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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被关小黑屋的i人

被关小黑屋的i人

*

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身上换好了睡衣,新洗的床单上一股熟悉的洗衣凝珠味。

我应该才昏迷不到三小时,这是异能离开我体内的极限,这么短的时间太宰治就能解决好麻烦回来料理家事,顺便把半个月没换的床单被罩扔洗衣机洗一遍再烘干吗,恐怖如斯。

无言坐在床头,原本安静的房子却突然多了叽叽喳喳的响声,好像在我清醒的那一刻这个世界活过来了。铁栏杆外小鸟扑扇着翅膀飞到窗户对面的枝头,客厅的电视里播音员播报新闻,洗衣机轰鸣,连微波炉都在叮叮当当地发动热好饭菜的提示音。

包括外面的那个男人,虚掩的门外将他自唱的殉情之歌传得清清楚楚。

我皱了下眉,测试一下,好在异能还在我的手中,就是比较虚弱。

不过有太宰治在有没有异能没区别。

走出卧室,我首先被在纯白一尘不染的客餐厅里多出一个同样纯白一尘不染的人形物体晃了眼,要不是长着黑头发还以为我家客厅成精了……嗯,太宰治?!

“你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

“是吧,我猜雪纪会喜欢才忍着没脱掉。难道只有衣服,我不好看吗。”

我干巴巴地说:“当然,不是谁都能穿出气质。”

被黑心商人染成白毛的小黑猫心情大好,甜蜜地蹭蹭我又去忙着给早餐摆盘。

他特意穿着这身新衣服没脱就是为了诱惑我吗,很好很有男德。

我从善如流地拿起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口,格外的酸。

扫了一眼餐桌上没有我想吃的东西,我问:

“库拉索去哪了。”

“被森先生接收了,应该正在和对面洽谈送回俘虏的问题,不过森先生肯定不会放人就是了。”

太宰治打断我的话,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碗里。

看在不是纳豆是爽口小萝卜的份上我忍了,包括房子里多了些奇奇怪怪的布置藏在犄角旮旯我都一起忍了,但是当我吃到这碗配料丰富的海鲜粥(应该把我冰箱里一整只雪蟹都用来熬粥了),想起被遗忘的牛肉,突然不想再忍。

好歹让我吃口土豆炖牛肉啊,生滚牛肉粥不会吗,太宰治你明明看见解冻的牛肉了为什么不炖上!

我决定挑明。

“治君,你应该发现我对药物抗性很强这件事了,那我不妨再说一下,其实我的舌头也很敏感,掺进饭菜里也能吃出来。”

太宰治惊讶:“诶,这样吗。”随后他自然道:“那我下次直接把它和保健药一起给雪纪吃吧,不然浪费我煮的粥了。”

是浪费我的牛肉!解冻后再放到冻层过几天再解冻会破坏牛肉的口感你懂不懂。

他误会了我的意思,宽慰道:“放心吧,给雪纪吃的药只是让你懒得活动而已不会有副作用,而且针对你抗药性强的特点特地选了世界上最新研制的剂量超大的药物哦,我控制得很好。”

不,我的意思是中午把牛肉炖了好吗不要浪费。

或许太宰治和我的默契值已然负数,又或者我不说话沉着脸时很有威慑力,总之太宰治已经撑不出云淡风轻的微笑了,就像纯白的西装外套内搭黑色衬衣,脱掉温柔人夫的壳子他寒凉的本姓也暴露出来。

莫名其妙,拒绝吃药不是很正常吗干嘛一脸被负心的恼怒,感觉太宰治的三观岌岌可危啊。

想想太宰治一直在提监/禁这件事,但我在求异能去帮太宰治时就想到这个后果了,适应良好的我遇上良心不安的太宰治,有点好玩。

装的生气一点逗逗他。

“就是我被限制出门的意思对吧。”

“雪纪一定要这样清醒吗,反正你本来也是宅女,有什么关系。”

“主动宅和被动宅是两种概念……算了,我接受。”

我说算了反倒刺激他的神经,一瞬间纯白的房屋仿佛连同太宰治的平静面孔一起崩塌,露出乱糟糟的、支离破碎的血肉和光秃秃的毛坯。在这样破败的房屋里还有人居住,就像铁皮的集装里水电不缺一样好笑。

太宰治仿佛在接受良心(?)的拷打,满意欣慰的朝我点点头后眼睛又黯淡下来,像是自暴自弃的讨厌自己。

他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我接受你的管制了啊,你在纠结什么,本人情绪稳定无任何反抗情绪。”

“就是因为雪纪接受得太快我才受不了。”太宰治非常擅长让自己变得楚楚可怜,将刘海一半撩到耳后露出精致的眉眼,让人忍不住对他吐露心声,说出最真实的目的。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一场暗流涌动的审问。

我不管,我继续装傻。

“雪纪为什么要把异能送到我身边去,除了我和森先生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你的异能也很听话不会让敌人发现。”

“啊,那个。”我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当时情况危急嘛,我觉得我的异能还是蛮有用的应该派到需要它的地方去,再说就当隐瞒了你那么久的补偿吧。”

“那么它帮到治君了吗。”

“嗯,帮大忙了。”

太宰治又说:“这几天开司君和纯子的信息也都由我负责回复,没问题吧。”

“没问题,如果禁止上网的话麻烦给我足量的稿纸,截稿日又快到了,帮我送到编辑部。”

“ok.”

太宰治又高兴起来,从对面的位置转到我身侧的位置上喂我一口一口把掺了药的海鲜粥吃下去,“固定睡眠时间八小时,等我回来雪纪就醒了,然后我陪你一起写作哦。”

就是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中,别想靠文字传递情报的意思是吧。

没问题,我对我设计的密令有信心。

抛弃太宰治自己对小黑屋的热爱,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我的异能可能对白雾的始作俑者表现出超强的攻击性,让太宰治对我的来历又开始起疑。而且据我所知异能一般不说和主人一模一样,起码也是带点主人自身的特点,但我的异能给前任主人报仇肯定不会用我的脸……这样太宰治一定会开始调查那个陌生女人的身份吧。

会可怜我吗,太宰治。

我非常非常期待太宰治为了保证我不会危害横滨把我困在家里,等把[事实]查得水落石出,发现我说想做普通人啦,讨厌想让异能消失啦,来横滨是为了克制自己的异能啦这些话都是真的时,他会有多愧疚。

他一定会愧疚,然后暗自发誓再也不会怀疑我。

现在他软硬兼施让我走进笼子里,下回自愿进笼子的人就是他了。

而我会在笼外拥抱他。

“好哦,我要坚持多久呢。”

“一辈子不可以吗,我已经在看房子了,过段时间我们就搬到一套更大的[房子]里。”

太宰治故作惊讶,细心地用餐巾纸擦我的嘴角,“一想到每天回家都能看到欢迎回来的雪纪,无趣的上班都好玩起来了。”

哇,你好变态。

“好哦,如果这是治君希望和我在一起的相处模式的话,我不介意。”

包容他,无限的包容他,一想到不久的将来他脸上写着“我真该死啊”,这些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主动暴露异能,不顾自己的性命让异能去救你,被明晃晃的怀疑监/禁都无所谓,我是这么爱着你。

所以未来发生什么事都请不要惊讶,这不是提前把费用结账了吗。

“啊,雪纪你答应的这么利落我打好的草稿都浪费了耶。”

太宰治抱怨着,让我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拍打后背,很快我的眼皮开始沉了。

药效也太快了,不会把我吃成傻子吧。

按住森雪纪微弱的挣扎,太宰治在女友耳边轻声说:

“老师的刀被我放起来了,雪纪这段时间身体会很虚弱拿不动刀的,万一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迎着森雪纪震惊的神色,太宰治微笑,“我是在为雪纪的身体考虑,放心老师的遗物在很安全的地方,每天都有人保养它。”

所以要乖乖的,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哦。

“……好,但等冬天来临时我要回北海道一趟,治君可以和我一起去。”

太宰治眼前一亮,举止愈发的亲昵,他双手环抱将森雪纪禁锢在怀里,“那当然要一起去了,不是说好了要看看雪纪成长的地方吗。”

“嗯。”森雪纪已经没有了搭理他的心情,胡乱点点头。

“那这个秋天就先委屈雪纪住在小房子里吧,毕竟房子从选购到重新装修都要花费很长时间,这可是要和雪纪住一辈子的房子啊。”

也有可能只是短短几个月啦,看你的表现和能查出什么来吧。

根据库拉索的供词,森雪纪说她和库拉索一样经过实验得到了异能,不同的是森雪纪的异能曾属于另一个人。

本该对这段黑暗往事报以同情的太宰治,总是能发现一些充满违和的地方。

为什么森雪纪可以顺顺利利地逃跑,让自己的简历完美无瑕呢。

到底是为了赢得库拉索的信任这么说,还是有人暗中帮助她。

为了确认幕后人是做慈善还是别有用心只能稍微委屈一下雪纪了,谁让她对异能的厌恶和某个俄罗斯人那么相像呢,将森雪纪的异能带回来的费奥多尔真的没有发现问题么。

还有之前在船上对方说的那句话……

太宰治将已经困得点头的森雪纪抱回卧室,床脚和柜子都打磨的圆润光滑,与之不同的是窗户只能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外面多了几条铁柱。

在森雪纪昏睡过去之前,她像是忍无可忍般揪住太宰治的脖子恶声恶气道: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吃土豆炖牛肉好吗,拜托了。”

第82章 i人嫉妒横滨这座城市

i人嫉妒横滨这座城市

*

在太宰治眼中,森雪纪最大的优点是心理足够强大。

能淡然地面对身边不合理的事宜,不管是装傻还是真傻反正都让太宰治觉得在她身边能轻松片刻。如今森雪纪再这样淡然处之,却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晚饭时好像药效还没过去,森雪纪吃着吃着头就要埋碗里了,硬撑着吃完饭全靠她对土豆炖牛肉的执念,吃完一声不吭回床上睡回笼觉,太宰治只好自觉洗碗。

等到半夜迷迷糊糊被枕边人的动作惊醒,才反应过来她是去书房工作了,太宰治披着衣服跟在后头,森雪纪已经哈欠连天地拿着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我还以为你要睡一整天。”

“是你下的剂量太大了,明天控制一下变量。”

森雪纪又打了个哈欠,双目无神。

太宰治干脆拿来张毯子和衣而卧。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小灯泡的瓦数不足以将这间书房的全貌一览无遗,太宰治就靠在阴暗的角落里,手撑头侧卧看森雪纪喃喃自语着斟酌词句。

雾里看花,灯下看美人都是顶级的享受,太宰治盯着森雪纪的一举一动,竟也跟着妥帖安蕴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刚“交往”的时候,怀疑女子别有用心的太宰治别有用心的答应了交往,然后开始明里暗里的试探。

原来这才是他们最和谐的相处模式么。

太宰治又开始不爽了。

“你在写什么。”他又无声地侵入森雪纪安宁的世界了,森雪纪吓了一跳似的扭头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展露戒备的姿态。

太宰治更不爽了他很双标。

“在考虑要不要发挥我的特长写写医院的黑暗,不过写出来会被打吧。还会有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和刺耳的批评,而且一定会写成一部长篇小说,想想就很麻烦。”

“你是会在意批评的人设?”

“当然,我很脆弱哦。”

森雪纪意有所指。

太宰治没出声,从身后环抱住森雪纪读她写的情节大纲。可能是纸笔上的手稿更适合放飞自我,一张a4纸被她写得一点空隙都没有,白色的基底要从字里行间的缝隙中看到。而且内容天马行空,上一行是人物小传,下一行就是大结局的猜想123。

不过能看出来确实是一部大长篇的配置,足够森雪纪写到冬天,等他们去北海道时估计又有新的素材了。

等一下,这样一来他不就是写作素材的搬运工了?好像这半年多来每次和森雪纪出去一趟都会遇到什么事,然后回家被森雪纪写在杂志上发表。

“雪纪,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写作还是我呀。”

森雪纪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这句话是先救妈妈还是先救你的仿句吗。”

太宰治撒娇:“快说快说嘛。”

“是……”

太宰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其实是自己。”

森雪纪扬眉,“很惊讶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管是治君还是写作,都是被我选择决定的,我爱你们如爱我,你和写作都是森雪纪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是人设吧,森雪纪这个人设需要太宰治和写作。

倒是平息了他心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无法控制的情感。

也好,如果森雪纪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他,倒让太宰治为接下来做的事良心不安了。

不管森雪纪是不是无辜的,他都将这样锁着森雪纪一辈子。

傲慢的他不能允许身边存在不可掌控之事。

对森雪纪的感情很快就要失控了,在天平的两边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将另一边的砝码朝天空高高抛起。

“那我也问治君一个问题吧,两个。”

如传说中死于溺水的矶女攀附靠在身上,长发委地的森雪纪靠在怀中时太宰治感到一股阴暗的潮湿从心底蔓延,好像人面蛇身的女人缠住了他的手脚,分叉的舌头撬开他的嘴一样,很快就要溺死在森雪纪和他不遑多让的带有疯狂占有欲的情感中。

“在治君心里,横滨是第一位的,对吧。”

“是。”

太宰治不假思索道。

他要……学着做一个好人,到好的阵营里去。

“呵。”

一声冷淡、轻蔑的笑在森雪纪脸上转瞬即逝。

“虽然很无理取闹,但我有点嫉妒呢。”

“不过这点嫉妒无关紧要,倒是治君你”,森雪纪的脸上都有了些幸灾乐祸,“你相当嫉妒那个占据我丈夫名分的男人吧,虽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你是怎么那么快接受轮回转生的设定的?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没被疑似戴上绿帽子吗。”

在太宰治愈发阴暗的眼眸里,森雪纪大力拍拍他的肩,意思可能是[男人大度点]。

“安啦,我只是带着记忆转世的普通人而已,绝对不会把你俩做对比哦。”

扳回一城了,森雪纪想。

不快点转移话题让太宰治纠结前任现任的问题的话,她怕她对横滨的敌意让太宰治都等不到调查结果,直接把她就地正法。

好嫉妒,好讨厌,从来没有这么反感过一个东西。

横滨说:喵喵喵?关我什么事啊。

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来得太晚,来不及哄骗太宰治了。

森雪纪心中的树苗疯狂生长。

好恨,为什么会出生在遥远的北海道,为什么会在孤儿院浪费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从札幌到东京九个小时的时间她要用三年走完又要浪费三年才能找到在横滨安逸的太宰治。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你来晚了。

如果能再早一点,早两三年都够了,她可以把迷茫的太宰治拉走,现在太宰治的心里关于她的位置太小。

这不公平,我可满脑子都是你。

好讨厌横滨。

提起笔时仿佛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森雪纪又变成了和朋友讨论性格的i人,

但怎么会一样呢,如果太宰治因为森雪纪太过神秘提防她,森雪纪会欢欢喜喜的表忠心。可如果是因为横滨的安危把她列为危险分子……

那可太糟糕了,以森雪纪破罐子破摔的性格,保不准让他梦想成真。

快点全心全意的爱上我吧,在太宰治怀里的森雪纪想,她又拿出一张稿纸开始写《巨塔将倾》里故事的高/潮部分。

她不是正统的作家,没受过专业系统的学习,从来都是想一出写一出,喜欢先把脑子里最振奋的画面记录出来,把结局构思好再倒推开头。这个习惯让她上一世受到过专业的批评,可就是改不了。

她写完老师之死的部分,决定将这一段寄给编辑,应该能在每月的杂志上得到一个版面连载,然后借机联系琴酒。

希望看完杂志的琴酒拼凑出森雪纪传递的“情报”是情侣吵架分手复合的小作文时,不会气得把杂志扔垃圾桶再点上一支烟丢一颗炸弹进去毁尸灭迹。

太宰治已经调理好了,笑问:“那个男人和我很像吗。”

来了。

森雪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捧腹大笑差点憋出内伤。

她轻描淡写地说:

“一样,也不一样。”

自己猜去吧。

第83章 想和i人永远这样生活下去

想和i人永远这样生活下去

*

说实话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今天早上应该下了场雨,太宰治回来时身上还带着湿气,见到我先把新出的《都之花》交给我,“*我还以为会看到新连载,没想到又是一篇短篇。”

“不是你把稿件送出去的吗,哪来的没想到。”

我抱怨着接过杂志放到一边,催太宰治换衣服去浴室泡澡。让太宰治看天气预报带伞是不可能的,下雨天知道往家跑也是不可能的,失了智的他没趁着风雨跳河就不错了,所以被他捧在怀里的杂志也被雨水浸湿了。

用吹风机烘干后的杂志页脚卷边,或许太宰治真的揣着书落水了,流水在书页上留下水波纹的痕迹,怎么也扶不平,弯曲的褶皱和粘在一起的纸张严重影响了我翻阅。

没有,琴酒还没有传回消息。

太宰治这边慢也就算了,怎么连琴酒也是,还是他没看到我的讯息?组织那边活太多忙不过来?

我正蹙眉用纸巾把书擦干,就听太宰治远远地问:

“你在看什么呢。”

他穿着我前几天在时尚杂志上画圈的睡衣,毛茸茸的恐龙睡衣和我身上的这件是同款,过于温暖的珊瑚绒将他警惕肃杀的语气都衬得温和起来,刘海服帖地贴在他瓷白的小脸上,发上的水珠淹没了恐龙的眼睛。

我思索太宰治那边查到哪里了,本不该这么慢。

说来说去,也就只有异能的来历说不清而已,我没如实告知是因为我们这类人比起道听途说更愿意相信自己求来的真相,所以我在等太宰治自己查明,好好卖一卖惨。

已经好多天了,按理说我留下的引子足够他查到孤儿院,那起码该有个心理波动吧,怎么还是一副戒备到死的样子。

事态超乎了我的掌控,这一点都不好玩。

“看书啊,还能看什么。”

我没好气道,该对监/禁生活表达不满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太宰治才慢吞吞地踢踏鞋子过来,同样绵软的毛球鞋子对他仅起到基础作用,萌卖不了一点。

“雪纪是无聊了吗,那我白天也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太宰治环住我的脖子,水珠滴在我的锁骨上。

“看我睡觉下饭?你好变态。”

我耸耸肩把太宰治从身上摇下来,忍不住问:“你的老家在哪,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老家了,礼尚往来不过分吧。”

这话说得有点唐突沉不住气,说完我就后悔了。

还在太宰治没在意,继续搂着我看我新发表的小说,“对了,编辑先生说看了你那部长篇的大纲,他觉得很好很完美,但编辑部的老大觉得有些部分太犀利了,担心舆论,希望文笔能再温和些,编辑先生说他正在据理力争中,叫你一个字都不用改等他回信。”

山田美妙先生?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倔强小老头的身影,交给他的话那就没问题了,我只管放心大胆写就是。

在我的构思中未来要写两部长篇作品,如果《巨塔将倾》能够顺利出版的话下一本一定没问题。我费心挑选这家位于横滨、虽有旧名但江河日下的出版社不是没理由的。

希望远在港/黑的森先生看到我新连载的长篇后闻弦歌知雅意能把杂志社收购,“喉舌”都已经递到他的嘴边了。

“好,我知道了。”

太宰治还是没有动。?是我表现的抗拒不够明显吗,我又推了推他,太宰治还是抱着我不撒手。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转变的话,大概就是他这段时间比较黏人。不过太宰治向来想一出做另一出,我还以为这是他麻痹我的手段,可今天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我放缓了语气。

“治君?”

“嗯。”

太宰治欲盖弥彰地把杂志翻了一页,好像他多认真看书似的,明明拿到手后就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把所有文章和排版顺序都了然于心了。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太宰治,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知道我的老家后,也告诉我你的老家吧。”

“……”

“我不喜欢当谜语人,直接挑明了说吧,你知道我无辜了。”

“……”

马上要笑出声,我强压嘴角冷声道:“既然如此就把禁制解开吧。你现在就把水壶里掺了药的水倒掉,再去买一个新壶,我看那个破水壶就恶心。”

我就知道,我的计划从来不会出错。

被冤枉后昭雪是不是该表现的生气一点?

首先把破水壶送走,我看它不爽很久了,每次太宰治答应不在水和饭菜里掺药下回照做不误。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把直接吃的药片掉包想多重保险,可这种日常生活中掺药的行为让我联想到不好的往事,非常容易应激。

“快点,你还想心安理得到什么时候,再这样我讨厌你了,啊——”

不知哪里触碰太宰治脆弱的神经,天地倒转后变成了我坐在太宰治的怀里,双手环着他脖子的姿势,而太宰治正温温柔柔地把刚才沏好的茶水,已经掺了安眠药的水往我嘴里灌。

另一条胳膊的臂弯托住我的头,手绕过来将手指塞进嘴里让我不能合拢。眼里流动的光辉是血淋淋的,几乎把他眼中的我,我的眼睛都一起染红。

太宰治歪着头,像只平时乖巧的大狗突然发了狂一口咬住主人的身体,歪头扭身想把这块肉撕下来。那股兴奋劲和平时主人陪它玩飞盘游戏时一模一样,当主人叫他名字时还呜呜地应和。

“太宰……”

“说什么无辜不无辜的,我从来没怀疑过雪纪呀。这不是我们共同决定的生活方式,让雪纪每天都只能看着我吗。”

我要掐死他!

彻底发了狠,手上的力道很快就让太宰治的脖子好像细了一圈,他狼狈地咳嗽一声,涨红的脸上一圈病态的红晕衬得如枝头烂掉的桃花。练冷兵器的人手上有把子力气,很快太宰治的眼睛向外凸显得快要掉下来,他却笑得更恣意了。

淡淡的一抹笑容后,他又用他管用的招数,失魂落魄的青年迷茫地向好心人求助,叫我:

“雪。”

我心头一震。

赶在我掐死他之前太宰治硬是抠住我的嗓子眼把茶水一滴不剩的全倒进嘴里。

战事暂休。

“咳咳,咳咳咳……”

“哎呀,雪纪的身手本来应该很好的,还是太心软了。”

太宰治捂住脖子咳了两声,笑眯眯地说。

“神经病。”

我不得不承认在精神状况这方面还是太宰治更胜一筹。

“你到底想干嘛。”

“雪纪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要永远和你[这般如此]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多好啊,不用看到雪纪为[别人]牵肠挂肚,进行无聊的社交,只需想着我,难道你不喜欢吗。”

我俩都瘫软在地上,一个人扶着沙发一个人扶着茶几。太宰治喘过气就爬过来拥抱我。我看着他一点点膝行,好像电影里大反派享受主角的尖叫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似的,慢慢向我靠近。

他给我喝了那么多掺药的茶水,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我纯粹是为了配合他才每天无聊的睡觉的,可现在我真恨不得两眼一黑晕过去。

那张俊美的脸头一次让我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曾经响彻整个里世界的名字再次清晰的在我脑中回想。

溺爱大狗的主人在准备给它安乐死之前最后挠了挠它的下巴,太宰治则是点点我的额头。

这下我们真的是“共轭主人了。”

他还是那么深情款款,宠溺道:

“你还是太不经事了。”

“我可是自私的人类啊。”

第84章 和i人差点擦()走火

和i人差点擦()走火

*

我想养只宠物,小猫小狗,兔子仓鼠都行。

提出这个要求时是在前天晚上,手写两千字后我整个人陷入了虚无状态,急需一些柔软无害触感良好的物体埋头进去获取能量,扭头一看身边只有一团绷带怪,于是忍无可忍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不要,雪纪身边有我一个活物就够了,我可是自私的男朋友。”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和我提到“自私”。

以我在人类社会的经验,人为了避免被指责“自私”,说话做事总是转弯抹角。譬如想升职加薪绝不会说因为我打算明年结婚急需买房,而说我想要为公司做更多的贡献。就连我的小伙伴都不会板着脸说我就喜欢鲜血飞溅在脸上的感觉,而是愿为组织效力。

自私是个很不好的词,任谁被人这样评价会气得跳脚。

但太宰治说这个词时就有股理直气壮的气息在里面,连着两次越来越硬气。

不对,是恃宠而骄。

我冷静地想。

“你有点得意忘形了。”我委婉的提醒。

“哦?”太宰治捏着我右手中指上的茧子,饶有趣味。“难道雪纪不喜欢我这样吗,不许说不。”

果然有恃无恐。

他膝行过来点点我的额头,疯玩够了又黏黏糊糊凑上来趴在胸口上哼唧。我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倒不是因为他刚才给我灌了一壶掺药的茶水,纯是被气的。

“你其实根本没查我的经历吧。”

就是找个借口把我关起来。

“对呀,费功夫查那个干嘛,雪纪会说给我听的。”太宰治仰起头,努力装出一股子天真无邪,“你不是说了吗,要我陪你去北海道。”

我沉默。

太宰治没发现我被他的演技辣眼睛似的,“单纯儿童”不满意我的不配合,指甲用力掐了一下茧子,很快出现一个小坑。

我静静看他表演。

“雪纪好像在胡思乱想。”

他说着欺身把我压在身下,右手中指上的茧痕被他摸了又摸。

“原来经常握笔也会起茧子啊,为什么会在中指?”

他好奇地问,昳丽的面孔透着孩童的天真,眼中含有天真的残忍。

和我现在熟悉的太宰治不一样的、截然相反的太宰治。

不管是突然暴起折磨我吃药,还是摆弄洋娃娃般拥抱我的太宰治,都给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不要乱想,雪纪有我在身边就够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他慢慢地说,暗含警告。

“那我还是更喜欢和写作作伴,你若是担心过头,我大可以回北海道老家。”

以退为进果然起作用,太宰治黑了脸,低头恶狠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不许。”

压在地板上亲了好一会儿,大脑缺氧的刺激连太宰治说什么都听不清,胡乱应了两声。等反应过来时太宰治都已经把恐龙睡衣脱了一半,掐我的痒痒肉泄愤了。

“凉,地板凉。”

太宰治鼓着脸把我抱到沙发上,密不透风的窗帘外风雨大作,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我数了下这应该是入秋的第十场雨,在北海道这个季节就要穿加绒大衣了,但横滨还是“秋高气爽”。

也有可能错了,我没在横滨度过秋天过,现在也没有看天气预报的必要,太宰治一年四季都是一件长风衣看不出冷暖,我对外界的感知迟钝到了发指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宰治。

本不该如此,我不该如凡人般柔弱渺小,短短几天就已不辨晨昏日月,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手已经抓不住太宰治的头发,他还得寸进尺地抓住背在身后,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给我。

“啧,烦死了。”

声音像猫叫。

我脑中念头一闪,埋首的太宰治先笑了,“小猫哼哼什么呢,雪酱还需要养宠物吗。”

什么雪酱!这不就是叫宠物吗!

飒飒秋雨里视野和感知都随着听力无限放大,大自然的呼啸声拍打我的耳朵,另一边房间里缱绻的声音大得连我的心跳都听不见,似乎连这瓢泼大雨都要被盖过了。

还好窗帘拉着,我迷迷糊糊想。

最让我生气的是,把我变成这样的太宰治好整以暇,衣服都不乱一点。他一切以横滨为第一准则,又大言不惭地说他就是自私自利,妄图鱼与熊掌兼得,将我也一起困在他要守护的小小横滨里。

我讨厌他给我的爱好像施舍他人性中的一小部分,他大半的心力都放在和敌人斗智斗勇,培养接班人上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横滨。

让我不由得思考,太宰治花言巧语的把我留在房子里是不是怕我伤害了他美丽的城市,异能者的家园。

那我必须来个大的给他看看。

我自顾自地生闷气,忘了关心太宰治的状况。

罪魁祸首俯身在我身上,呼吸沉重,闷热的气流打在我的腿间。他双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怀疑要留下疤痕,但这份力气却不是对我,更像是在压抑他自己。

他停下亲吻和其他小动作,又爬上来朝我的腮帮子咬了一口。

“雪纪不高兴吗。”

说着他又舔了舔,带着微妙的讨好,帮我整理好衣服。

我和太宰治紧紧靠在一起,洞穴里窝在一起取暖的野兔幼崽也不过如此,所以能轻松感知到彼此身体的变化。

……

“治君?”

比起正常的生理现象,我更惊讶他选择平心静气,表现得如此正人君子真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还挺期待的……

“有什么好羞耻的,不是恋人吗。”

我说着挣脱他的束缚主动贴上去,气也消了大半。我是个非常宽容,非常会给对方台阶下的人,能把我惹恼的机会不多,只要对方理由充分我基本也不生气了。

就像刚才和太宰治打了一架,眼下反而让我见猎心喜。

太宰治摇头,“如果是今天的话你会生气吧,雪纪生气时就懒得演了。”

他戳了下我脸上他留下的牙印,“生气的很明显呢,虽然喜欢这种事也很喜欢和我做这种事,但之后一定会在心里记账。”他说着忧虑地叹气,“我还想多和雪纪交往一段时间,越长越好。”

太宰治拉我坐起来开始替我理顺头发,从茶几上翻出一根头绳把凌乱的长发系成麻花辫,整个过程漫长而专注,仿佛是在用拖延时间大法来结束其他事宜。

“我无法容忍你说任何离开、讨厌、要走之类的词”他缓慢地重复,挑起我的下巴确认我清楚地看见他说这几个词,重复道:“无法容忍。”

“这就是我刚刚做那件事的原因,我在惩罚你。”

太宰治抛弃了你来我往的试探,直截了当地表达不满。

鸢红色的眼珠弥漫上一层黑雾。

他好像褪去了完美的伪装,不是受人信赖的同伴或者上级,在我面前如同凡人。

既然是凡人,人类所有的缺点和罪恶自然都会一一展现,比如自私的把我藏起来,比如突如其来的暴怒,比如若有若无的嫉妒,还有若有若无的色/欲和贪念。

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太宰治和后来交往时的太宰治,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和逗人取乐的喜剧演员,外加高超的智商和手腕稳稳地笼络人心。

但这些在我面前都不起作用,他急火攻心,终于暴露了本性。

他也是是愚蠢的、平凡的人类。

人类所犯下的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一出生就带有原罪的人类,再犯几条大逆不道的罪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下我和太宰治的交往才是真正的,人与人之间的恋爱。

我瞬间原谅了太宰治之前的错误,甚至欣喜若狂。

“没想到连你也会这样,果然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太宰治又掐了我的手指,不满道:“不要好像对待信徒一样露出圣母的慈爱笑容好吗。”

“怎么能是圣母呢,”感觉那一壶茶水还是发挥了点作用的,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我这分明是喜极而泣啊。”

——

虽然山田美妙先生说一切都交给他,但当我真正开始在《都之花》上连载长篇时已经一个月后的事了。

纯子和伊藤开司对我“失踪”无知无觉,毕竟我之前也不是经常和人交流的人设,还有个传话筒太宰治在,他们只当我是为了写小说一直闭关。

又过了很久,等《巨塔将倾》的第一本单行本出版时,我才终于出门,此时已经是初冬。出版社搞了签售会,我私心把签售的地点放在侦探社对面的书店,反正小作者出书也不会有很多人来。

失算了。

书店还没开门外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队,我和山田先生和出版社其他同事刚把新书放在货架上,摆好桌椅,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该不会这些人都是来骂我的吧。”

我悚然道。第一本我还收敛了点,主要讲主角(以野田正雄为原型)是如何成为教授的,还有一些手术案例,黑暗讽刺的部分是后面几册的内容啊。

“因为最近的新闻吧。”一位来帮忙的编辑说:“网上好像因为这个吵了好几天呢。”

他把手机网页打开给我们看,是关于药品实验和医疗改革之类的内容。

山田先生看一眼就别开头,“会发出来就说明上面已经决定了,哪是我们说反对就能反对。”

他自顾自地回到仓库搬运新书,“外面那些人都是跟风炒作,反正能把书卖出去打出名声就行。”

山田美妙嘴角向下抽动,从箱子里取出一摞摞书摆在架子上,用袖子擦拭薄膜上的浮灰。

我悄悄问刚才的编辑:“山田先生怎么了。”

“你不知道。山田主编的小女儿因患头颈癌,治疗不当去世了。听说是因为当时战乱,横滨不被允许随意通行才耽误治疗的。”

对方说。

所以他才会对如今的横滨和医学制度不满吗,为此竭力促成我的小说出版。

我的小说真的能承载这样大的期望吗,这只是我悼念几年学医生涯的回忆录而已,我只是把知道的内容都写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算不得密辛,顶多是把大众普遍“医生不需要七情六欲”的观念给打破而已,这世界怎么会有不存在争权夺利的净土呢。

签售时间到了,人流如织竟然都是为了我的小说而来。

果然有人问到了关于某个研究所副所长发表的言论,问我是否反对对方,被我糊弄过去。

没记错的话那个研究所和黑衣组织不清不楚,可想而知是为谁发声了。

这下我真的好奇组织的靠山是谁,最近的新闻里越来越肆无忌惮。

参加签售的绝大部分还是我这一年积攒下来的粉丝,竟然还有人抱着之前的书希望我签名,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我又想起了那个人,是他让我走向文学之路。

突然有些怀念,中午午休的间隙我试着在笔记本上画了张他的画像。

像,又有点不像,看到这张脸心就闷闷地难受,揭过这页纸不再看了。

下午继续签售,依旧门庭若市,侦探社的真侦探江户川乱步叼着根棒棒糖买了本书支持了下我的事业,顺便好心告诉我:“太宰治和伊藤出任务去了,你明天再来吧。”

为了给太宰治惊喜所以一句签售会都没提起过的我:……

“谢谢。”

背着一大包读者回信回家,太宰治竟然还没回来,我干脆一边看信一边等。信纸拆了一封又一封,一张不起眼的信封引起我的注意。

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的封口都是随便拿一小截胶带粘上,唯一值得注目的是它的邮件地址。

来自我北海道老家的地址。

我屏住呼吸,轻轻拆开了信封。

……

太宰治回家时就看到森雪纪坐在一堆信件中间,手里的剪刀还在咔嚓咔嚓地拆信。

“今天去出版社了?带回这么多来信。”

森雪纪没有说话。

“雪纪?”

太宰治皱眉又问一遍,森雪纪才回过神,看着他语气有些微妙。

“太宰君,你们侦探社接收员工家属的私人委托吗。”

“嗯?”

森雪纪嘴里嚼着什么东西,难捱地喝完一大杯水才咽进肚子里。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声音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凝。

“我有一个案件想要委托给你。”

第85章 和i人一起胡思乱想

和i人一起胡思乱想

*

虽然说有委托,但事到临头森雪纪反而不着急了。

她开始认真规划起北海道之旅,兴致勃勃还像不是回老家般熟稔,而是和普通旅客一样对陌生的城市两眼一抹黑。

“我确实对札幌很不熟悉,上学时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没时间更没钱去景点。”

森雪纪振振有词。

“对了,去北海道的路上会经过青森县,要去看看吗。”

她对那个地方的小小期待远超回老家的兴奋,太宰治奇怪,“那就去喽,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那就不去了,行程有点紧。”

听不出森雪纪语气中的失望就是傻子了,不过青森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她似乎是为了“自己”才问要不要顺道去青森,为什么会误会他的老家在青森县,这一点都不好笑。

把人放出去后,太宰治发觉自己对森雪纪的独占欲愈来愈强烈,完全没有根治。

把她关起来是为了在看到她日渐虚弱苍白的脸时反思所作所为,告诫自己不能把野间肆意生长的忍冬花放到温室里培养,那样反而是害了她。

可太宰治如今却生出了,哪怕枯萎也要落在自己手心的念头。

不安全感越来越强烈。

谁的老家在青森?你问我时在期待谁的回答呢。

心里酸得冒泡泡太宰治也没有问,森雪纪也没发现他的异常转身又投入了新的写作当中。

这段时间森雪纪一扫平时的惫懒,几乎每天都要伏案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一心扑在了新书的连载上。

……就好像她生怕再没有机会把这本书写完了一样。

侦探社里的乱步大人说,因为陷入爱情的笨蛋最擅长自欺欺人。

棋手不仅能操控棋盘,还能操控人心,森雪纪是这方面的行家。

她的牌又少又好懂,赢起来轻而易举,太宰治捻着棋子,炮兵马排列整齐,一个个被森雪纪拿下。

忍不住想让她赢啊。

她太可怜了。

哪怕心知肚明一切经历都是伪造的,也不想再查下去了,反正我可以看着她一辈子。

反正森雪纪接下来要做的事正中下怀,倒替我省了不少事,太宰治冷酷地想。

既然决定不采取极端手段从笼子里放出,那就快点把森雪纪变成利益共同体才行,现在的森雪纪太容易从这段关系里抽身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量,都必须把人绑在他身边。

踏上去札幌的列车的前一天,两人去看了一场电影。

——

我突然发现交往这么久我和太宰治还没在电影院约会过,这不应该,火速补上。

电影的故事背景就发生在青森县。

太宰治因我不得而知的原因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在看到电影票后突然兴奋起来,“雪纪之前说要去青森县是为了圣地巡礼吗,你很喜欢这部电影?”

像在找借口替我开脱一样,我只是好奇他是不是和文豪太宰治都出身津轻而已,不是就算了。太宰治的语气怎么好像我在青森县养了小白脸似的,还为此生闷气了好几天。

这么患得患失可不像他,但我又坏心眼觉得他可怜巴巴实在可爱,语气微妙道:“嗯,算是因为这个吧。”

“好诶,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他“兴高采烈”地去换衣服,看起来要给镜子一拳。

我实在憋不住笑,“噗,胡思乱想的男人真可怕。”

太宰治接收到了信号,迅速又恢复成平日里耍无赖的样子,埋在我怀里蹭来蹭去,“是雪纪演技太好连我都骗过了,我可真伤心了好几天。”

“有什么可伤心的,不是早就说过唯有喜欢你这件事不用怀疑么。”

和敏感纤细的人恋爱就这点坏处,不知哪里踩到他脆弱的神经。本以为我的性格才是被人诟病吐槽难相处的,和太宰治相比真是太粗糙了。

小黑屋还证明不了我对他的纵容么,真是难办。

“那雪纪愿意在小黑屋里一辈子吗!”

我伸手挡住星星眼攻击,“不可能,死心吧。”

他配合地挣扎两下就不动了,观影计划暂时搁置,改为下午。

我望着他发顶上的旋儿出神。

是比之前更加紧绷细弱的关系,我和太宰治努力维持这段时间的和平共处,可连正常的打闹都带着不正常的攻击性,看似互相包容,却离对方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