沈毓楼不止一次向覃御山表示,愿意让渡“灯塔水母”的利益,以免过分影响覃御山的医美生意。

对于他的示弱和示好,覃御山总是不接招,安静地听他说完,笑着夸他一表人才,能力出众,还说手下没有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遗憾。

沈毓楼是何等的城府心机,自然知道,大佬不接招,但夸了他,显然,是同意了他的话。

所以,生意场上,他削减了灯塔水母修复凝胶的交易量,让这款产品在市场上有了点“一剂难求”的意思。

虽然这项举措…确让他的收益减少了许多。

但能够卖给覃御山一个人情。

沈毓楼觉得很值。

他挂断电话走回来,覃御山问他:“你在我家里,很少接电话,是谁打来的?”

沈毓楼如实回答:“是我一个去英国的妹妹。”

覃御山大佬笑了:“真的只是妹妹吗?”

沈毓楼心里咯噔一下,心知肚明,覃御山对他的事情,了若指掌。

“我不常跟年轻人接触,但你却是例外,知道为什么?”

沈毓楼坐到覃御山身边,为他挂了饵料:“大概是因为我话少,不会吵到您。”

“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我不喜欢太吵闹的人,你很会投其所好。”

覃御山抛竿,将鱼竿放在身边,“我喜欢你懂分寸,知进退,现在年轻人都太狂,太傲了,就说那个灯塔水母研发人,好一个少年天才…谁都捧着,狂得不行,在我看来,还嫩着呢。”

沈毓楼敛眸,很有分寸地笑了一下:“司渡学长有才能,也有狂傲的资本,我头脑比不过他,只能更努力一点。”

“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是好的。”覃御山淡淡道,“我要是有个儿子,能像你这样稳重,我也心安了。只可惜,我的Berry走得早。”

说到自己那个早夭的女儿,覃御山的情绪又有些起伏。

他稳定住了情绪,偏头望向沈毓楼:“你身上有股劲儿,我欣赏你这股劲儿,一切来的没那么容易,才会珍惜,我的Berry要是还在,现在也该有二十了。你长得不赖,能力也强,要能做我的女婿,我会很开心。”

本来只是一句说笑的话,但沈毓楼偏偏就是个懂得如何抓住时机风口的男人。

他当机立断,双膝笔挺地跪在了覃御山面前——

“覃先生,如果您不嫌弃,我想拜您当干爹,给您养老。”

覃御山站起身,抬着下颌,睨着地上双膝跪地磕头的男人,眼尾肌肉轻颤。

沈毓楼见他没松口,继续说道:“我妈死的早,沈亭山把我从国外接过来,给我吃给我穿,但我并不是他最亲的儿子,他有他自己的一双儿女,我在沈家一直都是外人的身份。他利用了我很多年,也不过是让我为他的小儿子打江山、做嫁衣,就算这样,他供养我这么多年,对我有恩情,所以他现在偏瘫了,记不住事儿,我也会好好给他养老。但这半年多,您在事业上帮助我,指点我,您对我好,我能感觉到…我知道您有自己的女儿,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想做您的干儿子,以后承欢膝下,给您养老。”

这话,三分技巧,还有七分真情…

覃御山本来一早就想为自己物色一个继承人,将来给自己披麻戴孝。

手底下那些,他是一个看得上的都没有。

沈毓楼模样好,能力强,性格也颇对他胃口。

哪怕上次他跳进海里拼死为他救出了他的“Berry”,就已经存了这份不单纯的心思。

但覃御山心胸倒是豁达,不计较他这份小心思,他也实实在在肯拼命。

覃御山看着他,笑了,仍旧没有表态,回头问身边陪侍的心腹阿辉——

“嫣语医美,上一次股东大会,回购了股权有多少?”

助理回答:“上次回购30%,您手里现在有89%的股权。”

覃御山伸手,将沈毓楼扶起来——

“收回来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划给我的新儿子,毓楼,并让他担任CEO。”

第68章 回港她会独奏你的那支《rose》……

这两年,港城但凡有关于司渡的消息,姜宝梨都会下意识地多看一眼。

他依旧风光无限,斩获生物学领域的拉斯克奖,又接连突破了好几项生物学技术难题,身价水涨船高,跻身福布斯年轻富豪榜前十。

而姜宝梨自己,也站在人生的岔路口。

毕业前夕,LondonSymphonyOrchestra给她发来了工作邀请,希望她作为小提琴手加入,开出的年薪,高得令她手抖…

而与此同时,港岛的爱乐乐团,同样也投来橄榄枝,并且承诺,如果姜宝梨能选择他们,她入职就是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家。

一入团就当首席,这是多少音乐家梦寐以求的事。

不过,姜宝梨仍旧有些犹豫。

她的两位室友兼闺蜜,唐芊芊和苏璟,都已经签了港岛的工作。

如果“三人行”这个账号还想运营下去,姜宝梨最好也要回港岛,否则乐团只能宣布解散了。

两位闺蜜虽然也很希望她回去,也知道她心里有疙瘩。

毕竟,从一开始,姜宝梨就说过,她不会再回港岛了。

那里有伤害过她的人,也有被她伤害过的人。

姜宝梨想逃离那个地方,留在英国是最好的选择。

“PhilharmonicOrchestra哎!”苏璟托着腮,歆羡地说,“且不说首席不首席了,就这名头,谁能拒绝啊!”

“出道就是巅峰。”唐芊芊语气里也是掩饰不住地羡慕,“我要有这机会,无脑冲爱乐乐团了。”

确实很诱惑,姜宝梨都犹豫了。

直到毕业的前夜,姜宝梨的工作合同都还没签呢。

两位室友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返乡了,姜宝梨的行李箱空空如也。

两位室友看她实在纠结,选不出来,索性让她抛掷硬币,由老天爷来帮她选择。

姜宝梨同意了。

苏璟拿着一枚十便士硬币,递到姜宝梨手里——

“喏,就这样决定,伊丽莎白头像朝上,你就留在英国,雄狮朝上,马上订机票,明天跟我们回港岛。”

姜宝梨紧张地点了点头,接过硬币,沉下一口气。

拇指向上一弹,硬币飞了出去,在空中反转,最后稳稳落进掌心,被她一把握住。

室友们迫不及待地催她赶快张开手掌看结果。

姜宝梨深呼吸,摊开手。

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侧脸,清晰可见。

“啊~”

“唉唉唉。”

苏璟和唐芊芊失望地叹了口气,拍拍姜宝梨的肩膀:“看来,你注定留在伦敦咯。”

姜宝梨盯着硬币,胸口一阵阵发闷,仿佛被抽离了呼吸。

“哪有只问一次的,再来一次,如果还是女王面,就是老天爷的意思了。”姜宝梨说完,又迅速投掷了一次。

这次,手掌弹开,还是伊丽莎白二世女王面。

苏璟和唐芊芊看着姜宝梨肉眼可见的失望表情,试探地问:“呃,要不再投一次?”

姜宝梨:“可!”

“……”

她深吸一口气,虔诚地双手合十祈求老天爷给她一个正确的答案。

硬币第三次飞起来,坠落。

老天爷给出的答案,依旧如前两次一样。

姜宝梨怔怔地望着女王侧脸像,呼吸都快断掉了。

苏璟夺走了她的十便士,恨铁不成钢地说:“还投什么投啊,你心里的答案不是很明确吗!你就是想回港岛!”

唐芊芊猛猛点头:“就是就是,你命由你不由天,心里明明有选择,为什么要让老天帮你做决定。”

姜宝梨脱口而出:“我只是为了首席,才想回去的!”

空气安静了一秒。

苏璟幽幽道:“呃,好像没人质疑这件事。”

“……”

那晚,姜宝梨辗转难眠,手指尖在机票订购的页面滑上滑下。

迟迟下不了决心。

直到翻进了朋友圈里,刷到沈嘉青的一条状态。

照片里,少年右腿打着石膏,可怜巴巴地趴在病床上,配文——

“在医院还要赶作业,可怜的小学生。【泪汪汪】”

姜宝梨连忙打电话回去,询问沈嘉青的情况。

他倒是很懂事,语气轻松地安慰她:“没事儿,一辆车不遵守交通规则,闯红灯,被车给蹭了一下,医生说右腿骨折,问题不大,也不会影响走路。

“小心一点啊,过斑马线的时候,注意看看左右。”

“嗯,我知道了。”沈嘉青顿了顿,又问,“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还不确定。”

“你回来吧,我好想你回来。”

姜宝梨也没办法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说再考虑考虑。

挂掉电话之后,她立刻给沈毓楼拨了过去。

沈毓楼接到她的电话很开心,嗓音明显带着愉悦感:“梨宝,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沈嘉青的车祸…”姜宝梨单刀直入,沉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听筒里骤然安静。

半晌,沈毓楼轻呼出一口气,“你打给我,就为了问这个。”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他的忍耐,他的算计,他的野心。

他的…不择手段。

“沈毓楼,不管怎么样,这些年沈嘉青没有伤害过你,你别欺负他。”姜宝梨沉声说,“他只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拿你当亲哥哥一样喜欢。”

“你误会我了,梨宝。”沈毓楼对她,也不隐瞒,“虽然董事会那群老狐狸,的确提过沈亭山过世之后,沈嘉青的继承权问题。但我现在,还没把这么个小屁孩放眼里,更不屑对他做什么。就算要做什么,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沈毓楼!”

“这么担心他,还不回来么?”沈毓楼轻笑了一下,“回来,留在我身边,看住我,这样我就没机会对他做什么了。”

“……”

“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还不确定。我没做,不代表某些人也没做。”沈毓楼引导着她,“港岛,不止我一个人日夜盼着你回来。”

“司渡不会。”

“你就这么信他?”

她迟迟不语。

司渡心狠手辣,但他…绝不会伤害她在意的人。

他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不会希望我回来。”

走之前,她是把他伤得透透的。

“你不信我,反而信他?”沈毓楼语气陡然沉下去,“他可比我坏多了,梨宝,你怎么能信他。”

姜宝梨不说话。

“放心,司机那边我已经开始查了。”沈毓楼说,“不会让我们的弟弟平白受伤的。”

他咬重了“我们”两个字。

姜宝梨挂断了电话,沉吟了几秒,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买了次日返程回港岛的机票。

……

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广播里传来空乘温柔的提示音——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降落在港岛国际机场。”

姜宝梨望向舷窗外。

夜色中的港岛,宛如一颗沉浮的明珠。

繁华的灯火沿着海岸线蜿蜒。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要回来的消息。

但当她拖着行李箱,从候机厅走出来,还是一眼就望见了沈毓楼。

他长身玉立站在候客厅,西装革履,清冷卓然。

与周围人…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唯有手里那束盛开得蓬勃的鲜花,热闹地映照着他清美的脸庞。

他五官没怎么变,仍是姜宝梨记忆中的样子。

但气质却变了很多,越发沉稳内敛,也更从容自信了。

三年,他已然改头换面,再不当初那个隐忍克制的私生子了。

现在的他,是沈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是港岛大佬覃御山最器重的干儿子。

他得到了他曾经极度渴望的一切。

就在姜宝梨思绪飘忽的间隙,沈毓楼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一瞬间的恍惚。

“梨宝,我好想你”

每天,每分钟,每秒…”

他的手逐渐收紧——

“你走了,我很孤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将脑袋埋入少女颈项柔软的发丝间,气息拂过她耳畔,“别再离开了,我现在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什么都可以,你要星星,我都能给你摘下来。”

姜宝梨瞬间恢复了理智,用力推开了沈毓楼。

她退后了一步,与他拉开安全距离:“沈毓楼,灯塔水母项目之后,我们的恩义,已经一笔勾销了。”

“我知道你恨我”

“谈不上恨,只是无感了,我回来不是因为你。”

“你是为了嘉青?”

其实…也不尽然。

姜宝梨没有多说什么。

她提着行李走到出租车候车区。

沈毓楼追了上来,对她说:“无论如何,我还是你哥哥。”

姜宝梨没理他,站在街边招揽出租车,沈毓楼的司机已经将劳斯莱斯幻影开到了路边。

换车了。

姜宝梨记得沈毓楼以前开宾利车。

讽刺的是,他那辆宾利车的同款,却是司渡山月庐别墅小区里的接驳车。

今时不同往日了。

沈毓楼亲手为她拉开了车门:“送你回家,现在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见他不动,沈毓楼便继续道,“这是嘉青给我的任务,务必把你平安送到家。”

姜宝梨在国外呆了三年,国外的街头深夜她是不敢独自一个人在外游荡的,安全意识比过去强很多。

听沈毓楼这么说,便没有拒绝,坐上了他的车。

在每辆车限时停留一分钟的机场航站楼柏油路对面,一辆纯黑色的迈巴赫,停了两个小时之久。

期间有机场工作人员想要上前询问情况,就会被同事急忙拉住,让他不要去打扰那辆迈巴赫的车主。

车里,司机老黄透过后视镜,望向了车后座的男人。

车窗开着,他冷白的腕骨搭在窗边。

他半张脸隐没于黑夜的阴影中,薄唇抿紧。

身旁有一束保加利亚玫瑰花,是清晨便去玫瑰园,亲手选出了几十只盛开得最灿烂的花苞,一枝一枝,亲手折纸包好。

一丝不苟。

不过,山月庐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束花,根本不可能送出去。

以他的性格,想让他做这样的事…

根本不可能。

哪怕每个月定期的心理咨询,他开始主动试图想要改变些什么,想朝着阳光更多的地方走去。

但他心里淅淅沥沥的潮湿雨季…似乎并没有结束。

……

车上,姜宝梨注意到司机是往沈宅的方向开,她转头,站定截铁对沈毓楼说:“你把车开回去,我也得打车回我自己住的地方。”

她在弥茵道租了一套公寓,距离上班的地方更近。

沈毓楼还想劝她:“沈真真找了份实习工作,已经搬出去了,沈嘉青也住校,家里没有人,连佣人都换过一遍,我重新将宅子装修过,现在沈家的家主是我,宅子也是我的,我说了算。”

好家伙,沈家两兄妹,都被他赶出去了。

姜宝梨知道沈毓楼肯定不会对沈真真有多好,毕竟这个妹妹,一直很招他讨厌。

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沈嘉青单纯善良,没有坏心眼,你别做的太绝了。”

“我知道分寸。”

其实,自从沈亭山住院,沈毓楼掌权之后,对沈亭山死忠的那几个董事们,时不时的…还是会拿沈嘉青和沈真真的继承权出来说话。

沈毓楼很想把他们送走,但考虑到姜宝梨对沈嘉青的感情,沈毓楼没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这是沈嘉青现在仍然好端端待在港城的唯一原因。

“梨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姜宝梨很想再次重申,让他别把他做的这些事,推到她头上。

很没意思。

真这么深情,当初也不会把她推给司渡了。

但想到沈嘉青,无论如何,她心里还是有所忌惮,没有说。

“跟我回家吧,好不好,现在我是沈家的家主,现在宅子我说了算,我可以把最好的主卧给你住,以后你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行吗?”

姜宝梨耐心地等他说完,嘴角

绽开了清甜的笑——

“你要是把我带回家,乔沐恩会不会发疯?”

一句话,便把沈毓楼堵了回去。

的确,沈乔两家已经宣布联姻,虽然迟迟没有结婚。

但在商业上,沈乔两家利益深度绑定,他需得顾虑乔家那边的看法。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不够强。

如果能爬上司渡的位置,取消联姻也不过就一句话的事儿,无所忌惮。

沈毓楼对她温和地笑了:“我说了,你是我妹妹,既然如此,我带你回家不是理所当然吗。”

姜宝梨才不想和他玩什么哥哥妹妹的游戏。

“送我回弥茵道,不然我现在就下车。”

司机望向沈毓楼,沈毓楼扬了扬手,于是司机在前方掉了头,朝着弥茵道方向驶去。

……

弥茵道的公寓是姜宝梨一眼相中的。

前任屋主是位极有品味的室内设计师,百来平的空间被打造得简约而艺术。虽然租金高昂,但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签下了合同。

她先去爱乐团报了到,乐团排除了一系列演出计划表,几乎每周安排了三四长演出,非常密集。

而由她担任首席的演出,几乎场场爆满。

姜宝梨的名字,在港岛红极一时。

工作强度之大,休息的时间,姜宝梨几乎整天整天地待在公寓里睡觉,很少出门。

便在这个当口,司渡的律师团,却找到了沈氏集团。

“根据合同条款,灯塔水母项目连续半年盈利未达预期,莫森生物科技有权收回项目所有权。”

沈毓楼当然清楚这条款的存在。

但这半年来,他为了覃御山的利益,还是选择了减少项目的上市数量,导致市面上灯塔水母修复凝胶一剂难求。

沈毓楼冷静地向莫森生物科技的CEO韩洛解释——

“这是饥饿营销,下个季度销量必定翻倍。”

……

山月庐别墅的花园里,韩洛抿了一口茶,向司渡汇报:“他现在是有点如坐针毡了,下个季度必定会增大销量,而他干爹覃御山那边的亏空,当然得由他来弥补。除了给莫森生物科技的分红之外,恐怕灯塔水母项目赚的所有利润,都得装进覃御山的口袋。”

司渡穿一身米白色休闲居家衫,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茶具,烹饪工夫茶——

“他认这干爹,等于割肉喂鹰了,随他去。”

韩洛又说:“不过,覃御山把嫣语医美的百分之三十股权都给沈毓楼了,这干爹,对他也算不赖。”

这时,赵管家将一台加密的卫星电话递到了司渡手里,司渡拨通了二舅舅的电话——

“舅舅,是时候了,尽快推进生物制剂管理法案出台。”

直到这时候,韩洛才恍然大悟——

生物制剂管理法案,就是限制医美行业CSA抑制剂的使用。

这样一来,覃御山的财路,又要被砍一刀。

他那边会相当被动,收入减少,就会更加依赖沈毓楼的灯塔水母项目。

沈毓楼恐怕…会割肉更多啊!

韩洛看着面前这位心思深沉的男人,笑着说:“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针对沈毓楼,某人一回来,你就开始发力了。”

司渡冷眼扫来:“你可以滚了。”

“话说,她最近演出不断,名声大噪,你一场都没去看过吗?”

“没兴趣。”

“没兴趣是吧。”韩洛起身,在桌上丢了一张演出票,“今晚七夕夜,草莓音乐厅,她会独奏你的那支《rose》。”

“——你最好别去。”

第69章 亲爹想他想他想他…

姜宝梨回港半个多月,十余场演出,每一场都是完美收官。

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情况。

直到今晚,当她拉着琴弓,《rose》的旋律如泣如诉地缓缓流淌。

追光灯在她身上渐渐晕染开,化作一汪温柔的月色。

音乐厅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观众席,她一眼锁定了坐在观众席位正中间的男人。

他穿着洁净的白衬衫,清贵冷淡。

他漆黑的眸子,如古井寒潭,在四目相对的刹那,姜宝梨荒腔走板、琴弓拉错了调子。

乐团成员惊诧地望向首席位置。

姜宝梨指尖死死扣住琴颈,怔怔地望着他,失神了好几秒。

他瘦了。

病好了吗?

还恨她吗?

姜宝梨脑子里涌起了许多许多的念头,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直到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她才惊觉自己停顿了三个拍子。

闭上眼,重新搭弓,沉浸地演奏那一支《rose》。

《rose》这支旋律,她演奏过好多遍。

但今晚的感觉格外不同,每个音符都浸透了思念,不可自拔。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全场安静,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眼睛蒙了一层水雾。

随即,掌声如雷。

姜宝梨仓皇退场,来到后台,连妆都来不及卸掉,黑色的鱼尾裙礼服裙也来不及脱,踩着高跟鞋跑出后台。

她要见他,现在就要。

好多人涌上来,围住了她。

有观众,也有记者,向她表达喜欢,鲜花、掌声和聚光灯,堵住了她的去路。

“姜小姐!请问接受采访吗!”

“能签个名吗?”

她很想跑出去,想追上司渡,想问他今晚是否有时间,想和他聊聊。

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回。

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就在快要冲出重围时,她突然僵在原地。

汹涌人潮中,司渡将手里那一束保加利亚玫瑰,递给了乐团里的一个名叫Aria的女孩。

Aria惊喜又有点讶异地问他:“司渡哥哥,你是特意来看我演出的吗?”

“嗯。”

Aria接过玫瑰花束,一脸幸福,仿佛周身都飘起了粉红泡泡:“好开心,这是你第一次来看我演出。之前就在你院子看到好多玫瑰,特别喜欢!”

姜宝梨认识Aria,在她回来之前,Aria才是乐团的首席。

她的归来,无异于夺走了她的首席之位。

一开始,她甚至阴暗地揣测过,Aria会不会记恨她,会不会在排练时故意刁难她,跟她过不去。

没想到,她对她很好。

还说喜欢她的演出,是自己技不如人,甘心让位。

甚至她还想跟她做朋友,说知道港城好多吃的,想带她去吃。

姜宝梨推辞说自己就是港岛人,Aria丝毫没听出她的推拒,挽着她的手,笑嘻嘻说她是前两年才来港岛工作,以前在马来西亚念书呢,如果有时间,让姜宝梨带她在港岛到处玩玩。

姜宝梨知道她家里很有钱,身上有种被富养出来的天真烂漫。

像温室里的小牡丹,未经风雨,永远明媚。

而她呢?她是从泥泞里艰难生长的野蔷薇,浑身是刺,连爱一个人…都戴着尖锐的铠甲。

她与她,截然不同。

姜宝梨眼睁睁看着Aria坐上了司渡的迈巴赫。

她站在街头,夜风卷着凉意,眼睛被风吹得发涩。

心空空的。

她和司渡…在交往吗?

Aria那种温暖的性格,应该跟司渡很合得来。

不像她,自私又尖锐,永远只把自己的需求和感受放在第一位。

司渡想要的那种爱意,Aria应该能给他。

可是

她不甘心。

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出租车跟上了前面的迈巴赫,想跟上去看看究竟。

出租车师傅还有点不敢,怕是什么违法行动,迟疑地说:“这不太好吧…”

但姜宝梨开出了她不能拒绝的价格,出租车师傅一脚油门踩出去,跟上了迈巴赫。

一直跟到临海的高档别墅小区门口,迈巴赫停了下来。

Aria捧着那束鲜花下了车,回头对司渡挥挥手:“哥,到家后记得给我发消息啊。”

司渡说什么,姜宝梨听不到。

但她看到Aria那幸福满足的样子,便知道,司渡一定对她特别温柔。

“老板,还要跟吗?”出租车师傅看着渐渐走远的迈巴赫,问她。

姜宝梨怔怔地望着远处的迈巴赫,它重新启动,消失在夜色里。

“老板,老板…”师傅唤了她好几声,姜宝梨才回过神来,无力地说,“不用了,回去吧。”

……

姜宝梨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胸腔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豁豁地漏着风。

刚刚的画面都不敢多想,想起来就会要哭……

她坐在CodaBar的吧台边,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听着台上有歌手用吉他唱着民谣,眼睛酸酸的。

她仰头灌下一杯鸡尾酒,喉间烧灼般的痛感,勉强压住了胸腔的难受。

幸好明天休假一天,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怕是连琴弓都拿不稳。

回来这半个多月,一直忙,一直忙,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藏在工作里,没有时间去想他。

可今晚,他一个眼神就击溃了她所有防御。

压了三年的感情如同浪潮般、倾泻而出…

姜宝梨伏在桌边,将脸埋进手臂里,压着眼泪,不想哭出来。

司渡不会在原地等她。

就像她一样,遭遇过沈毓楼背叛,就绝不原谅,不吃回头草。

她都不肯原谅沈毓楼,又怎么奢求司渡肯原谅她。

他们在这方面…到是出奇地一致。

姜宝梨知道自己应该放下。

可是刚刚那一幕,就是让她好难过,难过得想哭。

如果因为感情的事情买醉爆哭,她的两个闺蜜一定会笑话她吧。

算了。

事业刚刚起步,想什么感情,搞钱才是正事儿!

姜宝梨擦掉眼角的湿润,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喝多了,脑袋昏昏沉沉。

眼前的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晃得她站不稳。

她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他们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脸上还带着醉意,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跟她讲话——

“小妹妹,你没事吧。”其中一个男人笑嘻嘻地问,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哭了?有什么伤心事,跟哥哥说。”

染着黄毛的男人凑近,混着烟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姜宝梨本就心情极差,这会儿酒劲上来,脾气更是压不住。

她冷笑着,讥讽道:“当我哥哥,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这话一出来,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敢这么呛声。

“还挺横啊!”

他们恼羞成怒,便要上前教训姜宝梨,其中一个直接去抓她的胳膊。

姜宝梨倒也不怕他们:“来啊!”

“唷,真是个硬骨头,哥们就是喜欢这样的。”

两个男人上前拉扯她。姜宝梨反应倒是快,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往那人脑袋上砸。

“砰”地一声,酒瓶碎裂,男人捂着脑袋惨叫一声。

另一个男人见状,怒气冲冲地挥拳朝她打来。

姜宝梨连连后退,可还没等她摸到第二个酒瓶,一只有力的手掌,忽然从身后攥住了小混混的拳头。

小混混回头,对上一双冷如深渊的黑眸。

男人约莫四十出头,一身古朴的黑色立领上衣,浑身透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五官相当英俊,气质沉稳冷峻…

他站在姜宝梨面前,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那两个小流氓本来想着这男人年龄大,看起来又很儒雅,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

奈何男人攥着其中一个小流氓的手腕,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无法挣脱他的手劲儿!

一掰,一折。

骨节错位的脆响。

小流氓惨叫了一声,痛得快晕过去了。

而这时,一群黑衣的安保跑过来,恭恭敬敬地唤了声:“覃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两个流氓瞬间变了脸色,跪地求饶。

覃御山眼皮都没掀,淡淡喃了声:“打一顿,丢出去。”

安保拖着两个男人下去了,惨叫声不绝。

覃御山回头,看着被吧台小妹们扶着的姜宝梨…她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了,整个人软绵绵靠着吧台。

长发乱乱地散在脸上,脸颊带着几分潮红,鼻梁挺秀,眼尾上挑,有种倔强气。

覃御山眸光紧扣她的脸,想到了他早逝的爱妻。

随即,视线下移,看到她颈上那颗殷红的痣…

覃御山瞳孔骤缩。

……藏在袖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

三年前在机场,他就见过这个哭得浑身发抖的姑娘。

当时只觉得眉眼熟悉,觉得像自己的亡妻,却没看见她颈上这颗…和他女儿一模一样的红痣。

那时…她在哭。

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覃御山顿时有种心脏被揪住的感觉。

如果自己的女儿平安长大,也该跟她一样大了。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手抖的厉害,却又生怕弄疼她,不敢用力。

身边的几个手下面面相觑,眼神颇有些惊讶。

今晚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覃爷出手。

听说他年轻时那会儿,是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单枪匹马也敢独闯金三角du窝。

但这些年,他很少跟人动手。

因为不需要,手底下的人能帮他料理所有。

今晚,居然为了个小姑娘,出了手。

“你叫什么?”他柔声问,“我不是坏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姜宝梨迷迷糊糊地说:“姜…宝梨。”

“宝梨…”覃御山眼睛都红了,喃喃着,“我的…Berry。”

“覃先生…”心腹阿辉走上前,提醒道,“您晚上和穆总还有约,他还在三楼包厢等您。”

“备车。”覃御山将怀里的女孩横抱而起,沉声说,“今晚的局取消,我要回家了。”

阿辉看着他怀里的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顺从地点了点头

姜宝梨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帷幔帐中的小星星风铃灯。

风铃灯漫着暖黄的光,就像夜空中的星光,落在床头一般。

姜宝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这不是她的床!

不是她熟悉的场景,不是她的房间!

床单面上是白蕾丝,底下是质地柔软丝滑的蚕丝。

四面有精致的法式帷幔,帷幔上绣着繁复的花纹,垂坠感极好。

房间的墙壁是淡淡的粉色,靠窗边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梳妆台,台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香水瓶和首饰盒。

恍然间,姜宝梨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公主的城堡房间。

这也太梦幻了吧!

真的不是在做梦?

姜宝梨爬出帷幔床,赤脚踩上了羊绒地毯。

镜中的自己,依旧穿着昨晚的那条裙子,裙子腰侧有特别繁复的系带,结绳只有她自己会系,所以衣服没有被人碰过,这让她稍稍放了心。

应该不是做梦。

姜宝梨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隐约能记得一个大概。

好像是遇到了几个小流氓,后来被人解了围。

再往后,她就真的不记得了。

姜宝梨有些忐忑地走出房间,顿时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的房间是特别温馨暖调的装潢设计,一切都是软绵绵的,宛如童话世界的公主房。

可房间外却是截然不同的装饰——

冰冷的黑白简约风,地板是深灰色的哑光砖,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黑色的皮沙发,沙发对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她悄无声息地走在房间里。

这里,到底是哪儿啊?

姜宝梨下了楼,嗅到了一股甜腻腻的蛋糕香味。

半开放式的烘焙房里,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搅拌蛋液,宽肩窄腰,系着一个碎花小围裙。

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几道明显的旧疤痕。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你好,请问…”

男人转过身,打蛋器“咣当”掉进碗里。

他手忙脚乱地关掉烤箱,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你…你醒了,我正在给你做早餐,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喜欢蛋糕吗?我做了舒芙蕾和黑森林,你看喜欢吃哪种?”

姜宝梨好奇地打量着男人。

他五官端正硬挺,眼尾有几道细纹,气质儒雅。

看起来,很亲切。

她觉得他有点面熟,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了。

“请问您是…?”

“抱歉,忘了做自我介绍了。”他转身擦掉手上的面粉,“我姓覃,单名一个越字。你昨天去的酒吧,是我名下的一个小产业,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全,因为你昨晚喝醉了,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能先带你回家。”

姜宝梨警惕地退后的一步。

覃御山自然一眼看出她的心思,连忙说:“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也有女儿的,你昨晚睡的是我女儿的房间,如果还是不放心,我可以把身份证给你看。”

他语气诚恳,态度也相当真诚。

看着他,姜宝梨莫名便有亲切感…似乎愿意相信他的话。

“昨晚,谢谢覃先生解围。”姜宝梨想到刚刚那间极有少女心的梦幻房间,又看看周围…

这栋别墅,堪比司渡的山月庐别墅庄园了。

这位覃先生把女儿的房间布置得那样梦幻,想必是极其疼爱她的。

“覃先生,我睡了您女儿的房间,她会介意吗?”

“不会的。”覃御山漆黑的双眸紧扣着女孩那张…与他妻子一模一样的脸蛋…感伤地说,“我女儿,很早就去世了。”

“啊?”

“她三岁时,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落到了坏人的手里…夭折了。”

覃御山转过身,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数着她的年龄,每大一岁,就会重新置办她的房间,给她买洋娃娃,买合适的漂亮裙子,想象她还没有死,在一岁岁地长大。”

姜宝梨能感受到男人的悲恸,也有些难过:“覃先生,抱歉,勾起您的伤心事了。”

覃御山对她温和一笑:“没事,她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大,她的东西,你应该都能用,昨晚睡得好吗?我特意让佣人不要上楼打扰你,早上花园的园丁都没有安排修剪工作。”

“嗯,睡得很好,谢谢覃先生。”

“快坐下,蛋糕马上就好了。”

姜宝梨其实…有点想走了。

毕竟这里是陌生人的家,人家已经好心收留她一夜,再要留下来吃东西,有点…怪怪的。

但他好像是特意做了蛋糕,如果不吃的话,是不是又不太礼貌。

且姜宝梨能明显感觉到,这男人看她的眼神,不是男人凝视女人的眼神。

她被很多人觊觎过,直到那种眼神有多恶心。

但覃御山的眼神充满了某种脉脉的温情,更像父亲看女儿的眼神。

很奇怪,姜宝梨这么一个披着E人皮子的I人的,竟也愿意留下来,愿意和他多聊聊。

覃御山将热腾腾的蛋糕从烤箱里端出来,给它们抹上香喷喷的动物奶油,撒上奥利奥碎屑,端上了桌,期待地对她说——

“尝尝我的手艺,我女儿还没出生那会儿,我就想着要学做蛋糕给她吃,就去学了。但她‘走’了这么多年,我也没再亲手做过,如果你觉得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说话间,他还亲自替她切开了黑森林蛋糕,将餐盘递到她面前。

男朋友都没有这么细心过…

姜宝梨低头,舀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甜意迅速在舌尖漫开,却不腻。

“好吃!”

覃御山明显松了一口气,眼尾上挑,有几缕不太明显的尾纹:“喜欢就好,多吃点。”

“您也吃啊,忙活了一早上吧。”

覃御山笑着:“好,好,我陪你吃。”

候在走廊外的佣人们,看着这一幕,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外杀伐决断的大佬,以前在家里,也总是板着一张脸,几乎没怎么笑过。

今天…恐怕比他过去几十年笑得都多吧!

吃饭的时候,覃御山如拉家常一般,问了姜宝梨的家庭情况和学业情况。

姜宝梨孑然一身,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不知道爸妈是谁,在小渔村长大,一个好心的阿嫂给了我一口饭吃,后来被心善的有钱人家资助,来了港岛念书,后来又去了英国留学。”

覃御山很有分寸,虽然想了解更多,但又怕问的太细,过于唐突。

没关系,知道大概,就能查了。

而且,他现在已经百分之九十断定,姜宝梨就是他的亲女儿了…

没什么怀疑的,她的脸蛋,和他妻子那样像…九十年代风靡全港的国民女神,而她完美地继承了她妈妈的美貌,自己反而没什么可以给她的。

只能以后…竭力去弥补。

姜宝梨吃过蛋糕,便起身跟他道谢,并道别。

覃御山也不留她,只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她——

“我在港岛做一些小生意,如果任何困难,或者有人欺负你,可以找我。”

“嗯!我在爱乐团有演出,如果你要来看的话,我可以给你免票。”

作为昨晚他对她出手相助的报答。

本来,姜宝梨也就是随便客气一句。

没想到,覃御山居然真答应了:“那这样吧,加一个联系方式,我有时间就来看你的演出,你要记得给我免票哟。”

“呃。”

姜宝梨连忙摸出手机,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扫给他:“那我把我的演出时间表发给你,你要过来的话,提前一天跟我说。”

“好。”

覃御山心满意足地加到了姜宝梨的微信,待她走后,迫不及待地戳进她的朋友圈。

偏偏姜宝梨是个喜欢发朋友圈记录生活的女孩,朋友圈里都是她在伦敦念书时拍的照片,覃御山一张一张,细细地看。

竟然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地站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心腹阿辉走上前来,对他说:“覃先生,头发的样本已经送去鉴定中心了,结果半个月之后出来。”

覃御山放下手机,沉声说:“一周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阿辉看出了他的焦急,点了点头:“我去安排。”

……

这两天,姜宝梨心情郁郁的,特别不开心。

尤其,是在音乐团遇到Aria的时候。

看到她,就会想到那天司渡来看她演出时的场景。

嫉妒真是一种黑暗力量,这种黑暗力量推着姜宝梨,不止让她在演奏中倍加努力,平时也更注意衣着穿搭,甚至会去学一些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们喜欢的穿搭配饰。

包括香奈儿或者爱马仕新出的当季裙,她也会一掷千金地给自己买…

可是不管她如何把自己包装成千金大小姐该有的样子,学她们的礼仪,可她出身草根…学了这

些表面皮毛,又有什么用。

Aria是个很善良、很温暖的女孩。

她有稳定的内核,有父母无穷无尽的爱意去托举,所以她举止从容,天真单纯。

这些,是姜宝梨学不来的。

她时常会觉得自己很阴暗,站在一个不被阳光照耀到的地方,阴森森地望着Aria,羡慕着她的一切。

但她并不想伤害Aria,因为她自己就是被别人的嫉妒灼伤过,深知这种“黑暗力量”如果不加遏制,就会演变出非常扭曲的心态。

譬如乔沐恩和舒欣彤对她做过的事情。

但姜宝梨也想给自己争取,因为知道放不下。

每天晚上都会失眠到深夜,除了想他,还是想他想他想他…

她有意地接近了Aria,陪她去逛街,吃饭,取得她的信任。

Aria告诉姜宝梨:“我爸送我去马来西亚念书,本来是学国际关系,想让我回来从政,他就是搞政治的。但我自己偷偷改了专业,学了小提琴,我才不想学政治呢,无聊死了…”

这些姜宝梨都没什么兴趣知道,她把话题转移到了司渡身上,说那天看到司渡来看她演出了。

“以前司渡哥总对我爱答不理,我怎么逗他,他都不怎么搭理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好像变了。那天他来听我的演出,还送我回家呢!”

“被他喜欢上,不是什么好事。”姜宝梨提醒她。

“为什么?他不是全港岛最受欢迎的男人吗?”

姜宝梨准备当一回“恶毒女配”,于是对她道——

“你知道关于他的流言吗?”

“啊?什么?”

“那可不要太多了!”

姜宝梨把以前司渡干过的混账事,删繁就简、添油加醋地给Aria说道了一通,包括有女生给他送兔子,他还人家一个血淋淋的兔头,还有放狗吓唬人的事情,还有那次跳伞事件…

Aria简直不敢相信,捂住了嘴:“真的假的。”

“保真。”

姜宝梨一个字都没有胡说八道,也不算诋毁他。

“以前休顿学院的学生,没人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Aria看起来是真的怂了:“怎么办啊,我还约了他一起去郊外看露天电影呢!我不敢去了!”

“露天电影?”姜宝梨有点诧异地问,“他…答应了?”

“答应了啊。”

顿时,她的心酸了起来。

他都没有陪他去过…

“那…你还去吗?”

Aria连连摇头:“我不去了,我我我…我不敢去了。”

“可是不去的话,他会生气吧!你可别惹他。”

Aria想了半晌,说道:“今晚的排练,我们俩换班,我就说我要工作,你去帮我给他道个歉,好吗?一定不要让他生气。”

姜宝梨皱眉,为难地说:“也不是不行,只是…”

“宝梨,求你了!帮帮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了!”

“那…好吧,我试试看。”姜宝梨茶茶地说,“不保证成功哦。”

“谢谢,你真好!”

“那我赶紧去回去化个妆,先走了。”

“嗯嗯嗯!”

姜宝梨刚走出后台,司安娴便摸出手机,给司渡打了个电话,笑嘻了——

“哥,今晚的电影我有事,不来了哈!”

“我们团里有个爱你爱得要死的小姐姐,我挺喜欢她的,就把这个宝贵机会让给她啦!”

第70章 偷亲“你给我停下!”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姜宝梨在下班高峰期搭地铁到了Aria给她的定位点,地铁的终点站在目的地两公里之外,本来打算到站打车过去,才发现这里已经是郊区中的郊区了。

鬼影都见不到一个,别说出租车,更是没有。

连站牌都是锈迹斑斑。

好在,地铁站边有几辆残破的共享单车。

姜宝梨将小零食挂在方向盘上,扫了辆单车,哼哧哼哧地骑到了目的地,夜幕已然降临。

到地方了,总算车流多了起来。

这是一片平坦的河边草地,车辆陆陆续续停在了草地上,人们坐在车里看电影。

远处的露天电影幕布上播放着周星驰的电影——《大圣娶亲》。

姜宝梨拎着小零食,一排排车找了许久,都要放弃了,以为他没来。

准备往回走时,却在最后一排,望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窗半降,司渡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仪表盘幽蓝的光照着他的脸,眉骨高挺,下颌线又冷又硬。

他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

姜宝梨心脏跳动了起来。

就算是第一次个人音乐会,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司渡不动声色,明明望见她了,也只当作没有看见。

姜宝梨捋了捋头发,笑着,自来熟地拉开了车门坐进去:“司渡,Aria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她今晚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她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车里,有淡淡的木质调清香。

她很自来熟地将零食袋放在腿上,拆开牛肉干的包装,递到他面前,“正好我今晚没事,代她过来陪你玩咯,我买了牛肉干和酸枣糖,吃不吃?”

司渡没接,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只冷淡地说了两个字——

“下车。”

姜宝梨的手,僵在半空。

片刻后,她抽回手,低头咬了一下牛肉干。

真硬啊。

然而,没什么味道。

她侧过头,偷偷打量着他:“那天你来看Aria的演出,我看到你了,你看到我了吗?”

司渡缄默不言。

“我在Aria面前说了你的坏话,她大概率不会想再见你了。Aria看起来很好,家庭好出身好,样样都好,我也很喜欢她,又嫉妒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语气明显不耐。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掉你。”姜宝梨转过头,望着男人锋利的侧脸,鼓起勇气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忽然,司渡笑了。

唇角讥讽。

这三年,他都如同蛆虫般阴暗地窥视着她的生活——

她认识了新的朋友,组建了乐队,成为了知名乐团的首席…

什么都有了,才想起这份被她抛之脑后、弃如敝履的爱情。

“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啊。”司渡嗓音压抑着,如同被碾碎的枯木枝,“姜宝梨,你当我是什么?”

“是你把我逼走的,正常人谁去玩跳伞!”姜宝梨急切地说,“我当时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我害怕,不可以吗!”

“如果没有跳伞,你会走吗?”司渡漆黑的眸子,紧扣女孩的眼睛,“会离开我?”

姜宝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

没有那件事,她会离开吗?

答案是肯定的,从接近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计划好了离开。

只是,会更慢一点。

司渡已经从眼底读出了答案。

从到他身边的第一天起,她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离开…

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姜宝梨拉住了他的手,还想说什么,但司渡缓慢地扯开了她。

一根根的手指头,用力掰开,力道不重,但姜宝梨却没有了力气重新握住。

“我求过你,姜宝梨,那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

“我不爱你了。”

“现在,下车。”

……

姜宝梨下了车,零食袋也被他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可怜巴巴掉在草地上。

她撇撇嘴,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灰。

走了两步,依旧…不甘心。

于是她又折返了回来,走到迈巴赫的车前。

抬脚踩上那锃亮的车标,双手一撑,直接爬上了车身前端,盘腿坐了下来。

回头,冲驾驶舱里的司渡眨了眨眼:“挡到你啦?”

男人冷着脸,眉峰微蹙,漆黑的眸子如寒潭般…

姜宝梨才不怕,她往旁边的副驾驶位置挪了挪,给她腾出点视野。

忽然,“轰”的一声,迈巴赫的引擎启动了。

低沉危险的轰鸣声。

姜宝梨能感觉到身下车盖底下的微颤!

“喂!你别动啊,要命的!”

“滚下来。”司渡嗓音结冰。

“那你让我上车。”她讨价还价。

“姜宝梨。”司渡缓缓抬头,“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没点金刚钻,她也揽不了这瓷器活儿。

姜宝梨骨子里那股倔劲儿上来了。

她横了心,就算他现在猛踩油门把她甩飞出去,她也不走了!这辈子赖定他。

发动机轰鸣的感觉,弄得她屁股麻麻的。

这种拉扯

时刻,就看谁的心更狠了。

姜宝梨一动不动地坐在他车上,甚至扯开零食袋,慢条斯理地嚼着牛肉干,专心看电影。

而司渡,倒也没有真的踩油门把她甩出去。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

他心里有气,但更多的是…委屈。

她给了他一点希望,却又吝啬地收回去,将他留在看不见光的深渊谷底。

打定了主意,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原谅她。

电影进程过半,夜风微凉,姜宝梨打了个喷嚏。

回头,看到司渡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姜宝梨轻手轻脚地从车盖上跳下来,轻轻拉开车门,猫儿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去,关上门。

好在,他没有醒。

姜宝梨侧着身子,蜷靠在柔软的真皮椅上,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近距离地观察着他。

无论哪个角度,都是没有死角的漂亮。

细密的长睫毛,贴着下眼睑,挺拔的眉宇和鼻梁撑起了他优越的骨相…

姜宝梨歪着头,盯着他看了许久。

心跳加快,像被女妖蛊惑了一般。

她缓缓凑近,在他脸颊边浅浅压下一记亲吻,比蝴蝶吻过还轻。

心里有好多好多对不起想说。

可他没有耐心听。

突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吓得姜宝梨手一抖。

没拿稳,手机掉进了座椅的缝隙中。

司渡倏然睁眼,懒散的眸子扫向她:“你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

姜宝梨尴尬得有点手足无措——

“那个,我…我手机掉了,我找一下手机,不好意思,找到我就走!”

司渡呼出了一口气,不耐地说:“快点。”

姜宝梨弯下腰,循着电话声去车座底下摸手机,摸了半晌,才发现手机应该是滑到了他的车座下面。

于是她硬着头皮爬到他那边,伸手往座椅底下探。

司渡皱了眉,敞开了腿,想尽可能地避开她。

但是车内空间就是这么狭小…

她的脑袋就在他腿间动来动去,手也时不时的蹭到他的腿根。

“姜宝梨!”司渡呼吸一沉,“手拿开!”

“不好意思,我就要摸到了!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司渡闭上眼,手攥紧了方向盘,指节发白。

深深地呼吸着,控制着自己,竭力忍耐。

她的动作,实在太夸张了。

司渡看到车前有一对情侣路过。

女人不经意瞥见车里俩人这引人遐想的姿势,顿时睁大了眼,拽着男友快步离开,边走边回头,脸都红透了。

司渡:……

他忍无可忍,揪着姜宝梨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她从身下拉起来:“你给我停下!”

“哎,我马上就摸到了!只差一点。”她还想往下面钻,“它就在你车座椅下面。”

司渡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扯过安全带,“咔嗒”一声扣在她身上。

随即一脚油门踩下,将迈巴赫开了出去。

一路风驰电掣,驶回了城区。

姜宝梨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家在弥茵道411号。”

说完这话,才发现其实司渡驾驶的方向…其实就是她家的方向。

“咦,你知道我住哪里?”

“再废话我杀了你。”

“……”

姜宝梨闭嘴了。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迈巴赫开到了姜宝梨租住的公寓楼下,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

姜宝梨小心翼翼地望向他:“那个…我能再捡一下手机吗?”

司渡无表情地按下座椅调节键,真皮座椅缓缓后移,他修长的手指往缝隙间一探,轻而易举地将手机捞了出来。

然而,屏幕上赫然跳动的三个字——

沈毓楼。

他眼底讥诮更甚,将手机抛给了她。

“我跟沈毓楼没什么的…”

“我不想知道。”司渡冰冷地打断:“下车。”

姜宝梨叹了一口气,推门下车,迈巴赫飞驰地冲进了夜色里。

其实,能够预想到失败的结局。

司渡有多难追,姜宝梨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自卑、敏感、心里的防御墙…恐怕砌得比特洛伊那被诸神加固过的城墙还厚。

而她…似乎永远都找不到那扇门。

姜宝梨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回了自己的公寓大厅。

却不知道,迈巴赫上高架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她家楼下。

姜宝梨一边挂断电话,一边走出了电梯。

迎面就撞上了沈毓楼。

他似乎刚下班,还穿的是相当精英范儿的黑西装,清清冷冷、一尘不染的气质。

手机却不停地拨打着姜宝梨的号码。

“梨宝,你不接电话,去哪儿了!”沈毓楼快步上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丢下客户来你家里找你,家里也没人,联系不上,我都要报警了。”

“……”

姜宝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领带胡乱地歪在衬衣领口,皱巴巴的,脸颊也胀红不已。

皮肤白的人,一有点儿什么情绪,特别容易上脸。

“那你要习惯我不接你电话这件事了。”

姜宝梨轻描淡写地说着,蹬掉了高跟鞋,露出纤细的脚踝。

她在屋外换上棉拖鞋,淡淡问道,“找我有事?”

“嘉青下周生日,你有时间吗?回家一趟。”

“他生日他会自己找我,我也会给他过生日。”姜宝梨直白地拒绝了他,“不用你特别上门邀请。”

“我准备在家里给他办个生日party,希望你也来参加。”

“我考虑看看,再说吧。”姜宝梨累了,走回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沈毓楼在她门边站了许久。

恰好,这时电梯门开了,司渡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子。

两个男人目光相撞。

火花四溅,空气凝滞。

因为灯塔水母的项目,沈毓楼和司渡多少有些明争暗斗。

而且自从他拜了覃御山做干爹,他和司渡两人的关系也微妙了起来,逐渐从合作走向了敌对面。

沈毓楼压过了眼神里的锋芒,挂起完美假笑,主动向他问好——

“司渡学长,这么晚,来找我们家梨宝,有事吗。”

他特意在“我们家”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司渡挑起下颌,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淡淡说:“她没吃完的牛肉干,落在我车上了。”

“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司渡没回答,反而抬起手,用指节蹭了蹭左脸颊…

那一抹被她染上的口红印,在灯光下,倒是分外明显,刺眼。

“这跟你没关系。”

沈毓楼攥紧了手。

他站在姜宝梨的房门前,没有让开。

两个同样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走廊里,形成压迫感十足的对峙。

“沈总是否有些健忘。”司渡抬眸,懒怠地望向了他,“当初,为了得到灯塔水母项目,沈总亲手把她送到了我身边,现在项目拿到手了,怎么,又想要回去?”

沈毓楼脸色冷沉如冰:“司渡学长,您不也没能留住她吗。”

两人话锋如刃,直戳彼此心底最痛处。

倏而,司渡笑了起来,慢悠悠地开了口:“对了,沈总,你和乔沐恩的婚礼,是定在夏至那天?”

沈毓楼呼吸一沉。

默了片刻,还是让开了路:“是,届时欢迎司渡学长赏光莅临。”

“看我时间。”

沈毓楼知道,自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刚刚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已经…是情绪混乱之后的“千不该万不该”了。

好在,他的理智

终究能够战胜情感。

现在与他对峙,还不是时候。

但迟早有一天,他失去的,都要拿回来。

沈毓楼对他谦和一笑,转身离开了。

……

姜宝梨听到敲门声,以为沈毓楼还没有走。

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他各种纠缠。

“烦不烦啊,我明天还有工作!”

打开门,抄起拖鞋就往他身上招呼。

然而,拖鞋就在距离司渡鼻梁堪堪两厘米的位置,急刹车。

“诶?”

她眨巴遮掩,愣愣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司渡将塑料口袋扔她脑袋上,不客气地说:“以后,别在我车上留垃圾。”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姜宝梨不明所以,拿起了塑料口袋,看了看。

里面又没剩多少牛肉干,扔了就是了,干嘛还巴巴给她送过来。

以及,他怎么知道她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