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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 春风榴火 25540 字 14天前

第31章 别动哼哼出声了。

司渡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

姜宝梨正坐在浴缸旁,对着整面墙的大镜子,检查身上的伤。

暖黄的热温灯光下,睡裙褪到了腰际。

腰线弧度,很美。

她抱着白色浴巾,露出后背整片白皙的肌肤。

两块漂亮的肩胛,宛如一对蝶翼。

挫伤在她右边肩胛的下方,周围是淤青。

姜宝梨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在镜子里望见了他。

手上拿着药膏,目光直截了当地落在她后背上。

他不是君子,也不加掩饰。

居高位者,从不需要用面具伪饰。

“坐好。”他嗓音听起来比平时更沉些。

姜宝梨听话地支起身,将后背完全地暴露在他面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浴巾。

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她正对面就是大镜子。

透过镜子,可以看到司渡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姜宝梨猜测,大概医生眼里真没性别。

而她在他看来,可能跟尸体差不多吧。

司渡撩开了她后颈的碎发,指尖掠过她的肌肤。

她轻微地颤栗了一下…

“抖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语气平静。

“想到你的手,碰过大体老师。”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成为我的大体老师。”

透过镜子,姜宝梨看到他嘴角挂了一抹浅淡的笑。

“……”

那你就等着吧!

很快,她便嗅到了药膏的草药清凉味。

棉球蘸了药,落到她的伤口上,姜宝梨下意识地缩了缩——

“嘶…疼!”

“别动。”司渡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胛骨。

他没有戴手套,温热的触感,就这样不加遮掩地传导在她冷冰冰的皮肤上。

一阵酥麻的电流,顺着脊梁骨蹿上来。

她的脊梁骨,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在司渡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之后,好像他也发现了这一点。

故意地掠过那里。

某种难以言说的快/感袭来,姜宝梨居然有点忍不住…哼哼出声了。

出声的刹那间,本就静悄悄的浴室…瞬间变得更静了。

姜宝梨只听得见自己轰隆隆的心跳声。

啊啊啊啊啊!

叫什么啊!

偷偷瞥向镜子里的男人,他微微俯身,衬衫下,肌肉绷得很紧。

没表情。

他习以为常了?

尸体也会发出叫声吗?

她胡思乱想。

上好了药,姜宝梨扶住了洗手台,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镜子里,司渡白衬衫的后背好像被汗水润湿了一大片。

他叮嘱了一句——

“别碰水。”

随即,转身离开。

走到门边,似又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

伤?”

“没有了。”姜宝梨摇头。

他默了默,又问:“他们侵犯你了吗?”

又被勾起了恶心的回忆,姜宝梨皱眉:“一定要×进去才算侵犯的话,那还没有。”

司渡扫了她一眼。

小姑娘眼里眉间都是一股倔强气,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

司渡便又叮嘱道:“如果被侵犯了,一定要及时吃药,这件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这是常识。”

他就是怕她不懂这些常识,但转念一想,关他什么事,管她这些做什么。

不再多说,司渡去柜子边收拾好药箱,准备走了。

姜宝梨却匆匆穿好睡衣,追出来叫住他:“司渡,我可以叫你司渡吗?不叫学长了。”

在外面,任何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小司总。

很少有人敢对他直呼其名。

“随你。”

“司渡,为什么是你来救我啊?”

这太反常了,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司渡拿着碘伏药瓶的手,顿了顿,随即拧紧了瓶盖,转过身,刻薄地说:“不是沈毓楼来救你,你很失望?”

姜宝梨愣了下。

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巴不得我死,才开心。”

“我是很讨厌你。”司渡将胶质手套扔进箱子里,嗓音冷冷的,“你没有感觉错。”

“那你还救我?”

“你的朋友在我的实验室外面哭丧,听得我心烦。”

姜宝梨想起手机里陈嘉的几十条消息。

是她听到了舒欣彤打电话,去向司渡报的信。

“不管怎样,谢谢你救我。”

“不用。”司渡冷着脸处理用剩下的药,“等你死了,我要你的尸体。”

“……”

怎么对她的尸体这么执着!

“放心。”姜宝梨看着男人锋利的侧脸,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那就好好保护你这条小命。”他嗓音很冷,“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不管他再怎么口出恶言,经历了今晚的事情,姜宝梨也不怎么讨厌他了——

“总之,我们一比一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

“你欺负过我,也救过我,所有的都扯平了,我不讨厌你了。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了她一会儿。

倏而,缓缓俯身,轻蔑地冷笑——

“那我还得谢谢你?”

姜宝梨才注意到,他耳垂背面,有一颗很小小的,嫣红的痣,很隐蔽。

“其实,你也没那么坏吧,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装的那么坏。”姜宝梨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上次,你大可以把我关在实验室一整晚,为什么中途又回来。”

“怕你砸了我的实验室。”

姜宝梨感受到了他的嘴硬,闷闷地说:“反正,我们扯平了。”

“扯不平。”司渡矜持地理了理衣领,“游轮上,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想跟我扯平,门都没有!”

想到游轮那一夜,姜宝梨头皮发麻。

她都忘了,他居然又旧事重提。

看来还得帮他脱敏啊!

“那你想怎么样嘛!”姜宝梨索性破罐破摔说,“那晚我口口了你,要不你给我口口回来。”

“……”

司渡心里蹭地窜起一簇火苗。

随即,野火燎原。

他伸手提起了她的衣领,双脚离地,直奔玻璃窗而去。

姜宝梨惊得瞪大了眼,还以为他要把她丢出窗外,死命打他的手。

司渡真的想把她扔出去,但就算她死了,她在他的世界里放的这把火,也没有办法扑灭。

小小吓唬一番,他将她扔在了松软大床上。

姜宝梨一场虚惊,死命瞪他:“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捏着她的脸:“再说那个字,试试。”

“好好,不说了。”姜宝梨推开她的手,贱兮兮地撇嘴,“这么开不起玩笑。”

司渡离开后,姜宝梨揉了揉颈子,躺回到了床上。

他家的床可真舒服啊。

第一次睡过之后,她逮着机会悄悄问过管家,管家说家里的床品床垫,采购价格七位数。

瞬间打消了她想在宿舍里置办同款床垫的念头。

这种舒适的包裹感,如同睡在棉花云上,分分钟就能陷入梦乡。

姜宝梨摸出手机,看到有未接来电三十多个,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沈毓楼。

才想起,应该向他报个平安。

翻到最早的一条未接来电,是她给他打去紧急求救电话之后的五分钟,他便回拨了过来,只可惜,那个时候姜宝梨的手机已经被绿毛纹身男摔出去了。

姜宝梨给沈毓楼回拨了过去,沈毓楼秒接——

“梨宝,没事吧?哥哥没接到电话。”

“有没有事?回答我。”

“梨宝,你在惩罚我吗?”

姜宝梨沉默了十几秒,听着他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关心。

过去,她会将他施舍的只言片语的关怀爱意,奉若珍宝。

很奇怪,现在听到他如此担忧的语气,姜宝梨心里却没有波澜。

“我没事。”

“受伤没有?”

“一点皮外伤,放心。”

沈毓楼松了口气,又说道:“我听说,是司渡…来救你?”

“嗯,是他。”

在那群王八蛋将要扒下她身上最后一块布料的时候,如同降临的撒旦,将她庇护在了他的黑色羽翼之后。

“梨宝,司渡亲自来救你,你跟他感情进展…”

听到他问这一句,姜宝梨的心更加凉了几分:“他对我态度还是很冷淡,有时候还很凶。”

“但你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他不是见义勇为的家伙,如果不在乎你,你的死活跟他没关系,他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姜宝梨沉默。

在ZenithClub的包厢里,他那样为她出头,姜宝梨不是迟钝的大笨蛋,其实有感觉,司渡在乎她。

但他对她说话的态度,又着实恶劣,实在拿不准。

“我再看看吧。”她说,“现在还不太确定。”

“好,注意保护自己。”

“沈毓楼。”姜宝梨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这让沈毓楼一时间有点无法适应。

她不再叫他哥哥了。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她问出了心里藏了很久的疑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

沈毓楼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拧紧了。

他站在公司大楼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阑珊的高楼灯火,愧疚的情绪,翻天覆地。

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个时候,他在和乔沐恩约会…

“我一直在公司。”沈毓楼沉了一口气,说,“有项目会议,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好错过了。”

那是他对她撒的第一个谎。

他不敢说出真相。

不能说。

因为他从没有对她撒过谎,所以姜宝梨没有怀疑,信了他:“如果你早点接到电话,就好了。”

她还在幻想着他能来救她,一如既往…

但在他心里,终究事业才是第一位。

她已经…被献祭了。

“先挂了,再见。”

说完,也不等沈毓楼回话,姜宝梨挂断了电话,扔了手机,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丢开烦恼,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沈毓楼睡不着了,他失眠到了深夜,心里一直一直…不舒服。

明明计划是要成功了。

她在司渡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让他放弃联姻也不是没可能。

他那样的人…一意孤行,肆意妄为,他真的在乎司氏集团的未来吗?

只怕未必。

司渡不会为了集团牺牲个人意志。

姜宝梨会成为扎进他心里的诱刀,让他为她发疯,为她做任何事…

可是,沈毓楼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嫉妒宛如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心上,啃噬着他。

……

次日清晨,司渡走下楼,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早餐气味。

过去,他都只吃西式早点,简洁,方便,不油腻。

今天的早餐,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酸酸的,难以言说的味道。

司渡皱了眉,喃了声:“赵勖!”

赵管家连忙从厨房后面走出来:“少爷,您醒了。”

“什么味道?”

“啊,这个…”

话音未落,姜宝梨从厨房门边探头出来。

小姑娘穿的是他身上同款居家衫,系着碎花小围裙,脸上迎了笑——

“司渡,我在给你做早餐,已经做好了!”

司渡不怀疑,姜宝梨是想弄死他。

这种臭味,忍不了一点。

管家连忙甩锅,小声说:“我劝阻过姜小姐,但她一定要给你做早饭!拦都拦不住。”

说话间,姜宝梨将一碗汤粉端了出来,摆在了主位餐桌上,手撑着椅背:“为了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我起了个大早,费了好大的功夫,特意做给你吃的。”

司渡看着碗里鲜艳油腻、味道强烈的东西:“这是一坨屎?”

“螺蛳粉!你不知道吗!巨好吃!我最喜欢吃。”

“……”

管家在一旁,紧张不已。

早就提醒过她了,少爷不会吃!不会吃!

闻到臭豆腐都会让他犯恶心,他怎么可能吃这什么螺蛳粉!

“赵勖,空气净化器打开。”

“开了开了!”赵管家连忙说,“新风排气,全都开了!只是这个螺蛳粉的味儿,太猛了,短时间可能排不掉。”

司渡无语了。

姜宝梨却还满眼期待盯着他:“你吃一下嘛,闻起来臭,吃起来是香的,真的,我不骗你。”

“这堆东西,拿去喂狗。”司渡言简意赅地对姜宝梨说,“你再敢毁了我的家,我会请你去和珍珠一起分享狗屋。”

“……”

管家默默地端走了螺蛳粉。

姜宝梨其实有点儿受挫,心里郁郁的。

沈毓楼还说她快成功了,成功个屁!

就他这副寡王的气质,这辈子,哦、不,下辈子也别想有女人能在他身边坚持二十四小时!

“不吃算了!当我白费劲儿,再也不做了!”

姜宝梨转身上了楼。

脾气还挺大。

管家让佣人重新给司渡做了一份西式早点,司渡吃到三明治第一口,就放下了——

“难吃。”

“啊,这…是少爷您平时吃的口味啊。”

“味同嚼蜡。”

司渡将餐盘往前一推,片刻后,又问他,“她做的那堆东西…”

“还在!”赵管家忙不迭从厨房里端出那碗热腾腾的螺蛳粉,递到司渡面前,“如果少爷想吃点有味道的,这螺蛳粉好吃的,我以前吃过。”

司渡矜持拿起筷子,挑了一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尝了尝。

粉煮的软软的,口感确实还不错。

汤里酸酸的味道,微辣,确实比他平时吃的西式早点要开胃很多。

看到赵管家一脸期待的表情,司渡嫌弃地评价:“难吃。”

“是是,姜小姐说这是她第一次下厨,照着网上的教程学了好久。”

“比泡面多不了几个步骤,还用学?”司渡完全不吃这一套,“闲得她…”

虽然这样说,但那碗螺蛳粉,司渡还是吃得干干净净。

待他去公司之后,管家收拾碗筷,在汤里捞了又捞。

嘴上说难吃,那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浪费啊!

第32章 手办“夫人好。”

司渡家的庄园很有意思。

因为大,可以探索的地方超级多。

恒温游泳室,电竞房,健身房…

庄园背后是一座山,属于他的私人领域。

绿树成荫,郁郁葱葱。

赵勖管家说,佣人和外人都不能上三楼。

但姜宝梨的房间就在三楼,这栋庄园于她而言,便没有了禁区。

以防万一,她还特意去问了管家,哪些房间能进,哪些不能。

赵管家:“庄园任何地方,您都可以自由出入。”

爽翻了。

司渡忙到半夜才会回来,姜宝梨在他家可以玩一整天不带停的。

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反正他把她“强”留在别墅里,等风声平息。

次日清晨,下了点儿雨。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生涩的腐殖气息。

姜宝梨走到玫瑰园,保加利亚玫瑰一夜之间全部盛放。

芳香馥郁,灿烂热烈。

看着,很难不让人心生喜悦啊。

姜宝梨走到玫瑰园,看到有佣人打扮的年轻女孩摘了几朵捆成花束,放进花篮中。

看到姜宝梨,女孩有点紧张,连忙唤了声:“夫人好。”

她的称呼把姜宝梨尴尬到了。

女孩眨巴着眼,也有点儿懵。

“司渡让你…叫我夫人?”

“您不是夫人?”

“当然不是啊!”姜宝梨顿时警觉,甚至合理怀疑她是记者狗仔乔装溜进来偷拍的,“你是在这里工作吗?”

“我昨天才入职。”女孩连忙解释,“他们说山月庐别墅紧急缺女佣,我就…就被临时调过来了。”

姜宝梨恍然想到,那晚司渡说别墅里没有女佣人。

所以这小姑娘才被临时调过来的?

不会…是来照顾她的吧?

远远地,管家赵勖看到姜宝梨和佣人说话,加快步伐匆匆赶过来,解释道:“不好意思姜小姐,她还没有经历三个月入职培训,是紧急调配过来的。一般来说,山月庐别墅的佣人工作的时候,是不可以进入主人或客人视线的。”

说罢,他呵斥女佣,“还不快下去!”

女佣连连点头,提着花篮从员工通道进入别墅里。

姜宝梨知道豪宅里较为规范的管家系统,佣人有自己的专属员工通道。

在主人离开大宅之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主人回来之前饭菜必须做好,做好便离开;

等主人用餐离开后,碗筷清理…

总之,需要为主人营造一种独处安静的环境。

不过,这也因人而异。

有的豪门贵妇就喜欢使唤人,喜欢家里热热闹闹,譬如邝琳。

所以沈家没这些规矩。

“山月庐有这种让佣人毫无存在感的规矩么?”姜宝梨好奇地问管家。

赵勖点头说:“是啊,少爷是万年寡王,只喜欢独处。”

“那你为什么总在他眼前晃?”

一句话,把赵管家问懵逼了,脑子里闪过一千八百个疑问——

啊!难道她嫌我碍事了?觉得我影响了让她和少爷单独相处。

完球!未来少夫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好相处啊?

她是不是想辞退我?!

等等,对啊,少爷隔三差五扣我工资,难道就是因为我总在他眼前晃?

救命!

……

见赵管家宕机,姜宝梨哈哈一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跟你开玩笑啦,别介意,你是管家嘛,这么大个庄园,肯定要你一手抓,包括司渡吃穿用度,也是要你来安排的。”

赵管家看着女孩脸上春风和煦的笑容,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少夫人这性格挺好的!

比他见过所有追求少爷的那些豪门大小姐,都好。

“的确,我会出现得更频繁一些,但如果您觉得我烦,我也可以消失。”

“不用,你这么帅,多出现,我觉得挺赏心悦目的。”

赵勖顿时又冒大汗了,想给她跪了。

不敢,真的不敢。

少爷这狗脾气,吃起醋来,直接活剐了他。

姜宝梨欣赏地望着他。

不得不说,赵管家这气质,放在当今港市娱乐圈,那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顶流颜值小生了。

尤其时时刻刻一身笔挺正装,气质也好。

赵管家被她看得毛毛的,咽了口唾沫。

想自毁容颜。

姜宝梨就是个外貌协会加超级颜控,之前就觉得赵管家帅,不过因为他总和司渡同框出现,所以颜值被忽略了。

单拎出来,绝对能打。

她好奇地问赵勖:“听司渡说,宅子里以前是没有女佣人的,不会是因为我,所以聘了

新的女佣人吧?”

“是啊,怕您不方便,以后您的房间,都由女佣人来收拾。”

姜宝梨挠挠头:“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应该的。”

姜宝梨缓缓凑近了他,踮起脚。

淡香扑鼻,她那张玫瑰般娇艳的脸蛋,越凑越近,赵勖听到自己心跳,咚咚,咚咚咚咚,越跳越快。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她想干嘛!

啊她好漂亮!好香!

救命!

这谁不喜欢!

开始有点理解少爷了。

姜宝梨一点儿没注意到自己无形中散发的魅力,她只是有点好奇,凑近了低声问赵勖:“悄悄问一句,这是司渡吩咐的,还是你做主就行的事?”

啊这…

赵管家何等人精,在没有司渡同意的前提下,他哪里敢暴露少爷一星半点儿的心思。

“作为一名专业管家,我自然应该考虑到主人与客人日常起居的方便,为您配备更安心舒适的服务环境。”赵勖不敢说实话,“是的,没错,这就是我的主意!跟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宝梨:“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倒也不用解释这么多。”

赵勖:!

这么聪明吗,还是他太笨了?

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算了。”姜宝梨摆了摆手,“不问你了。”

无所谓。

反正她不觉得司渡喜欢她。

就他一天到晚对她冷着个脸,跟她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姜宝梨没觉得自己的“任务”能这么快成功。

下午,姜宝梨有点无聊了,看到刚刚下过雨,便把新来的女佣人叫上,陪她一起去后山捡菌子。

小时候经常去山里捡菌子卖钱,来了港市,就没这种机会了。

司渡家居然还有这种野趣。

山月庐别墅,住得太舒服了!

真怕住惯了就舍不得走啊。

……

赵管家一整天连轴转,傍晚时分,有货到了小区门口。

因为刚下过雨,赵管家亲自下山去接货,吩咐着——

“小心点,这实木梳妆台别磕了。”

“还有,这些裙子带回去之后,直接拿去洗衣房先清理熨烫一遍。”

“电竞椅是专门定制的粉款浅色系,别弄上泥点子了!不然直接报废!”

……、

恰在大门口看到个撑着儿童伞、穿着规矩的男孩儿,跟门口的安保人员说话:“我要找我姐,她就在这里面。”

“谁是你姐?”

“她叫姜宝梨。”

“小区没有这个人。”

“她就在这里,我知道!你让我进去找找吧,求你了!”

“不行,我不能放你进去。”

赵勖管家走到小屁孩面前,问道:“你找姜宝梨?”

沈嘉青连连点头:“是啊,你认识我姐?”

“你是沈毓楼的弟弟?”赵管家对这些豪门世家的情况,如数家珍。

这也是一个优质专业管家必备素养。

“嗯嗯!我叫沈嘉青,姜宝梨是我姐姐!”

管家便对安保说了几句,让他同意放行。

他带着沈嘉青来到了山月庐别墅,从进大门开始,经过修缮精美的花园开始,他嘴里的惊叹就没停下来过。

这座庄园,可比他家的别墅,大多了,也漂亮多了!

一进大门,沈嘉青便被展示厅正面墙柜里的《日蚀安魂曲》的超巨型手办给吸引住了。

他可是超级Eclipse迷,家里有不少手办,但这款限量发售的联名款,却收藏不到。

网上二手都没得卖,据说全球一共也就发售不到二十台。

有钱也买不到。

大开眼界啊!

他盯着展示柜流口水。

管家对他说:“你姐姐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等她吧,别乱走,尤其不可以上二楼。”

沈嘉青很有教养地点了点头:“我就在这里看手办,可以吗?”

“可以。”

隔着玻璃,沈嘉青盯着手办,眼底的羡慕和渴望藏不住。

五分钟之后,迈巴赫停在别墅阶梯下。

赵管家迎着司渡走出来,略有诧异之色:“少爷,您今天这么早就会来了?”

“还有工作。”司渡一边看手机里的实验数据,一边说,“回来做。”

赵管家挑了挑眉。

破天荒了!

居然把工作留到回家再做。

听到轰鸣的车声,沈嘉青还以为姜宝梨回来了,抑制不住思念之情,欢天喜地冲出去——

“姐姐!”

却没见着姜宝梨,迎面而来的是那天在医院里欺负他的“恶魔”哥哥!

看到他那张英俊又邪恶的脸,沈嘉青汗毛倒数,拔腿想跑,却被司渡一把揪住衣领、跟拎着兔崽子似的,将他提起来——

“哪来的小野狗?”

管家还没来得及解释,沈嘉青大喊道:“我我我…我来找宝梨姐姐!你是不是把她关起来了!难怪她这么多天没回家呢!你快放了她,大坏蛋!”

司渡皱了眉,下意识问道:“沈毓楼叫你来的?”

“不是,哥哥很忙,我都几天见不到他了。”沈嘉青闷闷地说,“我是偷听到真真姐讲电话,她也是听别人说,宝梨姐在这里。”

看来,姜宝梨在山月庐别墅里这件事,已经众人皆知了。

那晚司渡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走,这不是秘密。

反正,不是沈毓楼叫他来的,司渡脸色缓和了几分,放他下来,用劲儿地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

“她是你哪门子姐姐。”

“不管,她就是我姐姐!比亲姐姐对我还好,哎哎哎!放手,好疼啊,好疼!”

司渡松开手,懒得搭理他,踱步进了屋。

没见到姜宝梨,沈嘉青也不想走,踟蹰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进去:“反正,不见到我姐,我是不会走的!你要是把她关起来,我就跟你拼了!”

司渡似乎心情不错,冷笑道:“如果是她自己乐不思蜀,不想走,又怎么办?”

“唔…”小家伙皱着眉,“那我我看看她,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你还真拿她当亲姐姐?”

“她对我最好了,比沈真真好一万倍!”

“你刚刚在我家做什么?”司渡摘掉了手表,解开紧缚的袖口,姿态放松地坐在了沙发上。

沈嘉青指了指展示柜里的手办,夸张地说:“你居然有《日蚀安魂曲》的限量款,太牛了!这真是难得一见,我刚刚一直在看!”

手机电话响起来,司渡马上要回书房开会了。

上楼前,他指了指展示柜里的手办,对赵管家说——

“手办包一下,送给小野狗。”

第33章 雨夜这是什么限制级!

沈嘉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里雾里,还以为是在做梦!

这个讨厌的恶魔哥哥,竟然将这么珍贵的限量联名款手办,送送送…送给他了!

管家叫人过来,将手办搬出来,打包好,对他说:“我先把它放车上,直接送沈宅,这样安排可以吗?沈少爷?”

“可…可以。”沈嘉青晕乎乎的,小脸蛋都胀红了,连对司渡道谢都忘了。

说话间,姜宝梨和女佣人一起进了屋。

女佣人将采摘的一篮子菌菇带去厨房里清洗,姜宝梨看到沈嘉青,有些诧异:“嘉青,你怎么在这里?”

看他脸蛋红扑扑,衣领皱巴巴,又看到二楼的楼梯口驻足的司渡,还以为他又欺负他了,拉住弟弟的手将他护在身后:“没事吧?”

“司渡哥哥把《日蚀安魂曲》的手办送给我了!”

沈嘉青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就是我最想要的那个…怎么都买不到的手办!我误会他了!他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听他这样说,姜宝梨有些诧异,抬眸望向司渡。

司渡轻微地抬起下颌,眉眼乌沉,气质冷矜矜的。

“送

你个手办,就把你收买啦?“她仍是没放下对司渡的戒心,没好气地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沈嘉青只对她笑:“宝梨姐,我好想你啊,你都快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最近有点忙。”姜宝梨耐心地说,“找我有事吗?”

“呃,是有一点点点点小事。”

沈嘉青比着手指头说,“学校要举办园游家长会,每个同学的父母都必须参加,但我妈在米兰看时装展,我爸也在外国谈生意,家里除了真真姐就没人了,我才不想让真真姐参加我的家长会呢,她肯定会打我;想叫毓楼哥,又怕他不答应,你知道,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跟我说话。”

小男孩咕哝着,满心期待地望着姜宝梨,“宝梨姐,你能不能叫上毓楼哥一起,参加我的家长会啊?”

本来是要进屋开会的司渡,顿住了脚步。

姜宝梨问他:“园游家长会是什么时间?”

“这周五!”

她沉思片刻,对沈嘉青说:“毓楼哥最近有点忙,可能来不了了,我一个人陪你去,行吗?”

“也不是不行。”沈嘉青面露为难之色,“但老师特别强调,爸爸妈妈一定要来,不可以只来一个。”

“可是你爸妈不在,我也不能冒充沈叔叔和邝阿姨。”

“没关系,哥哥姐姐也一样的。”说话间,沈嘉青看到了二楼书房门口的司渡,忽然问道,“如果毓楼哥不去的话,可以喊司渡哥哥去吗?”

一群人…同时望向了司渡。

“没空。”

司渡转身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姜宝梨蹲下身,理了理沈嘉青系着领结的皱巴巴制服衣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我后面联系你。”

沈嘉青很听话地点点头。

她对赵管家说:“能不能麻烦派一辆车,送他回弥茵道沈宅?”

赵管家恭敬地说:“当然。”

……

开会的时候,司渡的背景音里,总能传来尖锐的鸡叫声。

听起来,惨绝人寰。

几个参与会议连线的高管ceo,几番绷不住,忍笑忍得好辛苦。

司渡暂停了会议,按呼叫铃叫了管家上来,不耐道——

“外面很吵,你是聋了吗?”

赵管家吓出一身冷汗,解释道:“是…是姜小姐…”

“她又在干什么?”

“她在杀鸡。”

“?”

“她说您只喝现杀的鸡汤,这不,下午采了菌子回来,要给您做鸡汤呢。”

司渡听着窗外抑扬起伏的鸡叫声,合理怀疑她故意报复他。

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打开窗帘,果然看到姜宝梨在院子里追着鸡跑。

那只红冠大公鸡东躲西窜,羽毛乱飞,扑楞着翅膀,飞进玫瑰园里,被赶出来之后,又跳进喷泉池里…

山月庐从来没有如此史诗级大混乱过。

她不仅让他在会议室里出丑,她还要毁掉他的花园。

“怎么没人阻止她?”

“姜小姐是您的贵客…我以为…”

她可以在别墅里的为所欲为。

司渡揉了揉额头,看着花园里追着鸡乱跑的小姑娘。

抓到了鸡,她笑得分外开怀,还对着鸡耳朵叽叽歪歪说着什么。

管家试探地问:“少爷,是不是让姜小姐停下来?”

司渡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说道:“她见不得血。”

见管家愣愣的还不动,司渡凌厉的眼神扫向他,他心头一凛,慌忙跑出去——

“我知道了,我这就叫人去帮她!”

……

晚餐时间,司渡换了件深色居家杉,缓步走下楼梯,从容地坐在长桌主位。

桌上摆满了他日常爱吃的美食,西餐为主,请的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还有一位顶级日料大师,在一旁为司渡手作特级三文鱼。

司渡扫了眼桌上精致丰盛的餐食,炙烤和牛、松露鹅肝卷、还有鱼子酱塔…

他喃了声:“没有汤?”

赵管家连忙对司渡道:“鸡汤还在烹饪中。”

话音刚落,姜宝梨便端着鸡汤走出来,将鸡汤搁在离他最远的桌上,双手捂着耳朵,差点跳起来:“好烫好烫好烫!呼~~~”

赵管家很有眼力劲儿,连忙走上前,将那碗蘑菇炖鸡汤端到司渡的面前。

司渡睨着姜宝梨:“你毁了我的花园。”

“都是为了给你炖着一锅现杀的鸡汤。”姜宝梨坐到了旁侧的椅子上。

“我的晚餐不缺这一碗汤。”

“尝尝吧。”她期待地看着他,“我特意去后山摘的菌子,忙了一整天。”

“谁让你去摘菌子。”

“我无聊嘛。新鲜的菌子炖鸡汤,大补!”姜宝梨吸吸鼻子,“给你补身体啊!”

“我的身体需不需要补,你最清楚。”他意有所指。

姜宝梨又想到了游轮那晚,一碰即炸。

脑子里钻进了脏东西!

她狠狠摇头甩开!

呸呸呸。

司渡矜持地用餐巾擦擦嘴:“直说,意欲何为。”

“单纯感谢你啊,救了我的命。”

“你自己说的,扯平了。”

姜宝梨笑了,嘴角旋起一颗清甜的小梨涡:“司渡,这周五,你真的…没空吗?”

“我不是那小屁孩的家长。”

“我也不是啊!”姜宝梨凑过去,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我想跟你去,去吧,去吧…”

他的手,出乎意料的冰凉。

而姜宝梨的手却暖烘烘的,乍一接触,两人心底都漾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司渡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抽回手,看似嫌弃地说:“不要碰我。”

“好好好。”姜宝梨连忙举起双手,“去嘛。”

像是哀求,又有点儿撒娇的意思。

司渡故意问:“你怎么不去找沈毓楼?”

提到沈毓楼,姜宝梨脸色淡了淡:“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很想和他见面。”

这是实话。

司渡对这个回答是满意的,也看出她没有说谎:“让我高兴,我可以考虑。”

“你要怎么才能高兴呢?”

“首先,消失在我眼前。”

姜宝梨立马起身,小跑着上了旋转楼梯,咕咚咕咚跑回自己的房间。

待她走后,司渡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汤尝了尝。

味道…的确鲜美。

四十分钟后,管家吩咐佣人过来收拾碗筷。

这一餐,鸡汤是喝得干干净净,其他昂贵的食材,反而没怎么动过。

……

夜深了,姜宝梨躺在床上听D的《rose》钢琴曲助眠。

评论区有很多人上传了自己演奏《rose》的各类乐器版本,姜宝梨收藏了一部分,时不时拿出来听听看。

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乔沐恩真的认识她吗,还是骗她的?

念及至此,又想给自己一巴掌。

才被骗那么惨,还不长教训吗!

姜宝梨在这个世界上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很少很少。

沈毓楼算一个,D的音乐…算一个。

真心喜欢的,是无论上多少次当,受多少次欺骗,都会自己攻略自己,自己欺骗自己的…

固执,又偏执。

因为很爱很爱,才会容忍沈毓楼这么肆无忌惮往她心上捅刀子。:

哪怕到现在了,姜宝梨还是会在某些深夜,不受控制地想到他。

她敲了敲脑袋,强迫自己停下来,专注音乐。

这首《rose》写得好美。

之前那一支《vengeance》旋律急促,情感近乎绝望,与它不同,《rose》旋律轻扬,情感青涩又炽热。

他一定陷入爱河了,而且是第一次爱上别人。

坠入爱河,才会写出如此美好的曲子。

姜宝梨不禁有点羡慕那个未知名的女孩,能拥有这样纯净极致的爱意。

睡意渐渐涌上来,姜宝梨摘掉耳机,翻身睡过去。

黑暗中,一声闷响,仿佛什么东西碎了。

姜宝梨猛地惊醒,坐起身。

她的不安全感从小就有,所以睡觉特别容易被黑暗中的某些细微动静弄醒。

环顾四周,夜色浓郁,窗外只有轻微虫鸣。

错觉吗?

姜宝梨疑惑地重新躺下来,翻过身准备继续睡

觉。

忽然,又听到了一声响,格外清晰,仿佛是从隔壁传来。

她翻身从床上起来,踏着拖鞋,小心翼翼走出房间。

隔壁司渡的房间里,的确有动静。

她听到他的叫喊声,窸窸窣窣不真切,同时伴随着物品碎裂的声音。

他在的时候,一般不会让人上三楼,无论是客人还是佣人。

姜宝梨来到司渡房门前,附耳听了听。

动静的确是从他房间里传来的。

她拍了拍门,疑惑地问:“司渡,你在干什么?”

他没有应。

“司渡!”

有点害怕了,姜宝梨顺手抄起旁边柜子上的花瓶,试着转了转门把手。

房门意外地打开了。

“司渡,你不说话,那我进来了!”

姜宝梨推门而入,打开灯,眼前的一幕让她傻了。

桌上玻璃杯,摔得稀巴烂。

窗帘也被扯烂了,歪斜地坠在地上。

穿着黑色丝绸睡衣的司渡,抱着膝盖,蜷缩在落地窗边。

脸色苍白,太阳穴凸起一根明显的青筋,牙齿死死咬住了手背,咬出了血。

神情,很痛苦。

“别开门!下雨了,雨好大,又要来了…”

“不要,不…不要,不要…”

姜宝梨以为他是做噩梦了,跑过去,想将他唤醒:“看看我,没事了。”

司渡睁着眼,也在看她,但他瞳孔没有焦距,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嘴里依旧念着:“不,不,不要…”

姜宝梨从他眼神里读出了刻骨的恐惧。

他这样的人,也会有恐惧吗?

他在怕什么?

姜宝梨转过身,想回房间拿手机打急救电话。

刚走出没两步,便听到一声闷响。

回头,司渡为了抑制脑子里令他恐惧痛苦的画面,居然用头去撞墙壁!

如同野兽,遭遇了极致的痛苦

“你疯了吗!”姜宝梨冲过去,抱住他,阻止他往墙上撞。

司渡身体冷冰冰的,颤抖着。

仿佛被困住了,困在噩梦之中,无路可逃。

他的额头已经出血了。

姜宝梨将他的脑袋护入怀中。

没有别的想法,也不是怕他这颗天才的脑袋撞坏了,成为人类生物学史的遗憾。

单纯只是因为,他一而再地救过她。

或许司渡是个混蛋。

但她不想他受伤。

将他滚烫的额头抵着自己的胸口,让他安静下来。

司渡颀长有力的手指,掐住了她的腰,就像溺水者终于抓住一根浮木。

但他仍旧不安,仍旧暴躁,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咬在她胸口软肉上。

姜宝梨倒抽一口凉气,疼得发抖…

纵然如此,她仍是没有放开他。

因为极度恐惧,怀里的男人,开始一阵阵地痉挛。

姜宝梨捧着他的脸:“司渡,看着我!”

司渡嘴上沾着血,但姜宝梨忽然就不怕他了。

她用力地抱着他,让他的脑袋摁在她的心脏之上。

他的情绪依旧暴躁,依旧不安,嘴里不断喃着:“不要,不…”

姜宝梨轻哼起了《rose》的旋律。

旋律中的温柔爱意,才稍稍让躁动不安的他…渐渐安静下来。

赵管家听到动静,赶紧上楼,进门便看到了他高冷又变态的少爷…埋胸的场景。

嘴上还有血。

他蓦地瞪大了眼。

老天爷,这是什么限制级!

见他愣着,姜宝梨连忙喊道:“快叫救护车!他不对劲!”

第34章 修罗舍不得让我的牙印消失?

深夜,莫森私立医院。

司渡被推入了急救室。

医生告知姜宝梨,司渡是因为过渡食用球盖菇,导致出现强烈的幻觉和情绪波动,严重甚至可能会引发死亡。

“…球盖菇?”

“对,这种菇类看起来很容易和普通蘑菇混淆,但有剧毒。”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注射了解毒剂,现在正在洗胃。”医生皱眉说,“但他吃的太多了,情况不容乐观。”

听到这话,姜宝梨靠着墙,整个瘫软在地。

完了。

她是要勾引司渡,不是要勾他的命啊

谁知道那些蘑菇有毒,看起来跟她小时候摘的小野菇一模一样。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给他尝尝鲜。

她已经不讨厌他了。

他救过她,好几次。

姜宝梨抬起头,望向赵勖管家。

赵管家皱着眉,担忧又无奈,对她说——

“那碗鸡汤,他一点儿都没剩下。”

“……”

抢救一直持续到凌晨,司渡总算脱离了危险,转入普通病房。

姜宝梨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起身,看着穿白大褂的护士将他的病床推出来。

仍旧处于昏迷中,脸色惨白,不似平日里的张扬跋扈。

俨然就是个苍白病弱的美少年。

平时他总是冷冰冰一张脸,难得如此少年气的一面。

姜宝梨想起来,他才十九岁。

右手输着液,点滴顺着胶质透明管,淌入他的身体里。

姜宝梨跟着他进了普通病房,已经深夜凌晨了,她一直陪在病床边。

虽然医生宣布脱离危险,姜宝梨还是不放心,得亲眼见他醒过来,才能安心。

愧疚、害怕…还有一丝丝说不清楚的东西,勾着她的情绪。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在意她的安危,愿意不顾一切来救她。

然后这样一个人,因为她的错误丢掉了生命。

姜宝梨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黎明时分,有零星的晨光溢入窗帘缝隙。

姜宝梨趴在他的病床边,睡着了。

司渡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瞳眸还有点浑浊。

垂眸,看到姜宝梨趴在床边,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床边。

唇色很淡,像春日的樱花。

她睡得不安,眉头皱着,手指紧攥着床单,像在担心什么。

总不能是在担心他。

司渡虽这样想,仍旧伸出手,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背。

她没有醒来,眼睫不安地轻颤。

他鬼使神差地凑近了她。

从未如此近距离,如此安静地…观察她。

她美得很安静,也很惊心动魄,唇瓣如樱…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就在这时候,姜宝梨身形一动,仿佛是被什么给惊醒了。

猛地抬起头,偏巧,与他的唇角擦过。

司渡立刻后仰,靠在了病床头,柔和的表情立刻下降二十度,冰封。

心脏,却滚烫地狂跳着…

姜宝梨完全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醒过来的司渡,惊喜地喊道:“司渡,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司渡胸口略微有点起伏,语气冰冷:“你怎么在这里?”

姜宝梨激动得眼眶有点发热,以为他要死了,求老天爷、求菩萨,如果他能活下来,可以减少自己十年寿命,不,二十年寿命!

她的祷告,大概菩萨听到了。

虽然有点懊恼,但…

算了。

他能醒过来,少活几年就少活几年吧!认了!

“等着给你收尸啊。”姜宝梨嘴上仍旧不饶人,“差点以为你真的活不过我了。”

司渡嘴角轻扯了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那你…可能要等很久了。”

难得露出如此柔和的表情。

姜宝梨的心却紧了紧。

她以为司渡醒过来,会大发雷霆,会狠狠骂她一顿,马上把她赶走,甚至牵连沈氏集团,跟着她一起“陪葬”了。

她差点害死他。

毕竟,他动动手指头,舒欣彤家几十年的产业,灰飞烟灭…

“司渡,你…不生气吗?”她不安地问。

司渡敛了敛眸。

扪心自问,应该生气,这个蠢女人,把毒蘑菇弄进他的食材里。

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故意的…

但诡异的是,司渡一点儿生不起气来。

这件事,跟他冲进ZenithClub看到她被欺负的场景,那样的怒火滔天…完全不一样。

他没办法真的对她生气。

“你被吓到了?”他问她。

姜宝梨愣了愣。

好温柔,这个恶魔,也可以如此温柔地说话吗?

“昂,有点。”

“活该,怎么没吓死你。”

“……”

好叭,还是他。

司渡闭上眼,太阳穴还是有点隐隐作痛。

当时眼前产生了幻觉,看到了很多…压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这辈子,都不想再忆起的…不堪。

他记得姜宝梨当时冲进了房间,他还记得…自己好像咬了她。

司渡蓦地揪住她的衣领,拉过来。

“哎哎哎!”姜宝梨被他攥着,差点不能呼吸了,“干什么!”

她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白色丝绸的衣襟胸口,有浸润的血迹,他将她衣领稍稍拉下来,露出了丰润的口口。

雪白的肌肤上,有清晰的牙印痕迹。

姜宝梨心头一惊。

司渡扫了她一眼:“你给我吃了毒蘑菇,咬这儿了,我不负责。”

姜宝梨矜持地躲开他,整理衣襟:“算我倒霉,行了吧。”

司渡伸手,按了床头的护士铃。

姜宝梨整理好衣领,便有护士走进来:“司渡少爷,您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拿点干净的纱布和碘伏过来,还有新研的外伤药。那药,你没有权限卡,不一定拿得到,去找赵勖,用我的权限。”

护士点点头,推出了病房。

不过一刻钟,便将他需要的药物端了进来:“您哪儿受伤了?”

“出去。”司渡简短有力地说。

护士看了眼姜宝梨,顺从地点了点头,放下托盘便出去了,顺带关上了门。

司渡熟练地戴上口罩和白色胶质手套,用纱布蘸了碘伏,对她说:“过来。”

姜宝梨犹豫,没动。

“怎么,舍不得让我的牙印在你那儿消失?”

“……”

姜宝梨脸颊胀红,抓起枕头就想砸他,“刚刚的毒蘑菇,怎么没毒死你呢!”

司渡哼笑了下:“小心,这新药价值连城,弄翻了我不会再给你拿新的。”

姜宝梨放下枕头,瞪了他一眼。

“除非你真的想永远保留我的咬痕。”司渡用命令的口吻说,“过来。”

姜宝梨可不想发生这种事,只能不情不愿地凑过去了。

闭上眼,心里默念,她就是一具尸体,就是一具尸体。

他解剖过的尸体千千万,不多她一个。

司渡拉开衣领,露出了一点点洳蕴的微粉色,上方殷红的齿印,清晰可见。

他用蘸了碘伏的棉签,画圈帮她消毒。

冰凉的触感传来,伴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快赶,姜宝梨咬住了呀,尽量不要哼唧出声…

消毒之后,他摘掉了手套,指尖缀了新药的膏体,轻轻擦在了伤口处。

姜宝梨眯起眼,睁开一条缝,看向司渡的表情

他八风不动,神情专注,目光锁定在那个位置,仿佛真的在解剖一具尸体。

姜宝梨感觉他的指尖,好像碰到洳偷了,一阵电流直冲头顶,她哼唧着,轻颤了一下。

“别动。”司渡的嗓音低沉冷静。

她强行保持镇定,直到他帮她上完了药,重新将衣领拉上来:“那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逃之夭夭。

司渡手指用力握紧,手指关节泛白。

摘下口罩,耳垂蔓延而来的绯红,已经快浮上脸颊了。

忍得很难受。

……

莫森私立医院vip套房的洗手间,豪华得如同五星级酒店一般。

姜宝梨站在超大的洗手台前,看着正面墙玻璃镜的自己。

脸颊有不自然的潮红,唇色艳艳的。

伸手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耳垂。

很烫。

刚刚的场景已经不能用暧昧来形容了,她居然同意让他碰那里…

她从小被欺负,其实很讨厌被异性触碰身体,以前只有沈毓楼牵她,或拥抱她时,她才不会心生反感。

可刚刚…司渡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时,她感觉到的并不是厌恶。

姜宝梨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心跳得很快…

像是要跳出胸腔了似的。

她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想司渡的神情,冷静得有点变态。

大概,真的当她是尸体吧…

念及至此,那种躁动的情绪似乎消减了些。

不要去想了。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啊啊啊!

姜宝梨在洗手间做了二十多分钟的内心秩序重建,等她走出去,却发现病房空空如也。

司渡已经不见了。

以为他是想出去走走,所以姜宝梨在房间里等了他一会儿。

左等右等,没等到他回来,她便想起身出去找找。

别毒蘑菇功效还没散,又产生幻觉了吧!

刚推门出去,迎面而来一个穿着衬衣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框架眼镜,身形挺拔,表情严肃。

两人乍一见面,彼此都有些惊讶,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姜宝梨恍然认出了他,他是司渡的二舅舅——司莫池。

之所以认出他,也是因为他有个很古早的习惯,就是会在衣服前兜上夹一支钢笔。

这事儿,港媒以前采访过他。

他说这是他从小的习惯了,改不掉。

司莫池自然也认得姜宝梨。

一周前,他这小外甥冲冠一怒为红颜,生生将舒家产业连根拔起。

港城媒体大肆报道,传言纷纷。

近看姜宝梨,面庞的确生得纯美惊艳,是难得一见的小美人。

难怪能将他二十年不开花的“铁树”外甥,迷得神魂颠倒。

司莫池喜怒不形于色,只问了她一句:“司渡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姜宝梨如实说,“刚刚还在,这会儿,就没人影了。”

司莫池沉吟片刻,暗道不好,转身匆匆朝着走廊尽头的特护病房走去。

姜宝梨见他如此行色匆忙,也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特护病房,姜宝梨才想起,她来过这里!

上次养病,司渡把她带到这个病房里,让她帮他洗衣服呢。

这个病房里,还有一位病人,是司渡的大舅舅——司莫城。

那次在病房里看到司渡如何对他舅舅的画面,可是记忆犹新,永生难忘了。

她跟着司莫池进了房间,意外的是,司渡也在!

他单手掐着病床男人的颈子。

男人面露惊恐之色,却说不出话,甚至都不能挣扎。

“司渡!”司莫池大喊了一声,“快放手!你想要你大舅舅的命吗!”

姜宝梨看到司渡,仿佛又变回了过去的冷血的模样。

嘴角,扯着冷阴阴的笑——

“这才哪儿到哪儿,他的命,我得留着。”

“这人间的痛苦,他才吃几分几厘。”

他松开手,慢条斯理抽了湿纸巾,将根根颀长的指头擦干净。

病床上的男人,回过一口气,张大了嘴。

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力地呼吸着。

肺部就像呼啦呼啦的烂风箱…

人间,堪比地狱了。

而司渡,那个笑得温柔无害的少年,就是主宰地狱的…修罗。

第35章 钢琴“怎么,你很喜欢他?”……

病房里,司渡“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病床上的大舅舅司莫城。

慢条斯理地给他削了一瓣苹果,塞进他嘴里。

司莫城根本吃不了这么大块的苹果,但他无法动弹,只能瞪大了眼,恐惧地望着司渡。

司渡浑然不觉,温柔地用纸巾替他擦拭了嘴角流淌下来的涎液。

修长玉秀的手,执刀,继续削苹果。

刀锋泛着冰冷锐利的光,如同他剖开人体皮肤一般,冰凉无情。

一瓣一瓣的苹果肉,塞进了司莫城嘴里。

直到嘴里多得装不下了,甚至影响呼吸。

“唔唔唔唔”

他眼瞳瞪裂,望向司莫池,仿佛求救一般。

司莫池攥住了司渡的手:“够了!他好歹是你的…”

忽然,司渡锐利的眼神蓦地扫过来,望向司莫池。

司莫池心中一凛。

“他是我的什么,舅舅,你说。”他嘴角扯开一抹玩味的笑。

司莫池轻咳了一声,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只望了眼门边的姜宝梨:“外人在,你最好收敛点。”

司渡望了眼姜宝梨,眼神中的戾气才消散了几分,收了刀,说道:“你先出去,我和舅舅有话说。”

姜宝梨乖乖退出了病房。

司莫池坐在了病床边,将司莫城嘴里塞满的苹果一瓣一瓣取出来,扔进垃圾桶。

司莫城绝望地看着司莫池,仿佛是希

望他能一直留在这儿。

想到那些年,他做的混账事,司莫池心里也有一块儿过不去的疙瘩。

现在无论受多少罪,都是罪有应得!

他不再看他,转向司渡,问道:“你最近去看过你妈妈了吗?”

司渡锐利的眼神扫向司莫池:“舅舅一定要在这里提她?”

司莫池又望了望病床前的司莫城,知道这是司渡心里最血肉模糊的一块伤疤。

恐怕,永远都无法愈合。

他转移了话题,又说道:“警署那边,应该联系过你了,舒家女儿交代,是她偷拿了乔沐恩的手机,给沈家那女孩发了短信,将她诱骗到ZenithClub。”

“舅舅,你信她的话?”司渡意态从容地坐下来,修长的指尖轻叩着沙发。

“不管怎么说,乔家跟这件事无关。”司莫池态度变得强硬起来,“本来,做生意就是和气生财。你为了一个女人,把舒家连根拔起这事儿,就做得不道义。但做了就做了,我也不多说了,乔家和我们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从你外公那一辈开始就有合作,而且你和乔沐恩之间还有婚约,不好做的太难看。”

司渡知道,司莫池和乔家走得近。

这番话,也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他这位议员舅舅大权在握,司渡暂时不想与他撕破脸皮。

“舅舅觉得,事情该怎么处理?”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既然舒欣彤已经交代,是她偷走了乔沐恩的手机,这件事和乔家就没关系了。”

司莫池轻哼了一声,“至于沈家那个女孩,还回去。我不管你是玩玩还是来真的,沈家的人你不能动,谁知道沈亭山包藏什么祸心。”

“二舅舅,您是长辈,我尊重您的意思。”司渡不徐不疾,慢条斯理地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来,“您知道,从小到大,我都很护食的。我的玩具,谁都不能碰,包括您。”

司莫池也算是政商界的老游鱼了,但在他这个手段狠辣、心思深沉的天才外甥面前,还是会觉得气势上弱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那时候,他畏惧大哥司莫城,对没有阻止…“那件事”,才导致司渡变成了现在这样冷血病态…

看着少年漆黑冰冷的眼眸,司莫池心里不禁有点发毛。

再看看病床上叫天不应的司莫城。

司渡狠起来,真是六亲不认。

“这件事,你自己把握分寸,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和乔沐恩结婚。”

硬气地说完这话,他打量司渡的脸色。

司渡意态从容地坐着,微微抬起下颌:“舅舅,家族一直大力支持你从政,现在我是司家的家主,以后当然也会继续支持。不过,和乔家的婚约,是司莫城定的,您看他现在这样…”

他忽然轻笑了一下,摊开手,“您觉得,他还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这话说出来,司莫池后背已经浸了冷汗。

司渡越来越有当初司莫城杀伐果断的气质了,他们两个…

可真像啊。

司莫池叹了一口气:“我们司家,和乔家是多年的旧友了,就算顾及着长辈的情谊,你也不要做得太难看。”

司渡从容微笑:“好。”

言尽于此,司莫池起身便要走。

“唔唔唔唔唔”

病床上的司莫城见他要离开了,着急地发出唔唔声,似乎想要留住他,想要让他救他。

司莫池看他一眼,无奈摇了摇头,狠心走了出去。

……

姜宝梨来到楼下花园,心里藏了许多疑惑。

她是老早就见识过了司渡对他舅舅司莫城的手段。

当时沈毓楼让她不要外传,不要去管别人的家务事,所以姜宝梨从没说起过,也从没跟人打听过。

不知道他们司家有什么样的秘闻。

记得司渡吃了毒蘑菇,陷入幻觉的时候,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不要过来,不要,他来了…”之类的话。

一醒过来,就去特护病房“折磨”他大舅舅。

会不会…和他梦魇中的恐怖场景有关?

司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宝梨思忖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毓楼,手机都摸出来,忽然感觉像个间谍女特务。

不想主动联系他。

算了,等沈毓楼找她的时候,再说吧…

没一会儿,姜宝梨接到了警署那边的电话,告知了她初步的调查结果。

舒欣彤承认,是她偷了乔沐恩的手机,编辑短信引诱她。

探长那边问姜宝梨,这件事是否和解。

舒家那边愿意拿出巨额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作为赔偿金,希望得到她的谅解。

如果检方提起公诉,姜宝梨不谅解,舒欣彤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面对探长的询问,姜宝梨断然拒绝。

她不是乔沐恩那种单纯善良的大小姐,做不到轻轻松松原谅伤害自己的人。

牢狱之灾,那是舒欣彤应得的。

再多钱都买不回那晚受到的伤害,原谅个屁!

……

司渡不过只住院一天,便出院了。

无论是实验室那边的研究项目还等着他主理,还是偌大的集团等着他的决策。

这两天,因为灯塔水母修复药物的更多消息披露,莫森生物医疗的股价一路飙涨,昨天开盘直接涨停了。

因为这项药物可不仅仅是对疤痕的修复,更重要的是,它对延缓衰老,对抗皮肤皱纹有着极强且无副作用的效果。

国内外整个生物科学界都在讨论这项卓著的研究。

现在,不仅港岛的生物医疗公司想要拿下这项研究的独家授权,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有生物公司对它虎视眈眈呢。

拿下这个项目,必定会赚,而且对它的预期,已经大大超过了前两个月。

只要拿下,必定大赚特赚。

沈毓楼实在坐不住,发消息问了姜宝梨“任务”进展。

姜宝梨知道他从来不爱发消息,觉得是浪费时间。

这么重要的事情却不打电话,显然,他自己也觉得于心有愧吧。

她回复他,带了点置气,告诉他自己刚用毒蘑菇把司渡送进医院,差点一命呜呼,勾引这种事儿,让他别抱希望。

隔了很久,沈毓楼才回她一句——

“梨宝,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姜宝梨已经不太需要了。

而且,就算是道歉,目的…恐怕也是为了让她把“任务”时刻放在心上。

姜宝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情烦躁至极。

谁让沈毓楼把她从小渔村捞回来,谁让沈家资助她,养活她…

她就是欠他,就是欠他们家。

这样想着,去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她反而心里能稍微舒服一点。

不过灯塔水母这个项目,确实牛逼,难怪沈毓楼坐不住。

她看司渡在医院里都在不断地处理助理发来的工作事务,莫森私立医院门口也每天都有记者在拍摄报道,股价一路狂飙…

她大概能想象到,这个项目到底有多值钱!

想起那一次在巴哈马的私人海岛上,司渡带她潜水去看灯塔水母,饶有兴致地向她“炫耀”自己的研究成果。

那时,她哪里想得到此番光景。

过去,姜宝梨一直觉得司渡就是个继承家业的豪门纨绔子,仗着家大业大,为所欲为。

凭着自己的喜怒好恶,去经营公司。

这一点,与自来谨慎认真的沈毓楼,截然不同。

但现在看来,他“为所欲为”的底气,并非来自于父辈积累的财富和名望。

他这样的顶级天才,有绝对傲人的资本!

……

晚上,司渡坐在餐桌边,看着pad里的季度财报表,直到管家佣人们将今天的丰盛菜

肴端上桌。

念及他将将病愈,厨房准备的餐食味道都比较清淡,但一如既往地精致——

松茸清炖燕盏、松露烩澳洲龙虾球、翡翠芦笋百合、花胶竹丝鸡……

司渡只扫了一眼,这些菜,必定是出自家里的米其林三星大厨之手。

他放下平板了,顺口问了句:“她人呢?”

管家心知肚明,却故意反问:“少爷,您说谁?”

想逗趣,司渡一道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管家心头一凛,连忙收敛:“姜小姐出去遛狗了,她说她差点害您食物中毒。这辈子,都不会再进您的厨房了。”

司渡冷嗤了一声:“就这点胆子。”

没再多说,各类菜品都尝了尝,但没吃很多。

许是初初病愈,胃口不佳,无论多美味的餐食,都有点食不知味。

上楼的时候,司渡叮嘱了管家一声:“松茸燕窝和龙虾球,还不错。”

管家以为他爱吃,连忙记下,却不想,他又补了句——

“再弄点,她经常半夜出来找宵夜。”

管家努力做着表情管理,压着上扬的嘴角,忍得好辛苦。

……

半夜,姜宝梨肚子饿了,溜进厨房找宵夜吃。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厨房双开门冰箱里居然有两道熟菜,以往司家厨房不可能隔着熟食过夜,司渡每一餐必定新鲜现做。

这两道熟食不像是吃剩下的,摆盘的装饰花果都完完整整。

管他的,有吃的就行。

她将两盘菜放进微波炉打热,端上桌,吃燕窝盏的第一口,就被惊艳了。

好好吃!!

司渡是个对美食品质要求极高的人,所以他的厨师水准比起高档餐厅的顶级私厨来说,只会更好。

跟这比起来,她给司渡做的那两顿饭,简直就是一坨…

算了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做了。

要让司渡放弃这些美食,吃她做的那一坨…

姜宝梨觉得,她的“任务”这辈子都别想成功。

简直自取其辱。

姜宝梨又尝了尝龙虾球。

美味到无话可说,每只龙虾都没白死的程度!

美美地饱餐一顿之后,姜宝梨走回房间,在二楼路过音乐房。

音乐房里有不少名贵乐器,正中间是一台斯坦威黑钢琴。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一柄诺斯威盾的手工小提琴,十八世纪的工艺。

古典、优雅。

姜宝梨是识货的,站在那台小提琴前,欣赏着这架堪称古董的名贵乐器。

她不敢碰它,虽然管家说过,庄园的房间对她不设限,家里的东西,她也可以随意取用。

但姜宝梨仍有敬畏心,可不敢碰如此贵重的东西。

要是碰坏了,她打五百年工都赔不起!

不过,小提琴虽然不敢碰,但中间那架钢琴,应该…是可以弹的吧?

姜宝梨走过去,轻轻地坐下来。

松软的真皮椅,她都不敢坐的太沉了,十万分谨慎地打开钢琴盖,看着那一尘不染的黑白琴键。

按下一个音键,发出的声音,质感纯净。

真是顶配!

姜宝梨没有系统地学过钢琴,但她在学校音乐教室旁听过几节音乐生的钢琴课。

天生的“绝对音感”,让她能够摸一遍琴键,就能记住它的音符。

面对如此顶级的钢琴,姜宝梨实在手痒痒,忍不住试弹了弹《rose》的旋律。

当然,因为不会弹,有点磕巴,有点生涩。

身后,一道沉沉的嗓音传来——

“难听。”

姜宝梨回头,看到司渡散漫地靠着墙。

身高腿长,气质清贵,柔和的壁灯笼着他锋利的轮廓。

挺拔的眉骨之下,一双黑眸晦暗不明。

姜宝梨正要从椅子上起身,司渡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压着她坐下来:“喜欢音乐?”

“嗯,喜欢。”

“上次游轮上,你说你不喜欢。”

“那时候跟你不熟,干嘛要告诉你。”

“那现在,够熟了?”

鸦黑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细密的阴影。

他正居高临下望着她。

姜宝梨抚摸着黑白琴键,没有回他这句话,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司渡这么喜欢音乐,说不定他会认识那位大神D呢!

如果乔沐恩都认识的话,他没理由不认识。

“你知道我刚刚弹的曲子吗?《rose》,网上很火的,一个名叫D的超级大神写的。”

司渡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道:“我听警长说,你之所以会去ZenithClub,跟这个D有关。”

说起这个,姜宝梨就生气:“是我不该轻信别人,我想着乔沐恩学小提琴的,说不定会认识大神D。”

倏而,司渡偏头,深邃的黑眸灼灼地望向她——

“怎么,你很喜欢他?”

第36章 怪物D:“但她不喜欢我。”……

姜宝梨毫不吝惜地向司渡表达自己对偶像的喜欢。

说到了他的两支曲子,不管是《vengeance》还是《rose》,每段旋律,都打在她的心巴上。

而大神D最厉害的地方还不在于曲风的优美动听,技巧的高超卓绝,而是…他的情感。

“我觉得他很孤独。”

姜宝梨尝试着用钢琴弹了弹《vengeance》,但她对钢琴实在不熟悉,弹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那是种无处派遣的孤独,像横冲直撞的怪物,在空旷的原野上东||突西撞,撞得满头鲜血,整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姜宝梨自顾自地说着,终于弹出了一连串顺畅的音符,她甚至不管司渡听不听得进去,感不感兴趣,聊及自己所爱,沉浸感十足,“《vengeance》让我感觉他好像恨着一个人,他要把这种恨带进坟墓里,让它与漫长的时光一起永恒延续。”

曲风一转,她又生涩地弹奏起了《rose》:“玫瑰,这支曲子让我感觉,他好像爱着一个人,热忱,真挚…又有点犹豫,不确定的谨慎,甚至患得患失,像把自己装进了蜗牛壳,察觉到一点点危险,都会收敛自己的感情,把自己重新封闭起来。”

姜宝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司渡看她的眼神…

那样滚烫。

清泠的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悄悄流泻进来。

照在黑色斯坦威钢琴上,照在她身上,勾出一圈迷蒙的光。

司渡感觉喉咙有点紧。

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裂变。

就像被酷雪寒冬的冰面之下,涌动的水流,发出细微的裂响。

他从来没想过,那些藏在旋律音符里的憎恨和爱意。

那些…连他自己都有点儿刻意去回避的情绪,竟然,会被人如此清晰地…捕捉到。

她说的那些话,她指尖流泻的旋律,像解剖刀,精准地切开了他的皮肤。

将他所有的防备,都层层剖开了。

但是,如果她知道她喜欢的D,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如果她看到了他身体里流淌的罪恶的血液,看到他血肉淋漓的心脏,看到他身体里藏着的那样一个邪恶丑陋的怪物…

她还会如此喜欢吗?

司渡并不确定。

没有人会喜欢怪物。

罪恶的基因,本就不应该延续。

他将孤独地把自己带进坟墓。

……

一通高强度输出之后,姜宝梨才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太兴奋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不管他感不感兴趣…

她小心地望向司渡。

他的锋利的唇线,依旧抿紧,许是月光温柔,他的气质比以往柔和许多。

“你觉得怎么样?”姜宝梨试探地问他,“这两支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