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做朋友 “你可以对我产生感情,我没意……
H市的冬季天总是灰蒙蒙的, 远远看过去不见一点阳光。寒风冷冽,还没到十二月外面的树就已经秃得只剩枝,只有养在温室里的那些花还紫红一片迟迟没有入冬。
沈云知穿了件羽绒服走到院子里, 旁边的喷水池一天到晚喷个没停,他牵起一条管子打开阀门拉到了自己要浇的那棵树上。
他是第一次见冬天还能开花的树,树上没有叶子,只有紫红色的花开满了整棵树。这棵树从他住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浇,一直浇到了现在,只因为当时负责养护的园丁说这树冬天能开花。
刚浇完水沈云知发现老远走过来一个人, 是今天难得休息日没去上班的赵聿珩, 穿着黑色夹克, 不笑的时候一张脸感觉比这天还要冷。
赵聿珩走过来问他:“怎么还自己来浇水?”
沈云知感慨了句:“你不懂,这树我浇了一个多月, 不想让别人动手。”
“是吗,这树前几年都是我家园丁在浇的。”赵聿珩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笑意。明明是揶揄沈云知却没在意,只觉得这人一笑脸上就像是冬天出了太阳, 又暖又亮。
他哦了一声,撇撇嘴不说话。
赵聿珩又说:“你是有多无聊才天天来这浇一棵树,也不嫌累。”
“不累啊。”沈云知把水管放回一边,“这也不是无聊,这叫生活。你见过冬天开花的树吗, 而且没有树叶,光是开花,反正我是没有见过。”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温室,“我有事没事还会去浇浇花,好多花枝都是我剪的,我干得不比你请的那些园丁少。”
在赵聿珩准备开口的时候, 沈云知又说:“对了,你发现我把卧室的窗帘换了吗,原来那个颜色太暗了不好看,现在换成黄色的整个房间都亮多了。还有你书房的沙发也是太小太硬了,每次在那里睡觉我都觉得难受,所以我换了个新的……”
趁着今天赵聿珩有空在家,沈云知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最后总结了句:“这些你应该都没发现吧,毕竟你每天这么忙自然而然会忽视这些所谓的生活。”
赵聿珩认真的听着,窗帘换就换了,沙发也是,沈云知喜欢在他书房沙发上睡觉的爱好他也接受。他没反驳,只是笑了下,骗沈云知说:“我是没发现,也不懂你口中所谓的生活。”
沈云知一听,点了点头:“那你以后不要这么热爱工作,要多热爱一下生活还有——”
“还有什么?”
沈云知想了一会儿,改口道:“还有钱,爱钱准没错了。”
赵聿珩低声应了句知道了,随后转身往家门口的方向走。
沈云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冷风袭来灌了他一脖子风,他不得不赶紧追上赵聿珩。在他快要追上的时候,突然赵聿珩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随后伸出了手。
沈云知盯着那只手,疑惑的目光是在问他要做什么。
赵聿珩没说话,而是用行动回答——他退回去牵住了沈云知的手。那只手干燥宽大又温暖,牵住的瞬间沈云知心头一热,眼神都清亮了许多。
两个人一前一后牵着手往家门口走,突然赵聿珩回头问他:“这样会不会是你所谓的生活?”
沈云知愣了下,眼睛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很快回了句:“差点。”
“差点什么?”
差一点爱吧,沈云知想,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啊。生活多多少少都是需要爱这种难得又珍贵的东西来填充的,如果没有爱的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空虚又寂寞的。
他没接话,选择用沉默跳过这个话题,赵聿珩自然也没再问。
过了几秒钟沈云知重新说:“你一开始就没想过找个喜欢的人结婚吗?”
这样没头没脑很突然的一句话,赵聿珩呆了。他停下来看着沈云知,目光带着很深的疑惑,几秒钟后才从容回答:“想过啊,怎么没想过,这不是刚好遇到你了吗。”
“我?”沈云知眨了眨清亮的眼睛,“什么意思啊?”
赵聿珩想了一会儿,说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刚好合适吧,跟你结婚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比如?”
“比如你现在和我谈论的只是生活,而不是我的财产。”
“哈哈。”沈云知干巴巴笑了声,不知道这话是夸他还是在损他,真心实意评价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说的话我挺喜欢听的,有时候又不喜欢听。”
赵聿珩轻笑了声,问他:“你喜欢听什么,我看看能不能说出来。”
沈云知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两个人站在门外没舍得进去,好像牵了手就不怕冷一样。
过了大概一分钟,沈云知说:“那你就说,我们以后一定会结婚的,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你真的这样想吗?”赵聿珩的语气带点意外,直愣愣地看着沈云知。
沈云知昂了一声,“我想不到除了你以后还会和谁在一起,也不对,我已经被你标记过了,除了你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omega被alpha标记后,那么这辈子也只能跟在这个alpha身边了。除了赵聿珩,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有时候也会懊恼是谁发明出这个死规矩的,凭什么omega只能有一个alpha,而alpha却可以标记很多个omega,这样很不公平,可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沈云知盯着赵聿珩,听见他自顾自说了句:“好像你说话比较好听一些。”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下一秒手上戒指处的位置就被赵聿珩吻了一下,唇瓣的温度比自己的手高,被亲吻过的地方像是瞬间灼烧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根的位置。
他听见赵聿珩话里话外都带着笑意,语气也很郑重:“好,沈云知,我们以后一定会结婚,也会一直在一起。”
这样的话从赵聿珩口中说出来就特别像是誓言,更何况两人手上还戴着一对婚戒,就更像是婚礼上的宣誓仪式了。
沈云知连一句“真的吗”都没说,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故作轻松地笑了下算作回应。他为什么不问一句是不是真的,也许是真的想要相信赵聿珩,相信这个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
他想过有一天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只靠自己,可这样的想法太遥远了,起码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很不现实,甚至是痴心妄想。
赵聿珩这个人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吸引力,是除了信息素的吸引力之外的,也许是因为温柔因为强大,所以才会让人产生想要进一步发展的念头。
沈云知想他们的关系太奇怪了,虽然是有名有实的婚姻关系,但中间像是挡着块不高不低却很重石头,看得见对方却怎么也无法走近。
他想要和赵聿珩关系更近一点,想把那个石头搬走。
在进门之后,沈云知边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赵聿珩的旁边,边凑过去商量道:“你说过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不要产生感情,那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吧,友情和爱情不一样的,为了我们以后的婚姻更长久,我们也许可以做朋友的。”
“?”
之前说过的话像是一记冰冷的巴掌扇在了赵聿珩的脸上,让他长了记性,以后不要随便立什么flag。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不知道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见过哪个朋友是会睡一张床、还没事亲两下又帮忙度过发情期的。”
“啊……”这么一想还真是,沈云知争取了一下:“我们情况特殊,您……通融通融?”
见赵聿珩不说话,沈云知又扯了下他的袖子,“不可以吗?”
“没有不可以。”很快赵聿珩妥协了:“我们可以当朋友,但我们也已经订婚了,更是伴侣,所以——你可以对我产生感情,我没意见。”
这话什么意思,可以产生感情?沈云知一脸茫然,什么没意见啊,我还有意见呢。
产生友情还可以,别的感情倒是不会。他喜欢的是赵聿珩的信息素,因此那些想要靠近和心动的瞬间也是受了信息素的影响。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毫无抵抗力,更何况是赵聿珩这样的顶级信息素。
他默默回了句:“倒也不必。”不过这话赵聿珩没听见。
沈云知以为,在友情和他喜欢赵聿珩信息素这两种东西的加持下,他和赵聿珩的婚姻是稳固的。
他们是可以一直这么继续下去的。
当然,这一切都仅限于在得知赵聿珩和他结婚的另一个真实原因之前-
刚过六点天色已晚,外面还下着点小雨,给这本就低温的天气平添了好几分寒意。
赵聿珩坐在车里,前面开车的是秘书。车内开了暖气,时间等的久了生了些倦意,秘书在前面打了几个哈欠。
突然外面有人敲车窗,上车的人是方韫舟,此刻面带歉意地笑着说:“抱歉啊,来晚了。”
今天他们约了客户见面谈生意,方韫舟比约定的出发时间晚来了一刻钟。
赵聿珩问他干什么去了,方韫舟轻叹了口气,说衣服被许敬嘉泼了酒只好倒回去重新换一身。
赵聿珩抓重点:“你们刚才一起吃饭了?和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设计师?”
“是啊,看他一个人点个破外卖怪可怜的,我就请他吃了顿大餐。”
赵聿珩轻笑了下,没见过工作结束还有这么密切联系的甲乙双方,更何况方韫舟什么时候拉下脸来主动请人吃饭,不都是别人几次三番请他去的吗。
他突然好奇:“你和那个许……敬嘉,你们算朋友吗?”
“应该,也许?”方韫舟模棱两可回答着。
“是出于什么心理会想要和他做朋友的?”
“……”方韫舟感到莫名其妙,盯着赵聿珩那张淡定的脸看了又看,最后回答:“大概他人挺好,挺老实的一个人,总之就是觉得当朋友不错。”
赵聿珩点了下头,一段好的感情都是从朋友关系开始的吧。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没朋友,我不就是吗。”
“……沈云知说,要和我做朋友。”
方韫舟一听,表情瞬间诧异了起来,骂了句:“什么新时代婚姻观啊,都订婚了居然说要做朋友,你们俩有病啊。”
“你才有病。”赵聿珩面无表情回了句。
“得,我有病。”方韫舟无奈笑了下,反正有病的人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病,他就没见过这么荒谬的,这俩人的爱情观是有多幼稚啊才会说要做朋友。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家私人会所,来之前方韫舟查了下,听说是贺家的产业。
“真想不通怎么约在那里见面,我记得你和贺家那个贺深好像有过节吧,是不是?”
赵聿珩没接话,似乎有些记不清他想了会儿,自从贺深住院和沈云知解除婚约后他再没有关注过,此刻更是连那人的样貌都记不清。
方韫舟像是闲的,随口问了句:“你未婚妻呢?好像订婚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说是和朋友出去吃饭了。”赵聿珩回答。
出门前他看到沈云知要出去,特意问了,沈云知说要和裴司谦一起去新开的餐厅吃饭。他想吃饭也挺好,总归不是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
时间又是晚上,为了保证沈云知的安全,他还特意安排了个保镖跟过去。
突然间他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是他派出去跟在沈云知身边的保镖,说沈云知不让他跟着,现在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赵聿珩莫名感到一阵紧张,他急忙打了个电话过去给沈云知,但都没有接。
方韫舟在一旁说道:“别太担心了,只是出门吃个饭而已,那么大个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赵聿珩捏了下眉心,想着算了,过会儿再打个电话过去。
很快他们到了会所门口,外面站着几个人笑脸相迎,像是等了他们许久。场面也挺壮观的,还有两个礼仪小姐在前面,就差拉个横幅了。
赵聿珩一向不喜这样的风气,方韫舟更是在一旁冷着一张脸,让那些迎接的人感到压力很大。
知道的以为他们是谈生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贿。
赵聿珩此刻没说什么,等着有什么话进去和里面的人谈,于是他示意站在前面的人给他们带路即可。
等进到会所里面,热闹又嘈杂的声音灌入耳中,这地方可比一般的会所要繁华,不管是装潢还是排面都可谓是一流。
“看来这贺家挺有钱的啊。”秘书在一旁说道。
赵聿珩没说话,正当他准备继续往前走时突然听见一道巨大的玻璃瓶碎裂声传来,像是砸在了谁的头上。
整个会所的外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只隐约传来低声细语,大家都在看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沈云知跌坐在那一片玻璃碎渣里,手上拿着只剩半截的酒瓶,整个人非常的狼狈。
幸好,受伤的人不是他。
第32章 不乖 “你以前是在装乖吗?”
沈云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酒瓶碎裂的震颤感以及手掌被碎片划伤的痛感一同在他脑子里炸开。他的手发着抖,此时脑子一片空白。
贺深的头被他砸出了血,表情狰狞的骂着:“你他妈的, 敢下死手!”
沈云知扔掉手上那半截酒瓶,哆嗦着:“对不起,我……”
他太害怕了,浑身上下都发着抖,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在贺深即将要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急忙把手挡在面前闭紧了眼。
想象中的第二巴掌没有落在头上, 他听见一阵闷哼, 紧接着是一道呻吟声。
在睁开眼的瞬间他看见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而贺深像是被踹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还有力气骂人。
“妈的, 谁敢踹老子!!”
“我。”
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沈云知抬头,发现赵聿珩就这么挡在自己面前, 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肃杀气息,还有alpha浓烈危险的信息素。
他被信息素压得呼吸急促,“赵聿珩……”
赵聿珩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他被赵聿珩身边的秘书扶了起来,秘书问他:“怎么样, 还能站稳吗?”
沈云知摇摇头,说不出话,浑身的紧绷感因为赵聿珩的出现荡然无存,现在只剩下因为alpha信息素影响而感到的闷热和焦躁。
周围的人都因为这充满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一旁议论纷纷。
他听见赵聿珩在和贺深说着什么,但他脑子太乱了完全没听清楚。
突然赵聿珩转过身来冲秘书说:“先把他送回家, 再叫个医生处理好伤口。”接着又对一旁站着的方韫舟说:“合作的事你先去谈,解决完这里我会过去。”
沈云知急忙抓住赵聿珩的袖子:“我,我可以留在这……”
赵聿珩垂着眼,绷紧一张脸:“你的手受伤了。”
沈云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流了很多血,甚至沾在了赵聿珩的衣服上。他闯的祸想自己解决,可是他根本没有解决的勇气和能力。
“听话,你先回去。”这话听起来像是哄人,可赵聿珩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
沈云知下意识松开了手,任由着秘书把他扶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下着雨,城市的街道拥挤又嘈杂,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沈云知问前面开车的秘书:“你们怎么会出现在那?”
秘书回答:“来谈生意。”
那完了,应该被自己耽误了。他不知道赵聿珩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不知道贺深会不会趁此机会为难他,也不知道赵聿珩的生意会不会就此黄掉。
这些他统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一定闯祸了。不仅如此,他还撒谎了。他骗赵聿珩说自己去吃饭,其实是和裴司谦去了会所。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他急忙去接,是裴司谦打来的。
电话里裴司谦一直在道歉,说自己路上堵车来晚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你现在没事吧,到家了没,身上有没有受伤,我草我也不知道那地方是贺家开的还遇上了贺深那王八蛋,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那股后怕还在,沈云知咬了咬牙:“他拉着我要我跟他走,我没答应,起了点争执,然后我……拿酒瓶砸了他的头。”
电话里外都沉默了几秒,最后裴司谦来了句:“干得漂亮,我早就看那家伙不爽了,你这一酒瓶砸下去不知道多解气!”
挂了电话后,沈云知看着车窗外发呆。一酒瓶砸下去确实很解气,但也很害怕。他是情急之下冲动才会拿酒瓶砸过去的,可万一砸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后果会有多严重。
回到家的时候,医生已经来了,沈云知安静地由着医生包扎伤口。他的手上包了一圈纱布,碎片扎进了肉里伤口很深,可他却没觉得有多痛。
秘书正在一旁打着电话,等他打完沈云知急忙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秘书说:“赵总说已经解决了,让您不用担心。”
沈云知默默点了下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等到秘书走后他一个人待在客厅里没动,想着等赵聿珩回来。期间云姨过来让他先回去睡觉,他才注意到已经十点了,可赵聿珩还没回来。
直到十一点的时候,他听见门口传来声响,是赵聿珩回来了。
alpha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寒意,脸上没什么表情,让沈云知不敢靠近。
经过他身边时,赵聿珩开口说:“怎么还在这里?”
沈云知低声应道:“我等你”
“不需要。”
“对不起……”沈云知把头低着像做错事的孩子,知道赵聿珩一定是生气了,他主动承认错误:“我不仅撒谎骗你,还做了错事。”
赵聿珩的视线落在他缠了纱布的手上,冷静地问:“在我到之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坐在那里等裴司谦过来,然后贺深就过来了。他很用力拉着我要我跟他走,我不愿意,他就……释放了很多信息素逼我,还对我动手动脚。发现我身上没有信息素,他就想要咬我的脖子,我、我一情急就拿酒瓶……砸了他。”
感到很后悔,沈云知咬着嘴唇又松开:“我不知道那里是他们家开的,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去的。”
陈述事实时,他的眼睛一阵湿热,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但这一次赵聿珩没有给他擦眼泪,也没有上前关心他,只是站在离他一米外的位置静静地打量着他。
他听见赵聿珩说:“好,这事不怪你,你是正当防卫,贺家那边我会去说。”
沈云知抬头看过去,只见赵聿珩满脸生气,声音更冷漠:“但你不应该骗我,更不应该不让保镖跟着。”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没出现,你会怎么样?”
沈云知攥紧了那只受伤的手,咬牙说:“我、我会负责的。”
“你负责?你负什么责,你是要让贺深往你脑袋上还一瓶子吗,还是就这么跟着他走。”说着赵聿珩自嘲般笑了下,又很快冷下了脸:“我不是让你不要去那种地方吗,你为什么还要去?你不知道那地方是很危险的吗,要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些的,也不应该让你这么担心,我以后不去了,真的,我发誓我以后去哪里都会告诉你的。”
沈云知心里很内疚,他知道赵聿珩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可是除了道歉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做错事的人是他,惹了麻烦的人也是他,但解决麻烦的人却是赵聿珩。
沉默了许久,屋内静悄悄的,明明开着暖气却因为这紧张的氛围而透露着丝丝寒冷。
突然赵聿珩开口说了句:“你以前是在装乖吗?”
沈云知睁大了眼睛,不理解:“什、什么?”
alpha对自己omega的占有欲都很强,赵聿珩原本生气是怕沈云知真的出什么意外会被人欺负,但冷静下来之后他想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沈云知抽烟,喝酒,爱赌博,经常出入各种娱乐场所,就连家都很晚回,还不愿意听他的话。不仅如此,今天晚上还动手打了人,桩桩件件都不是一个乖巧听话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他把这些沈云知做过的事都指了出来,还说:“我以为你很乖才跟你结婚的,结果你非但不乖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其实麻烦可以解决,他只是不理解难道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吗?他只是想要找个乖点不给自己惹麻烦的omega,想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范畴内。可是沈云知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掌控范畴之内,不仅不乖还爱惹麻烦闯祸,总是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沈云知没穿鞋,一股由地板透过的寒冷从脚底钻进体内,让他忍不住一激灵。他呆滞了许久,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赵聿珩说的那句话。
原来是以为他很乖才跟他结婚的。
直到今天,现在,他才知道赵聿珩和他结婚的真正原因。
不是,怎么会真的有alpha以为他乖就和他结婚呢,他是真的不理解这些alpha为什么总想要一个乖乖听话的omega,就连赵聿珩也这样。
他只好解释道:“我没有装,是我父亲一直要求的所以我才会装出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你所看到以为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嗬,是吗。”赵聿珩一脸淡漠,就像这个回答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的不在意让沈云知感到不安,单薄的身子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无足轻重。不知道就这么僵持了多久,他才忐忑地问:“……所以,你要和我退婚吗?
“你以为呢?”
“我以为?”沈云知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也许是知道了这结婚真相后感到的荒谬不解,也许是觉得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赵聿珩不开心会和自己退婚也是应该的。
他索性问了出来:“我们订婚这么久,你现在才发现我不乖吗?是你说我可以随意出门的这是我的自由,在听到我去酒吧麻将馆的时候你也没说过什么。抽烟是我不对,可我已经很久没有抽了,在被你捡到烟盒那次我已经丢了。”
说着他停了下来,擦掉眼泪继续说:“但今天这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撒谎骗你,更不应该去那样的地方玩,也不应该把人脑袋砸破害你耽误了生意还要替我收拾烂摊子……”
赵聿珩就这么听着他讲,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他现在才发现沈云知不乖吗?明明订婚这么久了,沈云知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居然毫无察觉。
没有哪个乖巧的omega会那么喜欢出去玩还那么晚回家,也没有哪个omega会抽专门抑制alpha信息素的烟,更不会撒谎不听话,把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时至今日他才醒悟过来,沈云知之所以会做出今天的事完全是因为他的默许,他的纵容。
没有保护好自己的omega,他有逃不掉的责任。要是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想自己会内疚自责一辈子的。
“对,你说的没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知道的,这样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云知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赵聿珩的眸光暗淡,瞳孔漆黑一片,看一眼好像就要跌进那道黑暗之中。
他的耳边再次响起赵聿珩的声音:“我没想过要和你退婚,但这么不乖的你,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第33章 惩罚 “忍着点,等下还有更痛的。”……
怎么做?
沈云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股不安再次涌上心头。他从赵聿珩的脸上看不见一丝喜色,甚至带了点……威胁?
他摇了下头,“……不知道。”
下一秒赵聿珩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没有我的允许哪也不许去!”
“什、什么?”沈云知霎时间晴天霹雳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聿珩,“你要把我关起来???你也太坏了吧!”
怎么可以限制他的自由,还不让他出去!
“我坏?”赵聿珩轻笑了一声,虽然是难得露出的笑,但很明显透露着一股寒意。
很快他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行啊, 这个坏人我当定了, 要是被我发现你出去了,你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还打断腿?”沈云知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让他出门就算了甚至还要打断他的腿,什么时候赵聿珩变得这么凶了。
赵聿珩没给他任何申诉的机会,说完就径直往楼上走。他急忙跟上去, 试图商量着:“那个……我们有话好好说,求你了不要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求求你了。”
赵聿珩充耳不闻, 半点儿想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只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云知欲哭无泪,就差抱紧大腿哭着喊着求饶了。他看着赵聿珩停在了房间门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而自己却迟迟迈不开腿。
他们现在这样算是吵架吧,赵聿珩正在气头上, 保不准自己进去了下一秒就会被踢出来。于是他很识相的站在门口没进去,垂着脑袋想只能等明天再商量了。
突然下一秒赵聿珩说:“进来。”
沈云知猛地抬起头,房间里没开灯,他只依稀看清赵聿珩的身影,全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脚还没踩实就被猛地拉了进去。
门啪嗒一声锁上的时候,沈云知提着一口气没敢说话。屋里黑麻麻的没有半点儿灯光,而赵聿珩还抓着他的手腕,那力道像是跟他有仇似的。
他试探地问了句:“……要开灯吗?”
“不用,你站好。”
“噢。”沈云知乖乖站好,黑暗里他不知道赵聿珩在干嘛,也没听见声音,这样安静又诡异的氛围让他无端生出一丝恐惧。
他怕赵聿珩会打他。
很快他感觉到赵聿珩往他面前走近了一步,把他逼到了墙角上。那只抓着自己的手像蛇一般游走到了脖子上,冰冷又带着痒意,让他没忍住躲了下。
下一秒他的后颈被赵聿珩抓住了。没错要动手了。
然后腰也被一股很大的力道钳住。这架势是要过肩摔了吗,我天!
“等、等、等一下。”沈云知急忙喊停,害怕得拿手挡住了脸。
他听见赵聿珩很轻的笑了下,像是嘲讽,开口道:“今天他摸你哪了?”
“谁?”沈云知下意识开口,又马上反应过来是贺深那个王八蛋。确认赵聿珩不是要打他以后他把手放了下来,回答说:“手。”
“还有呢?”
“脸。”
“还有?”
“脖子,没有了。”
赵聿珩淡淡说了句:“摸了这么多地方啊。”过了一会儿又问:“洗过澡了吗?”
“……洗了。”沈云知紧张地咬紧了唇,干嘛问这些啊,怪让人害怕的。
突然间他感受到后颈腺体处被用力按了一下,疼得他啊了一声。那道力转而变得轻柔起来,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腺体。
这种无声的搓磨感让沈云知感到十分难耐,他下意识想要推开,下一秒手就被牢牢抓住按在了头顶上。他只穿了件长袖棉质上衣,被迫抵在冰冷坚硬的墙上,冷得倒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散开着alpha信息素,把他整个人包围着,不到半分钟他的身体就热了起来,几乎与另一具温暖的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赵聿珩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还在他的腺体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腺体被咬破的瞬间,沈云知几乎疼得说不出话,借力靠在赵聿珩身上。他的信息素并没有出现,空气里只有那股雪松茶香味飘散着。
赵聿珩不满道:“怎么还是没有?都这么久了?”
“我哪知道啊。”沈云知欲哭无泪,求饶道:“好痛啊,能不能先放开我。”
对方明知故问:“哪里痛?”
“哪里都痛,脖子痛,手痛,背痛。”
“忍着点,等下还有更痛的。”
“什么——”
下一秒沈云知的声音就被堵在了喉咙里,赵聿珩很用力的吻住了他。他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挣扎着想要推开时那个吻的力道加重了许多,他只能被迫仰起头张开唇,接住这一道汹涌的攻势。
亲到实在没了力气,沈云知从齿间挤出一个停字,赵聿珩才放开了他。
沈云知不仅脸红了,还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滚烫了起来。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不知道赵聿珩是否也和自己一样。
在alpha再一次摸上自己的腰时,沈云知往旁边一躲,刚想说自己还没休息够就听见赵聿珩开口:“我很生气,所以你别乱动,否则下手没个轻重,吃苦的是你自己。”
沈云知默默移了回去,主动把腰送到赵聿珩手上。要是此时开了灯,赵聿珩一定会看到他眨着星星眼满脸献宝的样子。
“转过去。”赵聿珩命令道。
“啊?”沈云知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默默转过了身。不知道赵聿珩究竟要做什么,但现下这种情况还能做什么!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砰砰声几乎快要淹没他所有的听觉。
失去了听觉和视觉,那么嗅觉和触觉也就更加灵敏。他的鼻腔里满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腰间停留的手更是像一条充满危险和攻击的蛇盘踞于此。
难道现在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自由吗?
想到这里沈云知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酸,他甚至还小声呜咽了起来。
赵聿珩不解:“哭什么,这不是还没做吗?”
“你真的要做啊?”
“这是对你的惩罚。”
沈云知心凉了半截,耷拉着嘴委屈道:“可是我的手受伤流血了,现在好痛……”
赵聿珩都没开灯确认就说:“没有。”
他停了一会儿,隐约听出一丝笑意:“不过——那里流了很多。”
和第一次不同,这次是完全清醒的状态,加上omega的身体格外敏感,稍微释放一些信息素就能让他屈服于本能反应。
抛不开身下的一塌糊涂,沈云知又羞又恼,此刻身上又只剩一件上衣,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墙里。他咬紧下唇把脸埋进臂弯里,腿却早已在一次一次口口里软了下去。
赵聿珩还衣冠楚楚地咬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腺体咬得又肿又痛,像是不甘心为什么还没有香草薄荷味出现。
换到床上时,两个人身上都是汗。趁着赵聿珩脱衣服的间隙,沈云知想要爬到床的另一半,不过挪了几步就被抓住了手腕牢牢困死在了身下。
做到不知道几点,沈云知又累又困,偏偏赵聿珩不让他睡觉。
“知道自己错哪没?”
沈云知哭着说自己知道了。
“以后还骗我吗?”
“呜呜呜……不骗你了。”
像是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沈云知得到了那么几分钟休息时间,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腺体处又被alpha咬开,睁开眼的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信息素正在一点点往外溢出。很快香草薄荷味浸满了整个屋子,和雪松茶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难舍难分的暧昧气息。
原本一直细心爱护都没有出现的信息素,居然因为强行咬开腺体而出现了。alpha的动作因为这终于出现的信息素更加热切起来,反而是这信息素的主人累得趴在床上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这一夜沈云知觉得格外漫长,比自己发情期的时候还要长。中途他断断续续被弄醒过好几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干净的地方,大概到天亮时他才安安稳稳睡了下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当天傍晚,昨晚的alpha发了一夜的疯,现在沈云知只觉得浑身酸痛,头痛欲裂,嗓子还哑的说不出话。
此刻他被赵聿珩紧紧抱在怀里,他醒了,背后的人却还闭着眼仍在睡觉。
沈云知轻哼了一声,照昨晚那个架势赵聿珩怕是得睡到明天早上才醒。他有些生气地想要挣开赵聿珩的手,在身子挪动时突然面色一沉,一股无名的火涌起。
他发现赵聿珩还嵌在里面,自己一动就跟着横向纵向发展,像是永动机一样不需要休息。
服了……
沈云知暗自骂了一声狗东西,随后用力往旁边挪。刚挪出不到五厘米的距离他就被一双手重新抓了回去,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间,身下也被牢牢嵌住。
他转过头只见一道阴影笼罩过来,赵聿珩的手撑在他的枕头两边,用一种打量猎物的眼神看着他。
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看了多久,就在沈云知想要撇开脸的时候赵聿珩突然压了下来。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赵聿珩似是苦恼,低声说:
“你好像……发烧了。”
第34章 求原谅 “他其实心很软的,你多说些好……
打完针吃过药后沈云知迷迷糊糊睡了许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云姨给他测完体温后问他想吃点什么,他躺在床上哑着嗓子说不想吃没胃口。
见他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云姨唉了一声:“怎么好端端的就发起烧来了呢, 手上伤口也没发炎啊,是不是晚上睡觉没盖好被子着凉了?”
沈云知干巴巴的咳嗽了一声,小声应了句没有。他有些心虚地把被子盖过自己的脖子,试图掩饰着某些痕迹。
赵聿珩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给他换了件高领的打底衣穿着,这样一来脖子上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口都被完全遮盖住。
他问云姨赵聿珩去哪了,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他记得今天是周末啊, 按理来说早该回来了。
云姨回答说:“少爷刚才打过电话来,说今晚不回来了。”
“什么?他夜不归宿!”沈云知反应有些大, 哑着的嗓子险些破了音,急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少爷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这几天都不回了。”
沈云知像枯萎的花一样默默缩回了被子里,整个人呆滞了许久。赵聿珩今天不回也就算了,居然这几天都不回了,是因为太生气所以不想看见他吗?
他耷拉着嘴问:“……是要处理什么事情?”
云姨回答说是有关他动手打人的后续,贺深要告他故意伤人, 赵聿珩已经找了律师过去和解,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沈云知默默低下了头,心里的愧疚感更重了。原来赵聿珩不回家是因为要帮自己处理烂摊子,刚才自己还险些错怪了他,真是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这么想着, 他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给赵聿珩,想着关心问候一下,没想到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完了,这是赵聿珩第一次不接他的电话。
他不安地看向一旁正在收拾药箱的云姨,问:“他是不是很生我的气,所以才不接我的电话?”
云姨感到有些意外,她不知道现在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具体如何了,但在他们这些外人眼里看来他们的感情是越来越好的。
于是她笑着安慰沈云知让他不要多想,“少爷他从小就沉稳懂事,很少会有生气的时候,就算真的生气了也不会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可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他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他其实心很软的,你多说些好话哄一哄自然就不生气了。”
“真的吗?”
“是呀。”云姨温柔的笑了笑,“你要试着多了解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可赵聿珩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哪还有了解的机会啊。沈云知失落地把头低下,默默吸了下鼻子。
云姨说给他煮点粥喝,让他再睡一会儿,他嗯了一声,等云姨走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自从被赵聿珩强行咬开腺体后他的信息素就重新出现了,现在屋子里除了药味,还有他信息素的味道。而那阵香草薄荷味里还掺杂着雪松茶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无一不让他记起前天晚上的事。
那晚刚开始做的时候赵聿珩动作还不算太重,可当他的信息素出现时赵聿珩就跟发了疯一样又是咬又是撞的,还害得他发烧了。
明明是他更喜欢赵聿珩的信息素,怎么感觉像是反过来了一样。
以前信息素没恢复时,赵聿珩总是很关心他,甚至通过拥抱接吻等亲密举动来提供更多的信息素给他。现在信息素回来了,反而是生气不愿意搭理自己,就连家都没时间回了。
他知道是自己惹了赵聿珩生气,是自己做了错事,可是赵聿珩不回家不接电话的,他根本就没有说好话哄人求原谅的机会。
他又试着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还是无人接听-
从那天开始,沈云知真的出不了门了。
他原本想着病好了去外面街上逛几圈,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拦了下来。一个保镖在就算了,门口站着的可是一排,目测有十个。
为首的保镖大哥他记得,就是他搬来这第一天来接他的那个。于是他走过去问他:“你们这是……守着不让我出吗?”
保镖点头应道称是,是赵聿珩让他们守着的。
不是吧,赵聿珩来真的啊!睡也睡了,怎么还不让他出去,这不是骗人吗。
沈云知瞅着这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心想自己应该是跑不过的。于是他转头去了后门,没想到后门也有那么多人守着。
他难过地回去找云姨,云姨无奈说:“没办法,少爷特意吩咐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你出去,你还是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回到房间,沈云知气得把赵聿珩的枕头拎起来锤了好几拳,又把衣帽间里他所有的衬衫都丢出来,再把赵聿珩书房里摆好的书都打乱顺序,最后再窝囊的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累得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了一觉。
后来,他是被裴司谦的电话吵醒的。赵聿珩虽然不让他出门,但是并没有没收他的手机。
“听说你被关起来了,真的假的?”
沈云知站在窗户边盯着外面的树看,那棵原本被他每天浇水开花了的树现在已经快被风吹秃了,就像此刻他寒了的心一样。
他嗯了一声,裴司谦感慨万千:“哎,都怪我,要不是我说那地方气派非拉着你去,你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没事不怪你,是我自己倒霉。”
“诶,不能这样说啊,要怪就怪贺深那王八蛋,你都已经订婚了他还对你心怀不轨,要我说他就活该被你砸那么一瓶子。听说他之前出车祸伤到了腺体,一个alpha腺体受伤了那可是既伤身体又伤尊严的。然后你还和别人结婚了,八成他是气的就是这个,所以才死抓着你不放的。”
“应该是吧。”沈云知叹了口气,“但现在苦恼的是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出不去吧。”
“你还是等赵聿珩气消了再出去吧。”裴司谦也学着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着今天去看看你的,刚出门就被我爸一个电话叫了回去,说什么让我准备准备明两天去相亲。”
“相亲?!”沈云知吓了一跳:“你爸这么怕你没人要吗?”
“谁知道呢,他说对方是个家世、样貌、能力哪哪都出众的女omega,死活非要我去见一面。我妈还说要是不去她就把我的店关了,还冻了我的卡让我没钱花。我一听这可不行啊,然后就答应了。”
沈云知轻啧了一声:“小裴,你道心不够坚定,之前不是还说喜欢赵聿珩他妹的吗,转头又去相亲了。”
“我这只是权宜之计,只是见个面而已,我现在只希望对方千万别看上我,不然我只能对她说一声抱歉了。”
“你还挺自信的。”
“那可不,哥这张帅脸不是白长的。”
“你现在倒是自信起来了,面对赵聿珩他妹的时候可不这样。”
“哎呀,你不懂,你又没有喜欢的人,那谁不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些自卑的,这是正常现象。”
沈云知笑了下,“好吧,我是不懂,但我祝你成功,成功追到赵聿珩他妹。”
挂了电话没多久,他看了眼时间,是下午五点钟,赵聿珩今天还是不回家。
他重新躺回沙发上,头上枕着的好像是赵聿珩的枕头,隐约留着点alpha的信息素。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叹了口气,已经是第三天,为什么赵聿珩还不回家?-
关于贺深提出要告沈云知故意伤害的问题,赵聿珩让公司法务部的律师周恪出面解决,让他去和贺家协商私了。而赵景柔听说了这件事,说要和周恪一起去。
赵聿珩疑惑道:“他去就行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赵景柔不服气:“我为什么不能去,我也是一名合格的律师了,再说了贺家提出的鬼要求这么多周律师一个人哪应付得过来。”
见赵景柔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赵聿珩摆了摆手,让她去。
不到两天这件事就得到了解决,贺家提出要十万的赔偿并且加上下季度关于合作企划的让利,这些赵聿珩都应了下来,还另外给了贺家一些好处,条件是让贺深永远别出现在沈云知面前。
事情解决的那天,赵景柔在办公室里对赵聿珩说:“哥,怎么样,我都说了我不会帮倒忙的,你是不是可以答应我让我去你家见见你未婚妻啊?”
“你要去见他做什么?”
“我可是你亲妹,他是你老婆,我们两个多见面让关系亲近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赵景柔站了起来,句句在理:“再说了他前几天不是发烧了吗,上次还滑雪受伤住院,我一次都没去看望过他,我现在就想去看看他。”
“你还挺有心的。”赵聿珩轻笑了下。
在赵景柔以为这事能成的时候,赵聿珩突然说:“但是你现在该去相亲了吧,爸不是给你安排在今天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景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她埋怨似的看了眼赵聿珩,一脸不高兴:“那好吧,你下次一定要让我去,我先走了。”
走出半步她又倒回来,冲赵聿珩眨眨眼请求道:“那什么,我相亲的事你千万别告诉周律师啊。”
赵聿珩皱了下眉:“为什么?”
“因为……嗯……反正就是……”
见赵景柔半天答不上来,他只好应道:“好,我知道了。”
“谢谢哥!”
等人走之后,赵聿珩原本是打算让秘书把周恪喊过来问些事情的,突然秘书说外面有人要见他。
他抬起头,在看见来人时有些疑惑。
怎么是——沈呈远?
第35章 好喜欢你 “睡傻了吧。”
一进来沈呈远就冲着赵聿珩挑眉笑了下, 自然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赵聿珩起身走过去, 坐在他对面,开口:“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呈远顺势往沙发上一靠,“我听说我弟把别人的脑袋砸破了,就想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听到“帮忙”,赵聿珩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沈呈远。上次沈云知回沈家经历的事还是沈呈远告诉他的, 他自然而然把沈呈远归在了好的一类。
他随口答了句没有, 还让沈呈远不用太过于操心。
“啊, 那就好。”沈呈远笑了下,过了一会儿又说:“可我怎么听说你把他关在家里, 不让他出去呢?”
“听谁说的?”
“沈云知啊,我妈本来说想去看看他的,结果他说他现在出不去, 让我妈过段时间再去。”
原来是这样。当着沈呈远的面,赵聿珩解释说:“他不听话做错了事,在家反省几天。”
沈呈远追问:“几天?”
赵聿珩不解:“这好像和你没多大关系吧。”
“是没多大关系。”沈呈远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感慨:“以前每次我带他出去玩,回来后我爸不是打他就是把他关起来, 那叫一个惨啊。有没有对他造成心理阴影我不知道,但他绝对是讨厌被关起来的。”
听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赵聿珩开口说:“你放心,我只是不让他出院子大门,又不是锁在房间里,既不打他也不会骂他, 反而好吃好喝供着。”
“这样满意了吗?”
沈呈远满意的笑了,还给赵聿珩倒了杯茶。他没想到沈云知订婚后居然这么大胆敢打人,突然好奇赵聿珩是否已经知道了沈云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把茶杯推到赵聿珩面前,顺便问道:“我说真的,你是真的想要和沈云知结婚吗,你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赵聿珩没有接那杯茶,蹙眉扫了一眼沈呈远:“我知道,但这和结婚有冲突吗?”
他不觉得自己和沈云知结婚的决定会和知道了沈云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任何冲突。
突然间沈呈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他变成了那种刨根问底拆散人家姻缘的小人。他尴尬的笑了下,说:“行,是我多嘴了。”
的确就像沈云知当初说的那样,赵聿珩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想说的都说了,也没别的事了,走之前还让赵聿珩以后放宽点人员出入的限制,不然他进来一趟费老大劲。
赵聿珩没接话,直接让秘书把他送了下去。
原本他以为沈呈远是个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风流潇洒的人,没想到还会因为沈云知的事而特意跑来问自己,看来挺关心自己弟弟的。
这么想着,他打了个电话给赵景柔,问她见到相亲对象了没。
彼时赵景柔刚停好车,说:“还没呢,不急。”她在车上磨蹭了一会儿不想下去,想着能晚点见就晚点见。
但眼看着马上到约定见面的时候了,她只好从车上下来,慢悠悠走到了那家定好见面的咖啡馆。
在店员的指引下,她走到了提前订好的位置上。只见那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但穿着一身的潮牌,打扮得像个花蝴蝶。
她皱了皱眉,内心挣扎了片刻才迈开腿走过去。
听见椅子被拉开的动静,裴司谦从游戏里抬起头来,那句“你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面前那张熟悉漂亮的脸惊讶得说不出话。
而对方也惊讶的说不出话。
手机一个没拿稳摔在了地上,他急忙弯下腰去捡,头顶传来赵景柔的声音:“裴司谦!怎么是你啊!”
裴司谦把手机捡起来,恍惚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来之前双方父母并没有直接说明相亲对象是谁,因此两人在见到对方时既惊讶又好笑。
赵景柔把包放在一边,边点单边笑着说:“早说是你嘛,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裴司谦还没从刚才的震撼里缓过神来,茫然地嗯了一声。早说是赵景柔嘛,他也不至于抱着赴死的决心来相这个亲。
相亲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既然相亲对象是裴司谦,赵景柔干脆道:“那我们就随意一点吧,别把这当什么相亲,就当是我俩出来见面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我知道你对我没那个意思,我也没有,咱俩都是被逼着来相亲的,所以我们就当朋友吧。”
听到赵景柔说对自己没意思,还要当朋友,裴司谦苦笑着说了声好。当朋友挺好的,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来之前赵盛年说过必须要在咖啡店坐满一个小时,于是赵景柔只能说着闲话来打发时间。她把裴司谦的年龄生日星座都问了一遍,还问他喜欢吃什么干什么,最喜欢什么颜色之类的。
裴司谦挨个回答:“二十四岁,生日七月六号,巨蟹座,喜欢吃墨鱼面,喜欢一切好玩的娱乐活动,最喜欢……”
他看了眼赵景柔身上那件淡蓝色的外套,说喜欢蓝色。
赵景柔若有所思了片刻:“那你应该是很讨厌相亲的吧。”
“嗯?”
赵景柔指了指他身上有黑有白有绿有紫的衣服,“因为你身上没有蓝色啊。”
裴司谦往自己身上看了眼,确实这一身下来都没有蓝色。他解释道:“也不是吧,只是刚好今天没有穿蓝色而已。”
“好吧。”赵景柔轻轻笑了下,“没想到你比我还大一岁,但看着像是比我小的样子。”
“有吗?”裴司谦对着手机照了下自己的脸,虽然是天生丽质,但也没这么显小吧。
两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差不多一小时,来之前父母特意叮嘱见完面要带人去吃饭。原本裴司谦是打算跳过这一步的,但谁叫相亲对象是赵景柔呢。
于是在走出咖啡馆的时候,裴司谦邀请赵景柔一起去吃饭。没想到的是,赵景柔拒绝了他。
“不好意思啊,我有约了。”赵景柔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
裴司谦有些失落,问他:“和谁?”
“和我们公司的周律师,对了你们之前见过的,就是你来接我那次。”
“啊,是周恪啊。”裴司谦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滋味。之前和赵景柔一起出差就算了,现在到了下班时间还要约一起,关键那个周恪还和赵景柔关系很近的样子。
他好奇的问了句:“你和那个周律师,你们很熟吗?”
赵景柔点点头,笑着说:“他是我大学的学长。”
不知道为什么,赵景柔说起这话时脸上似乎带点红晕,笑容也比平常更羞涩一些,裴司谦隐隐有了不安的猜测。
在赵景柔要走之前,他最后问了句:“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周律师?”
赵景柔的眼神里有片刻的错愕,又很快低下了头。在她再次抬起头的瞬间,裴司谦听到她说是。
这样一句简短又直白的承认,却让裴司谦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想起要离开。他的手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整个人更是麻木的状态。不可否认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十分失落。
比起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偷偷喜欢的人在偷偷喜欢着别人。
他好像总是差点运气,差那么点两情相悦的运气-
知道裴司谦是今天下午去相亲,待在家里不能出去的沈云知只能发消息问他怎么样了,但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正当他准备打个电话过去时,裴司谦回了两个字:“没成。”
沈云知发了个烟花的表情包过去,恭喜他没成功,但裴司谦回了个苦笑的表情。他有些奇怪,这人去之前不是还想着千万别成的吗,怎么现在还整这么悲情了,难不成是看上那相亲对象了。
他刚想再问点什么的,突然云姨过来说赵聿珩今晚要回家。
沈云知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道:“真的假的?”
云姨笑了笑,“真的,刚打电话过来说的。”
沈云知嘟囔了句:“那怎么也不打给我说一声。”但回来就是好事,今天早上云姨跟他说关于他打人的后续都已经解决了的时候,他正好有很多感谢的话要说,赵聿珩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消息,当面说也好。
于是他高高兴兴回了房间,把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摆好,还特意在房间里留下点自己的信息素。接着他把赵聿珩晚上要换的衣服拿了出来准备放进浴室里,在选拿哪条内裤的时候他犹豫了许久,最后选了条自己喜欢的颜色扔进去。
赵聿珩不在家的这几天,沈云知多半时间都待在书房里,因此书房里有很多他留下的痕迹。赶在赵聿珩回来之前,他把放乱的书挨个按原来的顺序摆好,再把移位的东西都放回原位,让书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等着赵聿珩回来。
到了晚饭时间赵聿珩还没回来,沈云知本想等他一起回来吃,但云姨说:“少爷说会晚些回,让你不用等他。”
沈云知啊了一声,“多晚?”
云姨摇摇头,赵聿珩并没有说到底几点会回来。
好吧,越到年底工作就会越忙,所以赵聿珩下班回家的时间又晚了起来。
沈云知只好自己先吃饭,订婚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吃饭,甚至已经做好了未来几十年里都自己一个人吃饭的准备。
因为赵聿珩总是很忙,只有在少数休息日的时候才会有时间陪他坐下来一起吃个饭。
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沈云知困得睁不开眼,怀疑饭里是不是加了安眠药,不然为什么这么早就困了。
云姨过来让他先回去睡觉,别又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容易着凉。
沈云知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不困。他不能睡着,不然睡着了白天起来赵聿珩又走了,两个人还一面都没见到呢。
于是他催促云姨先去休息,自己在沙发上玩游戏打发时间,不曾想太困了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到了十一点赵聿珩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沈云知睡在沙发上,地板上还躺着个手机。
他拧了下眉,不理解沈云知怎么这么喜欢睡在沙发上。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检查了下沈云知垂下来的手。手掌处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过段时间就能好了。
他又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放桌上,再把沈云知身上的毯子掀开打算把他抱回房间去睡。没想到他的手指刚碰到沈云知脖子处的毯子,人就醒了。
omega先是小幅度的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发出一声轻哼,像是被打扰的不悦。在眼睛重新闭起后没过一会儿又打开,像是完全清醒过来,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出现的人。
赵聿珩轻声说了句:“吵醒你了?”
沈云知从沙发上坐起来,摇摇头没说话。他说不出话,太久没见赵聿珩了,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所以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好。
是说你回来了,还是说好想你,还是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正当他犹豫该说什么的时候,赵聿珩先开口:“既然醒了,就自己起来回房间吧。”
见赵聿珩要站起身来,沈云知一着急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喊道:“不要。”他咽了下口水,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指使道:“你抱我回去。”
“……”
赵聿珩轻挑了下眉,没说不行。
沈云知默认他是同意的,于是凑近了一些,甚至把脸埋进了赵聿珩的脖子里。这么一凑近他就闻到了alpha身上的信息素,也许是好几天没闻到了,他没忍住哇了一声,说好喜欢。
赵聿珩侧过脸看着他,问:“什么好喜欢?”
想起云姨说过要对赵聿珩多说些好听的话,这样赵聿珩才会心软不生他的气。于是沈云知昧着良心说:“好喜欢你。”
赵聿珩像是不屑的笑了下:“睡傻了吧。”
沈云知被这话给打击到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这四个字了,赵聿珩完完全全就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一点甜情蜜语都听不得。
下一秒他的身体腾了空,果然赵聿珩把他抱了起来。好吧虽然赵聿珩是有那么点不解风情,但人还是很好的。
沈云知想既然他愿意听自己的话抱自己回去,那么应该也不生自己的气了吧,刚才说话也好声好气的,没半点要和自己闹别扭的样子。
在被放到床上的那一刻,沈云知扯住赵聿珩的衣服笑眯眯地夸了句:“你真好把我送抱上来,辛苦你了。”
见赵聿珩不说话,沈云知连忙爬过去给他捶背,嘴上还念叨着:“哎呀,你工作一天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背放松一下吧。”
沈云知这蚊子一样的力气捶在身上没半点儿感觉,赵聿珩伸手打断让他别捶了。
沈云知心一紧,以为赵聿珩还在生自己的气。他弱弱地问了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