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礼物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滚
在船员的帮助下,姜宝梨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了潜水服。
看司渡的眼神,真是恨不得活剐了他。
船员叽里呱啦地用英文对姜宝梨讲解了一堆水底下的基本交流手势,不过,姜宝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司渡看出了她叛逆的心理,摆摆手,让船员让开:“如果你不认真学,水底下出了意外……”
“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天天晚上来找你!”姜宝梨愤恨地打断。
司渡笑了。
他笑起来,有种莫名的艳色,像盛开的殷红曼珠沙华。
“好啊,我等你。”
既然她不学,司渡也懒得教,穿上了潜水服,挂上氧气瓶,踊入了水中。
姜宝梨身上的绳子和他相扣,他已经下了水,她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一入水便紧张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在水里沉浮着,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身上的潜水装备是最新的,不管是压力还是氧气,都十分充足。
司渡已经往深水里潜去了,绳子拉直,回头看到姜宝梨跟条死鱼似的,在水里随波逐流地乱飘。
看得出来,她已经紧张到全身僵硬了。
她跟沈毓楼在一起的时候,连死都不怕,这会儿跟他,就怂的像受惊的猫儿似的。
司渡冷冷地瞥了她几秒,终究还是游了回去。
姜宝梨怕死了,哪怕呼吸瓶里氧气充足,她也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手紧紧攥着那条绳子,指节都发白了。
司渡游了回来,手指有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往深处带。
姜宝梨知道挣扎是没有用的,她只能跟着他,这是唯一的生机。
重新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跟着他,朝黑暗的最深处游去。
渐渐地,周围光线明显变弱了,开始有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她耳边只剩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好在,司渡紧攥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哪怕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了,她仍旧觉得有一丝安心。
透过模糊的潜水镜,姜宝梨看到司渡冷峻的脸。
他眉心微蹙,眼神里有不耐。
越往深处走,姜宝梨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死死盯着司渡的背影,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司渡好像对这下面的一切,都很熟悉,他带她穿过了一个洞穴,朝洞穴深处游去。
洞穴仿佛一个甬道,出去之后,原本漆黑的海底,突然亮起萤火的光芒。
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瞬间全部坠落海底似的。
姜宝梨看到成群的发光水母,游弋在身边。
它们白色的透明身体,泛着幽蓝的光。
借着这些水母的光,姜宝梨看到了五彩斑斓的珊瑚丛。
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鱼,穿梭其间。
她甚至看到了以前在视频up主的海底视频里才能看到的花纹斑驳的大龙虾。
姜宝梨睁大了眼,忘记了呼吸。
她对海洋…从来都只有恐惧。
可是,在这令她恐惧的深海之中,竟然藏着如此梦幻的风景。
若非身临其境,根本想象不到这地方有多美!
司渡仍旧攥着她的手。
她抬眸去找他,发现他好像也在看她。
潜水面镜之后的那双眼,好像,没那么冷了。
两人眼神甫一接触,司渡率先移开了视线。
姜宝梨摸出了相机,是船员之前塞她手里的,她想将这一切拍下来。
可惜,这种高端的防水相机,她不太会用,一个人笨拙地捣鼓了半晌。
司渡有点不耐烦地接过了相机,帮她开了机,示意她快门键的位置。
姜宝梨拿到相机,对着司渡的脸,“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司渡下意识地伸手挡脸,为时已晚,姜宝梨怕他夺走相机,转身想游走。
然而,他一拉绳子,她被迫游了回来,撞进他怀里。
这时候,一只发光水母游过来,和他们距离非常近。
幽蓝的光芒映着司渡的潜水镜,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这一瞬间,姜宝梨忽然感觉,这个男人,似乎…
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两人在水底一直呆到氧气瓶告
急,司渡才拉着她上浮。
却不是原路返回。
司渡带着她走了另外一条路,浮上水面时,竟然是岛上的一处湖泊。
湖泊周围绿树环绕,吱吱喳喳的鸟叫声,不绝如缕。
远处还有个天然大瀑布,白雾升腾。
有佣人早已等候在岸边,替他们脱下了潜水服,穿上了浴袍。
有专门的医生替他们检测心率血压,确保这次潜水的万无一失。
此时此刻,姜宝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沈毓楼所说的,奢侈旅游的上限…
他们今天所看到的风景,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看到,甚至无法想象。
坐观光越野回去的路上,司渡对她说:“你刚刚看到海底的水母了?”
姜宝梨回想海底那些发光的水母,点头说:“它们好漂亮。”
“那是灯塔水母,英文名Turritopsisdohrnii。”司渡一反常态,挺有兴致地对她解释道,“从里面可以提取出水母特异性的金属蛋白酶,可以修复皮肤。如果进展顺利,过了这个夏天,就会有产品发布会。”
姜宝梨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司渡为什么跟她说这些。
她听也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就是我上次擦的那个药吗?”
“嗯。”司渡还怕她听不懂,用通俗易懂的话语对她解释道,“灯塔水母遇到恶劣环境的时候,会退化回幼年体,等到环境适宜时,重获新生。这就是新药的依托理论。”
“所以,这个药,是你发明的吗?”姜宝梨好奇地问他。
“是我提供的理论依据,解决了技术难题。”
姜宝梨看着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英俊脸庞,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要在她面前炫耀。
看着…又不太像。
不懂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
这技术宅是没朋友吗?!
算了,懒得猜。
姜宝梨假笑着,顺水推舟夸了句:“哇,司渡学长好棒棒啊!”
司渡睨她一眼,看着她一眼假的敷衍笑容,眼神冷了下来——
“想被我丢进水里喂鲨鱼了?”
姜宝梨立刻收敛笑容,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喜怒无常,真难伺候。
……
下午,沈毓楼登岛了。
上岛之后,看到的第一处“景致”,便是在海边捡贝壳的姜宝梨。
她身上穿了一件奶白色的真丝吊带裙,在她弯腰拾贝的时候,裙摆微微上移,露出一截白皙的腿。
皮肤像是被海浪打磨过的贝壳内壁,透着淡淡的蜜粉色。
这不是他给她买的裙子,不是他熟悉的打扮。
沈毓楼对她升起一股子陌生感,这种陌生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触碰。
小时候,有佣人碰过他的玩具,他都会直接扔了。
他没有惊动姜宝梨,而是在管家的带领下,径直去了庄园,拜访这座岛屿的主人。
漫长的走廊尽头,便是司渡的书房。
进屋之前,沈毓楼整理了一下西装,理了理领带。
与他这一丝不苟的正装相比,司渡则随意自在得多。
他正倚在真皮沙发上看书,穿着度假风的亚麻衬衫,袖子随意挽着。
沈毓楼进屋时,他才意态从容地抬起头,指尖轻叩沙发扶手——
“沈总,好久不见。”
“托司渡学长的福,我已经不是沈总了。”
他甫一开口,司渡便感觉到了他话里的锋芒,再不复当初费尽心思讨好他的谨慎小心。
有备而来?
司渡不是拐弯抹角的人,阖上书,直说道:“沈毓楼,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毓楼将手里的平板打开,递给了司渡:“想请您看看这个。”
手机里,是“深海璨星号”游轮的走廊,姜宝梨惊慌失措地从总统套房里跑出来,手里提着凌乱的裙子。
过了会儿,司渡也从套房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对面的电梯间。
短短不过五分钟的视频内容,也没有特别露骨勾人的画面,仅仅是这一男一女从套房出来的场景。
却已经…足够引人联想了。
司渡放下交叠的长腿,身体微微前倾:“沈毓楼,你在威胁我?”
简短的几个字,声线平静,却带着静水流深的危险。
“不。”沈毓楼将平板递到司渡面前:“司渡学长,您不妨将它视作一份礼物。”
“礼物?”
“对,这是一份礼物。如果您笑纳,我还会有一份更大的礼物,送给您。”
书房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海浪声,透过落地窗传来。
“你今天,只是来给我送礼的?”司渡问。
“当然,也为了感谢您,救了我们家梨宝。”
沈毓楼望向海滩上拾贝的少女。
她穿着白裙子,像极了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女,未经雕琢的纯真,便是对男人最致命的吸引力。
“她从小就是我在带,我很宠爱她。所以很多人都说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但事实上,我只拿她当妹妹,从来没有碰过她,她也没有交往过其他男朋友,干干净净。”
“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司渡抬起下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可能是我不开窍,这些年,不管她再怎么跟我表示,我都没什么感觉。”沈毓楼整理了一下袖口,笑着说,“她也知道,在我心里,终究是事业大过一切。司渡学长,仁瑞医疗是我的心血,为了它,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话说到这里,便已经足够了。
司渡看着桌上的电脑,画面定格在少女提着裙,狼狈地奔出房间的片段。
画面中的少女,便是沈毓楼送给他的…“礼物”。
但司渡又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被人算计和拿捏的?
想到姜宝梨对沈毓楼的一腔深情,司渡忽然很有兴趣,如果她知道自己就这样被卖了,会作何感想呢?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了。
司渡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澄黄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着:“为了事业,你什么都可以舍弃?”
“是。”
司渡当然知道,对于沈毓楼来说,女人不是最重要的。
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私生子,他太了解像他这样的人,什么东西是最看重的。
“跪下来,证明给我看。”
此言一出,沈毓楼的手指在膝盖上收紧,指节泛白。
司渡如恶鬼修罗一般,笑得很邪——
“用你的尊严,跟我换前途。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滚。”
沈毓楼站起身,走到司渡面前,没有任何的迟疑,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跪在他面前。
背脊依然挺直,西装裤在膝盖处绷出褶皱。
司渡指尖抬起了沈毓楼的下颌,想从他眼底找到屈辱,不甘,愤怒…
什么,都没有。
除了野心。
果然,为了前途,他尊严都可以不要,女人…更加不看在眼底了。
“你这份礼,我收下了,仁瑞医疗的项目,仍旧由你来对接。”
沈毓楼攥紧的拳头,蓦地一松。
……
而此时此刻,沙滩边拾贝的少女,遥遥地望见落地窗里,忍着屈辱、双膝跪地的沈毓楼。
手里的蜜色贝壳,落了一地。
第22章 听话“来我房里睡。”
姜宝梨一股气血,直冲头顶,顾不上那些捡来的贝壳了。
一路小跑,气势汹汹地冲进别墅。
沈毓楼正好从书房里走出来。
走廊尽头,他远远望见了姜宝梨。
小姑娘身形单薄,肩膀轻微地颤抖着。
沈毓楼知道她的脾气,大步流星走过去,想把她拉走。
但她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手攥紧了他的衣袖。
用力得指背泛白,拉出深深的褶痕。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她嗓音尽管带着哭腔,却有种沉甸甸的咬牙切齿感。
“没事。”沈毓楼嗓音很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像是真的没发生什么事一样,“路上我再跟你说。”
他想拉她走,但姜宝梨纹丝不动。
他一向擅长情绪管理,要不是刚才看到他下跪,她就真信了
无事发生。
“那个混蛋,凭什么!”姜宝梨想冲进书房找他算账。
“梨宝!”沈毓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很凉,力道却很重,“听话,别去。”
姜宝梨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今天,他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但她仍血气翻涌,太阳穴突突地乱跳,胸腔里那一股子闷气无处发泄。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这般肆意欺辱别人!
别人……就算了。
沈毓楼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一想到方才他下跪的情形,姜宝梨快要爆/炸了。
她歇斯底里地推倒了周围的雕塑,砸烂了瓷器花瓶,发疯地尖叫着。
如果不是沈毓楼紧攥着她,她真的会冲进去和司渡同归于尽!
“死变态!”
“一辈子没人爱!”
“司渡,你怎么不去死!”
“冷静下来!”沈毓楼仍旧紧紧攥着她,在她耳边说,“项目已经拿回来了,不要让我功亏一篑。”
听到这句话,姜宝梨才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
不挣扎了。
她知道沈毓楼内心最深的渴望。
可是…
她真的好恨呐!
无能为力的恨……
姜宝梨眼泪流淌着,全身抖得像筛糠似的。
直到沈毓楼将她搂入了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力量压制着她。
“梨宝,没事了,没事了。”他轻抚她的背,不断地安抚着,让她平静下来。
姜宝梨抱着他,号啕大哭,她的悲伤和心碎…毫无保留地向他宣泄着。
她宁可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想沈毓楼对着那个男人跪下一次。
沈毓楼搂着她颤抖的身体,闭上了眼,压制着跌宕的情绪。
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感觉到自己被人那样地深爱着。
就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没有一丁点的动容。
更何况他不是铁石心肠,他亲手将她养大,是她唯一的依附和信任。
姜宝梨被沈毓楼带着走出了别墅。
花园里,姜宝梨感受到背后似乎有目光注视,忍不住回头。
司渡倚在书房落地窗边,手里端着一杯酒。
看到姜宝梨回眸,他举起酒杯,遥遥致意。
嘴角,挂着一抹笑。
姜宝梨眼底布满血丝,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凌迟。
……
回程的游艇上,姜宝梨一直在啜泣,小桌上的揉成团的纸,都堆成了小山高。
沈毓楼让人切了新鲜的水果盘,里面有她最喜欢的山竹。
他亲手帮她剥了壳,将白皙水嫩的果肉喂到姜宝梨嘴里。
哭是哭,山竹一点儿也没少吃。
沈毓楼的手指甲都快被山竹壳浸红了。
“行了,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沈毓楼替她擦了眼泪。
姜宝梨就是心痛。
她受不了沈毓楼在任何人面前下跪,这样的情感冲击,无异于五脏六腑发生八级大地震。
“他就是在侮辱你,他根本就是个混蛋!是恶魔!他心里一点儿美好的东西都没有,还喜欢撕裂别人心里美好的东西!”
沈毓楼一言不发,微抬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睨着她。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鼻尖儿也是红的,如同被风雨摧残过的路边小野花。
她在他面前从不作伪,从不掩饰,一向真情真性。
这个世界上,除了姜宝梨,恐怕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心疼他至此。
是啊,就算豢养一只流浪小猫,也能在他失意伤心的时候,蜷在他的怀里,舔舔他的手掌心。
何况她不是小猫,是活生生的人,是满心满眼装着他、爱慕他的女人。
沈毓楼心里泛起了一丝丝的懊悔。
…有点舍不得了。
养了这么多年,就这样拱手相让。
“所以,他让你给他下跪,就把项目重新还给你了吗?”姜宝梨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毓楼将山竹果肉喂到姜宝梨嘴里,平静地说:“还答应了一些其他的事,不过,都不值一提。项目重新拿回来,就是最重要的事。”
姜宝梨知道,自从被沈亭山剥夺了仁瑞医疗的管理权之后,沈毓楼这段时间过得有多失意。
项目拿回来,就好。
被强迫下跪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姜宝梨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多想。
她共情沈毓楼,知道他心里一定不会比她更好过。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在巴哈马的海边开开心心地放个假,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
从司渡的私人岛屿回来之后,沈毓楼对姜宝梨几乎是寸步不离。
怕类似摩托艇事件再度发生。
那天Noah弄丢了她,沈毓楼生了气,一怒之下,Noah丢了工作。
他甚至迁怒了他的家人。
这些,都没有告诉姜宝梨。
他自己心里清楚,对她,绝非兄妹之情。
但有别的什么感情…沈毓楼也不愿意多想,尤其是在他和司渡达成了“默契”之后。
多想,也无益了。
陪他共度余生的女人,必然与他门当户对,不可能是他带回来的这只流浪小野猫。
大概是出于愧疚,这两天,沈毓楼对姜宝梨也是言听计从,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满足她旅游的全部心愿。
竭尽全力地…对她好。
傍晚时分,粉红沙滩边的自助烛光晚餐。
姜宝梨穿着沈毓楼给她新买的白色贝壳抹胸纱裙,赤脚踩在温热的沙滩上。
她端着餐盘,在自助餐台前挑选着食物,时不时回头问沈毓楼,要吃什么。
沈毓楼坐在白色遮阳伞下,玩着红酒杯,对她说都可以。
他相当英俊,无论是在中国女人眼里,还是外国女人眼里…都是焦点。
一个白色头发的女人走向沈毓楼。
那女人穿着黑色吊带裙,带点斯拉夫血统,皮肤白得发光,像是从童话里走出的洋娃娃。
她俯身和沈毓楼说话时,纯白的长发垂落在他肩头。
姜宝梨擅妒,看到这一幕,恨不得冲过去揪住那女人的长头发,将她从他身边强行拉开,“宣誓主权”。
不过,沈毓楼礼貌地站起身,与对方拉开距离。
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看清他脸上疏离客气的微笑。
那女人想和他调情,但沈毓楼矜持地摇摇头,指了指姜宝梨的方向。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来,姜宝梨立刻转过头,假装挑选食物。
内心戏多的很,但真要行动了,怂得一匹。
她感觉到那女人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正牌“准女友”就在这里!
等她再次回头偷瞥时,女人已经离开了。
姜宝梨松了一口气,端着餐盘走回去,沈毓楼正在整理被海风吹乱的桌布。
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餐盘。
“那个漂亮姐姐,跟你说什么啊?”姜宝梨有点吃醋地问。
“她问我,今晚有没有空,约我去酒吧。”
“那你怎么说!”
“我说,要先问问我女朋友,看她是否同意。”沈毓楼玩笑地说。
姜宝梨知道他惯常拿她当桃花“挡箭牌”。
不过,“女朋友”三个字,还是让她心花怒放。
姜宝梨压着唇角,在他对面坐下,吃着刚切好的和牛。
这些年,她见过太多女人对沈毓楼投怀送抱,有豪门千金,有校花网红,有三线明星…
但他总是这样,对谁都礼貌,对谁都冷淡,从不给任何女人机会。
姜宝梨对沈毓楼同样一腔深情,他也从不回应。
她知道沈毓楼在吊着自己,故意不把话说透。
可那又怎样呢?
至少,在他身边,她是特别的。
学校里所有人都在传姜宝梨和沈毓楼“兄妹俩”的“绯闻”。
沈毓楼疼她、宠她、保护她,这就已经够了。
只要能一直这样留在他身边,就算永远等不到他开口。
她也心甘情愿。
……
深夜,房门被轻轻叩响。
沈毓楼睁开眼,喃了声:“没锁门。”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小姑娘软软的嗓音传来:“毓楼哥,那什么…我房间好像有点不对劲。”
沈毓楼用脚丫子想,也能想到她在搞什么鬼。
但他
还是耐着性子坐起身:“怎么了?”
“我听到卫生间里有声音,滴答,滴答…”姜宝梨穿着很性感的黑色真丝吊带睡裙,抱着枕头走进来,“吓得我不敢睡觉。”
“可能是水声。”沈毓楼穿上了拖鞋,“我去看看。”
姜宝梨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去了她的房间。
沈毓楼打开灯,走进卫生间检查了一番,说道:“没有漏水的地方。”
“可我就是听到有动静啊,一闭上眼,就有,不敢睡觉了。”
“那我明天带你去看看精神科,看你是不是脑子里有声音。”沈毓楼嗓音里带着戏谑。
姜宝梨坐到床边上,撇嘴说:“等我被鬼抓走了,就没人一天到晚烦着你了。”
沈毓楼替她关上灯,拉开门准备离开。
回头看她一眼。
小姑娘爬上床,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脑袋,似乎真的很害怕的样子。
他对她的怜惜之情,因为她在司渡别墅里那一阵歇斯底里的摔砸哭闹,越发强烈了许多。
算了,反正以后…这样一起出来玩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沈毓楼叹了口气,还是屈服了——
“来我房里睡吧。”
第23章 大饼赌上一切
姜宝梨抱着枕头,跟在他身后,嘴角压都压不住地上翘。
沈毓楼瞥她一眼,她立马收敛笑容,轻咳一声,装作害怕的样子:“这家酒店,不会有鬼吧。”
“少刷点灵异短视频。”沈毓楼知道她平时最喜欢看这些神啊鬼啊的东西。
又菜又爱看。
“我才不想看呢!大数据强行推给我的嘛。”
“你不去点,它就不会推给你。”沈毓楼坐在床边,无奈地说,“沈真真手机里就全是美妆视频。”
“哦,我不是正常女生。”
姜宝梨就不爱看美妆穿搭。
她望望床边的沈毓楼,坐到他身边,用肩膀支了支他:“你喜欢我化妆吗?喜欢什么妆?性感的,还是清纯的?”
沈毓楼看着小姑娘脸上清清淡淡、脂粉未施的样子。
她有上天赠予的美貌,就算不化妆,也已经胜过大部分精心雕琢的女孩了。
她这张脸…恶魔都会觊觎。
想到司渡,沈毓楼心里有点刺痛。
他精心养大的玫瑰,他凭什么觊觎,他有什么资格!
然而,司渡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他。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把夺走的一切还给他,让他跪在地上…感恩戴德。
沈毓楼真的很讨厌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
迟早有一天,他会将他踩在脚下,将今天所受的屈辱,尽数奉还…
“问你话呢!”姜宝梨不满他走神,“你又没听我说。”
“困了,睡吧。”
一听要睡觉了,姜宝梨就来劲儿了,很自觉地爬上他的床,钻进了还带有他体温的被窝。
“沙发上去睡。”
“太无情了,居然让我一个女孩子睡沙发。”
“你也知道自己是女孩子?”
姜宝梨死死攥着被子,盖着脸,只露出一双明亮大眼睛,盯着他:“我要睡床。”
沈毓楼索性自己拿了枕头去睡沙发。
姜宝梨抓住他的枕头:“一起睡嘛。”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沈毓楼扯开了她的手,警告地说,“乖一点。”
“毓楼哥。”姜宝梨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了他的枕头上,就是不让他离开,“就一次,什么都不做,就睡觉!我保证!你本来睡眠就不好,睡沙发可能会整夜失眠哦!”
沈毓楼看着她这死皮白赖的样子,真是很无奈。
“边上去。”
“好好好!”姜宝梨立马乖乖地爬到大床的另一边,夸张地让自己真的睡在了床沿边上,“我就只占这么一小点点的地方,大床都给你!”
沈毓楼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很矜持地和她隔了一个“楚河汉界”的距离。
但,终究是同一个被窝。
她的体温,身体弥漫的若有似无的少女香,缓慢轻柔的呼吸…仍旧浪潮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沈毓楼侧过了身,背对着她。
强迫自己快些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一条光洁柔滑的手臂,搭在他的腰间。
如蛇一般,蜿蜒而下。
沈毓楼身体瞬间绷紧,就在她要碰到握住的刹那间,他忽然开口——
“那晚,你和司渡在游轮总统套房里,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触电般、猛缩了回去。
“没发生什么呀。”姜宝梨的嗓音明显紧张,“你…都知道了?”
黑暗中,沈毓楼缓缓睁开了眼:“我看过走廊视频,你进了他的房间。”
“就是走错了。”姜宝梨打着马虎眼,“知道他在房间里,我赶忙又退了出来,就这样…”
“是吗?”
沈毓楼记得从她进门,到匆匆跑出来,间隔了十多分钟。
她在撒谎。
那十分钟…必定发生了什么。
沈毓楼感觉心脏仿佛缠绕了什么丝线,绷得紧紧的,发了疯地想知道,又怕知道。
只能强迫自己去相信她,不要多想,不能多想…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说道:“睡吧。”
姜宝梨一身冷汗,自然不敢再对他有任何挑逗,转过了身去,平复紧张的心绪——
“晚安,毓楼哥。”
“晚安。”
……
次日清晨,沈毓楼醒来时,发现自己紧紧地搂着姜宝梨。
姜宝梨的手搭在他腰间,直往他怀里钻。
她的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贴在离他心脏最近的位置,呼吸轻柔如絮。
沈毓楼盯着她,看了许久。
鼻尖微翘,唇色是最自然的浅粉,黑发散落在他心口的位置,枕着他的手臂。
沈毓楼想起自己的过去。
那些年,沈家的人都畏惧他这个沉默寡言的私生子,对他避之不及,仆人更因为害怕得罪邝琳,对他的态度很糟糕。
只有姜宝梨喜欢他,每每看到他,会第一时间迎过来,小脸上挂着真挚热情的笑,偷偷把从沈真真那里偷来的糖果,塞进他手心。
“毓楼哥哥,给你吃,别让人知道了,我偷的。”
她总是这样,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
一转眼,她都长这么大了。
沈毓楼的指尖,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
这些年,他精心浇灌这株名贵的玫瑰,看着她从青涩的花苞,绽放成如今的模样。
她的任性是他宠出来的,她的才情和审美,也是他一手培养的。
可现在,他却要亲手将她拱手相让。
真是…舍不得。
想到司渡那双恶魔般的瞳眸,沈毓楼的手臂就不自觉地收紧。
睡梦中,姜宝梨轻轻哼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沈毓楼的心,揪得更紧。
如果她没有这张脸,或许,他还能将她留在身边,更久一点。
没有如果。
好歹项目是重新回到他手里了,沈毓楼必须好好经营,让自己变得更强,站得更高…
也许有一天,他还能将她抢回来,给她想要的生活。
念及至此,沈毓楼眼尾肌肉轻颤了颤。
……
整个假期,沈毓楼放下项目工作,和姜宝梨环游欧洲。
每一天,姜宝梨都在笑,感觉全世界的幸福都环绕在她周围,甚至有点儿不真实。
假期末,她才和沈毓楼一起回到了港市。
沈毓楼重新回到了仁瑞医疗,着手莫森生物科技公司的生物酶抗项目的推进。
三月底,莫森生物科技公司重磅推出灯塔水母修复凝胶技术。
这项技术一经推出,顷刻间引爆全行业。
铺天盖地的学术论文和专业研究,都预言,这项技术具有里程碑的变革意义。
姜宝梨也在电视上看到了这项技术的研究发布会。
作为实验室的主研负责人,司渡上台对这项技术进行宣
讲。
姜宝梨鲜少看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大部分时候,他穿着都比较轻松随性。
聚光灯下,他一身高定黑西装,肩线凌厉。
手里握着激光笔,转身面向大屏幕,用专业的术语讲解灯塔水母修复凝胶的种种特性。
此时此刻,姜宝梨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邪恶的笑…。
太割裂了。
如此精英的天才,如此变态的恶魔…
这样的割裂感,让姜宝梨越发地怵他。
电视的镜头扫过台下,台下的专家,投资人,ceo,行业精英…他们专注地仰望着台上的男人。
虽然姜宝梨听不懂司渡嘴里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但从台下这些人的表情里,她能感受到这项技术的震撼性。
毋庸置疑,这个生物学天才,势必将司氏集团推向财富的巅峰。
当天晚上,沈亭山便将沈毓楼叫到了书房里。
开门见山对他说,“灯塔水母”项目,仁瑞医疗势在必得!
“这个项目的技术突破,有里程碑意义。”沈亭山语气激动,“不仅仅是修复凝胶,还有灯塔水母的细胞再生技术,如果用在护肤品方面,让人返老还童,重获青春!你想想,这片蓝海会为我们仁瑞医疗赚多少钱!所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项目必须拿到手!”
沈毓楼并没有父亲这般的激动,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发布会都开了,但莫森生物科技仍然没有任何招标竞标的风声。司渡的二舅舅司莫池最近和乔氏集团走得很近,媒体那边也在传,两家联姻的消息很快就会公开,灯塔水母项目,可能就是司家送给乔家的一份聘礼。”
沈亭山轻哼了一声:“这份聘礼,未免分量太重了吧!”
沈毓楼没有应声,这些都是传闻。
但他的议员舅舅司莫池和乔家走得近,却是事实。
“我们恐怕很难和乔家竞争。”沈毓楼说,“毕竟,他们都要结成亲家了。”
沈亭山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个貔貅印章摆件儿,思忖着什么。
沈毓楼耐心地等待父亲的指示。
“我听说,司渡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实验室,没怎么跟乔家那女孩约会过。”沈亭山望向沈毓楼,“他跟她关系,到底好不好?”
“不好。”沈毓楼如实说,“游轮生日会上,我和乔沐恩聊过几句,她说司渡对她很凶,她挺怕他的。”
沈亭山闻言,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落到了沈毓楼身上:“毓楼啊,爸这段时间忙于生意,很少关心你的学业生活,说起来,你和乔沐恩…关系怎么样?”
“那晚之后,我和她成了朋友。”沈毓楼也不觉得沈亭山是真的关心他,含蓄地说,“偶尔,会请她吃个饭,微信上也聊两句,但交集不深,毕竟她是司渡的未婚妻。”
“是吗。”沈亭山脸上绽开了笑容,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一表人才的大儿子,“如果,司家和乔家结不成这个亲家,灯塔水母项目,还能落到乔家吗?”
他看向沈亭山:“父亲,您的意思是…”
“我看你比那个司渡,也不差到哪里去嘛!再说,咱们和乔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她要是嫁给了司渡,才是高攀呢!要是跟咱们家成了,两家联合起来,未尝不能和司氏集团抗衡。”
沈亭山站起身,走到沈毓楼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直没什么安全感,当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但我也要考虑邝家的面子,不能在明面上对你太好。”
“我理解。”
“如果你能有一段分量重的联姻,我再把仁瑞医疗交给你,邝家那边,也没话说。”
沈毓楼蓦地抬头,望向沈亭山:“您说的交给我,指的是…”
沈亭山一字一顿地说:“全部股份,都划到你的名下。”
沈毓楼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仁瑞医疗是沈氏集团旗下最重量级的医疗产业,如果他能拿到手,就算是真正有了实权,而非仰人鼻息地过生活…
“拿下灯塔水母项目,拿下乔家的联姻,仁瑞医疗就是你的了。”
画了大饼,沈亭山也没忘给他上压力——
“但是,如果拿不到项目,沈家的一切,你都别想染指了,我什么都不会留给你。”
第24章 难堪“梨宝,帮我个忙。”……
长夜难眠,沈毓楼独自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睡袍松松地系着。
他指尖燃着一根烟,烟缸里已经积了三四根烟头了。
“如果拿不到沈家项目,沈家的一切,你都别想染指了。”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
沈毓楼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在沈家,他从未有过归属感,一直把自己当外人。
其他人对他的态度糟糕,包括邝琳,几乎到了恶劣的地步。
但沈毓楼都不在乎,因为他们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但他是沈亭山的亲生儿子,他们血脉相连!
沈亭山没有爱过他。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在利用他。
小时候,利用他挽回沈家的名誉,在公众媒体前作秀;长大了,便利用他的聪明智谋,让他为集团卖命。
哪怕沈亭山知道,自己母亲那一场所谓的跳伞“意外”,和邝琳有脱不了的关系,但他根本不在乎。
这么多年,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隐忍长大,每天对着那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女人笑,沈毓楼真是忍够了!
拿到仁瑞医疗的全部股份,一步一步地吞噬沈家,站在权力的最高峰。
迟早有一天,血债,是要血偿的。
沈毓楼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里,眼底蓄着厚重的阴霾。
忽然,记忆回溯,想到了小时候的姜宝梨。
那时候,他问姜宝梨有什么兴趣,喜欢唱歌还是跳舞。
姜宝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他:“哥哥喜欢什么?”
沈毓楼说他喜欢芭蕾,因为他母亲会跳芭蕾。
于是姜宝梨说:“我也最喜欢跳芭蕾了!”
哪怕她根本不知道芭蕾是什么。
沈毓楼一直都很清楚,姜宝梨有天生的绝对音感,她其实更喜欢小提琴。
但她选了他喜欢的,八九岁的年龄,学芭蕾已经算晚了,她也没有特别的天赋,只能勤加练习。
脚趾都磨出血泡,累得小腿酸软站不起来,她也从没想过放弃。
沈毓楼端起装了威士忌的高脚杯,一饮而尽。
喉咙有灼烧的痛感。
她为他练了这么多年的芭蕾,可他竟从来没有认真地看她跳过。
……
次日,沈毓楼约了姜宝梨,黄昏时分去学校后山一座废弃的小礼堂见面,他想看她跳芭蕾。
姜宝梨为此兴奋了一整天,一下课忙不迭跑回宿舍,换上了她的黑天鹅芭蕾裙。
废弃礼堂的彩绘玻璃窗,有斜阳透入,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尘埃。
这里几乎没有人烟。
吱呀一声,姜宝梨推开木门。
便看到沈毓楼坐在前排的位置上,穿了一件清隽简单的白衬衫,宛如邻家少年。
“梨宝,突然想看你跳舞了。”他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姜宝梨走到了舞台上,脱下外套,露出了身上的黑天鹅芭蕾裙,踮起脚尖,展翅欲飞。
沈毓楼的心都揪紧了,眸光紧扣着少女的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起跳。
仿佛,她真的要飞远了。
他从来没有这般认真地打量过她,她有修长的脖颈,优雅的锁骨…
斜阳笼罩着她,生动得如同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当姜宝梨完成最后一个挥鞭转时,沈毓楼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结实的手臂,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
她能感觉到他湿热的呼吸,轻拍耳垂。
也能嗅到他身上很洁净的木质气息。
姜宝梨的心跳得厉害,双颊绯红,小胸脯轻微地起伏着。
有种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
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在做梦。
妈呀!这样的场景,她已经梦过无数遍了。
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跟她告白?
然后吻她?
反正梦里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以后他们的孩子…要叫
什么名字呢?希望是个女孩…
就在这时,颈上有一阵冰凉的触感。
沈毓楼的手拨开她后颈的发丝,将什么东西戴在了她两锁骨中间。
她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条铂金锁骨链,切割完美的碎钻石,闪耀如星辰。
“毓楼哥,这是…”她的声音有点抖。
“礼物。”沈毓楼的下颌,抵在她肩上,“你跳得很好。”
姜宝梨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以前沈毓楼送她礼物,都是送衣服包包,姜宝梨多么希望,他能送一些别的,哪怕是一束花,或者一套项链。
更用心,更有意。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她想等他告白,想听他接下来说的那一句——
“我喜欢你。”
但沈毓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后面紧紧地拥着她。
姜宝梨反而有点等不及了,那一句“沈毓楼,我喜欢你”还没有说出口,却听他说——
“梨宝,帮我个忙。”
……
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是什么感觉,姜宝梨可算…尝到了。
她跑回宿舍,脱下了那条黑天鹅芭蕾舞裙,抄起剪刀,将它们剪了个稀巴烂!
黑蕾丝舞裙碎片,散了一地,像她破碎的真心。
姜宝梨狼狈地坐在地上,用力地呼吸着,仍旧逃不脱窒息的感觉。
她用力摁住了胸口的星星链,手背骨节绷紧泛白…
耳畔仍旧回想沈毓楼温柔的嗓音,如同最残忍的刀子,一刀插|进她的心脏——
“去勾引司渡,破坏他的联姻,让他娶不成乔沐恩。”
他跟她讲了很多大道理,告诉她:灯塔水母项目对于沈家有多重要,司乔两家如果达成深度联结,对沈氏集团有多么不利。
姜宝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甚至他贴着她的耳朵,说出的那一句——
“只要我得到沈氏集团,我就自由了…”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可以买一个海岛,想度假的时候就一起过去,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与世隔绝,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我们,我们会过上最奢侈富裕的生活。”
和沈毓楼永远在一起,是她梦寐以求的心愿。
可是在此之前,他竟然要将她送到司渡身边去!
沈毓楼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讨厌司渡,也不是不知道,司渡是个什么样的变态!
可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锥心刺骨是什么感觉,姜宝梨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便体会到了。
他给她画大饼,说将来会娶她这件事,姜宝梨其实都听不见了…
她的脑子混乱了很久。
她忍住五脏六腑的绞痛,哑着嗓子,问他:“要做到…什么程度。”
“让他足够爱你,爱到可以为你背弃承诺,取消联姻。”
她忽然失笑。
他说得…可真轻松啊。
“我没那个本事。”
沈毓楼盯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你有。”
姜宝梨忽然很想问他,这么些年,他真的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养花一般地养着她,浇灌她,就是为了最终将她当成礼物一般,拱手送人吗?!
如果她没有生这一副好皮囊,又或者,她和舒欣彤那帮女的打架毁了容,他是不是也会弃如敝履地对她!
姜宝梨不敢问。
她怕听到让自己承受不了的回答。
她爱了沈毓楼这么多年啊!
以前对他倾注了多少爱意,此刻…心就有多痛。
姜宝梨没有被他画的大饼所打动,她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
一把推开了沈毓楼,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骂他没有心,说自己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沈毓楼没有反驳一个字,只静静地等她情绪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
“害死我妈妈的人,是邝琳。”
姜宝梨蓦地抬头,错愕地望向他。
“当初,为了回沈家,我在媒体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沈毓楼沉着嗓子,“我说我妈妈酷爱极限运动,说她跳伞之前喝了酒…都是假的,她有恐高症,她根本不可能去跳伞,也从来不酗酒。”
这是第一次,姜宝梨从沈毓楼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看到如此深切的痛苦。
“她是被人强行带上飞机,她…她是被人谋杀的。”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调查真相,已经可以确定凶手,只是…即便知道了真相,我仍旧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赤手空拳,一无所有!”
姜宝梨的心脏像被一双大掌扼住,从小被欺负长大的她,能够深切地共情沈毓楼的痛苦。
“现在,谁都可以摆布我,司渡一句话,就可以让沈亭山剥夺我的所有,我不想永远这么没出息!”
沈毓楼双手捧着姜宝梨单薄的肩膀,“梨宝,你以为我把你送出去,我心里就好过吗!那次司渡灌你酒,我也恨,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我做得到吗?”
姜宝梨侧开脸,看着彩绘玻璃窗。
最后一抹斜阳,也散去了。
阵阵酸涩涌上喉头。
“我想翻身,我想保护我在意的人,我想带着你一起翻身!只要我得到了沈氏集团,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梨宝,你能明白吗!”
姜宝梨能明白,当然能,这些年沈毓楼的隐忍,她也是看在眼底的。
可她还是受不了,沈毓楼将她送给别人…
姜宝梨踉跄后退了几步:“我要考虑一下。”
沈毓楼几番上前抓住她,几乎就要跪下来求她了:“梨宝,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姜宝梨已经快哽咽了,看着面前这张被她放在心里细细描摹了很多年的脸庞。
她不想让这张脸…变得面目可憎。
沈毓楼的手如鹰爪般,死死攥着她:“你一定要答应我,这是我翻身的最好机会,哥哥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只这一件…求你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姜宝梨五脏六腑都被他拧碎了,颤声说:“你明知道我讨厌那个人,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听到这句话,沈毓楼的心像被一条无形锁链缚住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他绝不能松口。
走上前,沈毓楼想要拥住她,姜宝梨却推开了他,哭着哭着就笑了。
真是…难堪啊!
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过身,逃一般地跑出了后山的废弃礼堂。
……
宿舍里,看着满地黑色芭蕾裙碎片。
心想,她再也不用跳芭蕾了吧。
对沈毓楼,除了失望,依旧会有心痛…
她能体谅他自幼在杀母仇人的家里长大,如何隐忍,如何贪恋金钱和权力,又如何渴望变强。
也气自己在听到他这么过分的请求之后,居然还会心疼他。
情绪冷静下来,姜宝梨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如果沈毓楼在沈家站不稳脚跟,拿不到实权,迟早有一天,她依旧会被打回原形,沈真真随便一个拙劣的计谋,就能让她被赶出沈家。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已经不再奢望沈毓楼说的什么“永远在一起”了,姜宝梨现在只想给自己挣一个灿烂的前程。
深夜,她虚弱无力的手,拿起了手机。
给微信里聊天置顶的那个人,发出消息——
“我答应你,去追司渡。”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说完,她取消了他的聊天置顶。
第25章 探病她对他,到底有多死心塌地!……
收到姜宝梨松口答应的消息,沈毓楼立刻给她打了几条语音,叮嘱她注意事项。
首先,她不能够再回沈家了,暂时先住在学校里。
另外,学校里也有不少他们“兄妹”间的绯闻,所以他们最好不要线下见面,有事手机联系。
最后,他叮嘱她,控制自己
的脾气,不要动辄对司渡甩脸子。
他脾气阴晴难定,要是真动怒了,恐怕没她好果子吃。
姜宝梨看着他刷刷刷连发的语音消息,心里觉得很讽刺。
她还沉浸在被“背叛”的悲伤中,他已经收拾好情绪,开始筹谋接下来的计划了。
甚至,还教她怎么去勾引男人。
她的感情,就像个笑话。
不过,姜宝梨一直都知道,在沈毓楼心里,权势地位永远胜过一切。
情情爱爱,不值一提。
姜宝梨不想再去想他了,只回了一个字——
“好。”
沈毓楼:“晚安。”
姜宝梨关机睡觉。
不过,沈毓楼却失眠到了半夜,时不时便拿起手机看一眼。
以前他和姜宝梨的对话,永远以她的结束作为结束,他回她晚安,她一定也会回一句:“哥哥晚安。”
这一次,姜宝梨没有回他。
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对他说晚安了。
……
前几周,姜宝梨一直消极怠工,看起来,没一点儿要去攻略司渡的意思。
不是不想做,是她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姜宝梨以前费劲心思勾引沈毓楼,在学校里想方设法创造偶遇,在他面前撒娇碰瓷,半夜爬床…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沈毓楼照单全收,从不拒绝。
要是她去司渡面前搞这一套,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他的反应。
放狗咬她都算轻了。
最可怕的后果,把她麻布口袋一蒙头,直接丢公海里喂鲨鱼,尸骨无存。
姜宝梨打了个寒噤…
算了,姑且拖着吧。
反正沈毓楼很清楚,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
入秋之后,气温降了下来。
姜宝梨住回学院宿舍,倒也逍遥自在,不必每天在家里看沈真真的脸色。
很久没有联系的沈毓楼,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司渡生病了,去看看他。”
课堂上,看到这条消息,姜宝梨头皮发麻。
看来,拖延战术行不通,她答应了要做的事情,迟早要做…
下课后,姜宝梨去了生科实验楼,穿白大褂的学长都已经认识她了,告诉她:“司渡学长啊,他有两天没来实验室了,这段时间甲流嘛,听说他中招了,在家休养。”
姜宝梨向学长道了谢,去生鲜超市买了一堆东西,什么燕窝阿胶脑白金,滋补养颜的,增肌壮骨的,甚至还买了根大人参,准备给他炖一锅鸡汤喝。
打车来到山月庐别墅,空中飘小雨了。
赵管家撑着伞,匆匆迎出来,看着姜宝梨手里的大包小包——
“姜小姐,您这是…?”
姜宝梨脸上挂了回娘家一般的灿烂笑容:“听说司渡学长生病了,我来探探病。上次在巴哈马,他救了我的命,这不,投桃报李,来看望他老人家。”
赵管家面露难色:“少爷一早就吩咐过,不让探病,这段时间过来的客人,都没进过门。”
姜宝梨一想,他这种宁愿伤害别人也绝不内耗自己的家伙,抱病了还想他社交,那是不可能的。
寡得不行。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先走啦!”
她巴不得被拒绝,反正这事儿做得心不甘、情不愿,“麻烦赵管家帮我转告,就说我来过啦!特别特别担忧学长的病情,祝他早日康复,福如东海不老松,寿比乌龟王八蛋!”
她半个身子都钻进接驳车里了,赵管家却忽然改口:“不过,如果是姜小姐的话,应该没问题,您跟我来吧。”
说完,他为她撑起了伞。
不是,等等,怎么她就没问题了?
姜宝梨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摆手拒绝啊!
奈何赵管家微笑着,做出了“请”的手势。
姜宝梨只好勉为其难地跟着赵管家,走向庄园,好奇地问:“赵管家,是司渡说,我来探病可以进来吗?”
“没有,少爷没有这么说。”赵管家回头微笑,“是我自作主张,放您进去。”
姜宝梨嘴角抽抽了一下。
司渡是拖欠你工资了吗?
不想干啦?!
走进花园,一只大狼狗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朝她跑来。
姜宝梨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到了赵管家身后。
上次被狗追的后遗症,还没好呢!
赵管家对着屋檐下的佣人喊道:“还不快把pearl带回屋子,让它淋了雨,仔细少爷扒你一层皮!”
佣人连忙上前,牵住了这条热情的小狗。
注意到它疯狂摇尾巴,好像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吐着舌头绕圈圈,似乎很想和她玩耍。
“哎?”姜宝梨这才认出来,“这不会是我带过来那条小狗吧?”
“是啊。”赵管家笑着说,“是您送给少爷的礼物,少爷把它养的很好,宝贝着呢!”
姜宝梨委实没想到,半年不见,这条狗居然能长这么大!
她去犬舍选狗的时候,它还只是绒绒的一团黑色毛球呢。
现在站起来,估摸着不会比她矮太多。
看见故狗,姜宝梨当然开心,上前摸了摸狗头,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吗?”
德牧舔了舔她的手背,咧着嘴,吐着红色的大舌头。
滴滴答答流口水。
姜宝梨问管家:“它叫什么名字啊?”
“少爷叫它珍珠。”
“珍珠,小珍珠。”她用逗小孩的语气,轻轻叫它。
德牧听到她唤它名字,更加激动地原地转圈圈。
“你真的记得我啊?”
管家看她笑得这么开心,顺势说道:“怕大狗欺负它,那两条卡斯罗都被少爷送到其他宅子里去看家了。”
姜宝梨略感惊讶。
司渡如此善待这条狗?
管家适时地说:“少爷很喜欢珍珠,每天回来都要和它玩一会儿。”
她点点头,心想果然送礼还得投其所好啊。
进屋之后,管家礼貌地说:“厨房您可以随意使用,我上楼去告知少爷一声。”
姜宝梨低头看着自己拎着的那只冰冻老母鸡,想说她只是来送食材,没有想过要亲手给他煲鸡汤啊!
家里没佣人吗!
管家已经上了楼,佣人们似乎也完全不打算插手,笑眯眯地带着姜宝梨去了厨房,告诉她炊具该怎么怎么用。
姜宝梨无奈,也只能撸起袖子亲手煲汤了。
其实,心里还是有对沈毓楼的怨气,事情做得不怎么甘愿。
又想到那条德牧珍珠。
算了,就冲司渡善待它…姜宝梨心里的气便散了几分。
系上了围裙,认真地备菜。
过了会儿,司渡踩着楼梯缓步走下来,黑睡袍松垮地系着。
嗅到空气中飘着诱人的香气,他微微蹙眉。
看到厨房里少女忙碌的身影,他冷声问:“谁让你进来的?”
嗓音带了点病态的沙哑。
管家连忙上前解释:“少爷,姜小姐是来探病的。这不,在厨房忙活大半天了,说要给您炖鸡汤。”
司渡望向她,清爽的碎花围裙系着她纤瘦的腰肢,头发松松地挽起,碎发垂落耳边。
她放下汤勺,对他嘻嘻笑。
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不怀好意来看他笑话的。
“谁让她进来的?”他调子一冷。
赵管家直接一个甩锅三连:“是……是姜小姐在门口哭着喊着要来看看您,不让她进来,她就跪在门口给您祷告,我…我看雨挺大的,只能让她进来。”
姜宝梨:?
尼玛……
司渡似乎没有计较,望向了姜宝梨。
姜宝梨叹了口气,用温柔的调子说:“司渡学长,听说你病了,我特意来给你炖些鸡汤。”
“趁机下药毒死我?”
“你真会开玩笑。”小姑娘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毒死你,未免让你死的太痛快了。
她心里这样想。
司渡靠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诮。
他知道姜宝梨笑得有多假,也知道她看他的眼底,藏着多少厌恶。
上次沈毓楼说要送他一份“礼物”。
大概,“礼物”自动送上门了。
亏她笑得出来。
为了沈毓楼的事业,来讨厌
的人面前献殷勤,她对他的这份爱,可真是沉甸甸啊。
他走到沙发边,慵懒地坐下。
病中的他,脸色比平日里更苍白,整个人透着某种病弱的美感。
“你在炖鸡?”
“是啊,马上就好了。”
他轻嗤一声:“没人告诉你,我只吃现杀的鸡?”
姜宝梨眨巴着眼,回头道:“这就是现杀的啊。”
“你所说的现杀,和我说的,有点出入。”
司渡望向了管家,管家咽了口唾沫,一而再跟他确定眼神。
看司渡似乎铁了心要这么做,赵管家只好吩咐佣人,将后山养的活鸡逮了一只送过来。
姜宝梨看到佣人手里那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敢情……是这么个“现杀”?
“不是…司渡学长,我这鸡都已经炖好了,人参鸡汤,很补的…”姜宝梨为难地说,“再杀一只,您也吃不了了啊。”
司渡懒懒说:“你想要炖鸡给我吃,就得合我的口味。”
姜宝梨看了眼那只威风凛凛的红冠大公鸡,血压都升高了。
不管他是想玩她,还是想逼退她…
姜宝梨都接招。
既然已经做了,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没有退路。
她接过了大公鸡,礼貌地问管家:“这鸡,该去哪里杀?”
管家让厨房佣人带姜宝梨去院子里。
而司渡自然不想错过这一幕,走到了回廊边,佣人端来藤条椅,他意态从容地坐了下来。
姜宝梨接过了佣人递来的刀,手心沁出冷汗。
最怕血了,光是想到要抹脖子杀鸡,鸡血喷溅出来的画面,就觉得头晕目眩。
抬头,压着愤恨望了司渡一眼。
他就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
姜宝梨想到沈毓楼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有出路,她才会不被欺负…
从他将她从那个贫穷的小渔村捞出来的那一天起,他们的命运就被绳索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姜宝梨心一横,蹲下来,手指有力地抓住鸡的翅膀。
鸡死命尖叫着,似乎预感到了自己死亡的命运,疯狂挣扎着,就像她当初拼命挣脱那些恶棍不堪的手一般。
她能感觉到它的心跳,那么快,那么慌乱,就像她现在的心跳。
“对不起…”
姜宝梨举起刀,快速割下鸡脖子。
刀锋切过的一瞬间,温热的血液溅在她的手上。
那么烫!
过了一会儿,放了血,等鸡不动了,姜宝梨松开手,后退几步,脸色煞白。
她感觉喉咙发紧,一阵恶心涌上来,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转过身,看到司渡正在吃橘子,一瓣一瓣地剥开,慢条斯理。
夜色里,他看起来像个优雅的恶魔。
姜宝梨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沈毓楼真是…高估她了啊。
她能追到他?
这辈子都不可能!
姜宝梨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司渡学长,还满意吗?”
司渡:“是场好戏。”
“你满意就好。”她说,声音有些抖,“我去给你炖汤。”
她围裙上沾了血,甚至血都溅到了她的裙子上,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个看他解剖都会忍不住呕吐的女人,居然能徒手放血杀鸡。
司渡心里更加确定,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分明有心上人,为了取悦他,可以做自己反感的事,接近自己讨厌的人。
就这么喜欢他!
“站住。”司渡忽然冷声说:“没胃口了,你走吧。”
姜宝梨脸上的笑容顷刻僵住。
她刚刚忍着强烈的恶心,费了大劲儿搞定了这只鸡。
他说不吃就不吃了!
不就是遛她玩儿吗!
她手里提着鸡,一动不动地望着司渡…
男人脸色苍白,黑眸幽深。
“怎么,听不懂话?要我说滚,你才听得懂。”
他心情烦躁至极了,只想她马上消失在他眼前!
姜宝梨实在忍无可忍,却不能发作。
她转身将那杀好的大公鸡放在了水槽里,洗了手,也整理好情绪,回头对司渡笑了笑:“那我先不打扰学长休息了,再见。”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司家别墅,脸上的笑容也顷刻间消失无踪。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姜宝梨前脚刚走出去,管家便对司渡说:“我让司机去送送姜小姐吧。”
司渡冷声说:“让她自己走。”
赵管家有些为难,却又不敢违背少爷的意思。
他走到厨房,看着砂锅里已经炖好的鲜鸡汤,空气中弥漫着油香味。
管家试探性地问:“少爷,这锅汤…”
“喂狗。”
他没有多看一眼,转身走回了客厅,坐在沙发边看书。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目光,时不时瞥向窗外的大雨。
那个蠢女人,身体差得要命,游个泳都能发烧。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
是她自己要过来献殷勤,而且还是装的,为了取悦别的男人。
“少爷…”管家欲言又止。
司渡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实木椅子重重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冷冷地看了管家一眼,眼神凌厉得像刀子——
“外面雨有多大,看不见?”
管家忙不迭跑出去,跑得比狗快:“我这就叫司机去接姜小姐,她应该还没走远!”
司渡转身走向落地窗,背脊绷得笔直。
镜面的影子模糊不清。
她对沈毓楼,到底是有多死心塌地,才会答应来勾引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甲陷入掌心肉中。
……
司机在山路边接到了姜宝梨,让她上了车。
小姑娘缩在车后座,浑身湿透。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默默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谢谢你啊。”
“不用不用,是赵管家让我来接你的。”司机连忙说,“绝对不是少爷让我来的。”
姜宝梨脑子突突的,一点也没听出司机是在故意漏话,只说道:“那请你代我谢谢赵管家。”
“呃。”
司机还想多解释一句,但想到少爷那恐怖的脾气。
算了,闭嘴。
第26章 刺痛我会让你哭个够。
那晚淋了雨,沈毓楼让外卖送了感冒药到宿舍,姜宝梨收了。
她没感冒,药扔那儿,都没拆封。
总之,姜宝梨又消极怠工了。
半个月没去找司渡,他的病已经好了,回了学校。
听说前两天在篮球馆跟人打比赛,大获全胜,校园论坛上不少迷妹po他的帅照。
她兴致缺缺地扫了两眼。
黑色篮球衫,360度无死角的帅,自带清新阳光美少年滤镜。
可惜,人是个阴暗爬行潮湿男。
姜宝梨想,长这么一张天使脸孔,骗骗单纯无知小女生罢了。
两天后,姜宝梨在校外的路边餐厅吃鱼蛋面,一位和当前环境格格不入的西装男,戴着白手套,拿着礼盒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躬身,优雅地行礼。
她嘴里还嗦着面条。
男人款款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款崭新的Cucci包包。
孔雀蓝的皮革表面,手柄处镶嵌着碎碎的水晶。
“姜小姐,今年的秋冬新款,沈先生特意为您预定的。”
沈毓楼喜欢用名牌衣服鞋子包包来装扮她。
每年有当季新款,他都会从诸多品牌里挑选出最满意的,填充她的衣橱。
以前姜宝梨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她臭美爱打扮,每天都要穿不重样儿的裙子,拎不同款的包包。
沈毓楼供得起这些。
但现在,姜宝梨手指拂过孔雀蓝皮革,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心里一丁点喜悦都没有。
无感。
回宿舍,包包扔进了柜子里,连外包装都没有拆。
晚上,她便接到了沈毓楼的电话,关心她的近况。
以前每每看到他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姜宝梨的心都会涌上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