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喜悦淡了不少。
虽然身体还是会下意识地分泌多巴胺。
但那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很快就能消淡。
“包包还喜欢吗?”
“还行。”姜宝
梨语气淡淡的。
“看到有喜欢的款,发给我。”
“不用了吧,我一边追别的男人,一边跟你要这要那,多没道德。”
沈毓楼听得出她阴阳怪气的腔调:“我是你哥哥,你问我要什么,我都会满足。”
“你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还是装不知道。”
“……”
让人难堪的沉默。
姜宝梨顿觉没意思。
人家沈毓楼都已经开始跟她谈生意了,她还谈什么感情。
真可笑。
“你打电话过来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再想办法,去接近他。”姜宝梨呼出了一口气,“挂了。”
“梨宝。”沈毓楼的嗓音沉了几分,“我打过来不是为了…”
砰砰砰,电话被挂断了。
沈毓楼独自站在仁瑞医疗空荡荡的走廊里,拿着手机,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
以前姜宝梨迎合他的时候,他不觉得这有什么珍贵的。
现在她冷淡他了,沈毓楼才觉得格外不适。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能顺利推动和莫森生物科技的合作,拿到灯塔水母项目,才是眼下第一大事情。
他稳了稳心绪,走进了办公室。
……
晚上,姜宝梨来到生物实验楼,请求已经非常眼熟的学长,帮忙给司渡递个话,告诉他,自己会等他。
这次,穿白大褂的学长居然一反常态地邀请姜宝梨,进入实验室——
“入秋降温了,司渡学长说走廊冷。如果姜学妹过来的话,就到实验室里面等他吧。”
“确定?”
姜宝梨愣了下,觉得这不太像司渡能说得出来的话。
他有这么好心?
良心发现啦?
不不,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有良心。
不会是请君入瓮的戏码吧。
“我还是…就在走廊里等吧。”她防备地说,“就不进去了。”
“司渡学长说,如果你冷感冒了,他会心疼的。”
“不是,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姜宝梨后脊骨发麻,“怪吓人的。”
白大褂学长无奈地看着姜宝梨,也一起哆嗦着、小声说:“您要是不进去,司渡学长会扒了我的皮。”
“……”这倒像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阴谋?是要把我解剖了吗?”
“司渡学长从不解剖活人。”白大褂学长一本正经地说,“他是真的怕你冷着。”
“才怪。”
“我对天发誓。”学长伸出三根手指头,指着天花板,“绝不骗人。”
姜宝梨半信半疑地说:“你们的实验室,我能进吗?”
“别担心,不是无菌实验室,只是普通的实验教室而已。”学长说,“里面会暖和些。”
“行吧。”
兵来将挡呗。
追变态,就得胆子肥。
而且,姜宝梨考虑实验室那么多人,司渡应该也不会当众行凶这么嚣张。
于是她跟着学长走进了实验室。
推开门,嗅到一阵生涩的消毒水气味。
的确只是普通的实验教室,都不需要进出消毒。
但又不是普通常规的教室,因为只有几个桌椅凳子,还有各种实验架子,上面放着玻璃器皿和各类试管仪器。
“姜学妹,你就在这里等吧。”
“噢,好!”
姜宝梨刚坐下,就被摆在墙边的人体骨架给吓了一跳。
白骨森森,骨架空洞洞的骨头眼眶,正对着她。
姜宝梨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移开了视线。
怪瘆人的。
她心里毛毛的,不想东张西望,于是低着头玩手机游戏消磨时间。
没一会儿,居然靠着椅子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脑袋一沉,猛地惊醒过来。
睁开眼,却发现周遭一片黑。
只有墙角的安全通道标识牌,散发冷绿的光。
什么情况!
姜宝梨连忙站起身,环顾空荡荡的实验室。
“有…有人吗?”
没人应声。
姜宝梨想要立马跑出去,妈呀!谁想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
慌乱中,不小心膝盖撞到了实验台,疼得她微躬起了身,抱住了膝盖,缓了好一会儿。
抬头,安全通道的绿光,照着对面的人体骨架,像极了恐怖片场景。
姜宝梨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出去。
回头又看到架子上的福尔马林标本。
那里面,飘着各种人体器官…
姜宝梨喜欢在视频网站上刷恐怖灵异视频,但实际上,她胆子小得一匹。
属于又菜又爱看的类型。
现在一个人呆在全是“人类碎片”的实验室里,姜宝梨脑子都麻了,慌忙地朝大门跑去。
但门根本推不开,有人从外面反锁了大门!
“外面有人吗!”她发了疯似的转动着门把手,“开门!开门啊!”
门依然纹丝不动。
她心脏狂跳,慌忙摸手机。
手机却黑屏了,按下开机键,毫无反应。
姜宝梨才想起,自己睡着前在玩游戏,睡着了就忘了锁屏,这会儿手机早就耗没电了。
“不是,别搞啊!”
姜宝梨死命按着开机键,可是手机毫无反应。
她背靠着门,整个人都不好了。
……
会所里,几个富家公子哥儿在玩牌。
也有几个身材姣好的模特靓女,陪坐在他们身边,温言软语,给他们倒酒。
只有司渡身边,空空如也。
他捏着筹码牌,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
“渡爷,该你出了。”韩洛用手肘戳了戳他,提醒他。
司渡扔出一张牌。
这张牌,恰好让对面一个叼着雪茄的公子哥儿赢了钱。
他开心得扬手欢呼——
“哈哈哈,难得从渡爷手里赢到钱,太爽了!”
韩洛眯眼打量身边的司渡。
他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胡乱敞着,露出冷白的长颈,端的一副高冷姿态。
不止他在看他,周围女人都在看他呢。
只可惜,要让她们伤心了,这种场合,渡爷从来不玩女人。
他手指轻叩着水晶玻璃酒杯。
…心不在焉。
“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赢我们,不是轻轻松松吗?”
司渡扔出一张牌:“少废话,继续。”
烟雾缭绕中,另几个公子哥相互交换了眼神。
司渡今晚明显不在状态,已经连输了好几把,就这还不得趁机狂宰他一波啊。
难得这位能算牌记牌、脑子的精密构造简直跟计算机似的天才,状态这么差。
“再来再来!哈哈哈。”
“今天晚上玩通宵。”有公子哥儿提议。
司渡看了眼时间,现在九点四十五了。
他离开的时候,才七点。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不知道她醒没。
“不玩了。”司渡扔了牌,玩不下去了。
“这么早?”韩洛诧异地说,“你攒的局,这才玩了两个小时不到,就要走了?”
司渡心里装着事,没搭理他,大步流星走出包厢。
司机倚在迈巴赫车边玩手机,见他出来,连忙打开了车门,迎着他上了车:“少爷,回家吗?”
“嗯。”
司渡上了车,靠在皮座椅上,单手揉了揉眼角。
司机将车驶了出去,飞速掠过这繁华的不夜城街道。
司渡看着窗外的霓虹夜景,脑子里全是那女人。
听说,她挺怕鬼的。
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
只是…这一晚上,他烦躁得不行。
就在轿车将要驶上山路,返回山月庐别墅的时候,司渡忽然开口——
“去学校。”
司机愣了愣,没有多问,照做了。
生物实验楼前,司渡推开车门,猛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跑进实验楼。
……
司渡跑回实验室,刷卡打开了门,一巴掌拍墙上,“咔哒”一声。
瞬间,头顶日光灯亮起,将漆黑的实验室照得通明。
房间里,却没有人。
“姜宝梨!”
他沉声叫出她的名字,“姜宝梨!出来!”
仍然没人应他。
司渡将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
终于,在实验柜底下的一处狭小空间,找到了她。
她如同受惊的小鹿,抱着膝盖,蜷缩在这个安全的狭窄空间里。
脑袋埋进了膝盖。
单薄的身子仍轻微地颤栗着,瑟瑟发抖。
司渡伸手去抓她冰凉的手腕,一碰到,姜宝梨便像触电般,猛地挥开了他的手。
抬起头,他才看到,小姑娘泪眼婆娑,脸蛋哭红了一大片。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司渡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他皱了眉。
对这种陌生的感觉,很不适应。
他将她从柜子底下拉出来,谑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把你吓成这样?”
姜宝梨这才像缓过神来,看着面前冷着脸的男人。
他虽然不是鬼,但姜宝梨觉得,差不远了。
他比鬼更可怕。
姜宝梨倔强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扯出来,捡起自己的书包,紧紧抱住:“司渡,你的快乐就是从别人的恐惧中获得,是吗?强迫我去潜水,让我杀鸡,把我关在一堆人体碎片的实验室里…”
她歇斯底里地望着他,“你还想做什么,你做啊,我人就在这里,有什么你就来!”
看着女孩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色,司渡感觉喉咙里像卡了一千根刺。
强迫她去潜水,不过是想带她去看看水底下的世界。
想给她看灯塔水母,想把自己的研究和发现,跟她分享,想听她说一句你好厉害…
把她关在实验室里,也不过…
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别他妈傻兮兮的就成了沈毓楼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人肉台阶!
这些,司渡都不想说。
她对他已经有了偏见,懒得解释了。
由着她一顿发泄之后,他才冷冷道:“姜宝梨,不要再来烦我了,不然,我会让你哭个够。”
说完,他忍着心脏强烈的刺痛,转身离开。
姜宝梨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质问道:“我就这么招你讨厌?”
“对,你就是很讨厌,我看到你就烦,你要是再来惹我…”
司渡横了心,齿间一字一顿地碾出四个字,“我宰了你。”
说完,他拂袖离开,实验室大门被撞得哐啷响。
第27章 rose人淡如菊
姜宝梨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狼狈地跌坐在地。
好难,真的好难…
这样一个魔鬼,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做得到。
他恨她恨得牙痒痒,再有下一次,估计真的会活剐了她。
……
司渡对姜宝梨放了狠话,没想到,整夜失眠的却是他自己。
烦躁。
三点,他从床上坐起来,热得不行。
抓起一件黑色睡袍,披上,懒得系结绳。
走出房间,夜风从敞开的衣襟灌入,带着秋凉。
他如同幽灵般,行走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走到回形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仰头饮尽。
房间里没有人,连只蚊子叫都听不到。
这么多年,司渡习惯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习惯了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长大。
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陪伴。
可…为什么会失眠?
廊边,那条憨厚的德牧听到动静,隔着落地玻璃窗,歪着头望向他。
尾巴轻轻摇起来。
他走出门,来到回廊边。
狗狗立刻迎过来,摇尾巴,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他的手。
他脑海里再一次浮现送狗那女人美艳又“可憎”的脸。
想起她对他每一次笑,没一次真心。
蠢女人,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活该。
司渡索性直接坐在了回廊边上。
夜风吹过,带了玫瑰园里大片保加利亚玫瑰的花香。
生日之后,他便让园丁铲除了以前用来捉弄人的迷宫花园,种下了空运过来的大片保加利亚玫瑰嫩芽。
现在,玫瑰已经开花了。
他希望这女人别再来他眼前晃悠了。
烦死了。
……
姜宝梨发誓,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去见那个恶魔了。
不管沈毓楼如何重视灯塔水母项目,如何给她卖惨,如何画大饼……
她都不想再去找司渡了。
受够了!
次日醒来,Melodie音乐社区的app,发来一条系统消息,提醒她,她所关注的用户D,又发布了新的曲谱。
姜宝梨好奇地划开屏幕,戳进去,看到继上一次《vengeance》之后,昨晚凌晨4点,他上传了一支新曲子——
《rose》。
姜宝梨点开谱子,甚至不需要乐器立刻演奏出来。
她的绝对音感,可以让她在看到蝌蚪文的时候,脑海里迅速浮现与之对应的旋律。
眼前一亮,睡意全无。
好浪漫的曲子!
好……悲伤的曲子。
匆忙爬起来,连洗漱都顾不上,从柜子里翻出小提琴,试着拉奏了一段。
第一乐章,柔美含蓄,她脑海里浮现了大片无垠的玫瑰园,优雅的保加利亚玫瑰花苞,在风中轻颤。
第二乐章则渐渐地热烈了起来,阳光穿透压顶的乌云,玫瑰次第盛开,芳香萦绕。
旋律开始急促,姜宝梨右手拉弓,左手快速在琴弦上跳跃,轻微的痛感,仿佛玫瑰刺扎进手指尖。
而琴弓蓦地一跳,转入第三乐章。
旋律逐渐缠绵,却又充斥着悲伤。
热烈昂扬的氛围消失了。
不,这不是一支歌颂浪漫爱情的曲子,这是一支对孤独的吟唱。
天地万物,蜉蝣众生。
孤独是永恒的。
姜宝梨能够体会到曲子那强烈的情绪震荡。
放下小提琴,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心弦仍旧紧绷。
高山流水遇知音,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认识这个名字叫D的作曲家。
她想听他演奏曲子的现场版,也想和他交流这一首《rose》,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感觉到了他创作的情感。
他一定是个音乐圈的大神,可能不会搭理她。
不过,姜宝梨还是激动地编辑评论消息,表达自己听到这首歌时的喜悦和悲伤,表达自己想要见见他的渴望。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刷D的评论区。
关于这首《rose》,评论都破万了。
有“啊啊啊啊好好听”这类没啥营养的评论,也有千字的长篇大论,从各个角度剖析这支曲子。
姜宝梨的评论迅速被淹没在了人潮汹涌中,大概率…他是看不到的。
即便看到了,估计也不会搭理吧。
那段时间,姜宝梨沉浸在这首《rose》的美妙旋律之中,连走路都在哼唱。
陈嘉约她去糖水店,她也忍不住向她安利这支曲子。
那次互殴事件之后,舒欣彤再也没来找过陈嘉麻烦了,这让她对姜宝梨格外感谢。
她成了她的小迷妹,请她吃过几次饭。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起来。
姜宝梨跟她吐槽了很多司渡的不好。
陈嘉看看周围,小声告诉姜宝梨:“我以前听别人说,司渡他家里…很乱。”
“很乱?哪方面很乱?”
“豪门之家,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闻。反正,听说他爸死了,他妈疯了,所以他从小脾气才会那么暴戾…又是个孤僻天才…”
这些,姜宝梨倒是不太清楚,但她听沈毓楼说过,司渡是被他的大舅舅司莫城抚养长大的。
她上次喝酒喝进医院,在医院的vip病房见过司渡“那样子”对他舅舅。
姜宝梨打了个寒噤。
不管他们家有些什么问题,她都没兴趣知道,转移了话题,又兴致勃勃跟陈嘉说了网络上那位神秘的作曲家D的事情。
陈嘉是学绘画的,对音乐一无所知。
但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
听姜宝梨哼了一段《rose》的旋律,她便一口断
定:“这个D,是不是恋爱了?”
“我也感觉像。”姜宝梨说,“但像他这种音乐造诣,说不定都几十岁了,少说四十往上,可能还不止。”
“得了吧,你以为音乐天才就你一个呢?一山还有一山高。”
姜宝梨从来不谦虚自己在音乐方面的才华:“反正,音乐学院那边,我也没见过几个真正厉害的。”
“我感觉这个大神D,应该很年轻,说不定是个情感丰富的帅哥呢!”陈嘉托着腮帮子,花痴地幻想着。
姜宝梨笑了笑:“他有这样的才华,颜值不值一提啦。”
陈嘉撇撇嘴,盯着姜宝梨那张神级美颜:“就你们这些颜值顶配的人,才会说出颜值不重要这种话!哼!”
说话间,舒欣彤和张仪书并几个女生走进糖水店。
仇人见面,自然眼红。
姜宝梨不想再给沈毓楼找麻烦,上次打架事件,全靠他去帮忙交际善后,才没有影响沈家的生意。
姜宝梨和陈嘉使了个眼色,俩人一起离开的糖水店。
舒欣彤自然也没有搭理她们,因为父母叮嘱了,不要再和她起冲突。
她们离开糖水店后,舒欣彤回头瞥了姜宝梨一眼,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迟早,要让她付出代价。
……
姜宝梨每天都会给D的评论区留言,不过从来没有被回复过。
翻遍了评论区,大神D从没回过任何一个粉丝。
包括评论区演奏他曲子的高赞视频。
真是高冷啊。
她忽然想起,那天乔沐恩在司渡的生日party上,演奏了大神D的《vengeance》。
像她这种小提琴专业的顶级豪门富二代,人脉通天,音乐圈的牛逼人物,她父母应该都会带她认识,为她将来的音乐事业铺路。
乔沐恩很有可能…认识D。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姜宝梨给乔沐恩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沐恩,那天听到你改编了《vengeance》,觉得好好听。请问你认识这首《vengeance》的作曲家吗?”
乔沐恩接到姜宝梨消息的时候,正和几个名媛闺蜜在别墅开下午茶话会。
舒欣彤恰好也在,看到乔沐恩低头回消息,好奇地问了句:“沐恩,是谁啊?”
“姜宝梨。”
“你…跟她很熟吗?”
“一般吧,一直都认识,不过那次手链的事情,我误会她了,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乔沐恩淡淡回应。
“你真是太善良了,手链那次…谁让她自己人缘差,不知道得罪了谁,才这样搞她,还害得沐恩你丢了这么贵重的宝石。她该来向你赔罪道歉才是。”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不想再提了。”乔沐恩拿起一枚糖果色马卡龙,放进嘴里,咬下一小口。
“那她这次找你,是干嘛?”
“喏。”乔沐恩将手机递给舒欣彤,“找我打听人呢。”
舒欣彤接过手机,看了看:“D?D是谁?”
“司渡呗,还能有谁。”
舒欣彤眼底透出几分深长的意味:“那她也太不了脸了吧,司渡是沐恩你的未婚夫,她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跟你打听司渡的消息!”
乔沐恩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却说道:“她不知道D是谁啦,所以才来找我问。”
“谁知道呢,她最会装了,我看她就是故意来你面前示威的!”
舒欣彤继续拱火道,“我听说,上次司渡感冒,她提着大包小包就往人家别墅里去了,还给司渡炖了一锅鸡汤呢!上赶着往人家跟前凑,结果怎么着,人家司渡还是对她爱答不理,真是不要脸。”
此言一出,乔沐恩脸色却变了变。
上次司渡感冒,她也去探过病,但是被管家挡住了。
人都没见到,连门都没进,说养病期间谁都不见。
姜宝梨居然给他炖鸡汤?
乔沐恩想起老爸最近一直在催她,想办法跟司渡拉近关系,最好是立刻官宣恋爱,这样才能宣布两家联姻订婚的消息。
但她给司渡发消息,司渡都不回,平时找他也总见不到人影。
姜宝梨难道…也在追他吗?
“姜宝梨不是跟沈毓楼…有暧昧吗?”乔沐恩依旧端着高姿态,不在意地笑笑,“她和司渡不会的。”
“你还不知道么,我听沈真真说,沈毓楼跟她闹翻了,她有一个多月没回沈家了。”
“是吗?”
上一次被姜宝梨暴揍过的张仪书,也适时拱火道:“像她那种捞女,丢了一个金主,肯定想办法傍上另一个呗,不然谁给她拿学费生活费,谁给她买名牌包包衣服。”
乔沐恩仍旧矜持地说:“你们不要这么说啦,这样不好,她为了生存,也无可厚非。”
“沐恩,你真是太善良了,不知道人心险恶。像她那种底层女,肯定是逮住机会拼命往上爬的。之前是沈毓楼,现在又去缠着司渡,真不要脸!”
“就是,我还听说,上次她跟沈毓楼去巴哈马旅游,结果还去司渡的私人海岛上过了夜!”
乔沐恩蓦地望向舒欣彤:“真的?她在司渡家里过夜了?”
“不知道,反正都在传呗,你看她这段时间,对司渡疯狂献殷勤的样儿,他们两个肯定有点什么。”
张仪书又道:“沐恩,不管怎么说,司渡是你的未婚夫,这全校都知道,姜宝梨这样做,不就是公开打你的脸吗!”
“对啊对啊,还装作不知道D是谁,跑来你面前示威,真是太嚣张了。”
舒欣彤看到乔沐恩的手,捏紧了……
她趁热打铁:“沐恩,你把手机给我,让我来回她。”
“你要干什么?”
“跟她玩玩,谁让她这样欺负你。”
乔沐恩也是越想越气。
不过,还是维持着人淡如菊的优雅姿态,将手机递给了舒欣彤——
“那要注意分寸喔!”
第28章 月光“她在哪里?”
姜宝梨收到了乔沐恩的消息——
“今晚九点,在ZenithClub的6号包厢里,我正好约了D一起唱歌。”
“你要来玩吗,介绍你们认识。”
姜宝梨听到乔沐恩这样说,脑子一热,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本来挺谨慎的性格,但在音乐这件事上,姜宝梨很容易多巴胺上头,可能比狂热的爱豆粉更疯狂。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准备想要和D交流的问题,有关《vengeance》和《rose》,她也想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人生。
她粉他好久了,能见到他本人,真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晚上九点,姜宝梨给自己化好妆,穿上最满意的一条白色长袖裙,外搭一件枯黄落叶色的风衣,带着一身秋色,走进ZenithClub。
这是一个人头攒动的蹦迪酒吧,大厅舞池里有男男女女在摇头晃脑地跳着舞。
重低音金属乐和鼓点声,震得姜宝梨耳膜发疼。
有点奇怪。
D会来这样的场合吗?
和她脑海里描摹的偶像的性格形象,不太一样呢。
她感觉他性格可能冷冷的,甚至孤僻,不喜欢与人社交,但他有极其丰富的内心世界,以及…强大的人格。
不过,说到底,她也不了解D是什么样的人。
只有见了面才知道。
姜宝梨坐上电梯,如约来到了酒吧三楼的6号包厢里。
推开门的刹那间,姜宝梨便预感到了不对劲。
房间里没有乔沐恩,围着长方形茶几
的沙发边,坐着五六个中年男人。
烟雾缭绕,刺鼻熏人。
脑子里快速闪过的第一念头——
不,这里面没有D,他们都不是。
姜宝梨抬头,瞥见了6号门牌,顿时警觉,连忙退出去——
“抱歉,走错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便跑,等电梯来不及了,索性朝着楼梯间跑去。
身后几个中年男人已经追了出来。
姜宝梨不用回头,也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听到他们大喊:“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她摸出手机,本能地按下了紧急呼叫的0号。
0号设置的是沈毓楼的电话。
在她按下号码的瞬间,几个彪形大汉已经追上了她,抓住她的胳膊和肩膀,将她拖回到6号包厢门口。
任凭姜宝梨如何挣扎,但她是不可能挣得过这几个五大三粗的雄性生物的力气。
叫救命也没有用了,这时候的ZenithClub3楼,所有包厢都大门紧闭,连服务生的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就像一场精心布置的陷阱,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姜宝梨的手机被摔飞了出去,她眼睁睁看着屏幕上“沈毓楼”的名字跳动着…
“哥哥,求你了。”
“接电话啊!”
姜宝梨绝望地看着手机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被人拖进了包厢。
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
维罗纳西餐厅,乔沐恩优雅地走进来。
穿着一件蕾丝衬衫,胸口系了一朵粉紫蝴蝶结,下身是浅紫色长裙,发丝盘在头顶,几缕碎发旋在耳边。
沈毓楼绅士地替她拉开了椅子,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过来点单。
乔沐恩笑着说:“让学长久等啦。”
“我也刚到不久。”
“学长,这次我请你呗。”乔沐恩用平板点了餐,“谢谢你上次帮我申请音乐礼堂的事情。”
沈毓楼唇角抿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的感谢我心领了,不过,吃饭让女孩买单,不是我的作风。”
“那好吧。”乔沐恩也不跟他客气。
这段时间,沈毓楼时常和她有交集,无论是学生会的工作,还是课后的偶遇。
听闺蜜说,有一次还看到沈毓楼在音乐教室外听她拉小提琴呢。
乔沐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和司渡比起来,他骨相不够深邃,没那么凌厉,不过,自有一种皮相的清秀隽美。
气质冷淡淡的,深榛色的眸子格外好看。
司渡总对她爱答不理的,明明不是冰山,却显得那么高不可攀。
沈毓楼就不同了,他明明气质清冷,也不怎么和女孩子说话。
但他对乔沐恩,相当温柔…
闺蜜几个早就开始怀疑,沈毓楼是不是喜欢她了。
乔沐恩让她们不要乱讲,传出去不好。
但她心里是有点窃喜的。
沈毓楼也算是学校里顶配的男神了,虽然家世比不上司家。
但对乔沐恩来说,家世算个屁啊,只要能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宠爱,就够了。
不不不,还是想多了,可能人家没这方面想法呢。
乔沐恩好奇地问沈毓楼:“最近怎么没见你和姜宝梨在一起呀,以前她不是总缠着你么?”
沈毓楼捏着银质刀叉的手,顿了顿,随即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和牛:“我一直拿她当妹妹,她兴许有喜欢的人了,最近回家也少了。”
他撇清了和姜宝梨的关系,乔沐恩心里却“咯噔”一下。
看来舒欣彤所说的那些事,并非空穴来风了。
沈毓楼望向她,如好友般与她聊天:“你呢,你和司渡的关系有进展吗?”
乔沐恩烦躁地扔了刀叉,撇嘴道:“我爸让我多和他说话接触,但他好不近人情,也不爱说话。”
“你之前不是挺喜欢他?”
“以前不了解他,只觉得他帅,那次生日party之后,我就感觉他不太温柔。”
不太温柔?
不,司渡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温柔”这两个字。
沈毓楼那双漂亮的眸子,扣着她的眼,提了提调子:“怎么,你喜欢温柔的男生?”
“是啊,温柔,正直,还要懂得给我情绪价值。”乔沐恩说完这话,感觉沈毓楼的眸子似乎带了温度。
“你说得对,情绪价值很重要。如果我有女朋友了,一定会将她放在手心里宠爱的。”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暧昧了。
乔沐恩忽然有点不敢触碰他的视线。
脸颊也开始发热。
沈毓楼扫了眼叩着的手机屏幕,发现五分钟前,手机里有一条未接来电——
“梨宝”。
他刚刚开了静音,没听到。
她很久没有主动给他来电了。
“抱歉,我打一个电话。”沈毓楼对她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席,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给姜宝梨回电话。
嘟嘟,嘟嘟嘟…
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沈毓楼皱了皱眉。
不过,转念想到,这段时间给她打电话,也总有不接的时候。
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秒接他电话,秒回他短信息了。
回头,看着落地窗边拿着粉饼盒偷偷补妆的乔沐恩。
今天晚上,他们的关系有不错的进展,沈毓楼不想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他重新走回了餐厅,坐下来,乔沐恩问他:“谁找你啊?”
“工作上的事。”
“那你要去处理吗?”
“不走。”沈毓楼用餐巾擦了擦手,“再大的事,都比不上今晚这顿饭。”
乔沐恩努力压着唇角,不动声色地低头切牛肉吃。
她的手机倒是响起来了,看到是“舒欣彤”打过来的,她连忙说:“学长,那我也出去接个电话喔。”
“我不走,你倒是要走么?”
“不会啦,闺蜜打来的,一点儿小事。”乔沐恩娇俏一笑。
“去吧。”沈毓楼温柔地望着她。
乔沐恩走出老远,来到花园里,这才接听了电话,急忙问道——
“情况怎么样?”
咖啡店落地窗边,舒欣彤坐在软软的毛绒沙发里,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笑着说:“ZenithClub是我家的,沐恩,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不会有人发现。”
“说到底,她是沈毓楼的妹妹,我不想得罪沈毓楼,你可不要太欺负她噢!”
“我让我表哥带他几个手下,去会会她而已啦。”
“靠谱吗?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绝对靠谱,你就别管了,左右闹不出人命,就是给点儿颜色尝尝,姜宝梨害我警署一日游,还被我爸狠批一顿,这个仇我非报不可!好啦,你就安心约会吧,一切交给我,拜拜啦,祝约会愉快!”
舒欣彤挂掉了乔沐恩的电话,又给自己表哥打了个电话过去——
“人抓到了吗?可别让她跑了。”
“怎么处理?还用问我?”
舒欣彤眼尾肌肉轻颤着,咬牙切齿道,“弄脏她!”
而舒欣彤身后的卡座间,绿竹掩映之下,有位衣着朴素的美术生,正在为一位贵妇绘水彩肖像。
陈嘉手里捏着水彩笔,轻微地颤栗着…
她听得出舒欣彤的声音,虽然听不到和她讲电话的人说了什么话,但她透露的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她推断出事件的粗略轮廓了。
她向对面的妇人道了声歉,说今天有急事,没有办法完成肖像画作了,改日再约。
贵妇倒也好说话,和她另约了时间。
她离开后,陈嘉慌忙摸出手机,给姜宝梨打电话。
快接电话啊!
一定不要是她想的那样…不要啊…
可惜,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里都是嘟嘟嘟的忙音。
陈嘉一颗心沉到了底,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只感觉头重脚轻,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云霾挡住了月光。
姜宝梨是因为她,才得罪了舒欣彤。
被霸凌了那么久,没有人帮她,没有人救她,只有姜宝梨站出来,告诉她——
这是个动物世界,只有铠甲锋利,才会不被人欺负!
后来她为了她,跟舒欣彤张仪书她们打架,差点损害了几家的生意合作。
刚刚听到舒欣彤说着什么“ZenithClub”,立刻在街边招了辆出租车,想要赶去ZenithClub救她。
上车之后,司机问她去哪里,陈嘉却犹豫了。
要去吗?
去了会不会死路一条。
她一个人赤手空拳,怎么可能救得出姜宝梨?
对了,报警署!
不不不,舒欣彤张仪书她们家族势力庞大,校园霸凌事件都不了了之了,这次能救得出姜宝梨?
被霸凌了这么久的陈嘉,已经不再信任警署了。
她恍然想起前段时间,姜宝梨跟她聊起过几次去生物楼找司渡的事…
虽然她嘴里全是骂他的,但这时候,陈嘉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又不知道沈毓楼在哪儿,这会儿除了司渡,恐怕没人能救得出她!
她立马对司机道:“去休顿学院!麻烦师傅开快点!有急事!”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休顿学院的生物科学楼前,陈嘉连扑带爬地跑出去,直冲三楼的实验室。
隔着玻璃窗,陈嘉看到司渡做实验的背影,长身玉立,修瘦挺拔。
她死命地拍着落地玻璃窗,挥手,叫着司渡的名字,想引起他的注意,奈何司渡专注地调试溶液,头都不抬一下。
“哎!”学长从实验室出来,“你干什么呢!唷,怎么哭成这样?”
“我我…我找司渡学长!”
“找司渡的女孩多了去了。”学长笑着说,“他做实验的时候,不见任何人,你别在这扰乱秩序了,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入门,陈嘉却直接扑到了他后面,一把攥住了他的白大褂。
“哎!你这姑娘!放手放手,拉拉扯扯干什么!”
“你帮我传个话。”陈嘉腿都软了,扑倒在了学长的脚边,“你帮我求求他,我最好的朋友出事了,被坏人绑架了,你帮我求他,救命…”
“不是,你朋友,你找司渡干什么?”
“我朋友叫姜宝梨,司渡学长也认识她的,她以前多有得罪,但是如果司渡学长愿意救命,我…”
陈嘉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许诺的,只好说道——
“如果司渡学长愿意救她,我…我死了之后,可以给学长捐献器官。”
学长听到这话,又急又有点想笑,看着面前这少女梨花带雨的样子,看来是真着急啊。
“放心,我这就去说,司渡学长看起来…挺在乎她的。”
说完,他转身进了实验室。
透过落地玻璃窗,陈嘉看到他在他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司渡的手蓦地一顿,没有犹豫,摘了白色的胶质手套走出实验室。
“她在哪里?”他问她。
“我听到说,好像在ZenithClub。”
司渡没有多问,大步流星走向电梯,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两分钟,黑色迈巴赫时速120冲进校园,刺耳的回旋漂移刹,停在实验大楼门前。
司渡边走边脱下了白大褂,坐进车里。
第29章 借火“别怕,我来了。”
姜宝梨被那帮男的攥着头发,拖进了六号包厢里。
接下来的十分钟,于她而言,便如炼狱一般。
脸颊像有火在炙烤,辣辣地疼。
几个男人围在她身边,粗鄙地大笑着,她鼻息间全是男人的汗臭味,还有酒和烟混合的味道。
让她一阵阵地泛呕。
她攥着拳,指甲陷入掌心。
但已经没有知觉,感觉不到疼了。
“脾气够硬的啊。”一个绿毛纹身男走过来,扯起她的头发,“懂不懂圈子里混的规矩?”
姜宝梨死咬着牙,眼神倔强,嗓音压得很沉:“什么,规矩…”
“舒大小姐是什么人,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欺负她,你就等着死吧!”
原来,是她…
“我哥哥是沈…”姜宝梨话音未落,男人的膝盖撞到了她的小腹,疼得她蜷缩起了身体。
喉咙里一阵腥咸,吐出一口血。
他们下的是狠手。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噩梦般的小渔村。
那里的空气终年潮湿,弥漫着鱼腥味。
那些人将她死死按在充满腥臭味的泥里,拳头如雨,落在她身上。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任人宰割。
港市,小渔村,没有区别。
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
姜宝梨不是俎上鱼肉的软弱性格,她的手摸索着,摸到了桌上的酒瓶,企图反抗。
然而,她刚抓住酒瓶,手腕就被人用力地拧住了。
她身边有六个男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
姜宝梨手脚被抓住,她感觉衣服…被扯烂了。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有个男人单枪匹马地闯了进来。
白衬衫紧束着他挺拔的腰身,眼神比冰还冷,下颌线紧绷,浑身散发着极致的压迫感。
“我靠,你谁啊你!”绿毛纹身男以为他是走错包厢了,凶狠地威胁,“快给老子滚出去!没见我们忙着吗!”
“不好意思,借个火。”司渡嘴角提了提,一抹阴阴的笑。
“借你妈啊,活腻了来这里借火!”
“不借?”司渡缓缓蹲下身,打量被男人按在地上的姜宝梨,“地上那位小姐,有火吗?”
“有。”她沉沉地说,仿佛琴弓拉出的颤音。
司渡慢条斯理站起来,锐利的眼锋,扫向绿毛纹身男:“她说,有。”
“我靠!你他妈真的活腻了!”
纹身男朝司渡走来,靠近的刹那间,被他攥住了拳头。
下一秒,他膝盖顶在了纹身男腹部,骨头碎裂的闷响传来。
绿毛重重摔在了墙上,倒在角落里呻|吟。
几个男人见势不对,一起上,司渡动作干净利落,分分钟就将他们给揍趴下了。
姜宝梨侧过头,望着从天而降如同神明般的男人。
她眼底有刻骨的恨意,却不再是对他。
司渡走到她面前,看到少女脸上的伤,看到她被扯烂的衣服,肌肤上有数不清的淤青和红痕。
他太阳穴突突的,立刻用自己的西装将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抱到沙发边坐下。
他指头上已经沾染了血。
姜宝梨已经无力思索他的行为,他的动机。
唯一的知觉,就是他衣服上那股淡淡的乌木香。
她抬起眸,掠过了司渡,愤恨的眼神扫向了包厢里一个又一个男人。
司渡知道她心里有恨,用了姜宝梨这辈子都不敢相信的温柔嗓音,贴着她耳边道——
“别怕,我来了。”
说完,拉了拉她的衣领,遮住她身体裸露的部分,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姜宝梨身体已经止住了颤栗,在他慢条斯理说出“别怕”两个字的时候。
她觉得很吊诡,被变态保护,好像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事。
就在这时,ZenithClub酒吧的经理——陈轩,也就是舒欣彤的表哥,带着一帮安保,火急火燎地闯进来:“谁在闹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迎头便看到坐在沙发边的司渡,顿时三魂去了两魂半。
这位爷,这位爷怎么会突然大驾光临啊!
倒在地上的绿毛纹身男,以为自己的靠山到了,爬过来对陈轩道:“就…就是他,坏了
哥几个的好事!”
陈轩一脚给绿毛纹身男踹过去:“妈的,长没长眼睛!这位爷,你也敢还手!”
说罢,他殷勤地来到司渡面前,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小司总,对不起啊,手底下的人没见过世面,您多多包涵,我们实在不知道…”
司渡抄起手边的酒瓶,一瓶子给陈轩敲过去,直接给他脑袋开了瓢。
显然,他压根懒得和他多说什么。
陈轩摔地上,司渡一脚踩在他脑袋上,狠狠碾了碾——
“这里,你管事?”
陈轩手底下的人见经理受伤了,一个个气势汹汹想上前帮忙。
却不想,陈轩被他踩着,另一只手使劲儿挥着,示意这帮人赶紧后退:“不、不许对小司总…不敬。”
看着,挺滑稽。
手底下这帮人面面相觑,推出了门去。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五十岁、鬓边泛白的西装男人,带着一群手下快速走进了包厢,正是这个娱/乐/城总商会的会长——
唐寺。
这家伙黑白两道通吃,是个千年成了精的老狐狸。
而舒欣彤的老爸,ZenithClub的老板舒恒昌,就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脸色惨白。
司渡冷冷睨着他们。
一个个,耳报神倒是快。
唐寺进屋之后,首先来到司渡面前,脸上带着讪笑,恭敬地对司渡说:“小司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怠慢了。”
司渡这次倒没有直接动手,平静说道:“唐会长,我的人,在你的地盘出了事。”
唐寺望向了被司渡护在身后的少女,女孩脸上明显有淤伤,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眼底有泪痕…
被欺负得不轻。
他心头一凛,立刻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沉声道:“先把ZenithClub封了。”
手下十几个男人立刻行动,将包厢里、大厅里的所有客人都驱走了。
他望向司渡,没有在他冷冰冰的脸上看到缓和的神色,又吩咐手底下的人——
“给我砸!砸到小司总满意为止!”
他身边的老板舒恒昌,那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营半生的娱乐会所被人给砸得稀巴烂。
酒瓶玻璃碎了一地,墙上的电视,吊灯,也全部被打烂了。
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给他剩下。
周围乱糟糟一团,半晌之后,司渡才缓缓开口道——
“砸这些玩意儿,能解个什么气。”
商会会长唐寺立刻会意,怒目望向舒恒昌:“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说罢,他立刻转向了陈轩,沉声质问道,“谁给了你这熊心豹子胆,让你动司先生的人!”
陈轩捂着头上咕噜冒血的伤口,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舒欣彤,这都是她的主意,让我把人扣住,打…打一顿,然后…”
“然后怎样?”
司渡倚在沙发边,有种不怒自威的冷静,“说说看。”
陈轩第一次面对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问询,看看舒恒昌,又看看唐寺。
唐寺是生怕被姓舒的这家人连累,胁迫道:“小司总问你话,你直说就是了,看什么看!”
“舒欣彤说…说打一顿,再找人lunjian她,完了扒光衣服,丢到街上去…”
司渡冷笑了一下,全场都不敢说话了。
他缓缓道:“把人,带过来。”
此言一出,舒恒昌立刻跪在了司渡面前,疯狂地磕头求饶:“小司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女儿不是故意的,求您放过她吧!求您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是我把她宠坏了,我一定严加管教。”
司渡身形微微前倾,捏着他的下颌,每个字都像被齿碾出来的:“你的严加管教,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
说完,甩开他的脸。
二十分钟,舒欣彤瑟瑟发抖地走进了6号包厢里。
刚进ZenithClub,便看到自家会所被砸了个稀巴烂。
她被吓蒙了。
此刻进来,看到老爸跪在地上,表哥陈轩也跪在角落里,那些被叫来搞姜宝梨的男人,这会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被揍得跟死狗一样。
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反而没那么害怕了,看着躲在司渡身后“楚楚可怜”的姜宝梨,挑起了下颌,轻蔑地说——
“果然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勾引不到沈毓楼,又转移对象来勾引司渡。”
“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这话,她爸已经一脸绝望了。
表哥陈轩也是抽抽着嘴角,知道整个舒家,可能都要被她给毁了!
这时候,裹着黑西装的姜宝梨,缓缓站起身,来到了舒欣彤面前。
舒欣彤抬着下颌,没有认输的意思。
但她的气势,明显比姜宝梨弱了一大截,眼神里也有了恐惧感,只是强撑罢了。
姜宝梨嗓音喑哑,说了两个字——
“跪下。”
“跪你妈,你算什么东西!”舒欣彤破口大骂,“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话音未落,商会会长唐寺的手下走过来,一棍子敲在舒欣彤的膝盖上。
舒欣彤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另外两个男人一人一边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地将她拉起来,跪在姜宝梨面前。
姜宝梨眼神冰冷,扬起手,噼里啪啦,连甩了她十几个巴掌。
舒欣彤的脸颊都红肿了,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再也没有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气势。
“前面那些,为这些年被你欺负过的女生。”
说罢,姜宝梨又狠狠甩了她几巴掌,“剩下的,为刚刚你对我做的一切。”
舒欣彤倒在地上,身形颤抖着,鼻血都被她打出来了,鲜血淌满脸…
商会会长唐寺见被欺负的女孩也算解了气,但司渡的气,似乎不容易解啊。
这位爷的脾气,港城商圈儿无人不知。
他试探性地问司渡:“小司总,请问这几个人…怎么处理?”
舒恒昌连忙求饶:“小司总啊,您看打也打了,您消消气。”
司渡环扫七横八竖倒在地上那几个男人,冷声说:“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掸邦那边的矿区正好缺人手。”
“我马上安排,那舒家…”
“一起送过去。”
此言一出,陈轩立马跪着爬过来,向他磕头求饶。
他可不想去掸邦那地方啊,去了那里,这辈子就算完了!
舒欣彤也赶忙爬过去求她爸:“爸,什么意思,要去哪里?我还要念书呢!我…我的学业怎么办?我还要继续学画呢!”
舒恒昌一把推开了舒欣彤,他很清楚司渡杀伐果断的性格。
他触到了他的逆鳞,这件事…恐怕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唐寺看着舒恒昌,这位…也算是**的老商户了,跟他几十年的交情。
一把老骨头送到金三角那边去,又是惹了司渡…
怕是活不长。
“小司总…”他斟酌着,劝道,“小司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
司渡冰冷如刃的眼神,扫过唐寺,只淡淡问了句——
“唐会长也想一起去?”
唐寺立刻噤声,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再说了。
姜宝梨却将唐寺的话听进去了。
今天晚上这件事,闹得够大了,只怕明天港媒新闻会大肆报道…
姜宝梨抬头瞥了司渡一眼。
男人轮廓锋利,眼神淬冰。
他不在乎声誉风评,但姜宝梨却不想欠他这样一份天大的人情。
毕竟,她只是被沈毓楼派到他身边的一枚棋子。
人情欠多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还了。
“司渡,我想报警…”姜宝梨忽然开口,“让警署来处理吧。”
她一出声,会长唐寺瞬间松了一口气,眼巴巴地望向了司渡。
司渡偏头睨向姜宝梨。
姜宝梨敛着眸,只说了一句:“我不想你把事情做得太绝,多少留点余地。”
不管
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司渡照单全收,对唐寺说:“让警署的人过来。”
唐寺心头一松,然后讶异地望了望姜宝梨。
他跟舒恒昌一起求了这么久,居然抵不上这小姑娘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连忙打电话报警。
跪在地上的舒恒昌,跟着泄了一口气,舒欣彤更是被抽空全身的力气,倒在了地上,哽咽啜泣。
没多久,警署的探长过来,问清楚了情况,看了眼周围被砸的稀巴烂的店——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司渡开口,舒恒昌连忙说:“是是…是我们自己弄的,不打算继续开店了,该砸的也都砸了,倒地上那几个,也是他们自己斗殴。”
探长看了眼沙发边脸色低沉、沉默不语的司渡,又看看他身后狼狈的少女,心里很清楚怎么回事。
“既然如此,那就请舒老板到我们警署喝杯茶吧。”
说完,几个警员过来,给舒恒昌和舒欣彤戴上了手铐。
临走前,探长试探性地问司渡:“司先生,您看这事情,该怎么个处理法?”
司渡面无表情地喃道——
“公事公办。”
探长会意,说了三个字:“您放心。”
姜宝梨想离开这里了,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司渡看不惯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惨相,没多的废话,一个打横的公主抱,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走出包厢。
姜宝梨心头一惊,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他,压低声音说:“司渡,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司渡沉着脸,没有回应,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第30章 上药“你能不能进来帮我一下。”……
上了车,姜宝梨才感觉撑着的那一口气忽然泄了,全身虚脱无力。
她不是象牙塔里纯白无暇的女孩,经历了这种事,除了恐惧之外,她还要还手,要复仇,对伤害自己的人、百倍千倍地奉还…
想到舒欣彤,还觉得刚刚打少了,不过这次进警署,她应该不容易出来了。
手机里,乔沐恩的消息飞快地溜了进来——
沐:“对不起宝梨,探长刚刚联系我,我才知道舒欣彤拿我的手机做了伤害你的事!她真的太过分了!”
沐:“当时大家一起喝下午茶,我的手机没设密码,放在桌上,刚巧我去洗手间了,她用我的手机给你发了消息,删掉了聊天记录,我现在才知道。”
沐:“你没事吧?”
姜宝梨不信她,也懒得理她。
放下了手机,蜷缩在迈巴赫松软的皮椅上,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些男人豺狼般贪婪的眼神,顷刻间,只觉得恶心涌上喉头,差点吐出来。
司渡也在闭目养神,见她要吐,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帮她顺气。
姜宝梨望过来,眨巴眼,悬在半空中的手立刻抽回来,凶狠地说:“你敢吐在我车里,我把你丢出去…”
下一秒,姜宝梨呕出来了。
她没吃晚饭,但那帮男的,刚刚灌了她不少酒…
现在满车都是酒精味,司渡的腿上…也被她呕得不像样子。
司机魂飞魄散地将车靠边停下了。
姜宝梨拉开车门爬出去,在街边干呕了一阵,眼底泛着水光,鼻子也是红红的,回头说——
“对、对不起。”
“就停在这里就可以了,我…打车回去。”
不知道是对司机说,还是对司渡说。
司机反正是被吓懵了。
这还是第一个敢吐司渡车里,还tm吐他一身的女人。
依少爷的脾气,还不得把她皮都扒了啊!
他连忙拿了消毒湿纸巾过来,帮司渡处理裤子上的脏污。
司渡接了纸巾,胡乱地擦了下,偏头说:“愣着干什么?”
“啊?”
“水。”
司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让他给姜宝梨拿水。
嗯?
居然不生气?
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司渡接过,拧开了盖子,递到了姜宝梨面前。
姜宝梨单薄的身体有点轻微的痉挛,深深地呼吸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一口气。
接了水,咕噜咕噜地灌下去。
“谢谢,你们把我放在这里就…”
话音未落,司渡已经攥着她的衣领,将她拉回了车里。
“哎!”
司机一脚油门,将迈巴赫开了出去。
姜宝梨后脑勺靠着窗,讪讪地看司渡一遍一遍地用湿纸巾,清理他裤腿上的湿润。
微皱着眉,一脸嫌弃的表情。
姜宝梨讪讪的。
她可没想吐到他身上,实在没忍住。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司渡闭上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姜宝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说什么,好像都挺尴尬的。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迷蒙的霓虹灯光。
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毓楼的情形,那时候她被人抢了刚拿到的一笔贫困生救济金,她不肯松手,被人压在身下狠狠地揍。
沈毓楼救了她。
他比她大不了几岁,可姜宝梨看到的他,那样高大,那样可靠。
那一瞬间她便确定了,这个男人将来会保护她一生。
恍惚间,她脑海里浮现刚刚司渡踹门而入的情形。
他将她护在身后,那坚实挺拔的背影,似乎和那时候的沈毓楼…渐渐重合了。
姜宝梨差点睡着,被一个急刹给晃醒了,摇了摇头,驱逐脑海里的重影。
司渡是司渡,沈毓楼是沈毓楼…
他们,不一样。
过了会儿,她脑袋偏向了另一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脑袋压在司渡的肩头。
他下意识地就想弄开她,脸上端的是嫌弃的表情,耳边传来少女均匀的呼吸,呼吸如羽毛般,柔柔地抚着他的耳垂。
等了很久,司机甚至秉着呼吸,偷偷观察着后视镜里的他。
终究,没看到他有所动作。
甚至,他往她这边靠了靠,让她坐的舒服点。
今天的太阳,真是打冥王星出来了!
她吐在车里,司渡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他是个极致洁癖。
但看到她难受呕吐的样子,他好像忘掉了难受,一种更大的疼痛感,揪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情绪。对任何事,他都像隔着一层玻璃,共情不了一点。
无论是动物的痛苦,还是人的痛苦,濒死的悲哀,复仇的快感…什么,都体会不到。
现在这种情绪被牵着,心脏一揪一揪地发疼的非病理性感觉。
真是奇怪。
姜宝梨困极了,不管车碾过减速带如何颠簸,都没有醒过来。
后视镜里,司机表情精彩极了,恨不得马上摸出手机,在【山月庐特种部队】的小群里狠狠爆料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直到司渡对他说——
“开慢点。”
……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山月庐别墅大门前。
姜宝梨醒过来,茫然地瞅瞅身边的司渡。
司渡右手的手臂都让她压麻了,冷冷道:“凑这么近,想死?”
姜宝梨连忙挪开身子,和他保持距离。
凶死了。
看到远处熟悉的庄园,她诧异地问:“怎么来这里?”
以为他会送她回沈家,或是回学校,怎么到他家了?
司渡漫不经心道:“今晚这事闹得不小,这段时间港媒必定会大肆宣传,你会成为那帮狗仔记者追着访问的对象。不管你说什么,都会影响集团。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山月庐别墅,哪儿都别去。”
姜宝梨懂这些。
的确,舆论是很可怕的东西。
他今晚料理了舒家,黑白两道都动了人,媒
体必定追着扒拉这件事的原委。
她说错一句话,甚至可能会影响涉事集团的股价。
而且姜宝梨经历了今晚这么可怕的事情,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疗愈和恢复,能有地方让她“与世隔绝”,是最好不过了。
双腿还有些发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司渡反应迅速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扶住她。
姜宝梨诧异地望向他。
他又矜持地抽回手:“看路。”
“腿有点软。”
姜宝梨说完这话,便想到他刚刚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公主抱、抱出了ZenithClub…
恶魔的怀抱,也不是寒霜冰雪之地。
相反,挺温暖的。
她望了司渡一眼。
两人视线交汇,司渡秒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瞬间表情变得不自然。
“你可以用腿走,也可以在地上爬。实在不行,我让珍珠出来拖你一段。”
说完,他吹了声口哨。
德牧珍珠一蹦一跳地跑出来迎接,欢脱得很。
“那倒是不必麻烦珍珠了。”姜宝梨连忙摆手,“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说完,撑着腿,一瘸一拐地跟着司渡进了屋。
猜测刚刚在ZenithClub里,他可能是鬼上身了。
……
管家非常乖觉地给姜宝梨安排了三楼的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配置,户型,家具…都和司渡的房间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和司渡的卧房,仅一步之遥。
做这样的安排,也是因为司机刚刚在【山月庐特种部队】群里发大疯——
司机老黄:“他们要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司机老黄:“真tmd磕死我啦!”
司机老黄:“刚刚在车里,啧啧啧,人心黄黄…”
内务大总管:“细说在车里。”
山月庐护草大臣:“细说+1。”
……
姜宝梨皱着眉头,看司渡戴上口罩和白手套,站在医药箱边弄了很久。
总之,没有离开她房间的意思。
衬衫勾勒着他挺拔的后背,轮廓线条清劲有力。
袖子半挽,小臂修长,双手戴着医用白色胶质手套。
姜宝梨看到他手上的棉签和桌上的配药,有点紧张地问:“干什么?”
“衣服脱了。”司渡面上没有表情,鼻梁骨撑起了口罩。
“脱衣服干嘛?”姜宝梨抱住了自己。
她穿的还是司渡刚刚给她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你又不是医生。”
“我比医生更专业。”司渡耐心地回答,“药也更好,确保你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会留疤。”
姜宝梨看到那药,应该就是沈毓楼十分渴望拿到的灯塔水母修复凝胶。
她之前用过那药,她脸颊那么深的伤口,一点儿瘢痕都没留下,恢复得超级快。
可见,是有点来头的。
“我不脱。”姜宝梨固执地说,“你…你找个女医生过来。”
“大半夜,我上哪儿去给你找女医生。”
司渡的好脾气维系不过三秒钟,便原形毕露了,扔了药,“不用算了。”
“哎!你找个女佣进来,不行吗?”姜宝梨还是想上药的。
她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丁点的疤痕都不想留。
“家里没女佣。”
“……”
见小姑娘皱眉踟蹰,司渡便说:“医生眼里,病患没有性别。”
“我又不是医生,我眼里就有。”
姜宝梨是有点任性的脾气,让沈毓楼宠出来的,但不是对谁都表现出来。
此刻面对司渡,莫名就发作了,“我去医院看病,挂号都只找女医生。”
司渡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好脾气,可能都用在她身上了。
没有把她当尸体一样,扒光了直接上药,完事走人,懒得和她多说一句废话。
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对峙片刻,姜宝梨想出了折中的办法,自己拿着药去洗手间,脱了衣服,一边用毛巾蘸了温水擦拭身体,一边检查身上的伤,自己给自己上药。
司渡倚在柜子边,摘掉了口罩,转头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
房间里,仍旧残留着少女身体的淡淡体香。
他是个对气味极其敏感的人,尤其是熟悉环境里,一丁点的异样的味道,都会被他捕捉到。
他默许了她闯进他的私人空间,也默许这空间里,多出许多让他不熟悉的气味…
司渡从不觉得自己有这么犯贱,会喜欢一个满心装着别人的女人。
大概,只是因为性|欲。
谁让她游轮那晚…这么“不要脸”,对他做那种过分的事!
念及至此,司渡脸色冷了几分,扔了口罩,转身便想走出房间。
他放纵一切脑海里的邪恶欲望,做事从不顾忌后果,偏偏在性/事上,格外自律。
在他很早很早、早到姓启蒙都没有萌芽时,便知道那是肮脏的,不堪的,强迫的,恶心的…
他的性格,基因,血液…都沾染着罪恶。
那晚姜宝梨对他做的事情,简直不可原谅。
他恨她恨得要死,想把她丢到公海里去喂鱼。
但这恨,却不影响他每晚梦到她,每晚
听到洗手间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司渡感觉身体开始热起来了。
即便是想到她在里面的样子,都会有极其强烈的感觉。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司渡呆不下去了,收拾了桌上的药盘,转身出门。
推开门的刹那间,听到卫生间里,姜宝梨有点忐忑的嗓音传来——
“那个,司医生…我后背有伤够不着了,你能不能进来帮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