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温泉“四千万,再陪我三天。”……
司渡上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要抱抱她。
但姜宝梨却敏感地退后了两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没见到他的时候,她惴惴不安,怕得要命。
可是,见到了,她又无法控制地想起他想带她一起死的“罪行”。
不可原谅。
姜宝梨冷淡地问:“你怎么还没死?”
司渡的手悬在半空,片刻后,抽了回去。
他热切的眼神,也渐渐凉了下来,扯了扯嘴角:“你很想我死?”
“对啊。”她抬起下颌,赌气地说,“求仁得仁,还不好吗。”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司渡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低低的。
他走到姜宝梨面前,缓缓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然后紧紧地扣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他的手上有泥,有血,也弄脏了她的手。
姜宝梨试图挣脱,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宝宝还在,我怎么舍得死。”
司渡语气很温柔,但那双黑眸,却病态地紧扣着她。
……
晚上,越来越多的被困群众被安置在了操场上。
外面喧喧嚷嚷,有人在哭,有人在叫喊,也有呼啦呼啦的警笛声,十分嘈杂。
姜宝梨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帐篷的帘门被掀开,司渡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运动卫衣,只是泥点子已经消失不见,衣服干净整洁,身上也清洁过,不复方才的狼狈。
又变回了他本来的样子。
干干净净,冷冷淡淡。
姜宝梨瞥了他一眼。
心说他可真行啊。
这种条件下,还能有人给他洗衣服,给他快速地烘干。
果然,是有点“钞能力”在身上的。
司渡倒是不客气,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姜宝梨身边,递给她一颗橙子。
姜宝梨没有接,他兀自掰开橙子,吃了一瓣——
“物资紧缺,没有别的帐篷了,宝宝,今晚我们一起睡。”
“……”
姜宝梨没应声,知道赶他是赶不走的,懒得费口舌,只说了一句:“我很累了,你不要影响我。”
说完,便兀自翻身睡了下去,背对着他。
虽然很努力地想让自己入睡,但司渡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视线……如同檐外被雨滴拍打的蛛网,每分每秒,都在千丝万缕地影响着她。
姜宝梨根本没有睡着。
司渡也没有大的动作,只安静地坐在帐篷里。
膝盖微曲,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眸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是要把她的背影刻进眼底,带入坟墓。
热烈,专注。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了大半夜。
姜宝梨知道他在看她,心里毛毛的。
终于,她忍不了了,坐起身,回头瞪向他。
迎上了男人晦暗幽深的眸光。
她觉得此刻当下,她就是他眼里的一具尸体,他想解剖她。
“看什么?”姜宝梨没好气地问。
“你。”
姜宝梨压下了心里的不快,直截了当地问他:“生日前夜,你是不是监听我了?”
因为之前他游轮上的生日趴,姜宝梨亲耳听他说,每个宾客胸前的铭牌里,都有微型窃听设备。
刚刚,她就一直在想这个事。
司渡倒是毫不讳言,直说道:“是你自己不乖,拿走了我准备送给司莫池的礼物。”
姜宝梨诧异地望着他。
恍然想起,那只钢笔!
司莫池喜欢在胸前的口袋上别钢笔,这是全港岛人都知道的事情。
那支笔,她也就新鲜了一阵,就扔他抽屉里了。
“能给个机会解释么?”她问。
“你想怎么解释,解释你不是一看见我就恶心,恶心到接了吻还要去漱口,还是你接近我不是为了沈毓楼,只是为了钱?嗯?”
司渡抬起下颌,眸光如刃,刮在她的脸上,有种疼痛感。
是啊,还能怎么解释。
她接近他,引诱她,的的确确是为了帮沈毓楼。
也是…为了钱。
“那些…说讨厌你的话是假的。”
姜宝梨终究还是要为自己分辩个明白,她不想再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被他拉去见阎王爷了——
“一开始,是答应了沈毓楼来你身边,要破坏你的联姻。”
“但我喜欢上你,也是真的。”
“说那番话,是为了让沈毓楼多出点血。”
司渡笑了,有点讽刺:“宝宝,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了,你太会骗人。其实一开始我就有怀疑,你喜欢沈毓楼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就喜欢上我?现在看来,我真是脑子生锈了,才会信你的鬼话连篇!”
她会骗沈毓楼,未尝…不会骗他。
“你在我这里,一点信用都没有了。”
姜宝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他本来就生性多疑。
有了怀疑,感情就会出现无数道裂痕,逐渐蔓延,支离破碎。
“没关系,司渡,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跳伞这件事,说把灯塔水母项目给沈毓楼,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兑现诺言,这个项目是你的心血,应该慎重考虑。”
言尽于此,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姜宝梨和衣躺下来,背对着他。
房间安静,只听得见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初春,山里的夜仍有寒凉,被单又很薄。
过了会儿,感觉背后有人贴了上来,温热的体温,瞬间包裹住了她。
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她。
姜宝梨试图挣扎,但他力气太大了,根本挣不开,只能任由他紧搂着她。
湿热的呼吸拍在了她颈项边。
片刻后,他贴着她的耳根,问道——
“宝宝,我信你的解释,但我只问一句。”
姜宝梨睁开眼,看着眼前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黑夜。
“你说要离开我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姜宝梨感觉被他贴着的后背,滚烫,烫的她有点难受的灼烧感。
他的爱太可怕了。
姜宝梨根本惹
不起这样的人,在跳伞之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忍着心里那一阵阵地钝痛,她喃了几个字——
“那句,是真的。”
……
第二天,下山的路便被清理了出来。
姜宝梨还是随司渡的车一起下了山。
车里的气氛相当沉默,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仿佛在这里都停止了流动。
倒是司机老黄,瞥了眼后视镜里分开坐的两人,一个劲儿地活跃这气氛——
“少爷,您昨天一声不吭地跑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您这一听到泥石流的消息,是生怕姜小姐出点什么事,哎,一点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啊。”
“我这心啊,悬了一整晚,生怕您俩出什么岔子……”
仍旧是…尴尬的沉默。
姜宝梨望向窗外,看风景。
司渡靠着座椅,闭眼休憩。
老黄咽了口唾沫,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默默摸出手机,在【山月庐特种部队】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司机老黄:“小情侣吵架,尴尬的人竟然是我。”
司机老黄:“我本来就是个i人,还要靠我活跃气氛,我太难了!”
内务大总管:“你戏别太多。”
安保队长:“+1。”
山月庐护花使者:“+2”
厨房阿姨:“+10000。”
……
终于,两人回到了山月庐别墅里。
姜宝梨径直上楼,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了。
她的钱已经攒够了。
准备申请伦敦皇家音乐学院的offer,离开这里,出国深造…
再也,不回来。
收拾好行李,走出去,楼下,管家司机佣人站了一排,不舍地望着她。
姜宝梨一一向他们道谢,谢谢他们这些日子的照顾。
管家看着外面绵绵的小雨,劝道:“姜小姐,雨停了再走吧。”
“不等了,可能待会儿雨更大。”
“您等着,我开车送您。”老黄上前一步要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不麻烦了,我我叫了网约车。”
姜宝梨说完,也不顾他们的挽留,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别墅。
沿着小区内部的山间小路,朝着山下走去。
细密的雨丝落在伞布上,发出节奏细密的清响。
春日里,总是细雨绵绵。
她脚步不徐不疾,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总是一口气悬着,不上不下的。
有点烦。
过了会儿,听到背后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司渡骑着那辆她送的山地自行车,与她并行。
他没有撑伞,雨水润湿了他的衬衫。
额发湿漉漉的贴着眉,有点狼狈,但骨相的俊美感,却更加明显。
他还是跟她第一次见他一样,好看得让人呼吸停滞。
与她并行骑了一会儿。
司渡平静地开口:“宝宝,去哪儿?”
“回家。”
“家?”他笑了下,“你别说,回沈家。”
“……”
这一句,杀伤力挺大。
姜宝梨明显感觉被他刺到了。
是啊,天大地大,她没有家。
“司渡,你追出来,是为了嘲讽我吗?”姜宝梨不甘地偏头睨他一眼。
“不是。”
司渡歪歪斜斜地骑着车,“我追出来,想给你一个家。”
“你要笑死我。”姜宝梨笑出了声,“这话,很不像你的风格,晋江霸总文学看多了吧你。”
“我把灯塔水母项目给沈毓楼,你就能拿到四千万。”
司渡嗓音低沉,“四千万,够你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置办一个像样的家了,再不会有人打扰你。包括…我。”
姜宝梨的步履…忽然顿住了,手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倏而,她继续朝前走——
“好啊,那就请你履行你的诺言。”
忽然,司渡的自行车横刹在了姜宝梨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卡斯顿温泉山庄,最后再…陪我三天。”
……
已经在他身边呆了三个月之久,姜宝梨也不介意再多三天。
三天撬动四千万。
这笔买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亏本。
但是,在去温泉山庄之前,姜宝梨拿着手机录音,要司渡承诺——
绝对不会再逼她做任何危及生命的极限运动。
司渡答应了。
本来以为这就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温泉山庄之行,泡个温泉,吃个饭,三天一晃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迈巴赫轿车刚停在卡斯顿山庄的停车场,隔着墨黑色的车窗玻璃,姜宝梨便看到对面不远处那辆熟悉的宾利车。
沈毓楼从车上下来,依旧是过去清淡如玉的样子。
他绕到副驾驶,绅士地走过来打开车门,手护着车门顶,微微屈身,将乔沐恩牵了出来。
乔沐恩穿着浅青色的郊游长裙,笑容灿烂,手搭在沈毓楼的手上。
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有说有笑地一起朝温泉山庄走去。
姜宝梨瞥向司渡。
司渡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淡漠地望着窗外,冷笑——
“唷,这么巧。”
第62章 鸿沟“你能不能别总是嘴上想要。”……
卡斯顿温泉山庄隐于群山森林之中,云雾缭绕,绿植苍翠。
古朴的中式建筑,却处处透着极致的奢华。
露天温泉便藏在山林之中,热气蒸腾。
甚至还有一座温泉瀑布,薄雾交织。
这里是港岛最奢华的温泉庄园,有钱有势的富商巨擘们时常光临此地,而普通人…门槛都踏不进来。
“先生,先生,需要二位的身份证。”
“先生…”
前台登记开房的时候,沈毓楼瞥见了进门的姜宝梨和司渡。
怔了怔,服务员连着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将自己和乔沐恩的身份证递过去。
服务员登记的时候,沈毓楼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
姜宝梨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随意披散,没穿高跟鞋,随意地搭了双白运动鞋。
甚至没化妆,但她纯白清透的美人脸蛋,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司渡站在他身边,一身休闲的卫衣,单肩背着她的包。
看起来,不过就是普通大学生打扮。
举手投足间,却尽是上位者的从容。
乔沐恩站在沈毓楼身旁,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人。
想起之前联姻被拒的耻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嫉妒。
她故意靠近沈毓楼,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声音娇柔:“毓楼,我们快点吧,别耽误时间了。”
沈毓楼对她的忽然靠近,略感不适,但没有表现出来,点了点头。
服务员查过电脑之后,抱歉地对他们说——
“沈先生,不好意思,套房已经没有了,您看看,只能选双人间和大床房了哦。”
“怎么会没有了?”
“您要的那一间套房,已经被我们的Vip客人订走了,实在抱歉。”
这种高档奢华的休闲度假山庄,看人下菜碟是出了名的。
哪怕预定了房间,如果有身份更尊贵的客人要来,最好的房间必定是要先给vip客人。
听说卡斯顿温泉山庄年费会员,都是上千万会员费…
普通客人还没办法去计较,因为山庄背后又更大的势力罩着,轻易得罪不得,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沈毓楼回头征询乔沐恩的意见:“你觉得呢?”
乔沐恩心里也很不爽,本来说订最好的房间,结果总统套房居然没有了。
要和他住一间房,也未免太…
不过,想想,乔沈两家的联姻,其实已经板上钉钉了,连自家老爸都很喜欢沈毓楼…
她当然更喜欢他。
虽然颜值比司渡是要差一点,但沈毓楼自有一股清隽气质。
颜值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温柔又体贴,而且善解人意,什么都懂。
连乔沐恩喜
欢的韩国男团明星,还有一些美妆知识,沈毓楼都能如数家珍…
他对她的追求,也从来不遮遮掩掩,都摆在台面上。
乔沐恩无法抗拒这种明目张胆的喜欢…尤其是在联姻这事儿闹崩、她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之后,沈毓楼从天而降成了拯救她于危难的“骑士”。
“那就双人间吧,没关系。”她有点害羞地说。
前台服务员为他们办理了开房,递来温泉手环——
“对了,温泉的话,只能在芳翠苑泡,而后山的隐竹苑,被其他客人包场了,不可以去哦。”
沈毓楼皱了眉,还没来得及询问,司渡和姜宝梨已经走到了前台。
西装革履的经理,已然等候多时了。
甚至都没有让他们进行身份登记,立刻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小司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您要的总统套房,我们已经提前为您准备好了,床品全都是新换的,所有东西,一应俱全都是新的,希望您在我们的酒店,住得开心顺意。”
姜宝梨睁大了眼。
也是长见识了。
司渡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经理又殷勤地补充道:“我们在后山也隐竹苑为您准备了封闭的私汤泉,隐竹苑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温泉区,有上百个池子,不会有任何客人打扰二位泡温泉,摄像头也全都拆了。”
姜宝梨:…
过于夸张了吧!
一位侍者恭敬地接过姜宝梨手中的行李箱,引领他们向电梯走去。
遥遥地,沈毓楼目送司渡的背影。
他和他之间,的确有有一道巨大的深渊鸿沟。
但迟早有一天,他会跨过去的。
……
侍者引着姜宝梨和司渡来到了套房。
推开门,便能看到落地窗外,苍翠的群山,连绵起伏,云雾缭绕。
斜阳透过玻璃洒进来,明亮温暖。
套房共有三间房,每一间都拥有绝佳的山景视野,仿佛将整片山林都纳入了私人领域。
姜宝梨挑选了自己喜欢的房间,准备将自己的行李箱拖进去,却发现,箱子没了。
愣一下,转头一看,司渡手里提着她的行李箱,径直送进了自己的房间。
“喂…”姜宝梨快步走过去,“干嘛拿我箱子。”
“现在依旧是恋人关系,宝宝。”司渡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应该睡一起。”
以前两人没有隔阂的时候,司渡很少叫过她“宝宝”,觉得肉麻。
反而现在一口一个,叫得亲热得很。
姜宝梨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司渡她的行李箱放进了自己房间,转身说道:“进来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让他们置换。”
姜宝梨环扫了一圈,只对他说:“我对房间里有个总想要我命的变态不满意,能让他离开么?”
司渡:“不行。”
“……”
那还说屁。
“司渡,就算是恋人关系,你不也要跟我柏拉图吗?干嘛要跟我睡一间房。”
“柏拉图,不代表不能睡一张床。”
姜宝梨倚在柜子边,娇俏地说:“可睡了一张床,我就想做,不然睡不着。”
“上次,是谁哭着喊疼要停下?”司渡抬起下颌,轻蔑地说,“你能不能别总是嘴上想要。”
“……”
聊不下去了!
她换了个话题,问道:“司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乔沐恩和沈毓楼私底下的关系?故意带我来看这个?”
司渡倒是一脸无辜:“我是个大部分时间都泡实验室的理工直男,怎么会提前知道他们搞上了?”
姜宝梨才不信。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
韩洛知道了司渡带姜宝梨过来泡温泉,也以上次夏威夷枪|击事件有了新的调查进展为由,也来了卡斯顿温泉山庄。
姜宝梨怀疑他就是跑过来蹭司渡的温泉vip卡的,还是好奇地附在门边偷听了一会儿。
听到韩洛说,他现在是怀疑,拿起枪|击事件买凶伤人的幕后操纵者,可能是港岛的大佬覃御山。
这位大佬,自然如雷贯耳,无人不知,他的产业遍及医美、珠宝、娱乐…几乎可以与司家平分秋色。
姜宝梨隐约记得,之前听韩洛说起过,灯塔水母项目威胁到了覃御山的医美产业,他想要买走这个项目,但好像被司渡拒绝了。
司渡问韩洛:“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那样的大佬出手,怎么可能留证据,但你明确拒绝了他的合作邀约,这位大佬对你很不满啊。”
司渡眸光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这位…无儿无女,没什么忌惮,出手一向狠辣。”
“所以才能从八十年代小马仔,混到如今这地位。”
韩洛说,“听说他结过婚,他老婆可是当年名动港岛的大美人,漂亮得要命,不过二十年前,帮|派|火|并的时候,他老婆被对家给丢海里了…”
司渡又问:“有孩子吗?”
“听说是有一个女儿,刚三岁多点,就被人沉海了,惨得很。这么多年,听说还是没能走出来,现在没结婚,也没有孩子。”
“没有软肋,倒是难办了。”司渡手里把玩着一枚貔貅玉件儿,望向韩洛:“查查看,这位平时跟什么样的人接触往来。”
“嗯。”
姜宝梨对他们的谈的公事毫无兴趣,对司渡说:“我下去泡温泉了。”
“找人带你去隐竹苑那边。”司渡提醒,“没人打扰。”
“哦。”
姜宝梨去衣帽间,随手挑了件浅绿色泳衣,下摆是蕾丝边儿,挂脖的肩带漫过她漂亮的锁骨,清爽可爱。
她裹上白色的浴袍,踩着柔软的泡泡拖鞋,慢悠悠地下了楼。
温泉区藏在竹林深处。
山风凉飕飕的,吹着竹叶沙沙作响。
温泉池边点缀着几盏昏黄的灯笼,暖光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
天黑了,隐竹苑那边黑漆漆的,姜宝梨有些不敢过去,便在人多芳翠苑,随意找了个幽静的小池子,脱下浴袍,踏入温热的泉水中。
啊,好舒服!
姜宝梨闭上了眼,任由白雾蒸着她白皙的皮肤,渐渐变红。
刚坐下没多久,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
沈毓楼走了过来。
他只穿了条黑色短裤,漂亮的板块状腹肌一眼抓人。
他皮肤一向比女生还白,在夜色里,月光照耀下,更显冷白色。
他看到姜宝梨,径直朝她走来。
“司渡没跟你一起?”他谨慎地扫视四周。
“在聊生意。”姜宝梨笑着说,“乔沐恩没跟你在一起?”
“她在化妆。”沈毓楼生硬地说。
“我们俩,像不像偷情?”她故意压低声音,有点儿使坏的小表情。
格外娇俏诱人。
沈毓楼的表情却很严肃,轻微叹了口气,坐在岸边——
“梨宝,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我跟乔沐恩,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情侣关系。我对她不是真心,但我需要跟她联姻。这是我爸的要求,和乔家联姻,我就有了坚实的后盾,以后管理仁瑞医疗会更有底气。你能理解吗?”
一番话,被他如此坦诚又真挚地说出来。
姜宝梨都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了。
他的表情,太他妈真诚了。
“能啊,挺好的,这是一桩不错的婚事。”她嘲讽地说。
“梨宝。”沈毓楼认真地说,“以前对你的承诺,不会变。等我爬上去,事业稳固了,我还是会跟你在一起。”
姜宝梨轻嗤了一声。
其实,刚刚看到沈毓楼和乔沐恩在一起,她心里…是有不舒服。
但这种不舒服,更多的是一种震惊。
她委实没想到,在她攻略司渡的同时,沈毓楼会攻略乔沐恩。
但用脑子想想就能明白…。
为什
么不呢?
乔沐恩丢了联姻,必定会立马找一门不错的联姻来挽回面子。
沈毓楼是多好的人选啊,姜宝梨可是喜欢沈毓楼喜欢了那么久,追了那么多年。
所有人都知道,她没追上。
现在乔沐恩追上了,怎么不算打脸呢?
姜宝梨恶心的不是沈毓楼追乔沐恩。
而是他都已经决定和乔沐恩联姻了,还来跟她说什么约定,什么“以后在一起”的承诺。
真是恶心。
“沈毓楼,真的,算我求你,别说这种话了。”姜宝梨语气冷淡,“以后,我们就保持合作关系,不然你会让我觉得,很膈应。”
从被疯狂依赖和喜欢,到现在,她说,他让她膈应。
沈毓楼感觉胸腔里的氧气,都被抽空了。
至少,刚刚那番话,他是真心的。
他真心想要和她共度余生。
在他得到这一切之后。
他最愿意分享的人,只有她啊!
姜宝梨好像…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沈毓楼有点失魂落魄。
便在这时,化好妆、换好性感泳裙的乔沐恩,遥遥地看到姜宝梨和沈毓楼在讲话。
沈毓楼在岸边,姜宝梨在水里,两人隔着安全距离。
但她心里还是不爽。
看到他们同框,嫉妒就像吐信子的毒蛇,一点点吞噬她的心。
她快步走了过来,挽住了沈毓楼的手:“毓楼,你在和姜宝梨在讲什么啊?”
语气亲昵,目光却挑衅地扫向姜宝梨。
沈毓楼还没说话,姜宝梨倒是温柔又无辜地说——
“我跟哥哥聊聊天,说哥哥是怎么追沐恩你的,你们在一起我真开心。”
“哥哥,你一定要对乔沐恩好哦,毕竟乔家被取消联姻这事儿,闹挺大的,我也很愧疚呢。正好把你赔给乔家,帮我抵债咯。”
茶言茶语,气得乔沐恩火冒三丈。
姜宝梨从水里出来,穿好了浴袍,系好结绳。
路过沈毓楼身边时,纤长如玉的指尖,羽毛般、轻轻撩过他的胸膛,眼神拉丝,“走了,哥哥。”
乔沐恩真的绷不住优雅和淑女了,上前一步想要揪住她,想把她脑袋按进水里,好好让她清醒清醒。
沈毓楼立刻抽离了失神的状态,握住了乔沐恩的手,制止了她,“恩恩,我们去泡温泉吧。”
眼神何等温柔。
仿佛全世界…他只看得见他。
第63章 买断十几年的恩情,从此一刀两断……
姜宝梨没什么泡温泉的心情了,去更衣室换下了湿漉漉的泳衣。
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上一套舒服的裙子,出来便遇到了司渡。
他闲散地倚在门边,穿一件奶白色居家衫,柔软的布料贴着他宽阔的肩线。
他的手指穿过姜宝梨的发梢,轻轻扣住:“刚刚,沈毓楼找你说什么?”
姜宝梨对他甜美一笑,语气却是挑衅:“你不是停神通广大么,你猜呀。”
司渡已经习惯了她这浑身带刺的样子,只说道:“乔家和沈家联姻对我来说并不是利好的事情,但我现在很期待他们在一起。”
“你很想看我伤心?”
司渡没有回答,反问:“你会伤心?”
两人的眼神对视,无声无息地较量着。
倏而,姜宝梨忽然笑了起来,踮起脚,很主动地吻上了司渡的唇。
司渡倒是接招,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一个吻,风卷残云般,攻城略地。
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烂似的。
姜宝梨纤长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司渡的手探入了她的衣摆,往上,力道很大,姜宝梨忍不住哼哼了一声。
忽然,他将她抱起来,直接放在了身后的水台上。
少女双腿自然张开,扣住了他劲瘦的腰。
两人的呼吸…暧昧地交织着。
远处,沈毓楼驻足走廊拐角,远远地望见了这一幕。
藏在背后的手紧紧阖上,又张开。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回了心脏,翻涌着,沸腾着。
司渡一只手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臀,将她抱起来,进了电梯。
她双腿扔不依不饶缠着他的腰…
电梯门缓缓阖上,隔绝了远处某人的视线。
……
司渡并没有带姜宝梨回房间,进了电梯之后,松开了手。
姜宝梨双腿落地,揉了揉被他勒得有些发疼的腰。
抬眼,瞥了他一眼。
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
姜宝梨知道他是有点变态的趣味,刚刚这场戏,倒是演得挺逼真。
不过,她乐于配合他。
电梯一路下行,停在了地下负三层。
姜宝梨不明所以。
还以为这里是停车场,可电梯门一开,震耳欲聋的鼓点金属乐,瞬间击穿了她的耳膜。
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
好吵!
走出去,眼前是一片刺眼乱闪的光球灯。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酒味。
人影跟随着音乐,在舞池中疯狂扭动身体,摇头晃脑,欢呼呐喊。
她以为这是酒吧,直到跟随司渡穿过人群,侍者恭敬地引他们上了三楼的vip卡座。
茶几上摆满了精致的果盘、洋酒和甜点。
在这里,姜宝梨终于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酒吧,舞台正中央是个铁质的八角笼。
笼子里,有两个肌肉量发达到恐怖的雄性生物,在打拳击比赛。
就在这时,韩洛便推门而入,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这儿也太无聊了,也就这地方稍微热闹些,不会打扰你们吧。”韩洛明知故问。
“会。”司渡冷冷地回了一句,“滚吗?”
“不滚。”韩洛反正是二皮脸,坐在了他们对面沙发上。
司渡没再理他,目光转向了舞台中央的八角笼。
姜宝梨也好奇地望了过去。
两个如野兽般的肌肉男,在笼中搏斗,拳拳到肉,鲜血飞溅。
场面野蛮血腥,与她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拳击比赛截然不同。
她受不了这样血腥的场面,胃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很难受。
她忍不住瞅了司渡一眼,他倒是专注,欣赏着这场血腥盛宴。
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姜宝梨实在难以观看这样的比赛,再看怕是要吐出来。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拦住了去路。
“司渡。”她回头,“什么意思?”
“坐下来,陪我。”司渡淡淡道,“你答应过的。”
姜宝梨看着他这副死人脸,咬咬牙,还是坐了回去。
心不甘情不愿的。
司渡侧过头,嘴角勾起讥诮的笑:“我都陪你去看过成/人/秀了,现在你陪我,看点我喜欢的。”
“你就喜欢这个吗?”
“对。”
“……”
司渡望着她:“不是说接受全部的我,这就接受不了了?还是…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说接受全部的你,不代表要陪你去死!”姜宝梨气呼呼地说,“换位思考一下,我让你陪我去死,你也去吗?”
“我会。”司渡平静又笃定地说,“我爱你,毋庸置疑,我会为你去死。”
她跟疯子……
无话可说。
倏而,她自行平复了情绪,抓起他的酒杯,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眼角勾起一湾笑意——
“行,我陪你看,只要你别拉我去跳伞,做什么我都陪。”
反正,最后两天了。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望向舞台中间。
一阵阵地犯恶心,连一旁的韩洛都快看不下去了。
几番欲言又止。
一直捱到台上两位选手伤痕累累地下了场,比赛结束,姜宝梨起身,走到两位西装保镖面前。
保镖们看向司渡,直到他扬了扬手指,他们才侧过身,放她离开了。
姜宝梨头也不回地走掉,韩洛叹了口气,看向司渡:“报复她,你会有快感吗?”
“有。”司渡将杯中酒饮尽。
“你在逼她恨你。”
沉默了片刻,他放下水晶杯,眸光带了几分碎裂感——
“她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知道。”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爱他。
韩洛很想告诉司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极端的爱与恨。
他不怀疑姜宝梨喜欢他,甚至已经有点爱上他了。
但是真正健康的爱,是先爱己,后爱人。
他怎么能要求人家…像他这疯子一样,将爱与死划上等号。
他这样搞,不吓跑人家才怪!
司渡不会懂。
他的世界充斥着极端的恨意,生命如同一朵盛开于地狱的恶之花。
暴烈地盛开,孤独地枯萎…
谁都救不了他。
……
姜宝梨离开了拳击俱乐部,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几乎站不稳。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洗手间,趴在水台上,一阵干呕。
什么都没吐出来,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胃部阵阵痉挛。
好难受。
她洗了洗脸,抽了纸巾擦干净,头重脚轻地转过身,差点摔了。
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没事吗?”
听到熟悉的嗓音,姜宝梨心头一滞,原本刚压下去的恶心感,瞬间又涌了上来。
她猛地转身扑回洗手台,弯下腰,终于顺畅地吐了出来。
酒精的味道,呛得她眼泪直流。
她的身体痉挛了好一阵,才渐渐平复下来。
沈毓楼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些了吗?”
好不了一点……
姜宝梨推开他。
“不关你的事。”
“我扶你回去休息。”沈毓楼的手很有力,“你喝多了,房间都找不到。”
“放开,放手!”姜宝梨嗓音撕裂,带了点愤怒。
“梨宝!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的哥哥,不是吗!”沈毓楼嗓音陡然提高,“就算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我养你这么大,连恩义都没有了吗!”
此言一出,姜宝梨身体僵住。
恩义…
是啊,他把她拉出泥沼,养了这么多年。
她没有再挣扎,任由沈毓楼扶着她,朝电梯走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恰恰迎上司渡那张冷峻的脸。
韩洛站在他身后,目光在姜宝梨和沈毓楼之间来回扫视,挑挑眉,一副吃瓜群众看好戏的嘴脸。
沈毓楼和司渡四目相对,扶着姜宝梨的手,蓦地松开了。
姜宝梨还没来得及反应,刚刚被沈毓楼扶着的位置,便让司渡的手扣住了。
他的力道很大,毫不费力地将她拉回自己身边,抬起下颌,黑眸压迫感十足地扫了沈毓楼一眼——
明明白白地宣誓主权。
狭窄的空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电梯的丝滑运转声。
叮——电梯在二楼停靠。
沈毓楼对司渡微微颔首致意,正准备离开,司渡忽然开口:“沈总,灯塔水母项目,我知道仁瑞医疗也有竞标。前一次合作,我觉得仁瑞医疗挺不错,也许,我们可以期待第二次合作。”
沈毓楼的背影僵住了。
他转过身,眼底闪过明显的惊讶与激动:“司渡学长…”
司渡的手指下移,与姜宝梨十指紧扣:“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您说,我一定照做…”
“灯塔水母项目,买断姜宝梨和沈家、和你沈毓楼这十几年的所有恩情,从此,一刀两断。我不想看到你们,再有任何纠葛。”
这话说出来,就连韩洛都惊呆了。
灯塔水母项目,全世界多少财团虎视眈眈地盯着。
仁瑞医疗在其中,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他…他居然就这样给沈毓楼了!
沈毓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看着被他紧紧攥住的姜宝梨…他眼底有不舍,有挣扎,还有一丝竭力掩饰的痛苦。
但是转念一想,拿到灯塔水母,他的事业就会彻底起飞。
蛰伏十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高山之巅,有更美的风景
眼下的儿女情长…不值得留恋。
片刻的沉默之后,沈毓楼终于开口,沉声说:“好,我答应你。”
姜宝梨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
可是当听到沈毓楼毫不犹豫地答应司渡的刹那间,心里还是有什么东西,碎得稀烂。
果然,这十几年的崇拜与爱慕……
都他妈喂了狗了啊。
电梯门缓缓阖上,至此,将她和他隔绝在了两个世界里。
……
回到房间,司渡将姜宝梨扔到了床上,脱掉上衣,暴烈地热吻着她,吻着她身上每一处皎白的皮肤。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交错的呼吸声,沉重,急促…
司渡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的女人。
黑色绸质的睡裙紧贴着她美好的曲线,胸口是蕾丝的面料,濡晕,若隐若现。
他的手扣住她的下颌,力道不重,也不轻。
逼迫她迎着他的视线。
他眉骨锋利如刃,眸光漆黑,天然变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
“恨我吗?”
“说实话,有点。”
姜宝梨不卑不亢地回应着,胸口起伏,带点轻微的颤抖。
他的手指从她的下颌滑下,抚过她的脖颈,锁骨…
粗砺的指腹掠过柔滑的肌肤。
姜宝梨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司渡的动作缓慢而刻意,冷笑着,欣赏着她这倔强的表情。
忽然,他松开了她的下颌,将皮带递到了姜宝梨的手里。
转而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连同皮带一起摁在自己炽热滚烫的左胸口——
“现在,下得去手了。”
……
第64章 报仇“就开始欺负我的女人了?”……
早上,几位同样在山庄度假的公司总裁,特意约了司渡,一起喝早茶。
司渡心情好,没有拒绝。
韩洛陪在司渡身边,尴尬得脚指头都要抽筋了。
白衬衫束到顶,紧缚着他修长的脖颈,但丝毫遮掩不住颈子上那一道十分明显的被抽打的红痕。
不止如此,他手腕上也有,连手背上都有!
就像被人虐待了似的!
而那几位总裁,一个个的……
倒也是心理素质过硬。
虽然如狼似虎的八卦眼神都快压不住了,但仍旧克制着,想笑都强忍住了,假装得了白内障,故意不去看他,一本正经地聊着公事。
等他们走了之后,韩洛用手肘支了支司渡,故意装傻问:“你…被人揍了?”
“嗯。”他从容优雅地给自己泡了杯工夫茶。
“是家暴,还是…”
“家暴。”
韩洛看着司渡悠然从容的样子,似乎…挺骄傲。
真是爽到他了!
……
姜宝梨很早就醒了。
别说,居然挺神清气爽。
感觉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劲儿。
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纯“报仇”!
下手狠,一点情面都没留。
想到他差点害她丢了性命,姜宝梨就恨不得将他往死里抽。
他享受被她羞辱的感觉。
甚至姜宝梨都有点害怕…怕自己也爱上这种感觉。
呸呸呸,好变态。
她才不要跟他“同流合污”。
她是个正常人!
虽然一整个早上,脑海里都是昨晚的场景…
确实…星域高涨。
啊啊啊啊不想了!
服务生将丰盛的早餐送到了房间,她简简单单用餐之后,休息了一会儿,便下楼去网球室练练球,消耗过剩的精力。
网球室明亮宽敞,足有七八米的挑高,墙边的球拍架整齐排列,角落里放着几筐网球。
姜宝梨站在场地边缘,对着墙壁挥拍。
网球“砰砰”地撞击墙面,弹回时又被她迅速击出。
她很喜欢这项运动,因为打网球能练出手臂肌肉,而且很暴汗,有运动之后的痛快感。
便在她专注练球时,身后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
“宝梨,一个人在这儿练球啊?”
姜宝梨听出是乔沐恩,翻了个大白眼,懒得回头,不想理会她。
反正,她都已经准备离开港岛了。
无效社交,能省则省了吧。
她捡起球,继续对着墙壁挥拍。
乔沐恩本来就不大痛快,见她不理她,更是憋了气。
她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跟她甩脸子?
心里生气,但人设不能崩。
乔沐恩从架子上取下一根网球拍,随意对着空中挥舞了几下,漫不经心说:“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愧疚,因为舒欣彤那件事儿,害你受那么严重的心理创伤…”
“……”
又旧事重提是吧。
姜宝梨用颈上的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
抛球,发球,将它想象成乔沐恩的头,用力击出——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沐恩见她终于有反应了,笑着掂了掂手里的球,朝姜宝梨打来:“不知道沈毓楼有没有跟你说,你出事儿那天,不是给他打电话吗。”
网球弹回来,飞了出去。
姜宝梨没接她那颗球,诧异地望着她。
乔沐恩穿着一身粉白色的网球裙,唇色粉嫩,眼角上挑,带着几分无辜又挑衅的笑意,将网球击出去。
语气轻飘飘的——
“真是抱歉啊,那次他正跟我约会呢,没接你的电话。如果他接到了的话,可能你就不会被那群人猥亵了吧…”
姜宝梨一颗心,凉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天给沈毓楼打电话没有接,竟然是因为和乔沐恩约会!
好啊,沈毓楼…很好…
一边利用她,一边又将她的生死…弃之不顾!
她心里仅存的最后一点对他的温情,也被乔沐恩掐灭了。
姜宝梨抬头,冷冷望向乔沐恩。
她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扬了扬手里的球拍,关切地说:“啊,宝梨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我刚刚说的话伤到你了吗?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姜宝梨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沉霾。
敌人都打到脸上了,落荒而逃,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倏而,姜宝梨也对她笑了,扬了扬球拍:“沐恩,要一起玩玩球吗?”
“玩球?”乔沐恩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邀请。
她谨慎地说:“我不想玩。”
姜宝梨笑意不减:“你不都换上网球服过来了吗?不玩球,难道是因为看我在这里,故意要过来和我聊天?”
心里那点儿阴暗的角落,被姜宝梨一眼扫穿,乔沐恩脸色有点难看。
她咬了咬牙,哼了声:“玩就玩,谁怕谁!”
乔沐恩拿着网球拍走到对面场子里,姜宝梨则站在另一边,轻轻抛起球,手腕一扬,球拍在空中划出一道闷响。
球如离弦之箭,猛飞了出去。
第一球,乔沐恩连球的影子都没摸到。
“砰”的一声,网球砸在她身后的墙上,弹到地上滚远了。
乔沐恩根本就不怎么会打网球。
大二选修课只学了一点点皮毛,便觉得没意思,不想学了。
她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很不甘心。
姜宝梨依旧从容不迫地发球、击球。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迅猛的力道,飞向乔沐恩,
乔沐恩手忙脚乱地接球,却总是接不住。
她的动作笨拙,球拍挥得毫无章法,球不是飞出场外,就是直接砸在网上。
渐渐地,她的脸颊开始红扑扑,额头也渗了汗珠。
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接不住她的球,姜宝梨就是碾压式欺负人一般跟她打球。
越是接不住,心里那股憋屈感就越强烈。
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竞技比赛,菜就是原罪。
被压着打,真的很生气!
但是…她就是打不过!
这种无能狂怒的憋屈感,难受死了!
“砰!”又是一颗球飞来。
乔沐恩还没来得及反应,球直接打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疼得弯下腰,捂住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故意的!”她抬起头,带着哭腔。
姜宝梨长身玉立,站在对面,淡定地望着她。
笑了。
这一笑,明艳妩媚,如二月的早樱。
“只是玩玩而已啦,你不会生气吧,沐恩。”
绿茶回旋镖,最终还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真疼啊。
乔沐恩气得浑身发抖。
姜宝梨不等她做好准备,又是一颗球,狠狠击来,瞄准了她的脑袋!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乔沐恩面前。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颗网球被击了出去。
乔沐恩都要哭了,眼底含着泪,抬头看到沈毓楼,如同骑士般降临在她身边。
气质冷峻,眸光如冰。
那一刹那,对他的爱意直冲头顶,这辈子都非他不嫁了!
沈毓楼沉声呵斥道:“姜宝梨,你打球还是打人?”
姜宝梨看着对面那个将乔沐恩护在身后的男人。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无数次将她护在身后。
她所有的坏脾气,都是被他宠出来的。
姜宝梨笑了。
真是…恶心啊。
她放回球拍,对沈毓楼说:“好好安慰你的未婚妻吧,看好她,别放她一个人出来乱吠,你知道我下手没轻重…”
说完,姜宝梨转身要走。
乔沐恩却咽不下这口气,拉住沈毓楼的手,摇了摇,对他说——
“沈毓楼,你…你帮我,我一定要赢她!”
“沐恩…”
“我一定要赢!”
有意思了。
姜宝梨顿住脚步,抬眸望向沈毓楼。
沈毓楼心里很清楚,姜宝梨的网球技术很好。
从小,他就带她练网球。
可以说,她的网球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而沈毓楼以前,是拿过港岛业余网球赛青年组冠军的水平。
姜宝梨的网球技术自然不会差。
他很温柔地对乔沐恩说:“沐恩,没必要跟她比这个,你其他很多方面,都比她厉害。”
“不行。”乔沐恩愤恨地望着姜宝梨,执拗地说,“我今天,一定要赢她!”
她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赢得了姜宝梨。
哪怕沈毓楼现场教,她也不可能赢。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沈毓楼代她打。
还有胜的可能性。
姜宝梨挑起下颌,望向对面的男人。
她倒要看看,沈毓楼为了抱得美人归,能做到何种程度。
而沈毓楼为了讨乔沐恩的开心,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对姜宝梨说:“再来一局,我们俩,怎么样。”
姜宝梨嘴角提了提,讥诮地说:“好啊,师父。”
一声“师父”,沈毓楼微怔了下。
想起以前他教她打网球的时候,姜宝梨总是喜欢“师父”“师父”地叫他。
她嗓音像掺了蜂蜜似的。
叫得那叫一个甜腻腻。
那时候,她眼里只有他,心里也只有他。
在他失神的瞬间,姜宝梨发球,球速极快。
沈毓楼一时没反应过来,球直接飞出了场外。
乔沐恩气得快炸了,跺了跺脚,对沈毓楼说:“我挨了她两颗球,你要帮我报仇!”
沈毓楼蓦地回头,望向她。
乔沐恩捂着额头上的绯红,气呼呼地说:“帮我报仇,沈毓楼,我命令你帮我报仇。”
沈毓楼捏着球拍板的手,紧了紧。
倏而,他眸光一沉,抬手将球向空中一掷,球拍狠狠击出。
网球飞速旋转着,带着凌厉的攻势,朝姜宝梨飞去。
这颗球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几乎避无可避。
眼看着,就要跟姜宝梨的脑袋来个亲密接触了。
只听“啪”的一声,网球飞快地弹射出去,砸在了墙上。
姜宝梨抬头,看到一身黑色运动衫的司渡。
身形修长,肩线如山脉般…挺拔。
他提着球拍,站在她面前,嗓音慵懒——
“沈毓楼,合同都还没签,就开始欺负我的女人了?”
第65章 似锦“宝宝,外面好大的雨……”……
沈毓楼尴尬地笑了下:“我只是和梨宝开个玩笑。”
“梨宝,你们现在关系依旧这么好吗?”司渡嗓音平缓,但压迫感十足。
沈毓楼立刻改口:“姜宝梨。”
司渡弯腰捡起一颗球,对他说:“我们两个来一局。”
“司渡学长有兴致,我奉陪到底。”
姜宝梨知
道,沈毓楼的网球很厉害,但她从来不知道,司渡打网球水平同样不低。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不相上下。
不过,很快姜宝梨就发现了,前几局…根本就是司渡玩他呢。
他的球技远在沈毓楼之上。
不想玩了,司渡分分钟就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司渡胜了球,还特别损地笑着对沈毓楼说——
“沈总,因为合作手下留情,那就没意思了。”
“拿出你刚刚跟她打的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劲儿来啊。”
威胁性不强,伤害性拉满。
姜宝梨看得出,沈毓楼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试图要从各个角度寻找漏洞,击败司渡。
但他严防四守,无懈可击。
沈毓楼大口地喘息着,深榛色的眸子里,满是不甘。
姜宝梨看得懂他心里燃烧的怒火。
他不平了很多年。
不甘心被欺负,不甘心沦为俎上鱼肉,不甘心只当一个寂寂无名、被人嘲笑的私生子…
所有他要向上爬,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终于,蓄势待发的最后一颗球,打破了司渡单方面吊打碾压的局势。
沈毓楼赢了他一颗球。
他胸口起伏,呼吸不平,眼神里那股子想赢、想击败他的狠绝戾气…藏都藏不住。
司渡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腾腾的杀意。
那个见了他,总是谦卑恭敬的男人,他不止想击败他。
他想要他的命!
在港岛,想要他司渡的命的人,多如牛毛。
他从来不看在眼里。
眼前这一个,同样如此。
……。
结束了卡斯顿温泉山庄之行,迈巴赫将姜宝梨送到了学校门口。
彼时天色阴沉,只有细微的阳光透过密密的层云,泄下一星半点,像被撕碎的光斑,散落在地上。
姜宝梨下车后,没有对司渡告别。
其实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他们之间,所有的牵绊都已经了了。
她的任务完成了,司渡答应她的,也已经做到了,不再强留。
再多说一句,都显得矫情。
姜宝梨驻留片刻,想等司渡先开口。
但司渡没有挽留,只坐在车里,闭着眼,侧脸线条冷硬。
没什么情绪。
见她还不走,他冷冰冰地喃了句:“还不滚?”
一如既往。
姜宝梨提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司渡才睁开眼,目光追着她离开的方向。
望着她瘦薄的背影,看了很久。
姜宝梨走在光里,而他埋在车里阴影中,埋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
那段时间,姜宝梨没有再和司渡见过面。
一如过往,哪怕两人在同一个学校,但区域不同,几乎没有任何能够偶遇和碰面的机会。
姜宝梨给自己转了专业,换成了更喜欢的小提琴,想要去伦敦皇家音乐学院的留学交换,不过,offer的申请总是失败。
因为她一开始并不是小提琴专业的学生,所以请不到专业老师为她写推荐信。
没有一份沉甸甸的推荐信,对方甚至连她邮件里附带的演奏视频都没有打开。
姜宝梨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她几番登门拜访音乐学院顶级牛逼的教授,试图得到对方的推荐。
但不知道为什么,教授避而不见,即便见了,也表明因为她是半途转专业,对她的水平存疑,不愿意为她写推荐信。
她带了小提琴,拉了一段给教授听,说这些都是她自学的,如果能有更好的机会去深入学习,她一定可以拉得更好。
教授倒是耐心地听完了她的演奏,但依旧不改话锋,不愿意为她写推荐信。
直到后来,姜宝梨无意中撞见了这位教授和乔沐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
心里大概有数了。
乔沐恩就是小提琴专业的模范学生。
如果有她从中作梗,不会有任何音乐学院的教授老师,会冒着得罪乔家的风险,为她一个无名小辈去写推荐信。
小麻雀想飞上指头变凤凰,还没张开翅膀,便被一阵风困死在了泥泞窠臼之中。
真是不甘心啊。
姜宝梨翻着自己的微信通讯录,想找找看,自己是不是还能找到愿意帮她写推荐信的人。
翻着通讯录,才想起,这么久了,她竟然都没有加过司渡的微信。
想到他,心里就会很空…
空得让她无所适从。
为了排遣这种不适的感觉,姜宝梨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
不要去想他。
通讯录下滑,看到了D的名字。
以前她就猜测,D是乐圈的大佬,但因为他太高冷了,两人日常交流也仅限音乐,偶尔一点点生活和恋爱方面的吐槽,都不会涉及到彼此的身份。
而且,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他…能帮帮她吗?
不管怎样,身边有这样的资源,姜宝梨不想放弃。
姜宝梨试探地给D发了一条消息——
“在吗,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恳求】【星星眼】”
发完消息后,姜宝梨便一直在等待,从中午等到了晚上。
以为他不会回她了。
姜宝梨都不再抱有希望,直到晚上九点,手机忽然震动,一条来自D的消息,让她瞬间从床上坐起来——
D:?
姜宝梨压着激动的心情,控制着颤抖的小手,编辑消息回复道:“我最近在申请伦敦皇家音乐学院的留学交换,但是一直没有通过,没有专业老师给我写推荐信,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乐圈大佬,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写一封推荐信。【恳求】【恳求】”
过了会儿,D回道:“我不是音乐专业,没有这方面的学历学位。”
他竟然不是音乐专业!
姜宝梨有点讶异。
业余的吗?
他的水平几乎可以秒杀休顿音乐学院所有教授了好吧!
“没关系,谢谢你回我,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鞠躬】”
D没再回复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姜宝梨的邮箱里,意外地接收到了皇家音乐学院的一封邮件。
竟然就是她心仪已久的offer!
姜宝梨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认认真真地将那封邮件读了一遍,还有点不确定,甚至用翻译软件将邮件翻译了一遍。
确定无疑,就是给她的offer!
她猜测会不会是D帮忙,问他,但D一口否决,说跟自己没关系。
姜宝梨看着他的回复,感觉…好高冷啊。
这调调,怎么跟某人这么像。
无论如何,能拿到offer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学期末,她在休顿学院这边办理的手续,也是相当顺利,没有人为难她。
就连音乐学院办公室主任,看她的眼神,都不再是以前那种不耐烦的冷淡样儿了。
……
离开的那天,沈毓楼给姜宝梨发了好几条消息,问她几点的航班,他想来送她。
姜宝梨没有回。
走进候机大厅,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倏而,风雨大作。
今天是个雷雨天气,闷雷阵阵。
天空沉得就像一块厚重的铅板,压得人心里慌。
站在机场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空,姜宝梨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司渡。
一直记得那次在酒吧玩游戏,韩洛问司渡怕什么,司渡说他怕打雷。
一道闪电劈开层云,撕裂这片阴霾,紧接着,轰隆隆的雷鸣响彻天际。
姜宝梨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难受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宛如自我催眠一般,她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
仿佛只要走得够快,就能把那些不舍和难受…甩在身后
可越是走得急,心脏的疼痛就越发清晰,像是被人用钝器一点点凿开,鲜血淋漓。
忙着办理手续这段时间,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倒也还好。
真到了离别的关头,回想过去
的种种,心脏像被塑料口袋罩住了一般,几近窒息。
除了跳伞那次,司渡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反而是她,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就不单纯。
不是…出于爱意。
可他还是接受了。
姜宝梨希望司渡恨她,越深越好,别再爱她了。
这样,她心里会好过一点。
姜宝梨提着行李,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她不想哭,哭起来真的很丢人。
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涌出来,模糊视线…
她抬手胡乱擦了一把,却擦差越多…
不设防,姜宝梨一脚踩进了旅客加速带,身体猛地向前倾,险些摔跤。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稳稳地拉了起来。
姜宝梨抬起头,看到一位鬓边有斑白的中年男人。
挺拔的西装,相当周正帅气的五官,气质沉稳。
她愣了下,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中年影帝之类的大明星了。
他这长相,这气质…就算是天王巨星站在身边,也绝对能被媲美下去。
覃御山是觉得她有点面熟,但见她满脸泪痕的样子,也没有一直盯着她看,移开了视线。
他的嗓音,有着不动如山的平静——
“没事吧?”
“没事,谢谢。”
姜宝梨自己站稳之后,他便矜持礼貌地抽回了手。
覃御山保持着陌生人应有的分寸感,没有多问什么,只说道:“别哭了,前面要过海关了,你这样子…会被误会。”
“嗯,好。”
如此英俊,且儒雅随和。
姜宝梨摸出纸巾,挡住了绯红的脸蛋,加快步伐,朝着海关通道入口走去。
覃御山盯着她的背影,怔怔看了许久。
……
过了海关之后,在候机的半小时里,姜宝梨还是没忍住,给司渡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
原为他不会接,直到她要挂断电话的时候。
那边,却接通了。
她听到他滞重的呼吸声,却没有说话。
她想他一定是痛恨她的,恨得咬牙切齿,依旧想杀了她。
这一通电话,打过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沉默良久,她率先开口了。
尽量让自己用温柔平和的语气,对他说——
“司渡,想学小提琴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以前没机会,现在有了,所以我要走了。”
“从小到大,我都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住的小仓鼠,不管怎么蒙头乱撞,我都逃不出那个四四方方的塑料盒子,出身决定了我见不到更大的世界。”
“沈毓楼把我带出了那个小盒子,而你,让我看到了我想过的那种生活…”
电话那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静得仿佛她在与另一个世界的人通话。
姜宝梨强忍着胸腔里翻涌的酸涩感,看着窗外的风雨大作,听着阵阵雷鸣——
“司渡,我很喜欢你。以后,也一定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片刻后,男人沙哑沉寂的嗓音传来:“滚了,就别再回来了。”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姜宝梨挂断了电话,站在落地窗边,看着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像针尖。
平复了半个多小时的心情。
广播提醒,该登机了。
她拿着机票,提着箱子,走上了廊桥,进入了飞机的单人头等舱。
头等舱是单人一间,宽敞又奢华,柔软的真皮座椅旁,还有一张舒适的大床。桌上摆放着香薰和鲜花。
空姐笑靥如花地轻声询问她:“需要红酒还是咖啡?”
姜宝梨摇了摇头,放好行李箱,坐下来,向空姐要了一颗苹果的手机卡别针。
就在她准备换掉手机卡,彻底与过去一刀两断的时候…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那两个字,姜宝梨的心再一次从万米高空疯狂下坠…
她微微哆嗦的手,接听了电话。
以为他气不过还要放狠话威胁她,却不想,电话那端的嗓音,却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卑微和乞怜。
“宝宝,外面好大的雨……”
“我知道错了。”
他嗓音喑哑,带着哽咽,“能不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听到他在哽咽,就像当初那个在大雨天手足无措地藏在衣柜里咬着手哭泣的小男孩。
姜宝梨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
司渡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压抑着哭腔,求她,“别离开我,我跟你保证,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也不勉强你了。我不求你可以为我而死,但我愿意为你好好活着,我也不要你多爱我,让我来爱你…”
“求你…别留我一个人。”
听到如此破碎卑微的挽留,哪怕铁石心肠,这个时候也该心软了。
而她并非铁石心肠。
她心痛得极尽窒息,连忙解开安全带,慌忙地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转身便踉跄地朝着机舱大门跑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回去,想回去。
外面雨好大
她怎么能丢他一个人。
然而,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了。
空姐见她解开安全带,连忙过来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迅速为她系好安全带。
看着窗外飞速流过的风景,姜宝梨的理智渐渐回笼,哽咽着,对电话那段轻声说——
“来不及了司渡,我要走了。”
电话那端,寂静如死。
片刻后,男人恢复常态,嗓音喑哑,一字一顿地说——
“那祝你前程似锦。”
“永远,别回来。”
第66章 演出“原来你有白月光。”
伦敦夏日的气候不算热,阳光充足,但时不时会有突如其来的阵雨。
雨天,姜宝梨的心情莫名就会有种郁郁的感觉。
她把全部的时间投入到小提琴的学习之中,让自己保持人机状态,忙碌起来,就不会有更多的精力去想那个让她于心有愧的人。
空有一颗想当渣女的心。
奈何本性还是太善良了,当不了一点…
在校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独行侠。
一个人住,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琴,一个人去蹦迪…
后来,因为房东要临时收回住所,姜宝梨得从原来住的卡姆登社区的小公寓搬离,在学校的论坛网站上找到了另外两个可以合租的女生同学,在南肯辛顿租了一个套房,恰好三个房间。
这两位合租的女生,家境殷实,一个广东的豪门大小姐,另一个港岛的。
她们不缺钱,只是一个人住太无聊了,所以寻找合租对象。
这俩姑娘性格特别张扬,又没太多骄纵的大小姐脾气,她们喜欢叫姜宝梨的英文名——Berry,也会拉着她去参加party聚会,认识更多新朋友,尝遍各种美食。
虽然伦敦的确是美食荒漠,不过街口有一家中国人开的火锅店,她们很喜欢去那里吃东西。
这两位女生组了个小乐队,拍视频上传到视频网站。
她们在海德公园,或者泰晤士河南岸中心那边进行小提琴的街头演奏,想做网红。
姜宝梨时常陪她们去演出,帮她们做做后勤,拿拿东西,或者拍视频。
她们的功底不错,小提琴是从小就学,演奏得挺好的,奈何这个赛道太卷,人太多。
且不说网络上,便是他们时常演出的广场上,其实都有好些个网络红人博主在拍音乐视频。
她们的视频反响平平,没有大爆款,粉丝也维持在小五千左右。
后来,她们盯上了姜宝梨。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姜宝梨拿到了“学院特别奖学金”。
这个奖学金极其难拿,若非真正被学院院长认可的天才学生,根本连门儿都摸不到。
尤其在上个月,她还拿到了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的冠军。
这一系列成就砸下来,瞬间就让姜宝梨名声大噪。
两位室友丝毫没有嫉妒她,这会儿她们还做着百万粉丝“网红梦”,身边有这样一位超级牛逼的天才同学,让她帮忙搞后勤,会不会太浪费了点!
于是,两位室友撺掇着姜宝梨,让她加入她们的乐队。
姜宝梨觉得,加入他们,两架小提琴变成三架,只会让观众更加审美疲劳。
难火。
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决定了要去做,那就一定是冲着要达成目标去的。
姜宝梨和两位姑娘谈了成名之后的收益分配,她要拿一半走。
俩姑娘不差钱,只想出名当网红,赢得喝彩,所以一口答应了下来,甚至如果真的产生了收益,可以给她大头。
既然如此,姜宝梨便决心好好做这件事。
向两位女孩宣布,她要学二胡。
两位室友面面相觑,相当惊讶。
重新学习一个从没接触过的乐器,行吗?
她们都不太相信,姜宝梨在没有老师指导、只自己在网上搜索相关教学教程,就能把二胡给学会了。
却没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姜宝梨就已经能够用二胡拉奏出完整的曲子了。
不管是传统二胡曲子还是现代流行的曲子。
只要扫一眼谱子,她都能拉
不仅有水平,还有感情!
这是什么超级宝藏同学!
所以三人的乐队正式成立,名字就叫“三人行”。
以前她们演出曲子,都是网上找的一些流行歌单,也没有精心编排,两人混着拉。
这也是两人一直不温不火的重要原因——
没有真正的演绎性。
姜宝梨重新对流行歌单的谱子进行了编排,将曲子拆成几部分,分析每一段的情绪和节奏。
小提琴音色明亮,适合在高潮部分引领旋律;二胡则低沉婉转,适合感情深沉的部分。
她在乐谱上标出了分工。
为了增强演绎性,甚至直接对曲子进行重编,还在高潮部分加入即兴的solo,让二胡和小提琴交替演奏。
第一次在海德公园的演出,三人配合默契。
优雅的小提琴开场,缓缓渐入,随后二胡凄凉的音色加入进来,混着小提琴的优雅,反差感拉满。
被这种独特的演绎方式吸引,纷纷驻足聆听。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录视频。
第一次演出,便让围观的观众数量提升了两倍还多,很快视频就在网络上传开了。
视频的点击量迅速攀升,评论区里,满是惊叹——
“没想到二胡和小提琴还能这么搭!”
“《沧海一声笑》这曲子,我听过不少up的改编,但她们这个改编,绝对是最惊艳的!”
“好听好听好听!”
“暂停看老外的表情…”
……
姜宝梨加入的第一个视频,全网爆火。
比起她们之前的视频,姜宝梨在这个视频里几乎主导了音乐的改编,一遍一遍地跟她们讲解和排练。
视频一火,接二连三的代言和广告就找了上来…
这让她俩对姜宝梨…是敬佩的五体投地了。
果然,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极有天赋又肯努力的人。
所以姜宝梨在学业上搞的是风生水起,网络视频号也经营得相当红火。
女孩们一时兴起的娱乐,让她赚得盆满钵满。
虽然两个女孩都是富家女,不是特别看重钱财,但能靠兴趣赚到一些钱,他们也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至于姜宝梨,她是财多不压身,衣服包包鞋子…都提升了几个档次。
过得相当滋润。
直到一年后,姜宝梨无意间在港岛的新闻里,看到了沈家夫人邝琳出事的消息。
当时在她跟闺蜜三人在一个中餐厅吃饭,恰好店里播报港岛新闻,说港岛豪门沈家的邝琳夫人,在巴厘岛游玩跳伞时,伞包没有及时打开,被判定为是意外坠亡。
她意外身亡后,沈亭山也因为受刺激脑溢血,偏瘫住院了。
姜宝梨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完了简短不过一分钟的新闻快讯,脑子…嗡嗡作响。
苏璟看她盯着电视机发呆,用手肘碰碰她:“你怎么了?”
“没…”
姜宝梨没有跟身边任何一个人说自己和沈家的关系。
她借口去洗手间,匆匆忙忙地走出了中餐厅,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她摸出手机,颤抖地拨通了沈毓楼的电话。
电话刚播出不到两秒钟,就被接听了。
手机那端,谨慎又有些期待的嗓音,唤道:“梨宝,是你吗?”
在此之前,姜宝梨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沈毓楼。
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知道了她现在的手机号,时常给她打过来,但姜宝梨看到是他的来电,都没有接听。
后来,沈毓楼会给她发消息,问她在这边生活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缺不缺钱,学业上是否需要资源或者帮助。
姜宝梨也没回复过。
她离开之后,沈毓楼如愿拿到灯塔水母项目,当然也得到了沈亭山所承诺的仁瑞医疗的全部股份。
仁瑞医疗借着灯塔水母的东风,一路走高,现在已经是港岛首屈一指的医疗企业,短短不过一年的时间,沈毓楼便靠着仁瑞医疗赚得盆满钵满,投资了许多其他的行业。
他眼光很好,所投资的项目都在赚钱。
现在,沈亭山几乎已经把整个沈氏集团,都交到了他手里,由他来经营。
姜宝梨时常在港岛的电视新闻上见到他的身影。
据说他已经是除司渡之外,港岛最年轻的企业家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沈毓楼打电话,沈毓楼很激动——
“梨宝,我关注了你的视频号,你穿汉服的样子很好看…”
不等他把话说完,姜宝梨打断道:“沈毓楼,邝琳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手机那段,沉默了。
片刻后,沈毓楼轻笑了一下:“梨宝,你怎么会以为是我?”
姜宝梨不吃他这一套,沉声说:“毓楼哥,我没有录音,给你打过来,只是想问清楚这件事,不是要伤害你,或者套你的话。”
到现在,姜宝梨内核稳定了许多,情绪也平静了许多。
不像之前那样憎恨沈毓楼,恨他背叛了她的爱。
那时候太敏感,也太脆弱,患得患失,又特别以自我的感受为中心。
其实…特幼稚。
他想求一个光明前途,没有问题。
她不也一样吗?
“我不希望那这件事,是你做的。”她诚恳地说。
听到她缓和语气,还叫他毓楼哥,当然,也不是以前阴阳怪气的那种腔调…
沈毓楼心里百感交集,甚至…有点破防。
她走以后,在港市,他如同置身孤岛。
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孤独将他彻底吞噬了。
每天戴着面具示人,可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姜宝梨不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至此,才明白失去了什么。
“梨宝,我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做错。”他嗓音沉哑,“你觉得我做错了吗?难道不该吗?”
“我不知道,沈毓楼,你别问我。”姜宝梨不会去评价他的行为,她深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
她压低了声音,“我只想知道,她死了,你…内心平静了吗?”
沈毓楼想了很久,坦诚地说:“我心里觉得很空,空得有点害怕。梨宝,我想你在我身边,这样…我会安心。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会回来吗?”
他嘶哑的嗓音,听起来…很无助。
“不会。”
姜宝梨给了他一个准确的答复,“打过来,只是问问邝琳这件事,你不肯说,那就只当我没问。”
电话那端,他沉默不言。
挂断电话之前,姜宝梨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他一句,“沈毓楼,有些事情做了,那就是一条不归路,回不了头…你好自为之。”
“所以你还在关心我。”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是我还不够强,你一直想过更好的生活,你等我,我会变得比司渡更厉害。到时候…我来接你。”
“沈毓楼!”
姜宝梨来了点儿火气,“别把你的野心安在我头上,就算你变成世界首富,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愤怒地挂断了。
……
两位室友,苏璟和唐芊芊从餐厅里走出来,一左一右地撞了撞姜宝梨的肩膀。
八卦地问她:“给谁打电话呢?”
“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还是男朋友?”
“她怎么会有男朋友,派对上跟个冰山美人似,Richard追了她三个月,上周一辆奥迪R8开到楼下,邀约她去吃饭,人家骄傲的很,下楼的时候一个眼神都没甩他。”唐芊芊感叹着,“可怜的Richard。”
“Berry,你是不是喜欢女生啊?考虑考虑我?”苏璟凑到她面前,撅起嘴想亲她。
姜宝梨指尖戳开她脑袋:“对不起,我性取向比你的姨妈期还正常,只是不喜欢Richard那一款。”
“什么,中英混血的超级大帅比都不喜欢,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太阳光外向了,我不喜欢那样的。”
“你喜欢内向的?”
“嗯。”
姜宝梨想了想,补充道,“人狠话不多,带点傲娇,带点禁欲感,喝醉酒会变很乖,还要有点阴湿感,最重要的是,头脑要聪明,最好是天才…”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得出了同一结论——
“原来你有白月光。”
“怎么分的,细说细说!!!”
……
姜宝梨一直觉得,沈毓楼才是自己的白月光。
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刻骨铭心地那一个。
她已经有很久…没想起司渡了。
但那天被闺蜜们怂恿着,说了许多有关他的事情,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没想起他,而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他们之间所有发生的故事,历历在目,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在每一位追求者对她展开更疯狂的爱情攻势时,她都会在潜意识里将他们与他进行对比。
无论是物质还是长相还是各方面的条件…
比不上。
没有一个…能与他媲美。
司渡才是她青春岁月里最刻骨铭心的那一抹鲜血。
姜宝梨其实有尝试给他打电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到微醺的时候,甚至看天气预报、说港岛有雨的时候…
司渡一次都没有接过。
听赵管家说,陌生号码他一般都不会接,寡得很…
也可能,他不会原谅她。
永远都不会了。
圣诞夜,姜宝梨终于迎来了一场属于自己的音乐会,在校内的巴克音乐厅。
这一年多,一直有和大神D保持音乐上的交流和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