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无关?森鸥外冷笑。
“那你来到横滨的原因是什么呢,总不能是异能者自觉的来到横滨接受管制吧。你还和太宰君恋爱,是因为他的异能能够克制你的异能吗。”
准确来说,太宰治的异能能克制降服所有的异能,但森鸥外还不确定森雪纪了解多少,索性含糊其辞。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就是那么想的。”
森雪纪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她对面墙上的照片,这位大人物也曾是被绪方家的[起死回生之术]救下一条命的人,多亏了他绪方严一在那个年代才得到应得的待遇,没有在家中愤懑而死。而这位理论上早该离世的大人物却还活着,他藏起自己的行踪,把自己关于管理异能者和横滨的“三刻构想”交给了年轻的一代。
此时森雪纪无神的眼睛比老照片上精神矍铄的老头还要灰败一些,仿佛夜内盛放的百合花渐渐枯萎。
“我杀了人,救人的手不该杀人,我不配做医生所以离开了横滨,我不能再随意使用异能所以选择待在太宰治的身边,”
“这是克己,你也可以说是伪善。说到底,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也这么认为,不然你就不会委托治君来到洋馆观察我。我猜你的意思是让治君自己发现我的错漏,发现我一直伪装成普通人骗他,让治君把我撵走。但是,对于野田正雄的处理你是认同我的,否则来的人就不会是太宰治,你会在我的车踏上国道的刹那让杀手杀了我。”
说着森雪纪灿然一笑,如花火大会上最夺目的烟花。
“在你心里,我是可控的可被拉拢的,是不是,我就当是大师兄对小师妹的关照了。”
森鸥外颔首,“你很聪明。”
可以多留她在横滨些时日,如果能吸纳进来最好……就要看太宰君的心意了。
森雪纪身上还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档案里的记录不像被篡改,但总觉得可疑。
“相同的姓氏,合算下来正当时的年龄,选择医学的天才”,森鸥外娓娓道来,“怪不得老师不对你偏爱一点,连我现在都有点喜欢你了。”
森雪纪失笑,“森先生的意思是为了碰瓷您我特意取了这个名字?还不用到这种程度,森是我的本姓,巧合而已。”
她话到最后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森先生把我调查的清清楚楚,可我却不知道您和老师的故事,而我又仰仗您的遗泽让老师对我心慈手软……”
确定了,她真的对自己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这件事恨得牙根痒痒。
森雪纪说:“能不能讲讲您的故事呢,老师可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又什么都不说。”
她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孺慕,像是小女儿缠着父亲讲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换了别人定会忍不住对她多疼爱些。
这个女孩的演技可真好。
就像森鸥外真的是她的父亲一样。
森鸥外定了定神,“没什么好说的,相比之下我还是对你来横滨真正的原因更感兴趣。”
“我不是说了吗,只是伪善的克己罢了。我只是个侥幸得到异能的普通人,我对异能的恐惧是你们这群先天优越的人无法理解的,你们和异能一同降生。而在我看来,异能是寄存在我体内的怪物,仅此而已,所以我才要掩饰我的身份。”
冷淡的语调让灵堂内的温度无端降了几分,森鸥外怀疑自己的鞋子都要上霜了。
森雪纪的老家好像在北海道?北海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吗。想不起来,实在想不起来。
森雪纪已经在向他抛出橄榄枝,有合作的意向了,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森鸥外不动声色,还是聊聊老师吧。
“我收到了一份遗嘱,上面说是老师把洋馆留给了我。”
“是啊,恭喜,换句话说你就是绪方家的新任家主了。”
森鸥外苦笑,开始适当地示弱,让面前的女孩放松警惕。
“老师只是担心我如今的职业不能安享晚年,所以在乡下给我留了座别墅颐养天年,告诫我急流勇退而已。”
更何况绪方家真正的继承人已经死了,因为他森鸥外死的。
老师的真正含义是让他替阿通守着吧。
森雪纪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怜悯。
“还有一个原因”,森雪纪说,“因为你是他的[儿子],是绪方家的子孙。”
……!!!
没想到自己却被对方一招制敌了。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万一老师真的原谅他了呢。
“很独到的见解,我为你的猜测感到窃喜,希望老师就像你想的那样吧。”
森鸥外淡然道,爱丽丝的眼角却毫无征兆地流下两行泪珠。
他突然很想去看看那片令人心醉的诹访湖。
现在局势反转,轮到森雪纪追着森鸥外捅刀子。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森雪纪说,“怪医黑杰克是你请来的对吗,你给他支付了足以治好老师的钱,为什么老师还是死了。”
真是一针见血的提问,森鸥外不太想回答。
“为了赎罪吧。”
他站起身,抖落漏夜前来身上的露水。那年从监狱走向审判席的那段路程会经过一片矮矮的灌木丛,那时他的裤腿就沾满了露水。
异能者的审判是在深夜进行的。
等到审判结束森鸥外卸下枷锁走出去时正好日出。
夏目漱石老师拍拍他的肩,“走吧,别让严一的辛苦白费。”
森鸥外和夏目漱石一起离开威仪的法院,独身踏上去往横滨的路程。
现在森鸥外牵起爱丽丝的手慢步离开灵堂。
“因为救了不该救的人,所以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是森鸥外没想到,老师连家传的起死回生之术都不肯用,就那么走了。
如果早知道的话……
森雪纪又开始捻着念珠念往生咒了。
走出灵堂,名叫古间彻的男仆已经恭敬地在一旁等候了。只是打了个照面,森鸥外却惊讶得不能自抑。
简单交谈了几句后,森鸥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
“最后一个问题,雪纪小姐,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了。
“没有,完全没有印象。”
她的声音就像哭出来似的。
脑海中仿佛有一团柳絮随着风飘远了,森鸥外摇摇头回到了车上。
——
和森鸥外说话真累,我锤锤后背,心想太宰治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他会是什么反应。
早就怀疑我是不是有异能的他这回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知道会如何处理我们的感情。
我是不会让太宰治离开我的。
我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所以决定不能失去太宰治的爱情和伊藤开司纯子的友情。
森鸥外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的,他对我的说辞半信半疑,只会暗地里命令纯子盯紧我而已。
正好我也需要纯子多陪陪我,让我多了解点港/黑的事情。
那家孤儿院的幕后资助人到底是谁,我一定要找到。
想了那么多,抬眼古间彻已经走到我面前,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扶我起来。
我直接搭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洋馆恐怕以后会不太平,组织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找个地方躲躲吧。”
古间彻点头,“我准备去一位老同学的公司上班,不回长野了,刚刚说好的。”
“老同学?刚说好?”
刚才过来的人不是只有森鸥外吗。
森鸥外的车没有离开,还停在院子里。
我死死盯着古间彻,想起他有时和伊藤开司他们聊天,年龄和森鸥外差不多大,只是他的面孔更粗糙更沧桑,给人的感觉要比森鸥外大了五六岁不止。
如果一个士兵从战场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路跑回他位于山中的家乡,可迎接他的是父亲的责难和自己三观被打碎的崩溃。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于是问古间彻:
“你在老师身边几年了,见过老师那位早逝的儿子吗。”
古间彻(tooru)简短地回答了下我的问题。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听信了好朋友的话,认可他的主张于是主动报名参军。”
“然后他就后悔了,那些政客骗了他他的朋友也骗了他,他怀着悔恨死在战场上,这就是阿通(tooru)的故事。”
“至于我”,古间彻平静道:“我用那把千引国纲切腹过。因为绪方老师说,逃兵是最可耻的存在。”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目送古间彻和森鸥外一起离开了这座洋馆,我终于能够休息。
最后对老师拜了三拜,我上楼去找等候多时的太宰治。
就在踏进黑暗的楼梯一刹那,一把手/枪抵在我的后脑勺上。
“举起手来。”
第76章 他想要驯服i人
他想要驯服i人
*
即便太宰治拿枪指着脑袋,可我看到他的那一瞬竟然还在想,他的眼睛可真漂亮。
已经收拾好心情装作云淡风轻,从头到脚都挑不出错处,武器对准我时平静地像对付一个陌生的敌方炮灰一样,这般无情淡漠的眼睛,让我全身热血沸腾。
我举起手,笑盈盈道:“治君,你要杀了我吗。”
说着我闭上眼。
挣扎是没有用的,异能是没有用的,我在来横滨之前就知道他如天神降临势不可挡的异能,我从未想过在异能上胜过他。
我甚至有点兴奋,死在爱人怀里是我脑补的顶级场景之一,我不介意用白得来的生命完成这令人心折的一幕,反正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到他,和他谈一场恋爱,然后死去。
我这样珍惜生命,只是不想在遇见他之前浪费而已。
“我想给你一个绚烂的死法。”
太宰治说。
在漫漫黑夜,只有灵堂的烛火和楼梯台窗边的月亮见证这一幕,委实不算绚烂,倒挺唯美的。
“是吗,真是贴心啊。”
我说,顺理成章地看到太宰治的眼中划过一丝恼怒。为我轻松的语气,为我早就为今天的对峙埋下伏笔。
太宰治扣动了扳机。。。。
随着木仓声响起,我的脑袋还好好长在脖子上,连冲击波都没有。
“俄罗斯转盘,你很幸运。”
他丢开那把木仓,足有一斤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我就知道,我不会死在今天,不会死在这里。
就像刚才和森鸥外聊天时说的那样,如果森鸥外有意杀我我不会活着踏进洋馆,如果太宰治有意杀我在我最后为老师上柱香时就会“触棺身亡”,成全了美名。
太宰治舍不得杀我。
真是太棒了,我将彻底收割他的灵魂。
我爱的,爱我的太宰治,他要在我编织的网里喘不过气了。
唔,也有可能是我们俩一起纠缠死在这张大网里。
被太宰治掐着脖子隐入楼梯间的黑暗时我想,身体开始止不住地战栗。
“那把木仓里有一颗子弹,在瞄准你之前我先朝自己开了一次,然后是你,真可惜两次都没中。”
太宰治的声音在我耳边,我却必要非常非常认真的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
发现我害怕密闭空间后立刻安排上了,一点都不客气呢。
“治君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殉情吗,我的荣幸。”
“呵。”
太宰治的唇舌抵在我的耳边额发,很快这间布满灰尘的楼梯间就要在我俩“比比谁的肺活量大”的游戏中变成不可言说之地了,耳鬓厮磨时听到他骂道:
“小骗子。”
小骗子,好亲昵动人的词汇,带着溺爱无奈。
但是欺骗太宰治的人会是什么后果呢,应该比死还可怕吧。
这可不行,如果让我待在幽闭的空间里一辈子还不如死掉,我要马上终止太宰治蠢蠢欲动要把我关起来的想法。
“不打算问问我的同伴是谁,是谁指使我来横滨的吗。”
太宰治无声地冷笑,在我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都仿佛已经看到他微微挑高的眉毛,这是他在港/黑时的常用表情,下一秒就要说出刻薄的句子了。
“为什么要问,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在你彻底人间蒸发失联之后。”
哇,好可怕。
我心底小小地惊叹了一下,甚至有点兴奋。
“可是你早就察觉到我的身份有问题了不是吗,你只是没想到我还是异能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竟然无知无觉,反而被森鸥外发现了。你生气的是这个,生气不如森鸥外对情报的掌控力,生气在他面前丢脸。”
掐住我腰的手掌力度骤然加大,我吃痛地叫了一声。
“这不怪你,毕竟事关绪方老师,恐怕每个环节都是他亲自动手。至于那个视频,我保证现场绝无可能有视频流出去,森鸥外从哪弄来的就不好说了。他会把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做得漂漂亮亮,不假他人之手,这可是阔别二十年的老师拜托他的唯一且最后一件事。”
我说。提起这不由得扼腕,我唯一的疏漏就是没料到森鸥外是老师的学生,最出色的学生是和他分道扬镳最不相似的那个,才会让太宰治堵在黑漆漆的楼梯间里。
做事谋划必定会留下痕迹,是我技不如人粗心了,没什么好说的。
“你倒是想得开。”
太宰治放开我快断掉的腰,手又扶上了我的脸。
“雪纪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怜多诱人吧,我的夜视能力很好哦,能清楚地看到你的睫毛在不安地颤抖,眯起的眼睛不自然地放大,你那么害怕,让我觉得自己站在黑暗里听你们聊了那么多还不算白费。”
他的食指大力揉搓我脆弱的眼皮,像准备把我眼睛挖出来似的。
“我确实在为这件事不爽。你有异能,我猜想过,但我也犯了自大的毛病每次怀疑上手时都被你躲过了。我恼怒森先生竟然又先我一步看穿我身边在意之人差点让你死掉,这算历史遗留问题。”
他云淡风轻地绕过了一个不得了的话题,终于放过了我可怜的眼球将注意力放在我不断颤动的嘴唇上。碰到干燥起皮的嘴巴时他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然后让我含住他的大拇指。
我公报私仇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得到的是太宰治报复性地将指头顶在我的上颚,瞬间干呕的恶心感刺激泪腺开始飙泪,泪珠打在太宰治的手上时我似乎听到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雪纪,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孩子就需要点眼泪才能乖乖啊。”
“你要是乖乖地,乖乖地就好了,哪怕是我这样没有心肝的男人都会忍不住说出些山盟海誓的句子,什么把生命的全部奉献给你,为了得到你片刻的爱意哪怕朝生暮死也心甘情愿之类的话。”
打趣的口吻说的却好像真的一样,让我觉得……太宰治有时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本来就向往死亡的人说为你而死这种话也太狡猾了,应该是为了你好好生活才对吧。
但我还是欣喜若狂,太宰治如果你早这么说我的眼睛我的头脑我的异能会全部瘫痪任你摆布,不过现在也不晚啦。
我正要说什么让这如北海道寒冬般冷酷的气氛的解冻,就听太宰治说:
“有很多人对雪纪说过这句话吧,你可是风华绝代的女明星三浦春雪。连你这样的人都会嫁做人妇,那个给予你幸福又早逝的男人,真的把生命奉献给你的男人……他让雪纪变得更乖巧了还是更无法无天了呢,雪纪会拿他和我对比吗,我很好奇。”
“我是怎么知道的?”太宰治打断我的诘问,语气轻快,“我就是知道。”
这下我真的觉得好冷好冷,长野县的深山里的秋季原来气温下降的这么快,这种冷意带给我最直观的反应就是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个冒出来。太宰治没有从袖口往上探,相反他直接扯开我的衣领从锁骨肩膀一路滑到寒毛直立的手肘上,然后听到他气得抽气,气急败坏地干脆把我半个上半身从和服里抽出来,恨不得冻死我。
“你还记得他。”
是肯定句。
我当然记得他,我心想。
太宰治仿佛听到我的心声一般,扯住我胳膊的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它从我身上撕下来似的,今晚真正激怒他的问题出现了,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他憋在心里多久,终于在今晚得知我是异能者,我被盖章认定是另有所图时爆发出来。
说到底,他在替自己鸣不平,他吃醋要把自己撑死了。
我、好、开、心^-^
我太满意他如今的反应了,以至于差点没绷住神色笑出声,下一秒太宰治毫不客气地又用手指抵住我的上颚。
连“惩罚”都是这样敷衍了事。
命运总是将人指向南辕北辙的方向,当我降生到北海道的孤儿院时几乎绝望,可又让我机缘巧合来到了横滨。
琴酒给了我一打资料,让我自己挑一个目标任务接近,我一眼就看中了太宰治。
我极力追求的东西终于和命运漫不经心的一指重叠在了一起。
像我这样擅长蹬鼻子上脸的人,当然是在确定对方爱死我了的时候往死里折腾对方。
我心爱的太宰治,想让我忘记对我爱如珍宝的“丈夫”,当然要拿出点*诚意来啊。
“你不过是想驯服我罢了,太宰治。”
我说,不过是我在尝试驯服你。
驯服是我们这种人的本能,因为习惯了万事万物随心自在地掌控在自己手中。所以当某种感情,某个人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时就会不安,就会用各种办法驯服对方,把对方牢牢握在手里。
可如果不及时纠正的话,驯服就真的只变成驯服,变成手里的猎物了,感情冷却后对方变成无足轻重的某个人,然后就抛下对方。
这样很不好,我不能让太宰治抛下我。
“治君,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上一世的过去,是异能的作用吗,那恐怕你也知道和你相识的是十四岁的三浦春雪。那个人爱三浦春雪,所以我会一直记得他。治君你呢,你爱我吗,有多爱。”
“现在的我很爱很爱治君,我对治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治君你呢。”
我握着太宰治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他迟疑地往回缩。
看吧,没有人禁得住这样的提问。当他喜欢上我时,心里就会自动自觉为我找好理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这是人的本能,没有人能抗拒动物求偶时的本能,要给对方最好的,用最大的爱意砸晕对方。
所以在受到质疑时,他会不顾一切地证明自己的爱意,这时人已经被冲昏头脑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只想要太宰治一个小小的允诺罢了,允诺他永远永远,生生世世爱我。
我微笑着问:
“那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爱我吗,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第77章 i人是他的爱人(加更)
i人是他的爱人
*
和我猜想的,太宰治或茫然或沉思的反应不同,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的问题,没有一丝恼怒,而是反问:
“那雪纪你呢,你的爱是对人类的还是施舍给宠物的呢。”
他爱怜地把我身上破破烂烂的和服穿好,重新挽好发髻,还贴心地让我靠着他的胸膛躲避暗室带来的恐慌,然后问:
“雪纪能分清我是对人类雪纪还是猫猫雪纪的爱吗。如果我养只宠物,也会这样精心照料它的毛发给它梳得溜光水滑,会给它买营养品买衣服,会关心它为什么今天不吃饭排便顺不顺利,会亲会抱会和它一起睡觉,表达感情无外乎这点方式。”
太宰治拿我的腮帮子蹭了蹭他被我咬了一手的口水,“雪纪这样就很像不听话的小狗。”
说着刮了刮我的鼻子,这一幕真挺像主人惩戒不听话的宠物。
幽闭的暗室,我只能将自己整个人都攀附在太宰治身上,像藤花没有枝干只能依附在杨树上。太宰治的声音很好听,声声悦耳落进我混沌的脑子里。
我们两个谁是主人谁是宠物呢,还是当人类比较好吧……
胸前的宝石沁凉如水,针扎似的刺醒了我。
太宰治拥抱我的双手更用力了些,他在竭力保持冷静。
“雪纪觉得如此这般我对你的爱和爱小动物有区别吗。我问得更彻底些,你对我的喜欢,也是这种对咬人小狗那样包容无所谓的喜欢吧,有人爱狗如命为了给狗治病把所有存款都赔进去,但是宠物替代不了人类伴侣……”
“就像雪纪也没有把我当作伴侣一样对待。”
——
太宰治终于明白当初萩原研二和他说,森雪纪是小怪物的意思。
比自己还要更上一层楼,真正做到了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太宰治已经开始怀疑孤儿院是什么十佳怪谈场所了,出来的孩子不太正常的样子。
如果之前尚且招架的了觉得两人这样明刀暗箭的恋爱很有趣,洋馆发生的一切才终于让太宰治开始警惕起来,森雪纪对别人的“好”,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森鸥外把他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见证一个披着人皮的小怪物在面对她的“珍宝”被夺走后震怒的样子吧,就像恶龙飞出去觅食回来发现公主和骑士跑了,跑了也就算了连辛辛苦苦攒了几百年的宝石都偷走了,不能忍,王国上下全部陪葬!就是这个意思。
和森鸥外一样的怪物,太宰治打包票森鸥外得知绪方严一中毒后也是这么打算的——把人都杀了,所以他没有阻拦森雪纪的行动,而是把自己送到洋馆,意思是:看看吧,你的亲亲女友的狠辣比我青出于蓝,连我都不能容忍还要和她在一起吗。
这恐怕是森先生最后的良心了。
不愧是“父女”。
他的森雪纪,对其他人的喜爱都像施舍路边的流浪狗一样,唯独对绪方老师是流浪狗找到了新的主人。
只要主人的身边有任何异动,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撕成碎片,不管主人领不领情。
绪方老师就被她的爱缠住了,她还没有意识到。
这种强烈的爱恨,太宰治一方面很喜欢很享受,一方面又忍不住收紧手中的缰绳。
知道森雪纪有异能时,太宰治躲在屋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被套上绳子吧,好可怕。
恐惧后才是迟来的愤怒。
就好像森雪纪和他的交往,是为了接下来漫长的潜伏任务打发时间一样,为了测试自己能否抑制住异能者的本能然后自娱自乐。据他所知,觉醒后的异能者基本都游离于世俗之外,哪怕他们没被政府监管没有来到横滨,也是社会中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就好像森雪纪一副爱他爱的不得了的样子,还说那几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都只是嘴上说得勤快,在她心里那些人和她根本不是一种生物。
那森雪纪极力渲染自己是普通人是为了什么呢,演员的自我修养?前世为人所以适应良好?
森雪纪表现出来的言行已经不是普通的异能者能做到的了,她的精神很不稳定,她的危害性极高,她需要绳子。
太宰治当然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
喜欢是,凡事有利于我,她身有我所求。
爱是,爱是,我会把我的一切拱手送给你。不管你有多坏多超出我的底线,底线只会一降再降。
……绳子好像已经套在脖子上了。
我会牵住她的绳子,太宰治想,没道理那个男人能做到的事我不行。
太宰治一面说,一面慢慢往门口移动,等诱哄着森雪纪给出满意的答案后再放她出去。
不听话有咬人倾向的宠物要得到警告,嗯。
快点变成人吧,我好讨厌狗讨厌猫,我想要的是人类伴侣啊,太宰治忧郁叹气。
森雪纪:……
大脑过载无法听从您的指令。
唉。
她是可怜的小猫小狗,是坚强耐活的忍冬花,是咆哮喷火的恶龙,是柔弱无根的紫藤,是北海道冬季无法融化的冰雪。
她是人类,是我的爱人。
太宰治低头吻住了森雪纪的嘴唇。
打开的一条门缝透过一丝光亮照在他胸口的宝石上,像是命运女神手中的纺线打了个结,可宝石绳结却没有阻碍命运的纺线继续一往无前。
再往前……会发生什么?
总之不会是森雪纪不爱他,连绳子都懒得套这种事。
——
我被亲得晕晕乎乎,疑似被反客为主问的问题太宰治也不急着让我回答了,他餍足地抱着我坐在地上开始玩头发,看在门开了一点缝隙的份上我忍了。
真是难得的和平独处时光,伊藤开司早在楼上的房间呼呼大睡,在这个只有我们俩的世界,真希望时间能慢一点。
“动作快点库拉索,朗姆大人等着我们回去复命。”
“知道了波本,你查一楼和二楼半,我查三楼和剩下的一部分,所有能带回去的书籍报刊全部带回去等我一一排查,明白了吗。”
“好吧,怎么变成你命令我了。”
一开始的男人不爽道。
我和太宰治对视一眼,把房门重新关上,侧耳倾听。
波本,库拉索?又是琴酒的那个组织。
好烦啊,都杀了吧。
第78章 i人惹男友生气了
i人惹男友生气了
*
杀两个代号成员不算什么,琴酒对组织的爱护还没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
他对组织的满意,仅限于对方给他提供了一个广阔的杀人平台而已。我不得不佩服琴酒在立人设上贯彻到底的精神:只要我杀卧底,天天做梦都喊杀卧底,就没人怀疑我是否对组织有二心,并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杀卧底。
此等精神应该去混娱乐圈,像他这么敬业的艺人不多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琴酒是神经病,被孤儿院药傻了的那种(严肃)。
话虽如此我和太宰治都没有轻举妄动,真把组织成员在这里杀死的话一定会招来警惕。死掉的苦艾酒,库拉索和波本都不是琴酒那边的人,他在组织里的权势还比不上“朗姆大人”,朗姆才是掌握了黑衣组织核心机密的代号成员。
怎样才能把朗姆扳倒让琴酒上位呢……组织里有异能者是我们都未预料到的事,异能者应该只听从Boss和朗姆的调遣,这对于琴酒太不利了。
虽然我不理解琴酒为什么会对组织里的权势地位那么感兴趣,他给我的理由是发现组织在做危险实验怀疑和孤儿院有关,但他观察了好久的科学家听说已经叛逃跑路了……不过既然小伙伴想要,我就帮他一把。
那个库拉索看起来业务能力很强的样子,希望她对朗姆的情报知道的多一点。
库拉索上三楼了,我和太宰治跟上。
她摸进了老师的小书房,几乎是求知若渴地翻开一本本书,以量子阅读的方式“读”完了一本书。
我:???您是最强大脑?
她看完书后摇摇头,有点丧气地在书柜里翻找起来,基本都是老师生前的笔记之类,看来是希望能找到记录[起死回生之术]的书本。
“他们组织的boss要挂了?追着秘方不放。”
我有些不快,为了秘方害死老师,原以为死一个苦艾酒已经让他们长记性了,竟敢让老师死后都不安生。
“啧,有点不妙啊。”太宰治说,眉宇一抹郁色。
“如果搜房搜不出来有用的东西,恐怕就要绑架雪纪你了,秘方的继承人。”
是吗,那我还挺期待和琴酒在组织大本营会面的,期待他的表情。
太宰治已经下了决断,“不能让他俩活着走出洋馆,把锅推给别人就行了。”
这时他身上有种自然而然的冷酷,凌冽纯粹的杀意和刚才抱着我黏黏糊糊说情话的青年判若两人,好帅气,好喜欢。
让我忍不住想要卖弄一下,也让太宰治看看帅气的我。
“谁。”
库拉索警惕抬头。
“小贼怎敢在主人家口出狂言。”
我打了个响指,朝我挥拳的银发女人犹如时间静止般僵硬在原地。
“哇哦。”太宰治配合地海豹鼓掌,“雪纪好厉害。”
他没有碰库拉索而是绕着转圈,我赶忙找来了绳子把库拉索绑起来,太宰治才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
异能解除了。
被五花大绑的库拉索像是被冻坏了一样牙齿打着冷战,恨恨地看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身体动不了。”
我默默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库拉索又静止不动了。
“拜托你的小动作不要那么明显好吗,就算你用尖锐的指甲割破绳子也跑不了的。”
回应我的是一座沉默的雕像,银发女人跪坐在地板上身上的武器都被我丢在了一遍,她异色的双瞳对我怒目圆睁,可连动动嘴说话都那么费劲,呼出的气体仿佛白霜,青白色的皮肤触感冰凉,手上的毛细血管几近爆裂。
我突然觉得她有点眼熟。
“我说,”我掐住她的下巴,疑惑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应该不是孤儿院,我记得每个孩子的脸。可是这张脸看起来也尤为熟悉,在哪见过呢,想不起来了。
这时太宰治带着伊藤开司回来了。
“让那个男人跑了,我对他说我是中原中也,秘方已经被卖给了港/黑,这样组织应该不会再来打扰老师的安宁。”
太宰治好像刚做完恶作剧一样心满意足道。
被太宰治从床上揪起来,顶着一头炸毛的伊藤开司茫然道:“谁,中原中也是谁?”
“是一个漆黑的小矮子,和玉树临风的我完全不同,不过刚才有开司君在,那个波本会自动把我代入成小矮子相信我的话。”太宰治心情大好,“开司君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啊。”
伊藤开司:“啊哈哈哈哈本幸运男神就是这么幸运!”
我和库拉索:……
“听到了吗你的同伴已经离你而去了哦,还是老实点从头招来,还能少受点罪。”我谆谆善诱。
“哼,我本来就不指望有人能救我,组织从来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随着太宰治轻轻一拍,库拉索终于能开口说话。她瞬间瘫倒在地板上,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希望能得到一丝热量。
“我对你刚才阅读和速记的速度比较感兴趣。”太宰治说着拿起库拉索刚刚看过的书,“第121页第五段第12个字开始,继续背。”
库拉索拧着眉显然不打算配合,但就像下达指令打开开关似的,她透明异色的瞳孔不断颤动着,嘴上机械道:
“……”
好厉害,要知道她“阅读”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十秒而已,可这是500多页的专业书啊,里面的医学名词非常拗口,第一次看书的学生很难读下来。
我又抽出了另一本书,“第341页倒数第三段开始。”
“……”
一字不差。
连伊藤开司都被这别开生面的才艺展示惊醒连瞌睡都不打了,“你这么聪明记忆力还好当什么杀/手啊。”
“不,不对。”太宰治面色凝重,他合上书,上前将手搭在库拉索的肩上。
“现在,第121页第五段第12个字开始,继续背。”
“额,人体局部接触冰点以下低温……”她困惑地扭头,费劲回忆着,“低温时……”
她背不出来了,蓝白色异瞳写满了茫然。
太宰治又缩回手,“发生强烈的血管收缩反应……”
就像老电视的天线又接上了信号一般,库拉索顺畅地背了下去。
她是异能者。
她是让我对这张脸有印象的,为黑衣组织效力的异能者。
这个认知让我一阵心冷,我首先想到的是要尽快把这件事通知琴酒。已知组织里至少有两个异能者且站在他的对立面,万一有人对他不利怎么办。但是琴酒对异能者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万一他一时冲动怎么办……
我认得库拉索这张脸,我一定见过她。
“组织是怎么招揽你的,还是你从小就在组织里长大?”我问库拉索。
库拉索恢复了神智,对我的话置之不理。
“你的异能叫什么,你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
还是没反应,这时库拉索表现出了过硬的职业素养,我怀疑要不是搜身时把她嘴里的毒药抠出来了,她现在早已气绝身亡。
“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异能你说啊!”
“雪纪!”
太宰治拦住暴怒的我,“雪纪,我们有话回去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对异能有关的任何事都没什么好说的,请把我当作异想天开的疯子或者一无所知的凡人。”
“……”
我说错话了。
这种拒绝的态度连对我无限耐心的太宰治都不禁变了脸色,我抱歉地想。可现在我自顾不暇,如果库拉索是组织一手培养的异能者的话,那就必须让琴酒撤出来,不能留在组织了。
一定要搞清楚库拉索的来历才行。
“那个,咱们别起内讧行吗,一致对外啊。”
伊藤开司弱弱道,可怜样像极了夹在吵架父母中的倒霉孩子。
我保持沉默。
太宰治宣布:“不能放她走,我们把她带回横滨。”
因为我的异能,库拉索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副驾驶。伊藤开司负责开车,我和太宰治坐在后面。
他坐得离我远远地,拒绝对话的意味明显。
我惹他生气了。
在明确我是异能者的情况下,太宰治没有追究我之前对他有所隐瞒,另有目的的和他交往,还体贴地不过问我的异能是什么,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太宰治不生气呢。
第79章 i人不能站在男友身后
i人不能站在男友身后
*
怎么办,我没有哄人的经验。
太宰治撑着头看向窗外。随着汽车的加速斑驳的树影变成了一幕幕城市夜景,巍峨的高山变成光怪陆离的车水马龙。伊藤开司车开得很稳很快,这是他继打牌后发展的新爱好,没多久我们就开上了从东京到横滨的高速上。
我相信有些事是命中注定。
我曾因为工作偶然来到横滨,然后莫名其妙坐在酒吧里和一位大叔侃大山,他说希望以后能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在酒吧里喝威士忌听老歌,结果我真的做到了。我在横滨与东京之间往返,身旁不是空无一人而是我的此生挚爱。
虽然挚爱正在生我的气。
我都低声下气地拽住他的袖子摇摇了,太宰治都懒得回头看我一眼。高速路边的广告牌上打了一盏昏暗的灯,经过时灯下的字映在他的脸上,像是犯人脸上的刺青。
我心里一惊。
太宰治会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在“犯罪”?
我认真反思了一下。
太宰治和森鸥外都是出于“私心”才放过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异能者吧。森鸥外不谈,他肯定一肚子坏水。太宰治是完完全全因为爱着我的私心,就像我和琴酒说的那样,暴露了本性又如何,他只会更爱我。
但是心里肯定会有点小疙瘩,说不定暗自后悔准备扳回一城。
还是快点安抚住他吧,我可不想玩囚禁play。
我头一歪,身子一软,倒在太宰治怀里。“治君?”
太宰治垂眸,俯视的角度明显取悦了他,但他只是嘴角勉强勾了一下,又不看我了。
“别闹,雪纪。”
话是这么说,手却诚实地在我的头顶流连。
果然是把我当作豢养的宠物了吧,给猫顺毛呢。
他顺毛时也不认真,手指卡在发缝里过两秒才接着一梳到底,风衣袖扣还会刮到我的鼻子,是个非常不称职的铲屎官。
看在是我先向他亮爪子的份上,我忍了。
还是想想怎样处理库拉索吧。
太宰治对逃走的波本说[起死回生之术]被港/黑拿走了,库拉索也被俘,就是为了不把黑衣组织的麻烦引到侦探社去。但换句话说,库拉索以及黑衣组织控制异能者的案子也移交给港/黑了。港/黑会对付组织么,组织会挑衅港/黑吗,我想看乐子。
在库拉索被移交给港/黑之前我一定搞清她的来历。
车子慢慢减速,然后停在路边。
“怎么了。”
伊藤开司迟疑:“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雾太大了,你们没发现我们周边的车在慢慢减少吗。”
我坐起来看向前方写着“横滨”的指示牌,流云的浓雾朝我们扑面而来。
低头看眼手机,显示已不再服务区。
“哎呀,有老鼠趁主人不在开始称大王了。”
太宰治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手一个放在伊藤开司和库拉索的肩上,“不用管开司君,先把雪纪送回住处我们再去找其他人吧。”
“好。”
车子再次启动,一头扎进几乎辨别不出方向的浓雾中。
……
送别两人,我压着库拉索回到出租屋,这时她的身体好像解冻了一样,哪怕我发动异能依然生龙活虎地试图使出剪刀腿夹死我,还好我反应快。
好像异能不能用了。
走了好几天,公寓楼下的信箱里已经塞满了报纸和宣传单。
把人甩在沙发上,在她不服气地叫骂声中我浏览完了全部的报纸,再和库拉索对话时多了几分怜悯。
“你是很完美的诱饵呢,库拉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人迷失的白雾带着风砸在窗户上发出咚咚地响声,太宰治刚刚走掉了,他像是早就知道横滨发生了什么一样似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我知道他没有。
他和我一起困在长野县的小城里,在洋馆消磨了整整一星期的时光,对外界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不详的白雾时,他猜出始作俑者是谁想好万全之策了吗,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着他走进那一团白雾中,雾气里好像有人在朝他招手。
我对此无能为力,因为对方要找的人是太宰治,是“异能无效化”。
我为我不能站在他的身边而感到羞愧。
但我可以做点其他的幕后工作。
我上过表演课,老师除了教我演戏技巧还教我如何提升鉴赏水平,比如观看戏剧。
我说不就是莎士比亚吗,我早就把他的经典剧目里的台词都背会了。
老师纠正我,看剧不是为了那些华丽的辞藻,而是了解它的结构,以及看演员在早就知道结局时如何演出序幕里一无所知的模样。
这很考验演技,所以现实中的执棋人不会告诉棋子他的下一步是什么。但是任何故事都会有一个宣告序幕,比如欧洲那场惊天动地的演说宣告了又一场“战争”的到来。
这时候报纸就很重要了。
我把《读卖新闻》摊给她看,时间是两个星期之前,我和太宰治来到洋馆的第二天。
“这上面写了什么?”
库拉索迟疑地念起来:“涩泽财团董事长参加纪念大实业家涩泽富一诞辰两百周年纪念活动,发表讲话:我们的国家需要更多更全面的发展。”
“懂了吗,这就是序幕。”
库拉索迷茫:“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两个星期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想好如何在横滨大闹一场了。”
位于东京西侧的横滨本该成为最好的港口,却因为异能者的存在处境尴尬。港/黑以森氏株式会社的名义将横滨的衣食住行全部包揽,其他资本势力想要进驻都需要受到异能特务科和港/黑的双重排查,没有人不想吃掉眼前的肥肉。
只要异能者全部消失就好了,横滨是正常的城市,霓虹是正常的国家。
组织下毒害死老师也一样,反对战争,反对不道德实验,身负[起死回生之术]的老师足以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我又翻开另一份报纸,这是老师去世当天的报纸,有趣的是在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之前,这份评价老师死后功过的早报已经出现在普通人家的餐桌上了。
“绪方严一的一生——红十字会认证的圣人还是阻碍医学发展的罪人?”
我敲敲桌子,库拉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报纸上的稿件,那上面痛陈迂腐的老人如何不与时俱进放弃先进的实验理念,固执地倚老卖老,年轻的学者苦不堪言。
听到声音后她抬起头。
我微笑:“我听说你们组织开发了不少药物,是想把生意摆在明面上吗。”
她偏过头不再看我,很好,这是可以游说的信号。
报纸哗啦啦洒落一片,我掰正了库拉索的身体逼问:
“我再问一遍,你的异能力是怎么来的?是实验吗,还是天生的。”
“看到报纸了吗,虽然很快横滨再没有异能者的存在了,但你效忠的组织马上就能培养出和你一样出众的武器了,开心吗,你要有很多同伴。”
库拉索的身体不自主地开始颤抖,几乎要挣脱缠在她手上脚上的绳子。
她力气真大,和琴酒似的。
但是她没有挣脱绳索,她停下来了,紧紧闭上的眼睛里带有些许不忍。
接下来卖卖惨,让我和她同病相怜。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那种痛苦”,我哀怨道:“你知道绑上束缚带是什么感觉吗,像木乃伊一样帮你紧紧缠住,你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于是哭喊着错了再也不敢了,但是没人听你的。你要绑着束缚带入睡,绑一天一夜甚至更久,没有吃食也不能上厕所,很快身下屎尿横流。这时护士终于来了,她是来给你打葡萄糖的,你还没有结束惩罚,还要继续绑在床上,等到你的鼻尖落上苍蝇身下马上要长褥疮,他们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你。从此你再也不会反抗,不会闹着不吃药不打针了。”
库拉索以及泪流满面。
“你也,你也是……”
“是的,我也是。”我握住她的手,“不然你以为我的异能是哪来的,我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库拉索哽咽:“我以为组织只培养了我一个……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没想到你真的是组织实验的产物啊,我只是把自己和琴酒的经历加工一下卖惨,没想到黑衣组织也搞这套也培养出了人造异能者啊。
那这么说,我和琴酒一直寻找的,孤儿院的幕后人会不会也和组织有关?
那琴酒去黑衣组织真是去对了,一番操作原来他也是卧底。
“我有一个同伴,我们一起逃走的。”我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了吧,难道你想让其他人也遭受和我们同样的痛苦吗。”
库拉索坚定摇头,“不想。”
她定了定神,“我的任务是趁着被俘伺机潜入港/黑大楼,拿到异能者的资料,越多越好。”
“可你怎么知道抓你的人一定是港/黑派来的?”
“绪方严一不是港/黑首领的老师吗,他一定会去吊唁,Boss是这么告诉我的。”
黑衣组织的Boss怎么会知道这么关键的讯息?本应尘封在记忆里的,连故纸堆都未留下关于森鸥外前半生的只言片语,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外其他见证者早就死去了,连我和太宰治都是刚刚知晓,Boss是从哪知道的呢。
我还想再多问点,只听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
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玻璃应声而碎。
站在窗外的,是另一个我和库拉索。
第80章 向异能求助的i人
向异能求助的i人
*
“你在心疼这些变成宝石的异能吗,太宰君,联想到了正在和自己异能厮杀的侦探社成员?”
“不,恰恰相反真是帮大忙了。”
正在和涩泽龙彦一起参观收藏室的太宰治说,眼中闪动着愉悦的光辉。
只有和异能彻底分离,才知晓异能对自己有多么不可或缺,或许能让森雪纪后悔自己对异能回避的态度。
银白长发的涩泽龙彦在一边好奇地探头探脑,他长了张非常精明的脸,眉眼和那位近代有名的大实业家有几分相似,不过眼皮耸拉着,一副非常倦怠对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他的一番作为和无聊的神情截然相反,用[龙彦之间]分离出来的异能制成宝石装点房间,大手笔和贪得无厌的程度赶超资本家。
白雾将横滨这座城市紧紧环抱,普通人消失,异能者忙着和他们的异能厮杀。不多时横滨这座租界城市再没有异能者的足迹,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实现了他们的愿望,政府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横滨收回管理,拥有高贵姓氏的家族和他们的财团可以开辟新的市场。
对大家都有好处,只有异能者死掉。
某种情况下这确实是“最优解”。
如果太宰治不是异能者,横滨不是异能者的“家园”,他绝对举双手赞成。在横滨异能者还拥有一点自治权,看看欧洲被管辖的异能者吧,多数被关进“世界尽头的监狱”,少数被归入特种部队里或者在实验室了却残生,怪不得外面的异能团体都往横滨跑。
涩泽龙彦还不知道,他被异能和早就抛弃他的家族利用了。
说起来这件事倒是合森雪纪的胃口,哪怕掩藏得极深,她对于自身异能的厌恶都到了一定地步,她会欢呼雀跃地让自己的异能杀死她迎接自由吗。
我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相信森雪纪的水平和自己的眼光,她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过来。
太宰治回到座位上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这里有三把椅子,搅弄这场风云的人物还有一个去外面看热闹了。
涩泽龙彦不依不饶地跟着,誓要让太宰治说出除了“练习人间失格的掌控力”之外和他合作的理由。
一看就是被另一个人唆使的,太宰治想。
“我希望这间收藏室里未来能有让我心动的宝石。”
这个理由明显更让人信服,涩泽龙彦眼前一亮,问:“能让太宰君大为称赞的异能会变成什么颜色的宝石呢,我很期待。”
唔……
“在她可笑地披着皇帝的新衣接近我时,就该意识到会有这一天。失去异能的她与骷髅无异,让我毫无兴趣。”
“哇。”涩泽龙彦配合地惊呼,“太宰君被心仪的女性欺骗了吗。”
饶了我吧,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想,这个地主家的傻孙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
这时一手策划了这场戏剧的另一人回来了,他和太宰治一样穿着崭新的白装,这是涩泽龙彦为了“加强团队合作”特地制作的团服。
听到统一服饰的两人:……
槽多无口,只能默默穿上。
费奥多尔迈着轻快的步伐,一眼扫到纯白西装的太宰治后收回在手中把玩的宝石,微笑说:
“今天是要当新郎吗太宰君,快感谢我把你的[新娘]带回来了。”
这个家伙。
看了眼还以为在称赞自己手艺好,笑呵呵的涩泽龙彦,又看了看费奥多尔白色的小披风,领子上还围了一圈绒毛,太宰治客气道:
“很可爱的打扮费奥多尔君,换个颜色你和圣诞老人没什么两样。”
来啊互相伤害啊。
谁料费奥多尔并不接招,乌紫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太宰君想要的宝石,我帮你拿回来了。”
费奥多尔摊开手,一枚蓝宝石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那是和森雪纪的眼睛一样颜色的宝石,和他胸前的宝石一模一样的,由异能变化成的宝石。
……太宰治突然一阵头重脚轻。*
“阿拉,太宰君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涩泽龙彦兴冲冲地跟过来,“什么样的宝石,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是太宰君偷偷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的宝石哦,真是美丽啊。”
费奥多尔幸灾乐祸道,余光中看到太宰治摇摇晃晃地坐回椅子上。
——
两小时前。
客厅乒乒乓乓的响声从一个小时前就没停过,库拉索的异能见到她就和仇人似的直接冲了上去,两人立即在客厅打了起来。
砰,电视机碎了。
砰,餐桌裂成两半。
“够了我说够了,你们要打去练舞室打!”
在库拉索一声声:“抱歉,我赔,所有损失我都会照价赔偿”的许诺下,我拉着和库拉索的异能一同出现的、一直原地待机的我的异能一块躲进了书房。
“喂,你不攻击我吗。”
已经乖巧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异能:“?”
扶额,为什么我的异能和别人的画风不一样。
现在我和我的“分身”一起愉快地奋笔疾书中。
世界上多了另一个我真是太棒了,赶稿x2作品x2稿酬x2,原以为这个月要给杂志社开天窗了没想到峰回路转。
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异能”这么顺眼,我和颜悦色道:
“我突然不讨厌你了。”
异能森雪纪手里握着钢笔,乖巧地坐在书房的榻榻米上,听到我的话呆呆地歪了下头,“?”
“把你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一直是我的心愿,因为我非常非常讨厌你,憎恶你,还有点害怕。”
异能放下钢笔,垂下头怯懦地搅动手指,都快哭出来了,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
没想到我的异能性格这么弱鸡,一点都不像我。
[为什么呢,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排斥我。]
“不用这么难过吧,有点夸张了。”
异能还是要哭不哭的表情,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好好,我现在已经不排斥你了。”
“唉,因为我是被迫的啊,我本身是个小废物。”
在我孤独的将近十年的孤身一人时,也只有异能陪着我。她不会说话,多半是我自言自语。我上的是一所偏差值极高的高中,学生互相内卷到了极致,但我凭着上辈子的水平应付课业还算轻松,有大把时间又没有朋友,就只能和异能说话。
真是孤独到了极致,才会向曾经避之不及的她索求安慰。
相对的,我的心理越来越变态了。
我产生了一种“恨”的情绪。
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恨自己答应某人会找到他,恨某人竟然还没有出现。
渐渐地,我已经分不清爱恨的区别了。
这就是没有告诉太宰治我是异能者的原因之一,一个是我不认同异能者的身份,一个是我怕未来我会恨他。
如果连太宰治都离开我的话,只有异能会陪伴我了。她是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不会出卖我秘密的人,我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她的存在,她是独属于我的。
如果她认同我是她的主人的话。
听完我的话,异能的脸上多了名为开心的情绪。
她的表情极淡,嘴角勾一勾就算笑了,幸亏我熟悉我自己的脸。
我越看这张脸越不顺眼,这不就是我平时招摇撞骗时最爱伪装的模样吗,一股子虚情假意。
[我的愿望实现了,不会伤害你。]
“嗯?意思是如果我的回答不让你满意你就要动手?”
她认真地、眼都不眨地点头,[如果不完成执念的话,将我分离的异能者会驱使我攻击你。]
她的神情又黯淡下来,仿佛回忆起在认识我之前的往事。
[也有可能像客厅里的异能一样,直接杀死你。]
我大概明白这场闹剧的原理了,在白雾的作用下人会和自己的异能分离,异能会攻击主人杀死主人替代主人的位置,或者完成自己的执念。
异能有自己的意识和思想,而不是类似超人出场自带的披风和红裤衩那样的物品,这点可能很多异能者都不知道。
但我就是知道。
在我得到我的异能时,曾和“她”对话过。我说我不想和你融合,异能说那样你会死掉的,你死掉就不能实现你的承诺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言之有理,于是我接受了。
因为是实验产物而非与生俱来,异能在我之前有一位真正的主人,所以我和异能磨合了好久,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玩死。
但最后我和她达成了协议,现在我们是团结协作的好伙伴。
想到这我戳戳“森雪纪”的腮帮子,“不会是因为之前差点真让我死了,你觉得得到人类的身体也就那样才没有攻击我吧。”
她用钢笔沾了下墨水,在草纸上留下一行清秀的字迹:
[对,如果雪纪死了会很开心吗。]
[我的上一任主人,她最后对我说请让她死掉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似乎已经完成了我的愿望,但又没有。我心里有点怨念,可又觉得不过如此。
总结一下就是,每当我有死掉的念头,看到太宰治又觉得可以多活几年,看到他搞自杀时,我恨不得陪他长命百岁。
但当我独处时,寂寞和寒冷又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觉得活着好没意思。
这种感情是不健康的,命悬一线的刺激和快感不能当药吃。
如果在太宰治目前还爱着我时死掉呢……
我问:
“不是吧,如果我说是你就会杀了我吗。”
她认真地点点头,像小猫盯着主人手中的逗猫棒,同样的脸同样温顺的神情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果然还是个无法接受超自然现象的废物普通人。
见我颓废地趴在桌子上,她的脸上竟有一丝窘迫,匆忙写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都可以做。]
“啊,那你帮我写完两篇稿件好了,话说你竟然真的会写作。”
感觉自己更废物了,连唯一能体现价值的写作,让我避之不及的异能都做得和我一样好。
[您不关心太宰先生的安全吗。]
“我关心有什么用呢,他又不需要。”
她可真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我很想跟上去,想和太宰治一起面对白雾对面的敌人,但太宰治不会允许,说不定我还会破坏他的计划。
我只要安之若素地待在原地就可以了,这是太宰治的从容和傲慢。
正因为他这份对待恋人依然掩饰不住的傲慢,我有时特别想给他使绊子把他的优雅摔个粉碎。
明明我整理情报推演走势的能力不算差,只看报纸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太宰治的一言一行好像在说:
[请走进我为你布置的笼子里。]
我羞愧对他的隐瞒,又恼怒他对我同样报以不信任,我这人真是太难伺候了。
所以不如如他所愿乖乖待在笼子里,至少让他放心。
我不能失去他,我心中有愧,太宰治拿捏了我这点,成功扳回一城。
但他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这份担心已经超过我的自尊心,我好怕他会死。
想了想,我对异能说:“你能帮我去看看太宰治在做什么吗。”
异能不赞成地摇摇头,[我不在你很容易死。]
我大失所望,刚好客厅那边的打斗声终于告一段落我出去查看。
库拉索似乎成功战胜了她的异能,就是受了点伤。我一边给她包扎,心想同是实验品凭什么库拉索就有人培养她的武力值,我在孤儿院饭都吃不饱,然后就看到一棵白色圣诞树站在窗前,友好地朝我打招呼。
“森小姐,好久不见,麻烦配合下我的工作。”
……
“就是这样,我去时把森小姐忙着救治她的俘虏,不愧是白衣天使。我看她的异能在旁边也没什么用,就把它取回来了。”
太宰治铁青着脸站在一旁。
就在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一起鉴赏这颗璀璨的蓝宝石,时不时对太宰治扎两下心时,涩泽龙彦拿起宝石仰头放在眼前观察,奇怪道:
“咦,这个石头我好像以前在哪见过,是哪里呢。”
他话尚未说完,手中的宝石跳了跳,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陌生的女人不是森雪纪的模样,她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人,头上的发髻插一根银簪,箭羽柄的墨绿色和服几乎被鲜血浸透,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涩、泽,我记得你的脸。]
她一字一顿,纯黑的瞳孔昭示非人的身份,可无机质的语气中带着彻骨的恨意。
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你确定这是森雪纪的异能?”
“当然,我亲自回收的。”
费奥多尔难得惊慌,如果异能和森雪纪毫无关系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森雪纪还活着,这个妨碍他和x合作的人还活着……
“涩泽!”
来不及等到计划进行到下一步了,那异能就是冲着涩泽龙彦来的。涩泽龙彦一咬牙,将怀中涂毒的匕首朝太宰治掷去。
就在它要插进心脏时,破空而来的匕首在空中停滞掉在地上。
女人无声地说着口型。
[雪纪说让我保护你。]
她的目光短暂投向太宰治又迅速回到涩泽龙彦身上。
[不过就算没有她的请求,我也会杀了你。]
将她和主人分离,让她被迫植入到新身体里的罪魁祸首。
——
森雪纪问:
“如果我说想要你死掉呢。”
异能呆了呆,写:[但是我不会死。]
“就因为你不会死我才感到困扰。”森雪纪嘟囔道:“来干点正事吧,你对这团白雾熟悉吗,你的上一任主人也是因为白雾而死?”
话一说出口,她的新主人瞬间冷得打了个冷战。感觉脸上凉凉的,手一摸眉毛上挂了一层白霜。
书房的温度仿佛到了零下,森雪纪就是冰箱保鲜层里准备今晚晚饭的牛肉,坐在她面前的异能安静垂首,指尖颤动的同时和森雪纪同样乌黑的头发一寸寸变白。
“停,停,不要再动了。”
异能如梦初醒,又恢复成乖巧的姿态。
森雪纪皱眉。
真麻烦,所以我说我讨厌我的异能,因为她根本不属于“我”。
她会乖乖地任我驱使,只因为我和她的前任主人有些相像,并且我答应她会帮她给主人报仇而已。
异能的上一任主人是位地下革命者,也是位女性。
时间和实验似乎损坏了异能的脑子,她费力地回忆好久才能写下几个句子,甚至只是一个单词,全靠森雪纪发挥想象力把故事的全貌东拼西凑出来。
女革命者被抓到后,确认她没有了情报价值后人们就研究如何把她的异能从体内分离,为此做了好多实验,但异能不愿和她的主人分开所以一直没有成功。
直到有一天从外面送来一位白头发的小孩。
“涩泽家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连政务都敢插手,财富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吗。”
“听说他家的小孙子有几分能耐,试一下呗。”
随着两名长官的走进牢房,异能和她的主人同时睁开眼,但被血浸泡的眼睛已经几乎失去视力,只看到一团和异能一样,小小的白色的人影。
白色的小人眉眼中带着无趣慵懒,他随意地一抬手:
[异能力龙彦之间]
这是她有意识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团白雾中,异能听到她的主人说:“求求你,杀了我吧。”
这样来看说不定两次分离异能的是同一个人,森雪纪的计划十分大胆,“一会儿如果有人来回收你,你就变成结晶的宝石好不好,然后借机混进去,干掉凶手。”
她这次写得又快又急,草纸几乎怼到主人的脸上。
[你会死。]
“无所谓,只要你帮我把太宰治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在唯一可以信任的异能面前,森雪纪毫不掩饰她对青年的爱。
不断出现的白雾会和太宰治的异能不断抵消吗,如果分出了强弱,太宰治倒霉变成弱的那一方怎么办。
有我的异能在,凭她对白雾主人的厌恶至少可以抵抗一阵子吧,她这样想。
“而且我不一定会死,因为我还不算是你的主人。”
森雪纪提醒她,异能和森雪纪结合的前提是她能替前主人报仇,在此之前只能算把能力借给她。
但是新主人深深地厌恶排斥她,如果不是为了从孤儿院逃走连借都不想借,这么多年她一直隐藏自己是异能者的身份,假装自己是平凡之人,但现在却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力量。
如此来看新主人是利用单纯异能的恶人,哪怕因此丧命也是活该。
可是这样可恶的森雪纪握紧了异能的手,再次请求道:
“求求你,这是我第二次求你,一定要把我的爱人带回来。”
一个完全丧失理智的女人,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
哪怕知道一切尽在爱人的掌握,也要拼着命把人救出来。
利落地一剑封喉,异能对太宰治说:
[快点我赶时间,我和其他异能不同,离开身体太久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