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江缱突然轻声说,“可以这样抱着你吗?”
裴安一怔,“就这样?只是抱着我?”
“嗯。”
江缱的身子止住了颤抖,只要这样抱着,闻着裴安的味道,她就能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真的只要抱抱就行?”裴安挑眉,故意放轻声音问道。
“嗯。”
江缱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鼻尖轻嗅那股浓起来的玫瑰焚香,裴安看着她乖顺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加深:
“真不标记?”
“嗯。”
裴安继续循循善诱:“亲亲也不要?”
等了很久,没等来那句“嗯”。
她抬起手,顺着江缱的头发,两人紧紧贴着,裴安甚至能感觉到她说话时轻微的震颤,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想要。”
易感期的Alpha,怎么连讲话都这么直接?
裴安没忍住笑出来了,逗她,“那你主动点啊,等着轿子来抬你?”
“你喜欢主动的吗?”她闷闷地说。
“是的,”裴安继续逗她,手指轻轻绕着她的发丝玩弄,“我喜欢阳光开朗的小狗。”
江缱听到这话,顿时有点不开心,她既不阳光也不开朗,甚至都不是个小狗。
她低声地说,“所以,你不喜欢我这样的。”
裴安失笑,江缱的反应让她始料未及,那个平时冷静克制的她,怎么一到易感期,就变得这么幼稚、直接了?
这样的变化让裴安感觉好笑又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欢喜,因为她,江缱越来越容易失控了,就像是看到了一直突然卸下了伪装的小兽。
“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些?”裴安调笑道,“怎么,我终于钓到你了?”
“愿者上钩。”
裴安很记仇,故意说道,“前几个月,不是还说不喜欢我吗?”
江缱薄薄的眼皮垂着,面不改色,“是我有眼无珠。”
“江缱,你明明说过你不会后悔的。”裴安低声笑,“我现在还记得你的神情呢,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只能说世事无常。”
裴安终于忍不住畅快地笑起来,还在逗她,“那得看你表现呢。”
“那是多主动的?”
江缱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扣住裴安的脑后,轻轻啄吻她的唇,轻声问,“是这样的么?”
呀,害羞的小Alpha进化了。
——————
裴安的伤,在江缱的“精心照料”下好得很快,不过一月之余,她又能继续参加任务了。
回到办公室,队员们围着裴安,庆祝她伤愈归来。一屋子的人突然站起来,又是彩带又是放炮的,扯了个横幅,飘飘然几个大字【“安”然无恙,功德圆满】
裴安:
横幅谁写的,太莫名其妙太没有文化了吧?
姜汀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送你的这几个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很有你的味道呢。”
左承平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又在那里偷笑,比划道,【安安,我们真的好想你。】
“是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可被队长折磨惨了。”
“被谁折磨惨了?”一道声音突然插入进来,赢峙轻飘飘瞥了说话那人一眼,也不管她的冷汗逆流成河。
“为了庆祝你回来,今晚任务结束之后,我们去吃饭,然后ktv?”赢峙笑道,“我请客。”
办公室内一阵欢呼,引得隔壁部门频频抬头,姜汀头一个上去拍马屁,“赢队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类,高大英俊,英明神武”
阮景凑到裴安旁边,不住地问伤口还疼不疼,疼了一定要说哦。
“对了,咱们外勤部又来了个Omega呢,以后你都不会孤单了。”有队员指了指一位面生的女人。
外勤部最让赢峙头疼的,一个是姜汀,另一个就是新来的温若芸了。
她的名字听着挺温温柔柔一Omega,实际上从学生时代就抽烟染头,打哭过无数个Alpha,她长得又很漂亮,总有人会被她的外表欺骗,然后狠狠地绕道走。
裴安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便被姜汀勾住了肩膀,她抱怨道,“头发又长长了,晚上唱完去剪个头发?”
“好啊,”裴安摸了摸姜汀有些分叉的发尾,“确实有些长了。”
当晚,吃饱喝足,正要回去的一群人却差点儿被雨淋了个通透,姜汀紧赶慢赶,才在雨水彻底浇过来之前到了理发店。
她一进门就嚷嚷道,“下这么大雨,也没人会来了,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剪个头,给你一半钱,好吧?不肯就算了。”
那人也只好肯了,拿出剪刀和木梳子,咔嚓咔嚓修理起来,姜汀转过半张脸,很是得意,才半价,又捡便宜咯。
结果就是便宜没好货,没有人能笑着从理发店里走出来,裴安见她剪了一半,笑道,“诶,看着真体面呢。”
姜汀有点儿尴尬,顶着这样的发型,怎么好意思出门啊,只是一个劲儿叫裴安走。
可如此大雨瓢泼,天也凉了,她只穿一件薄外套,走还是不走呢?
裴安忽地打了个寒颤,随后感到身上一暖,一件大衣披了上来,带着它主人的温度。
手里又忽地递来一杯热奶茶,江缱带着点儿水气,走进来,看着裴安:“拿着暖手。”
“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了?”
裴安和姜汀同时开口,江缱只回答了其中一人的,“嗯,路过正好看见你们了。”
姜汀有点儿生气,那莫名其妙的停顿是怎么回事?不想看到除了裴安之外的她们吗?话说她俩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江缱不是一直在欺负裴安吗?
这雨一下就是一季,时光如流水,姜汀剪掉的头发长长了,越来越习惯执勤的工作后,每周一次回学校上的课,也是懒得去。
但不完成学业还没法转正啊,她们这一波半社会人只好苦哈哈地回到第三军政院。
大家真是一片哀嚎,虽然一直说想回到学生时代,但是现在出任务还有钱拿,谁想做回位置上学得头昏脑涨啊。
唯一一个并无波澜的只有江缱了,因为第三军政院拜托李青山让她在大学挂名教授,一周讲一次课,回回都是人满为患。
有人小声蛐蛐,“真服了,怎么大家还在上学,她已经当上老师了??”
“别废话了,你要是天才你也跳级啊。”
“你以为教授是这么好当的啊要我整天泡在实验室,我还不乐意呢。”
这节就是江缱的课,她垂着眼,手撑在讲台上,时不时瞄一眼台下的学生,直望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才心满意足地绕回视线。
“她张望啥呢?”姜汀左看右看,她其实早就该毕业了,只不过成绩一直不好,留了很多级这才和裴安她们一起上课来着。
裴安轻咳一声,“不知道呢。”
下了课,江缱收好稿纸,在讲台上理了理,一圈人就呼啦啦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要问她问题,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心想问的?
姜汀拉着裴安,百无聊赖地在学校里闲逛,入社会之后,再回到母校,看着还在青春期的孩子们,果然还是有些怅然。
忽地,她停下了脚步,狠狠一拍裴安的肩膀,声音激动,“我靠,那不是江缱?”
隔着一条走廊,在教学楼的外面,往那看去,只能看到江缱高挑清瘦的背影。
她面前站着一个Omega,姜汀眯了眯眼,细细一看,“那不是温若芸吗?她们干嘛呢?”
“江教授,我注意你很久了,”温若芸扬起明艳的笑,将手中的信封交给她说,“我喜欢你,这是我手写的情书,请问我可以和你交往吗?”
她的声音随着微风,轻轻地飘到她俩的耳朵里。
“哎哟我天,江缱这么面瘫的人居然还有表白?”姜汀激动起来,拍着大腿嘲笑道,“笑死了,温若芸是不是疯了,这种冷冰冰面瘫脸的母胎单身,嘴都没亲过吧?还会跟别人谈恋爱?”
裴安心想,那可不是,嘴都要亲烂了。
第27章 “裴安,请你收下我的情书。”
“不了,抱歉。”江缱回了轻飘飘的一句话。
姜汀大力勾住裴安的肩膀,“你看,她这种人只会单身到死,不然就是AA恋,哈哈哈哈哈。”
裴安挑了挑眉,看了温若芸那边一眼,江缱还是保持着距离,也没去拿她手上还举着的情书。
“为什么呀?你有女朋友了?”
“没。”
“那为什么不想和我试试?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说事业上升期不想谈恋爱?”
“不,只是不喜欢你。”
温如芸:“……”
她面上有些挂不住,撇了撇嘴道,“没关系,反正我之后还要上你的课,还有一个学期呢,以后慢慢了解嘛,相信你……”
江缱低头,默默打量了片刻,缓缓道,“你是我们班的?”
温若芸的假笑要保持不住了:“……我坐在你的第一排,教授。”
“哦,没什么印象。”
“废话!”温如芸喊道,忽觉不对,轻轻捂着嘴,又夹起声音,“我是说,当然了,毕竟教授一直都在往后排看嘛。”
“这么明显?”她稍稍有些讶异。
“是啊!”温若芸抓住机会大聊特聊,“我知道教授你关注后排那些不怎么发言的同学,不过我可是一直在前排举手的!我想,既然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主动表明心意吗?我这次是很真心的!”
江缱垂眸,看着那封信,突然问道,“给喜欢的人,要写这个?”
躲在墙后面的姜汀一听,耳朵竖成天线了,“哟,她这话讲的,好像有喜欢的人似的,”
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个人也太可怜了,被这种死面瘫缠上。”
被死面瘫缠上的裴安:“……”
“走吧,别偷听别人的隐私了。”
裴安说道,目光浅浅从江缱身上掠过。心里暗自笑笑:这人该不会被撩动了吧?
江缱忽而转身,似有所感地看了看姜汀和裴安的方向,姜汀下意识地像小老鼠一样拉着裴安蹲下身子躲起来。
“别啊,再听听嘛,你不想知道她的感情生活?”
裴安在一旁,尽量保持平静,但心里却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和江缱的相处。
眼前这个Omega用的是那种直截了当的表白方式,而她和江缱之间却是从未有过这种直接的情感交流。
姜汀见状,拍了拍裴安的肩膀,笑道:“你看,江缱这种冷冰冰的家伙,居然还有人追她?真是世道变了。”
裴安轻笑一声:“说不定她喜欢别人的时候不冷呢。”
“?”那边的温若芸看了看江缱身后,什么也没有,转而继续说道:
“当然了,追求的第一步不就是表明心意吗?”
见江缱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温若芸立马打起精神:“其实嘛,追求不就是个过程?要先主动表白,然后找各种机会相处,让对方慢慢习惯你的存在,最后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江缱挑了挑眉,问道:“水到渠成?”
温若芸点点头,笑得更加张扬:“是啊,像我这种人,不会让对方觉得被逼迫,而是一步一步给她们安全感。你知道吗,追求就像养花,你得慢慢浇水施肥,不能急。先是表白,然后保持适当的距离,时不时制造一些小惊喜,比如约饭、送礼物,或者像这样——”
她举了举手里的信封,“写一封情书。”
她压低了声音,笑道,“里面对你的称呼是:江老师,感觉很暧昧诶。”
江缱看了一眼那信封,沉默了一瞬,随即问道:“你就这么直接?”
温若芸笑得更开心了:“当然啦!如果你不主动,怎么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的呢?要大胆一点!爱情本来就是要追求的!”
接着,她得意地继续说道:“我还会制造共同的话题,假装自己对对方的兴趣非常感兴趣,比如……教授,你喜欢实验室的工作嘛,下次实验我可以跟你一起探讨嘛,谈谈细节?”
“比如喜欢做什么?喝什么样的咖啡?周末都喜欢去哪里散步?”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等到彼此熟悉了,接下来就可以自然地约对方出去,看看电影、吃个饭,顺理成章地表白啦。”
江缱了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温如芸还要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上课铃打断了她的话,她一下子又忘了自己要说啥了。
江缱看了看表:“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啊,”温若芸眨了眨眼,“教授你要是不给我机会加好友,以后我还能找你请教问题嘛?”
江缱说,“不了,我没手机。”
“啊?”温若芸有些懵了:“教授你上课不也用手机签到吗?”
江缱一本正经地回应:“电话手表。”
温如芸彻底崩溃:“……”
姜汀笑得想死,为了忍住笑直掐大腿,裴安没忍住,说:“姜汀,你掐的是我的……”
“哎哟真不好意思,我说咋还不疼了哈哈哈哈哈,”姜汀用气声笑着说,探出头去观察,“诶,江缱走了。”
还在原地愣着的温若芸步子一撇,大步越过走廊,扯着姜汀问:“姜汀!你看到了吧!诶,我问你,我长得很丑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姜汀也不敢惹正在气头上的Omega,“噗,不丑不丑。”
“你觉得呢!”她猛一甩头,看向裴安。
“你很漂亮。”她笑道。
“那她怎么不接受我?”
“这可是大好事啊,”姜汀说,“我跟她一起长大的,这人坏得很,你喜欢她啥啊?——哎呦,祖宗、祖宗,别扯我了。”
温若芸放了手,娇羞道:“哎呀,我这不是一直考不过嘛,搭上老师之后她岂不是能帮我作弊?”
“而且她还长得这么漂亮,”温若芸说着又心动起来,“真谈上了我也不吃亏呀。”
裴安:……
听闻到可以作弊,姜汀眼睛一亮,随后暗淡了,“该死的,我跟她关系不好,以前读书的时候,我数学考了6分,我妈说再考个位数就把我抽的屁股开花。”
“那场考试刚好江缱做我旁边,我说我骟真是天助我也,她成绩好啊,我那眼睛使劲儿瞄都快成斜视眼了,连选择题都没抄到,她还特意用草稿纸把答案盖上!!”
“这个死王八蛋,害我挨了多少打,回家就送十连抽!!”
温若芸星星眼:“好冷酷,好喜欢。”
裴安:“……”
姜汀:“……”
合着白说了是吧。
“那她给别人写过情书吗?”
“那必然是没有的,那小学生文笔,看了都丢人,”姜汀嘲笑道,“你们不知道吗?她以前数学理综满分,语文都不及格的!”
“等等,既然你和她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温若芸偏了偏头。
“额我怎么会知道她啊?”
“仔细想想嘛。”
姜汀细细回忆了一下,抬起头说,“嗯应该喜欢那种温柔挂的吧,安静内敛,皮肤很白,然后笑起来蛮好看的,脖子左侧有两颗痣,听古典音乐。”
“然后”姜汀在半臂这边比了比,“头发差不多到这儿。”
“怎么这么详细,”温若芸把裴安想问的问出来了,“难道真有这么一个人?”
姜汀放下手,“没有。”
温若芸还想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却发现裴安的目光低垂,透着一股沉沉的味道。
听到姜汀的描述,裴安的心中不自觉泛起酸酸的涩意,江缱和别人之间的过往,无论是何种关系,都让她感到些许不安。
“她喜欢姜曳么?”这个念头出现在裴安脑海中。她的手无意识攥紧了衣袖,江缱平时冷静淡漠的神情到底是本身性格如此,还是
她开始不自觉地想象着江缱曾经如何注视姜曳,是否与现在看她的眼神有所不同?
而另一边,讲完课的江缱回到房间,她努力回想着温若芸侃侃而谈的模样,听她说表白似乎就是要直截了当、真诚表达,于是若有所思地拿起笔。
笔是裴安送她的,拿着手感很重,一看就价格不菲,她忽然又想起来,自己都这么久了还没回礼,等写完这个再说吧。
只不过,情书好像比她想象的要难写。
她皱着眉,先是认真地在纸上写下:“裴警官你好,请收下我的情书。”
看着这句,江缱觉得有点太正式,完全不像情书。而且温若芸说,叫老师显得暧昧,于是她划掉,又重写了句:“裴老师你好。”
不对,太平淡了吧?情书得有点情感。她蹙眉,思考了一会儿,继续写:“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停顿片刻,她一鼓作气继续写下去:“你聪明、漂亮,身上有一种让我不太好形容的……让人想靠近的力量。你就像冬日里的阳光,冰箱里的灯光。你很好,我可能也挺好的,我们可以……”
江缱皱眉,觉得不对,‘挺好’?这情书怎么写得像面试总结?赶紧又划掉。
“我觉得你很好,我们可以试着相处看看。”
好像还不够有诚意,她盯着这句琢磨着,觉得要加点什么:“你上次说不喜欢酸的东西,所以我不会再带酸梅汤给你了。”
她垂眸,点点头,又补充:“我已记住你喜欢加全糖的咖啡,下次有时间,可以一起喝。”
她看了一遍,感觉不是很满意,写得像初中没毕业,一点儿也不打动人,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长发。
冥思苦想,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三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走火,她突然灵光一现,可以用专业一点的语言来表达啊,这才是她擅长的领域!
她将写好的这张纸压在下面,随后又铺开了一张纸:
“裴老师,你好,见字如面。”
“虽然我们平常交流有限,但你的身影总是频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尤其是在你靠近我的时候,我的专注度似乎下降了15%。
但你要放心,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数据依然在可控范围内。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你,这种现象持续发生,而且……频率增加。”
……
……
“此致
敬礼
江缱(生物医学研究员兼教授)”
写完最后一句,她看着信纸上乱七八糟的涂改痕迹,思忖片刻,最后决定抄一遍重新写。
第二天,江缱站在实验室外的走廊,白色大理石地面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周围是忙碌的同事,偶尔有人经过,带着礼貌地点头,江缱却无暇多顾及其他。
她的口袋里装着一封粉色的信,手指在信封的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眼神时不时朝窗外的花园望去。
外面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裴安正在那儿,和同事们三两散开,在总调局巡视过后就要出去外面执勤了。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的黑发渡上一层柔和的光圈。
江缱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她。
直到她站在裴安面前,裴安才抬头看向她,偏了偏头,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江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将口袋里的信递了过去。那是一封用粉色信纸包裹得很整齐的情书,甚至还在上面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小爱心。
“裴安,请你收下我的情书。”
裴安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低头看了一眼这封粉粉嫩嫩的信,又抬头看向江缱那张无懈可击的冷漠面孔,完全无法把眼前的情景联系起来。
“……你在干什么?”裴安难以置信。
这封粉粉嫩嫩的信件,从谁的手里递出来了???
江缱垂着薄薄的眼皮,一板一眼道:“追求你。”
第28章 “那我暗恋你。”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将那封信递到裴安面前。
粉色的情书?小爱心?江缱居然给她写情书?这位平日里冷冰冰,几乎不会在情感方面流露出半分波动的科研精英,居然会递出一封如此……少女心的情书?裴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盯着江缱修长的手指,指尖还停留在那粉色信封的边缘,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追求我?”裴安半眯起眼睛,挑眉反问道,语气里带着她一贯的揶揄和戏弄,“你认真的吗,江缱?还是说,这只是你反击我的方式?”
“嗯。”她的声音很轻,她的耳根泛红。“认真的。”
“你是不是发烧了?”裴安下意识伸手去探江缱的额头,却被她轻轻挡开。
江缱垂眸看着裴安,那双灰褐色的眼瞳里满是她的倒影,“没有,我量过了,体温37.8℃,正常状态。”
“好啊,既然是追求……”裴安忍不住笑了,“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还有,不许让别人知道。”裴安说。
“为什么?”江缱面无表情,目光中却透着一丝委屈。
“你之前不是挺能忍吗?”裴安逗她,“我就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江缱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我暗恋你。”
“你怎么这么可爱?”裴安忍不住又笑,说,“江教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以前是以前。”
“行吧,”裴安掩了笑,接过她手里粉粉的信件,瞧了她一眼,作势要拆开。
“等”江缱止住话头,问,“要在这里看吗?”
她的目光扫过一遍周围,姜汀还在不远处,稍微再侧过身子就能看见她们了。
裴安当然不会在这里看,江教授写的情书可要好好珍藏起来慢慢看,不过她就喜欢看江缱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写这个了?”
“温若芸跟我讲话那天,”江缱说,“你们在的吧?我看见了。”
裴安轻咳一声,“那我可不是有意偷听的,怎么,你为什么不接受她?”
江缱说,“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她,我喜——”
江缱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身边响起几声嬉笑和交谈,几位同事正三三两两地往这边走过来。
隔了老远,温若芸温温柔柔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江教授,你怎么在这儿呀?”
原本安静的角落一下子被打破,裴安垂眸轻笑,将情书在指尖绕了一下,放进口袋里藏好。
江缱微微一愣,也跟着停了下来,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人群。
听见温若芸的话,姜汀猛地回过头,看见江缱鬼鬼祟祟靠近裴安不知道想干什么。登时心头火起,从不远处快步走来,脸上没有掩饰住不耐烦——完全像是一副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她制服外套里边随意搭了件polo衫,衣领都有点乱,眼神扫过裴安和江缱,顿时皱起了眉头。
“喂,你们俩干嘛呢?”声音里透着一股没来由的火气。
姜汀从小和江缱一起长大,向来跟她合不来。她看不惯江缱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总觉得她太装,什么事都要藏着掖着。更别提看到裴安和江缱靠这么近,那种不爽感就更难受了。
她几步走到裴安面前,眼神凶巴巴地瞪着江缱,“你怎么又在这儿烦裴安?”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对江缱的不满。
裴安还没来得及解释,姜汀就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她,眼睛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冷不丁地问:“裴安,你耳朵怎么红了?”
裴安还没回答,姜汀僵硬地拧过头死死盯着江缱,一字一顿地说,“你拧她耳朵了?”
裴安:“”
江缱:“”
温若芸的目光从她俩身上滑过,笑嘻嘻道,“我看不像。”
随后熟稔地就要靠近江缱,还没等她贴上去,江缱已经默默闪开,转身要走,忽而脚步一顿,悄悄看一眼裴安,却没讲话,走了。
“啧,又在装什么。”姜汀不爽的时候,一下子烟瘾上来了,也不好在裴安面前抽,只边走边捏着从口袋里摸索,摸出一个伪装成口香糖的烟盒,取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咬着。
摸遍了浑身上下也没有打火机,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手指间夹着一个火机,温若芸懒懒地扬了扬,示意她接着。
“*还是芸姐准备周到。”姜汀咬着烟,声音有些含糊,“来一根?”
温若芸挑了挑眉,接过她递来的烟。“谢了。”
姜汀拢着手,点燃了自己那根,刚准备把打火机还给温若芸,抬眼却见就见温若芸咬着烟,上下挑了挑,示意她给点火,“还愣着干嘛?帮忙点火啊。”
“行吧,祖宗。”姜汀探过手去,火光一跳,点燃了温若芸嘴里的烟。
两个人在角落里吞云吐雾,气氛安逸得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她们无关。姜汀深吸一口,说:“对了,过两天我生日,请你们吃饭?”
温若芸偏头想了会儿,“江缱去不去?”
姜汀一顿,抖了抖烟灰又咬进嘴里含糊地回道:“我……问问她吧。”
还没等姜汀把话说完,余光中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正双手抱胸,眉头紧锁地盯着她们。
姜汀吓得浑身一抖,烟都差点咬断了,忙一把扯下自己和温若芸嘴里的烟,毁尸灭迹丢到垃圾桶里,紧急状态下温若芸竟然还在旁边补口红!
赢峙:“手,伸出来。”
“干干嘛?”
“手伸出来,闻一下。”
她嘻嘻傻笑,扭扭捏捏道,“赢队……有点变态吧。”
赢峙一脚就过去,踹得姜汀嗷嗷叫,温若芸赶紧闪到一边,在一旁满脸无辜道,“我只是给她递了个火机,赢队,我什么也没干呀,一直都乖乖的啦。”
姜汀几乎要被她气笑了,温若芸你个叛徒!
“赶紧回去工作,别在这儿给我添乱。”赢峙瞪了她们一眼,凶巴巴道,“还有,下次想抽烟别让我看见。”
温若芸趁机用胳膊撞了撞姜汀,嘴角含笑:“看来,你生日那天得小心点,不然她又要抓你了。”
姜汀撇撇嘴,轻哼一声,“有本事她生日的时候我们也来蹲她。”
晚上,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裴安洗过澡,懒懒地倚在床边,摸出一直藏着的粉色情书,摩挲信纸的边缘,似乎有些凹陷,应该是被她捏了又捏吧。
裴安几乎都能想象到江缱那别扭却忍不住的样子。
太可爱了。
江缱的追求,让她略微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但这感觉并不赖,她垂眸,小心地撕开信封,展开里头的纸张。
江缱的字很好看,跟她本人一样,含蓄、内敛、工整,却隐隐有些狂放的味道在里面。
她接着往下看内容:
“我是江缱。虽然我们平常交流有限,但你的身影总是频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尤其是在你靠近我的时候,我的专注度似乎下降了15%。但你要放心,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数据依然在可控范围内。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你,这种现象持续发生,而且……频率增加。”
“关于我们的默契度,我一直都在留意。上次,你没有叫我,我却能够预判到你的需要——我想,这不只是因为我工作仔细。科学上有一种理论叫做‘行为同步’,你我似乎在这方面具备了很高的契合度。”
“你或许不知道,我对你产生的这种‘好感’是以百分比计算的。最初大概是20%左右,后来增加到60%,最近,我发现已经到了90%以上的水平。我无法找到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
“根据这种趋势,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开展一次‘实验’来确认我们的感情。实验内容很简单,你与我一起吃饭、看电影,再观察双方心率、情感波动。如果结果良好,我们可以继续深入研究,直到双方产生的好感达到100%。”
“当然,这个实验还需要你的参与,我无法单方面完成。如果你愿意参与,请在下周三18:00给我答复,或者随时通过信息素通知我。”
“最后,为了让这份情书更具实验性,我决定加入一些个人情感的表达。我真的喜欢你,裴老师。这种喜欢不仅仅停留在数据上,而是渗透到了我每次见到你时的微小反应里。希望你可以考虑参与我的研究,成为我实验中的另一个重要变量。”
“此致
敬礼
江缱(生物医学研究员兼教授)”
裴安:……………
有点赖哈。
这写的什么??谁家好人这样写情书啊?
还有裴老师是什么啊,她才是老师吧?
一周后的大学课堂,生物医学江老师又是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个,戴着半框眼镜,一看就是智性恋天菜。
江缱一向是那种从不点名的教授,然而今天,她却破天荒地拿起了花名册。她翻开第一页,轻声道,“裴安。”
“到。”裴安抬起头,似有若无地与江缱对上视线。
江缱低下头,目光垂在花名册上,又点了几个名字,直到她的声音落在最后一个,“姜汀。”
这时,全班一片寂静,姜汀迟迟没有回应,江缱微微垂下眼眸,正准备在名单上做标记时,忽然从教室最后排传来一声懒散的“到”。
教室里的同学们纷纷侧目,裴安也微微回头,只见姜汀靠在座椅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却直直地落在江缱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挑衅。
温若芸坐在前排,满脸期待,看着江缱就要翻上花名册,轻轻“啧”了一声,江缱微微抬头,好像要瞧她一眼。
她马上超经意露出自己最完美的侧脸,等待她目光的扫射,江缱慢吞吞点名:“温若芸。”
“到!”温若芸笑嘻嘻道,“江教授!我是第一个到的!”
周围的同学们忍俊不禁,但江缱依然冷静,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淡淡道:“那你来讲一下费米悖论的定义。”
费什么??
温若芸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她内心哀嚎:我成绩要是好,怎么还会天天想勾搭你帮我作弊啊?而且这个费什么悖论,和今天这节生物医学的课有半毛钱关系吗?!
温若芸努力维持着微笑,眼神在教室里飘忽了片刻,然后硬着头皮开口:“额……费米悖论,大概就是说……呃……就是关于……外星人?”
江缱:“坐下吧,下次第一个到,可以先预习一下。”
教室里零星响起笑声,有些同学低声窃笑。温若芸哼了一声:“老师,这个费什么论,书上哪里会有啊!”
江缱连头都没抬,只是随手拿起桌上压着的一本蓝色封面课本:“《生物起源与发展》,第24页,第三行。”
好好好,不过就是跟你表白,竟敢这样整我,江缱,你等着!温若芸暗自恼火。
江缱继续点名,这次她的视线落在了裴安身上:“裴安。”
裴安起身道:“在。”
江缱看着她,问了一个相对简单的生物医学问题:“请你解释一下细胞凋亡和坏死的区别。”
裴安说:“细胞凋亡是细胞在体内自我控制的程序性死亡,是一种有序的、受基因控制的过程。而坏死则是一种非程序性的细胞死亡,通常是由于外部环境伤害导致的,比如物理损伤或感染。凋亡时细胞会自行分解成小体,被其他细胞清理掉;而坏死则会释放内容物,引发炎症反应。”
江缱微微点头,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很好,回答得很全面。希望大家都能向她学习。”
裴安心说,江老师,你可别偏心得太明显呢。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时,江缱走到裴安面前,低声道:“裴同学,下课后来一下我办公室。”
裴安侧过头,眉眼带着几分玩味,半真半假地说道:“江教授怎么这么偏心?”
江缱看着她的眼睛,嘴唇微动,声音更轻了:“这不是偏心,是喜——”
周围准备离开的学生还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们,闹哄哄的,声音都被压住了。
裴安立刻抬起手指,轻轻抵在江缱的唇边,嗔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要再说下去。
江缱闭上嘴,垂眸不再说话,裴安低低笑了笑:“那我可得好好听听,江教授到底有多偏心。”
第29章 “这是给你的奖励,江教授。”
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学生们三三两两散开,有的还回头偷偷瞄着她们。
温若芸撩起自己的包包,三步并两步跟了上来,夹起声音道:“裴同学,江教授这是要私下里辅导你吗?我也可以一起去‘学习’一下吗?”
江缱回头扫了她一眼,“要是想一起去办公室聊天,我不介意再找些额外的题考考你。”
江教授怎么总是这么凶!
温若芸兔子似的跟着远处的姜汀跑了,声音远远飘在后面:
“我只是对你有兴趣啊江教授,对生物绝对没兴趣,这就走了!”
裴安推开江缱的办公室门,轻轻倚在门框边,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江教授,这么急叫我来,不会是给我加课吧?”
江缱手里握着笔,眉眼间依旧冷淡,视线从文件上移开,轻轻瞥了裴安一眼。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停顿了一秒,像是在斟酌用词,“你今天表现得不错。”
“江教授只有口头上的表扬吗?有没有……对我的奖励?”
“有的,这是我的第二封情书。”
裴安:“……”
她拿出之前江缱给她的小学生情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江缱:“嗯,知道,我写的。”
裴安欲言又止,伸手接过小学生研究员的第二封粉色信件,心里回想之前温若芸表白的时候讲过什么?江缱该不会真要一样一样实践吧?
她捻开纸页,特别规整的字排列在信纸上,细看内容,两眼一黑。
裴老师,你好:
自从认识你,我的心情就像数学题一样复杂,仿佛一加一等于我们,而其他人都是多余的。你就像我实验里的反应物,无论遇到什么,都会让我产生化学反应。我的心,像无穷尽的分子一样,围绕着你不停旋转,至今没有找到终点。
你就像一只特别好吃的草莓,我是一颗执着的牙齿,每次见到你,我都想咬一口,但又怕你太酸,不敢轻易下口。可是,咬不咬,都是我心里的牵挂。
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物理课上的静电现象,每次靠近你,我都感觉到自己被你“电”到了。我就像一根带电的塑料尺,而你是那团在我身边飞舞的纸屑,不管我怎么抖动,都甩不掉你……
裴安:“江缱,你转过头去。”
江缱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余光瞥见裴安的肩一抖一抖的,她怔了片刻,保持着偏过头的姿势:“……你在笑吗?”
“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没有在笑你啦。”
裴安擦了擦眼尾,声音还有些哽咽,怕打击到江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安慰道,“你写得很好,我很喜欢,比喻真可爱,是你在网上搜的吧?”
江缱:“……”
她的声音小下来,“我自己想的。”
裴安:“江缱,你再转过头去。”
江缱不肯,直勾勾盯着她,望进她含笑的桃花眼里,“写得很差吗?对不起,我该多想想的,我只写了一周就交给你了。”
裴安觉得自己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忙上前把她圈在办公椅和办公桌之间,笑道,“不差,我很喜欢。”
淡淡的玫瑰焚香又绕了上来,江缱在她怀里抬起头,将她的话还给她,“只有口头上的喜欢吗?有没有实际上的奖励?”
裴安浅笑低头,勾住她白衬衫的衣领,温热的气息缓缓沉下来,作势要吻上江缱的唇。
江缱心间又酥麻起来,仰起头,可裴安却在快要触到的时候忽而一转,嘴唇擦过她的侧脸,轻轻吻了吻她泛红的耳垂。
“这是给你的奖励,江教授。”
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撩人又危险,随后推开半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等等。”
“怎么啦?还要?”
“没。”江缱顿了片刻,“没什么。”
“你不说,那我可走了?”
她作势要走,果然被江缱拉住了,她掩下眸中的笑意,转过身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江缱顿觉有些冒然,松了手,双眼平视裴安的腰腹,没敢抬头,“今晚你有时间吗?”
裴安:“不好说呢。”
江缱沉默。
裴安:“好啦,有时间,怎么了?”
江缱:“要吃饭吗?”
裴安装傻:“晚上当然要吃饭了。”
江缱:“我是说……和我一起。”
裴安:“要这么害羞吗江教授,我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过了,约个饭都要这样小心翼翼?”
江缱:“……”
裴安觉得自己再逗她,她马上就要羞愤而死了,也是见好就收,朝她眨眨眼,“晚上等我。”
是夜,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和工作,裴安慢悠悠地往江缱说的那个地方走。
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女人个子很高,低垂着清冷精致的眉眼,路人纷纷悄然打量她。
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裴安,默默站在原地等她,二人一同进了餐馆。
里头本来还有些吵闹,米饭香气的香气勾得人肚子打雷,见她们俩一起走进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随后是不由自主的一声声惊艳的低叹,江缱不大习惯这样的目光,紧紧蹙眉,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裴安微微笑了笑,凑近了一点:“江教授,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
“嗯。”
“我倒还挺喜欢的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江缱瞧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这样吗?无论做什么,都要是最耀眼的那个。”
“我在你眼中很耀眼吗?”裴安笑嘻嘻地撑着下巴。
江缱张口就来:“像天上的星星,像远远的街灯,像璀璨的银河,像……”
“打住!”裴安忍了忍,怕自己又笑出声,“这是你想了多久想出来的?”
“两周。”
“你语文以前考多少分?”
“95.”江缱不大乐意提这个,慢吞吞回答。
“那不是及格了吗?”裴安问,“那你作文得多少呀?”
江缱满脸不乐意,在裴安的逼问下,只好实话实说,“5分卷面分。”
她给自己找补,“只是不小心写跑题了。”
“好厉害呀!”裴安笑道,“那你前面的题目是满分呢。”
江缱一怔,看了裴安一眼,低下头,又忍不住悄悄看她一眼。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上了桌,气氛暂时缓和下来。裴安夹了一筷子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故意问:“江教授,刚刚在教室,你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江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
她放下筷子,抬头直视裴安:“哦,我想说,作为老师,应该公平对待每一个学生。”
“可你没有说‘公平’,对吧?”裴安挑了挑眉,“你说的是‘喜’。”
“那可能是口误。”
“我可不信。”裴安放下筷子,声音压得低低的,“江教授,你知道吗?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听你不经意说出的那些‘口误’。”
餐馆外,阳光照进窗户,映在两人身上,恍若一种温暖的隔绝。江缱微微别开目光,遮掩着心底的波动,而裴安依旧盯着她,眼中全是笑意。
吃过饭,已经是八点多了,路灯的柔光洒在她们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两人沉默着并排走,裴安微微侧头看着江缱:“江教授,不想再说点什么吗?”
江缱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终还是开口:“裴安,我……”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似乎在斟酌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这时隔壁街道传来几声狗叫,裴安忽然想起,今天还有事情没做。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诶,都这么晚了,得遛狗去了。”
江缱一怔,“你养了狗?”
难怪偶尔发现她的衣服上有不知道什么生物的毛。
裴安说:“是啊,她现在吃胖了好多,每次都拉不住她,今天还没遛,估计早就在等我了。”
两人快步到了裴安在宿舍外的住处,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嗷呜嗷呜”地嚎叫,所幸这里住宅密度很低,吵不到别人。
裴安开了门,那只巨大的阿拉斯加立刻朝她扑过来,像一颗毛绒导弹一样冲进她怀里。
江缱怀疑自己会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这,你真的能管住她吗?”
“嗷嗷!”狗叫声中透着一股兴奋,围着裴安打圈,又咚咚咚跑过去闻江缱的裤脚,大尾巴甩得呼呼响。
江缱有些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甚至能感觉到大狗口中喷出的热气。
“别急别急,”裴安低头默默她的大脑袋,又抬头对江缱说,“这不是让你来帮忙了吗?”
阿拉斯加兴奋地很,叫得嗷嗷响,站起身子就要扑倒裴安。
江缱也顾不上狗不狗的,眉间一蹙,上前伸手,指尖扣住了狗的项圈,拽着她往自己这边拉了些,声音里透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这么粘你。”
裴安使劲儿薅她的狗头,抬眼笑道,“怎么,连狗的醋你都要吃?”
江缱怔了怔,看了她一眼,耳根慢慢泛红。
“我可看见了。”裴安笑得更加灿烂,走近一步,几乎要把她和狗一起圈进怀里,“你拽它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咬了咬唇,似乎想要反驳,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拽着项圈的手微微收紧。
阿拉斯加不明所以地扭头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这位姐姐,你也想宠宠我吗?
裴安噗嗤一笑,看着江缱这副紧绷的小动作,她伸手拍了拍江缱的手背,柔声道:“走吧,我们一起去遛狗。”
江缱没吭声,只是顺从地应了声好,然后牵着狗,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影子在灯光下再次重叠在了一起。
还没走出多远,裴安的脚步一顿,看了眼路边的小卖部,说,“便利店不让宠物进去。你牵着她等我,我去买点儿水给她喝。”
裴安转身进了便利店,顺手买了点儿小零食,她拆开一颗太妃糖咬进嘴里,随后拧开瓶盖,蹲下身子招呼阿拉斯加。
“浅浅!过来!”
一人一狗同时转身看着她。
江缱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她叫什么?”
第30章 “那我现在可以亲你一下么?”
“浅浅啊,深浅的浅字呢,”裴安重复一遍,“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怎么个巧合法?”
“你看她的背毛,颜色浅浅的,”裴安轻抚浅浅的后背,顺着到狗头上揉了两把,“而且我觉得很好听,就这么叫了。”
“哦,你觉得好听。”江缱垂眸,没什么表情。
“我可没别的意思呀江教授,只是——”
“你取名字的时候,想到的是我吗?”江缱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将她和狗都压在阴影里,“你什么时候取的名字?”
“刚刚。”裴安笑嘻嘻道。
江缱看看她,又看看狗,叫了一声,“浅浅。”
大狗立刻嗷嗷叫着扑上来,要咬她的裤脚,江缱躲开了,抬起眼睛平视前方,“至少叫了五年吧。”
裴安轻咳一声,“五年前那我还不认识你呢,所以说真的只是巧合啦。”
“是么。”江缱低声说了一句,“你不认识我。”
裴安刚想问什么意思,讲得好像她早就认识她一样,浅浅就一下子窜出去了,她一下没有防备,狗绳差点儿松了,江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狗绳,轻轻将她的手背拢在手心里。
两人被一狗牵着跑,场面有些滑稽,手都被扯得一抖一抖的,裴安喘息着道,“怎么,不习惯牵这种大狗?”
江缱不见喘气儿,只瞥她一眼,“牵她比牵你轻松。”
随后她认真补了一句,“至少她不会闹。”
裴安已经松了手,任由江缱一个人牵着浅浅,慢悠悠跟在后边,笑道,“你这么乖,怎么现在也会说这种话了?”
“我吗?”江缱似乎笑了,“从来没乖过。”
裴安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还没来得及说话,浅浅猛然一冲,扯得江缱都一个趔趄,裴安忍不住笑起来,“小心点儿。”
江缱回过头,“你看,这就不如牵你了。”
“江教授,你不如再直白一点呢?”
江缱的目光落在裴安纤细的手上,忽而轻轻伸手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了些,“那我牵你回去。”
“干嘛,你要带我回家吗?”
江缱也不松手,声音很小,“反正迟早会回。”
“啊,要让我在你家洗澡吗?要和我一起睡觉吗?要和我”
裴安又调笑道,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但江缱还是听到了。
江缱顿了顿,送开了狗绳,将浅浅拴在一旁,几步过去靠近裴安,女人个子很高,又清瘦,压迫感不是很强,但偏偏就是叫裴安的心颤了一颤。
“等你要在这里?”
江缱垂眸,那单薄眼皮下的清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我现在可以抱一下你吗?”
之前那几次,是她有意勾引,而且要么是她发热期,要么是江缱发热期,大多数时候江缱都是不清醒的。
可是此时此刻,寂静的夜晚小巷子里,江缱的呼吸很浅很热,打在她的耳廓上,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这只是一个拥抱,甚至都不是更为亲密的举动。
却叫裴安此时有着更为强烈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顺着腰,痒到了耳际。
她脊骨骤然一麻,下意识伸手去推江缱,可江缱却伸手拢住她的长发,轻轻一扯,迫使她不得不微微抬头,下一瞬间,微凉的唇轻轻靠了上来。
江缱不是很懂技巧,鼻梁就这么直挺挺地撞过来,吻得又有点儿凶,叫裴安的那声轻呼咽了回去,今夜是个寂静的晚上,没有虫鸣,小区里的人似乎都睡了,没有半点声响。
连浅浅都安安静静地趴在一遍,吐着大舌头喘气,微微偏头看着她们,那双大眼睛满是不解。
此刻只余下她们或轻或重的喘息和厮磨声。
其实有点儿疼,裴安心想,但是她不讨厌,本要推开江缱的手收了力,紧紧攥住她的衣服,随后顺着脖颈往上,勾住她的颈后。
“不是抱一下吗?”裴安轻声喘着气,“怎么亲起来了?”
“忘记问了。”
江缱清冷冷的脸上没有抱歉的意思,只有一片红红的眼尾和耳根。
“下次要亲,记得问我。”
“那我现在可以亲你一下么?”
“不行。”
江缱假装没听清,嗯了一声,又低下头,轻轻磨了磨她的下唇。
“江缱,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江缱瞥她一眼,解开拴着的狗绳,“你说呢?”
“我觉得是因为你超喜欢我。”
江缱握着狗绳的手一顿,说了一句什么,被一阵鸣笛声盖住了,裴安抬起头,路边缓缓停下一辆黑色SUV,车窗摇下,露出嬴峙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的目光在江缱身上转了一圈,又瞅了瞅裴安的嘴唇,轻抬下颌,“上车。”
又扫了一眼地上趴着打哈欠的阿拉斯加,“还有这只狗。”
“这么晚了,有什么任务啊,嬴队。走吧。”后半句是对江缱说的。
江缱轻轻“嗯”了一声,牵着浅浅走到门边,刚打开车门,她就扑了进去,摇着尾巴钻进车厢,一屁股坐在中间的位置。
江缱和裴安一左一右跟着上了车,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嬴峙透过车内的后视镜似有若无地瞥了江缱一眼,说道,
“外地有个案子,时间不短,大概一个半月,上面叫我带两个人去。刚才我跟姜汀说了,她得上。”
“还有你,这次任务紧急,你得做好准备。”
“什么时候走?”
“明天晚上。”
裴安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旁的浅浅激动地“嗷嗷”叫了两声,尾巴在狭小的车厢里狂甩,显然对“出任务”这几个字很敏感。
江缱轻轻默了默她的背,安抚了一下,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裴安,眼神中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东西。
裴安转过头对江缱笑了笑,“江教授,这回我要离开一个半月,你猜我在担心什么?”
江缱轻轻挑眉,声音淡淡的,“任务?”
裴安摇了摇头,“不是,是她。”
她抬手指了指阿拉斯加,浅浅正吐着舌头,口水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似的,一滴一滴在皮质座椅上。
嬴峙:“管管她的嘴。”
裴安轻笑,一把握住她的狗嘴,江缱沉默了几秒,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你想让我帮你养?”
“没错,刚好她喜欢你,你也管得住她,天造地设的一对主宠啊。”
江缱没立刻答应,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抓狗的耳朵,又伸进项圈里扯了扯,裴安莫名感觉脑后一麻,刚才江缱好像也是这样扯着她仰起头的。
“我会很忙,可能没这么多时间。”
“忙也得养,”裴安靠近了,下巴搭在浅浅的狗头上,似乎也搭在了江缱的手上,带着点儿哄人的鼻音:“一个半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总得有个陪伴,不然你会想我。”
“我会想你?”江缱似是反问,似是陈述。
江缱垂下眼,手指还轻轻抚摸着浅浅的毛,看似专心,实则心不在焉,倏然低声说,“要是任务出问题了,我不会带她去找你。”
裴安一怔,随即笑了,“你这是威胁?”
江缱看着她,幽深的瞳孔没什么波澜,“不是。只是提醒你别让她等太久。”-
晚上,姜汀靠在自家阳台,指间夹着点燃的烟,另一只手在手机上不停敲着,楼下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男人在那大吵大嚷的,好像砸碎了几个杯子。
隐隐约约听见这男的大吼:“长辈都来了,她怎么敢不出来见我?这小兔崽子从小就欠收拾!”
自从她母亲的身体日渐衰弱下去,盯着她家家产的亲戚们个个都蠢蠢欲动,尤其欠揍的是楼下这个男的,是她的舅舅,妄想要一半家产不说,还企图控制她的生活。
真是可笑,姜汀叼着烟,深深吸了一口,随后垂下头,看见跳出来一条消息。
头像是精致美丽的自拍,左上角的小红点冒出一个1,又马上跳成了2.
【温若芸:你问没问啊】
【温若芸:明天你的生日,江缱来不来?】
江缱江缱!所有人就知道江缱!姜汀冷哼一声,拂去衣衫上抖落的烟灰,咬着烟打字:
【姜汀:你管她来不来】
【温若芸:?】
【温若芸:你上次不是答应我问问她吗?】
啧,她根本没想起来要请江缱这茬。
姜汀回了她一句:【等着】
她点开黑名单里的对话框,把江缱拉了出来,其实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因为江缱根本就不会联系她,只会默默地给她们家打钱。
她盯着一片空白的对话框发愣,温若芸又在那催,她烦躁地揉一把头发,咬了咬牙-
江缱刚洗完澡,随意擦了擦头发,手机亮了一下,她解锁屏幕,以为会看到裴安的名字,但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姜汀:明天我生日,来吗】
江缱的指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单手擦着发尾,想了片刻,回了一句:【嗯。】-
姜汀在一家酒吧定了包厢,内部装饰成复古风格,昏黄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充斥着整个空间。
姜汀虽然做事不靠谱,但言出必行,整个部门里边就她最仗义,人缘也不错,这整天忙上忙下请这个请那个的,裴安到的时候包厢已经坐满了人。
姜汀和温若芸坐在一块儿,右边的双人沙发坐着纪今瑶和左承平,姜汀其实不认识纪今瑶,不过好歹是左承平的表姐,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角落里的阮景一看到她,眼睛马上亮起来了,走路快得挑染的蓝色刘海都飘了起来,“裴安,你来了。”
说着就要引她入座,这时右边传来一道声音:“注意点,我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赢峙抱臂在一旁坐着,目光扫过她俩的间隙,活像看着自家猪崽子的农场主,裴安心想,那办公室外恋情就允许咯?
阮景一蔫,还没说话,姜汀已经看见了裴安,朝她招手道,“来这坐!”
裴安过去坐下,将手里精致的礼物递给她,说,“生日快乐。”
温若芸凑过来,伸头看了一眼里面露出的牌子,叹了一声,“这不是限量的手表吗?裴安你好大方!”
她将脑袋搁在姜汀肩上,越过她笑嘻嘻地对裴安说,“我的生日是下个月19号,你要不要来参”
她话还没说完,姜汀嫌弃地推开她脑袋,“喂!怎么还有讨礼物的!”
“跟你说话了?”温若芸白她一眼,还要继续说,一旁的赢峙等烦了,“到底还玩不玩了!不玩我走了!”
“玩!玩!”姜汀立马捞起一个骰盅,“裴安,你来不来?”
“不了。”不会玩。
姜汀岔着腿,摆开架势,一脸杀气:“看我一个人杀光你们这群小瘪三儿!”
温若芸怼她一句:“也不知道刚刚被我连杀三次的是谁。”
包厢里闹哄哄的,一阵鬼哭狼嚎的歌声叫得她耳膜疼,一抬头,果然是林成和,她好像有点儿醉了,脸红脖子也红的,一点儿也没平常那副老好人的形象。
“不是赢队!”姜汀“噌”一下站起来,“刚才温若芸喊八个一你都不开,我喊四个三你就开我???啥意思啊???”
赢峙:“就你天天撒谎,我不相信你,怎么了?”
温若芸:“哎呀,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啦——”
这时终于换了个人唱歌,轻柔的女声让头疼缓解了一些,半个包厢的人都安静下来,左承平眼睛闪闪发光,对裴安比着手势:【真好听!】
姜汀刺耳的声音又叫起来:“赢队!你是不是暗恋温若芸啊啊啊啊啊!”
温若芸:“赢队长得好看,也不是不行啦~”
赢峙:“我说过了吧!我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阮景(小声):“那你可以先开这个头嘛”
裴安笑着看她们打闹,只觉得氛围很好,温若芸还要讲话,却忽而看见门口立着的身影。
“江教授!真的来啦!”
裴安一怔,在忽然寂静下来的空气中,与江缱对上了视线,昏暗暧昧的灯光中,她的眼睛越过沉沦的一切,静静地望着裴安。
江缱也会来这样的场合吗?裴安想,不过好歹是姜汀,邀请了应该就会来的吧?总不能是因为她吧?
江缱看了一圈,目光在裴安旁边的空位停留了一会儿,走了过去,温若芸看到她来,马上要拉着人一起玩儿,兴奋起来:“来来来!今天我们就来个大对决,玩骰子,会的上,不会的也得上,输了就喝酒!”
裴安说:“我不会玩诶。”
“游戏规则超简单啊,谁都能上手。”温若芸解释道,“摇完骰子报数,比如三个二,报的数得比前面的人大,要么点数高,要么数量多。不敢了就开,开错了你喝,开对了对方喝。”
“那如果我不喊‘开’,但觉得自己不行呢?”裴安好奇地问。
“那你就加大赌注,继续蒙吧。”温若芸涂着指甲油的手晃晃骰盅,“而且输了还得喝酒!”
裴安笑了笑,虽然听懂了规则,但平时也不太喝酒,而且上次喝醉之后的样子她也不想回想。她正想着怎么应对,余光看见江缱坐在她身边,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骰盅。
“嗨,你随便喊就行了,万一喊错了也有酒喝,多好。”温若芸目光扫过江缱,笑嘻嘻地拍拍裴安的肩膀。
“对啊,裴安!随便蒙,胆子大一点嘛!”姜汀这时已经摇着骰盅,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挑衅,“看看谁运气差!”
第一轮开始,大家依次摇骰盅,姜汀最先开局,猛摇一通后,揭开一条缝,瞥了一眼,得意洋洋地说:“两个五。”
接着轮到左承平,她认真地晃了晃骰盅,然后将骰盅横在骰子后边,慢吞吞比了比:“三个三。”
轮到裴安时,她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自己骰子里的两个四,随便喊了:“四个四。”
姜汀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像闻到粑粑味的小狗,直接说:“我开!”
结果骰盅一掀开,四个四根本没影,裴安当场输了。
姜汀大笑,挥手示给她倒酒:“裴安,不行啊!你怎么蒙得这么离谱?来,喝酒吧!”
“运气不好。”裴安笑道,接过酒杯正准备喝,但手刚碰到杯沿,一只微凉的手附上来,声音淡淡的:
“我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