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花园里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月光照得花叶上都是白霜,晃眼睛,而对于视线非常敏感的姜煦首先察觉到了,有人远远地望了过来,她特意侧了侧身子,挡住了身旁的裴安。
只是经过很短暂的观察和相处,姜煦已经把江缱的脾气琢磨得八九不离十。
姜煦实在是太清楚这种人是什么秉性了,冷漠慢热,从不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过分在意细节,会对一些细节反复推敲,怎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旁人有怎样的反应,她都已经复盘过好几遍了,现在只要给她制造一点儿干扰,她会自己默默避开的。
可姜煦也没料到的是,那本该离开的脚步竟然直直往花园这边过来了。
偷偷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江缱进入了裴安的视线范围内,小小的花园里面呈三足鼎立之势,动点p迅速朝定点o逼近。
月光下,江缱缓步走来,她垂着眸,谁也没看,夜晚太黑,看不清她鼻翼上的小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隐隐的紧张。她目光落在裴安和姜煦身上,眉头几不可见地微蹙了一下。
裴安明显感觉到江缱的目光,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她下意识地拉开了与姜煦的距离。
“江小姐,来得正好,听说你评教授了,看来以后可请不动你这个大红人了呢。”
“只是运气好。”她的语气生硬。
姜煦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侧头看向江缱,嘴角的笑意不减,但眼底却多了一抹挑衅。
她随意地理了理袖子,语气轻飘飘的:“哦,对了,安安正跟我讨论一些……有趣的事。”
江缱没有立即接话,淡漠的眼神掠过裴安和姜煦之间的距离,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
“是吗?那你们聊完了吧。”
有什么有趣的事,还需要贴得这么近说?
姜煦似乎毫不介意江缱的冷淡态度,依旧微笑着:“还没有呢,安安可是有很多有趣的经历,聊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裴安感到对峙的氛围愈发浓厚,江缱的目光轻轻扫过自己,连忙打圆场:“我们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江缱,你别误会。”
江缱转头看着裴安,语气依旧平静:“误会什么?”
裴安刚想解释几句,姜煦却接过了话:“安安,你不必急着解释,江教授这么聪明,自然不会误会什么。”
她的话里带着几分挑衅和轻笑,仿佛在暗示些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她的时间被无谓的事占用了。”
“无谓的事?”姜煦挑了挑眉,笑容依旧,“我们家族的事,江教授觉得无谓?”
“你们家族的事与她无关。”江缱语气轻缓,但语调里多了几分冷意。
裴安感受到气氛越来越紧张,轻咳一声:“姜煦,我们今天只是见个面而已,真的没有必要这么正式。”
姜煦笑了笑,抬眼看向江缱,轻声道:“江教授这么紧张,是担心我对安安做了什么吗?”
“我只是希望她不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牵绊,毕竟平时工作很忙。”
姜煦眼里带着一丝淡然地挑衅:“看来江教授对安安的关心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裴安感到空气中压抑的气氛越来越浓,她不得不出声缓解:“好了,姜煦,今天谢谢你来,我和江缱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讨论。”
姜煦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江缱身上:“既然安安这么说,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微微挑起,“改天我们再见面吧,安安。”
裴安无奈地点了点头:“嗯,有机会再说。”
姜煦笑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的声音飘了过来:“江教授,改天我们也好好聊聊吧。”
裴安看着姜煦走远,才觉得压在胸口的那股紧张感稍微散去了一些。
她转头望向江缱,见她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冷静,裴安愈发熟悉她别扭的表情,现在面上一副冷淡的模样,心里肯定疯狂吃醋呢。
裴安笑道,“阿缱……”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江缱的话打断了她,语气淡淡的。
“没做什么呀,就是和老朋友聊聊天。”
江缱的眼神依然停留在裴安身上,语气没有起伏:“朋友?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朋友的样子。”
裴安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解释:“她只是……家里安排的那些事,我从来没答应过。姜煦的想法,是她自己的,我不会被牵扯进去。”
裴安不禁凑过去,蹭了蹭她:“阿缱,你是不是在吃醋呀?”
“……”
裴安以为,会听到她一如即往厉声的一句“没有!”
没想到这回江缱没有否认,抬起头看了看月亮,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裴安见状,咬唇笑了笑,依然不放弃追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姜煦走得太近?”
江缱沉默了一瞬,内心的确有些烦躁,但她并不打算让裴安看出自己真正的在意。
她语气依旧平静:“你们的事我没兴趣管。”
裴安凑得更近了:“那如果我真的和她走得近呢?你会怎么样?”
这次,江缱没有立刻回应。她知道继续否认只会让裴安更有恃无恐,但她也不愿被裴安牵着鼻子走。
她闭了闭眼,轻声道:“你做什么,不关我的事。”
裴安挑眉,笑意越发明显:“江教授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
江缱终于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了三分凶气:“你试试看。”
裴安见状,终于忍不住放肆地笑出声,“江缱,你这人,真是别扭。”
“太——可爱了!”
裴安踮脚,侧头轻轻吻上她的唇角,江缱一惊,后退半步,抬手轻触刚才的温热,脸红到了耳根,“你不要总是这样!”
除了偷亲还是偷亲!
此时姜汀起夜上厕所,睡眼朦胧,瞥了一眼窗外,小花园里头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猛退半步,好像还推了矮的那个一把。
她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明晃晃看见了江缱那张死人脸,她气的尖叫一声,“噔噔噔”往楼下跑。
什么意思?敢在姜家撒野?半夜把裴安约出来干架是吧??
楼下。
“你是不是睡不着?”裴安轻声问。
江缱点头。
“那要不要一起走走?”
江缱一顿,随后点头。
她就真的闷头猛走,话也不讲,裴安得加快脚步才能跟上她。
两个人并排走着,半夜的空气有种雾蒙蒙的感觉,一口气吸不到底,不过今晚的月色实在美丽,时不时传来几声微弱的虫鸣。
穿过交叉小径的花园,就是庄园的主路,大道宽平,路灯下绕着蚊虫,照得底下的青石板小路闪闪烁烁的。
不知道怎么,裴安忽地——好像是一脚踩了空,身子一歪,快是要摔倒了,江缱下意识地扶住靠过来的裴安,手指隔着衣服按在柔软细腻的腰间。
搂住她的时候,先过来的是味道,然后反应过来的才是触感,只一瞬,她连忙放开了,面上平静地问,“还好吗。”
江缱的手是放开了,裴安还黏着呢,现在的氛围太好了,不搞点事情都对不起江缱红透了的耳尖。
她想起好像有一句情话,说是——“今晚的月色真美。”
江缱抬头看了一眼,“是还行。”
裴安笑嘻嘻道,“阿缱,你——”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话还没说出口,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急速奔来,姜汀像一头小牛似的,猛然把江缱撞开,“啊啊啊啊——你离她远点!”
裴安:?????
姜汀是不是喜欢江缱啊?
她到底在干嘛啊!
江缱一个闪身,姜汀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差点儿刹不住车摔个狗吃屎。
裴安闭了闭眼,温和地笑道:“……你干嘛呢?”
姜汀喘着粗气,眼神愤愤:“我就知道,江缱你这个混蛋又在欺负人!裴安你怎么这么傻,总是让她欺负你!”
江缱侧身站稳,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姜汀这种无缘无故的指责感到有些不耐烦。
她的目光冰冷,淡淡扫过姜汀:“我欺负她?”
“你从小就爱欺负我,现在连裴安你都不放过!你怎么这么坏啊!”
“她真的没在欺负我,”裴安轻笑,伸手环住江缱的腰际,低声说,“除了一起插花那次……”
“什么插花!你俩这么有闲情逸致?”姜汀没懂,更加恼火:“而且你居然帮她说话?裴安你是不是脑袋被江缱打坏了!”
江缱这时冷冷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姜汀,别再无理取闹了。”
姜汀一听,顿时炸了:“我无理取闹?从小到大,谁欺负我最多?你知不知道,我就是讨厌你,你从小就一副阴沉沉的死人脸,连裴安你也不放过!”
裴安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姜汀的肩膀:“姜汀,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被她欺负的那种人。”
姜汀还是不肯退让:“你还不承认?!江缱就是个大坏蛋,我从小就被她压着,一直看她不顺眼!”
裴安见状,不禁笑出声,说道:“那是不是说……你从小就对她有意见?不如你也试着跟她谈谈感情?”
这话一出,江缱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而姜汀嫌恶地皱起眉头,仿佛踩到十斤狗屎:“真别恶心我了,就这种人……!”
这时,楼上悠悠传来一阵咳嗽声,似乎在三楼的窗台边,那是姜老太太的房间。
姜汀浑身一僵,咽了咽口水,含糊地说了句:“算我求你……你别搞裴安!她是我们队里的希望!”
然后急匆匆地转身走开,像一只被发现偷东西的小老鼠。
裴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转头看向江缱:“天呢,她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她的眼睛好像汪着一窝水,软声调笑道,“你已经搞过了……”
“……请你自重,不要乱说这种话。”
裴安笑嘻嘻地靠近她,低声说道:“你到底是欺负我,还是在……喜欢我?”
江缱不动声色:“……你自己猜。”
正当裴安打算再调笑几句时,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任务通知打断了她和江缱之间旖旎的气氛。
她看了眼手机,目光微微一沉,站直了身子:“有紧急任务,我得先走了。”
江缱的身侧,那阵暖意退开了,她努力忽视心脏尖尖那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别过头:“……小心点。”
第22章 “你亲亲我,我才好得快点。”
裴安刚从姜家赶回局里,刚好撞上任务指挥室的灯光还亮着。
局里气氛显得格外紧张,赢峙站在大地图前,眉头紧皱,几名队员已经在桌旁整理装备。
赢峙招手让裴安过来,指了指屏幕上的任务地点:“裴安,这次任务有点复杂,我们在郊区的化工厂发现了黑市交易的迹象,涉及到危险化学品。现场的情况不太明朗,可能会有突发状况。”
裴安站在一旁,目光描摹记录着地形,问道:“具体安排是什么?”
赢峙缓缓说道:“你带队。任务目标是保护化学品的安全,必要时迅速撤离,但我们不知道对方的武器情况,所以要特别小心。”
裴安点了点头:“明白。”
赢峙看了她一眼,语气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信任:“你很擅长处理突发状况,这次可能会遇到意外,但我相信你。”
裴安笑了笑,点头道,“是,队长。”
队员们已经在车旁等待,左承平看起来有些焦虑,她站在角落里不停地摆弄自己的通讯器。
裴安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今天我们有三套计划,一定不会出问题。”
左承平比划了一下,想表达自己没事,但裴安看得出她的不安,笑道:“任务虽然复杂,但我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跟着计划走,问题不大。”
几名队员也在一旁讨论:“这次的目标涉及到危险化学品,要是这些东西泄漏了,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个队员则皱着眉头:“而且听说黑市那边的家伙也不好对付,搞不好真会遇到交火。”
裴安点了点头,道:“不管遇到什么,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物资,控制局面,不要过早暴露位置。”——
夜晚的郊区空旷寂静,化工厂如同一座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微风掠过生锈的铁皮,发出轻微的响声。
裴安带领着队员们在工厂外围布防,她拿起红外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工厂内部的情况。
她通过耳麦轻声指示队员:“各就各位,进入埋伏状态,别轻举妄动。”
工厂内部的黑市商人正在进行交易,几辆卡车装载着不明物资,几名穿着黑衣的男人在交谈着。
裴安和她的队员悄无声息地前进,十几个身影如猎鹰一般略过工厂间的缝隙,借助工厂的阴影掩护,逐渐靠近目标。
就在队伍快要接近交易现场时,突然从旁边的一栋废弃楼房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
左承平在队伍最后方,突然发觉有人从侧面靠近。她转身查看,没想到这时候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没来得及看清全貌,面对危机下意识的反应叫她就地一滚,子弹险险擦过,打得地上碎石飞溅。
“有埋伏!”黑市商人大喊,瞬间拔枪射击。
枪声骤然响起,子弹横飞。
裴安在掩体后方,竖起四指一比手势:“左承平,找目标!其他人掩护她!”
左承平虽然已经反应过来,但对方的火力猛然增强,她找不到好的掩体,局面一度陷入僵局。
裴安微微蹙眉,按开通讯器,绿灯亮起,队员们的耳麦里传来她的指挥:“西南方向的队员迅速移动,支援左承平!”
裴安带领队伍包抄,此时黑市所有成员的位置已经明了,接下来只需要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铁皮的反光吸引住了,黑洞洞的枪口正缓缓移动,目标直指着身后的左承平。
她瞳孔一缩,猛地回身,抓起旁边的一块小铁片,离弦之箭一般朝枪手的方向扔去,阻挡住他的视线。
那是个穿着脏衬衫的工人,这人并不在她们的目标内!黑市也有自己另外的打手!
“砰!”
枪手的子弹打在铁片上,子弹碎片飞溅,无数颗细小的火药带着子弹片四散开,裴安此时仅仅离开了掩体片刻,正要回去的瞬间,腹部一阵剧痛。
她的闷哼声几乎淹没在枪声中,不知道多少旋转的碎片深深钻进她的体内,搅得她忍不住弓起身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制服。
她强忍疼痛,趁着还没人发现她的状况,低声说道:“别回头,继续执行任务!”
她的冷汗沿着额角滴落,眯起眼睛观察敌人的动向,他们似乎要跑,她按亮通讯器,“西侧两名队员包抄,左侧掩护,封住他们的撤退路线!”
对方火力很猛,这些黑市商人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唯一一个没有枪,只拿着棒球棍的人抖着声音,“你们你们不是说有打手的吗?!人呢?怎么还不来保护我们!!”
拿着枪的壮汉见势不妙,一脚把棒球男踹出去吸引火力,一连串枪声响起,棒球男的惨叫声响破天际,壮汉趁机撤退,举着枪托一下一下猛砸仓库门锁。
“邦!砰!”
他背后的男人带着哭腔:“你他爹的用力点啊!!她们过来了!”
壮汉怒极,回手就是一个巴掌:“老子劁(qiao)了你!不是你说这边交易没有危险的吗?怎么把条子招来了!还是这么多人的队伍!”
男人捂着脸,眼中闪过阴狠,等到壮汉敲开了门锁,他一脚踹在他膝弯上,自己闪身进了仓库,“啪”一下落了锁。
“我骟(shan)!”壮汉不可置信地狠踹仓库门,铁皮瘪了下去,却还是坚不可摧。
在他的惊慌中,左承平抬手迅速一枪,叫他溅开一片血花。
裴安按住腹部的伤口,低声说,“现在,行动!”
话音未落,几名队员同时跃出掩体,以火力冲开了试图防守的厂房,剩下的几个人慌不择路,却发现每一扇门都被队员们封锁得密不透风。
裴安提起声音道,“把他们全部控制住。”
姜汀头一个上前,甩着手铐锁住了不停哀嚎的男人,左承平将最后一名还在挣扎的商人按在地上。
“任务完成。”林成和通过耳麦汇报。
裴安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来,大片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溅开一片片血花,她眼前模糊一片,踉跄了一步,倒在墙边,轻声喘着气。
队员们这才发现队长的伤势,姜汀一脚踹开趴在地上的犯人,几乎是扑到裴安身前,用牙咬开应急绷带,“喂!你别动,等、我给你包扎!”
左承平抱着她,眼泪已经糊满了整张脸,看见一滴滴血混着尘黏在手上,左承平控制不住地发抖,口中“啊啊”地叫着,声音前所未有的凄惨。
——
市医院。
姜汀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警服满身暗红血迹,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汗水和血污,死死抓着院长的手,声音发着抖:“救救她!一定要把她救回来!否则,否则——!”
左承平眼泪止不住地流,一下子跪在地上,又马上站起来,指指裴安,高高扬扬手,再做着祈求的姿势,然后掏出衣袋儿里所有的钱,再伸出两只手反反正正地比划着,那意思是说:
“求求你们了,我有钱,救救我朋友,你们一定要救她。”
院长在这几人如此话语中心头一紧,正当这时,突然只听不远处爆发出尖利的:“医生,医生不好了!血压下降!”
院长脸色一变,急忙回头对护士道:“通知外科增加人手,准备手术!”
急救室内,医生们正紧张地位裴安处理伤口,她的腹部中了许多细小的弹片,失血量大,紧急包扎虽然已经止住大部分血流,但情况依然危险。
医生叮嘱道,“她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不过失血太多,可能会引起昏迷,我们必须尽快输血。”
急救室的红灯绿了,医生走出来,她们连忙围上去问,“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轻叹一口气,“放心,至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再加上体力透支,需要密切观察几天。”
姜汀胡乱擦了擦满脸的灰尘和汗水,“那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摇摇头:“目前来看,只要恢复得当,问题不大。不过短期内,她不能参与任何任务,需要充分修养。”
听到这话,左承平“啊啊”地轻唤着,不停比划“谢谢”,身子的颤抖稍微轻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裴安缓缓睁开眼睛,许多人围了上来,一下子闹哄哄的,吵得裴安脑袋疼。
“好了!”赢峙斥责一声,大家都安静下来,噤若寒蝉,“来看的把东西放下就走吧,别打扰她休息。”
随后她走到床前,疲惫的目光和裴安对上,像是一夜没睡,她拍了拍裴安的肩膀,说道,“好样的。”
她没有过多的话语,但裴安懂得她沉默的赞许,微笑回应。看望的队员们都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姜汀、阮景和左承平。
阮景那双眼睛可怜巴巴的,蹲在裴安床边,“你吓死我了”
“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嘛。”裴安安慰道,心想,到底是谁受伤啊。
她们陪了裴安一会儿,护士过来说到,“探视时间到了,你们差不多回去吧,别打扰病人休息哈。”
姜汀点点头,正准备拉着其他两个人走,忽而回头,忿忿不平道,“江缱真是个没良心的,你都伤成这样了她都不知道来看你。”
左承平打着手语:“我表姐说,江教授今天有很重要的实验要做。”
“好啦,你们先回去吧,我真的没事,”裴安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止痛药很有用,我现在感觉很好。”
裴安的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微微的风声从窗户钻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裴安靠在床头,低垂着眉眼,是啊,江缱没来。
是江缱不知道,还是她真的没有心?
外面小雨一直没停,淅淅沥沥地下着,裴安下了地,轻轻关上窗户,余光瞥见那把黑色的伞依然伫立在楼下。
雨水溅在边缘,飘起一层薄薄的雾。
那伞下的人站得笔直,就像从不知疲倦的卫兵,即使在倾泄的雨幕中,也未曾有一丝动摇。
伞下那直挺挺的人似是感应到了视线一般,抬起头来。
江缱。
裴安一怔,两个人这么一上一下,互相望着,雨幕渐微,似是她们绵绵的无声对话。
裴安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唇角却忍不住勾起,关上窗,隔绝楼下的目光,她知道江缱会上来。
果然,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江缱走进来,雨水顺着伞滑落,她的衣袖湿了。
裴安问她:“你来多久了?”
她抬眸望向裴安,神色如常:“刚到。”
“刚到?”裴安一笑,“你站在楼下守了我多久?”
“没多久。”
“诶!你!一个alpha怎么乱进omega的病房!”
这时,一个护士突然快步走进来,指着江缱,横眉冷对:“观察你好久了,在下面站了一天,也不知道想干嘛,现在跑进omega的病房干什么!你跟我去局里,不许骚扰我们的病人!”
“刚来?”裴安噗嗤一笑。
说谎立马被揭穿还能面不改色,也就只有江缱了。
裴安一手环住她的腰,转身安抚护士,“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在楼下等我太久了,让您误会了。”
护士一怔,狐疑地看看裴安,又看看江缱,嘴里嘀咕道,“女朋友?哦怪不得,我还以为是什么跟踪狂呢。”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裴安侧头,笑意盈盈:
“江教授,干嘛跟踪我?”
“刚好路过。”
“路过了一整天呀?”
“”
裴安凑近了一点,微微仰起头,带着几分得意,“哦?你今天不是有很重要的实验要做吗?还是说”
她故意*拖长了音节,声音软软的,“没有我重要?”
江缱沉默一瞬,低下头,“非要问得这么清楚吗?”
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裴安伸手勾住她的脖颈:“好啦,知道你口是心非。”
“躺回去。”
“不嘛,我想抱着你。”
江缱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将她放回病床,说,“躺好。”
裴安被她紧紧裹在被子里,有些喘不上气,松了松领口道,“唔别这么用力,你弄疼我了阿缱。”
江缱:“”
她忍了又忍,还是说道,“不要这样讲话。”
“怎么了?叫你想起一些事情来了?”裴安委屈道,“可是你有的时候真的很用力,我也会疼的。”
“好了”江缱想捂住她的嘴,藏在黑发里的耳尖冒出红晕,“你赶紧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你亲亲我,我才好得快点。”
“”
江缱没动,僵硬得像一具死了十天的尸体。
“阿缱,你亲亲我嘛~”裴安抱住她,在她怀里蹭着,使劲儿撒娇,“喜欢你,想让你亲我。”
江缱一直没有回应,整个人死机了似的,等着等着,等得裴安都睡着了
昨晚,她看见裴安浑身是血被推进医院,前所未有的恐惧攫取住她的心神。
如果…如果她——
江缱不敢往下想,没有想过自己做过无数实验,四平八稳的手会抖成这样。
一整晚,她站在医院外,研究院打来无数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向来不信命的她,竟在祈求奇迹的降临。
是,江缱承认自己在别扭、在口是心非,而裴安仅仅是抱着她撒娇,便叫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终于,江缱微微低下头,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唇,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低声呢喃:
“要快点好起来。”
第23章 弄疼我(副cp注意)
是夜,安静的房中只有衣物摩擦的声音,裴安稍微睡了一小会儿,又醒了,腹部的疼痛如影随形,也不知道是不是止疼药的药效过去了。
她偏过头,看着一旁的江缱,应该是累坏了,她趴在床角睡得很熟,蜷着身子,也不知道这么高瘦颀长是怎么塞到小小的位置上的。
月光透过窗子照下来,裴安轻轻凑过去,细细地、一根一根地数她的睫毛。
指尖划过她高挺的鼻梁,最后摸着她的侧脸,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江教授好看极了,长睫低垂,她的手轻抚她的侧脸,模糊又暧昧。
裴安满意地看了又看,设置成屏保,将手机放到一边。
裴安的指尖在江缱的脸上轻轻划过,感觉到那肌肤下隐隐的温热。
江缱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那份冷冽的神情此刻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我想上厕所。”她小声地叫醒了江缱。
江缱缓缓睁开眼睛,还带着初醒时的些许朦胧。她看了一眼裴安,没说什么,便起身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
她的动作依然如平常一样稳健,可眼角的倦意却泄露了她的疲惫。
“你可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裴安抿唇道,毕竟受伤的是腹部,腿还好好的。
“医生说你不能用力。”江缱回了一句。
裴安笑了笑,也没有再坚持,将头靠在江缱肩上,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轻轻呢喃道:“你真好。”
江缱垂眸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走得更慢了一些,仿佛怕磕着裴安。
她将她放在卫生间门口,裴安支着门框,笑道:“好了,你不用守在外面,我能自己来。”
江缱点点头,站在不远处等候,目光仿佛不知道该看哪里。
等裴安回来时,江缱又一把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病床。裴安靠在床头,调笑道:“我发现你有点儿像照顾小孩。”
江缱轻呵了一声,“你太能折腾。”
裴安看着江缱,心中忍不住漾起欢喜,虽然江缱总是这样冷淡,可她的行动、她的话语,哪一个不是对她有心?
病房里很安静,方才那旖旎氤氲的氛围渐渐冷却下来,江缱却不知道退一下似的,淡淡的木质花香引得裴安有些情动,低唤,“阿缱”
指尖滑进了她的衣衫,勾弄着她的小腹。
“绝对不行。”江缱钳住她的手腕,斩钉截铁。
好嘛。
江缱把她按回被窝里,迷迷糊糊,她又睡着了。
等裴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江缱已经走了,一摸床尾,凉的。
还没来得及失落,她抬眼一看桌上,昨天大家送来的水果等等,有皮的都剥好了皮,没皮的都洗得干干净净,整齐码在桌上。
真是居家好女人。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轻轻推开了门,裴明政走进来,轻声唤道,“安安,你怎么样了?”
裴安正吃一瓣橘子,扯开的时候汁水流了一手,看到裴明政,笑道,“我没事的,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裴明政在她旁边坐下,扯了一张湿巾,细细擦拭裴安的手指,一根一根,像小时候一样。
“妈妈…我都多大了……”
裴安有些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裴明政瞪了一眼,“再大也是妈妈的孩子,以前你就不好好洗手,脏东西抹得家里到处都是。”
裴安:“……”
不要讲这些黑历史啊!
这时裴安的手机亮了,不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裴明政余光瞥见她换了壁纸,低下头继续擦拭,随口问道,“又是哪个漂亮女孩儿。”
裴安背后一紧,此时的妈妈还没有认出屏幕上的是谁,小小撒了个谎,“哦,就是一张网图,我感觉挺好看的,就设置成屏保了。”
“哦,这样,”裴明政笑道,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反常,“你还是这么喜欢漂亮的小姑娘。”
裴安尴尬笑笑,以为这下子是躲过去了,没想到裴明政突然说,“但我看那只手好像是你的呀,你看——”
裴明政举起刚刚仔细擦过的那只手,“食指左侧……有一颗痣。”
裴安:“……”
好像早恋被妈妈发现了似的,背后都要冒冷汗了。
裴明政缓缓将手机从桌上拿起,屏幕上的照片依旧停留在那张暧昧的合影中——江缱熟睡的侧脸,裴安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庞。
照片中的氛围有种说不出的亲密,无言地透露着她们之间的特殊关系。
仔细一看,照片中的这个女人,脖颈红绳上串的这个玉扣,似乎有些眼熟。
在哪里见过来着?
裴明政只是微微皱眉,随机将手机放回原处,语气中听不出来什么态度:“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裴安点点头,妈妈没有追究她撒的小谎,有些拘谨道,“她照顾了我很多。”
裴明政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沉。作为母亲,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语气重的波动,轻声说道:
“安安,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有些选择是你自己做出的。但你要记得,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幸福。”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裴明政的关切不是强迫,而是细水长流般的宽容。
裴安一怔,心底泛起复杂的情绪,就像刚才下意识地撒谎一样。她的母亲从来不是会强迫她的人,但字字句句都蕴含着一种责任的力量,带来的无形压力,有时候总是叫她难以承受。
随后裴明政缓缓说,“安安,听说你拒绝了调职的决定。”
裴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这个决定是非常不理智的,目前裴家急需她的成长,可如今她却
裴明政瞥了手机屏幕一眼,说道,“是因为她吗?”
“并不完全是”
“我不想让你做出太艰难的选择。”裴明政轻轻抚摸颈上的金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妈妈现在真的很累了,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希望你能快点成长起来,而不是被这种儿女情长绊住了手脚。”
“我就你这一个女儿,裴家也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我明白的。”
——
此时裴明政的另一个“女儿”又摔碎了一件办公室里陈列的展品,噼里啪啦碎片四溅,池遇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特助。
“又在闹什么。”
“让我回渭青城。”
裴宁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碎片,在自己手腕上轻轻拨弄,叫池遇的眼神变得非常危险。
“我说过了,你现在回去没有任何用处,裴安已经受伤了,她现在需要的是静养,而不是你这样情绪不稳定的人去打扰她。”
池遇似笑非笑,由着她拿碎片在手腕上比划。
裴宁抬手将碎片掷过去,轻飘飘擦着池遇的手臂,划出浅淡的一道痕迹,池遇看都没看一眼,踩着碎片几步走过去,“要闹回家去闹,别在我公司,知不知道我最近为了你的事跑了多少地方?”
“为了我的事?”裴宁抱臂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在片场对别的演员说那种话?现在网上有多少人在骂你?”
“骂就骂了,那又怎么样?”
池遇叹了口气,“行吧,黑红也是红,那我叫人给你接下那节目了。”
“我不去。”
池遇被她闹得没脾气,道,“反正你别想回去了,你以为我池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你当初明明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自由,现在,我要回家。”
“你还有家吗?”
裴宁冷笑,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叫特助吓得一抖,慌忙上前一步,“池池总!”
池遇被打得偏过了头,抬手制止特助上前,示意她出去,特助犹豫片刻,只好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右脸上浮起了淡淡的指印,池遇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几步靠近裴宁,低声笑了笑,“怎么,说中你的痛处了?你那个‘家’,没人欢迎你,只有我是真心接纳你的。”
“你‘真心接纳’的方式就是,把我当成你的宠物?”
“宠物又怎么样?我让你做人,你能好好做吗?”
裴宁死死盯着她,那双与裴安三分相似的眉眼盛满了阴鸷。
她看着池遇,忽然软下目光,抬手勾住她的脖颈,右手往下,解开西装外套,隔着薄薄的衬衫,摸到她小腹上的肌肉。
池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变得更加危险:“裴宁,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你怕了?”
“”
池遇目光沉沉,将人抱到木质的、沉沉的黑色办公桌上,细细轻嗅着裴宁发间的味道,她喜欢裴宁身上的味道,于她来说是无可替代的。药。
“用力一点,弄疼我。”
“池池遇唔”
情到浓时,池遇低头望着裴宁泛着红晕的侧脸,低唤,“阿宁”
裴宁抬手又是一巴掌,“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池遇低声笑,“这下好了,两边对称了,谢谢阿宁。”
“池遇你有病吧。”
“我就是有病,只有你能治好。”
“滚!你真恶唔!心”
攀升的情感叫裴宁不禁用力抱紧了身上的女人,在这种时候的央求,是最叫这个女人受不住的:
“求你了,让我回家。”
第24章 “她亲了你哪里?”
“你想回家啊。”
池遇垂眸,慢条斯理地细细擦拭自己的中指和无名指,随后将婚戒戴回无名指,悠悠说道:
“就这一次……可不行。”
裴宁:“你可真是畜生。”
“畜不畜生你说了算。”池遇不与她纠结这些小事,按了办公桌上的呼叫铃:“叫人过来把办公桌换了。”
她松手,垂眸对还在桌上的裴宁道,“你看,被你弄得一塌糊涂。”
裴宁勾起红唇,轻声笑起来,鸦黑长发散在唇边,看着美艳又疯狂,“你真好笑,池遇,每次都是你把我弄成这样,最后偏偏要说我的问题,你以为谁是谁的狗?”
“好,我是你的。”池遇顺着裴宁的话讲,她现在心情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标记了裴宁的原因。
结婚这么多年,裴宁从来不肯让她咬一口。
这次浅度标记,甚至也是她趁裴宁不注意,用侧边的犬齿轻轻磨咬的,所幸裴宁此时有求于她,没有再甩她一巴掌。
“这么急着回家,”池遇走过去,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语:“你担心什么?她过得太好,还是过得太不好?”
“关你什么事?”裴宁挑眉,一脚踢开企图跻身她双腿之间的池遇。
“你害怕了,”池遇捧起裴宁的脸:“害怕什么?她的独立,还是她不需要你?”
裴宁甩开池遇的手,冷笑一声:“你就这么喜欢控制别人,池遇?每次我觉得自己要走出这座牢笼,你总会想方设法把我拽回去。”
池遇低垂着眼,看着裴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离开了我又能去哪儿?每次发誓不再回来的人,总是你,但谁是第一个回头的呢?”
裴宁眯了眯眼,语气中带着不屑:“你以为我真的离不开你?真可笑。”
池遇笑了笑,伸手轻轻拨弄着裴宁的头发:“离不离开你自己心里清楚。”
裴宁咬牙,一字一句地反击:“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靠着家族撑起来的傀儡,我什么时候真心需要你了?”
池遇眼神微微一沉,却没有发怒,反而靠近了一步,低声地说:“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明明可以离开,为什么总是回来找我?”
裴宁一撩耳边的黑发:“也许是我太懒,没找着下一个替代品。放心,等我找到了,你,就会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池遇听后轻轻笑了,声音里透着纵容的宠溺:“找吧,等你找到我才信。”
裴宁狠狠瞪了她一眼,满心的恼怒与挫败无法发泄,只能尖利地说:“你真是恶心!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实际上就是个自私的疯狗。”
池遇依旧不急不躁,靠在办公桌边,低声道:“骂吧,只要你高兴。反正最后,抱着你的人只能是我。”
裴宁咬紧下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我要回去看裴安。”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池遇从背后抱住她,轻吻她的腺体,低声说道:“回家可以,但你必须知道,不管你走到哪里,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
——————
裴宁站在裴安的病房门口,手指无意识地在门框上摩挲着。
她站了很久,像是走不进门,心里涌动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她本该直接走进去,“安安,我回来看你了”,但她知道自己一开口,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酸涩和怨怼就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裴安的一生似乎一帆风顺,顺遂到让裴宁感到窒息。她从小就是被夸赞的天才,一路绿灯,连受伤住院这样的事都让她变得更受关注。
而她?她只是那个不被期望、一直要用力证明自己的可怜人。
她是个只能靠池遇养着的废物。
池遇说得对,离开了她,她什么也做不了。
裴宁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了门。
病房里很安静,裴安正靠在床头,翻着手里的书。她抬头看到裴宁,目光中漾起欣喜,轻声唤道:“姐姐!”
带着一如既往的亲昵,“你来看我了。”
裴宁低头看着裴安,那笑容刺得她心里一阵酸楚。她轻笑,眼中带着讥讽:“你还笑得出来,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多注意。”
裴宁这根刺又要扎进来了,裴安眸光轻轻一晃,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她打断道:“为你好?安安,你以为我每次看着你这样拼命,都会为你高兴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和忮忌,目光转向病房里的那些鲜花、水果,和一封封关怀备至的信件。
裴安咬了咬唇,心中涌上难言的滋味,见着她这样的表情,裴宁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坐在病床旁,转而又笑道,“我不在身边,你睡得好吗?”
“晚上睡不太着。”
“那你需要我吗?”裴宁紧紧盯着裴安,仿佛她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祈求着从她口中听到想听的答案。
“我需要你,姐姐。”裴安轻声说,抱了抱她。
裴宁的心颤抖着,她的心里有爱,但更多的是无法释怀的不甘。
可此刻,看着裴安的眼神,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这些年所失去的东西,裴安也从未拥有过。
她享受着裴安对自己的依赖,哪怕这依赖本身就是她心中痛苦的来源。
裴宁的声音低了下来,一遍一遍地向她确认,“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需要我吗?”
“真的。我真的需要你。”裴安哄小孩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回应。
裴宁拥着她,轻吻她的耳垂,“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吗?”
“是的,我们血脉相连。”
此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裴宁抬眼看去,走进来的女人身形单薄却挺拔,样貌清俊,鼻翼有颗小痣,见她们拥在一起,怔了一怔。
想必这位就是……
裴宁抬头,目光在女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忽然扣住裴安的脑后,毫无预兆地倾身吻了上去,随后回过头,挑衅地看着女人笑,仿佛在说“她是我的,你抢不走”。
裴安:????
她完全不懂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而江缱的怔过片刻后,依旧冷静如初,沉默地站在门口,不离开也不走进来。
裴宁笑道,轻轻抚摸妹妹的侧脸,尽管裴安偏头躲开了:
“她好像不喜欢你呢,这样了都没反应。”
江缱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情绪几乎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本以为裴宁只是裴安的姐姐,可现在这对姐妹的互动,明显有些超越常理。
她眸色微冷,心里快要压抑不住那股烦躁,什么意思?裴安对谁都这样?连亲姐姐也不放过?那是不是姜煦也?甚至阮景?
裴安看到江缱这样的脸色,忙说道,“阿缱,不是这样的,我、我们”
她急着解释,一把掀开被子,赤足踏上冰凉的地板,长时间的卧床让她禁不住一个趔趄。
江缱退了半步,转身就要走,但身后传来的动静叫她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她闭了闭眼,担忧还是压过了心底的醋意,转过身来,几步过去扶住裴安,把她抱回床上,“不要下地。”
裴安紧紧揪住她的衣领,转头对裴宁说:
“姐姐,你先出去。”
裴宁轻笑着,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梳着自己有些散乱的黑发,动也没有动。
裴安的目光沉了下来,第一次对姐姐直呼全名:“裴宁!”
裴宁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她的目光在江缱和妹妹之间游移,她的脑海里忽地回响起池遇那句“只有我真心接纳你”。
可是此刻,裴安,什么时候,一个外人也变得比我还重要了?裴宁不明白,心脏像是气球一般鼓胀起来,随后被一千根针狠狠刺穿。
原来是她需要裴安,而不是裴安需要她。
她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裴安和江缱,两人尴尬地沉默下来,裴安攥着她领口的手微微松了。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裴安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神里装满了江缱的倒影,声音轻得像是在耳边呢喃,“阿缱”
江缱打断她,闷闷地说:“她亲了你哪里?”
裴安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指了指唇角,谁料江缱竟然俯身靠近,带着三分狠劲儿地低头吻了上去,那力道似乎有几分愠怒,甚至咬得她有点儿疼。
裴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愣神,随后轻轻发出了一声抗议,“阿缱,疼。”
江缱并不理会她的抗议,只是垂眸,声音低低的,“好好休息,情绪不要太大波动。”
她直起身子,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们没什么。”
她并不是怀疑裴安的感情,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想放过那个亲吻的痕迹。那一刻的酸涩的醋意,叫她所有的理智和清冷都被打破了。
江缱离开了,路过门口的裴宁时,脚步一顿,丢下一句,“不要打扰她静养。”
裴宁愣愣地抬起头,忙回去病房看裴安的情况,裴安静静坐在病床上,轻叹一口气,“姐姐,你这次真的有点过分了。”
裴宁几乎无法停止颤抖,她不愿意裴安用这样失落的目光看着她,也许是她的戏弄真的让裴安生气了。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失去裴安。
这天,江缱走出实验室,夜已经深了,只有莹白的路灯照应着路面。
她一个人走回宿舍,刚一进门,她恍然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裴安静静靠在那里。
她快步上前,刚想斥责裴安怎么乱跑,倏然停住了脚步。
不,不是裴安。
裴宁盈盈坐在那里,她身上的白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汪着两窝暗影的锁骨,包臀裙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江缱后退一步,紧锁眉头,左右看了一眼,裴安并不在,她姐姐单独来找她干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出去。”江缱的语气冷了下来,她并不想和裴宁有过多的接触。
裴宁缓步走近,步伐轻盈而优雅,“江教授怎么这样戒备?难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江缱始终和她保持距离,她隐隐觉得裴宁并不是单纯地交谈。裴宁的气场太强,挑衅得太明显。江缱不喜欢这种氛围。
“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掺和。”江缱试图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峙。
但裴宁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她几步靠近了,凑到江缱耳边,低声说道:“你真以为裴安是属于你的?”
江缱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道,“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会属于任何人。”
“哦~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裴宁笑道,红唇勾出漂亮的弧度。
江缱没有回答,只觉得这对姐妹实在是不正常——一个亲密得让人心生忮忌,另一个肆无忌惮地挑衅。
她们怎么都这么没有边界感?
裴宁轻笑,抬手解开挽着的簪坠,黑发散落下来,眉眼之间风情浓郁,“其实,我和她长得挺像的,不觉得吗?”
裴宁一步步逼近江缱,声音轻柔,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江缱垂眸,目光没有任何波澜,冷静得像一口古井里的死水,“你想说什么。”
裴宁唇角轻扬,双手环住她的脖颈,靠近她的耳边,呼吸轻拂在她的耳畔:“我比她年纪大,比她更懂你们Alpha的心。”
她低声笑了笑,手指轻轻抚过江缱的肩,“我啊,可比她会玩,江教授,不如试试?”
第25章 标记我
江缱眸子往下滑,绷着眼皮,似笑非笑:“你?”
随后用力推开她,裴宁一个趔趄,咬唇嗔怨地抬头,江缱理也不理,转身就要离开。
裴宁的手却忽然按住了门,力道大得让她无处可去。江缱被她抵在门上,背脊抵住冰冷的木质门板,呼吸有一瞬间的滞涩。
裴宁微微倾身,黑发垂落,飘出的苦涩酒味勾的她身体反应开始不受控制。
她的呼吸越来越浅,本不该到来的易感期好像被提前触发,发热的感觉迅速攀升,但她依旧保持着冷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裴宁,你和她哪里不一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少她尊重别人,你呢?只懂得控制和压迫。就算你再会‘玩’,那又如何?你能让谁真正开心?”
江缱的声音并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刀锋般直指裴宁的内心。她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被裴宁按住的腰,语气平静:“你想和我试试?那不可能。”
裴宁低笑,“她当然好了,从小都是天之骄子,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我呢?就因为我不是裴明政的亲生女儿,就该被这样对待吗?”
“这不是你的错,但更不是她的错。她信任你,依赖你,她给你的安全感已经足够了吧,你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试探?”
裴宁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本以为江缱会被她的挑衅激怒,却没想到这番话竟让她无从反驳。
她松开了江缱的手,眼底猛然燃起怒火,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缓缓开口:“你就这么自信,认为她会选你?你以为你能给她什么?她是那么完美的人,她要的,你给得起吗?”
“我给不了的,至少比你伤她的要少。”
裴宁的笑声从喉间逸出,带着几分嘲讽:“伤她?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吗?我只不过是想要她能依靠我,想让她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强大、再怎么成功,她还是那个需要我的妹妹。”
“你所认为的依靠,不过是你的控制。她没有必要再成为你的工具来填补你的空虚,裴宁。”
裴宁的神色骤然变得阴冷,她步步逼近江缱,带着一种压迫感:“你以为你了解她?你以为她真的会一直选择你?你不过是她生活里的一个暂时的过客罢了。等她遇到更好的机会、更合适的人,你觉得她还会留下你吗?”
江缱笑了笑,“你说这些,究竟是想让我动摇,还是你自己心里不安?”
裴宁的脸色瞬间一沉,她咬着牙低声说道:“不安?我从来不觉得不安。倒是你,该担心吧。”
“担心什么?”
裴宁目光冰冷,声音低而缓慢:“你以为我没有发现吗?你一厢情愿的情感,她不过是利用你,享受你给她的那点儿温情罢了。她心里,还是最爱她自己。”
江缱的眉头微微皱起,沉默了一瞬,随后冷声回应:“我知道你在挑拨离间,但这对我没有用。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她。”
裴宁勾唇一笑,带着些许轻蔑:“了解她?你真的以为自己了解裴安吗?你看到的不过是她愿意让你看到的那一面罢了。”
江缱不再争辩,反倒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她是怎样的人,我都会选择相信她。”
裴宁冷笑了一声,伸手勾住江缱的脖颈,声音低哑:“相信?你能给她的信任,不就是你那冷冰冰的态度吗?你以为她会永远被你这副样子吸引住?迟早有一天,她会发现你冷漠下的不在意,也许那时候她就会想起,曾经有一个人,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江缱微微后仰,冷冷地盯着她:“裴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也不必试探我的底线,因为我已经给过你足够的尊重。”
裴宁的眼神骤然变冷,忽然上前一步,仰头就要咬她的脖颈,江缱被她的举动激得心中怒火上涌,侧身躲开,但还是克制自己的情绪,毕竟她还是裴安的姐姐。
裴宁带着挑衅的笑意:“尊重?我倒觉得你根本不敢面对你自己的感情。”
“你最好别再做这些无聊的试探了,我也不是一味地忍受你。”
裴宁低笑,抬手摸了摸江缱的下巴,轻声说道:“放心,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她的选择,还是你的自作多情。”
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让江缱忍不住烦躁,她给了自己三秒钟稳定情绪,随后她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思索,缓缓开口:
“裴安怎样,都不是因为她想要博得谁的关注。她本就是个让人无法忽视的人。”
裴宁闻言,脸上的讥讽丝毫没有退去,反而逼近一步,声音低哑:“你这些话,跟她说过吗?她知道你这么看她吗?还是说……你连一句话都没对她讲过,就这么憋着,等着她主动?”
“与你无关。”
裴宁的笑声有些尖锐,眼神中满是挑衅:“与我无关?别假装冷静了,江缱。我看得出来,你根本没办法掌控自己的情感。你越是这样装作镇定,越说明你根本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江缱没有再回应裴宁的质问,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像是在警告她不要再继续挑衅。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抑制剂,准备注射,试图平息体内开始躁动的情绪。
“你打这个干什么?”裴宁迅速伸手拦住,眼神中带着一丝嘲弄,“你真的以为,凭这一针就能抑制住你对她的感情?江缱,你骗得了自己吗?”
“裴宁,我的感情,不需要你来教我如何处理。”
裴宁嗤笑一声:“你这么憋着,真的不累吗?你怕什么?怕她知道你的真心吗?还是怕她知道后,根本不会回应你?”
江缱眼神一冷,抬起手要推开裴宁:“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裴宁却一把夺过了抑制剂,目光中透着一丝危险:“去找她啊!去告诉她你怎么想的。”
她松了手,抑制剂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抑制剂的药液四散,瞬间被吸收进了地毯。
“去找她。”裴宁咄咄逼人,眼神充满了某种执拗的疯狂。
江缱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宁没有退让,反而更进一步,勾住江缱的脖颈,声音低低地说道:“去找她。否则,由我来替你解决。”
“别碰我!”江缱的声音冷如寒冰,猛地推开裴宁,目光中透着压抑的怒火。
门被猛力拉开,寂静的走廊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不少人被惊扰地想要起身查看,所幸这边大多数住的是alpha,对于那股淡淡的木质花香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小声嘀咕哪个不要脸的在这里玩起来了。
病房门口,江缱扶着冰凉的门框,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犹豫了很久很久,她终于轻轻打开了门。
裴安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在一旁坐下,颤着身子,轻轻握住了裴安的手,*脸贴着她的手心,几乎仅仅是这样的抚慰,便得以让她平静下来。
裴安缓缓睁开眼,尚有些恍惚,手心的温度让她瞬间清醒了,滚烫的热意透过接触的肌肤传递过来。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点鼻音的低语,半是撒娇,半是困惑:“阿缱……你怎么了?”
易感期的Alpha透着难以言喻的脆弱,那双灰褐色眼瞳里,满是克制的欲念,身子轻轻颤着,却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你……”裴安微微坐起,轻轻抚摸江缱的脸颊,感受到她皮肤上的微微发烫,瞬间明白了什么。
江缱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像一只小狗,似乎不敢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触碰,却又无力抗拒。
随后她握着裴安的手腕,低下头,裴安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炽热的呼吸缠住她的指缝——
江缱半垂眼眸,轻轻地,在她手心上吻了一下。
这一刻似乎被凝住了,酥麻的触感像过电似的,从手心一直漫到她的耳朵,好像从血管里烧起来了一样。
下一秒,裴安却捧起她的脸,低头轻咬她的嘴唇,江缱僵住了,像是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涌上来。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缓缓地,克制地,真诚的,回吻着裴安的唇。
这个吻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却带着无数隐秘的悸动与渴望。
裴安环住她的脖子,轻声哼着,像是想让她更加贴近些。
江缱没有再退缩,而是慢慢低下头,认真地回应这个吻。她的动作有些生涩,却格外的专注,每一回捻转都像是带着一种迟疑的探索。
裴安的双手紧紧环绕在她的脖颈上,那无声的依赖让江缱心头一颤。
“唔……阿缱……”裴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她推了推江缱,江缱立刻停了下来。她的唇上还残留着裴安的气息,微微泛着水光,呼吸也显得有些不稳。
裴安微微仰起头,撩开颈边的长发,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在江缱面前,
“标记我。”
第26章 “你喜欢主动的吗?”
裴安的手指轻轻地滑过江缱的侧脸,抚摸着她刚才吻过的地方,指尖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像是在点燃火种。
裴安知道江缱的底线在哪里,她知道该如何引导这头看似冷静实则易燃的小兽。
江缱的自控已经在易感期的影响下逐渐瓦解,她看着裴安的双眼,那里似乎带着某种引导和试探,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
裴安的气息温热,随着她的靠近,江缱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引力。
可她强忍着,摇摇头,不肯逾矩一步,眼尾红红的,说道,“我感觉已经够了,谢谢。”
她准备告辞,自己回去冷静一下。
裴安下了地,越过她,抬手关上窗户,“吱呀——”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随后抬起手,二指并起勾了勾,示意她过来。
江缱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在她身边弯下腰,她转过头,在江缱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别说。然后乖乖留下,我就不会为难你。”
江缱:“”
裴安:“好吗?”
江缱:“嗯。”
裴安笑了,勾住她的脖颈往下压,吻了吻她的侧脸,说,“真乖。”
“抱我过去。”裴安朝她张开双臂,黑暗中眼睛亮晶晶的。
她弯下腰,裴安在她怀里也不老实,把玩着她脖颈上的玉石,问,“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戴着它?”
“从小一直戴着,习惯了。”江缱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目光哪也不敢看,回答道。
裴安了然,勾住她不让走,指尖抚过微凉的玉扣,竟是伸出舌尖舔了舔,江缱疑惑,还没来得及说话,玉扣便被裴安含了进去。
江缱看得一阵头晕脸热,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翻涌上来,她移开视线,抬起身子将玉扣抽出来,“别舔,脏。”
“你贴身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脏?难道你天天不洗澡?”
江缱:“”
裴安笑,“还是说,你觉得我脏?”
闻言江缱一顿,紧紧盯着她,认真地低声说,“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裴安勾了勾唇,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这人却又当了真,她总是这样,分不清自己到底哪一句在调侃,因为每一句她都记在心里。
昏暗的房间中,江缱的眼睛映着窗外微弱的光。被人满心满眼的看着,感觉真好。裴安暗叹。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裴安直起身子,将长发拨至一边,露出雪白如明月的颈后,随后她转了身,背对江缱,跪坐着扶住床头,声音朦胧,听不真切,“过来。”
“嗯?”
“过来。”
江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靠近她,清冽的木质花香弥漫,随后从身后抱住了裴安,微微低下头,下巴靠在裴安的右肩上。
裴安发现,江缱对于她的请求,只有两种回应,一种是“嗯。”一种是“嗯?”
“嗯。”的意思是,好。
“嗯?”的意思是,她不确定应不应该,但,好。
江缱的身子温热,柔软隔着衣料,轻轻压在她背上,腰被紧紧环住,甚至像是能感觉到身后有力的心跳。
江缱的呼吸浸在耳边,被人从后面拥着的感觉让她浑身发软。
江缱的吐息微微急促了些,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按照裴安的意思,贴着她,拥抱她。
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江缱和裴安的影子一前一后,后面略高一些的影子微微低头,极其克制地、轻轻地蹭了蹭怀中人的颈弯。
她很迷人,但真的很木讷,从来不会主动。裴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