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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i人偶遇奇怪的同行者

i人偶遇奇怪的同行者

*

打电话预订好房间后,我和太宰治回酒店收拾好行李,刚好赶上十一点的JR线。

太宰治拿着手机对比地图研究路线,做攻略的态度比之前几次遇到案件还要认真。

“我看看,要做8小时的JR线和巴士才到斜里町,然后我们要自己租车开车五六个小时才能到那家旅馆。”

“不是到斜里町的远音别村就行了吗,怎么还要那么久。”

我惊奇地问。

太宰治挥挥宣传单,“雪纪没有认真看啊,旅馆的地址不在西边的斜里町的远音别村,而是在东面,相当于翻过山的另一头。”

“那个地方只有大海和熊瞎子了吧,还有国道。”

我吐槽,“真的不是被骗了吗,会有人预订旅馆吗。”

“有什么关系,只要和雪纪在一起哪怕是大地的尽头也无所谓吧。倒不如说这个旅馆的地址很合我的心意,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客人的话更好,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啊不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放飞自我。”

太宰治没事人一样微笑,我死目,“你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但这么说还真有点期待。

列车缓缓启动,街景飞速倒退,名副其实的雪国列车驶向熟悉而陌生的远方,压过枕木上的石子火星四溅,很快市区离我们远去了,变成我更熟悉的雪原,两个月之前这片还是金黄等待丰收的田地。四百公里的路程说远不远,太宰治说自己开车能更快一点,但我选择了铁轨。

我喜欢四通八达的铁轨,沿着轨道上的方向走永远不会迷路。

到达斜里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我们计划在这住宿一晚明天开车去温泉旅馆。

事已至此,先去找家居酒屋暖暖身子吧。

小小的居酒屋里坐满了人,除了几个一眼就是游客的人以外大部分听口音都是本地的居民,说着我们听不懂的俚语。没有菜单,只有几块小黑板挂在墙上,太宰治和伙计连比划带猜半天才点好了酒菜。

酒一端上来就是热好的,放在盛满热水的器皿里,碗沿一圈坑坑洼洼的缺口。太宰治喝了一口后眼前一亮,又叫了一壶。

看他那么喜欢我也来一杯,竟然是自酿的浊酒,辛辣的味道直冲鼻子。

“在这就能看到远音别岳了。”

见我怒目而视太宰治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巍峨的雪峰矗立在我们眼前,对比之下山脚下的城镇是那么渺小,仿佛从山上掉下来一滴雪粒就能把人砸得粉碎。

“有发生雪崩的可能吗,看着就好危险。”

“怎么会,又不是光秃秃的石山,有树木做缓冲不会滚下来的。”

“有哦,这里真的发生过雪崩。”在一旁自饮自酌的男人说。

他就是我说的一眼就知道是游客的人,标准的金发老外,一头玉米脏辫和香肠嘴,搞得我想采访下他会不会rap。

他回头先把我俩全身扫描了一遍,在太宰治身上停留几秒后见我傻傻的才继续搭话:“我听这里的人说,这个地方八年前发生过一起雪崩。是在一天的夜里,他听到飞机的轰鸣,以为是对面岛上又开着轰炸机挑衅了,结果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贴着他的耳边砸下炸弹似的。那人吓坏了叫醒妻儿准备逃跑,打开窗户看到滚滚白烟还有雪屑砸到脸上,原来是雪崩。”

我摸了摸酒杯的杯沿,上面粗糙的花纹歪歪扭扭的画着富士山,“那有人员伤亡吗。”

男人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露出难过担心的神色,在昏暗而人声鼎沸的居酒屋里格格不入,男人微微动容,又有点轻蔑。

太宰治和男人碰了下杯,真心实意道:“希望我们旅游的这几天不要有雪崩。”

“……你不要乌鸦嘴好吗。”我扶额叹气。

第二天租好车出发时,我们又偶遇了那个金发老外,原来他也是要去那家温泉旅馆。

太宰治很失望,他看好的超小众紫砂地被别人发现了。但鱼唇的歪国仁看不出他心情超差似的,还热情地和我们握手:

“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搭伴走吧,我叫格拉斯洛林,法国人,目标是环游世界。”

和我握完手后他撩了下头发,那一刻的柔媚连我都自愧不如。

是酷儿吗,他不会也在找小众紫砂地吧……想到这我觉得有必要肯定他的价值,问:“你的唇彩颜色很好看也不油,是什么牌子的?”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昨天兴致勃勃做火车都不睡觉的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见我和格拉斯谈好了租车平摊的价格后才甩着车钥匙叫我们:“走吧。”

我熟练道歉并解释:“抱歉,他只是觉得二人世界被破坏了而已,但我觉得还是节省预算更重要。”

格拉斯:“……sorry.”

很好,一路上格拉斯自觉充当司机,我和太宰治可以自由地坐在后排卿卿我我了。

道德素质,不存在的。

——

还未到旅馆,只在公路上看到的景色就已经很美了。

太宰治把我叫醒时我正枕在他的大腿上。一开始我还能和格拉斯说几句话,太宰治的手环绕在我的腰间一下一下地拍着,嘴里哼着小调。他眉目舒朗,道边的雪山和枯树一幕幕在他鼻尖划过,让我只能看到他的脸。

他睡着了,靠在我的肩上。

很轻的重量,难以想象这样轻飘飘的一颗头颅里的精密构造让多少人心生忌惮,而他就靠在我的肩上。

脸蛋灼伤了一样的烫,放轻呼吸的我在外人看来应该像追星成功的少女,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格拉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随手挑高了车内温度道:“做一个无知的傻女人真好,男的说去哪就去哪,不怕他把你卖了吗。”?他好没礼貌!

“治君才不会把我卖掉呢,他舍不得。”

镜子里的格拉斯无声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他安利给我的唇彩抹了一下,我气呼呼地没理他,格拉斯像是彻底对我失去了兴趣,认定我是个蠢货了。

行至斜里町道东著名的[通向天国之路]时我还有精神下车拍照,把太宰治叫醒后又请格拉斯和我们一起。

“我不用。”格拉斯摆摆手,嘴里叼一根烟。

又下雪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将迎来持续暴雪。

笔直的大道好像从山上一贯而下的瀑布争流,路边“seeyou”的招牌成了我俩的重点拍摄对象,招牌后的松树枝头挂着厚厚的积雪,几乎要将树压塌。我才拿出相机要拍,风一吹枝头上的雪就刮到通红的手背上,照片拍花了。

格拉斯倚在车边,趁着太宰治调试对焦对我意味深长道:“多拍几张照吧,好好享受和情人旅行的幸福时光……以后说不定就不常有了。”?他在警示什么?

不管了。

他还怪热心咧,或许是太宰治偶尔冒出的黑暗气息给了他错觉,把我当成被坏男人蒙骗的蠢货了。

稍作休息后我们回到车上,这回打盹的人是我。

没过多久太宰治把我叫醒:“醒醒,车抛锚了。”

漆黑的海浪翻涌拍滚着这条沿海公路,一边是高耸的山壁一边是无际的大海,望不到头的公路上只有我们一辆车三个人。幸好离旅馆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他俩决定推车,让我去旅馆叫人。

很可惜,老板不在,只有同样来旅游的一家三口,其中唯一的劳动力大叔看着就很不靠谱。

格拉斯一脚踹在车上,朝我发火,“啧,我看不靠谱的是你吧,不会进去找人吗,在前台看一圈没人就回来了,你自己推车吧。”

他的态度变得好恶劣,像是彻底认定我是无脑无战力的镶边角色,那种对女性的反感和嫉妒在压抑一天后终于摆在明面上。拉开沉下脸色预备开嘲讽的太宰治,我的眼泪说来就来。

“真的很抱歉。”我嗫喏说,迎风流泪的代价是红肿的泪痕。

格拉斯的脸也慢慢红了。

“啧,……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推车推车。”

撞开挡在我面前的太宰治,格拉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为什么要瞪太宰治?),格拉斯突然干劲十足。

当然我是不会干推车这种累活的,我只会在两人汗如雨下时把怀里尚且温热的饮料递给他们。

看到我从大衣里拿出紧贴着身体捂热的玉米饮,格拉斯的手滞在半空,被我塞一罐饮料后差点脱手。

“那个,谢谢。”他别别扭扭道。

“不用,我们快进去吧,旅馆里有啤酒哦。”

我就像每个不记仇还贴心善良的女生一样笑容灿烂。果然无往不利的美貌配上单纯的性格是对男人的大杀器啊,太宰治的眼刀都要杀人了格拉斯还在傻笑。

格拉斯的好心情一直到发现我们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才停下,期间除了结识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时严肃一会儿深思一会儿,又在我关切的话语和看到我突然靠近放大的脸时开始傻笑了。

看到我和太宰治进了一间房时,他的眼睛暗了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

已经开始肖想了呢。

和好心情的格拉斯不同,今天一整天格外安静的太宰治一进门就把我按在门板上,令人窒息迷醉的深吻后,太宰治咬着耳垂问:

“演戏好玩吗,还需要我配合你演粗心大意的男友吗。”

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把我的耳朵撕下来。

很有趣,有趣到这一天太宰治都没心情耍宝折磨我的神经,他的表演欲无处安放,光顾着盯着格拉斯和看管我了。

这就是他之前把我关小黑屋的代价呵呵。

我大无畏地点头。

“好玩,下次还玩。”

“好,真好。”险些维持不住风度的太宰治磨着牙说,灵活的手指轻轻一拽就把针织开衫的扣子解开,一口咬在棉纺连衣裙的露肩部位。

“啊!”

“小声点,让你的倾慕者听见了多不好。”

太宰治抬眸眼中带着惩戒的意味,却加大了嘴上的力道。

“为什么我们不玩点更有意思的游戏呢。”

第92章 要好好教育i人

要好好教育i人

*

啊哦,好像玩脱了。

被禁锢在玄关这小小的方寸之间,身后是冰冷的门板身前是生气的男友,似乎无处可逃。

强硬的北风呼啸着拍打脆弱的玻璃,听得我的脑袋跟着隐隐作痛。想起来方才在外面那么久还没戴帽子还觉得雪花落在鼻尖上很好玩,一开始不觉得冷,进屋里被暖气一吹就感到一阵眩晕,头痛欲裂。

绝对,不是被吻得缺氧的缘故。

只是感冒了,嗯。

抵在胸前的手被人抽出勾在他的脖子上,一个脆弱的完全敞开的胸怀就展现在他面前。不过太宰治不着急,他似乎立志要把我的嘴唇亲得异常肿胀,方便晚上在餐厅吃饭时向所有人宣誓主权。

水声,衣服的摩擦声,交叉的喘息,手指穿过头发时吃痛的闷哼声。

难为太宰治贴心地手指托着我的后脑勺不让坚硬的门板给脑袋撞出个大包,我投桃报李往后拽他的头发不过分吧。

软软的蓬蓬的头发,五指完全深陷进去时自然弯曲指尖用力,将头颅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这个人就是我的了。

只要我想,现在就可以杀了他,他就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了。

太宰治的眼睛竟然比我先湿了,泪水浸透的羽睫扑簌着一眨一眨,我见犹怜。

“唔,雪纪。”

小动物一般的声音。

“雪纪,好喜欢。”

终于舍得松开被凌虐的嘴唇,太宰治埋首在我颈窝喘息,呼哧呼哧的热气化成水珠落在锁骨上,我突然觉得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使不上力气,慢慢地另一只手向下滑落至他纤薄的肩胛骨,两个人默契的告一段落。几分钟后他抬眸时双眼狡黠,“雪纪其实喜欢我粗暴点吧。”

松开按在脑袋上的手,揪住太宰治的衣领,跨步迈向太宰治前方扭身把人摔在门板上,这回轮到我凶猛地恶狠狠亲上去。

“混蛋,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粗暴!”

……

再说一次这是在玄关小小的方寸之间,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清晰地听到外面走廊的声音。

这家旅馆不大只有十几个房间,我们这一排的房间有私汤,对面和二楼没有,一楼尽头就是公用的温泉。我们的房间差不多在走廊的中心位置,左右前面都有人入住。

格拉斯住在我们隔壁右边一间,毛利先生和小学生柯南的房间在我们的正对面,他的女儿住在格拉斯的正对面。

现在,我们左边的房间也有人入住了。

猫似的脚步声非常轻巧,如果不是我们俩在玄关亲热加上太兴奋导致感官无限放大绝对听不出来。

说到感官灵敏,我似乎还隐约听到毛利先生喝酒发疯的豪言壮语,影影绰绰地传来。

……隔音不会这么差吧,要死了。

我当即闭上嘴死活不张开,任由太宰治怎么求都不管用。

“别闹了,我怕他们听到。”

打掉太宰治在腰间乱动的手,我小声道。

但我低估了太宰治的变态指数,那双常年失去高光或者温凉审视芸芸众生的眼睛“biu”地一下亮起来,和他每次恶作剧时一模一样。

太宰治一面手伸进衣服里掐我的小肚子,一面刻意贴近放大他的漂亮脸蛋企图迷惑我的神智,嘴巴一张一合宛如埃及艳后向恺撒大帝谏言时花瓣般的嘴唇,用极致的美色和智慧勾起人的欲/望野心。

太宰治说:

“听到不是更好吗,雪纪叫起来很好听哦。”

啊!

他往哪摸呢!

我差点真的叫出声了,幸好反应快及时捂住了嘴,泪花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不要了不玩了,我疯狂向后退要走,谁知他早就准备好眼疾手快捞住大腿勾着腿弯往他身上拉。

就这么扑到他怀里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摔倒,幸亏我扶住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做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愤慨的注目是最好的兴奋剂,包着一汪水的眼睛湛蓝如旅馆公路外的大海,太宰治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突然不着急了,放任手中纤细有力的小腿磨磨蹭蹭往下掉,然后在对方以为能跑开的时候再猛地往前一拉,顺理成章地就把足以把手指深陷进去的软肉抓在其中。

大腿根部,格外敏感的部位。

现在我只有一条腿站立支撑重心,太宰治的一条手臂从后方松松揽住,紧张刺激不亚于雪崩时从悬崖坠落。

在这个地方,能依靠的只有身边的人。

更紧密地依靠在对方怀里,两手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泫然欲泣。

“治君,你抱抱我,我害怕。”

“哦?我不是已经抱着雪纪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种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哈哈哈,雪纪的演技退步了,就不能多装可怜一会儿吗。”

太宰治大笑,松开捏着后腰的手后身体后倾、后倾——

“啊!”

泪花彻底落下来,簌簌地流着泪,太宰治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我哭,男人的恶趣味。

“我不喜欢坠落的感觉,你别这么玩。你,你讨厌死了。”

失重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好像我真的抓不住这颗救命稻草要倒下去了,然后在尖叫的刹那太宰治又拽着手将我拉回来,这回变成了双腿环在腰间的姿势,他还顺势又把我抵在门板上,手在身前的部位大力按摩着,毫不留情。

糟糕的姿势,但我已经顾不得有多暧昧多粘人了,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藤花爬上了花架。

“你现在真的很缠人呢,和自大的口气完全不一样。”

长腿抵在前方承受女朋友的重量,太宰治腾出一只手替惊魂未定的森雪纪擦干眼泪,不能嘴硬时的雪纪真的乖巧极了,哭得像只小花猫。

没办法这就是他惯用的手段啊,让犯人精神崩溃吐出他想要的情报,连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没用上呢。

砰砰砰,有人敲门。

撞击透过门板传达到我的后背,就好像那人站在我身后敲击我的后背似的,而前方是太宰治,我的腿还缠在他的腰上。

“喂,森小姐在吗,我听见有女生尖叫的声音,你还好吗。”

是格拉斯,他听见了。

太可怕了,太丢人了,我还没沉稳到这种地步,饶了我吧。

“啧,真是魅力四射的大明星啊,走到哪都有人嘘寒问暖鞍前马后。”

一股浓浓的酸味,我却来不及嘲笑他。

因为太宰治说着撤回支撑我全身重量的那条腿,直挺挺地站立,这下我真的只能全靠自己挂在他身上了。

双腿交叉缠在腰间,不得不更用力自然也更明显察觉到变化,偏偏太宰治好整以暇地一脸好笑的望着我,连双手都插进口袋里。

这下真的只能全凭我自己才能不跌下去,而门后该死的格拉斯还在不知死活的敲门。

“森小姐,你没事吧。”

有事,太有事了。

太宰治你这是趁人之危。

那里开始湿润逐渐变得一塌糊涂。

终于受不了,森雪纪痛哭着奋力往他身上窜,却怎么都躲不开攻势,妥协着崩溃出声。

“求你,求你了治君我错了,让他走吧,我再也不玩了,你快点让他离开。”

“真的吗,不会舍不得吧。”

两根手指。

“呜——真的,我们不闹了好不好,对不起。”

这样才乖嘛。

两个人有再多矛盾也不能牵扯到旁人,和恋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如果非要引来第三者,他会很生气很生气,所以务必一次就给足森雪纪教训,让她再不敢犯。

要有充足的二人世界,不如说让她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任何风吹草动,觊觎的眼神和陌生的朋友通通铲除。

太宰治微笑着加入第三根手指,另一只手也在前方揉捏起来。

要好好教育一番呢。

“啊,雪纪刚才不小心摔倒了,没关系。”

他竟然开门了,虽然插着防盗链只有一条缝,但他开门了!

我疯了一样的拼命往后躲,太宰治的手臂却青铜柱一样箍在腰间叫我不要轻举妄动,他侧开身将我们俩的身体都藏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和格拉斯说话。

“不用看了,我自会照顾好我的女朋友,嗯?”

“……哼,但愿如此。”

格莱斯悻悻离开。

心提到了嗓子眼,放大的感官似乎连搅动手指的水声都能听见,真的受不住了。

总算,总算关门了,人走掉了。

完全失去争强好胜的心,酸软的双腿无力地放下来却还要踮着脚配合太宰治的动作,真的没力气了。

泪水将睫毛眼皮糊作一团,只能看到窗外白茫茫的山谷和眼前噙着笑意的青年,眼中只能看到他。

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想要缩成一团却被强硬打开,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都变得模糊,直到被带着水渍的手指掐一掐脸蛋。

很快满脸都被太宰治手指上的水液涂满。

他好像还不满意。

我崩溃地揪住他被我哭得布满泪痕的衬衫求饶道:

“治君,去床上,我们去床上好吗。”

第93章 让i人给予他

让i人给予他

*

我忘了这家温泉旅馆是传统复古的装修。

传统和室的装修连床垫都没有只铺了两床被子,两个人的重量压在一起硬邦邦的疼。蔺草的香气从身下的草席传来,本该是清明自在的气味,可我的鼻子现在只能分辨出太宰治的洗发水和绷带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两个人呼吸间夹杂的汗味。

在这种时候闻到草席香,有种幕天席地的错觉……包括新造木质房梁刷上桐油的味道,还有温泉的流水声……要死了才不是在野外呢。

“嗯,雪纪喜欢这么刺激的玩法吗。”才换衣服到一半太宰治就忍不住俯下身亲亲我,笑着说:“下次可以试试,等春暖花开的时候。”

“你够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丢脸,太丢脸了,可不能一直这样。

我挣扎要坐起来,身上只有绷带好好缠绕着的太宰治按住我的肩膀往下压示意我躺下,还机智地抓过另一个枕头垫在腰部。

于是现在我就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了。旅馆似乎为了还原原汁原味的北国风貌,只准备了煤油灯,没有灯带光秃秃的天花板就像禁闭室平整的墙面,找不到一丝缺口,连窗户都是一层格窗一层玻璃,推窗见雪。

啊,太宰治拉开障子了。

“这样亮亮的就能看清雪纪的表情了。”

他心满意足道,脸上兴奋狂热的痴态的一闪而过,紧接着又回到我身边,跪坐在面前捧起我的脸亲吻。

这次的吻要轻了许多,仿佛是交响乐中短笛空灵的前奏。

午后温吞吞的日光直射屋内,我们屋外就是十万雪山,日光不足以把积雪融化但让我害羞就足够了。

青天白日做这种事已经很超出我限度了,还要拉开遮挡的障子,连我把手挡在眼前都不允许,实在是,实在是……

“这么完美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好好欣赏呢。”

太宰治就好像真的不懂人情的幼儿那样问,可那轻轻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和从鼻尖一直向下滑落的手指,好像不是这样。

我的衣衫勉强完好,他却不是,太宰治无所顾忌地抓住我的手在他身上抚摸。这里皮肤是光滑的,那里皮肤是新生的更娇嫩些,还有某处残留疤痕的凸起,太宰治指引*着我找到他身上绷带的打结,然后把那一圈圈绷带缠下来。

以前洗澡时也见过完整的躯体,但现在亲手把绷带解开……和浪荡的武士解开游女的腰带有什么区别。

吉原连歌声靡乱下流的,那声音像是断了线的、带着泣音低吟、被人刻意弄碎揉乱的棉花,又突然拔高高亢,欲语还休。过了一会儿太宰治再次在我眉心落下一个吻,我才反应过来是他在唱歌。

歌是那次留美把我骗到歌舞伎町时听到的调子,没想到他一次就记住了,这种形容男女鸳鸯的曲子放在眼下来唱再好不过。

“治君。”

我突然豁然开朗。

献出的人是他,渴求的人是他,使尽浑身解数诱惑的也是他,是我给予他才对。

毕竟我刚才已经在他手中放纵过一次了,潮水褪去,犹不满足的人是他。

……

都有点不忍心下手了,森雪纪卧在榻上不住的喘息,纤弱美丽的小动物摊开肚皮时豺狼虎豹也会允许她先告饶两声,再张开锋利的犬牙的。

这充满爱意信任的眼神……

太宰治抱着森雪纪滚到塌上时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摔了她,好在森雪纪反应迅速一咕噜就滚进床铺里了。

这可不行。

好在没多久森雪纪就在他的攻势下放开紧拽被单的手,噙着泪的眼睛哪怕他放肆的把阳光放进来照在她裙摆散乱的小腿上也顾不得了,她衣着完好,在他眼里却如赤子。

为了公平,太宰治先把碍事的东西换掉了。

……

诶,雪纪怎么坐起来,怎么靠在我怀里,怎么拉着我的手——

我借着太宰治的手换掉裙子。

呵,据说开锁只需0.5秒的手抖得跟什么似的,太逊了,连刚才把我抵在门上的从容都没了。

原来只是前半部分学力满分吗,关键时刻还要靠老师作弊啊。

好在这个学生很好学,再次指引他时已经能机灵地把剩余衣物换掉了,整个人开始跃跃欲试。

先从最基础的习题开始吧,我可是优秀的私塾老师。

“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样做吗,怎么一声不吭。”

太宰治很喜欢靠在我身上,在我被禁锢在家每天只能写作时,他就喜欢从书桌和肚子之间的缝隙钻进去,头贴在腹部或更朝上的位置午睡。我只是还原了一下场景,他却一点刚才的从容都没有了。

是因为之前有遮挡的原因么,现在未免太刺激了。

“好歹伸下舌头啊,你刚才不是都上手摸了,啊!。”

太宰治直勾勾地看着我,张嘴咬了下去。

“老师,是这样弄吗,和平时练习的题目一样,只是更直白了。”

“对,就是这样,还有另一边也和刚才一样做就行。”

“好的老师,我学会了。”

真是求学若渴。

双手死死搅住太宰治的脖子让他的头再低一点,同时上半身不住地往前送,很快已是水淋淋的一片,似乎可以开启解题的下一个步骤了。

先接吻吧。

坐在他的怀里接吻,好像比刚才胁迫式的吻更令人激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滚到了窗下,寒气顺着墙面贴上背部,一面是数九的严寒一面是热情到发狂的恋人,夹在中间只能发出猫叫似的声响,比刚才太宰治唱的歌还要靡靡之音。

“老师的声音好好听,能再哼给我听吗。”

“这应该问你才对,我更喜欢你的。”

说着手不轻不重地按压一下。

“嘶。”

他喘了一下。

果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你也别闲着,刚才是怎么做的再轻一点就行,让老师兴奋起来。”

命令似的语气更得人心,眼睁睁看着手里的东西变得滑腻,对方的手也听话的伸了进来。

我配合地抬了抬,更深地蜷缩进他怀里,现在我比他高差不多半个头。

非常合适的位置,好学生要学会举一反三,太宰治亦是如此。

双管齐下。

耳边似乎听到流动的泉水淅淅沥沥,第二次了……房间自带的私汤应该能遮掩住这种声音吧。

“很乖巧哦,治君,老师奖励你一下吧。”

拍拍软蓬蓬的头发我说。

太宰治的眼睛里蒙上一层白雾,这是他平时最喜欢看我无助迷茫的表情,原来这么可爱,怪不得总是欺负人。

“呜,老师想怎么做呢,接下来的步骤学生第一次学会不会弄伤老师,让老师生气啊。”

他抱怨着,头发蹭在皮肤上弄出一片鸡皮疙瘩,太宰治连忙讨好地含在嘴里。

我绷住神色做出严肃的表情,“不会的,老师会教会你的。”

“首先,你要躺下来。”

……

发生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的太宰治茫然问。

森雪纪呢,森雪纪在哪,森雪纪在——

似乎因为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害怕着凉,森雪纪披了件旅馆自备的浴衣在身上,长长的浴衣带子随着她动作的起伏一次次拍打着太宰治小腹上的肌肉,水蓝的颜色和森雪纪失神的眼睛一模一样,不断上下滑落的浴衣将两个人都巧妙的遮住了,雪白的肌肤一晃一晃要从浴衣里跳出来。

反应比脑子快,太宰治抓住了那晃动的雪白。

她急促的喘息一声,浴衣滑落的速度没那么快了。

森雪纪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指甲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她注意到了,慌忙用浴衣擦拭,随着前倾的动作深入位于上方的她眼底闪烁着泪花。

太宰治觉得该让他做些什么了,但他不打算改变目前的位置,只是握住对方的腰,一只手就够了。

看懂老师的例题后,学生跃跃欲试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习题步骤。

先在题目的关键词上画圈,然后做一条直来直往的辅助线。或许辅助线的位置错了,要反复多画几次才行。

这时就找到了解题的关键所在,长驱直入,公式往上套就行了。

粉笔解题的速度越来越快,碎屑也越来越多,这时要集中精神,不能漏掉一个得分点。

终于完美的答出答案。

老师也真的奖励学生好听的歌声了。

这次就不用老师费心指导,而是学生自己选择习题练习。

姿势反转,只是题目换了个数字而已,解法还是一样的,甚至更简单了。

太宰治信心大增。

……

怀里的森雪纪人比花娇,再也不能回答他教学问题了。

娇嫩秾艳的花只能被他浇灌折下的花。

不不,忍冬花是路边无人在意的杂草,就像少年时代的森雪纪穿灰扑扑的破布裙子在街头流浪,只有太宰治发现了她,捡到了她。

所以这支花理所应当归他所有。

第94章 i人(不)喜欢泡温泉(加更)

i人喜欢泡温泉

*

浴衣到底是被拽了下来,铺在草席上。

瞳孔和浴衣的天蓝、和室的哑黄、纠缠在一起的鸦黑秀发、窗外皑皑的雪山都是饱和度极低的颜色,按理说该让人感到宁静平和才对,可室内的气温却越来越高,两人的喘息也越来越急促,兴奋的忘乎所以,连脚趾都或蜷缩或舒展地紧紧抓住地面,体温更是高的吓人。

“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旅馆应该还有备用的,你不好意思就买下来。”

又是一阵战栗后感觉身下一片濡湿,低头一看浅色的浴衣上可疑的深色水渍格外明显,红着脸去推太宰治结果说了那样的话。

“老师,还有几个知识点我不太明白,需要巩固一下。”

他说着用已经坏掉的浴衣随意擦了一下简单处理,顶着一脑门的汗拱进我怀里。

“老师,我可以申请课后辅导吗,在画几道例题给我学习一下吧,我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细密的吻落在眼皮上,然后是鼻尖和嘴唇,“这是学费。”

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这个play是玩不厌了么。

躲开啄木鸟式的袭击我揪住他的头发往后拉,保持和我对视的姿势,不然汗蹭到我身上了。

“雪纪老师~”

不要脸地撒娇。

“等等,先让老师歇一会儿,还没批改作业呢……噗。”

哪怕是演员的信念感也演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打开了个口子,我和太宰治就这样躺在席子上望着对方,红红的脸蛋和一碰就情不自禁颤抖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笑得肚子疼。

突然停下来了,谁也没有继续刚才的笑话,也没有急不可耐地继续做,就这样侧卧手枕在头下看着彼此。

他的面部线条比我在情报里看到的照片温润柔和了许多,一点也不凌厉,也不冷淡的生人勿进,是人类一手拿着罐头一手准备好编织袋时刻意的讨好亲切。眼下变成彻底的温柔,温柔的让人想要一脚踏进这片深渊沉溺不醒。

因为我,才会如此。

头发又变长了,眉间的刘海快要遮住眼睛,他头发长得好快。

发现我在看他的眼睛,太宰治配合地把头发往后梳,更加温柔无声地望着我。

我眼中的他是什么样呢,他看到的我是温柔的还是凌厉的,我很想知道。

于是我忍不住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近到我们呼吸相贴,我枕着他的胳膊,太宰治的手也环在我的腰上。

什么都不想做,就想一直看着对方,就这样一夜之间老去,任由山中的泉水激流百年。

我想看到他白发苍苍的样子。

“好喜欢你啊,治。”

“好爱好爱你,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你。”

声音很小,但他听到了。

横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瞳孔无限放大后无用功地紧闭双眼,他紧促地呼吸几下,随即翻身把我压在下面。

太宰治从上至下地俯视,莫非在检阅我的真心?这个念头出现不到一秒就被慎重的拥抱打断了,然后是渴求的亲吻,慢慢变成两人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仿佛神明创造我们时就是一同用泥沙捏好的一样。

“我也很爱雪纪,我爱你。”

……

视线有点模糊,脸埋在手里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太宰治。

脸上好痛,一定被草席压出印子了。

“老师,你看这个解法是不是更简单,答案得出的速度更快?”

“嗯,好。”我无力地答。

“老师?回答我嘛,是一开始您教我的办法好还是现在这个好。我更喜欢现在的,因为您的题目好像更认可这个的姿态呢,感觉马上就要出分了。”

不满我随意的回答,粉笔用力留下了痕迹。

“!”

流了出来。

“啊果然,已经第几次做对题目了?这次更快一点,果然老师认可我自己的方法对吧。”

太宰治一口咬在后脖颈上,笑眯眯道:

“真是个好老师。”

……

温泉,洗去疲惫抗老养颜的温泉,我爱它。

旅馆的私汤建在向外凸出的阳台上,简陋的茅草搭成的三角棚下用石头垒起私汤的范围,没有玻璃阻碍寒风,走进私汤就要体验下半身置于温泉上半身被吹成雪人的绝佳体验。

非常好,正好用来清醒下我的脑子。

“雪纪是被弄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吗,已经完全熟透了。”

把我抱进温泉里的太宰治说,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住嘴,禁止虎狼之词!”

我怎么忘了这家伙根本没有节操不分场合什么话都敢说,整个人羞愤欲死。

谁知太宰治变本加厉,他也挤进了温泉里不顾我刻意拉开距离坐在池边,一伸手把我带进怀里。

“雪纪害羞时好可爱,明明十分钟前还孟浪大胆的不行,几个小时下来什么脸面规矩都不顾了,和我玩奇怪的师生play……唔,但一秒就变回正经人了呀。”

“别说了,都让你闭嘴。”

杀了我吧,真想一头埋进雪地里。

逗弄欣赏完恋人脸红的美景,太宰治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抓起池边的水舀舀起一捧水浇在肩上,水接触**的刹那蒸发成水汽化作白雾上升。

太宰治说:“不过这里的风景真好,和雪纪在远音别岳的山脚下泡着温泉真的好幸福。”

“噗”地一声,雪块从树上掉下来。

原来是麻雀干的。他们面前有一棵叫不出品种的树,积雪压在树杈上,小麻雀扑簌着翅膀将一根树枝上的雪扫落站在上面,不多时好几只麻雀都飞过来,他们叽叽喳喳。

这棵树从粗壮的树干来看应该起码有二三十年了。在离雪地差不多四、五尺的距离有几道划痕,那划痕明显是人用小刀划破的,接连几道痕迹,看起来是小孩在测量身高。

可这家旅馆不是新开的吗,附近也没有长住的人家。

这时森雪纪说话了,太宰治自然而然地将全部的目光和头脑投在恋人身上。

“是啊,这里风景真好,是个很美的地方。”

她说,语气中的一抹怀念很好地掩藏住了。

“我很少和你讲小时候的事吧,你想听哪个。”

她指的是两个人生中的其中一个。

“说你觉得回忆中趣事最多的那个。”太宰治果断道。

果然森雪纪被他逗笑,斜了他一眼后舒舒服服躺在他的怀里,但又推开他游到另一侧的位置,面对着那棵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雪花吹进小小的棚子里。很快风也来了,它卷起地上安分的积雪刮到半空又狠狠摔下,一根树枝不自然地弯折……他们面前是一幅风雪压枝的水墨画,世界静的只有太宰治和森雪纪的心跳,还有泉水不安的流动。

太宰治没在看这副画,他扭头望向森雪纪,女人青空的眼瞳中酝酿起一场骇人的风暴。

“嗯……其实都差不多,但我比较怀念在北海道的日子。”森雪纪说:“那时我对未来更有希望。”

“希望什么。”

“希望。”森雪纪歪下脑袋,这是她最常用的姿势,每次思考或者对眼下的情形不解时就会这样,在太宰治眼中说不出的可爱。森雪纪歪着脑袋,看着枝头气呼呼的麻雀说:

“希望,未来能遇到爱我的人,我要找到他。”

掷地有声。

心口因为蓬勃的爱意叫嚣呐喊的冲动突然不见,太宰治冷静地撇过头和森雪纪一样看着屋外的大雪纷飞发呆。

过了半响,森雪纪已经靠在他的肩头闭目养神,雪也慢慢停了,太宰治才动了动泉水下死死扣住另一只手手腕的手,指甲留下的伤痕比森雪纪一口咬在肩上的深多了。

仿佛继续闲聊,太宰治说:

“是指某个特定的人吗,还是坚信自己会摆脱艰难的局面,遇到某个男人爱上他后开启新的人生。”

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就是他啊,哪来那么多说法,就是爱我和我爱的的那个人。”

……

好,好。

太宰治闭眼。

我就当这个人是我了。

怎么还带自我安慰的呢?不行,天照大神来了也只能是我。

忍了又忍,他还想戏谑着如听旁人的故事那样追问下文道:

“我姑且再问一句,太宰治不是万般无奈的选择吧。”

“怎么会呢,太宰就是太宰啊。”

好吧,好吧。

太宰治垂眸看向森雪纪起伏的胸口,上面红色和青紫交错。不止胸口,这个女人全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们刚刚做尽亲密的事一遍遍说深爱着对方,太宰治肯定那一刻森雪纪没有说谎话,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说谎。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嗯,治君?”

森雪纪睁开朦胧的眼睛,她的双腿不自然分开,很快脸上一片潮红。

“在温泉里是不是方便进行身体检查呢,请病人配合下医生。”

“呜治君,我累了。”

“是医生,医生。”

不厌其烦地纠正,开始进行检查。

泉水沸腾,翻滚的热流疯狂拍打沿边的礁石,水多得溢出来蜿蜒至屋外,积雪消融。

——

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跟在太宰治身后去餐厅吃饭,感觉什么好吃的现在都咽不下。

如太宰治所言果然房间里还有多余的浴衣,此时我已经没有穿戴复杂腰带的力气了,几乎是太宰治亲手帮我把衣服换上,打上漂亮的结。

“有种亲手打包礼物的感觉呢,等一会儿吃完饭雪纪的肚子灌得满满的再回房间亲手把礼物拆开,按住雪纪的肚子问真的吃饱了吗,我这里还有食物哦。”

我默默捂脸,“……你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吗怎么一张口就是虎狼之词啊!”

太宰治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考虑下终于毕业的男人的心情吧。按照经典乙女游戏里男角色的话来说,我姑且也是个男人啊,把我当作男人看待好吗。”

“够了,你一定偷看了我的switch购买记录对不对,电子数据的醋也要吃吗。”

“开个玩笑。”

就这样打打闹闹来到和前台串联起来的餐厅,还不忘在走廊尽头拿上两杯冰牛奶。

正好是晚餐时间,餐厅里的客人比我们上午入住时要多,差不多有十来个人。还见到了熟悉的毛利先生一行人,格拉斯没有出现。

本想聊聊格拉斯去哪了,但考虑到荒唐的一下午是从太宰治吃醋开始,要是问了保不准他又要做什么,算了。

点的餐食还没到,毛利小五郎已经要了一瓶啤酒喝起来,看到我们,准确点说应该是看到我,毫不见外地大声叫我俩过来一起坐,瞬间整个餐厅的目光都像我这边汇聚。

天,我的脚趾开始动工了,连忙拉着太宰治坐在和毛利一家相邻的位置。

毛利小五郎醉醺醺地问我:“森小姐下午泡温泉了吗,感觉怎么样啊。哦还有岛津治也先生,是鸳鸯浴吗。”

“爸爸!”

兰小姐一记锁喉终结了提问。

真的太靠谱了,我仿佛看到被太宰治折磨的国木田君,考虑到兰小姐是毛利先生的女儿,还是她更尴尬些。

其实我有点怕这样热情又有可能耍酒疯的中年人,但毛利先生是名侦探,他的两个孩子看着很靠谱,应该没问题吧。说到底,我是被他名侦探的身份吸引了,因为太宰治也是侦探嘛。

“泡过温泉后确实感觉不那么疲惫了。”太宰治在我之前回答道,他打开桌上的菜单递给我,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毛利先生身边的小男孩,又问:“毛利先生是名侦探对吧,我在电视上看过您和冲野洋子合作的节目,能不能和我们讲讲几个您破获的案子呢。”

“哈哈哈和洋子小姐在节目上破获的案子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其实我……”他滔滔不绝起来。

太宰治认真倾听,时不时鼓励微笑包含认可,于是毛利先生说的更起劲了,连我都听出了里面语焉不详的缺漏有点多。

算了,不关我事。

点了一个雪蟹寿喜锅锅追加一份和牛套餐,在毛利先生的大力推荐下又点了两瓶当地自酿的啤酒,这就是我和太宰治的晚餐了。

瓦斯炉上来时食物已经是半熟的,红红的蟹腿把太宰治的脸蛋照得通红,丰收的喜悦从嘴角流出来。

“老板娘,麻烦再加一份雪蟹!”

注定是肚子圆滚滚的一天,我和太宰治吃的风卷残云。

很快就把锅里的蟹肉捞得差不多,我和太宰治开始分别下自己喜欢的食材,拔在冰上的雪蟹腿颤颤巍巍地由太宰治的筷子挑进锅里,然后是蟹钳和硕大的被切割成两半的脑袋。每桌头顶上一盏的煤油灯散发着淡淡的烟味,昏黄的灯下似乎都能看到一缕青烟飘过,隔着昏暗的灯光和青烟缭绕,太宰治下蟹肉的神情中透着一股虔诚。

……他是真爱螃蟹啊。

我把和牛下进锅里。

我对牛肉的爱也绝对发自真心。

“怎么样,我家特色的雪蟹锅不错吧。”

今天旅馆入住的客人应该就这么多,守在前台的老板都来到餐厅找人聊天了。

“非常棒,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雪蟹。”太宰治大力赞美。

“当然,这可是我从当地渔民买来的第一船第一网的海鲜,除了螃蟹还有我亲自钓的鲑鱼和沙丁鱼鲱鱼,客人用不用点一盘尝尝?”

提到沙丁鱼我就不可避免地皱眉头,“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

“好吧。”老板似乎有点失望,又开始向其他餐桌的客人兜售新鲜的海鱼。

“你怎么了。”太宰治突然问:“我看你好像有点恶心,吃不下了吗。”

“不是。”猛灌一杯啤酒后胃内翻涌的不适才好些,我拍拍心口小声说:“我不太喜欢沙丁鱼,提到就难受。”

太宰治点点头,默不作声将涮好的和牛放进我的碗里。

就这样一边吃饭一边和邻座的毛利一家聊天,我和小兰已经混得很熟相约晚上一起泡公用的女汤时,听到一声怒喝:“都说了我不吃沙丁鱼,让开。”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短发,个子很高肩膀背部宽阔,高领毛衣下肌肉结实。眼神锋利皮肤粗糙,手里夹着一支烟卷,估计是看到了禁言的标识才没有点上。

老板娘连忙拉开老板道歉:“真的很抱歉这位客人,打扰到您了,我家这位平时的业余爱好就是海钓所以特别想和客人们分享自己的成果,真的对不起。”

我看向外国人的餐桌,他没有点招牌的雪蟹锅只是普通的定食而已,对美食毫无兴趣吗,那为什么要来温泉旅馆度假?

“这个人和你一样不喜欢沙丁鱼呢雪纪。”太宰治小声道:“还不喜欢吃蟹,德国人的品味真差。”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德国人的,外国人在我眼里都一个样。”

太宰治紧盯着对方垂落的右臂,男人是左撇子用左手吃饭,“因为说日语时落下的重音带着德语的腔调,口音是无法改变的。顺便说一下,基于他的年龄以及有专门训练的痕迹,我猜他以前当过兵,看来是从前把这辈子沙丁鱼的份额都吃完了。”

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老板拍了怕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后兴致勃勃道:

“各位,你们知道知床半岛最具特色的活动是什么吗,没错就是流冰漫步。我们旅馆将提供专门的防寒潜水衣,带领大家出海体验在冰与海上行走的极致体验。这可是在东京京都都体验不到的哦,而且和斜里的旅游团只能体验半小时不同,因为是老板我亲自带队,大家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怎么样快点报名吧,只需要一万日元。”

这可比斜里的旅游团贵多了,还有种强买强卖的意思,果然在穷乡僻壤爱打广告的旅馆不能住。

我和叫柯南的小孩都露出了死鱼眼兴致缺缺,相反的太宰治和小兰已经上前报名了。

“流冰诶,我都没有见过。”

毛利先生喝醉了在睡觉。

就这样我们吃完饭一起回到客房,准备收拾休息一下就和小兰去泡温泉。

我们一大群人呼啦啦占据了整个走廊,小兰和我各自站在房门前还在聊新出的电视剧,就听到后方不耐烦地啧声,“喂,让一让。”

声音低沉喑哑。

是那个外国人。

他点燃了那支烟,我发现那是手卷的烟草,味道更冲,习惯烟味的我都忍不住咳嗽两声。

“啧。”

他不耐烦地放下嘴边的烟卷大步流星地走开,打开隔壁的房门。

原来他就是住在我们左边房间的客人。

对了,右边的格拉斯整场晚餐时间都没有出现,不会出什么事吧。

和小兰告别后回到房间和太宰治说起这件事,太宰治眉毛一挑,“你很关心他嘛。”

当我没说。

旅馆的公用温泉是完全的开放式,连棚子都没有,感觉就像在地上凿了个洞引来泉眼后就不管了,要多原始有多原始,我感叹:“这种温泉里猴子肯定洗过澡。”

“哈哈,森小姐说话真有趣。”

小兰的脸颊已被泡得通红,她的头发是我帮忙盘起来的,碎发散落在肩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很明显她是喜欢我的,是那种青春洋溢的少女面对比自己大几岁但事业生活各方面都很成熟的漂亮大姐姐的喜欢,带着对自我未来的期许。毛利兰游过来想要和我说话,她张了张嘴,恰好视线短暂地停留在我露出水面的脖颈肩膀,又飞快地转移视线,这回连耳根都红了。

她飞快地游远了,只剩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我不明所以。

“森小姐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呢。”

她嗫喏着说。

我的表情一片空白。

糟了,忘了我身上还有奇怪的痕迹呢,我怎么就答应她一起泡温泉了。

天杀的我不活了,我拉着太宰治一起殉情,立刻马上。

“啊哈哈哈,这个嘛,这个……”

我想回到我的房间,我想念我的被子。

小兰的脸越来越红。

“这个,我已经成年了所以没关系,你……”

不行了我现在就要去对面的男汤暗杀太宰治!我要把他冻死!!!

我在说什么啊。

“那个。”小兰怯怯地举起手,我立刻绽放出我这辈子最单纯善良的笑容,“什么。”

在我鼓励的目光下她终于鼓起勇气,大声问:

“那个,能告诉我您和男友是怎么交往的吗,我很好奇!”

“因为,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男同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温暖的泉水里瑟瑟发抖。

“能告诉我您和男朋友交往的秘诀吗。”

毛利兰又勇敢了起来,她干脆游到我对面抓着我的手问:“和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吗,请传授给我一些经验,拜托了。”

隔壁一直人声鼎沸的男汤突然静悄悄。

我讨厌温泉,真的。

第95章 和i人在海水里沉睡

和i人在海水里沉睡

*

清早,江户川柯南按照东京时间准时起床,叫醒毛利小五郎未果后气呼呼地拉开窗帘,准备让大叔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太阳晒屁股了”,却扑了个空,天还是黑的。

他竟然忘了,北海道冬季平均每天天亮时间为六点45左右,比东京要晚40分钟,相应的天黑时间也更长。

长达12个小时的黑夜,旅馆的灯管少得可怜,昨天毛利大叔还吐槽说连走廊都昏暗得容易撞到人,在这样只有繁星的天空,只有柯南醒着,连昨天在露天温泉里拿石子打他们的猴子都在沉睡。

柯南打了个冷战。

从未有过的孤独的感觉。

这座在大地的尽头孤独屹立在雪山脚下的旅馆好像有什么魔力,滑雪场和暴风雪山庄柯南见多了,只有这座旅馆,寂静时听着外面的北风好像万千冻成雪人的孩子哭号。

连大叔的鼾声都没那么讨厌了。

看来环境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这样残酷的天气,积雪厚得已经累积到玻璃两三厘米的位置,实际离地面起码有七厘米。柯南把手贴在玻璃上,自身热量带来的雾气迅速在冰凉的玻璃上留下一个小手印。这样安静的气氛,走廊里的煤油灯的灯芯噼啪燃烧,柯南原本很耐心地听着心想今天要提醒老板第三个灯的灯丝马上要爆了,就听到窗外的雪地传来不和谐的音节——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是有人走动的声音!

柯南急忙拽过窗帘把自己藏起来,蹲在墙角。

由远及近踩雪的嘎吱声果然在落地玻璃窗前停下,这个人似乎向内张望了一下,柯南悄悄把窗帘挑起一个角向上看去。可恶,天太黑了看不清。

人只短暂地停留一下就走远了,他开始围着山脚转悠,但似乎一无所获。过了大概十分钟开始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

他在找什么?

……

“柯南,你怎么靠着窗户睡着了。爸爸,是不是你睡觉不老实把柯南挤走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是这个小鬼自己不好好睡觉。”

“柯南,柯南,快醒醒。”

工藤新一捂着头醒来,他怎么突然睡着了?睡了多久?

小兰站在窗前心情大好:“今天天气真好,最适合外出活动了,是不是柯南。”

“嗯,嗯!”

一看到毛利兰的笑脸,工藤新一就想起昨天在温泉听到隔壁的聊天……小脸通红。

在小兰的催促下两人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今天的流冰漫步活动定在早餐之后,所有人在餐厅集合,吃完饭就跟着老板向海滩出发。

柯南心不在焉地扣好扣子,那个出现在旅馆外的人让他不能不在意,那个人在找什么呢,难道是盗猎者?柯南问了下毛利大叔今早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果然一无所获,大叔睡得死死的。

连雪地上的脚印都不见了,明明今早是没下雪的大晴天。

莫非真的是他睡糊涂了。

柯南这样想着,在大叔和小兰的催促下走出房间,合上门时惯性地一抬眼,瞬间僵在原地。

在玻璃窗的角落,摆放两侧窗帘的位置,也就是他昨天藏身的那个地方,外面有一道带着手套的五指印。

——

早餐是自助形式,提供日式和西式两种,我都兴致缺缺。

吃不下,虽然饿,但感觉什么都吃不下。

捂着肚子坐在座位上等太宰治打饭回来,昏昏欲睡。

“森小姐,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睁开眼,面前的外国人托盘上放着巴西风味的炸豆饼三明治和甜玉米糊,我说:“格拉斯先生?太好了,昨天一天没见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金发脏辫的格拉斯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一回到房间就感觉累得不行,不知不觉睡了快一天,连晚饭都是半夜拜托老板娘单独给我做的鱼蔬炒饭呢,用的老板没推销出去的沙丁鱼。”

“这样啊,那一定很好吃。对了,今天的活动格拉斯先生会参加吗。”

别和我聊沙丁鱼的话题谢谢。

格拉斯淡淡道:“这个啊,我单独预约了滑雪,所以不好意思。”

提到今天的行程,他对我的好感殷勤大大退去了。

场面突然有些僵持。

“那个……”

“雪纪~~”

入目首先是硕大的面碗,遮住了格拉斯的面孔,然后是太宰治半死不活的俏皮声线,最后我的视线定格在太宰治跳完华尔兹后向后翘起的右腿上。

……一定要用这样丢人的出场方式吗。

就在格拉斯似乎*下定决心要和我说什么时,太宰治带着两碗拉面轻盈而又强硬地以一个优雅的舞步插进我们中间。

“雪纪~我带了咖喱乌冬面和豚骨拉面,你要吃哪个。”

目送格拉斯气呼呼地走掉,我回头无奈对太宰治道:“我要咖喱的。”

“好~”

过了一会儿,坐在对面位置的太宰治突然按住我的筷子,又收走了汤勺,只听他软软的撒娇道:“雪纪你今天一早上都没有抬头好好看看我,我要生气了。”

“没有看你的必要。”我说,冷酷无情地夺过筷子继续埋头吃饭。

超大声的叹气。

见我没有反应,继续叹气。

小猫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人类还不解风情地问:“第一次养,猫是坏了吗。”

“生病了就吃药,别传染给我。”

“诶——”

不知何时连汤底都喝干净的太宰治把拉面推开,睁到最大的水润瞳孔似乎在不可思议说:真的忍心吗,真的忍心不摸摸小猫咪吗。

按住蠢蠢欲动的手,不行,腰疼。

“我们需要君子协定了,晚上睡觉时保持十公分的距离好吗好的。”

“啊——”

“反抗无效。”

我冷酷道。

太宰治郁郁地趴在桌上,难过之情溢于言表。但没多久他就直起身,精神百倍地和姗姗来迟的毛利一家打招呼:“早上好毛利先生兰小姐,还有柯南君。”

他特意蹲下来拍拍江户川柯南的头。

我和小兰默契地问好后别过头不看对方,昨晚的事太尴尬了。毛利先生对我俩的尴尬氛围无知无觉,和太宰治交谈几句话就商定了之后几天游玩的行程结伴的决定。柯南紧紧握着小兰的手,眉头紧锁时不时来回向四周张望,像一位警惕的骑士,他一会儿瞥一眼太宰治,纠结的小模样太可爱了。

我忍不住掐掐他的脸蛋,“柯南君,你再喜欢小兰姐姐,小兰姐姐也只会和同龄的高中生侦探在一起哦,快体会失恋的滋味吧。”

果不其然柯南连爆红,把我的手打掉气急败坏道:“才不是啦!”

目送毛利一家找到了座位,太宰治问:“你好像很喜欢毛利侦探他们一家,尤其是那个小孩。”

“你才是吧,从来没见你主动邀请和谁一起结伴,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抛回去。

“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太宰治平静道:“充满谜团又互不知情的三人组竟然和谐地生活在一起,想研究借鉴一下他们的生活方式。”

容易越轨的话题,我心中警铃大作。

“我只是喜欢柯南那个孩子。”我说:“孩子,聪明又有勇气的孩子是世界的希望不是吗,大人应该为他们扫除障碍,把灰尘埋进雪里,这样第二年春天又干干净净了。”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雪山说这样的话十分应景,太宰治低头笑笑不在追究,我们又和和气气地吃饭了。

“但是我反对十公分的距离,想都不要想。”他态度难得强硬,“我保证老老实实睡觉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