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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来月 一寸舟 38765 字 20天前

第31章 美观 我来

031

这么一番折腾后, 林西月无力地在他身上偎了很久。

郑云州抱着她,一夜之间生发出无限的耐心。

他摸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吻她的脸颊, 隔一段时间就问:“好点了吗?”

林西月都摇头,小声而委屈地抱怨:“做得太厉害了,腿现在还抖着呢。”

郑云州听后,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下, 一只手压着她的腰:“床上很湿, 我们再躺下去要着凉, 我抱你去洗澡好吗?”

“嗯。”

郑云州把她抱到浴室清理。

林西月靠在浴缸里,披散着头发,脸颊上的热度褪不下去,艳丽得像一朵被大力揉皱了的凤仙花。

温水把她托起来, 她轻得仿佛随时会被冲走。

郑云州只好陪她一起,他拨了拨她湿掉的长发:“还在抖吗?”

林西月的嘴唇贴在他脖子上, 点点头。

他伸长手, 拿起浴缸边的电话吩咐:“来换一套床单, 再熬一碗姜汤过来。”

“好的,郑总。”

林西月最怕喝这种东西:“不是给我的吧?”

郑云州说:“当然, 光着身子闹了这么久, 不怕感冒?”

想起自己跌到地毯上的模样, 她脸上一热。

她跪趴着, 被状得一直往前缩,又被郑云州拉回来, 力气大得几乎将她对折,他眉目癫狂地,把她抱在身上不断地梃挵。

林西月皱了下鼻子:“能不能不喝?”

郑云州摸了摸她的脸:“听话, 就喝一点点,不苦的。”

林西月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其实他哄人的声音很好听。

最后那碗姜汤还是全进了她的肚子。

林西月漱了口,又重新盖上被子躺下。

她歪在郑云州怀里,浑浑噩噩地问:“已经是大年初一了吗?”

“早就是了。”郑云州的手指缠进她的头发,低低地笑,“新年快乐,林西月。“

林西月捏了下他的手心:“你也是。明天你又要忙了,快睡觉吧。”

郑云州摇头。

才尝过酥麻入骨的滋味,交感神经正兴奋,哪里能立即睡得着?通道里柔软又湿润,每一处褶皱都像长了嘴,带着微小的吸力,拼命拖拽着他耸入深渊里,让他狂性大发地,不断往更里去探索,几乎撞散小姑娘的骨架。

他揉着她的头发:“你睡吧,我缓一下。”

“要缓什么?”林西月抬起头,差点撞到他下巴。

郑云州语塞:“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林西月哦了一声:“其实,我也不太睡得着,陪你说说话?”

“给你的礼物看了吗?”郑云州问。

她一激灵,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糟了,压根就没有拆开。

林西月心虚地嗯了句:“看看了。”

“喜欢吗?”

“很美观,我喜欢。”

为了不出错,她挑了个万金油式的褒义词。

这会儿郑云州心情好,点了点头:“你小时候都怎么过年的?”

林西月的脸闷在他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妈妈还在的时候,她会做很多菜,吃完了,我们就站去桥上,看小孩子点烟花。”

郑云州没有问她自己为什么不放。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家里不给买,她也懂事地不去争。

他揉了揉她的耳垂:“你很喜欢看烟花?”

“喜欢。”林西月声音都抬高了些,“那些火焰在空中炸起来的时候,把夜晚点缀得那么美,我能挤在人家门口看好久呢。”

郑云州沉默了一阵后,说了句好。

连西月也不知道他在好什么。

后来不知怎么睡过去,一觉到了中午。

清早郑云州起来时,西月有一点朦胧的意识,但实在太困了,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醒。

他好像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但本能地、听话地嗯了声。

整夜未眠的郑云州反而精神奕奕。

他起床洗澡,换衣服都轻手轻脚,怕吵到了她。

神清气爽地出了小楼后,面对酒店员工接连而来的“新年好”,郑云州都沉稳地点头应了。

李征送他出来,联想到昨夜送去的酒,和服务员换下来湿透了的床单,也不难猜到具体内容。

难怪郑总看上去心情这么好。

郑云州问:“红包都发了吗?”

“发了。”

“走,去府右街。”

一大早赶去郑家拜年,陪着他爸吃了早饭,当然也没逃脱一顿教训。

但郑云州挺直了背坐着,慢条斯理地喝着乳鸽汤,上面骂得再难听,也不影响他食欲。

郑从俭敲了敲桌:“我跟你说了半天,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郑云州敷衍了两句,放下勺子,对身边的卢姨说,“今儿这汤不错,再给我盛一碗。”

得,又他妈要上鸽子汤了。

郑从俭气得两眼一闭,撂下了碗筷。

用完早饭,郑云州陪在郑从俭身边,见了一拨又一拨的客。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拘谨的问候和关心,适时地表达忠诚。

听得他都乏了,往后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骨。

昨晚真算得上肆无忌惮。

两个人大汗淋漓,在房里热得透不过气,郑云州便开了窗,把她抱到湖边的露台上,压在木栏杆上做。夜风把林西月的头发吹到他脸上,他闻着那道浓郁的青翠香气,神志不清地大力掟她。

林西月抱着他,在他耳边软绵绵地,压抑不住地轻吟,双手双脚都缠紧了他,缠得他想赦。湖面被风吹皱的水流,和被撞出的激烈氺声混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坐到了中午,郑云州起身告辞,说要去看看妈妈。

郑从俭挥挥手:“快走。”

“哎。”

等他真走了,郑从俭的脸色又不好,闷坐在那儿不动。

卢姨把冷茶换下去,笑说:“您哪,其实打心眼里疼云州,嘴上就忍不住要骂他,依我说,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谁疼他!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郑云州从园子里出来,陪赵木槿喝了两杯茶,就近回了云野。

林中白茫茫一片,楼畔那两株罗汉松在风里颤了颤,簌簌抖下雪来。

他快步上楼,卧室里窗帘紧闭,一道挥散不去的浓腥气味,在这儿待了一晚不觉得,从外面进来,轻轻一嗅就嗅出来。

床上拱着一道人影,他推门进去,也不见有一点反应。

郑云州拧开沙发角上的台灯。

他坐到床边,看林西月仍不肯醒,伸手捏住了她鼻子。

忽然喘不上气,林西月蹙着眉嗯了一声,头左右晃动。

郑云州松开,他又低下身体,用下巴上细小的胡茬去痒她的脸,说:“都几点了,还要不要吃饭?”

“不要。”林西月被刺挠得拼命躲,边躲边笑。

这么一闹她彻底醒了。

林西月躺在床上,伸手握了握他:“好冰,你从外面来吗?”

“嗯,去拜了年。”郑云州顺势把她拉起来,“父母离婚就这点不好,拜个年要走两家,唠叨也要分别听两份。”

林西月觉得他奇怪:“你这么说,父母离婚还大部分是好处了?”

郑云州说:“当然,每天吵吵闹闹的,不如离了省事。”

她掀开被子,刚一下地,稍稍挪动了下步子,身下就传来一阵肿胀的痛感,林西月扶着郑云州,嘶了一声。

“怎么了?”郑云州摁住了她的腰。

林西月仰起一双清澈的眼睛,控诉道:“你说呢?”

郑云州确实没经验,只知道昨晚看上去又湿又红,他以为睡一觉就好。

他又把林西月放回了床上,掀开她的睡裙检查。

即便做过了,林西月还是害羞,伸手去挡。

但一下就被郑云州握住了手腕。

在力量对比上,他们的差距t?一向悬殊。

就像昨晚,林西月简直被他的力量和速度折磨得快疯掉。

几次泄身相隔得时间都很近。

总是刚失禁一回,身体还处于余韵之中,又很快被送上云巅。

来来去去的,林西月觉得自己被抛高又坠落,可那把细瘦的腰肢始终被他握着。

郑云州退下衣料来看,那两瓣粉红的唇肉高高肿起,昨夜被揉撞得太狠,现在还是一副充血的模样。

他脖子一红,用拳头抵着唇咳了声,赶紧把裙子给她穿好。

郑云州摁下遥控,打开窗帘透气:“你别动了,我找个医生来看看,配点药。”

林西月靠在枕头上:“那我总要洗漱,穿衣服,吃饭吧?”

“我抱你去洗漱,吃饭就在床上吃。”

“我又不是病人。”

“差不多。”

袁褚带着妇幼的老专家赶到时,林西月已经被挪到了沙发上。

窗边熏着陈皮香,湖上涌起的风吹动那面手织苎麻帘,徐徐晃动。

繁丽精巧的客厅内,她裹着条毯子,半歪在堆起来的靠垫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只纸糊的灯笼,郑云州坐在旁边喂她喝汤,舀起一勺吹凉了,又递到她唇边。

袁褚看住了,比老专家还慢一步进去。

郑总服侍林西月吃东西,给了他开年第一场惊吓。

郑云州放下碗,对老专家说:“您帮她看看,顺便把个脉,她身体一直不好,吃什么都不长肉。”

“好,男同志到外面去等。”

老专家今年快七十,在妇科一道上颇有建树,她早过了退休的年龄,又被妇幼返聘回来坐诊,但去年因为身体不好,连医院也不去了,一般人很难找得到,即便找到了也请不动。

她很温和,掀开林西月裙子时说:“闺女,昨天是不是闹得太凶了?”

林西月红着脸点头:“嗯,昨晚不觉得难受,但中午起来就”

“不是这么说,你再喜欢郑家老大,也要提醒他分寸,你怕他啊?”

“我怕的。”

老专家又给她把脉,左右手各把了一次,然后点了下头,让她躺回去。

她坐到桌边去写方子。

写完了,把郑云州叫了进来,当面叮嘱他:“去买这个药膏,一天擦三次,这周内不要再有性/生活。另外,照方子抓药,一天熬一次喝,喝上三个月,我再来给她瞧瞧。”

郑云州接过来,顺手就递给了袁褚。

他说:“谢谢您,大年初一麻烦您跑一趟,真对不住。”

老专家摆了下手:“没事,你自己要有节制。”

“好。”

送人出去后,郑云州又坐回了沙发边。

见林西月在发呆,他拉过她的手:“想什么呢?还疼吗?”

“不动就不疼。”林西月艰难地启唇,“我可以回金浦街吗?我想去学习了。”

郑云州开口骂她:“学习学习,一门心思就是学习!你文曲星转世是吧?”

林西月摇了摇他的手臂:“真是文曲星就不用学了,像你一样聪明的话,那么年轻就顺利读完博士,我们这种笨鸟才要补拙,送我回去吧?”

郑云州简直要被她气笑。

他无奈地说:“回去,小祖宗,这就回去。”

各自穿好外套,郑云州抱着她出了门。

林西月放了全姨的假,她昨晚走得匆忙,司机是临时通知她下楼的,地毯上还堆着她的书,横七竖八。

郑云州抱她进去时,她挣扎着要下去收拣。

他低声斥了句:“要你动什么,放这里又不碍事,躺着吧。”

郑云州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他站着环视了圈,视线落在角落里那个没拆开丝带的盒子上。

郑云州微眯了下眼,不敢相信林西月会骗他。

林西月也注意到这段冷肃的目光,柔弱地回视着。

“很美观,你很喜欢?”

郑云州两只手搭在胯上,挑眉问道。

不该笑的,但看见他这副样子,林西月真的快忍不住。

她咬了半天唇才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为了将功补过,她扶着茶几站了起来,因为一走路就疼,就这么姿势怪异地,要去拿盒子过来。

“给我站住!”郑云州拉住了她,“躺着,好了再看也不迟。”

林西月哦了声:“那你不怪我了?”

郑云州拿手点了点她:“下不为例。”

“嗯,不会的。”

在金浦街养了一阵子,林西月能正常走路时,第一时间去了医院。

董灏躺在床上,气色还是不怎么好,病恹恹的,勉强能回几句话。

大多数时间,都是林西月在说,他安静听着,偶尔露出个微笑。

林西月拿着他的检查结果:“医生说,再过一周左右,如果没什么其他情况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董灏点头。

她又说:“等春暖花开了,姐姐推你去公园走走,这阵子都待在医院,一定闷坏了。”

他也还是点头。

坐到天黑,林西月从医院回了家。

如果家象征着安全与归属,是旅程中的港湾的话,她想,金浦街的房子,是很符合这个定义的。

她进门时,全姨问:“西月啊,晚上郑总回不回来吃饭?”

“不回来吧,今天第一天复工,他晚上有应酬。”

“那你洗了手来吃吧。”

林西月哎了一声:“就来。”

虽然威风的郑总没来,但全姨还是按他的喜好做了几道菜,连餐具都是成套的,一组乾隆年制的黄地粉彩盘。

吃完饭,她绕着客厅散了几圈后,雷打不动地去书房。

突然叮咣一声,戴着橡胶手套的全姨惊得啊了下。

林西月跑下楼来,看见地上的碎瓷片,明白是摔了碗。

但阿姨吓坏了,知道这个碗价格昂贵,嘴唇颤抖着,不停地问怎么办。

林西月拍了拍她:“没事,您别担心,就说是我打碎的。”

她弯下腰,把那些大一点的瓷片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全姨看着她:“可以吗?郑总会知道吧?”

“他也不是神仙,不会的。”林西月笑说。

全姨感激地哎了一声:“谢谢你啊西月,你去看书吧,我来弄干净这里。”

“好。”

郑云州是深夜才回来的。

他喝了不少酒,几乎是来者不拒,步子都飘了,坐在车上,脑袋发昏。

到家时,林西月已经睡了。

他去卧室里看了她一眼,又退出去。

等洗完澡,换了干爽的睡衣才进去。

躺着女孩儿的被子里,总有一道甜腻的暖香。

这个房间她住久了,角角落落都染了她身上的气味。

郑云州拨了下她的脸,她没反应,睡熟了。

白天用脑过度,她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就跟昏迷了一样,怎么都吵不醒。

这几日他都睡在隔壁,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影响她身体恢复。

但早上听林西月说她要出门,应该是好了吧。

他慢一点,轻一点,总没问题的。

也不好每次都像刚尝腥的毛头小子一样,把人弄得走不了路。

今晚灌了几杯酒,洗澡时想着林西月动情时那张漂亮的小脸,胀得差点穿不上裤子。

郑云州在黑夜里嗅着她,柔嫩甜软的气息占满了他的鼻腔。

好香,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又不像他曾经闻过的任何一种花。

嗅到唇上时,他喉咙干涩地去吻她,先用唇碰了碰,不够,又伸出舌尖描摹她嘴唇的形状,后来掰开她的下巴,伸进去卷挵她的舌头。

吻得久了,林西月也有了些意识,嘤咛了一声,偏过头要躲开。

但郑云州扶住了,他痴缠地吮吸她的唇,越吻越深。

他完全包裹住她的唇:“别躲,再给我亲一会儿,这几天我很想你。”

小姑娘正是鲜嫩的年纪,被吻了这么长时间,哪怕在睡梦中,身体也软烂得不像话。

身上的气味也更浓郁了,闻起来像熟透了的杏子。

郑云州抱紧了她,像抱了个没长骨头的洋娃娃,到处都软绵绵的,而那丛秘境里,稍微用手轻轻一捻,就能掐出汁水来,他像采撷清早的花朵般,沾了一手潮湿芳香的晨露。

他将林西月翻了个身,拿胸口贴紧了她的背。

很快,林西月迷糊地呜咽了一声。

做贼的人像被吓到,卡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却又被那份紧致和温暖缠裹得受不了,难耐地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真正把她弄醒时,郑云州已经没了这份克制。

林西月在他无所顾忌的动作里醒来。

她很黏地叫了一声:“郑郑云州。”

“嗯。”

郑云州俯下身来,他早已经改为撑在上面,而她仍然折叠着,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容纳他,他哑声道:“宝宝,t?我有点控制不住了,你吻我好不好?”

林西月轻柔地抱住他的脖子,顺从地把唇舌送进去。

被她乖巧地含住了舌头后,郑云州越来越凶,越来越肆无忌惮。

几分钟后,林西月的身体蜷成一团,抽噎着,脸上晕开大朵大朵的潮红,咬着他的嘴唇泄掉了,她突然不中用,也绞得郑云州跌了下来。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仍不要命地吻着彼此,两根湿红的舌头缠来缠去,流出的津液打湿了枕头。

平复了很久,林西月才轻声抱怨了句:“凶得要命。”

“太舒服了,我实在忍不住。”郑云州吻了吻她的额头。

林西月说:“以为你今天不回来,我都没等你。”

“不要紧。”

洗完澡后,林西月在浴室里上药,磨蹭了很久。

虽然是痊愈了,但今晚又来这么一遭,她担心会复发。

“林西月,还没好吗?”郑云州等了半天,开始催她。

她举着药棉,自己弄了半天不得法,结巴地应:“哎哎,快了。”

郑云州没理会她的快了。

他直接推门进来,惊得她手指头一软,棉签掉在地上。

“你到外面去呀。”林西月赶紧放下睡裙裙摆。

郑云州走过来:“你上药为什么不叫我?自己在这儿瞎碰运气。”

她小声说:“这怎么好意思让你弄?”

前面一周她都是自己搽的。

郑云州把她抱起来,放到了洗手台上:“我看看,现在也难受吗?一次就这样了?”

他就怕她太娇嫩,一开始慢慢吞吞地往里填,一点力气都不敢用。

后来后来那是失态,实在不受他掌控了,幅度才那么大。

林西月说:“现在不难受,但我担心明天早上会肿,还是抹一下好了。”

她心想,你也不看看自己的x器官多吓人啊。

郑云州洗了手,抢过她手里的药膏:“我做的错事,我来。”

林西月只好别过脸,默默地对自己说,没事的,反正他哪儿都看过了。

但还是忍不住羞涩地抿紧了唇,紧张地绷起脚尖。

“好了。”

郑云州也是捏油瓶似的上完,手腕颤了又颤。

小姑娘那里粉粉嫩嫩,又被搓揉出深红,像朵渐变的早春玉兰。

他把林西月抱在身上带出去。

她被放到床上时,和他打商量:“郑云州,一会儿能安静睡觉吗?我吃不消了。”

郑云州哭笑不得地说:“好,就睡觉。”

凌晨两点多了,月亮隐没在云端,窗边的晚香玉开了,在夜里散着浓香。

林西月和他对面躺着说话。

她伸出细巧的手指,从郑云州眉毛的左边划过来,又划到右边去。

他的眉毛怎么生得这么浓?

眉毛浓的人脾气都不好。

就郑云州这样蛮横,将来他太太有的好受了,要是也碰上个性格刚强的,家里一定吵翻天。

想到这里,她的手指头莫名顿了一下。

这关她什么事?

想到这里,林西月又收回手。

但被郑云州捉住了,他亲了一下,裹进了自己掌心里。

他翻了个身,快要睡着的塌调子:“你弟弟快出院了,我在西城买了套院子,你带他住过去吧,免得没个落脚的地儿。”

林西月迟疑了几秒钟。

他的安排确实周到,也很及时。

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谢字就是说不出口,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林西月闷闷地嗯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不明白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难道郑云州和她发生了实质关系,喂她喝了一次汤,抱着她进进出出,给她上了一次药,几度在她身上压抑不住地低喘,她就以为他们是正常合理、地位平等的恋爱了?

别搞错了,林西月,你陪着他的目的,就是为弟弟治病,她提醒自己说。

至于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绝对不可以有,那是慢性毒药,会腐蚀掉她的五脏和骨血。

等她酝酿好说谢谢时,郑云州早已经睡熟了。

林西月拿开他的手臂,隔了一段距离,慢慢地转过身去。

她一直睡不着,睁开眼睛躺了很久。

后来不知怎么睡过去,人却飘飘荡荡的,踩石涉河,回到了云城小镇上。

林西月一路找到葛家,门前那一对石狮子还是老样子,左边的缺了半截獠牙,青苔从底座一路长上来,像条丑陋的疤痕。

晨光洒在门楼上,中庭的那口井里冒着雾气,井边两道醒目的绳痕。

她在梦里仍然有些不清不楚的印象,从葛善财掉下去以后,这口井不是封掉了吗?

林西月往里走,回了自己常写字的那间屋子。

她绕过屏风,看见妈妈就端坐在椅子上,还是年轻时的温婉模样,可表情那么惆怅,那么绝望。

林西月高兴地上前叫她,却被她冷冷推在了地上。

她撑着手站起来:“姆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林施瑜终于肯开口:“你不是我的小囡,你不上进,好好的书都不要读了,去当供男人赏玩的手把件,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吗?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林西月拼命地为自己辩解,她声撕裂竭地喊,可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我是为了救小灏,他妈妈把他交给我了,我不能不管他。郑云州郑云州他也只是在帮我。”

林施瑜冷笑:“你觉得他对你不同,他在你身上用了心,所以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林西月摇头,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摇头:“不会,我不会爱他。”

“我问你对不对,你不回答我,你告诉我不会?”林施瑜一针见血地扎过来。

林西月怔了一下,立马改口:“不对,我没有爱上他,我没有爱上他。”

“我对你太失望了。”林施瑜冷冷地看向她。

她朝椅子边爬过去,想要再摸一摸她的脸,可等到她爬到的时候,林施瑜烟一样消失了。

“不要!”

林西月尖叫着从梦里醒过来,一头冷汗。

她这一嗓子喊得太凄厉。

郑云州被吵醒,他拧开了台灯去看她:“怎么了?”

昏黄光晕里,林西月的胸口起伏不定,喘得很急。

郑云州伸长手,小心翼翼抱婴儿的手势,把她揉进了怀里,低声问:“做噩梦了?”

“嗯。”

林西月蜷缩着,声音染上哭腔。

郑云州吻了吻她的脸,一下下地拍着她:“没事,我还在这儿呢,怕什么?”

这个梦太真了,真实得吓人。

即便紧紧靠着他,林西月仍惶恐地抽泣。

郑云州笑:“平时看着挺稳的,胆子怎么那么小?”

林西月没说话,沾了泪的睫毛紧紧闭上。

第32章 痕迹 淡了很多

032

四月春浓, 柳树梢头绽满嫩绿的芽尖。

林西月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东风像块软绸,温吞地往人脸上吹。

这几个月里, 董灏的身体渐渐好转。

每个周五,林西月下课后,都会从学校出来,到胡同去看他。

这套四合院不大, 但胜在绿荫浓密, 清幽宜人, 前后大门一关,倒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照顾他的是个小姑娘,年轻漂亮,做事麻利, 和林西月差不多大,也是云城人, 烧得一手好菜。

回回去看他, 迈过门槛就能听见里面欢声笑语。

看着弟弟一天天更开朗活泼, 西月心里就更感念郑云州一分。

从手术开始,到现在这段恢复期, 他始终像他答应的那样, 一切的资源都是最优质的, 连找佣人都花了大心思。

“阿姐, 你来了。”

春妮来提她手里的果篮,热情地请她进来。

林西月笑问:“小灏这礼拜还好吧?”

春妮说:“很好, 昨天我陪他去医院检查,肝功能这些指标都正常,我每天按医生嘱咐的, 数着药丸送到他手上,他不吃,我就倒进他嘴里。”

“你真能干。”林西月夸她。

春妮脸上漾起两个梨涡:“我总是跟他说,怎么能不吃药呢,阿姐和姐夫请来全国最权威的专家给你做手术,又住在这么好的四合院里,不好好珍惜哪能行?”

姐夫吗?

天,还好郑云州没听见。

林西月张圆了嘴,又快速合拢:“那个,春妮啊,照顾病人不容易,尤其小灏脾气又倔,你辛苦了。”

春妮爽朗地回她:“没事的阿姐!我高中毕业来城里打工,有这样适意,薪酬还不错的工作,都是托了你的福,我运气真好!”

她好活络,嘴巴也好会讲话。

林西月赞赏地点头:“你忙,我去看看小灏啊。”

“阿t?姐,你要留在这儿吃晚饭吗?”春妮问。

林西月说:“不用,我吃了来的,一会儿就走了。”

她去后院看董灏,他躺在藤椅上休息,旁边放着一部电影。

他看得认真,林西月站到了他身后也不知道。

她摁了下他的肩:“今天挺惬意的,上礼拜嚷着肝疼,把我们吓死了。”

“嗯。”董灏点点头,“这周都蛮好的,希望别再复发了。”

林西月一听见这两个字就担心。

她安慰他说:“没事的,只要你坚持吃药,按时复诊,王院长不都说了吗?你恢复得很好。”

董灏又问:“姐姐,我好了以后,就从这里搬出去吧,我还是去租房子住。”

林西月明白,他不愿意总是被郑云州照顾。

也不知道是他主观上不想,还是在医院听到了流言。

她也没问为什么,只低了低头:“嗯,早晚都会搬出去,你先别想那么多,好好把身体调理好,其他的不要管。”

董灏忍了忍,还是问:“姐姐,郑总是真心喜欢你的吧?我用了他这么多钱,到时候”

“他是的,我也是的,别瞎想。”林西月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

但董灏摇头:“但我还是觉得,你这时候是是不会想谈恋爱的,怎么就”

林西月莫名有点恼了。

因为弟弟说的都是事实,她从来不肯告诉他的事实。

其实何止是董灏,就连她自己,也把郑云州送她的东西妥善保管好了,等到毕业的时候一起还给他。

包括除夕夜里那个限量款的包,样子像白雪小房子的,林西月以为平平无奇,无非更可爱精美些,结果上网一查,这只Birkin20白房子是所有高阶养马人的追求,拍卖会上已经叫到近两百万。

这个价位,都能在她们镇上盖一栋别墅了。

西月吓坏了,赶紧装回防尘袋里,放进柜子深处。

但她要怎么说?

对弟弟和盘托出,就他那么犟的脑筋,还能在这里住吗?

她提高音量说:“你为什么老不信姐姐的话?我和他在一起是我的事,和你病不病没有一点关系。”

董灏怕她真生气了,赶紧说:“你别别我说错了。”

林西月拍了下他:“好了,吃了饭,让春妮陪你去走走,现在天气好。”

董灏刚要应她,林西月的手机就响了。

她朝弟弟嘘了一下,接起来问:“小影,怎么了?”

舒影在电话那头哭得伤心,声音模糊到听不明:“西月,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回不去了。”

“啊?”林西月觉得奇怪,“你不是去找男朋友了吗?什么叫回不去?”

明明她们一起下的课。

林西月回图书馆时,舒影说要去约会,补了个妆,风风火火出了校门。

舒影急得又嚎起来:“你别问了,先来接一下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好的,把地址发给我。”林西月说。

她挂了电话,又交代了春妮几桩事,就匆匆离开了。

西月上了车,让老佟往京里最贵的商场开。

“哎,好。”老佟嘴上应了,还是笑着问了句,“终于想起来要去逛逛了?”

接送了她大半年,这小姑娘的生活实在枯燥单调,乏善可陈。

他女儿和西月差不多大,天天不着家,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玩到半夜才回来。

但林西月出了学校,就是回金浦街,要么陪在郑总左右。

她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看什么都淡淡的。

无论是坐在这台宾利上,还是被人群挤进地铁,都安之若素。

因此,她提出要去商场,老佟还是挺惊讶的。

但西月说:“不,我去找我一个同学,她碰到事情了。”

“哦。”

到了商场后,老佟把车放在了停车场,林西月从电梯里上去,按照舒影发来的定位,在洗手间里找到了她。

她敲了敲其中一扇门,试探性地问:“小影,你在里面吗?”

往左几步的距离,传来一声急唤:“我在这里,西月,我在这里!”

舒影开了一丝门缝,她还在哭。

西月走过去看,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浑身上下,她就剩了一条衬裙,脚趾头不安地蜷着。

她蹙了蹙眉:“小影,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衣服鞋子呢?”

舒影抹了抹眼泪:“你能不能先别问,把你的外套给我穿一下好吗?我冻得受不了了。”

“唉。”林西月叹气,把她的风衣脱下来,“快穿上。”

她护着舒影,一路从洗手间逃到电梯,赶紧上了车。

林西月从包里拿出保温杯,用杯盖接了一杯热水给她:“快喝下去暖暖身子。”

舒影两只手捧住,眼眶含泪地看了她一眼:“谢谢。”

她喝完了,把杯子还给林西月。

西月说:“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究竟怎么回事?”

舒影点头。

她晚上要跟程和平见面,今天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舒影就去商场,想买一样礼物送给他。

但刚走进Zegna,就看见男朋友在试衣服,身边站着个漂亮姑娘,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不正当的关系。

他们两个都注意到了舒影。

但那姑娘仍靠在他肩上,明目张胆地挑衅:“程公子,这不是你那个乖巧懂事的女朋友吗?她看起来好生气呀。”

程和平放开了她,若无其事地走过来问:“小影,你怎么来了?”

“还好来了,要不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呢?”舒影说。

她不敢和他大吵大闹,只能尽量维持面上的平静,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难堪。

程和平无所谓地笑:“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跟你说过的,我这样的人,身边不可能就你一个女伴。好了,别生气了,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说完他就伸出手,想要牵她。

舒影又退了两步,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是啊,反正我一不高兴了,你就拿钱来堵我的嘴,我就是这么贱,就是这么好收买!”

“你今天怎么回事?”程和平皱着眉看她,伸手指了指,“在我面前你还硬气什么!看看你自己从头到脚,有哪一样不是我给你买的。差不多得了,舒影,适可而止。”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舒影知道自己一直受他供养。

但心里明白,和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不一样。

她涨红了脸,死死咬着唇,站都站不住了,要靠扶着玻璃柜,才能勉强支撑。

舒影点了点头:“是,都是你买的,我还给你,我们分手。”

说完她就把包扔给了他。

程和平偏头躲了,但也动了气。

他到底年纪大,到这会儿仍不紧不慢地羞辱她:“别光扔包啊,这衣服,这裙子,这鞋子,有本事都脱了。”

舒影真的全脱了下来。

程和平铁青了脸叫她的名字:“舒影!”

她仰起脸看他:“嗯,其他的东西我整理好了还你,程和平,我们分手。”

那姑娘又来挽程和平的胳膊:“她好不识抬举哦,别理她了。”

程和平一把将她推开:“你给我滚。”

人群里无数打探的目光,像钢针一样刺进她的皮肤里,舒影脸皮薄,她实在无法忍受,冲到了附近的洗手间里。

她不知道那一刻里自己在想什么。

就装不知道,没看见,这件事不就揭过去了吗?为什么非争这口气?

反正过后程和平还是会给她刷卡,买什么都可以。

还是对他的占有欲膨胀到盖过她自身的物质欲了?

听她讲完经过,林西月心口沉重得厉害,像压了一块未经锻造的生铁,棱角扎进她的肉里,钝钝地疼。

虽然郑云州从未做过这些事,说过这些话,但她仍不可避免地,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她叹息,连安慰也是有气无力的:“算了,分手了还哭什么。”

舒影抹着眼睛:“嗯,谢谢你来找我。”

“你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呀?”林西月问。

她需要快速转移话题,避免自己长时间陷落在某一种情绪,和对未来悲观的猜想里。

舒影说:“我打给我的朋友了,她们都说有事。班上那么多人,也只有你靠得住,虽然你不怎么说话。”

林西月给她擦了擦脸:“谢谢你的夸奖。”

老佟把舒影送到了她小区楼下。

林西月扶着她下去:“您在这儿等我一下,麻烦了。”

老佟说:“去吧,不麻烦。”

舒影本来想问的,这辆豪车的主人是谁?司机又是谁请的?

但问了林西月也只会搪塞她,索性不张口。

林西月嘴巴很紧,她不想说的事,别人是问不出的。

她t?外表柔弱,但自我消化力极强,仿佛从来没有情绪要宣泄,也不需要朋友倾听她,就连独处时,仍以平静温和的面目示人。

舒影总是想,她不知道要再修炼多少年,才能像西月一样。

她们上了楼,林西月把她安顿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找了个脸盆,装了热水端出来。

西月把脸盆放她脚边,坐到茶几上说:“来吧,袜子脱掉,脚伸进去泡一泡,踩在地砖上那么久,肯定受寒了。”

舒影嗯了声,泪眼朦胧地说:“西月,你人真好。”

林西月拍了拍她的脸:“我们是同学呀,很难得的缘分了,而且你不是夸我靠得住吗?不能辜负你信任。”

舒影被她逗笑,催促说:“你去吧,司机还在等你呢,今天谢谢你了。”

“嗯,我是得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会的,再见。”

“再见。”

林西月下了楼,坐上车:“走吧。”

从听了舒影的事情以后,她整个人就灰惨惨的,像车窗外风雨欲来的天空。

她欠郑云州的,可不只是一件衣服,一双鞋子。

闷了一天,这场雨总算在晚上十点多落下来。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地响。

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裹着潮湿的水汽,把林西月手上的书翻乱。

她坐在窗边那把中古赤乌椅上,扭头望向地面。

楼下法国梧桐的枝桠在风中摇晃,忽而转疾的雨势拦住了行人们的去路,纷纷挤在了店铺门口,地上的尘土被雨水溅起来。

身边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郑云州的电话。

一周前他去了海城出差,铭昌地产在海边开发的度假别墅区正式完工,这个项目是赵木槿主抓的,也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后续出了不少问题,一直搁置着。等到郑云州上位以后,他亲自跑了几趟,和当地有关部门沟通,才得以重新推进,顺利交付。

郑云州精明强干,铭昌这艘航行了近百年的巨轮,在他手中迸发出全新的生机,这一点,集团上下有目共睹。

西月拿起手机来接了:“喂,郑云州?”

那边意兴阑珊地嗯了句,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又像是在生气。

郑云州吩咐说:“收拾好三天的行李,明天飞过来,陪我在这边过五一。”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简易相处模式——老板下令,员工执行。

林西月习惯了,她问:“三天都在海边吗?”

此刻郑云州躺在甲板上,头顶是晴朗的夜空,耳边吹过轻柔的海风,

他抿了一口烟,慢悠悠地说:“嗯,先提醒你,会有点晒,您细皮嫩肉,轻轻一碰就要红啊肿的,别晒伤了。”

郑云州不喜欢讲电话,更不喜欢在电话里讲废话。

每天睁开眼,从早到晚,他不知道要下多少道指令,大事小情都有。

但这个电话他舍不得挂。

很久没听到林西月的声音了。

前几天太忙,不是在谈判桌上,就是在应酬的饭局上,披星戴月的,顾不上她。

而他的小女友太“乖”,乖到从来不肯打扰他。

每晚他回了酒店,多希望手机里能莫名其妙出现一条来自她的问候。

但一次都没有。

今天忙完了,上了游艇,才有了这么一点空闲,躺下来吹吹风。

听见红肿这类的词,林西月就脸上一热。

她小声说:“你还要说这个呀,你走之前作了一晚上怪,我都没有诉苦呢。”

林西月柔软的声音,带了一点委屈,随着起伏的海浪一道,悠悠吹进他耳膜里。

郑云州心跳骤然加快,呼吸停顿了几秒钟。

忙起来不察觉,她温柔的调子荡在耳边才发现,他竟然这么想她。

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接到身边,只不过是让专机飞个来回。

郑云州的喉结滚了一圈,哑声问:“那你身上的那些痕迹消了没有?”

他来海城前,扪着林西月做了整夜,要看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卸身里变得瞳孔涣散,意识模糊,身体软烂甜熟得不成样子,像一颗即将腐烂到流水的蜜桃。

到后来只知道吚吚呜呜地哭,咬着他的手指,泪水涟涟,紧紧偎在他的肩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郑云州全部的意志和自律,都塌陷在这样的软媚里,不知足地一直要。

结束时,天都已经亮了。

林西月蜷着身体,黑绸般的长发铺在地毯上,手脚不停发抖。

郑云州从后面贴上去,用很多的吻来安抚她,帮她平息身体里的浪潮。

林西月低声说:“我上了药,已经淡了很多,看不出来了。”

“好,学校放假了?”郑云州问。

旁边的周覆喝了口酒,冷蔑地哼了声。

尽他妈没话找话!

林西月也不是在火星读书,五一了还不放假放什么?放牛放羊?

但那头认真答了:“嗯,放假了,你呢?事情都办完了吗?”

郑云州说:“办完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还是林西月说:“明天就可以见你了,我现在去收拾东西。”

郑云州大力吞咽了一下。

他很想问,林西月,我走了这么多天,你有没有一点想我?

哪怕只有一点点。

然后他才好说,我很想你,每一天都想。

话到嘴边,郑云州还是没说出口。

他放轻了声音问:“见到我你高兴吗?”

“高兴。”林西月的语调很轻快,不掺半点假。

郑云州就当她是真的。

总是去揣测小姑娘的真实意图,太累了。

他只能退一步想,不论如何,人现在还是他的,他不想让她走的话,有一百种办法留下她,哪怕是来硬的。

郑云州说了句好,“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后,贺开元比周覆更先忍不住吐槽。

他看了一眼手表:“郑总,这是我听你打过,时间最长的一个电话。”

贺开元是这艘游艇的主人。

他和郑云州一边大,家庭结构也类似,父亲身在高位,母亲背靠家族集团,小打小闹的,做些珠宝生意。

这艘bertram是他姥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常年停靠在南海。

“也就几分钟,长吗?”

郑云州把手机放到一边,端起酒喝了一口。

周覆瞄了眼他:“刚才卡顿了一下,本来是想说什么?”

郑云州双手交在脑后,往下面一躺:“我问她,想不想我。”

贺开元说:“那又为什么没问?怎么,你怕她说不想啊?”

“她一定会说想。”郑云州笃定地说,“我想听什么她都会说,但全都是哄我。”

“那就问啊,假的也问。”周覆在旁边怂恿,“你怎么知道不会成真?”

郑云州摇头:“我是怕我忍不住,听见她说一句假话,自己就全招了。”

周覆了然地说:“还是抹不开面子,觉得不能输给她,非较这个劲是吧?”

“你说呢老周?”郑云州侧过头征求他的意见,“你毕竟是头一个结婚的,你有经验,我招还是不招?”

周覆掸了掸烟灰,望着天边掠过去的海鸥:“招吧,面子不要紧,人要紧。”

贺开元想起当年的事:“老周说错过一句话,后来追程教授,追得那叫心灰意冷。”

“我追得再苦都不重要。”周覆敛了散漫的腔调,认真地说:“我最难过的是,我过嘴瘾说的那几句话,让她伤心了那么多年。”

“这怎么个事儿,说我的情况,还给你弄伤感了呢?别啊兄弟,月黑风高的,要不咱俩健身去?”郑云州过意不去,都坐起来了。

旁白一圈正在聊天喝酒的子弟都听笑了。

怎么把健身说得像打劫一样?

周覆摆手:“我不去,跟你健身,我情愿死这儿。”

“老郑健身什么强度?”贺开元问。

周覆凑近了他:“他卧推一百二十公斤,我看他那么轻松,就让那教练给我也上,差点英年早逝。”

贺开元摸了摸鼻子:“一百二也就”

还没说完,郑云州薅住他:“走,那今天就你跟我去,我试试你老贺的深浅,就这么定了。”

贺开元才要拒绝:“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别说,赵光辉说过一句话,男人不要说,你得做。”

“赵光辉是谁啊?”

“我三舅姥爷。”

“”

贺开元只得站起来,他问周覆:“那我真去了啊,你一个人躺会儿?”

周覆点头:“去吧,他都给你架那儿了,不去你多怂啊。”

“”

二人勾肩搭背地走了。

付裕安才睡醒,提了瓶酒过来喝:“他们两个又上哪去?”

“去健身房了。”周覆又笔直地躺了下去,懒洋洋地说:“你瞧着吧,t?老郑身上这把力气不使完,他今晚睡都睡不着。”

付裕安笑:“没那么邪乎吧?”

周覆郑重地点头:“一定有,我刚开荤那会儿,比这还邪乎。程江雪哪天要不给我亲,不给我碰的,我能去操场上跑三十圈。老付,等你有了媳妇儿就知道了。”

“"

第33章 薄纱 我急了吗?

033

林西月是第一次坐飞机。

来京里上学, 她坐的是火车,连卧铺都舍不得买,硬生生坐了一夜。

她过安检, 登机,在头等舱找到自己的座位,林西月表现得很镇静,像坐惯了的那样。

就连空姐来询问她, 需要喝什么饮料时, 她也小声说:“都不用, 谢谢。”

空姐打量她,一条看不出品牌的真丝白裙,简约而不失格调,外面穿了一件绿绫色宋锦外套, 春夏的软薄款,上面暗刻杜鹃花纹。

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 鬓角松松地垂下两绺, 一张脸素净透亮, 像空山新雨,一种完全东方的古典气质。

空姐回去后, 忍不住悄声跟同事说:“看见一个特有气质的小姑娘, 她脖子上戴的那串澳白, 个头这么大!”

“嗐, 哪家的大小姐呗,这有什么奇怪的?”

林西月挑了个大的包出门, 方便装一摞打印好的论文,在飞机上看。

等见了郑云州,她就没那么多时间学习了, 只得抓紧把今天的内容完成。

将近四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机场,林西月跟随人群出来。

快到出口时,后面有人小跑着在追她:“月月!”

除了付长泾,还有谁这么叫她?

林西月蹙了下眉,回头一看,还真的是他。

他戴了一顶棒球帽,白T灰裤,很清爽的少年风姿,见到她,唇角高高地往上翘,像是已经冰释前嫌了。

林西月也配合地笑:“你也在这里啊?”

“是,在飞机上都没看见你。”付长泾身体还是不怎么好,跑了这两步就气喘吁吁,“可能我睡着了,这会儿才认出你背影来,一起走吧?”

林西月指了下车子:“你也是去码头吗?”

袁秘书给她订机票时,把来接她的车牌也发给了她,林西月认了出来。

付长泾点头:“对,大家五一在游艇上过,我也收到贺家的请帖了,今天放假第一天,就赶紧过来。”

看样子,付长泾的车还没来接他。

而林西月也不知道能不能请他上去。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郑云州知道。

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人汇报给他听。

自从上次咖啡厅里分手,林西月没和他再私下接触过,身边连一只公蚊子都没有。

郑云州那人心眼小,行事离经叛道,心胸更是狭窄。

就在上个月,天气还没这么暖和的时候,郑云州下班早,不知怎么起了兴致来接她,让司机开到学校。

结果就这么巧,碰上她和一个学长走在一起,讨论几个专业上的问题。

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可被郑云州撞见,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死罪。

回家时,车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窒息。

迈巴赫的挡板升起来后,郑云州把她抱在身上吻,不停地审问她关于那个男生的事,包括但不限于他的籍贯、年龄和姓名。问到后来,林西月的裙子都被剥落,皱巴巴地丢下,后来他解开皮带,重重把自己耸上去时,她一下子被掟到酥麻。

林西月软在了他的肩膀上,呜咽着说:“不知道别再问了锕只是一个学长求你”

“叫得真亲哪,他是不是也和付长泾一样,他们怎么都那么喜欢你?”郑云州扶起她的脸来看,眼睛里的欲色浓得吓人,他咬她的唇,“为什么有这么多男人喜欢你?啊?”

林西月被他含住了舌头,含糊地说:“他不喜欢我,讨论问题而已。”

郑云州抱稳了她,不断地大力舂莊上来:“他的眼神都快黏到你脸上了,这还叫不喜欢?你再骗我试试?”

她还有最后一丝清明,知道不能再被他带着走。

林西月伸出手,紧紧缠住了他的脖子,主动来吻他:“嗯但我只喜欢你,我都不记得他的样子。”

回答她的是一声极闷极哑的喘。

郑云州抱着她,在最后那一刻里离开了那片柔软,淋在了坐垫上。

到金浦街时,林西月全身上下已经叫不上体面。

郑云州拿车里放着的毯子裹住她,抱上楼。

打那天起,林西月知道他吃醋厉害,便开始躲得男生远远的。

就这样,她和付长泾尬在了车边。

林西月刚准备好一段话术,表示抱歉不能载他。

“我的车来不了,你送我一起过去吧。”付长泾先一步开了门,坐上去。

咦,她好像还没说好吧。

这么不客气的吗?

林西月只好避嫌地坐在副驾驶上。

她没有来过海城,头一直偏向车窗外,看棕榈叶在热浪里被翻卷成孔雀的尾屏,咸涩的风从海边吹来,吹着凤凰木的花瓣一路荡,一路飘。

“读大学以后,你还是第一次出京吧?”付长泾突然问。

林西月也没回头,就这么嗯了一声:“放假了呀,来散散心也好。”

付长泾笑,笑里透着股轻蔑:“你的神经绷得那么紧,是不会来散心的,从前让你去郊外走走,你都嫌远不肯去。”

“人会变的嘛,付长泾。”林西月说。

付长泾摇头:“你并没有变,还是原来那个林西月,否则不会在包里装那么多资料,你是不敢违背郑云州。他那么霸道,和他相处一定很累吧?”

至少在他看来,她仍是光而不耀的模样,懂得隐藏、保护自己,不动声色地积蓄力量,人生目标相当明确,每个阶段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因为有了郑云州而偷懒,或者说堕落。

他有时在学校看见她,除了穿着上起了不小的变化,那大概也是郑云州的要求,其余的都大差不差,还是那副静默和顺的姿态。

林西月弯了弯脖子,指甲拨着袖口的花纹:“你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其实他没那么不讲理,大部分时候还很有趣呢。我也没你意料中的那么辛苦,不要总是对我的处境进行灾难化想象。相反的,他给我提供了一切的便利,救治我弟弟,让我容身的地方。”

付长泾不屑地嗤了声:“这么听上去,你还是在把他当债主,当恩人,并不是当男朋友,你做出的这些自我牺牲,全是在还债,是报恩,对不对?”

他的嫉妒和害怕,赤身裸体地暴露在日光下。

复杂的情绪在付长泾的胸口里发酵,他很怕,他怕他没有得到,而被郑云州俘获的这一切,是因为他攻无不克的男性魅力。

所以拼命地引导眼前的女孩子,想要听见她诉说,她过得有多心酸。

但林西月一眼看穿了他。

她扶着座椅扭过头,笑说:“那是我的事情,不管我把他当成什么,我们都已经过去了。”

付长泾盯着她红润的唇瓣看。

他早该下决心吻上去的,总和她谈什么尊重礼貌?

付长泾说:“那也不一定。”

“你什么意思?”

“月月,你弟弟治病花了多少钱,你让他一笔笔算清楚,我帮你还给他,以后你就不用再听他的了,而我,也不要求你一定和我在一起,你看这样好吗?”

听起来像要给她赎身呢。

林西月转过头,自嘲地笑了下:“早就算不清了。”

她和郑云州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本糊涂的烂账。

付长泾逼问她:“是算不清,还是你压根不想算,究竟是他不肯放过你,还是你也想借着这个正当理由,在他身边陪着他?”

她细细的指尖掐入掌心,一阵尖锐的刺痛蔓延到心口。

林西月把头转向窗外:“你实在想知道的话,就当我是吧。”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却转过那个昏暗朦胧的黄昏。

郑云州抱着她躺在沙发上,刚结束一场大汗淋漓的性/事,林西月被他吻着脸,刚刚平复了一些,想起来问:“你怎么有时间看诗集了?”

他轻喘着回:“我这么低的恋爱水准,还不得补习一下?”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他可怜,很没有来由的。

有没有可能,这根本无关他的水准,是她在情感层面太抵触。

就像比武一样,身怀再高明的内功,碰上了根本不接招的对手,也无计可施。

胃里有东西蠕来蠕去,像几千只蝴蝶正在不约而同地扇翅膀。

这份感受太怪了,怪得林西月不知道怎么好,情不自禁地去吻他。

吻上他的唇以后才好过了一点。

后来又被郑云州抱到身t?上,一下就被他探到底,把她掟挵地哭都哭不出声,五六下就到了。

话题至此结束。

付长泾只管盯着她的后脑勺,目光阴冷。

登上游艇时,他仍保持着绅士风度,在舷梯降下来探入水面时,自己先踩上两格后,朝林西月伸出手。

但她摇了摇头,没有把手放上去,自己维持着平衡,慢慢地走了上去。

这里站着这么多人,哪一个都有可能告诉郑云州。

保不齐,他本人就躲在哪一处看着她。

而林西月不想再重复去年的洗手闹剧了。

事实上,她的预判都是对的。

此刻郑云州站在游艇客房的露台上,俯视这一切。

云头裹上红霞的辰光,海面上起了疾风,把林西月薄软的裙摆吹鼓,鼓成一支待放的白莲。

看着付长泾失望地缩回手,他勾起唇笑了下。

他们两个在车上的谈话,已经一字不落地报告到他这里,郑云州听得满腹火气。

这阵子太忙,都没空敲打付长泾,还以为他老实了。

是啊,听他家里人说,他一个女朋友也不肯谈,连姑娘的面也不见了。

这小子想做什么?

还时刻准备着,要把林西月抢回去吗?做他的白日梦吧!

林西月跟着服务生走,穿过十来米长的屏幕走廊,到了一处宽阔明亮的主客厅,层次感十足的交错吊顶设计,围绕式沙发布局,上面三两成群的,坐了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说说笑笑。

圆形观光电梯自上而下,服务生摁开后,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西月点了下头,进去了。

等门一合拢,那些男人就开始议论:“这谁的妞,这么正?看她那小脸,那身段,真绝。”

有人说:“你不在京里不知道,之前付长泾为了她都病了,现在还跟家里不对付。”

问话的人不以为然:“哼,不对付,他拿什么和他老子不对付,断他两天卡就老实了,还闹个屁!那现在呢,家里同意他们好,付长泾带她上游艇了?”

“什么呀,没等付家同意,女朋友就被他郑叔叔抢走了,精彩吧?”

那人目瞪口呆,鼓了鼓掌:“精彩,像郑云州会干的事儿。”

林西月出了电梯,抵达客房那一层,这一层只有两个房间,分别配有起居室,是游艇上最大的两间。

一间属于游艇的主人贺开元,他也带了女友过来。

另外一间住着郑云州。

每套客房门口,都有一块触屏信息面板,上面显示着今日气温,和目前所在位置的经纬度。

门没关,服务生敲了下,就提着她的行李箱进去,放好后又退出来。

林西月说了谢谢。

起居室里不见人影,电视里放着国际财经新闻,主持人正在分析货币当局的态度和走向,茶几上搁了本翻开一半的杂志,微风轻拂,窗边的绿丝绒窗帘动了动。

她往卧室里走,一架复古四柱罗马床,床单干净整洁,露台边摆了一张长榻,再往外一看,快要暗下来的天色里,栏杆边斜倚了个郑云州。

他一直在看她。

看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灵活地转着那双眼珠子,像小动物参观陌生的领地。

林西月很少流露出新奇的表情。

他觉得很有趣。

四目相对的一瞬,林西月的身体僵住了,一双脚陷进厚实的地毯。

平时看多了他西装革履,偶尔穿得这么松散休闲,仿佛时光倒退,人也年轻了好几岁。

而更真实的感受是,她居然有点儿想他。

这个念头悄无声息的,像船舱内的冷调香氛一样,一旦沾染在了人的肩膀上,就再也去不掉了。

胡思乱想间,郑云州发了话:“还不过来?”

林西月迈开腿,几乎是踩着心跳走过去的,胸口的撞击一下重过一下。

她在他面前站定,仰起头笑:“郑云州,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你自己看看呢?”郑云州一手扣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上她,让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摸索。

林西月一碰上他的皮肤,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撤回手,点头说:“看起来还挺好的,没瘦。”

郑云州笑了下,又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路上没碰上麻烦吧?”

林西月想了会儿,还是决定先和他报备一下,免得有误会。

她摇头:“没什么麻烦,都很顺利,就是从机场出来碰到了付长泾,他说没有车子接他,我让他坐了后面,我自己坐在前面,这这你不生气吧?”

“生气。”郑云州咬着牙说。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林西月抬起眼睛,疑惑又无助地看他。

但郑云州又说:“但不是生你的气,我生那个小王八犊子的气,明知道你有男朋友,还死皮赖脸地凑上来,他真是缺管少教!”

林西月在心里啊了一声。

那他自己不也是她和付长泾当时还没分手,他不就已经喧宾夺主了吗?

那样就不是缺管少教了?

郑总宽于待己,严以待人,搞双重标准是吗?

但她不敢说这些,笑了笑:“嗯,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郑云州滚烫的气息压下来。

他抵上她的额头说:“你这么听话,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林西月感受到她腰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他的眸色又沉又暗,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她知道这代表什么。

林西月面红耳赤地说:“能不能不要在外面?”

“为什么?”郑云州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来,他吻着她的耳垂,呵出一片潮湿的热气,“这里又没人。”

林西月勾着他的脖子,细细密密地发抖:“声音声音会传出去。”

郑云州认真地问:“就不能不叫吗?”

“不行。”林西月很可怜地摇头,“我会忍不住。”

郑云州的尺寸、力量和速度都太惊人,她承受不住。

他笑,抱起她往卧室里去,床头的按钮一摁,玻璃门自动关上。

时间很紧,马上就要晚餐了,他不下去,会有很多人来请。

他可以不出现,但那样难免被打扰。

“我我刚坐了飞机,还没有洗澡。”林西月虚勾着他的脖子,轻声说。

“我也没洗,一起。”

郑云州俯下头吻她,舌面相互摩擦,在口腔里卷起一阵丰沛的汁水。

真正吻上她,嗅着她清甜的气味,头顶起了酥酥麻麻的,针孔似的痒,他才惊觉,他们已经八天没见,他是这么想她。

卧室后面,是干湿分离的洗手间,潮湿封闭的环境内,晕开绵密温热的雾气。

西月的头发被淋湿了,她眼皮微阖,脸颊上湿出潮红,像夜里被春雨压弯的海棠。

小姑娘才二十岁,身体太敏感,轻轻捻一下就要出水,而郑云州抱着她,把她压在墙上吻,她的四肢都被折揉起来,他一口口吃着粉嫩的果核,吃得她手脚痉挛,在空中淋出一道弧线。郑云州沾着她自己的气味,去吮吻她的唇:“我们小西,怎么会那么大反应啊?”

林西月被他卷着舌头,含糊地问:“你不是说先接吻吗?”

郑云州舔掉她眼尾溢出的泪,大力将她翻过来:“刚才也算接吻,你一直在吸我的舌头,不知道吗?把我吸得都箔岂了。”

“嗯。”林西月呜咽了一声,脸紧紧地贴在墙面上。

另一只手被郑云州握着,他倾身过来,紧贴在她后背的肩胛骨上,郑云州去咬她的耳垂:“好像今年养胖了一点,我走这几天,有按时喝药吗?”

至少他这么挨上去的时候,不会被她那两块骨头硌痛。

林西月说不出话,红润的嘴唇一直张着,不停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明明头顶淋着水,可喉咙里又干又哑,像条离水时间太久的金鱼。

郑云州在她的曼声里越来越凶。

他吻着她的脸,把手指胡乱伸进她口中:“好乖,乖孩子,就这样叫,我很喜欢。”

林西月吞吐着他的手,后来重重一口咬上去,淅沥沥地卸了。

郑云州一直掐着时间,在门铃声响起来之前,又要了她一次。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做/爱这么舒服。

每一次压在她身上的时候,注视着她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郑云州总觉得像在照风月宝鉴的正面,此间杏雨梨云,烟岚云岫,引得他往返流连,大动邪思妄念,在她身上死几次都情愿。

有点像微醺,但世上又找不到任何一种酒,这样使他陶醉。

“老郑,都等你呢。”贺开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郑云州是围着浴巾去开的门。

他手上还擦着头发:“没事,你们先吃吧,都不是外人。”

贺开元心领神会,想t?朝里面望一眼,被郑云州给挡了:“你那眼睛留点神。”

“对不起,一时没收住。”贺开元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打搅打搅,先走了。”

他关了门,又回去浴室里。

林西月刚吹干头发,吹风机轰轰地响,她没注意门口的动静。

郑云州说:“去换件衣服,一会儿跟我下去吃饭。”

“很多人吗?”林西月抬起头问他。

郑云州说:“人多没事,你就当是陪我吃饭,其他的人一律不用给眼神。”

西月笑得弯了弯唇:“怎么能这样?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我去换衣服了。”

她知道郑云州是怕那帮人嘴坏,喜欢评头论足。

西月挑了一条斜肩的杏色收腰纱裙,两名SA按袁秘书的吩咐,送她们家的春夏系列来金浦街时,着重夸了这条裙子,说是当季高定,已经按照她的腰身改过。

她当时就记住了,现在穿上,应该不至于给郑云州丢脸,没法子,世人都太过注重衣冠。

换好后往郑云州面前一站,他翻领口的动作顿了顿。

杏色很适合她,层叠的薄纱妥帖地包裹住腰肢,有种既温婉又天真的气质,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林西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这样可以吗?”

“可以,很漂亮。”郑云州由衷地夸她。

她低了低头:“谢谢。”

晚宴设在甲板上,一张长餐桌没有坐满,靠主位的两把椅子空着。

郑云州拉开来,先让林西月坐了才入席。

服务生分别端了他们的菜式上来。

林西月刚要去拿刀叉,郑云州俯低了一点身体:“有力气切吗?要不要我帮你?”

“有。”林西月小声,又乖又慧黠地笑,“没那么娇弱。”

周覆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两个蜜里调油,轻声跟付裕安抱怨:“早知道我跟程教授去敦煌吹北风吃沙子了,也好过在这里活受罪。”

付裕安笑:“人家出差怎么带你啊?你求她也不肯。”

说话间,贺开元已经举了杯:“来,初次见面,我们欢迎云州的小女朋友。”

林西月端庄地举起酒,笑着朝四周都敬了下:“谢谢大家。”

刚要喝的时候,郑云州从他手上夺过来,仰头替她喝光了。

她抱歉地看了眼贺开元。

这真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郑云州放下杯子,点了下贺开元:“就这一次,别再打鬼主意敬她了,她不能喝酒。”

哪知道贺开元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你老郑也护上了,我等你这一天等好久了!上回你是怎么起哄架秧子,敬我家那个的?”

郑云州自己也认了这个报应。

跟他碰了碰杯,笑着喝了,算泯了恩仇。

吃完饭,众人坐着聊了会儿天。

林西月静静听着,手一直被郑云州握在掌心,他和人说话也好,坐着受小辈们的敬也好,都一刻不离地牵住她,不肯稍松一松。

说上一会儿,他就要拿额头来碰她的,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林西月都摇头,说不用。

再掀起眼皮,几度差点陷进他漆黑的眉眼里。

她端正坐在他身边,目光随幽蓝的海浪起起伏伏,想的却是那年妈妈送她去学校。

林施瑜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生怕被人群冲散。

正出神,餐桌边有人问了句:“郑总这个女朋友,看着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很怪,那人声音也不大,但就是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郑云州。

他把手机往骨瓷盘上一丢,发出一阵叮咣响动。

登时甲板上都静了,说话声相继停下来,都往这边看。

林西月倒不担心她自己,这种话就算听了,也是耳旁风一样刮过去,没什么的。

但她怕郑云州会小事化大。

她紧张地去看他,刚要出声,郑云州锋利的眼刀就往下面杀过去了,他不悦地挑了下眉:“是吗?你在哪儿看过?”

说话的人,是和付长泾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叫袁津。

袁津原本是出于义气,要替发小打抱不平的,但一下子被郑云州就震慑住了,他迟疑了一阵:“我我只是说见过,不记得哪儿了,没别的意思。”

郑云州也装糊涂,沉声问道:“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袁津心口猛然一窒,他知道今天完了,惹到这个阎王了,也不敢按照商量好的,和付长泾打话术配合,阴阳怪气一番。

但又只能硬着头皮说:“就是总之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郑云州往后靠,平静地笑了下说:“我以为哪个意思了?”

袁津彻底答不出,只好把身边那瓶白的都端起来:“今天我说错话了,您多包涵。”

说完就自罚了一大杯,又讪讪坐下。

郑云州这才面无表情地转过目光,继续同贺开元说话。

但林西月明显感觉到,他攥着她的手劲大了几分。

当众使人难堪,是上位者的特权,是权力的表征之一。

也只有郑云州,在明知对方已经吓得腿软的状况下,还要直勾勾地继续追问,他用这种故意为之的刁难,不动声色地展示了一番权势,也顺便警告了在座的人,不要随便议论林西月。

聊得差不多,冷了会儿场后,周覆掐了烟,说没意思,不如去打牌。

他们又转到了顶层,露天摆着一张椭圆的德扑桌,椅子也没有收好,看起来下午才刚玩过,两旁是半开放的吧台,放着一碟碟自取的甜点,和五花八门的鸡尾酒。

大约是玩牌不喜欢被打扰,又或许这样的小局里,会聊一些更私隐的话题,这里不见一个服务生。

郑云州挑了个位置坐下。

他亲了下林西月的手:“自己去拿点东西吃。”

“你要吗?”林西月凑近了问他。

郑云州嗯了声:“要。”

“要吃什么?”

“你拿什么我吃什么。”

今晚的郑云州好温柔,弄得她很不适应。

西月羞涩地低头:“万一拿的你不喜欢呢?”

“你只管去拿,你拿的我一定喜欢。”

“好吧。”

周覆也自来熟地抬了下手,笑着说:“西月,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一块红茶司康和白兰地吗?”

西月都已经走开几步了,又转过身说好。

郑云州瞪他一眼,大声喊道:“不用理他,那两条胳膊用不上就剁了!”

她一口气取不了那么多,就先紧着周覆,端了他要的往牌桌边走。

放下东西时,他突然抬起下巴,倜傥地笑了:“谢谢,你真是人美心善。”

西月愣了,郑云州的哥们儿这么会说话吗?

怎么他耳濡目染的,还是没长进呢?

且不说周覆这副出众长相,就单论他温和悦耳的嗓音,还有骨子里透出来的这股懒散劲儿,放在她们学校,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

更何况他一开口,就是谁也拒绝不了的恭维。

西月干笑了下:“不客气。”

她又走开,去取自己的那一份。

郑云州皱了皱眉,夹着烟指了下周覆说:“老毛病又犯了是吧?”

周覆敲桌:“别那么紧张,老郑,放轻松,随便聊两句天而已,你急什么?”

“我急了吗?”郑云州往后一靠,“西月根本不吃你这一套,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也勾不走她。”

旁边贺开元公正地来了句:“虽然但你真的急了。”

周覆神气活现地笑:“这你就错了,没有女孩子不吃我这一套。”

“滚一边儿去。”

周覆低头看了看手心,又故意气他:“跟美女说两句话都给我弄紧张了,去洗个手来。”

等人一走,他的手机就在桌上响。

郑云州一看是他太太打来的,伸长手接了。

那边很礼貌地问,周覆去哪儿了?

郑云州吐了一口烟,扬声叫了两句老周,然后把手机贴回耳边:“他被一群小姑娘围着呢,玩儿得不亦乐乎,我叫不动他。”

周太太失落地哦了一声后,挂了。

笑得贺开元都快打鸣了:“你就不能吃一点亏是吧?”

郑云州掐了烟:“不能。”

第34章 褒奖 没这回事。

034

才吃了晚饭, 林西月也没多少胃口。

她端了杯西柚汁,安静地坐在郑云州身边,看他跟注或check, 间或侧过头朝他笑笑。

德扑她不会打,看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站到了栏杆边吹风。

“月月,这里好玩吗?”

付长泾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 脚步很轻。

出于基本的礼貌, 林西月没有避瘟神一样立即躲开, 虽然付长泾在她眼里就是。

她点了下头:“蛮好的。”

付长泾又站近了一点,笑着问:“是,他这么护着你,感觉是挺不错的, 你也乐在其中吧。”

林西月装t?没听见,不作声。

“小西。”郑云州人在牌桌上, 目光却时刻关注着她, 看见付长泾来了, 立刻大声唤了她一句,“看看我嘴上沾到什么了?”

林西月哎了一声, 说了句失陪。

她坐过去时, 付长泾也坐到了桌边, 挨在他叔叔身旁。

他看着见林西月倾身上前, 用帕子给郑云州擦了擦唇角后,笑说:“可能是酒渍, 现在干净了。”

“哦。”郑云州拉过她的手来看,“这块手帕眼熟。”

桑蚕丝面料,深蓝底, 星空纹路,看着像他的东西。

林西月抿了下唇,柔声解释说:“嗯,是那次我受伤了,你给我捂伤口用的,我洗干净还给你,你不是说不要吗?丢了怪可惜,我就留下了。”

郑云州听得仔细,头慢慢朝他偏了过去,鼻梁蹭上她的面颊:“那么勤俭持家呢?”

他的语气太亲昵,一道浓郁的沉香罩住了林西月,让她生出晕眩的错觉,仿佛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真有他们的一个家。

她脸上烫起来,轻声说:“这是在外面呀。”

但郑云州仍旁若无人地吻了她一下:“好,不说了。”

他抬头时,冷蔑地看了对面的付长泾一眼。

见这小子脸色发青发白,不觉勾了勾唇。

过了会儿,郑云州喝了口酒,又嫌热,手上拈着牌说:“小西,我手上不方便,帮我把袖口卷一下,好吗?”

“嗯。”

林西月的手从旁边绕过去,几根手指上下折动,把他衬衫的袖子翻到小臂处。

她又退回来,说:“好了。”

刚说完,荷官就把底池里的筹码推了过来:“郑总好彩头。”

林西月也笑:“赢了那么多啊?”

“你坐在我身边,我能不赢吗?”郑云州看着她说。

她柔柔地攀上他的肩:“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好听?”

郑云州说:“我怕你当真喜欢周覆这样的。”

西月摇了摇头:“当朋友喜欢,当男朋友不太喜欢。”

“为什么?”郑云州凑近了她问。

她看这里人多,当众说周覆闲话不好,只得贴上他的耳廓,小小声说:“油嘴滑舌,又喜欢招惹小姑娘,做他女朋友压力好大。”

郑云州笑,笑完拉过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摁。

林西月一碰到,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子:“你怎么”

“谁让你靠我那么近说话?”郑云州扣握住她的五根手指,一缕轻佻和风流从眉眼里流向她,“你看看,我成什么样了?”

林西月低下头:“那我离你远点。”

“不要,就坐这儿。”

这一幕幕看得付长泾直咬后槽牙。

他别过头,自言自语:“什么德行,真是快爽死他了。衣服也要林西月弄,还好他不说裤/裆开了。”

他亲叔叔低声喝道:“住口,没大没小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还不服气什么?”

付长泾说:“他有大有小,抢我的女朋友,还不让我说两句。”

“你说两句,林西月就会跟你和好了?”付裕安沉稳地注视着他,“非但不会,真惹恼了郑云州,我看你怎么开交。”

“知道了。”

打到后来,林西月一个劲儿地打瞌睡。

但她还不肯走,一直坐在郑云州的身边。

他松开了她:“乖,先回房间去睡觉,我一会儿就来。”

“嗯,那我去了。”

“去吧。”

林西月走下台阶时,碰上周覆上来,她微笑了一下。

周覆也点头:“去休息啊?”

“嗯,有点困了。”

好像很久没看见他,林西月好奇地问:“这么长时间,你都在下面打电话吗?”

“对啊,摊上郑云州这么个兄弟,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周覆苦笑,身上一股平静的疯感。

林西月呃了一下:“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

周覆上去后,拉开椅子往罪魁祸首身边一坐。

郑云州瞥了他一眼:“哄好了?”

周覆咬牙切齿的:“哄不好,我明天一早飞过去哄。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还是生气,零零落落的,把大学里那点旧账又翻了一遍,我大气都不敢喘。你说说你,三十岁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幼稚吧”

郑云州连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拨了一半筹码给他:“行了,这些全都归你,别叭叭了,跟老郑一样,烦。”

牌局到半夜才散。

郑云州靠在栏杆边,不紧不慢地抽了根烟。

海风吹起他的衬衫,看上去落拓而松弛。

抽到一半,付长泾也朝这边来了。

郑云州故意地吐了口浓烟,呛得他伸手挥了挥。

“叔叔不给我一根?”付长泾开口问他要烟。

郑云州露出个嘲讽的笑:“要抽烟问你小叔叔去,不用跟我这儿没话找话。”

“您认为我在没话找话?”付长泾说。

郑云州笔直站着,指间红星明灭,瞳孔在明亮的灯光下一缩,森冷的目光落在付长泾脸上时,压迫感像潮水一样向他涌来。

他不觉往后退了一半步。

下一秒,就听见郑云州狠戾开口:“我认为你在找死。”

付长泾撑着栏杆,勉力道:“也许吧,但我还是想提醒一句,叔叔最好是不要太迷恋她了,免得将来比我还难受,告诉你吧,林西月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她心里只有她自己。跟我分手时说的绝情话,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对叔叔说一遍,您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嘴一开一合,像吐着红信子的毒蛇,嘶嘶地响。

郑云州的手腕抖了下,指间积留的烟灰被震落,拳头无声地攥紧了。

真想把这兔崽子丢到海里去!

他缓了缓,镇定地朝付长泾迈了两步,蓦地抬高了音量:“你在车上卖力地说服她,现在又跑我这儿挑拨,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会,觉得我脾气很好是吧!?”

付长泾仰头看他:“我是好意,叔叔不领情就算了,当我没有说。”

他说完,快速从这片阴翳里逃走,下楼梯时差点摔一跤。

郑云州胸口仍起伏着,他转过身,撑在栏杆上做了两个深呼吸。

回到客房时,林西月手上拈着一张纸,侧躺在窗边那张长榻上,朝着海面睡熟了,丝毯从她身上滑下,落到了地上。

郑云州把那篇论文从她手里抽走。

他拿在手上看了一遍,大三的小朋友写论文还不得章法,也没有导师指点,论据不太充分,并不足以支撑她的论点。

郑云州抬了抬唇角,把这张纸压到了书桌上。

他弯下腰,手臂从她的膝盖下方伸进去,轻轻地抱起她。

林西月在这个过程里醒了。

她呜了一声,轻柔地问:“郑云州,你回来了?”

郑云州还在为付长泾的诅咒不高兴。

他的声音有点冷,像质问:“嗯,怎么不去床上睡?”

林西月抬起手,很娇气地吊住他的脖子:“我本来想等你,但是在太困了,你生气了吗?”

郑云州拨开她鬓边的长发,半真半假地问:“你现在还是很怕我生气吗?”

她点头:“我想要你高兴。”

郑云州吞咽了一下,仍别扭地试探她:“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高兴,尤其是在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的时候,谁也不想睁着眼睛当瞎子。”

林西月嗯了声,尾调疑惑地上扬:“你被谁欺骗了?”

他坐到了床边,仍稳稳地环抱着她,低下头,几乎要吻上她的唇:“你,你现在就在骗我,你个小骗子。”

“我?”林西月笑着摇了摇头,鼻尖在他脸上来回地蹭,“我真的在等你呀,怎么是骗你的?”

她的睫毛在颤,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久了,快要被他漆黑的瞳孔吸进去。

郑云州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唇角。

他问:“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事情骗我吗?”

林西月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他很久没给过她谜语猜过了。

她很慢很慢地笑了,伸手抚上他微微皱起的眉心:“那你觉得,我在什么事上骗了你呢?”

郑云州被她一下一下摸着,胸口也没顺畅多少。

他捉住了她的手腕:“好了,早点睡觉吧,你今天也累了。”

就这样?

林西月错愕在他的怀里,眼睛瞪得大大的。

现在定力这么好,到这一步都忍得住了?

郑云州放下她,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但林西月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朝外翻了一个身。

她的思绪跌入幽暗的海面,心也像铺展在了浪花上,随着风起起伏伏。

为什么今天晚上闹别扭的方式和之前都不太一样?

生气也平平静静的,脸绷得那么紧,一滴水都泼不进去,这要怎么哄他啊?

胡思乱t?想了一会儿,浴室里水声停了。

没过多久,郑云州躺进了薄被里,带着一身清新的水汽。

灯一灭,室内陷入一种死寂的阒黑中。

静得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好长时间没这么安生地躺在林西月身边过了。

在京里的时候,他几乎每个晚上都回金浦街,林西月很乖,什么姿势都依他,他可以把她摆弄成任何他喜欢的样子,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尖叫湓氺,被掟到神志不清,意乱情迷地,呜咽着来吻他。

想起当初说过的那句——“我也未必夜夜都来”,总觉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在林西月温柔敦厚,从来不说叫人下不来台的话。

但这个晚上,身体里的欲望被另一种更大的担忧取代。

对着付长泾,郑云州尚且能硬撑,但身处黑暗中,只剩洞若观火的自知。

爱一个人的时候,一百年也嫌太短。

何况林西月只应了他两年。

情绪失调引发的焦虑内耗如此具象,郑云州开始一点点地往回追溯,要是当初按部就班地追求她,在林西月最需要他的时候,不掺杂一点私欲地帮助她,是不是这一切就会不同?

没有用了,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翻了个身,窗外的灯光明暗交错,把影子钉在地面上,钉成形状怪异的标本。

郑云州闭上了眼。

没多久,有嫩滑的手指压着他的脉搏,慢慢插进他指缝里。

轻微荡漾的海浪声里,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林西月柔软地靠了上来,手从他的腰际环到前面,薄软的嘴唇贴在他后颈上,她撑起一点身子,把密密麻麻的吻洒向他的耳后。

她的手心好热,把身上的气味催得更甜更香,郑云州深嗅了两下,喉结滚了又滚。

林西月吻了他好一阵,上翘的睫毛梳子一样刷在他脸上,窸窸窣窣地痒。

天地寂寂,万物屏息。

郑云州听着她吮吸自己的声音,头皮发了好久的麻,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起了兴。

吻得久了,林西月一只手臂撑不住,半边身子跌在了他肩上。

她哎唷了一声,反手就被郑云州侧身抱住。

他拿鼻梁去蹭她的唇:“不是让你睡觉吗?怎么还不睡?”

“你一直在唉声叹气。”林西月微阖着眼,小声说。

郑云州的呼吸逐渐粗重:“我有吗?”

林西月嗯了下:“你有,叹了三声重的,两声轻的,我都听着呢。”

他心里发酸,又觉得好笑:“大半夜的,你听我干什么?”

林西月答不上来,只好说:“郑云州,你别带着气去睡觉,身体要憋出毛病的,是我哪里又让你不高兴了吗?你说出来好不好?”

郑云州没来由的眼眶一热。

他箍在她后背上的一双手紧了又紧:“没这回事,你乖得不能再乖了。”

林西月被他揉得呼吸都乱了,滚烫的脸颊贴上来:“那是什么?”

“你说呢?”郑云州终于忍不住,开始吻她。

他的身体是一团晒干的柴火,只要她擦亮这么点小火星,就能把他烧个干净。

林西月被他吻着,嘴唇被包裹在一片湿润里,手上熟稔地把自己拨开。

郑云州掐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往自己怀里贴,身体微微向前方一倾,两个人的呼吸都顿了几秒。

林西月呜了一声,眼尾溢着泪,伸出湿红的舌尖来舔他的唇。

她这副迷离的样子,对郑云州来说,是一剂猛烈的催情/药。

林西月失了声,只能打着哆嗦,可怜地攀上他的手臂。

她紧绷着腿,咬着他的下巴,怎么都觉得难捱。

郑云州抬起她的脸来吻:“你爱我吗?”

林西月点头,溢出的眼泪从眼尾流下来:“爱,我爱你。”

“真的吗?”

问出这个问题时,郑云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在最缠绵的红帐里,做着一场最荒唐的梦,但愿长醉不复醒。

林西月来吻他:“嗯,真的。”

在听到他最想要的回答时,郑云州的力气大得吓人,几乎下了死手,像再也没有下一次那样。

那几分钟里,林西月向上翻着眼皮,口腔里的空气都被蒸干,晕眩到以为自己会死在他身上。

后来郑云州抱着她,吻了她好久才让她平息下来。

她一直在发抖,已经结束了很久,但魂魄好像还没回来。

郑云州一边吻她,一边摸着她的背:“好了好了”

林西月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郑云州哭笑不得地敲她的额头:“你看,我说了让你去睡觉。”

快三点的时候,他抱着她进去浴室洗澡,顺便打电话,让服务生来换过一条床单。

换好以后,他抱着软绵绵的女孩子出来,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睡前太累,忘了关窗帘,被海上骤然升起的红日刺醒时,林西月在他怀里皱眉。

她怕吵醒郑云州,自己爬起来,伸长了手去摁按钮,再往回退,正对上他睁开的双眼,深邃漆黑。

林西月轻声自责说:“怎么还是把你吵醒了呀?”

“怀里空空的,所以我醒了。”郑云州沙哑地说。

她笑着钻进他胸口:“现在呢?能睡了吧?”

他也笑,揽紧了她瘦削的肩:“好乖。”

看吧,爱是夜里难眠,天亮后又沦陷。

谁碰到这么个小姑娘都没办法。

他们在游艇上住了两夜,假期结束前回了京。

六月里,林西月收到了赵恩如的结婚请柬。

周五那天下课,老佟来接她,问是不是回金浦街。

林西月说:“送我到朝阳公园吧。”

“好的。”老佟开出校门时,玩笑了句:“你要去和郑总约会啊?”

西月摇头:“不是的,恩如姐找我有事。”

她到时,赵恩如已经坐在咖啡店里,撑了头看向玻璃窗外,拨着瓷杯口在发呆。

西月坐下说:“你帮我点好了呀,谢谢。”

赵恩如回过神,她说:“不知道你要喝什么,给你叫了燕麦拿铁。”

她喝了一口又放下:“嗯,好喝,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结婚了,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赵恩如从包里拿出请柬,推过来。

林西月觉得很荣幸,她想,大概赵恩如是觉得,那次在停车场帮了他们,算为他们这桩婚事助了力,所以才邀请她。

可翻开请柬一看,新郎压根就不姓郑,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她默了默,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赵恩如。

可对面惨淡地笑了下:“不是郑梁城,是我姑妈看中的人选,曾家的老三。”

林西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忍心去看恩如的脸,只瞧见她耳垂上摇晃的翡翠坠子,映出天边最后一缕落下去的霞光。

她深吸了口气,换了副轻松语调说:“你往好处想,赵董事长很有眼光的,她看人准,给你挑的丈夫,一定是出色的。”

赵恩如没什么表情地说:“出不出色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本来就是被收养的,也不敢违背我姑妈的意思,就这么着吧。”

“那你对他感觉怎么样?”林西月问。

赵恩如摇头:“没感觉,吃了几次饭,身边全是大人,他倒是跟我讲了几句话,我没听清,满脑子都在想别的。”

“想什么呢?”

“想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吃了赵家的饭,穿了赵家的衣服,连结个婚都这么勉强。想郑梁城为什么不娶我,他怎么连争取都不肯,就急三火四地和别人订婚。”

林西月听得难受,拉了下她的手:“因为你是个有主体性,有自由意志的人哪,被迫接受不喜欢的事物,当然会有落差和失望,这并不叫不懂事。不过郑梁城确实不是好人。”

况且,懂事这个词被创造出来,对女孩子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褒奖,反而是吃人的规训。人们夸一位女性懂事,就意味着她甘于忍让、迁就,一再地牺牲自身权益。

林西月就是这样被夸过来,深受其害。

从小到大,她都在小心地隐忍避让,但也没有办法,这是生存下来的必要条件。

所以她才拼命地读书,不舍昼夜地守着书桌边高高的寂寞,就是为了早一天有能力保护自己,不用再往身上贴懂事、体贴这类的客体化标签。

赵恩如难得看她义愤填膺地评价谁。

她听笑了,跟着一道骂:“青如说了,他们郑家狂的狂,孬的孬,没一个好东西。”

“啊?”林西月微微张圆了嘴,“那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你哥你哥还是挺好的。”

赵恩如觑着她泛红的脸色:“我正要说呢,这一年来郑总脾气t?变好了,耐心也多了,都是被你驯顺的吧?”

她低下头:“没有,我不敢。”

赵恩如提醒她:“婚礼在下周六,你记得来啊。”

“好,一定。”

恩如点头:“那你快回去吧,我还要等一个朋友,不送你了。”

林西月拿上请柬,回了金浦街。

今天全姨不在,她要带儿子去看病,下午请了半天假。

西月也不饿,洗完澡,重新换了一条裙子,就去书房学习。

她坐在电脑前,逐字逐句地修改自己的论文,这篇稿子投出去后,已经审过了,但编辑还是提了几条意见,让她再加以完善。

她盯着屏幕看得认真,连天黑了也没有反应,头顶的灯忽然亮起来时,西月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转过脖子一看,郑云州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口,手还揿在开关上。

他教训孩子的口吻:“借月亮当灯笼,家里都苦成这样了,要这么节俭哪?”

林西月笑了笑:“我正要去开灯的,这不是您来了吗?”

郑云州走过来,拍了下她的屁股,让她坐过去点儿。

西月挪了挪,她问:“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他松了松领带,往圈椅上一靠,嫌这么坐太挤,直接把她抱到了身上:“我也没签卖身契给赵木槿,至于每天拼死拼活的吗?”

林西月保存好文档,关了电脑。

她转过身,弯下脖子在他领口闻了闻:“今天好像没怎么抽烟呢。”

“我还没吃饭,饿了。”郑云州把她的脸捧起来,对她说。

西月被掐住了下巴,只得仰头看他:“那就去吃呀。”

“等一下,没那么好吃,先办点正事。”郑云州稍一低头就吻住了她。

脸贴得这么近,唇舌交融时,林西月的睫毛扑闪在他脸上,引得他颤了一下。

郑云州没出息地想,他对林西月接近病态的渴望,让他根本无法抵抗她的靠近,甚至都不用做任何前戏,只要挨上她新嫩的皮肤,就会变得很應。

他吻她的力道越来越重,林西月不断地往后折腰,快从他腿上掉下去的瞬间,她呜了一声:“抱我抱我”

郑云州笑,伸手箍紧了她的腰,狠狠往怀里一摁,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边啄着她的唇,边说:“那么怕摔啊?”

林西月穿着长裙,裙摆被翻折在郑云州手里,他掐着她的大腿,让她直白无误地贴上自己的欲望,然后一点点麽她,鼻尖全是甜软的香气。

她安静回应着他的吻,呼吸由轻转急,在面料濕成一块薄纱,轻轻一扯就破时,忍不住细弱地出声:“郑云州”

林西月的声音在这种时刻总是变得很娇。

他嗯了声,轻柔地吻着她的脸,不重不轻地挨上来:“怎么了?”

她连耳后都晃动着红晕,忸怩地邀请:“你你不办正事了?”

“正事是什么,我忘了。”郑云州故意装傻。

林西月蹭了蹭他胸口,黏在他耳边说:“是是做”

明明都快受不了了,他还是低哑地问:“做什么?”

“爱呀。”林西月急得咬了他一下。

郑云州放她站起来,将她翻了一个身,慢慢地贴上她的后背,严丝合缝地,然后俯身衔住她的耳垂:“这是爱吗?”

林西月紧紧扶着桌子:“嗯是”

闹了一阵,他们在濯春吃过饭,郑云州又带她上了翁山,车子开到门口时,都已经快九点了。

林西月记得上次来这个地方,是为她弟弟。

如今董灏恢复得差不多,她也快读大四,在郑云州身边的辰光还来不及细想,就流水一样溜走了。

第35章 庄子 鼓盆而歌

035

山上的夏夜总是潮湿而闷热。

昨夜一场大雨, 将园中的草木洗得鲜绿发亮,空气中漫着泥腥气。

林西月走在郑云州身边,四处张望。

他握紧了她的手:“这么好看吗?”

西月嗯了声:“好看, 有种野生的蓬勃美,不像你家里那个,一看就是修整过的,太规矩了。”

“下午去见赵恩如了?她请你参加她婚礼?”郑云州问。

她点头:“是啊, 恩如姐一直对我很好, 就是挺可惜的。”

郑云州走得很慢, 到长亭时,一壶热茶刚泡好,他揭开杯盖喝了一口,说:“可惜什么?没嫁给梁城吗?”

林西月想了想:“嗯, 自从她跟我说了身世之后,我觉得她和我又近了一层, 但是想不到, 她这么好的条件, 在人生大事上,还是没有自主权。”

“她没有, 不代表你就没有, 犯不上借别人的灵堂来哭自己。”郑云州笑睨着她说。

她指了指自己:“我吗?我没什么人生大事。”

郑云州话里的探究意味更浓:“怎么, 难道你就不结婚?”

噗嗒一声, 野鹭的灰影掠过湖边的水杉树梢,湖面起了阵涟漪, 浮出银亮亮的鲦鱼群。

林西月想了一会儿,笑着摇头:“应该不结了吧。”

“为什么?”郑云州夹着杯盖的手背上,浮出几道青筋来。

林西月抬头, 月色下,他一双眼睛黑如点漆。

她笑笑,不肯多说:“不结就是不结,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不也不想结婚吗?”

郑云州刚要张口:“我那是”

“老郑!”后面那丛黑影里走出个人,“来得晚就算了,来了还在这里陪姑娘说话,走,都等你呢。”

林西月站起来,叫了一句唐先生。

唐纳言说:“西月今天也来了,对不住,老郑我就带走了。”

“没事,你们玩吧。”

郑云州说:“我在东阁楼,你逛累了就去我那里,大晚上的别乱跑。”

林西月点头:“知道了。”

“哎呀。”唐纳言看不得他婆妈,笑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会走丢吗?”

郑云州被他扯走,走到一半他撂开了胳膊:“你说你出来的多不是时候!我刚说我想法变了,觉得结婚也没那么恐怖,尤其是跟她。”

他都不敢想,娶这么个极合他眼缘的太太,会过得有多舒服。

从前谈婚色变,不过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他甚至一退再退地想,林西月不爱他也没关系,他愿意看她假戏真做。

一个从不知情为何物的人,一旦沾染上了爱这种东西,就会变得异常贪心。

他不知满足,不肯节制,恣意地索取,反正她都会给。

林西月属于他不够,完全臣服于他不够,说了爱他也不够。

他竟然想到要霸占她一辈子。

唐纳言说:“我出来的正是时候,哪有你这样逼问人的,也没这样求婚的,这事儿讲个天时地利,今晚一样都不占,你先跟我走。”

“服了。”

等他们的脚步远了,林西月自己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湖东的阁楼。

她往门里一看,郑云州在喝茶打牌,身边围着不少人,看起来意兴正浓,就没去打搅。

林西月进了旁边的书斋,这里放着很多孤本绝篇,有些从宋代就传下来,按理说,像这么珍贵的古籍名著,应该找个更干燥的地方,妥善地封存。

但郑云州好像不在乎,仍照原样儿堆在湖边,只吩咐人每天擦灰。

他拥有的东西太多,要得到什么都不难,根本惜爱不过来。

更不要说对自己的所有物做出小心惶恐的姿态。

林西月从书架上拿了本《庄子》,随手翻开一页,刚读开头一句就看了进去,于是坐在铜灯下仔细地翻。

她看得入了神,没注意进来了一位女士。

聂子珊往她对面一坐,说了句你好。

她的音量不大,是怕书斋里太安静了,又是大晚上,会吓到小姑娘。

林西月抬头,看见一位二十四五,鹅蛋脸,模样清秀文丽的姐姐。

她客气地笑了下:“您好,请问您是”

对面朝她伸出一只手:“聂子珊,初次见面,幸会。”

只在传闻里有过名姓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林西月吓了一跳。

再一想到,她曾经与郑云州谈婚论嫁,不免多了几分不安和拘谨。

她握住聂子珊的掌尖:“聂小姐您好,我叫林西月。”

“好名字,配得上你的样貌。”聂子珊笑着拨了下头发,“你在看什么书?”

林西月讶异于她平顺的态度。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真像流传的那样,聂子珊对郑云州情根深种,恨不得立刻就嫁给他,按理不该是这么好脾气的。

聂子珊看出她的疑虑,她喝了口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上来就应该泼妇骂街?”

“那倒不至于,您一看就是知书达理t?的大家闺秀,不会和我一般见识。”林西月说。

聂子珊咯咯地笑:“好会说话,难怪云州哥一天都离不得你。不过你也别怕,我是不会和你争的,我不想嫁给他。”

林西月指了下隔壁:“那他们说说你喜欢”

聂子珊解释说:“是我爸喜欢郑云州,想要他做女婿,他就对外说我喜欢,自己拉不下脸,就让外人去保媒,现在你知道了吧?”

听完,林西月脑子里那根弦绷紧了。

她的指甲细细地抠着发黄的书页:“麻烦问一下,你不喜欢郑云州这件事情,他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