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40(1 / 2)

第131章 【VIP】 “都是徒弟该做的。”……

皇宫。

朱红宫墙高耸如囚笼, 琉璃瓦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诉说着深宫心事。

裴枕与沈迟一同落在了一处宫殿中,他们隐去了身形, 环视看了看四周, 金黄的檐角, 云纹玉阶上有几名宫女低着头在浇花或者搬东西, 与他们擦肩而过。

裴枕有些纳闷:“奇怪, 怎么没看到小十九她们?”

沈迟问他:“冥界的时间与凡间是一样的吗?”

“是一样的, ”裴枕说:“我们在冥界待了五六日,难不成, 她们还没回宫里?”

“此前说是要去陪同皇后去千神岭。”沈迟沉思:“无事, 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也行。”

裴枕蹙眉:“那句芒也去了吗?”

他去找句芒借玉碟的时候, 他说要见见他的两个徒弟来着,难不成跟着卢风他们去千神岭了?

沈迟:“或许吧。”

想了想,裴枕拿出铜镜, 在镜面上一抹,亮了一下, 裴枕等了一会儿,却不等不到句芒回应, 裴枕试探性地唤了唤他,上面水波纹荡漾:

“句芒?”

“句芒?”

始终没人回应,铜镜也始终没有亮起来过。句芒没接受到他的传唤, 也许是正在忙。

裴枕把铜镜放回了自己的袖中,沈迟见说:“别但是,可能他一时有事。”

裴枕点了点头:“可能吧。”

宫殿外一颗梨花树,在往下飘花瓣, 飘落到自己身上,裴枕抬手,中间的花蕊几点红,边缘纯白的小花瓣落在指尖,打了几个旋,飘下去了。

不远处有一个宫女在扫庭院里的花瓣,几个宫女在院子里歇脚,细小的谈笑声传入耳中,裴枕打量着这里:“这皇宫里的景色倒是不错,我倒是头一回见。”

沈迟:“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在你行宫里种几株,好不好?”

沈迟知道他有一座行宫。裴枕一愣,他还没想过要带沈迟去他的行宫里看看的,沈迟不提这件事他都要忘了。

他是他的道侣了,他似乎也该带着沈迟去他居住的地方看看。

就是,有些奇怪。

几千年来不与他人同住,甚至都没有仙娥仙倌之类的随从,而他这不过出来一趟,短短时间,带了个男人回去不说,还是一个凡人,还要住在一起

他都能想象到他的那些虾兵蟹将,还有几个开了智的灵宠会多么大惊小怪了。

裴枕迟疑地转过身去看沈迟,他在他身后,正从他的发间拿下一个梨花瓣:

“人间有一种酒,叫梨花白,你可能会喜欢。”

沈迟神色自然道:“等过了几年,梨树开花了,我做给你喝,好吗?”

裴枕顿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的行宫里常年冷寂,唯独在灵宠的殿里养了几株几百年不用浇水不给灵气也能顽强生存的水藻,因而,像是梨树这种娇嫩难养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要养。

不过如果有沈迟在,想必他会把他和它们都照顾的很好的。

沈迟似是不逼迫他,只是指尖划过他的脸侧,盯着他的眼睛问他:“好不好?”

裴枕眨了眨眼,答应了:“好。”

沈迟这才笑了,将他拥入怀中,为他梳理他头发上的花瓣。

裴枕拉住他的手,沈迟手上还拿着花瓣,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裴枕垂眼:“你想我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吗?”

裴枕眼尾泛红,长长微卷的白色头发垂到脚踝,额间的神印既是点缀,也是装饰,将他白色的睫毛与雪白的面庞印的格外神性。

梨花缓缓落下,沈迟看着他:“还是别了。”

裴枕:“那怎么办?我的那具肉身已经毁了,我没法遮掩容貌。”

他也心知,若是被凡人看去了容貌,指不定又会闹出多大的麻烦,呆愣的看着他走十里路也是有过的。

“还是别吓他们了吧?”裴枕有些忧虑道。

神仙贸然出现,那些凡人回去怕是都睡不好觉了。裴枕心想他这幅样子太不正常了,还是得遮掩一下比较好。

“是这样。”免得那些凡人起不好的心思。沈迟缓缓点头:“我学过易容术,我来试试。”

裴枕便闭着眼,让他凝聚了一团灵力在脸上糊弄,许久,脸上有些痒,裴枕问他:“好了吗?”

“好了。”

黑色头发披散着,两鬓留下一缕发丝,沈迟手中拿着他的黑木簪子,给他梳发,簪了上去。

裴枕睁眼,挥手在半空中变出一个虚镜出来,左右晃了晃头,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晃了晃。

只不过,里面的人与他只有一成像,眉毛比他原先的要粗,嘴唇也比原先的要厚,脸型开阔,简称四方国字脸。

裴枕:“”

沈迟欣赏着,在他抽动的嘴角上方捻了一下:“好了,这样就很完美了。”

他的手收回,赫然一个黑色的大痣出现在上面。裴枕只看了一眼虚镜,就收回目光,疑惑地看着他,眉毛蹙成了一个川字:

“你,确定?”

“挺好看的。”沈迟俯身亲了一下,裴枕的唇捏的厚,亲起来十分舒服,他忍不住厮磨了一会儿,环上他的腰肢,让他与他密密贴近

直到裴枕推开他,鲜红的唇上发亮,发黑的皮肤有抹不易察觉的红,湿润的瞳孔与他对视一眼,就忍不住面红心跳地撇开了眼去。

他想了想,还是坚持说:“这样不好看。”

沈迟笑了,把要掉下来的痣重新捻了回去:“哪里不好看?”

这样就没有人会觊觎他的河神了。

裴枕瞪他一眼,不过没什么威力,反而落的人心痒痒,勾引似的,沈迟的视线往下,又落到他的唇上,啄了一下他的唇,压着声音似乎在说悄悄话:

“那我再给你改改?”

裴枕有点恼羞成怒了,他果然知道这样是不好看的!

他应该对他提要求才对。

“我要三成原来的容貌。”

“那好吧。”沈迟似乎拿他没办法似地叹了一口气。

得了指令,沈迟便动手在他脸上这里捏了一点那里捏了一点,而后打了一个响指。

裴枕睁眼,目光一转,投向了虚镜中的倒影。

和他原来的那副凡人肉身长的很像,一双丹凤眼虚虚瞥过去,眉眼清淡,和他欣长的身体相配,看着倒是不突兀,仿佛他天生就长这样。

“怎么样?”

裴枕满意地点头,但是又怕他太骄傲,口是心非道:“还行吧。”

沈迟低着头,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

*

“你们是说,有把握治好皇上的病?”

一盏茶放到桌面上发出一点清响,室内安静无比,即便说话的这人十分和煦,也依旧给人带来无形的威压。

裴枕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是的。”

皇后起了点兴趣:“噢?说来听听。”

裴枕:“这位是我的徒弟,沈迟。他自幼习得中草药手艺,还会针灸,把脉,开药方。此前开出来的药方对城郊百姓们也有效果,这些想必望月派乌音乌鄞两兄妹也已经与娘娘说过了。”

听着裴枕的夸赞,沈迟勾唇,他点头,似乎很有信心:“皇后娘娘,可以试试让我为皇上诊一下脉,让我看看是什么病。”

皇后的眼尾有褶子,显现出疲态来,她身为后宫之主,穿着却十分清减,大约是因为皇上病了,仅仅是无名指及小拇指戴着鎏金嵌宝护甲,其他手指十分素净,头上也仅钗着两三支发簪及步摇。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最近皇上总是喊着头疼,夜里多梦,睡不好,白日里也吃不下东西。请宫里的太医们都看过了,一个个都说,皇上是感染了风寒,可这些症状已经有一个月了,还不见好,这才想着,可能是撞了邪,就想请望月派的门生来看看。”

“原来如此,”裴枕:“那皇上有好转吗?”

皇后叹了口气:“没有。”

皇后:“乌小娘子和乌公子都说皇上看着是染了风寒,她们还拿个什么铃铛试了一下,说是皇上身上没有妖邪作祟。”

沈迟挑眉:“那真是奇了怪了。”

皇后似是烦忧不已,她道:“前几日,我带着他们几人去了千神岭给皇上祈福。”

“不瞒皇后娘娘,”裴枕了然点头:“我们此次前来,也是迟迟不见他们几人归,想着可能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特意前来相助的。”

“原来你们是来找他们的。”皇后娘娘随意笑了笑,告诉他们:“他们几人还在千神岭,那是个好地方”

她继续道:“你们几人的事情我知道,侑王都与我说了,若不是你们二人舍生取义,城郊百余名百姓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沈迟眯了眯眼,说话倒像是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谦虚与夸赞:“不过是出手相助,皇上和皇后娘娘日夜为国操劳,我们与皇上皇后相比,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足挂齿。”

果不其然,皇后娘娘听了后捂嘴笑了几声,声音十分爽快:“你这孩子倒是个嘴甜的。”

她有些好奇:“不过,你们二人不是被压在那什么阵下了吗?我见那卢风提起你们二人倒是十分伤心,说你们二人已经故去了”

皇后娘娘说:“不知你们这二十多天,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提及四卦阵,一下子让裴枕想到了什么,他移开了与皇后的对视,神色有些淡地喝茶,似乎有些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裴枕始终在沈迟的余光当中,察觉裴枕身形有些僵硬。

沈迟笑着接过话:“说来也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不过是九死一生罢了。”

皇后倒起了几分兴趣,不紧不慢地问:“哦?愿闻其详。”

裴枕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沈迟说:“说来复杂,不过是在我师父被四卦阵伤到之时,将他救出来了。他的伤势过重,恰好我有一个灵境,能医死人肉白骨,来不及告诉伙伴,我便带着师父转移过去疗伤了。”

“哦?是什么灵境这么厉害,若是有用,或许皇上也可以试一试。”

沈迟八风不动地可惜道:“已经毁了。”

“什么?”皇后有些诧异。

裴枕眼睁睁看着沈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灵境只能一次性使用,里面的灵气已然耗尽用来给我师父疗伤了,怕是内里耗空,对皇上无用了。”

“难怪裴公子看着如今气色如此好,倒不像是个重病之人。”

裴枕勉强一笑:“不过是徒弟照顾的好。”

“师父受伤了,没办法。”沈迟勾唇:“相依为命罢了,都是徒弟该做的。”

裴枕没说话,低头喝茶。

第132章 【VIP】 “登徒子。”……

皇后看着他们二人的往来, 笑了笑:“你们师徒二人的感情倒是不错。”

恰在这时,两队宫女进入殿内,她们端上了几碗精致的粉糕,杯子里的茶也添上了新, 等宫女们退下了, 皇后说:

“尝尝吧, 御膳房刚做的点心, 我特意嘱咐过了, 做的玉露团, 出了这皇宫,外头是吃不到的。”

洁白如玉, 中间印了一枚朱红色五瓣梅花拓印, 浑圆的看着倒是挺可爱的。

裴枕拿起一块, 浅尝了一口,酥皮,只不过里面的馅料居然是酸的, 裴枕放下了:

“味道尚可。”

不如沈迟做的金蝶酥好吃。

皇后端着茶,拂了拂上面的茶叶, 浅茗了一口,说:“不过, 近日皇上生病,我这心里头总想着,是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事情害的老天降罪下来, 才使得皇上这病怎么也不好。”

皇后:“本宫令宫里上下都随我斋戒了半个月,你们二人就在宫里头住着吧,这几日苦了你们了。”

这话里头的意思便是要让他们留在宫里了,与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裴枕与沈迟对视一眼, 裴枕微微一笑:“不苦,能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是我们莫大的福分。”

“行了,那就这样吧。”皇后便扶了扶额头,手挥了挥:“本宫有些乏了,你们二人下去歇息吧,崔姑姑,送客。”

*

九阳殿。

从宫里头回来已经将近傍晚了,崔姑姑笑眯眯地说:“裴公子,沈公子,此前皇后娘娘安排乌小娘子和乌公子、卢公子住的地方在漾花殿,出了个门,左转便是了。”

崔姑姑利索地挥手,于是一排端着东西的宫女们便鱼贯而入,崔姑姑道:

“寝殿已经打扫干净了,这些是皇后娘娘给你们二人的赏赐,而这些,是皇后娘娘派下来给你们使唤的宫女,有什么事情尽可吩咐他们去做。”

几个模样姣好的宫女便上前来,穿着粉色的齐胸襦裙,额间点着精致的花钿,她们中规中矩地朝裴枕与沈迟行了礼。

“你们几人听好了,”崔姑姑当着他们面训下人:“这二位是我们皇后娘娘的贵客,你们切记不可怠慢了,否则,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当心你们几人的性命不保!”

那几个宫女便一下跪在地上,个个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是”

裴枕见这情形,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听说皇后是一个以宽对下的,没想到他身边的大宫女竟是个如此严厉的。

他问:“崔姑姑,你可知乌音乌鄞他们何日能从千神岭回来?”

“这”崔姑姑讪笑道:“这老奴哪里知道呢。”

沈迟有些疑惑:“你未曾陪同前去?”

“去了,千神岭风水养人,皇后记着乌公子乌姑娘说她们身上还有四卦阵的伤,就让他们留下了,让他们在千神岭好好养伤,”崔姑姑笑道:“乌公子乌姑娘他们也说过适合修炼呢,你们不用担心,他们过几日就会回来了。”

裴枕点头:“多谢崔姑姑告知。”

“诶,那老奴就先退下了,二位郎君也早点休息。”崔姑姑带着两队宫女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七八名侍女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

那几名宫女还在地上跪着,裴枕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她们顿时从地上起来了,裴枕与沈迟进了殿里,她们也一个个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

九阳殿殿后有一个小花园,假山耸立,溪流潺潺。

穿过殿中,沈迟与他在后院的小花园中闲庭散步看了看景色,宫女们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几步之外的距离。

沈迟不好黏裴枕太紧,只能与他并肩而行,问他:“师父,方才的雨露团如何?若是还想吃,我让她们交待御膳房再做点?”

“不用。”裴枕摇了摇头,点评说:“一般。”

沈迟笑了:“我就知道。”

裴枕稀奇地看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沈迟走在他前头,又转身,倒着走看他,高束着的头发荡在半空中,似乎只有在裴枕面前才会流露出这种神情,眼底有细微笑意流转,又有些得意: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

裴枕纳闷他怎么知道,沈迟便笑了:“只吃了一口的东西能有多好吃?”

冷不丁被戳中了心思,裴枕面色有些薄红,却还强撑着说:“其实还行。”

其实还行?

那他给他做的金蝶酥,还有那些饭菜,他更喜欢哪个?

沈迟有些心神驰荡地停住了脚步,裴枕差点撞到他怀里,他的额头磕在他的胸膛上,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看他,一双丹凤眼清清灵灵,黑白瞳孔分明,倒映出沈迟的模样出来。

“你干什么?”

沈迟低着头看他,拇指捻了捻他脸上的绯红:“师父”

沈迟生的俊美,一身白袍,绣纹是红色的,交襟的衣领露出里面的红色中衣,近九尺的身高,一双修长的腿束进黑色的翘头靴中,就连腰带也是十分贵气的黑色蹀躞带。

不知道他的人,总是会被他这幅长相和穿着打扮晃眼到,觉得他是一个俊美无辜,风度翩跹的郎君。

察觉到视线,他扫了一眼裴枕身后的几名宫女,几个偷偷看他的宫女纷纷低下头去。

沈迟放下手直起腰来,神色有些扫兴,话锋一转:“算了,时辰不早了,师父,我们一同去用膳吧。”

“?”

裴枕有些疑惑地顺着他刚才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五六个宫女跟在他们后面,满脸羞红。

裴枕顿时了然了,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示意他还是离他远点。

坯都虽然男风盛行,男倌男妓也是有的,甚至也有不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点男妓,大张旗鼓地娶男妻。

不过这是宫里,他还多了一层沈迟师父的身份,他们两人之间还是需要顾忌一点的。

起码真正的关系,不能被人发现了。

于是他们二人一同在侧厅用了膳,桌上摆了八个素菜,御膳房的厨子手艺不错,虽然都是素菜,却做的五花八门,有素羹汤、雕花芋头、菌菇汤、还有切丝摆盘精细的素菜冷盘。

大约因为都是素菜,做的都比较清淡,比较和他胃口,裴枕浅尝了几口,发现意外地不错。

竹笋鲜嫩,小蕈顺滑爽口,醋芹清爽每道菜清淡但味道不寡淡,反倒有种天然的味道。

宫女始终在他们身后候着,随时为他们添茶,添饭,裴枕坐在主位,细嚼慢咽地吃着,沈迟有时夹几筷子菜到他的碗中,看着他吃了,与他交谈几句,室内又只余一点吃饭的声响。

“好吃吗?”

裴枕点头:“不错。”

沈迟笑了,裴枕疑惑的看向他,沈迟却没解释。

裴枕不知道的是,他如果吃到喜欢吃的东西时,会眯眼睛。眼睛弯弯的,沈迟就知道他又在细细琢磨食物的味道了。

有时候沈迟会真的怀疑。仙人的食物有这么难吃吗?这么喜欢凡人的吃食。

基本没有什么他觉得不好吃的东西,他口中的食物大多分为三种:还可以、不错、非常不错。

所以沈迟猜,在宫里吃的那个玉露团应该是实在很难吃,非常不合他口味,才会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还只得了个“一般”的评价。

想来,一定是不如他做的。

室外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落到地上和窗柩听得人心里舒坦,他们二人安安静静地吃饭,倒是真正像对师徒。

用完膳后,沈迟没来扰他,裴枕倒是有些惊讶沈迟改了性子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不错,起码不黏他,两个人有足够的空间与距离,就像回到了刚捡到沈迟那段时间的日子,过着自由散漫偶尔打发应付一下徒弟的日子。

挺好的。

裴枕用过膳后就净了手,去了他的房间。

外面的小雨还没停,掀开了一点窗户将屋子里潮热的气息带出去,又用撑杆支着了,开了一点缝隙。

裴枕脱去他的外袍,又脱去鞋子,上了床,这床似是沉香木所制,上面铺着的被子也是上好的蚕丝被所制,缝了苏绣,罗帐是白色的鲛绡宝帐,屋顶的梁柱是檀木梁,窗户的一点风吹进来,风起绡动,十分舒适。

原先想着打坐修习,许是因为心头没什么事,听着窗外的雨也有了点倦意,索性睡一觉好了。

外面传来一点动静,大约是外头的宫女们在收拾东西,脚步声轻轻。

裴枕解下发簪放到床头,纱帐放下来,手一挥,床头盈盈亮着的灯盏就灭了,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月上柳梢,乌云消散,清透的月光洒落人间。

三更天。

月亮照进室内,裴枕的眼睛闭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阴影,身上的裘被盖到了胸口,他的手中规中矩地放在裘被上,双手交叠,睡姿十分端正清雅。

直到,裘被被人拉上了一点,一只手也被人牵住了,五根手指被握着,对方的食指抵在他手心上,在暧昧打圈。

裴枕蹙了蹙眉,推开他,转身侧睡。

打量的目光越来越明目张胆,在睡梦中的裴枕似乎发觉有人在看他,骚扰的人还没走。

他有些不高兴,好半会儿,才迷蒙着睁开眼,带着点不耐烦:“谁啊。”

却不料尾音拖着,还带着鼻音。

那人低头凑近了:“你在跟我撒娇吗?”

眼前确实有一个黑影,是沈迟的身形,透过一点洒进来的月光逐渐清晰了,他正撩起他床前的纱帐,抬手挂在勾上。

裴枕扫了一眼窗外,外头漆黑一片,还有蝉鸣的声音,不对大半夜的,裴枕纳闷心想,沈迟怎么在这?

裴枕有起床气,眼眸当即又闭了回去,声调依旧是拉长懒散的,有点烦恼地转了个身背对他了,声音从鼻腔中哼出来似的:

“你来干什么?”

“找你。”

“找我干什么?”

“想你了。”

“想我干什么?”

裴枕应付他似的随意回话,也不压低声音,丝毫不怕外面起夜的宫女听到。

沈迟笑了一声,无奈地从他后头伸手捂住了嘴:“小点声,师父,被别人听去了怎么办?”

裴枕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

沈迟见他这副不设防又懒得搭理他的模样,有些心痒又好笑地说:“你知不知道很危险,若不是我,是妖鬼来了,怎么办?”

“能有什么危险?”裴枕脑袋没转,沈迟的手还捂在他的脸上,嘴上,鼻子上,含混的话也闷在沈迟的手心里说出来:“闻到你的气息了。”

后头的人安静下来,室内只听得到呼吸声,沈迟不说话,要不是脸上的触感和温度还在,裴枕都要怀疑他已经走了。

裴枕睁开眼,缓缓眨着,终于清醒了一点。

“你来找我做什么?”裴枕的声音有些疑惑,不过这个问题之前好像问过。

裴枕却实在是纳闷,他大半夜的,不打坐不修炼不睡觉,来打扰他做什么。

还没等到他回话,沈迟就俯身下来,克制地板住他的肩膀转过来,带着汹涌的吻,寻了过来。

“唔”裴枕的头发披散,平躺在床上,怀疑自己还没从梦中彻底醒来,是不是还在做梦。

沈迟大晚上不睡觉把他压在床上亲?到底谁才是凡人?到底是谁才需要睡觉?

裴枕被堵着嘴,他的手从被褥上抬起,轻轻碰了碰他的胸膛,却又猝不及防地被他抓着两只手腕,分开,按在两侧。

“”

沈迟深入地吻他,舌头伸进来了碰到他的舌头,顺滑柔软的,裴枕眼睛睁大,彻底清醒了。

沈迟压着他结结实实地吻了很久,直到感觉裴枕要喘不过气了,沈迟才终于舍得放开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裴枕喘着气,唇上水光潋滟,唇微微张着,能看到一点鲜红的舌尖,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他换着气,胸膛起伏剧烈。

沈迟松开他的手腕,裴枕没什么力气了,咽了咽口水,却还强作镇定地别开脸。

“我过来干什么?”沈迟抚上他的侧脸,看着他,在他的嘴角抹了抹残留的液体,划下,在他的脸上留下湿痕:

“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倒是睡得很香啊师父。”

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捏住他的下巴:“你就不想我吗?”

“你还真是”沈迟的话太炽热,裴枕眼尾的薄红还未消,他闭了闭眼,许久才说:“不害臊。”

“害臊?师父,我还以为,你会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没有我抱着你睡。”毕竟这半个多月以来,裴枕熟睡的时候,他都是在身边的。

裴枕也想到了,倏地睁开眼,脸上有薄红:“我很习惯。”

实际上,他三千多年都是自己睡的,怎么可能会不习惯?

“那是我不习惯。”沈迟压低着声音说道。

那二十多天的日夜相伴,让沈迟无比想念一觉醒来,裴枕就躺在他的身边。

他想要一转头就看到裴枕枕着他的手臂,闭着眼靠着他的臂弯在他的怀里浅息,他会被他弄醒,迷糊地醒来,抬头看他。

那一刻他会觉得全世界都在他怀里,无比满足。

沈迟脱去鞋子,转而大半个身子上了床,抱着裴枕,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埋在他的颈窝里:

“裴枕,你想我没?”

因着白日那些宫女窥探的视线,害得他只能晚上来找裴枕。

已经许久没和师父有直接的接触了,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

这对他们才确定关系没几天的沈迟来说,简直是掰着手指头数时辰过去的。

沈迟问他:“我今日做的好不好?”

裴枕回想起下午那个被打断的亲吻,又想起晚上吃饭时二人的氛围来,竟然有些想念了。

对师父尊敬,爱戴,为师父鞍前马后,克己复礼和他保持距离的沈迟,实在是乖巧的很。

不知道是不是被唤醒了什么师父的慈爱,裴枕的手放在他的头上随意揉了揉。

“叫师父。”

“好。”沈迟的声音很哑,抬起头来,亲了他一口:“师父。”

“”

有个听话、懂事的徒儿很好,当然,如果他再乖巧一点,晚上不来找他,不爬上他的床,不按着他动手动嘴,那就更好了。

见裴枕不语,沈迟眯了眯眼,问他:“怎么,师父,你喜欢我那般对你?”

“你会吗?”裴枕垂眼,似乎学他,说:“我的好徒儿。”

沈迟忍不住,又偏头凑了上去

裴枕的头发披散在床上,双手摊在枕头两侧,手指蜷缩,衣裳领口凌乱,眼尾微挑,眼眸中仿佛隔着一层化不开的雾气,双唇微张,还嫣红着。

都是被他弄的。

裴枕半垂着眼帘,与他对视,沈迟眸色加深,伸手,拇指在他唇上按了按,那里顿时更红了。

裴枕脸色有些发烫地扭过头,别开他的手:“别这样”

沈迟轻笑了一声,白日里看着纯良无辜的好徒弟,实在是内里坏透了:“什么毕恭毕敬,你就喜欢这样的。”

裴枕喘了一口气:“我没有。”

“是吗?”沈迟单手撑着手起来,在他上方看他,另一只手却往下流连而去了,裴枕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反应有些惊慌失措:“你要做什么?”

“可是,你刚才顶到我了。”沈迟歪了歪头,笑的勾人。

裴枕脸上热气上涌,他压着声音指控:“那也是被你逼的,沈迟,你别倒打一耙。”

他也是一个正常男人,还没睡醒就被人按在床上亲,他有反应很正常。

是正常的。裴枕强作镇定。

“那是因为你喜欢我,你才会这样。”

沈迟认下来,二人的呼吸交缠,他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唇瓣,挣脱他的手,往下去了,声音低哑:

“毕恭毕敬就让卢风去做吧,裴枕,我忍了一天了,我做不了柳下惠,只能做登徒子了。”

第133章 【VIP】 “补充体力。”……

“你不能这样”裴枕忍不住颤抖着声音, 捉住他的手在皮肤上挑火的手,覆在上面,用了点力制住了。

沈迟与他对视,裴枕垂眼, 神色却更加艳丽, 他确实有些难受, 却还保留着清醒的神智, 吐出三个字拒绝:“不可以。”

沈迟笑了一声, 心知他在说什么, 有商有量道:“那好吧,明日清早还要去见皇后, 你说不许就不许。”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裴枕松了一口气, 捉住他的手松了。

岂料沈迟却没停下来,碰到的时候裴枕猛地弓起了腰,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声音, 喘了一声道:“你不是说嗯”

沈迟“嘘”了一声,他看着裴枕躺在他身下脖颈漫上红晕, 坏笑了一声:“不过,师父, 做徒弟的该为师父排忧解难,我得帮你解决一下,这是做徒弟的该做的, 不必谢我。”

裴枕揪着沈迟的衣襟,脸埋在沈迟的胸膛之中,乌黑的头发凌乱,止不住的呜咽声和急促喘息声在室内响起。

沈迟一只手在他身下动作, 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上煽风点火,自己却还衣冠楚楚:“嘘,小声点,耳房值守的宫女会听见的。”

听沈迟这么说,已然脑海一片混沌的裴枕喉头急急地哽咽了一下,声音顿时小了一点,还有点闷,脸埋在他的身上,气息很烫,尾音又长又颤。

察觉他又在咬嘴唇,沈迟抬起他的脸来,撞入一片潮湿的视线中,裴枕脸上红晕漫布,咬着他的下唇,半阖着眼眸,带着莹莹水光,十分迷情意乱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沈迟恶劣地勾唇:“你这样明天还怎么去见皇后?”

他的手指拂过他的下唇,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松劲,在裴枕忍不住出声的时候,双唇相贴,堵住了那些暧昧的声音。

沈迟舔了舔他唇上咬出来的牙印,打开他的牙关,舌头滑了进去,细密地搜刮他的唇腔,舔过他的唇齿舌尖

力气骤然加大,裴枕的腿脚往前踢动,浑身颤栗,沈迟速度加快,用了点力,只听裴枕闷哼一声,声音埋在吻里,顿时没了动静。

液体从裴枕的嘴角流下,沈迟盯着他的神情,满意地,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许久,裴枕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浮到岸上,脸上浮上潮红,许久才重新恢复呼吸。

裴枕出了汗,沈迟的手在他脑后缓缓梳着他的头发,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背,抱着他让他缓了一会,沾了他的手移到了一处危险地带,裴枕睫毛一颤,汗湿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两鬓的几缕碎发湿黏在白皙的侧脸上,说出来的话倒像是欲拒还迎:

“可以不要吗?”

*

清晨的阳光洒落大地,昨夜下的小雨停了,外头的阳光穿过窗柩打了进来。

几名穿着粉色窄袖襦裙,梳着双环髻的宫女推门进入室内,她走到床前,轻声唤床上浅睡的人:

“裴公子?裴公子?该起了。”

裴枕背对着她们睡着,听到声音眼睫一颤,颇有些困倦地睁开眼,随后想到什么,他坐起来,被子顺着胸膛滑落至腰间,低头一看,身上是齐整的里衣。

裴枕的头发有些翘角,他环视一圈,室内只有几名宫女,床边还挂着他的中衣和外袍,整整齐齐。

看来,沈迟已经走了。

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宫女疑惑地左右看了看:“裴公子,在找什么吗?”

"没什么,"裴枕顿了顿,闭了闭眼,把昨晚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驱逐出脑海中,数十秒了才面无表情地说:“找登徒子。”

后头几个端着铜盆、漱口香茶、蚕丝锦帕的宫女们忍不住笑了。

站他面前的大宫女说:“裴公子真会说笑,宫殿外头每夜有侍卫巡逻,耳房还有宫女守夜,哪里来的什么登徒子?”

那昨夜可能是他见鬼了。裴枕扯了扯嘴角:“但愿。”

裴枕洗漱过后,随着宫女们去了侧厅用早膳。

一抹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那了,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脸来,相比起裴枕眼睑下淡淡的乌青,倒是看着气色不错,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将他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裴枕没什么表情地坐下,几名宫女站在左右随侍,沈迟给他舀了一碗粥,递给他。

裴枕的手放在桌上没动,抬眼看了沈迟一眼,还是接了。

“昨晚睡的可好?”沈迟单手托着下巴看他:“师父。”

“”他最知道了。

裴枕低着头吃东西,一板一眼地说:“还行。”

沈迟撑着下巴看他,目光从他的脸上,流连到他的脖颈,若有若无地从他雪白的衣领飘进去,可惜遮掩的严实,欣赏不到里面白色皮肤上红痕的风光。

沈迟了然地收回了视线:“那就好。”

裴枕:“”

事实上,昨夜,他顾忌今日得起早,在紧要关头按着沈迟的手让他别他动他。

于是沈迟哄着他,一边亲完了全身,一边又让他也给他泄泄火帮帮他。

等裴枕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褪去了衣服,被拉着手覆盖在让他自己动,给他

回想起昨晚,裴枕满头黑线,他那时候居然真的鬼迷心窍,怕他真的对他做什么,就帮他弄了。

虽然没做到最后,今早他在换衣服的时候还是身上多了很多青色紫色红色的痕迹,甚至手有点酸。

裴枕瞥了一眼身后的宫女,见她们个个低着头没有看他们,转过头扫了一眼沈迟,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威力,沈迟见他耳根红红,夹起一个包子递给他,笑容和煦,俨然一副好徒弟的正经模样:

“师父,多吃点,补充一下体力。”

裴枕垂眼,用力咬了一口,腮帮子鼓起来,咬了几口很快就吃完了。

沈迟的手抵在下巴上,指尖缓缓摩挲,忍不住笑了。

看着裴枕把早膳吃完了,裴枕起身,沈迟也跟着起身,和他并肩而行:“去见皇后娘娘?”

裴枕:“嗯。”

沈迟侧脸看他的脸色有所缓和,看来是不气了,他若有所思。

这么快就气消了。也就是说这次根本不过分,下次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察觉沈迟的视线,裴枕疑惑地转头看他,沈迟粲然一笑,爽朗的笑容晃了晃裴枕的眼,他缓缓眨了眨眼,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了。

*

棕红色的墙在地面上投下一半阴影,沈迟与裴枕并肩走着,是前面只有一个太监带路。

沈迟与裴枕耳力都不错,隐约听到有人说:“宫里又来了两个人,是不是他们?”

“嘘,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客人。”

“皇后娘娘又让人来看病了?”

“还好有皇后娘娘,听说皇上上任这几年,总是睡不安稳,最近一个月,甚至又生了一场病,皇后娘娘整日为他祈福,也是不容易的主儿啊。”

“皇上不会薨吧”

“嘘嘘嘘!”

走在前头引路的太监“你们两人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干什么呢!还不快干你们的活去,再抓到你们偷懒不干活,小心我告到你们管事公公那儿去。”

顿时那两个小太监噤如寒蝉,裴枕与沈迟从他们身边经过。

到了皇后的殿前,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太监出来让他们进去:“皇后娘娘有请。”

裴枕与沈迟走进去,皇后正在逗弄被关在笼子里的鹦鹉,见他们来了,她拿红色盖布盖上了,将鹦鹉笼子递给一个宫女,宫女们朝他们行了一礼后退下了。

“来,这宫里实在是无趣的紧,与本宫说说话吧。”皇后坐下了,裴枕与沈迟落坐在她身旁。

皇后似乎对他们从前的经历比较感兴趣,问他们是如何捉鬼收妖的,裴枕便挑了一些事与她说了。

等到中午,皇后与他们聊的十分舒心,留他们下来用膳了。

*

这次去没见到皇上,皇后似乎想试探他们的经历,总问他们捉妖收鬼的事情,所幸对答如流,到没有让她起什么疑心。

去完皇后那里,裴枕与沈迟回了他们所住的九阳殿。

裴枕穿过殿前,有些累了,去了书房,沈迟跟在他身后,听到沈迟对宫女们说:“我有要事要与师父商议,不得来打扰,有事我会唤你们。”

于是那些宫女说“是”,而后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裴枕有些疲惫,这皇宫里的规矩确实多,还好他行宫里没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需要打理传唤,来去自由。

一堆人胆颤心惊地跟着他,随时准备服侍,其实也是一种叨扰。

他坐在桌案边,想了想,他袖子一挥,桌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泛黄的古卷轴,裴枕坐下,修长洁白的手指打开卷轴,滚开来,他沉思着看着画上的图画。

沈迟走过来,看到上面画了地形起伏,还标注了地方。

裴枕在卷轴上找了找,点了点一个地方:“看。”

沈迟看到上面有用极细的朱砂笔标注了两个字。

[燕骊]

五百年的沧海桑田,他手上的地图就这一幅了,他问沈迟:“你看一下地形,知道这里现如今是你们筵国哪里吗?”

沈迟结合周围的地形,回想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地方,圈了一下:“你看,这里是坯都。”

裴枕一愣:“那确实还挺近的。”

故国燕骊就在邳都附近,或许他们可以抽空去那里看一下,

与沈迟简单商议讨论了一下,等看看皇上是什么病症,再等句芒乌鄞他们回来了,就一同去燕骊故土,届时,他们可以兵分几路。

让乌鄞乌音前去找些僧人,把四卦阵底下的亡魂超度了。而他与沈迟句芒则一同去燕骊,将那困在燕丽的十万幽魂也超度了。

“这样最好。”裴枕说。

等将桌面的卷轴收起来了,裴枕有些渴了,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仔细品味了一下。

瓷白的茶杯捏在手心里,裴枕的脸侧线条流畅,清秀白皙,他惬意地眯了眯眼。

这宫里的茶倒是比外面的要好喝,更醇厚,也更香。

沈迟不发一言地看着他,察觉沈迟直勾勾地看着他,裴枕转过身正对他,疑惑地转了转杯子:

“怎么了?”

“好了,”沈迟的手指在桌上点点,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话:“见完皇后了。”

裴枕脸上的疑惑更重了,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沈迟起身,凳子在地上划出声响来。

沈迟接过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往后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裴枕刚想说那是他喝过的,下一秒,沈迟就捏着他的下巴,亲上了他的唇。

“唔”裴枕猝不及防被他撬开牙关,渡一口香浓的茶过来,而后被他圈着腰肢,腾空抱起,放到了桌子上。

第134章 【VIP】 “要在这里?”

裴枕的手撑在桌上, 偏头避开他落下的吻,沈迟从他的唇畔一路亲到他的下巴,脖颈,锁骨。

忽地, 裴枕的手指抬起, 抵在他的唇上, 制住了他的亲吻。

沈迟抬眼, 看到裴枕衣衫不整, 脸上有薄红地小声阻止:“现在是白天, 而且昨晚”

昨晚不是已经弄过了吗?

禁欲心无杂念地生活了三千年的河神,并不能理解刚及冠就开荤了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年轻人, 也并不是很能跟得上他的体力。

裴枕食指有点潮湿发烫, 抵在他的唇上甚至还有些发颤, 沈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书房关着门,外头甚至还能听到宫女走路的脚步声。

裴枕垂眼。在这宫里头想做什么,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到处都是眼线。

也因得这样,沈迟还是别动他为好。

裴枕与他对视, 一瞬间,沈迟就懂他在想什么了。

裴枕坐在桌上, 沈迟抱着他,以为沈迟安分了,裴枕刚想说什么, 却察觉有一只手不安分地从他的衣袍伸进去了。

“?”裴枕一个激灵,心跳如鼓,声音轻轻又不敢置信地问他:

“你要干什么?”

沈迟弯着腰,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从他的颈侧辗转亲吻到耳畔, 咬着他的耳朵,说:

“小声一点,师父。”

什么意思

要在这里?

裴枕脑袋“轰”地一声,彻底不转了。

裴枕没挡住,他的衣服被解开,外袍掉在地上,而后是白色的中衣,轻飘飘落地。

里衣挂在手臂的臂弯上,顺滑薄薄的里衣勉强遮盖住他的腰间,却怎么也盖不住底下的春色。

沈迟晃着,裴枕的手撑不住了,额头抵在桌上,沈迟一只手搂在他的腰腹上,抬了抬他的腰,裴枕忍不住泄出几声暧昧难当的声音,却怕太大声了被人听到,又闭上了。

裴枕的眼眸泛起水雾来,手往下,摸索到沈迟的手,覆盖在上:“停停下来”

沈迟停了一下,随即更重。一只手在身上流连,另一只手反而抓住裴枕的手,带着他的手心摸到他的肚子,裴枕烫似地的,猛地瑟缩了一下,耳后蔓上大片的红,沈迟抓回他的手放到肚子上,让他感受

“师父,”似乎是真的在与他探讨一个问题,磁性的声音在他耳畔,只有他们两人听见:“河神能生小孩吗?”

“嗯?”

裴枕分了点神,勉强集中一点注意力在沈迟的话上,声音断断续续,偏偏他还得抑制住声音,颤抖着唇瓣说:

“不不可以生生不了慢一点”

暴风雨般剧烈,裴枕觉得被掐着的腰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剧烈地喘着,牙缝中挤出一句:“要孩子你找小娘子生去嗯你别”

“可我就要你生的。”沈迟的唇瓣磨咬他的耳廓,声音在耳畔回响:“河神,给我生个小河神。”

等到终于被放开的时候,裴枕坐在桌子上,额头抵在沈迟的肩颈上,剧烈地喘着气,沈迟抱着他,视线一低,扫过他脖颈一路蜿蜒下去的吻痕,捻了捻他的头发,而后手从他的脊背往下滑,如羊脂玉般的细腻润滑的皮肤向来冰凉,却因为一场运动,被迫汗湿了,发烫,甚至浑身都红了。

湿滑的里衣松散地贴着薄背,大面积白皙的背部淌着晶莹的汗珠,沈迟的手指顺着他的脊椎骨下滑,伸进去的时候,裴枕迷糊又不安地在他怀中挣动了一下,沈迟的声音低沉,宽大的手掌按着他的背,将他按向怀中:

“帮你清理一下。”

“”

裴枕难受地揪住了他的衣服,眉心紧蹙。沈迟抽出,抬手,手指摩挲了一下,眼眸幽深。

裴枕感觉他骤然腾空了,他被沈迟打横抱起,手垂落至身侧,长长的衣摆扫过地面,他浑身发软,只能倚靠着沈迟,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声音有些发颤:

“你要干什么?”

沈迟不语,他走了几步,抱着裴枕,托着他的腿弯,把他按到书架上让他靠着。

还有一层衣服,但也避免不了檀木书架有点咯人,裴枕手臂上挂着衣服,仰着头喘气,随着晃荡,汗滴顺着眉骨从姣好的脸侧滑落到锁骨,又从着锁骨淌到胸膛,被吻去了。

裴枕觉得自己要融化在沈迟身上了

裴枕被丢到书房的小塌上,沈迟压下来,堵住了他的唇

沈迟抱着昏迷过去的裴枕,餍足地亲了亲他,而后托着他的背,把他从身上放下来了。

裴枕的头枕到床上,他闭着眼,在睡梦中呼吸不稳,眼睫上还挂着泪滴。

沈迟给他捻了一个净身术,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发热,也没什么异常,只是单纯地晕过去了。

终于吃饱了的沈迟站在床头,看了裴枕好一会儿,伸手,轻柔地刮了一下裴枕的眼睫,把上面的泪珠都刮掉了,怜惜地在裴枕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沈迟薄薄的裘被给他盖上了,而后起身,捡起地上散乱一地的衣服,又把桌子上,地上的痕迹都清理了,点上了熏香。

沈迟环视旁边靠墙满满一面的书架,有些书掉下来了,桌上凌乱,还有掉到地上的册子。

沈迟打了个响指,那些书籍就按照他记忆中的摆放摆回去了,干净齐整,丝毫看不出来曾经是作乱现场。

沈迟穿戴好后,扭了扭他手腕上的骨鞭,大踏步出门了。

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有宫女见他们出来了,迎上去行了一礼:“沈公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去用膳吗?”

沈迟难得神色温和:“我师父已经睡下了,你们把饭菜温着,晚些若是没起来叫你们用膳,就撤了吧。”

宫女有些诧异地看天,日落西斜,甚至天还没完全黑,就睡下了?

沈迟心情舒畅,神清气爽地走了,他回了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体内的怨气总是有点蠢蠢欲动的趋势,他需要去压制一下。

宫女有些疑惑地推开书房的门,他们关着门在书房里探讨事情探讨了一个下午,不知是什么事情,竟然会十分耗费精力。

宫女悄悄探头进去望了一眼,就见室内点着熏香,倒没什么别的气味,只是一个模样清冷好看的男子趴在床上。

衣领雪白,薄薄的裘被覆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后脖颈遮盖的严严实实,半张脸压在枕头上,只是手松散地搭在床沿,脸上似乎还有潮红。

*

翌日清晨。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来了,说是要让他们一同去见皇上。

裴枕醒来后,用灵力在体内洗涤过一次,身上酸爽疼痛腿软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他穿戴整齐,用了早膳后,便与沈迟一同跟着大太监走了。

到了地方后,却不是皇后所在的寝殿,而是养心殿。

大太监进去通报一声后,传殿外的裴枕与沈迟进去,于是裴枕便进去了。

明明还是盛夏,殿内一股药香味,还设了熏炉,地面铺了茵褥,进去的时候感觉有些闷热,相比起外面,殿内倒是温度要高上许多。

皇后和几个太医还有一个太监站在床前,见他们来了,一个太监小心地把明黄色的帷帐撩上去了,给躺在病床上皇上的手腕上垫了一个锦帕。

皇上盖着锦被,看着十分年轻,大约只有三十来岁,额头上敷着棕色药膏,或许是因为太过操劳,鬓边生了白发,脸色苍白地闭着眼浅睡。

皇上蹙着眉,看起来睡的并不踏实,他身上盖了两层被子,却还有些冷似的,身体还在发颤。

搬来一个凳子给沈迟,沈迟坐着,手搭在皇上的手腕上给他号脉。

皇后擦拭了一下眼尾的泪水:“近来皇上总是睡不踏实,失眠多梦,白日里也是昏睡着总是醒不过来,偶尔说些梦话,说他冷,还说什么有人来找他。”

沈迟一边听一边打量着皇上的脸色。他的面色苍白,眼周发青,眉间紧皱,再看脉象,是弦脉,大约是心脾两虚,肝虚气滞。

“情绪烦躁,多梦易惊?”

皇后点头:“对,对。”

沈迟问:“开了什么药方?”

“大多是风寒的药方,只是皇上吃了始终不见好,还开了调理脏腑功能与治疗气血失和的药方,不过也没什么用。”

旁边的几个太监与他说了药方配的药,沈迟听着,有些疑惑,药方都没配错,为何个把月了还不见好?

沈迟在皇上身边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体内突然有一丝暴动,似乎感应到什么,丹田处突然发涨。

他勉力压制,却感受到了怨气的牵引,经脉顿时有些胀痛,体内的灵气怨气四处涌动。

不对劲

沈迟的眼睛顿时变成了红绿色的竖瞳,他朝皇上看去,只见皇上身上缠绕着寻常人看不见的怨气。

而那些怨气似乎被他吸引,朝他挣扎着扑过来了。

沈迟起身,皇后看不到那些怨气,只觉得沈迟似乎有些反常,脸色都变了,她诧异道:

“这、这是怎么了?”

裴枕伸手,一个结界顿时挡在他们面前,那些怨气围绕着结界,看着倒不是要攻击沈迟,而是似乎被沈迟吸引了。

沈迟奇异地看着那些怨气,问皇后:“皇上这段时间去过哪里?”

皇后慌忙道:“皇上日理万机,最近几个月基本都是待在皇宫的,除了除了一月前,皇上随我一同去过千神岭,之后回来没过几天就病倒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怎么,该不会是因为去过千神岭才染上的病?”

沈迟:“皇上得的不是寻常的风寒。”

沈迟看了一眼裴枕,其实,要治疗皇上的病症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由他把那些怨气吃了。

不过他已经答应过裴枕,不会再走妖俢这条路了,所以,若是想清除皇上身上的病症又不用这种办法的话,就只能去他沾染上怨气的地方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皇上是被邪气侵入了,已经一个月了,再拖下去,会对皇上的身体造成负担,之前开的药方都停了,换成安神宁心的药给皇上服用,药不宜多,尽量精简。”

皇后娘娘十分惊讶:“可是我与几位妃嫔也陪同前去了,我们并未沾染上邪气,也没有什么症状。”

“不好说。”沈迟:“只有去了千神岭看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沈迟面色严峻:“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商议了一会儿后,裴枕撤去了笼在他和沈迟身上的结界,与他一同回了九阳殿内。

他们没有什么包裹需要收拾的,待休息了一会儿,皇后派来的马车就到殿门口了,接他们一同前往千神岭。

听殿里的宫女们说,千神岭与坯都极近,甚至一天之内就可以往返回来。

裴枕与沈迟早上的时候出发,大约晚时,就能到千神岭了。

第135章 【VIP】 “我们这样对吗?”……

一路上风景美不胜收, 刚启程没多久,路途奔波,太阳有些烈地曝照在大地上,裴枕不喜欢太烈的阳光, 就窝在马车里, 看看书打发时间, 沈迟则在前头骑马。

没看多久, 马车停了, 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裴枕抬眼看过去,沈迟弯腰进来, 他坐到裴枕旁边:

“在看书?”

裴枕点头, 食指勾着书脊抬起来给沈迟看。

“筵国五百年通鉴。”沈迟随意扫了两眼内容, 大概是将近五百年历史变迁的筵国史书。

“这本我看过。”沈迟把他的书放下:“无非不过是筵国开国以来到现在的记载。”

“我刚好也沉睡了五百年。”裴枕沉思道:“醒来的时间到现在还太短了,筵国的情况我不知情,虽然人间皇室变迁不归我管辖, 但是,我身为河神, 筵国有我的信徒和子民”

想起什么来,裴枕合上书:“沈迟, 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见裴枕神色有些认真,沈迟笑了笑:“怎么了?筵国的史书我都看过, 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是这个。”

“那是想问我的事情?”沈迟坐到他的旁边:“那我们河神想知道我的什么事?我一定知无不言。”

裴枕:“皇上沾染上的怨气,为何会被你吸引?”

沈迟呼吸一顿,裴枕看着他,觉得他不对劲, 他面色凝重:“沈迟,手给我。”

裴枕抓住他的手腕,二指搭在他的手腕的脉象上,强行分了一丝灵气进去。

裴枕闭上眼,仔细感受他的体内经脉,直到灵气游走到了他的丹田处,他看到了,沈迟巴掌大的丹田里充盈着白色的灵气和黑色的气体,二者相互排斥,又不可避免地交缠,甚至灵气处于下风。

仔细感受了一下,沈迟体内的那些黑气,里面不只有一种力量。

那些是妖气,还有怨气。

裴枕收回了自己的灵气,急急睁眼:“怎么回事?”

难怪他总觉得,沈迟相比之前更强了,他还安慰自己,是沈迟此前吃下去的妖丹的作用,整个人才会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修为精进了。

结果竟然不是?

沈迟还吞并了其它他不知道的东西。

只听沈迟声音淡淡道:“我把浮游的内丹吃了。”

“你说什么?”裴枕下意识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迟是吃妖丹修炼的妖修,而浮游是一个能操控怨气的怨鬼,他靠吃怨气为生,也靠怨气凝结拼凑成一个残碎的身躯,甚至体内还有一个专门聚集怨气的内丹。

沈迟怎么能吃那种内丹

那是千万倍的怨气凝结而成的脏物。

裴枕猛地抓住沈迟的衣领,质问他:“你不要命了吗?你疯了吗?”

沈迟把裴枕抱入怀中:“我没事,我没事的。”

裴枕闭了闭眼,因为情绪起伏剧烈而格外地呼吸急促:“你为什么不怕死?你就不怕爆体而死吗?”

“没事。”沈迟:“我还好好活着,我把那颗浸了怨气的内丹消化的很好。”

虽然因为吃了浮游的妖丹,他差点被怨气吞噬,幸而还是拿回了身体的主掌权,从此,妖气与怨气,都任他随意驱使,其实也是好事。

沈迟嗤笑。只要他没死,妖气也好,怨气也罢,能耐他何?

沈迟其实比他想的还要疯。裴枕攥着他的衣领,脸色发白,他的额头抵在沈迟的胸膛上,被沈迟紧紧搂着,明明是一个十分贴近、温暖的怀抱,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凡人俢妖修,还吃了怨气这怎么行?就算他受得了,他的凡人身体也根本负荷不住。

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

“沈迟,”裴枕隐隐有些慌乱:“去了千神岭之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知道他是在担心他的身体会出问题,沈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

午时,宫女们前来递给沈迟与裴枕一些胡饼,还有两袋水囊,并告知他们大约下午酉时会到。

一行马车停下来,队伍在阴凉地简单修整了一下。

裴枕掀开帘子,打开镂空窗户,往后探看了一下,后面一辆鎏金华盖马车里面就坐着皇后娘娘,女子不便于男子一同乘车,更何况皇后身份尊贵。

只是,他与沈迟同乘一辆,倒是顺了沈迟的意了。

“怎么了?要下去看看吗?”

沈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迟的头枕在他的腿上,手还圈着他的腰。

裴枕生怕被人看到,只匆匆扫了几眼外头就放下了帘子。

马车内十分宽敞,除了靠帘门的地方没有摆凳子,其余三面都按了十分安稳的金丝楠木塌,甚至还有一方小桌案在中间,摆了精致的点心。

“你觉得,我们这样对吗?”

裴枕偏了偏头,有些无奈,他靠在车壁上,而沈迟则懒散地半躺在他的怀中,还曲着一条腿,倒是悠闲。

原先他不过是想倚靠着车壁休息一下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变成沈迟躺在他的膝上假寐。

“怎么不对?”沈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要下去走走吗?”

他们停在一处小道上,周围竹林密布,侍卫们严阵以待以防会出现刺客,其余人倒是很放松,皇后没有下马车,因而离皇后马车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不少宫女太监们在窃窃私语。

裴枕想了想,他确实是有些想下马车的,刚刚匆匆扫过的几眼风景不错,但是,

裴枕抿了抿唇,嘴唇也有点痛,不用想肯定非常红了,甚至可能有点肿了

回想刚才,在马车上他一边看书偶尔捻一块糕点吃,沈迟躺在他的腿上,脸上盖了一本薄书睡觉。

斑斓的太阳光偶尔会透过波动的帘子照到裴枕和沈迟身上,时光就这么过去。

只是后来,沈迟醒了。

他把盖在脸上的书拿起来,夹在指间,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撑着胳膊起身,凑上来,拿起他的书挡住他们二人的脸,与他接了个绵长静谧的吻。

裴枕稍微学会换气了,于是沈迟把他压在侧壁上亲的格外久,格外亲密厚重。

帘子在旁边被风吹拂的荡漾,甚至能听到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还有旁边宫女们走路的细微声响。

裴枕心跳如鼓,一边被撩拨地轻轻地回应,浑身酥软,一边又忍不住担心,怀疑外面的人是不是能听到他们二人接吻的水啧搅动声和喘息声。

等到裴枕手里拿着的书拿不稳,掉下塌的时候,沈迟才终于放开他,在他唇上碰了碰:

“师父,你的嘴好软。”

“闭、闭嘴。”

回忆被拉回现在,沈迟还躺在他的腿上,伸手,指尖碰了碰他的脸:“师父,你的脸好红。”

裴枕垂眼,一双瞳孔水洗过一样的亮,脸上的红晕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却还冷冷淡淡吐出两个字:

“闭嘴。”

沈迟的手背在他脸上碰了一下,故意有点惊奇,又带着戏谑地说:“还有点烫。”

“”裴枕不说话了,垂眼,思考把沈迟从他身上掀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迟笑了一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也不怕被人掀开帘子看到,单手围抱着裴枕,侧脸埋在他身上,问他:

“想下马车吗?”

裴枕点头,又很快摇头,压着声音,带着一点尴尬和不易察觉的羞耻:“你觉得呢?”

他怎么出去?

顶着个通红发肿的嘴唇,出去给别人看,一车之隔,他和徒弟在车里做了什么?

是他疯了还是沈迟疯了。

都怪他亲的太久了。

沈迟瞧见他眼中的控诉意味,他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似乎才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师徒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不正常的。

“怎么了?”沈迟轻笑一声:“怕被人看见?”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一个结界顿时罩在了他们身上。

不同于裴枕乳白泛着淡黄色的结界,沈迟的结界流淌着黑气,一尺的距离,以他们为中心,将他们两人包围。

“这样就好了吧。”沈迟自诩贴心地说道。

他起来,牵住裴枕的手:“走吧。”

一个瞬移,车帘子都未曾动弹一二,他们就移到了车外了,裴枕看着马车上的车夫昏昏欲睡地倚靠在车梁上,移开了视线。

沈迟牵着他的手,松了一下,改成与他五指交叉,扣着他的手,抬抬下巴示意一个方向:

“师父,去河边走走?”

裴枕侧脸看去,宫女们三三两两聚群在一起,透过掩映的绿色竹林,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河流,还有几个活泼的宫女们在河边互相泼水,小声嬉戏。

沈迟牵着他的手在河边走,岸边的草茂盛,间杂着长了蓝紫色的鸢尾还有一些黄白色的小花。

裴枕与沈迟并肩看着河面泛起的涟漪,微风拂面,不是太燥热的天气,有些惬意。

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裴枕说:“我在行宫里,养了一些灵宠。”

沈迟点头:“我知道。”

裴枕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我养的灵宠都认人的。”

沈迟看着他红红的耳朵:“那他们会认我吗?”

“不知道。”裴枕看着远处,半响,他抿了抿唇,有些小声地补了一句:“看你表现。”

“噢——”沈迟拉住他的手,把走在前面一步的裴枕往回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眼带笑意地问:

“那我们河神有几个灵宠呢?”

“七个。”裴枕回答。

“乌龟, 河蚌”裴枕细数着,他想起来:“还有一只小河獭。”

想到这,裴枕有点想念獭獭摸起来的手感了,皮光水滑的。

“它很喜欢吃东西,我经常喂它的。”

“水獭?”沈迟若有所思,但奇怪的是,裴枕并没有觉得他很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

裴枕疑惑:“你见过吗?”

沈迟嘴角勾起,像是答案得到了验证,他问:“你是不是给他取名叫獭獭?”

裴枕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是他和他提起过獭獭?裴枕沉思,但是,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迟面不改色:“当然是胡乱猜的。”

裴枕了然,他颇为赞许的夸了夸沈迟:“你很聪明。”

“还行。”沈迟虚心接受了。

第136章 【VIP】 “怎么还不来找他。”……

“养了有三千多年了呢。”裴枕有点骄傲, 这是他养的最久的小家伙了。

“眼睛很大,亮亮的,脑袋和身体很圆,吃的很胖, 还喜欢拍自己的肚皮, 拍的特别响亮。”

说着说着, 裴枕竟然还有些怀念了, 好久没摸了, 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怎么样了。

“它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身上的毛打理的很好,”裴枕说:“摸起来, 手感很好。”

还有, 他养的小蚌壳, 比较害羞,上次见的时候有因为吃了一些沙子而将自己封闭了五十年,不知道现在吐出珍珠了没有, 他可以拿去挂在他行宫的门口做成垂帘。

这样如果有前来拜访的神仙问起来那些珍珠,他就可以说, 是他养的小蚌壳产的珠子了。

裴枕还在计划着,沈迟亲了一下他的脸:“那等那些冤魂超度了, 我与你一同”

这时,一道窃窃私语从后头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说话。

“小甄氏不用膳?”

“说是不饿。”

“唉, 皇后娘娘太不容易了。”

沉默一会儿,一个小宫女小声地说:“皇上的病看着越来越严重,皇上没有子嗣,若是皇上没撑过去该不会是侑王掌权吧。”

“不好说, 皇后娘娘毕竟背靠甄氏,侑王是皇上的弟弟,但是从来不插手政事,也无心朝政,若是皇上真的到时是谁掌权还真不好说呢。”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裴枕这才发现后头有人,或许是因为觉得这边没人,那两个小宫女往这边来了。

裴枕想了想,凡间皇室直接对权利的争夺他略有耳闻,也十分常见。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力和人心。

“呸呸呸,皇上会没事的。何况皇后娘娘出身甄氏,就算是侑王当权,也动不了我们皇后娘娘,你就安心服侍吧,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手脚麻利一些,好处是断然少不了的,你这差事,旁人还羡慕不来呢。”

“哎,我知道,我就是这心里头有些慌”那宫女压低了声音:“皇上这病来的古怪。”

“不会出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裴枕挑了挑眉,抓住了一个重点。

甄氏?

皇后出身甄氏?说来挺巧的,此前高齐要找的那个人也姓甄。

沈迟眺望着河对岸起伏的山形,牵住裴枕的手紧了一些,裴枕察觉到后问他:“怎么了?”

沈迟沉吟:“你有没有觉得”

“这里与你先前在画卷上勾画的地形有点像。”

裴枕四处打量了一下,河对岸是高低起伏的山峦,延伸至百余里。

渭河从南往北,而这条河流,在画卷中也曾出现过,是渭河的最后一条支流,流入山谷之间。

而地图上标注的燕骊,也恰巧在一处山谷环绕的地方。

“千神岭”裴枕与沈迟对视,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该不会,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燕骊?”

沈迟隐约察觉哪里不对:“若是这样,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