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姐的主场(中)大姨不想去正经地方……
前几天搞活动的疲惫还没消除干净,三个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王知夏听到闹钟最先醒的,她给大姨打了个电话,对方果然早就起了,甚至已经在餐厅吃了一轮了。
大姨调门很高:“你们起来了就快来吧!来晚了没热乎饭了!”
王知夏答应着,挂了电话踹踹睡在中间的周禧:“起床起床起床……”
周禧想赖床,拿过枕头蒙着自己的脑袋,“你们去吃吧,我不饿。”
田恬已经醒了,她睁眼看着天花板回神,听到周禧的话也抬脚踹了踹她,“不行,你看我就说你这病是不好好吃饭落下的吧。老天爷看你整天不吃饭,说‘你要这味觉也没用,拿来吧你’!”
她说最后那句的时候,还在周禧面前抓了一把空气。
周禧在好友的絮絮叨叨中彻底没了睡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吃吃吃,走!”
一进餐厅就看到大姨冲她们招手,她选了靠近江边的景色最好的位置,桌子上还摆着三碗粥,“快喝,还热乎咧,是龙虾粥!我让人家给我多多捞龙虾肉。”
三个人乖巧地把龙虾粥喝了。
大姨又告诉她们哪个位置有好吃的贵的饭菜,说完看她们脑袋转来转去转不明白了,亲自起身去给她们拿吃的,拿的都是她觉得能吃回本的东西。
大姨:“煎鸡蛋有什么好吃的,那玩意儿等回家,大姨给你煎一锅!来,吃这个鱼翅汤。”
田恬:“大姨,你别光顾着吃,回头痛风。”
大姨:“开玩笑,我吃蛤蜊喝啤酒几十年都不痛风,吃两口这个就痛了?”
王知夏从包里拿出来个影石挂在大姨脖子上,“大姨,这个是运动相机,你今天就戴着哈,可以录一些好玩的花絮,回头我让同事剪辑了发平台。”
大姨看了看这个小摄像头,呼吸灯已经在闪烁了,她问王知夏:“那我今天是不是不能说脏话啊?”
王知夏:“你不用太紧张,就当它不存在就行了,后期会把不合适的内容剪掉的。”
大姨:“那可不中,让小孩听见学坏了。”
说完,大姨忽然“妙语连珠”对着空气骂了一分钟脏话。
大姨:“唔~感觉好多了,不紧张了,今天应该不想骂人了。”
“咳——”周禧嘴里的咖啡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这大姨真是太有戏了。
她都能想象到,后期肯定会把她这段剪成全是哔声的鬼畜视频。
吃完早饭,时间还算早,起码大多数商超专柜还没开门。
周禧从公司借的车已经送过来了,司机短缺,田恬来开车——当妈的脚法比较稳。
田恬骂周禧驾照拿了这么多年了,归来还是菜狗,“再说,我对沪市的路况不熟啊。”
周禧:“没关系,跟着导航走就行,我给你指路。”
周禧指的第一站是先去一家成衣裁缝铺,她提前跟老板打过招呼了。
这家店开在她们学校后面的居民区网点,老板是对老夫妻,做那种老式正装很有派头,而且价格还算公道了,以前她们上学演舞台剧或者毕业典礼都会来这边租衣服。
周禧早期去那种时尚峰会走红毯的时候,也来定过一身旗袍,她觉得老板手艺不输大牌高定。
因为周禧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过了大概需求,她们一进店,老板就推来一货架的衣服,让她们挑选。
王知夏先翻看了一遍,料子都是好料子,摸起来还挺舒服的。她不想让大姨选太花哨的,怕穿上以后像小丑。
可大姨一眼就看上了花最多的那件旗袍,“我试试这件?”
王知夏眨眨眼,还没来得及阻止,老板娘带着大姨去换衣服了。
周禧摆弄着被摘下来的小摄像机,劝王知夏:“你不要把大姨当小孩啊,人家有自己的想法。”
王知夏往试衣间方向看了看,“她不懂,我怕她吃亏。”
周禧嗤笑一声:“我看大姨比你懂多了,就得穿得有特色有爆点。”
王知夏:“那你干嘛不直接带她去找个泳装店?更有特色有爆点。”
周禧语噎,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上直播的时候,穿了身针织衫和牛仔裤,当时服装师就建议她“再大胆点”,那时候自己还抵触,又不是当擦边主播那么大胆干嘛。
现在被王知夏怼了,她忽然有些说不清的感触,像是带了些惊讶,还有厌烦。
大姨很快换好了旗袍出来,衣服是大码的,老板娘用燕尾夹在后面暂时夹住了松余的部分,说定下来再帮她缝改一下。
大姨:“定下来吧,就这件蛮好啊,这个多少钱?”
老板娘看着周禧报价:“这件料子好的呀,真丝呢,要贵一些哈,六百块要的呀。”
大姨:“是有点贵,不过我一眼就喜欢,你帮我改一下吧。”
王知夏:“大姨,你要不再看看别的?我看还有几件也挺适合你的。”
大姨:“不看了,就这个吧。哎哟我当年相对象也是看了一眼就定下来了,挑个衣服还用那么啰嗦?小王你就从我那个酬劳金里扣掉哈,不要花小周的钱。”
周禧笑眯眯地把摄像机放下,跟大姨说:“我有这家会员,我先垫上,回头让王知夏还我。”
大姨跟着老板娘去内间量尺寸了,周禧跟老板算账。
“六百”的报价是一天的租金,老板听周禧说是要买下来,拿着计算器戳了半天,最后说至少要四千块。
周禧:“这件租过几次啊?”
老板:“这件新的,我今天给你拿的都是新的。”
周禧也不和老板讲价,从架子上又拿了条月白色的镂空花纹披肩,“这个多少钱?”
老板:“你要的话,送你吧。”
周禧很满意地点点头,把钱付了。
大姨量完尺寸换上自己衣服出来,老板夫妻俩要给她改衣服,让她们三小时以后来取。
当着大姨的面,田恬憋着话没有说周禧,觉得她可真像个冤大头。
不过田恬想起来之前提议做馒头快闪的时候,周禧说在沪市可能挺好卖的,这么一想,她可能不是随便说说的。
是真有生活。
大姨买完衣服就觉得完成了任务,让她再去商场挑一套备用或者第二场直播穿,她死活不要了。
她把那个摄像机自己挂脖子上,大手一挥,招呼小姐妹们:“走啊,出去玩吧!”
热门景点是要打卡的,周禧建议去古城楼那边看看戏曲上上香,完事再来一碗好吃的素面。
大姨:“排队去吃素面条?我不干,我要吃肉!”
周禧:“……行,那我们中午去登珠塔,吃旋转餐厅好不?”
大姨:“可以,你们老板不是说最近有什么美术展吗,远不远,要不我们去看那个?”
周禧在田恬手机导航里输了目的地,都听大姨安排。
去往美术馆的路堵得厉害,音响播放的是大姨的歌单,土是土了点,嗨也是真挺嗨。
最堵的时候车在高架上几乎不动了。
大姨打开车窗透风,一点都不烦燥,“不堵车叫什么大城市啊。”
并排在右边的那辆吉普车,忽然也落下车窗来,花臂大哥对着大姨热情摇手:“是花馍大姨不?我是你粉丝!”
大姨:“嘿!谢谢!我今晚在‘禧欢吃’直播间直播哈,欢迎来玩!”
司机:“好嘞!我多买两包馒头!”
周禧原本还怀疑这大哥话里的真实性,直到大哥车里飘出来的音乐和她们车里放的歌奇妙地合上了拍子……
坐在副驾上的周禧努力往前伸脚,让自己的身子往下滑,捂着脸不想被别人看到。
而大姨已经在跟大哥山歌对唱了。
右前侧的那辆轿车也落下车窗,露出来一只狗头,狗狗正吐着舌头对她们笑。
好荒谬啊,周禧感觉自己可能还在早上的酒店大床上没醒,这一切都是梦境。
更荒谬的是,王知夏和田恬也加入了大姨和大哥的对唱队伍,她们一起在那吼“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连汽车发动机的震动都像在跟着打
鼓点。
大姨的魔法太强劲了……打不过就加入!
等到周禧也跟着大伙“乌蒙山连着山外山”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了。
车子终于又流动起来。
如果以后有人问周禧她最想删除的十分钟记忆是什么,她一定毫不犹豫的说就刚才那段。
抵达美术馆的时候,大姨问她们想不想吃棉花糖,因为她看到有个卖花色棉花糖的了。
周禧想说自己又不是圈宝,这么大了为什么要吃……
没来得及阻止,她们仨已经去买了。
周禧叹气,跟在后面追过去。
大姨听说一朵棉花糖要三十块钱,嫌贵,问能不能做小份的。
店家说不行。
大姨就说让他给做成花束,做四朵花。
店家:“那没法做啊。”
大姨:“不是说什么形状都可以定制吗?”
店家:“四朵怎么做嘛!”
大姨:“那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你开店不要说大话呀,来你做吧,我帮你录像。”
店家看大姨举起了摄像机,心想这是不是什么整蛊节目。他没赶客,还真开始尝试做花束,中间固定一个细长花棍,旁边潦草地卷了几朵小棉团,再用棍子压出痕来变成花。
大姨:“你真棒!”
店家骄傲地挺起胸脯。
大姨又说看着不太牢固,问老板拿多几根竹签,“这玩意儿又不值钱,谢谢了哈!”
周禧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姨就这么花一份钱拿走了四根棉花糖——她把竹签分别戳到几朵花里,扯开变成了四个棉花糖。
果然这世界就是欺软怕硬的是吧。
“你大姨不愧是你大姨”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增加。
美术馆同时在展的有三个项目,两个是大家作品展,收费的;一个是免费的大学生毕设展。
大姨选不要钱的那个,“老菜帮子有什么好看的,我就喜欢看未来之星。”
王知夏:“有道理!”
周禧看着已经成为大姨拥趸的朋友,弱弱地提醒:“三楼这个展厅有个咖啡厅,能看到江景,还挺不错的。”
田恬:“你是没见过海还是没喝过咖啡?”
周禧:“……我是嘴欠。”
大学生毕设挺前卫的,她们拿着指引手册进来了才知道这是个女性主题的作品展。
刚进门,是一个像蚊帐或者说是帐篷的从天而落的白色纱幔,从缝隙里走进去,顶棚是倒挂的曼陀罗花,画面正中央,是有些抽象的一个比中指的手势,又有点像女性生殖器。
出口的纱帘边立着标题牌子:《拍什么拍》,谴责偷拍裙底的现象。
整个展览都是这种带着愤怒情绪的作品,大姨看完了,叹了口气。
周禧洗耳恭听大姨又要爆什么金句。
大姨:“我饿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周禧:好吧。
登了电视塔,大姨的评价是:确实挺高的,但是没有飞机高。
吃了旋转餐厅,大姨的评价是:跟琴港的旋转餐厅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为了让大姨满意,下塔以后周禧又带她们去了一家巴西风情餐厅,这家店烤肉口味不错,而且还有热情的帅哥美女穿梭在过道里跳舞。
大姨笑得合不拢嘴。
周禧暗戳戳得意:拿捏。
下午去拿了旗袍,又开车回公司,周禧要提前备台。
大姨也很敬业,坐在招待室里听工作人员给她介绍晚上要带的那些货,她记性蛮好,虽然记不清宣传词,但是成分配料什么的都过目不忘。
王知夏在这边陪着大姨,田恬正想着要不先回酒店等她们,或者出去逛逛街,周禧就来找她了。
周禧给了她个电话和地址:“你去这里,找一个叫楚芝的姐,我和她说好了,就是亲子营的事,你去聊聊呗。”
田恬有点打退堂鼓,“我还没想好,万一我又不做的话,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
周禧:“以后都在琴港,多个朋友也好呀,你快点,我都给你搭上人情了,你这时候放人家鸽子,岂不是显得我吃饱了撑的?”
说到“吃饱了撑的”,田恬拿出一板健胃消食片给周禧:“来点?”
从早上那碗龙虾粥开始,这一天她们嘴就没停下。
周禧接过田恬给的药,咔咔炫了两片在嘴里。
田恬:“这个起码吃四片。”
周禧又掰了两片。
有其他主播从这边经过,看到周禧和她打招呼。
同事:“看见没?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以后你们再做食品类直播记得先吃上两片!”
周禧欣然接受这夸奖,提醒道:“这个起码吃四片。”
等人走了,周禧和田恬对视一眼,偷笑。
周禧敛起笑意:“好了,快去!”
田恬被人这么推着走,握着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行,那我去聊聊。”
晚上的直播就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顺利,流量和预估的差不多,应急预案没派上用场。
只是在快结束的时候同事们给周禧送了个惊喜,他们推着蛋糕唱着“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向她走来:“CC姐生日快乐!”
零点的钟声响起,周禧又长大了一岁。
她跟工作人员道谢,跟直播间的粉丝道谢,脸都要笑僵了,却也没觉得真那么高兴,只想着赶紧下班,回去睡觉。
等到真下班了,她又多愁善感起来,不想回家了。
大姨也是,不想回去。
她直播了几个小时,一点疲色都没有的,问女孩们晚上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消费,她刚挣了一大笔钱,想找地方花花,“最好是不正经的。”
周禧几人露出震惊的表情。
大姨:“哎哟,这么晚了,正经地方也没几个开门的啊,我一把年纪了,难道你们还带我去书城看书啊?”
周禧再度被大姨精神状态折服了,她想了想,自己之前去过的温泉馆服务还行,“要不咱们去捏脚?”
大姨点头:“可以,大老板晚上喝了酒都爱捏脚!”
周禧:“大姨你怎么这么懂?”
大姨:“电视里贪污腐败的都这么演。”
周禧带她们去的是家挺高端的温泉馆,只招待女宾那种。
她们四个正好开一个包间,躺在四个躺椅上,有技师给洗脚按摩,还能看电影,小吃也是无限供应的。
大姨兴致勃勃地让人把菜单上所有小吃都上一份。
周禧试吃了一晚上样品了,虽然每样就吃几口,但现在真是看见吃的就反胃。
可能还有点愧疚心作祟,她试吃的时候依旧什么味道都尝不到,硬演“好吃”,演得自我厌弃了。
除了大姨还有力气吃,其他人都挺累的。
王知夏在忙着回消息,大姨在直播间的表现很不错,而且她是那种天赋型的颜艺选手,工作室群里一直在更新消息,说后台收到很多邀约咨询,有不少公司想挖墙角签大姨。
田恬正在拿着手机看资料,周禧的朋友很信得过她,居然给了她新员工培训手册让她了解行情,说感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再去找她,她带田恬看一次销售考核。
周禧也在编辑信息回复不同人的生日祝福,还要写小作文发社交平台。
几个人各忙各的,没一会儿,忽然听见了大姨的呼噜声。
看过去,大姨手里还拿着一串小糖葫芦呢,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她们仨无声地笑。
周禧把红点点都戳完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哦,秦朗今天怎么没找她啊?
已经是深夜,她想着秦朗多半是晚上飞完太累,到了酒店就睡了。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日,但他就一点都没关注吗?
周禧戳开秦朗的头像,想知道会不会是系统的问题,没有显示提醒。
结果按太快,变成了拍一拍。
可恶,这岂不是显得她很主动。
她正懊恼着,秦朗回了个问号过来。
更可恶了,他还没睡啊!
周禧正想发一句自己点错人了。
秦朗说:“给我一个你的地址。”
第52章 姐的主场(下)Round2,K.……
周禧紧急撤回刚才那条不合时宜的“玩笑”,她想着秦朗不会是要来给她过生日吧,又觉得那太折腾了,而且他们这关系,是不是不太必要跑这一趟呢?
最重要的是:“你明天不上班吗?”
秦朗:“上班。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定个蛋糕。”
啊……是送蛋糕啊。
周禧心里松了一口气,又隐约有些失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人家怎样。
但是他知道自己过生日,好歹也算是关心她了。
所以她客气地回:“谢啦,蛋糕估计都吃不完,别麻烦了。”
秦朗:“哦。”
就回了这么一个字,怎么看起来有点可怜。
既然明天还要飞,保持好睡眠很重要,周禧和他互道了晚安就没再多聊。
按摩的技师给几人捏完脚以后,拿毯子帮她们盖在身上就拉上门退出去了。
她们一同在包间里大姨的呼噜声中睡着,又在大姨呼噜声停下的时候一起醒了。
大姨起床上厕所,把隔间的门拉开,外面光照进来了。
等大姨回来,看到屋里躺着的几个女人脸上都敷着面膜,有黑有白有金的,“啊哦哟”一声把人给吵醒了。
三姐妹打着呵欠坐起来,问大姨怎么了。
大姨听到声音才回神,拍着自己胸口深呼吸:“吓死我了,还以为黑白无常来抓我了。”
周禧看看她们,笑着把脸上早就干透了的面膜摘下来,问大姨要不要回酒店接着睡。
大姨吓精神了,点点头:“可以,估计回去就能吃饭了,酒店的饭好吃。”
不过这次,大姨也是真累了。
她们在晨光熹微里回到酒店,正赶上餐厅开门,吃完了回房间去回笼觉,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床,连午饭都没能凑到一起吃。
田恬最先离开,她穿了一套行李箱里最正式的衣服,要去观摩学习。
周禧还没来得及问她谈得怎样,不过看她这么上心,应该是谈得挺合适的。
王知夏要送大姨去公司准备另一场直播,她让周禧不用管她们,自己去玩去约会好了,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
可周禧居然想不到能去哪里玩。
王知夏皱眉:“不是吧你,混得这么惨吗?那你以前生日怎么过?”
周禧回忆,她很久没好好过生日了,基本都是在公司过的,同事会给她送鲜花和蛋糕。
最后周禧还是陪着王知夏去了公司,她有自己的工位,可以去写会儿小说。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休闲方式这么励志,果然是被卷王带出来了。
田恬说晚上来陪她过生日。
周禧:“嗐,陪不陪的这生日都会过去,你忙你的正事呗。”
她早就不是当初过个生日还有组局办趴体的年纪,朋友的缺席好像也稀疏平常,大人的世界不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
周禧工位虽然是开放式的,但临着窗边墙角,面积也比其他员工的大许多,坐在里面感觉还挺独立的。
她拿湿巾把浮灰擦了擦,给那瓶半死不活的滴水观音浇了点水,用着公司的工作机开始码字。
前后都不接着,很随性地写了一趴女主过生日的小剧场。
没人疼没人爱的女主放学后自己买了个人造奶油的小蛋糕,插着会滴蜡的那种细长蜡烛蹲在车棚旁边许愿吹蜡烛。
结果被级部主任抓到了,对于她私带打火机的行为进行了处分,要求她叫家长电话家访并且要在全校广播做检讨,于是女主让男主假装她爸……
哈哈哈她在写什么啊,好癫的内容。
删掉重写。
男主看到了许愿的女主。
“问她‘你在给谁上供啊?’什么啊,你这写的啥?”王知夏出来上厕所,顺便来看一眼周禧,就看到了她脸上带着奇妙的笑容正在沉浸写作。
周禧听到声音抖了一下,“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王知夏:“我刚叫你了,你没听见。”
周禧:“好吧,又陷入心流了。你们那边顺利吗?”
王知夏:“异常顺利,你们那个男主播都要拜大姨当干妈了。”
周禧:“大姨真是直播圣体,天选艺人。”
王知夏:“这话听着有些许傲慢了嗷,小网红别嫉妒。”
周禧不和她斗嘴,聊起来自己小说的剧情,已经写到中段了,可她还是没想好结局男主要怎么处理,“要不就让他得癌症吧,狗血是狗血了点,但是他不死的话这段感情很难收尾啊。反正前任嘛,和死了没区别。”
王知夏挑眉:“原来你这么恨李铭则啊?”
周禧哈哈哈假笑,“也没啦,哎,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接个电话啊。”
王知夏点点头,挥别她去找大姨。
周禧看着王知夏的背影走远,接通了宋女士的电话。
宋女士先发制人:“今天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你为什么还没给我打电话?”
周禧:“我不是傍晚生的吗,我想卡着点等五点再给你打啊。”
宋女士:“哼,借口!你看看网银,我刚给你打了点钱。”
周禧:“我不缺钱,你自己留着用呗。”
宋女士:“臭丫头,那你打回来,打回来吧!”
周禧嘻嘻笑,她想起江辰之前问她要了律师的联系方式以后就再没找过她,问了她妈几句关于江辰的行踪。
宋女士:“他在北城吧?要不就是去哪里演出了,好早前就不在家了啊,你们都一个样,到处跑闲不住。”
周禧听这意思,明白江辰的事起码还没影响到她妈生活,怕问多了宋女士起疑,就没再说他。
宋女士又旁敲侧击问周禧她爸有没有给她打钱。
好像在她看来,过生日打不打电话无所谓,钱是必须打的。
周禧上午就收到她爸的红包了,不过那会儿她在补觉,没回她爸。她告诉宋女士,“打了,打了一万。”
宋女士又冷嘲热讽了前夫一番,觉得他生意做得肯定不咋地,才给这么点钱。
周禧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区,坐在景观玻璃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听她妈絮叨。
平时可能没那么多耐心,可今天毕竟是“母难日”,她就多听一会儿吧。
耳朵虽然在听,脑子却不由得走神,就像以前上数学课的状态似的。
宋女士说起自己要去参加一个舞蹈比赛,周禧却想起来田恬说她生完孩子以后会憋不住尿,然后忽然就记起小时候她妈陪着她在楼下玩跳绳,结果跳着跳着“哎哟”一声,匆忙跑回家去上厕所还换了衣服。
那时候她没什么感觉,可是今天就想起来那个场景了,很清晰的画面,她妈换了衣服继续陪她跳绳。
宋女士很喜欢唠叨,却又只是说别人的坏话,都不知道说说自己的苦。
挂电话前,宋女士又说了句,“我是不知道你到处飞,飞哪里去了,但是如果你回琴港的话,好歹来我这吃个饭,要是觉得不方便,就让我去你家做也行。”
她获取信息的时效会慢几天,可同城新闻还是能看到,朋友也给她转发了相关资讯,宋女士是知道女儿前几天在琴港那个咖啡快闪活动的。
她们母女的关系时而近时而远,因为周禧在沪市工作,物理距离隔开了就没太多想法。一旦知道女儿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却不联系她,
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周禧听她妈这么说,头大了,所以她不想在老家待着,她是真不懂要怎么跟再婚的妈妈相处。
结束通话,才发现田恬给她打了两个语音,还发了几条消息。
田恬说她那边还没结束,所以先点了外卖,结果匆匆忙忙选错地址,选到周禧家里去了,让她先回家拿餐,一会儿田恬直接去她家里。
周禧家跟公司在一个区,而且两个地方的地址田恬都有,以前给她寄过快递什么的。
所以周禧根本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田恬怎么说她就怎么听了。
走之前,周禧跟王知夏说了一声,让她晚上结束了也去她家。
王知夏摆摆手,“再说吧,我先管大姨。”
周禧撅嘴。
王知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赠品酒起子,挂在了她嘴上。
周禧:……
此刻就只有她不知道,自己家门口的“外卖小哥”是秦朗。
秦朗正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手机,旁边地上放着一盒蛋糕还有一束玫瑰。
他今天有飞行任务,飞完回到驻地机场后直接站内转机,飞来沪市了。
周禧家地址是问田恬要的,田恬电话是问邵海要的,邵海电话……是前天去咖啡店的时候留的。
那天,送走了周禧,从机场回到家,秦朗睡意全无。
他出门觅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那家咖啡馆——周禧“上班”的咖啡馆。
至今秦朗对周禧的身份还是不够了解,只知道她是个挺有名的美食博主,这家咖啡馆是她朋友开的,她经常在这里待着。
现在这家叫“海边来晤”的咖啡馆挂了告示暂停营业,小院的门也关着。
有特意寻来的客人按墙上的门铃,邵海来开门,探出身子来解释店内在装修升级,也确实有装修的电钻声响。
客人举着手机失望而归。
邵海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秦朗,觉得眼熟。他记性好,记起之前有天晚上是秦朗开车送圈宝回家的。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在院子里玩的圈宝从爸爸腿间钻出个脑袋来,跟秦朗打招呼:“嗨~阿飞~”
阿飞……邵海脑子转得飞快,“哦哦,你是飞行员吧,久仰久仰。”
秦朗发懵,跟邵海握手,握完了又跟举着手的圈宝也握了握,“你好,我是秦朗。”
“阿飞~”圈宝纠正。
秦朗:“好吧,我是阿飞。”
邵海招手让秦朗进了门,把院门反锁上之后,问他吃过饭没有。
秦朗摇头。
邵海:“那你陪圈宝玩会儿,我那边弄着意面呢,我多做点。”
唔,看来周禧的朋友也都是善良的人类饲养员。
院子里堆放着今天才送过来的做好的活动广告牌,还有个没组装的抽奖大转盘。
圈宝介绍说那些都是垃圾,爸爸打算一会儿叫收废品的爷爷来收呢。
秦朗正愁不知道要跟圈宝玩什么,他把那个大转盘捡起来,用其他的KT板做支撑,组装成了一个圆桌,然后又把另一个圆板按上去,掏了个洞出来,把小圈宝抱进去。
邵海来喊他们吃饭的时候,就看到这俩人正在过家家吃回转“寿司”:寿司都是地上的树叶子、石头什么的假装的。
邵海干脆就把他做的饭装在一个个一次性餐盘里,一盘装一口,放在这个大转盘上给圈宝转着吃。
圈宝吃得津津有味,邵海跟秦朗笑眯眯地坐在旁边吃,偶尔碰碰杯,喝的是苏打水。
秦朗没有说自己来这干嘛,也没打听周禧的消息,邵海就不多嘴多舌了,毕竟人家周禧又没承认这是她男朋友。
他们仨在阳光下吃了一顿和谐的简餐。
秦朗打算告辞的时候,李铭则来了。
李铭则看见秦朗也是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因为看见过周禧和秦朗在路边吃饭的亲昵场景,李铭则自然知道他不是什么热心邻居,对着他的态度也远不如第一次见面时友善。
秦朗心里冷笑,这男的果然也就是在周禧面前装绅士,人不在的时候连演都不演了。
李铭则是来找邵海的,“周禧走之前找了金总,让我跟金总走动一下,看看是哪里……”
他边说,边揽住邵海肩膀,要拉他去旁边密谋,以免被“外人”听到内幕。
外人秦朗冷笑一声,本来要走的,现在改主意留下来陪圈宝看书了。
圈宝最高兴,拿出来了他喜欢的《赛车总动员》绘本,要秦朗讲给他听。
秦朗没给人讲过故事,他就照着书上的字念,念完中文念英文,圈宝听不懂但听得很认真。
“Formelifeisallabouthavingagoodtime.”秦朗说完一句,圈宝就要问他什么意思,他就把中文再读一遍,“我喜欢及时行乐。”
然后接着往下念,又把英文读一遍,圈宝再问,他再解释,鬼打墙似的。
邵海在角落跟李铭则商量要找人问哪些事情,余光瞥向秦朗和儿子,看他们相处还挺融洽。
李铭则说完正事,忽然冒出来一句:“周禧都把他带这来了啊。”
邵海不知如何回答,贱嗖嗖地说:“你个前男友,管这么宽啊?”
李铭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帮你跑腿啊?我管那么宽呢?”
邵海对老同学一点都不客气,“车撞树上你知道拐啦,股票涨起来你知道买了,大鼻涕……”
李铭则打断他:“滚。”
邵海笑呵呵地摇头晃脑,纯看戏。
李铭则要去找金姐,可想到自己为了周禧的托付在这跑前跑后,而这个男的陪陪小孩就能得到周禧的青睐,凭什么啊?
他不爽,走之前去跟秦朗“聊聊天”,假装才看见人家:“哟,是周禧的邻居吧?”
秦朗感受到了挑衅,他故意说:“是住隔壁,想着分开住还能保持新鲜感,你知道吧——她呀,最喜新厌旧。”
谁新谁旧?
李铭则闷声咳了一下。
他看似问邵海,其实在自问自答:“哦,没听她说交男朋友了啊?她不是只喜欢成熟有阅历的吗,怎么还搞起小鲜肉了?”
秦朗:“哈哈,我比你们大一岁呢,你是她同学是吧,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哥。”
邵海怕他们说出什么不适合小孩听的话,双手忙着捂儿子耳朵,不然他真想给这俩人鼓鼓掌:打起来,打起来!
李铭则觉得晦气,抿着嘴笑了下,“不过有阅历也没什么用啊,经历的又不是跟她有关的过去,她最怕麻烦了,你看她就更喜欢跟她这些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一起玩。欸,她后天过生日是不是也跟那俩人在沪市过了啊?”
秦朗没反应,邵海点了点头接话茬,“应该是,田恬说她们打算玩三天。”
李铭则看秦朗的表情,不敢置信的样子,“咦,你不知道她过生日吗?这都没告诉你啊。”
秦朗对李铭则淡定地笑:“谢谢哦,现在知道了。”
K.O.
秦朗看着吃瘪的李铭则气呼呼地走了,可他嘴炮打赢了也没觉得多高兴,一样是心梗得不行。
李铭则说得很对,周禧其实更习惯于在自己的舒适圈子里。
所以即使秦朗已经跟她亲密无间,却根本不了解她的生活,不了解她的处境。
以前下了班,他累得随时随地倒头就睡,一句闲天不想聊。
现在也不知道一天天哪来的使不完的牛劲,得了空就给她发消息,陪她家里玩、出去玩。
这次更夸张,他开完飞机坐飞机,直接落地她所在的城市。
上了头的激素平缓下来,秦朗还是有点困乏的。
他坐在行李箱上闭着眼眯了一觉。
周禧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这一幕,这人好像总喜欢搞惊喜。
昨晚他说要送蛋糕被她拒绝了以后,还以为就没下文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自己来送。
她轻声走到他面前,站定。
他感觉到眼前的光线和空气变化,睁开眼,抬起头看她。
周禧觉得心软软的,伸手摸摸他打了三斤发胶的头发,开玩笑似的问他:
“喂,你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第53章 浮生半日论迹不论心
周禧问这话,并没指望秦朗给她什么回答。
应该说,他怎么回答她都不太会信。论迹不论心,不管他什么意思,跋山涉水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还挺感动的。
“我……”秦朗跟在后面,把蛋糕和玫瑰都提起来,还没来得及回话,周禧已经按开了门锁密码。
周禧:“先进屋,吃饭没?”
秦朗摇摇头,行李箱放在一旁,蛋糕放在换鞋凳上,在周禧背对他弯腰换鞋的时候,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嘶了一声:“怎么回事,见到我,为什么不表扬我?”
周禧才脱了一只鞋,被他从后面抱住差点没站稳摔倒。
她站直身子,感觉到背上传来的热乎乎的属于男人的体温,居然瞬间就被点燃了。
她觉得自己有些离谱。
周禧转身,抬头看他,秦朗也在看着她,虽然在笑,但眼神里似乎又有些不满。
周禧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去咬他的嘴唇,他亲了她一口又笑着躲开,“干嘛?”
她在他的笑声里,沉默着解开他腰带的锁扣,把皮带抽开,把他衬衣从裤腰里拽出来,抚着他的腹肌又去亲他。
两人一边拥吻着,一边用脚踩着鞋子脱下来踢开,跌跌撞撞地走向卧室。
秦朗的背撞到门框上,挺疼,他闷哼了一声。
周禧很有礼貌地说了声“对不起”,但依旧没礼貌地把他推倒在大床上。
好久没回家住了,脑袋落在枕头上时,周禧闻到了飞到空中的灰尘味道。
她呛咳了一声。
有了这点喘息的时间,两人对话几句。
秦朗问:“我如果现在说饿了想先吃点东西,会被你打入冷宫吗?”
那种事,饿着肚子确实没法做。
其实周禧也饿了,但她就是无理取闹地扣着秦朗脖子,故意说:“会,不许。”
秦朗放松全身,直接趴在了周禧身上,没了他手的支撑,全身重量都压在周禧这里,周禧被压得喘不动气,用力把他推开。
好吧周禧知道了,他真没力气了。
可是想想还要出去吃饭也很麻烦,她家里是一点食材都没有的。
秦朗:“我带了蛋糕,简单吃点?”
“哼。”周禧勉强同意。
两人坐起来,周禧又扑到他背上,咬了他肩膀一口,幼稚地用食指指着他的脑袋说:“击毙你!”
秦朗抬手摸了摸她另一只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吐着舌头把头歪向一旁,“啊我死了。”
天都黑了,周禧开灯,灯光下的地板上一路狼藉,两人的衣服这里一件那里一件的散落在地上。
秦朗走在前面去玄关拿蛋糕,周禧跟在后面从地上捡起来他刚才穿的那件衬衣披身上。
衣柜里那么多干净衣服不穿,偏要穿他的。
秦朗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只是扫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俩,但赤诚相待只适合特定场合。所以秦朗也把西装裤捞起来套上了,上衣在周禧身上,他就打了赤膊。
蛋糕刚才被他俩碰到地上了,现在盒子里糊作一团。
秦朗遗憾地把蛋糕盒放到餐桌上,小心地把盖子打开,把托盘拖出来。
他问周禧:“或许,你喜欢印象派吗?”
周禧嗤笑一声,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看过一眼,是个天鹅造型的。巧克力天鹅只是歪倒了,下面的慕斯蛋糕却被震碎了。
她把天鹅捏着脖子拎起来丢进嘴里,她现在其实不喜欢吃巧克力,是真正的“味同嚼蜡”,但这东西快速供能效果还不错,吃了确实扛饿。
秦朗撕开另一个小盒里装的餐盘和刀叉,比划着要怎么下刀,忽然想起来寿星是周禧,又把刀递给她,“你来切。”
周禧接过刀:“不应该先许愿吗?”
秦朗:“你的愿望不就是今天能睡到大帅哥吗,可以实现。”
周禧皱鼻子:“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秦朗笑着把那根焰火棒插到蛋糕里,划燃火柴点着它,焰火嗖一下蹿老高。
秦朗怕它很快就要燃尽,催周禧“快点快点,许愿”。
周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希望……
希望什么,却没想好,好像大脑突然就空白了。
她闻到了烟味,焰火已经灭了。
睁开眼,秦朗在对她微笑。
周禧说:“你问问我许了什么愿?”
秦朗问:“你许了什么愿?”
周禧其实什么愿都没许。
但是她说:“我希望今天能睡到大帅哥,最好是多几个。”
秦朗已经握着她的手切开蛋糕了,他饿得不行,自己端着盘子先吃了一块,感觉回血了,又切了一块慢慢吃。
他回应她刚才的愿望:“多几个可能不行,多几次倒是可以。”
周禧也在用小叉子插蛋糕吃,她吃不出味道,但她只看形态和口感也能猜个七八,乳酪、奶油、青提、果酱、芝士脆……“这什么?鱼子酱?”
秦朗不太了解,他点头:“可能吧,你不喜欢?”
周禧说不上来,但她吃完一块,就觉得不饿了。
凭着记忆,她从储物间又找来两瓶大麦茶,还有一包牛肉干。
周禧:“只有这些了,招待不周,随便吃点。”
秦朗喝了半瓶茶,抽纸巾擦擦嘴角,压着声音问她:“其实已经不饿了,吃点别的?”
周禧下巴指指桌上的蛋糕:“还剩好多呢,不吃多浪费。”
秦朗感觉她说的有些像气话,“这是在惩罚我刚才打断你?”
“没啊。”周禧边说边把衬衣上面几颗扣子解开,她刚才也只是随便扣了几颗,这一解春光流泄。
起身走到秦朗身边,她倚着桌沿站,拿起他刚才用过的银色小叉子,插起一小块蛋糕送到他嘴边,“我干嘛要惩罚你。”
秦朗扫了一眼她衣领,又抬眼看她的脸,不信她的话,嘴唇张开吃她喂的蛋糕。
心里想着,如果她非要把剩下的蛋糕都喂给他吃,那他是拒绝还是乖乖吃了呢?
还好,周禧没那么无聊。
她就喂了他一口,下一口,她涂在了自己身上……
秦朗不得不透过衬衣敞开的门襟,看向她如沟壑的肌肤间夹着的白色奶油。
“不舒服。”她说,“沾上蛋糕黏糊糊的。”
秦朗扣着她的腰,把她从旁边拉到自己身前,让她站在自己腿间,他仰头,帮她清理黏腻的蛋糕。
周禧问他:“明天上班吗?”
秦朗撤开:“嗯,三点签到,我中午从这边飞过去,直接……”
他还没说完行程安排,又被周禧按着后颈贴上她,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时间这么紧张,还那么多废话。
人当然都喜欢惊喜,喜欢对方用心准备只为了取悦你的感觉。
反正周禧是很喜欢。
洗了一次澡,躺到床上和秦朗亲热,他这次温柔许多,她呼吸也平缓许多,还能伸出手在他的脊椎上轻轻抚摸,紧致的皮肤下一节一节的骨骼按着很有质感。
秦朗忽然咬她的耳朵,“宝贝,别按了,想S。”
周禧停手,然后故意和他对着干,偏要去
按。
他在她的挑衅里也有些恼,扣着她的双手拉到她头顶压住,不许她乱动。也想过干脆把她掀翻让她背过身去,可还是想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想在她高兴的时候凑过去讨个吻。
她撅起嘴巴,不是要亲吻,是委屈:“放开我!”
秦朗看了她一会儿,好吧。
可他刚松开,她两只手就一起伸到他背后,报复性地一顿戳。
就按!就按!
呼吸和身体平静下来的时候,心跳还有些不规律。
周禧滚到秦朗怀里,跟秦朗说快睡吧,明天还要去上班。
可她说完“晚安”,自己却睡不着觉,嘀嘀咕咕地讲起小时候来。
她问秦朗:“你有爸爸吗?”
秦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的。”
周禧:“哦,我小时候也有爸爸,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还经常能见到我爸,后来他回家次数就越来越少了。那时候我们有手工作业,我爸都会陪我搞,他把鸡蛋的头上用筷子戳个孔,把鸡蛋液倒出来给我煎蛋吃,再把石膏倒进去蛋壳里。你猜他要做什么?”
秦朗:“不倒翁吧。”
周禧摸摸他的喉结:“你好聪明啊。就是不倒翁。等石膏凝固了,他就做一个纸帽子粘在头上,就挡住那个孔了。那个圣诞老人的不倒翁我没有交给老师,我说我忘记做作业了,然后把那个留在家里自己玩了。”
这是周禧第一次跟秦朗说自己家里的事情,秦朗很认真地听着。
周禧又说:“我爸还给我做过一个风筝,他用竹条,应该是竹子吧,我不知道,用很细的那个条绑成一个团扇的椭圆形,然后贴上塑料膜一样的东西,是美少女战士海报,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尾巴,好像是绸带吧。”
秦朗:“飞起来了吗?”
周禧笑了:“没有,飞不起来,我举着从山坡上往下跑,跑起来的时候它勉强在半空中颠一会儿,但是一停下就会掉下来。”
秦朗也跟着无声的笑,确实听那个描述就不像能飞起来的样子。
她说了一会儿就困了,在他肩上蹭了蹭脸,睡着了。
第二天被秦朗的手机闹铃叫醒,周禧以为他这么早就要走了,不舍地抱着他的腰,想再温存一会儿。
结果秦朗把她从被窝里薅了出来,要她陪自己去公园。
周禧一脸困顿:“去公园干嘛?撞树吗?”
秦朗:“也可以。”
她迷迷糊糊跟着他一起出门,在路边吃了碗牛肉粉,看他接了个电话,然后从外卖员手里接了个巨大的奥特曼风筝。
周禧回忆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说过的话,一脸抵触,“你大可不必。”
秦朗:“没有美少女,只有奥特曼。你相信光吗?”
周禧左右张望,:“欸?先生你在跟我说话吗?我们认识吗?”
不管周禧愿不愿意承认跟秦朗是一伙的,都被他拉着去了附近的小公园放风筝去了。
说是公园,其实面积很小,跟小区广场差不多大。
四周几棵光秃秃的树干前都有撞背的老大爷,大爷们好奇地望着这两个闯进清晨的年轻人。
秦朗被围观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举着风筝测风向,很快就把风筝给放了起来。等风筝在空中平稳地飞着了,他把转轮交给周禧,“你玩吧。”
周禧无语,这有什么好玩的。
想是这么想,可真拿到转轮了,感觉到风筝线跟自己的手在较劲的时候,周禧情不自禁地拽着线跑了起来。
这边跑跑,那边跑跑,让风筝跟着她飞。
秦朗看着她脸上的笑,背着手跟在她后面慢慢走。
好一会儿,他掏手机看了眼时间。
周禧注意到了他看手机的动作,猜也知道时间不早了。
她转着转轮,把奥特曼召唤回来,还给秦朗:“不好玩,我们回去吧,好晒。”
秦朗:“好。”
走回去的路上,莫名就有了离愁别绪,周禧不知道怎么面对秦朗,假装很忙的样子看手机。
姐妹群里还停留在昨晚的信息上,田恬说她想孩子了,今天回琴港去陪圈宝过儿童节。
王知夏说她陪着大姨,看今天什么安排再定。
周禧没回,她昨晚忙呢……
周禧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休假还剩一周。
已经走到家门口,秦朗故作轻松地问:“你什么时候回琴港啊?”
周禧的脸从屏幕转向他,眉头一皱,“你求我。”
秦朗:“嗯?”
周禧:“求我我就跟你一起走。”
第54章 风波之后我怕你以后每到过节就想起我
秦朗看着她促狭的笑,不确定她是不是认真的。
他也挺有骨气,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嘣:“不求,求来的没意思。”
周禧捂着脑门对他翻白眼,把手机送到耳边给王知夏打了个电话,问她起床没,要她回琴港的时候把她行李带回去。
王知夏打着哈欠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禧再次对着秦朗皱眉:“道歉,不然我就下午自己回。”
秦朗手在门口的行李箱上拍了拍,他问周禧:“你开心吗?”
周禧觉得这话没头没脑的,“还行吧。”
秦朗“嗯”了一声,然后开始解皮带。
周禧:?
秦朗看过时间了,还来得及,他跟周禧说……他没说话,动作已经表达得很明确。
周禧居然有点脸红,骂他“你可真行”。
秦朗照单全收,把她抱到沙发放在腿上,振振有词:“道歉总要有点诚意吧。”
胡搞瞎搞的时候,时间过得还是有些快的。
周禧跟秦朗匆匆忙忙赶到机场,卡着时间过了安检,在登机口的队伍里居然见到了田恬她们。
田恬先打量了一眼旁边的秦朗,才看向周禧:“哟~这么巧~”
周禧一喘一喘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倒不会显得她脸上的红有什么不正常了。
王知夏和大姨也在,大姨昨天依旧直播到深夜,今天起得却很早,想着过了中午再住酒店就要自己付钱了,让王知夏订票早点回去,说是惦记着回去做馒头,网上好多人下单呢。
王知夏于是问了田恬坐哪个航班,看还有余票,订了同班次。
只是没想到周禧也急着回去,就这么碰上了。
她们计划的这次“毕业旅行”,真正算是旅行的时间不过半天,剩下的路途都在不知所谓各自忙碌,最后更是潦草收尾:田恬要顾家庭,王知夏要忙事业,周禧……
“周禧是个恋爱脑。”田恬的声音通过她的眼神传到周禧耳朵里。
周禧尴尬地望天,确实不太好解释。
她对田恬尬笑,田恬对她翻了个白眼。
周禧努力眨了眨眼睛:但不管怎样,她们仨还是奇妙地又聚到了一起对不对!
田恬和王知夏无暇跟她搞姐妹情深,她们都在看“那个男的”。
秦朗原本是很淡定地对着周禧的朋友笑的,后来她们一直盯着他,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往周禧身后挪了挪。
田恬和王知夏:嘁。
田恬后知后觉,问王知夏:“我怎么感觉他有点面熟?是不是那次在酒吧见过?”
王知夏假装才想起来:“好像是的。”
田恬又瞪了周禧一眼,好家伙,玩挺花啊,在高朋满座里将隐晦爱意说尽兴是吧?
因为不是一起值的机,她们的座位也分散开。
秦朗和周禧坐在后排。
秦朗低声问周禧:“你的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
周禧:“我的朋友为什么要喜欢你?”
秦朗很受伤的样子,他还想说她好像也没把自己介绍给她的朋友,又怕她不是忘了而是有意为之,把话咽回去了。
周禧确实没想太多,这一早上发生太多事了,她脑子还有点懵懵的,尤其是跟秦朗一起突然出现在姐妹面前,让她之前撒过的谎此刻显得特别可笑。
她觉得羞臊。
这个航班的机组人员跟秦朗是同事,乘务路过这排的时候笑着和他打招呼。
秦朗跟人聊了几句,捎带着介绍身边的周禧,“这是我……朋友。”
周禧对人家笑笑,没说话,听见秦朗又替她要了眼罩和毯子。
等周禧戴上眼罩,秦朗也准备小憩一会儿,刚倚着靠背要闭眼,看见前面周禧的朋友在回头张望。
秦朗又不自觉坐正了。
她们对他笑了笑。
比起刚才的审判眼神,这个笑怎么看起来更吓人了-
飞机快降落的时候周禧才醒,她把眼罩摘了,看到秦朗还在睡。
气压的变化导致小朋友不舒服,周禧听到有个小宝宝在哇哇大哭,以前这种情况她是无视的,可今天她屁股离座,抬高身体看了几眼。
因为哭声好像是从田恬那
边传来的,果然,田恬正在跟小孩说话。
那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虽然哭得很惨,但惨也惨得挺可爱。
田恬在给她表演手指操,唱着童谣弯着手指演什么毛毛虫、大螃蟹。
小朋友被短暂地吸引了注意力,含着眼泪看身边的阿姨。
旁人并不知道田恬和小孩没关系,还以为坐在一起的她们是一家人,有个大姐不满地嘀咕了几句,说这么小的孩子带出来坐什么飞机,大人孩子都遭罪。
坐后排的花馍大姨接话:“就是的,小时候见那么多市面干嘛,等到我们这老不死的年纪再出来就行了。”
前面大姐瞅了大姨一眼,还真不敢跟老太婆吵架,怕把人气出毛病来被碰瓷,憋着气闭嘴了。
秦朗在杂乱的声响里醒了,他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
周禧因为看到了小孩,忽然跟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跟你说我生日吗?”
秦朗看她。
周禧自问自答:“因为我生日太好记了,我怕你以后每到过节就想起我。”
儿童节的前一天,确实还挺好记的。
秦朗没说他会不会记得或者忘记,他也问她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考飞行员吗?”
周禧:“你成绩不好考不上好大学?”
秦朗:……真会聊天。
周禧笑,戳了他腰一下,“为什么?”
秦朗吸了一口气,回到刚才的心情,“小时候,我爸妈做生意把我放在老家,我数着他们回来的日期想我如果会开飞机就好了,就能很快找到他们或者接他们回来。后来他们开始带着我,大江南北到处坐车,总要记各种车票时间,有一次坐了三天火车,我又想为什么我们不坐飞机呢,飞机多快啊。”
飞机已经在地面减速,颠簸的晃动中,周禧不明白秦朗说这事是要表达什么。
秦朗总结陈词:“因为小时候过得很单调,我从小,对日期就很敏感。”
所以不管她是哪天生日,他都会记得。
不知道周禧听没听懂,机舱门已经开了,他们要下去了。
秦朗去上班,周禧跟姐妹们会合,无视她们揶揄的眼神,蹲守转盘拿回自己的行李,问她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田恬当然是去店里,看看这两天的装修进程,然后去幼儿园接圈宝,昨晚睡觉打视频,圈宝说今天幼儿园有儿童节表演,他虽然不表演节目,但要扮演小观众,会化妆,想要放学第一时间给妈妈看。
王知夏说要送大姨回家,再去公司看看,最近要挖大姨墙角的机构真不少,她去跟同事开个会,还得看看网上预售的馒头拉个清单给大姨。
大姨听说跟自己有关,“我不用你送,哎,我能去你单位逛逛吗?”
王知夏:“当然了,那也是你单位。”
周禧点头:“嗯,现在暂时是。”
以后就不知道是不是了,大姨岂是池中物,说不定王知夏会帮她挑个更好的下家转出去。
王知夏瞪了周禧一眼,周禧对她略略略吐舌头。
可她们都安排好了,迷茫的周禧才感觉自己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罢了。
说到家,她忽然想起来了宋女士,昨天她还抱怨自己回琴港都不找她。
周禧于是给宋女士发消息,约她喝下午茶。
地点约在田恬的咖啡厅。
宋女士穿得美美的赴约,结果到了咖啡馆听见丁零当啷的装修噪音,很无语地问周禧这是干嘛。
田恬给她泡了壶菊花红枣茶,“阿姨,抱歉哈,马上,马上就收工啦。”
宋女士对田恬的印象从小就不错,不抱怨了,喝着花茶打量着咖啡厅的装修,她是第一次来,却已经知道这里之前发生的小小风波。
还知道周禧替朋友费心费力地帮忙。
宋女士:“你是找金总了吗?不懂事,求人也没个态度,打个电话就敢让人给你做事?”
周禧:“我那不是公司还有个直播要做嘛,正打算回来了再去拜访一下。”
宋女士:“嗯,我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带着你一起请人家吃个饭。”
周禧:“妈妈真好。”
宋女士傲娇:“用着我的时候又觉得我好了,平时连个屁都听不见。”
她提起这事并不是为了“挟恩图报”或是怎样,而是跳舞的时候听到了金凤芝跟她八卦。宋女士跟女儿的见面时间有限,开门见山地问:“你跟那个,李铭则,又是怎么回事?”
问得太突然,周禧没反应过来,“啥?没事啊。”
宋女士满脸的不相信,她多精明的一个人啊,高中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周禧跟李铭则打招呼的样子就知道他俩不简单。
如今听说李铭则受周禧之托去找金总喝茶,更觉得有事了。
可她却不是那种因为孩子岁数大了就催婚的家长,相反,她要周禧多考虑考虑别冲动,虽然李铭则长相不错、工作不错、性格好像也还行,“都说破镜重圆是佳话,那镜子都破了,你再照的时候看着裂痕不膈应啊?”
周禧“嗯”了一声,这次再回话没那么心虚了,“知道啊,我没打算跟他怎么样,我过几天就回沪市了。”
宋女士:“反正,你还是再挑挑吧,我不喜欢他妈。”
田恬跟装修工人结了账送他们出去,回来听见这句,刚想提名飞行员,被周禧狠狠瞪退。
厨房有些脏,田恬在打扫。
周禧看看时间幼儿园快放学了,让田恬先去接圈宝,她帮忙邵海一起收拾。
宋女士看女儿笨手笨脚的翘着兰花指捡木板,瞧不下去,把袖子撸起来跟她一起整理。
就像以前总是骂她“又懒又馋、眼里没活”,可是她真拿起扫把了又要把她赶走,“看你干个活可累死我了,写作业去吧!”
周禧看着她妈那双保养得很好的手,向她邀约,“妈,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沪市玩吧,我带你去逛展览、喝咖啡、看帅哥跳舞烤肉。”
宋女士听她这不正经的论调笑了,“那得看你江叔叔什么时候有空。”
周禧撇嘴:“女人的约会,带他干嘛呀。”
宋女士“呵”一声:“你没对象,还不准别人有对象啊。”
周禧说不过她妈,闷声跟着她打下手,不一会儿就把厨房收干净了。
邵海把装修垃圾都装在蛇皮袋里扔出去,回来见周禧她妈已经先走了,忍不住跟周禧沟通情报,“只看带孩子的话,秦朗确实要比李铭则会带一些,圈宝喜欢跟他玩。不过也说不好,我以前也不会带孩子,可能李铭则当了爸就会带了。”
周禧不明白他为啥莫名其妙跟她说这个,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周禧只用两句话就结束讨论:“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邵海比了个OK的手势,恭送大小姐离店。
既然人家不想听,那么有趣的斗嘴情节,他留着回家跟老婆分享就好了。
儿童节,开心的好像也不只是儿童,所有人都在听到孩子的欢声笑语时享
受了片刻童真的回忆。
咖啡店申报了重新营业。
王知夏开完会,忙中有序地找了人帮着大姨打包网上订单,虽然这个赚得没有做直播多,但是大姨显然更爱做馒头,觉得这才是长久挣钱的法子。
嗯,大姨不说赚钱,大姨要挣钱。
周禧步行在海边木栈道上,溜达着走回家,在手机群里跟姐妹们聊天。
田恬发了一张圈宝小嘴涂得通红,脸也抹得猴屁股一样的照片,还有一条孩子录的语音:“姨姨,我好看吗?”
周禧和王知夏都回:“好看。”
圈宝:“谢谢姨姨,你也好看。”
田恬带孩子去超市买零食了,王知夏跟周禧单线语音。
王知夏说大姨的健康证快过期了,有了上次被突击检查的经验,她想着带大姨去续办,免得她忘了拖过期又被举报。
王知夏顺便跟着办一个,毕竟她常在咖啡馆,有备无患。
周禧听说了,凑热闹也要办。
王知夏:“你不是要回沪市了吗,用不着你。”
周禧:“也对,万一我味觉有问题人家不给我办。”
王知夏:“没听说体检还查味觉的,怎么查,给你吃个柠檬尝尝辣椒?”
周禧嘿嘿笑,但她还是想跟着王知夏一起去,“你最近怎么爱大姨超过爱我了?我不依!”
王知夏:“那你跟着吧,正好帮大姨跑跑腿。”
说来说去还是要顾着大姨,周禧吃醋。
王知夏又说:“然后我陪你去咖啡馆,你小说写到哪儿了啊?”
还是关心她的,周禧又高兴了。
王知夏这两年忙得很,来一趟体检中心也不容易,她约的全套检查。
想着是花钱买安心,结果买了个大雷。
B超医生皱着眉头在她肚子上探来探去,告诉她子宫长了个肌瘤。
第55章 速战速决秦朗的活儿肯定很好
王知夏从B超室出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呆,医生说了什么她没听懂,只听见说让她去挂号找哪个医生。
周禧刚带大姨把体检表交到服务台那里,大姨已经都查完了,已出的项目里各项指标都好得很。
周禧打趣着大姨的身体年龄可能真比她们还要年轻,才发现王知夏脸色发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她从包里掏出来一条巧克力花生棒,“饿货,先吃点东西,你都低血糖了!”
王知夏木然接过去,却没打开,告诉周禧:“我还得再去前面楼上检查一下,说是子宫肌瘤。”
周禧听着她的话,眼神先是茫然,猛地变成震惊,接过她的体检单要看,但是单子上写得简短又潦草,她看不懂。
大姨倒是见多识广,安慰她们:“哎呀,子宫肌瘤啊,小事,我邻居以前也得过,切了就行了,我那个邻居检查出来的时候快绝经了,人家医生说不用做手术了,不影响。”
不管是不是真这么简单,带着“瘤”字终归是挺吓人的。
王知夏让大姨先回家去做馒头,下午会有人去她家打包。
大姨好像还有话要说,但看小姑娘现在心乱,就先没说,听她的话回家了。
王知夏看出来大姨欲言又止,以为她是想劝解自己别担心,对她笑了笑,还去服务台拿了双份的体检早餐,都给了大姨,“你坐地铁出去打个车回家啊,记得开发票,公司给报销。”
“行了,你别管我了。”大姨把装着包子、鸡蛋的塑料袋装进黑色水桶包里,这包还是去沪市的时候王知夏送她的,说是自己不背了要扔的,看着有九成新。
大姨走了以后,周禧陪着王知夏去另一个楼里挂号做其他检查,抽血不可怕,做检查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坐在走廊里无所事事的等着的时间。
周禧在手机上搜相关词条,除了卖药的,患者分享好像都说这病没那么严重。
可是这么干坐着,就容易想七想八的,她问王知夏要不要去妇幼医院看看,那边应该更专业,王知夏不想瞎跑,也不想再做一次检查了,“而且妇幼的人可能更多。”
周禧心烦,甚至开始抖腿。
她想让王知夏找找认识的关系问一下,可是看王知夏人都吓木了,而且还不让自己告诉田恬,就知道她想瞒着这事。
于是周禧就自己问了,她在这里能问得着的人也不多,首先想到的是李铭则,上次他不是还给自己推什么老中医嘛。
周禧问他:“你认识妇科医生吗?”
李铭则:“你怎么了?”
周禧:“痛经。”
李铭则:“多喝热水。”
周禧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给他。
李铭则:“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我才好给你问啊。”
周禧:“子宫肌瘤。”
李铭则没回了,不知道是去问还是去忙了,现在应该是在上班时间。
田恬在群里问她们在哪里,要不要去店里吃早餐。
王知夏说学校临时有个研讨会她回去了,周禧说陪她妈去买衣服去。
成年人要撒谎真简单,随口编个理由,也不怕对方求证,不像上学那会儿请个假要惊动好多人。
周禧和王知夏现在心情其实都挺沉的,又不想对方担心,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周禧学田恬说话:“就说用进废退吧,你肯定是太久没有性生活,然后老天爷说‘留着你也不用,拿来吧你!’就跟我舌头一样,明白吧?”
王知夏:“有道理,你说我反正也不打算结婚生孩子,干脆手术把子宫摘了,一了百了。”
周禧信口说,“摘了子宫就不来月经了是吧,我陪一个。”
她俩胡说八道,想得很严重。医生看完报告倒是挺淡定,说是黏膜下肌瘤,不算特别大。
不过考虑到王知夏痛经挺严重的,经血量大,经期又长,容易贫血,还是建议做个宫腔镜手术切除。
听说是个微创手术,很快就能恢复,周禧让医生今天就给她切了吧。
医生看了看手术排期,至少要一周后。
王知夏跟医生道谢,拿着报告拖着周禧走出诊室。
知道手术很简单,她俩没那么害怕了。
王知夏:“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她们已经在医院呆了大半天,从清早到午后,刚才心里被恐慌填满挤压了胃的知觉,现在感觉饿了。
往饭店去的路上,在路口看到有个大爷手里抓着一把卡通气球在卖。
昨天走木栈道回家的时候周禧也看到了,不过当时好多小孩围着在问,她就没去凑热闹。
现在又见到这些气球,周禧像被什么推动着走上前,问了问价格,有飞天上的,还有在地上拖着走的,大爷说买两个给她打折。
正说着,李铭则回电话了。
周禧慌忙拿了两个,一个大鹅一个太阳花,让王知夏付钱,她去接电话。
王知夏看她挑的这两个气球,都傻傻的,她拿了飘在空中那朵花,让周禧牵着在地上一颠一颠的大鹅,还给她录了个溜大鹅的影像。
李铭则刚才确实是工作去了,现在给她打电话确认具体情况,给她建议:“你去国际私立看吧,那边人少服务好,做全面检查很快,每周有妇幼的专家坐诊,想尽快手术的话也可以安排专家去。”
周禧觉得这建议不错,她要打电话去私立咨询,李铭则让她跟自己说就行,他帮她找“专家”。
周禧在这方面确实有些社恐,她平时最怕打电话,工作上有事倾向于发邮件沟通,打车的时候也不喜欢跟司机打电话。
但是涉及到王知夏的病情,她又不放心让别人去问,觉得还是自己亲自打电话,“你能给我个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嘛,最好是你说的那个专家。”
李铭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妈。”
他这么说,周禧想起来了。
他妈确实是医生,只是当初周
禧没了解过他家具体情况,这么多年过去更没打听过那些。
周禧也沉默了一会儿,“你妈妈,在妇幼挺厉害吗?”
李铭则:“副院长。”
周禧服了,那就算不是他妈给王知夏看,应该也能找个比较靠谱的医生。
她挂了电话就把王知夏的报告拍给李铭则了,发的时候把上面的个人信息截掉了。
也不是说信不过李铭则,就是觉得……如果让他误会这是自己的病情,是不是他会更加上心?
她们坐在饭店吃饭,大鹅脖子上绑着太阳花,两个气球互相约束着悬在座位边。
王知夏听周禧跟她复述这些事,觉得有些好笑:“我是不是得给李铭则包个大红包啊?不过……他对你好像真是有想法啊,说是老同学有点牵强了。”
周禧能不知道吗?她装傻而已,“那能怎么办,我以身相许?”
王知夏:“嗯,带着秦朗嫁进李家。”
提起秦朗,这事更烦了。
周禧觉得自己道德水准还是有待降低,这样她就能心安理得享受男人的好还不愧疚了。
“你多吃点啊,你看你就是吃太少了,瘦,贫血。”周禧卷了个春饼放到王知夏盘子里。
王知夏投桃报李也卷了个饼放周禧面前,“你也多吃点,用进废退哈,救救舌头。”
两个“病号”对视着苦笑,把对方的心意大口吞了。
李铭则回了消息过来,他做事周到,直接帮她把所有环节都联系过,要她今天下午就办理住院,再做一套术前检查,明天他妈去那边出诊的时候给她加一台手术就行。
周禧觉得这个安排很好,要王知夏吃完就回家去收拾行李。
王知夏:“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医生不是说不严重嘛,要不我排队等等呗,不用非得明天做……”
周禧:“不行,夜长梦多,我怕我回去以后没人照顾你。”
王知夏:“不用照顾啊,小手术,当天就能出院。”
周禧:“小手术,你就当治感冒打一针,明天就去做了。”
王知夏:“太突然了,你让我缓缓,我有点害怕。”
周禧:“你看,你是不是前后矛盾,我连前男友他妈都惊动了,你总得给她个面子吧,不然我多难做。”
王知夏:“前男友他妈,又不是你以后婆婆,你管她面子不面子的。”
不管王知夏怎么狡辩,周禧都押送着她回了家,看着她收拾好了行李,带好证件,再陪她去医院。
走之前,小金毛一直跳着扑她俩。
王知夏抱着狗狗亲亲揉揉了好一会儿,向周禧请求:“我先遛个狗,遛完再走。”
周禧抱着手臂,同意了,“二十分钟哈,去晚了要堵车了。”
王知夏带着狗狗跑出门,周禧没去,坐在窗边沙发上等她,看到窗外一人一狗越跑越远,不知为何生出来一种她们就要逃跑到天边的错觉。
好像再也不回来了。
周禧给王知夏打电话:“二十分钟了吧?”
王知夏:“才五分钟而已!”
周禧:“你表坏了,快回来。”
王知夏:……
微笑天使小金毛回家以后,第一次叼着拖鞋对客人露出怨念的表情。
有李铭则帮忙联络,王知夏她们很快就办理妥当入院和检查。
晚上李铭则下班后来看周禧的时候,才知道要做手术的是王知夏。
他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像知道周禧为什么要这样,却只当她是为了替好友保护隐私,无奈地说了声:“你呀。”
周禧装没听见。
王知夏向他道谢,也希望他帮自己保密。
李铭则点头,谁都不喜欢自己生病的事被大肆张扬。不过既然不是周禧生病,那他明天手术就不过来了。
他又跟周禧说了几句那天找金凤芝的话。
其实田恬家里也有找其他关系,周禧想着问金姐,是因为觉得这举报的同行多半跟做新媒体的有关,想让金姐帮忙看着说和说和,她在琴港文艺圈的人脉还是比她们这些小年轻多。
李铭则不方便在病房待太久,先回去了。
人走以后,王知夏再次感慨,“秦朗的活儿肯定很好。”
周禧:???
王知夏:“李铭则都这样了,你还不心动,我只能猜测秦朗在床上定有过人之处了。”
周禧:……
“对了,那天拍的照片,发你。”王知夏想起来什么,给周禧传了张在飞机上拍的她和秦朗的合照。
是王知夏去厕所的时候路过他俩拍的。
照片里俩人头挨着头一起睡觉,看着还挺温馨。
周禧生出来遗憾的感觉,就像看见了卖气球的,心动,不想买,又怕再买不到了。
上次周禧住院王知夏陪床,这次王知夏住院换周禧陪回来了。
王知夏问:“你觉不觉得今年的事儿好像特别多,一茬又一茬的,总也忙不完。”
周禧说:“到年纪了吧。”
到了上有老下有小、自己需要当顶梁柱的年纪。
事业上有了压力,经济上有了张力,身体上出现阻力。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当大人真累啊。
宋女士给周禧打来电话,问她明天中午跟金总吃饭时间合不合适,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通知。
周禧说可能有点紧张,她要陪王知夏做个小手术,术后还要观察。
王知夏说着没关系让她去见金总吧,自己打个车回家就行。
看起来手术定好后,王知夏已经接受良好,不打算逃跑了。
也多亏周禧雷厉风行,要她速战速决,不然她拖着可能更害怕。
想着要手术早点休息,可晚上熄灯太早,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王知夏又爬起来,问周禧自己要不要也给大洋彼岸的妈妈打个电话,“万一真出什么意外了呢。”
周禧:“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