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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少爷 司霁小六 19031 字 22天前

*

冬天里吃火锅最是暖和,辣油入肚,温暖肠胃,不到一会儿,舒颜就吃得有些大汗淋漓。

而另外两个人,吃没吃多少,但是嘴巴倒是用得挺多。

直到齐刚接到了一通电话,脸色瞬间变了,像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舒颜问:“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明与成见齐刚严肃起来,也收起来刚刚和他斗嘴的那副嘴脸。

齐刚对着舒颜说:“我可能要先回去一趟,店里好像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你们先吃。”

舒颜点点头,“你快去吧。”

接着齐刚又看向明与成,语气带着些警告:“别起什么心思,最好将她安全送到家。”

明与成:“这个我比你上心。”

齐刚似乎真的很急,不多说什么,拿上衣服就走了。

他走后,舒颜和明与成也没呆多久,舒颜想要自己回去,但是明与成坚持要送舒颜回去。

两人走在昏暗的小巷子里,明与成吐槽这里环境很差,舒颜就听着,只说她感觉还行。

“你手怎么了?”明与成看到舒颜手指上贴着创可贴。

舒颜看了看那个创可贴,将手插。进自己兜里,“哦,今天在店里切菜的时候不小心。”

明与成皱了皱眉,忍不住劝说道:“舒颜,你现在不是在准备考研吗?别去工作了,你要是真的缺钱,我可以借给你,等你考上再还我,不是,多久还都没事,这工作就不是你干的。”

舒颜摇摇头:“我觉得这样很好,自给自足的。我是一个没什么追求的人。”

明与成忽然间停下来。

“舒颜,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还问过我,我要去哪个学校吗?你当时,是不是想跟我一个学校?”

舒颜陪着他停下来,站在冷风里,任由风吹着脸,将人吹得清醒至极。

这一点上,舒颜确实没法否认。

第26章 “我只会……欣赏你……”

明与成的黑眸变得很亮,一错不错地看着舒颜,里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舒颜,我现在在楠溪大学,而且,我已经和周菲意分手了。”

舒颜静静地和他对视着,等着他下面的话。

夜色将舒颜的眼睛洗得很清很清,一定是之前她一直戴着眼镜,所以他才没有发现她原来是这样动人。

他动了动唇瓣,像是被她的目光鼓励到,将接下来的话自认为很感人地说了出来:“颜颜,我知道你之前对我……那时我反应太慢,不知道我现在的回应是否来得及。如果你对我,还有些感觉,我想我可以帮助你,帮助你心无旁骛地考上楠溪大学,这样我们就可以——”

“你误会了。”舒颜打断他,然后转头开始走,再拐一个弯,就到出租屋了。

明与成愣住,低下头,然后跟上舒颜的脚步。

舒颜说:“停下说话有些浪费时间,我想边走边说。”

“我想说得是,之前我对你,是有一些恋爱的幻想,因为你很优秀很温柔,长得也好看,像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游刃有余的样子,我知道,那是因为你自小生活和成长都有一个优越的条件。”舒颜一边走,一边说,眼睛看向天边的月亮。

明与成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不知为何,还是存在一丝侥幸。

舒颜脸上挂着笑意,像是回忆什么:“那时候,我还挺自卑的,你和周菲意真的挺般配的,真的。”

“我和菲意已经分手了……”明与成又解释一遍,这已经是明示了。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也不关我的事啊,我不能一直停在过去的追求,我不能总是追求一些我根本追不上的或者说是幻想当中的东西,所以,明与成,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舒颜转头对上明与成有些失落的眼睛。

明与成在大学,确实算是天之骄子,成绩上一骑绝尘,长得帅,人缘好,好多女生都被吸引。

这是他第一次在异性面前遭遇滑铁卢。

他不甘心。

“舒颜,我知道我这样没什么诚意,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舒颜看着他眼中又燃起的莫名斗志,有些无奈。

“哟!小情侣吗?半夜不回家……嗝……非要在这黑灯瞎火你侬我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说话轻佻含糊。

这声音阻止了舒颜还未说出口的拒绝。

那人从一个小胡同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走路歪歪斜斜,看清舒颜的脸,酒鬼变色鬼,离他们越来越近。

舒颜对于那人色迷迷的眼神,微微皱眉,然后就被明与成护在身后。

“别怕,我在这呢。”明与成冷静说。

舒颜本来想说他们跑,但是被明与成与拉住,他严肃地对她说:“你在这里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事,别怕,我今天帮你好好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舒颜想说不是的,之前身后一直都有人跟着,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酒鬼,她也不是很清楚状况,但她并不想让明与成逞能,明与成说一定要让这些个流氓长教训。

显然,明成与如今这架势,是非要和那人干一架。

那人也一直在激他:“怎么?想逞英雄?看你这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没几两肉,挨不过我……两拳吧……”

明与成身高大约185,舒颜不知道他平常有没有锻炼,但是他看起来,确实很文弱。

她想起了岑尽白,他看起来,比明与成还要高,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用在他身上,简直不要太贴切。

带着冷风的挥拳声,已经不能让舒颜再思考些别的东西了。

突然冒出来的人扔下酒瓶,带着挑衅的笑意,明与成哼笑一声,说了一句“那你就试试”,就莽上去了。

两人扭打成一团,舒颜在一旁叫着别打了别打了,上去拦他们却被推开。

明与成抱着一定不能在女孩子面前丢面子的心态,拼尽全力挥拳,那人也不甘示弱,打起架来无所不用其极,不仅用拳头还用嘴,明与成感觉自己胳膊上被他咬下来一块肉。

“c!”这时候的明与成也不注意形象了,那人骂得有多脏,他就骂得有多脏。

舒颜在一旁干着急,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吓他们,“我报警了!”

但是两人打得激烈,没人理她。

忽然,明与成不知被那人打到哪里,被按倒在地上,脸朝地,嘴里还在愤恨地骂着,那人被明与成骂得急了,打得红了眼,抄起一旁的啤酒瓶子,就要砸上去。

“去见你祖宗吧——”

舒颜脑子里冒出来一句“酒鬼是不能惹的”,紧接着就是“要是那一瓶子下去,自己得欠多大的人情啊”。

她冲上前用手作挡。

舒颜闭上眼睛,等待着痛意来袭。

但是耳边只有夜间的冷风吹过,紧接着躺在地上的明与成像是被松开了,立马爬起来,推开挡在自己头上的手,舒颜被一个大力推开,眼看着就要倒下。

但她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吸入鼻间的清新气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舒颜抬头给,果然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

岑尽白将怀里人抱稳了却不撒手,大手放在她腰上,温柔问道:“你没事吧?”

昨天早上睁眼就见过的人,在这样心惊胆战的夜晚,又出现了。

而她,竟然觉得他出现了,那这件事似乎就不会让她陷入刚刚那个境地。

意识到这里,舒颜心中一惊,连忙退开岑尽白的怀抱,像是这样,就能遮掩住刚刚的心中所想。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刚刚被吓到的颤意。

岑尽白的眸子因此冷下一瞬,但是对她说得话仍旧温和:“我想你。”

说完这三个字的岑尽白目光瞟向还要向酒鬼挥拳的明与成,“再打下去,明先生可能要受重伤,我只管颜颜,不管别人。”

刚刚,若不是岑尽白拦住了那人的手,恐怕那个酒瓶子,就要先落在舒颜的手臂上,再扎进自己的脑袋里。

明与成听此话,动作停滞,酒鬼看了一眼岑尽白,一溜烟间就跑了。

而舒颜,不知是现下情况太过于特殊还是怎样,竟然觉得岑尽白刚刚那三个字,像是毒虫一样,从耳朵那里钻进去,要侵蚀她的大脑。

明与成见人跑了,向舒颜走过来,精英男的气质已经不复存在,他的脸上还带着伤,形容狼狈,“你没事吧?”

跟岑尽白问一样的问题。

舒颜:“我没事,对不起,害你遇见这样的事,要不要去医院?”

明与成这时还在逞强,笑着说那人都*是些皮毛功夫,打在身上就是一些皮肉伤,没多大问题。

“不用去医院的。”他宽慰舒颜。

岑尽白冷眼旁观,却默默拉近与舒颜之间的距离。

两人的影子交叠,仿佛这样,他们就是亲密无间的。

舒颜没注意到岑尽白的小动作,她在意的是,明与成受伤,多少和她有些关系。

明与成说没事,一边笑嘻嘻一边问舒颜她旁边这位男人是谁。

舒颜为两个人做了介绍:“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明与成,这是……”舒颜看着岑尽白,语气顿了一下,“岑尽白。”

“岑尽白?”

明与成有些惊讶地看向舒颜身旁那个半隐匿在黑夜中的男人,表情管理有些失控。

舒颜:“你认识?”

岑尽白带着抹笑意,看似友好地望向明与成。

明与成却觉得遍体生寒,忙否认,“不认识不认识。”然后伸出手,礼貌性地想和岑尽白握个手。

岑尽白隔了好几秒都没伸出手,只是温和说了句:“你好。”

明与成知道,刚刚岑尽白叫他“明先生”。他尴尬笑着,将手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

岑尽白见舒颜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和明与成握手时,岑尽白有些抱歉地笑着解释:“我有洁癖。”

明与成像是找了个台阶一样顺了下去,“没事没事。”

只有舒颜揣着一些不明白,低头想着,有洁癖吗?那为什么要吃她的口水,为什么要舔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为什么要为她口。

三人的气氛,只有明与成一个人在微妙。

“谢谢你送颜颜,如果需要,我会给你转一笔钱。现在很晚了,颜颜要休息了,请你走吧。”岑尽白站在舒颜的那一侧,像是她忠诚的守卫者回来了,其他的虾兵蟹将,是要被他赶走的。

舒颜警告地看向岑尽白,让他不要用这种立场说话,但是明与成确实应该回去了。

“谢谢你,赶紧回去吧。”舒颜对明与成说。

事已至此,明与成就算还想跟舒颜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看见岑尽白,他也无法说出来。

他只能告别。

明与成走后,便剩下舒颜和岑尽白两个人,相顾无言下,舒颜礼貌地请他也走。

岑尽白站在风口,用他的黑色皮衣为她挡风,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流动的清泉,“颜颜,你看到了吗?只有我能保护你。”

岑尽白过于高大,她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在他眼中,印出了她的不甘心和动摇。

她被他黑压压的覆盖,声音也小得离谱,一吹就散:“岑尽白,你很有能力,无论我怎么躲,好像都躲不掉你的视线。但是好奇怪,感觉这就像是一个游戏,只要我认同了你,我就永远都要被你掌控,我还不太确定,你的掌控是不是能让我过得比之前开心。”

“我不会掌控你,我只会……欣赏你……”岑尽白说出了实话。

在他眼中,舒颜和一幅绝世的画一样,被塑造地每个毛孔都能入他的眼,不需要他使用技巧,不需要他想方设法地配色,只需要看着,就足以让他满意。

似乎意识到这样的实话会很奇怪,岑尽白又说:“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给你你想要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而我,也会一直伪装成你想要的样子。

舒颜哭笑不得,欣赏?怎么个欣赏法?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走吧,我累了。”

舒颜转身的瞬间被身后的岑尽白拉住。

他温热的手指嵌入她的掌心,带起一阵瘙痒,他塞进来一盒东西,然后离开她的掌心。

舒颜听见身后有道温和的声音说:“晚安,祝你梦到我。”

她浑身都被这句话说得镇住,却没回头,加快脚步上了楼。

岑尽白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眼神是和刚刚全然不同的冷厉,抬头见三楼的灯亮起,他看了许久。

舒颜上楼动作迅速地将门锁好,然后走向卧室,摸着自己的胸口,推开玻璃窗,趴在窗户上往楼下看。

高大的身影仍然像是缠人的鬼一样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掌心,躺着一盒创可贴。

舒颜关上窗户,锁好后坐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然后按照自己下习惯,看书、洗漱、上床睡觉。

……

在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胡同里。

酒鬼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酒瓶。

他正在殷勤地问一个长着一双蓝色眼睛的俊美男人邀功。

“我刚刚对那个男人可是吓了狠手,那男人看起来比我高,但打架是真没什么经验,弱鸡一个,我可是听了你的,没碰那姑娘一个手指,拿钱办事,您放心。”

蓝眸男人笔直地站在那里,轻笑一声,拿出了一沓子红票子,递给了酒鬼,“干得不错。”

男人摸这厚度,惊喜极了,“您是不是给多了?”

但是蓝眸男人没有回答,酒鬼只觉得自己手里的酒瓶子突然被夺走,紧接着他被男人耳垂上的银光闪了眼,脑瓜子一嗡,玻璃碎掉的声音乱入耳中。

他用手茫然地去摸自己的额头,湿润一片。

流血了……他头上流血了……

酒鬼大叫起来,说要杀人了。

“嘘——”男人不耐烦地让他住嘴,酒鬼看着他忽闪的冷漠蓝眸,不知怎么就闭了嘴。

头上的血流到他的眼睛里,流到他的嘴边。

可男人不觉得酒鬼现在的样子恐怖,甚至用手去沾他脸上的血,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很快移开,嫌弃地啧了一声。

比刚刚更多的红票子落在酒鬼的头上,多得让他忘记了疼痛。

“记住,那个姓明的,和她不是情侣,管好自己的眼睛。”男人温柔说。

酒鬼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岑尽白用那只没有摸过血的手拨通了电话,慢条斯理道:“叫救护车来。”

……

酒鬼闭上眼睛的最后情景,是男人逐渐隐没在黑夜里高大的背影。

第27章 “我要驯服你”

岑尽白的诅咒有了效果,舒颜真的梦到了他,循环往复。

梦中是在一间封闭的空间,他与她面对面坐着,温柔雅致的笑容,深邃神秘的五官,以及他耳垂上明明和他气质不符却又异常和谐的银色耳环,这是她眼中,岑尽白的样子。

他的皮肤太薄了,好像一戳就会破,就算是笑起来,嘴角都没有一点皮肤的褶皱,吻上去,她也不敢使用牙齿,只舍得用舌头,轻轻地舔舐着。

“你看,你还是让我进来了。”梦中的他,俨然是一个胜利者姿态,还带着对她的轻视。

她咬了一下泛红的唇,沉默地看着对面的他,像是在默认,又像是在坚持着什么。

他一定很得意。但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得意的,到她梦里,还不是一件她说了算的事情?

他站起身,居然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宽肩窄腰的优点被放大,下面的西装裤包裹着他有力且带有磅礴肌肉的大。腿,皮鞋尖故意抵在她的脚旁。

在梦中的舒颜居然也能思考,她想起了法海和小青,还作了一个荒诞的类比,她是法海,他是小青。

他缠绕着她的身体,用蛊惑人心的声音对她说:“也许,你对我打开的,可能不止你的梦,还有……”他倏尔笑出声,“……你的身体,或许……还有别的。”

不会的,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她想打开什么,都应该由她自己做主,他说得不算的。

她想接受他的吻就接受他的吻,她想和他做。嗳就和他做。嗳。

就像是现在,她命令他,让他坐在椅子上,用自己的身体压迫他,像是在强迫他动。

他自下而上仰视着她,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她,指责她——你看,你也是这样,心口不一,是一个这样恶心的人。

她受不了,只想让他动,却不想让他看她,在极度的快乐和羞愧中,捂住了他漂亮的蓝色眼睛。

他不动,她就自己动。

那双让她极其羡慕且喜欢的修长双手,有力地攥住了她的脖颈,她的手摸上他夸张鼓起的青筋,不是阻止,是鼓励他再用力一些。

他让她在窒息中,达到顶峰。

太混乱了……

梦中的最后,她浑身赤。裸,被关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里,而岑尽白仍旧穿着贵气逼人的西装,衣衫整齐得体,站在笼子外面。

他依然温柔笑着,手里把。玩着一把金色的钥匙,几根曾经到达过不知名深处的手指,灵活如旧。

他终于施舍般地看向她,笑容若春风般和煦:“我要驯服你。”

……

岑尽白在夜间的视力要比一般人好很多,现在他终于体验到这个特点给他带来的感受。

今夜他匆匆赶来,点燃安神香时她已经睡下好久了,他让安神香独自点燃着,然后走到她的浴室,一遍一遍,近乎病态地洗着自己的手指。

不够,还是不够。

安神香只剩下半根了,她已经睡熟了。

……

她的脸像是圣诞节时红润的苹果,带着被洗过的洁净水珠。

“对不起,但是我已经洗过手了。”

他眷恋地拱着她的胸口,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

舒颜被生物钟叫醒,她茫然地看着头顶那块脱落的墙皮。

明明之前,它还是摇摇欲坠,现在却一整块全都脱落下来,像是被什么震下来的。

总算是不用担心它什么时候再掉下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睡之前的衣服,很整齐,说明她昨天晚上在睡着后,没有做什么大动作。

但是她需要洗一个澡。

这个出租屋是没有衣柜的,她将衣服都放在了带来的行李箱里面。

行李箱放在偏门后的一个角落,移开行李箱,在最角落,她看到了像是残留在那里的灰尘。但是灰尘不是这个颜色,这个更像是碳燃烧后的粉状物。

手比脑子要快,在舒颜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用手捻着这些粉状物,放在了自己的鼻尖。

很淡雅的香味,只是吸了那么一小口,她竟然觉得心旷神怡,还想再吸一口,有点上瘾。

这应该是什么的燃烧物。

是在她之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吗?

*

今天的“好再来”很安静,以往齐刚就算是少言,也会和舒颜找一些话题,比如他很喜欢和舒颜聊她的大学,比如他远在新疆的妹妹,但是今天都没有。

舒颜到的时候,他沉默地吸着烟,将店内的桌椅摆放好,默默夺走舒颜手中的刀,看了一眼她手上新贴的创可贴。

他不说话,舒颜也不是爱挑起话题的人,不让她切菜,她就又干起打扫卫生的活。

快吃饭的时候,来得人比较少,根本不是“好再来”日常的客流量,但是齐刚没管,闷头在后厨,舒颜报上来什么菜,他就炒什么菜,一只手稳稳地颠着锅。

有客人问:“今天怎么感觉吃饭的人很少。”这是一位常常在店内吃饭的附近工人,可能是习惯了吃饭时的嘈杂,觉得今天店内异常安静了。

舒颜也不是很清楚状况,只能微笑说不知道。

客人没多计较,麻利儿吃完后赶着去上班了。

很快,少数店内吃饭的人都走了,舒颜将碗筷收好,准备去刷。

后厨的案板上堆着今天没用完的大半已经切好的菜,如果今天不用,明天就蔫巴了。

而齐刚站在案板旁,一手拿着手机,眉心蹙成一团。

“发生什么事了吗?”舒颜将碗筷放进水池,油渍立马蔓延,清亮的水开始变得浑浊。

齐刚听见她问后,舒展了眉间,笑了下,看向舒颜:“没什么事,昨天有几个人说是吃了店里的饭,食物中毒了,可能要协商赔偿一下。”

舒颜听此,抬起头,有些惊讶,“怎么会?我们两个中午也是吃的这些,而且菜我都是洗得干干净净。”

齐刚的脸上尽管在尽量轻松地笑着,但是眼下的乌青却在告诉别人,他其实也很烦躁。

“是啊,我们吃着没事,怎么偏偏别人吃了就有事了呢?”还一口咬定就是吃了他的店的饭。

那几个食物中毒的人,齐刚眼熟,应该都是他店里的常客。

“所以,你昨天晚上那么早离开,是因为这件事?”

齐刚:“是,我去了市里的医院。”

他昨天被通知了这件事,那些人让他去交医药费,他一开始也不相信自己店里的饭真的有什么卫生问题,但是那些人一口咬定,甚至检查之后,他们最后吃的,确实是他店里的饭。

他在医院呆了好久,来回时间也耗了好久,没回家,直接在店里做着,甚至还把锅碗瓢盆都检查一遍,店内里里外外都用上了杀鼠杀虫的药,一直到天明,他正常开张,等着舒颜来上班。

舒颜犹豫说:“今天来店里的人很少。”

“明天可能会更少。”齐刚没什么起伏地回。

舒颜不说话了,连带着刷盘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别担心,工资还是付得起的,有我一些老朋友撑着,晚上的工地饭还是照常送。”齐刚这句话像是在开玩笑。

舒颜也笑了:“我也没说我是这个意思。”

她的手还戴着创可贴,注意到这一点的齐刚,有些粗鲁地将舒颜的手拉出来,“不是说了,不能碰水?”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能白拿工资不干活。”昨天的盘子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今早来的时候,盘子已经刷好了,刷得干干净净。

齐刚抽了几张纸给舒颜擦手,低着头,声音也低:“白拿工资不好吗?我又不是不乐意。”

陌生男人的手指碰到了她的皮肤,齐刚的手因为常年干活,带着些粗硬的薄茧,跟那人金贵的手很不一样,她的心有些战栗,缩回手。

“我自己擦吧。”舒颜自己抽了几张纸。

齐刚低头盯着她闪躲的眼神,拿着纸巾的手默默握紧。

她实在美丽、独特,和他这脏乱的后厨,属实不相配。

……

齐刚说就算是店面关了,他还是有收入的,这一点,舒颜是信的。

因为齐刚不止做店面生意,还做外送,今天送到这个工地,明天送到那个工地,且这些工地的头头,大多和齐刚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就算是我饭里真有什么毒,我让他们从我这里买,他们也必须买。”齐刚在舒颜耳边半开玩笑似的说,但又带着自信。

“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以前都是跟着我混的,有曾经一起翻垃圾桶找吃的的交情,有的没有我,可能就要饿死了。”

舒颜有时候能明显感受到,齐刚身上会带着若有若无的一股狠劲,像是从地里奋力长出来的野草一样,经历过千磨万击。

舒颜自认为是个不上进的人,但是她喜欢一切有生命力的人和物。

……

接下来的几天,舒颜再没见过岑尽白,身后的脚步声,好像也消失了,有时她甚至会回头看一眼,但身后只有一望无尽的夜色,没有任何人的人影。

她手上的小口子已经愈合了,不再需要创可贴,“好再来”的每天的客流量越来越少。

这一天,没有一个人在“好再来”吃饭。

第28章 一秒钟的吻

天气格外的冷,呼出一口白雾清晰可见形状。

“早知道今天没人,就不让你来了。你看,天还下雪了。”齐刚笑着说,眼中映出门外飘零冷寂的落雪,但雪景没有停留多久,人倒是久久留在他眼中。

“没事啊,你家店门口的雪景,还挺好看的。”舒颜坐在没人的餐桌椅上,心中也因为店内最近的寂寥而泛起失落的情绪,但雪景压过来,莫名觉得这样静静看雪落满大地,闲着也是舒服的。

“可能是因为下雪吧,所以才没有人。”

但是舒颜这一句安慰话,没有得到回应,她偏头看去,齐刚正有些专注地看着她。

舒颜有时是个比较迟钝的人,有些事情可能后知后觉才能意识到,就像是现在,她觉得齐刚这样专注的眼神,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

“如果你要辞退我,我不会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的。”舒颜轻松地笑着,“我也干了大半个月,之前预支的工资,我也可以退回一部分。”只是再找这样离出租屋近和嘴硬心软的老板,有些难了。

齐刚哭笑不得,苦涩居多:“怎么老是想着我要辞退你?不能想点别的?”

“别的什么?”舒颜还是不懂。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清澈,也或许是明知不可能而产生的退缩,“没什么。”

但他转而说:“也不知道齐珺怎么样了。”

齐珺是齐刚的妹妹,他经常提起,舒颜即便不与她见面,但好像已经是认识的人了。

“新疆这时候应该比这里更冷,雪一定很厚。你知道吗?齐珺有轻微的雪盲症,一开始去新疆时,她很不适应,老是跟我打电话抱怨,我就让她坚持坚持再坚持。那里下雪会持续很长时间,不知道呆了两年,她现在有没有长记性。”话语之间,都是兄长对妹妹的关心。

舒颜很佩服齐珺,因为新疆在她的印象中,太远太远了,她一辈子,可能都去不了这样远在天边的地方。

“雪化了,就就是绿油油的草地了,还有成群的牛羊,在湛蓝的天空下吃草。”风吹草,低见牛羊,这些都是她的想象。

“给你妹妹打个电话吧。”舒颜说。

掏出手机的齐刚,又将手机放回去,“她在忙呢。”

接着进了后厨,没一会儿,菜香味儿跑出来,弱化了空气中的冷意。

今天仍旧是正常接外送的,但是外面的雪很大,积雪已经很厚了,没过了人的脚脖,齐刚说他自己去送,让舒颜回家早点回家去,雪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舒颜看这天气,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但是没想到,有几个穿着统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冒着雪来到了“好再来”,阻止了齐刚去推三轮车的脚步。

“你们谁是‘好再来’的老板?”其中一个男人带着些威压地问。

舒颜被这一场面弄得有些愣,齐刚反应快,不卑不亢地应:“我是。”

几个黑衣男人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又将鞋上的雪跺在“好再来”的门外。

然后说:“有群众举报这家店涉嫌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请你配合调查。”

舒颜的脸被吓得和外面的雪一样白。

齐刚倒是冷静,看了眼被吓到的舒颜,带着安抚,又转而用波澜不惊的口吻跟那些人说:“现在去吗?”

“对。”

“能不能让我先把我的……员工送回去?”

“不行,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这些个人铁面无私。

齐刚不死心,但是一个人拗不过多个人。那些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着想动粗,非常恶劣地说:“大雪天的我们专程来找你,你还要让我们等,问过话检查过你家食材没事不就放出来了吗?别磨磨唧唧的!”

齐刚脸色被他们逼得有些不好看了。

舒颜尽量稳着声音说:“你先跟他们去吧,我在这看店,别耽误明天的生意。”

“人家小姑娘都那么懂事,走吧!”那些人催促。

齐刚跟舒颜抱歉,让她回去千万千万小心,实在不行记得他打电话,他托人送她。

舒颜点点头,目送着齐刚上了一辆不知名的黑色轿车。

冬天本来是一个漫长又散漫的季节,但是舒颜在这个冬天经历的事情,飞速变化,来不及让她做反应,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很少很少。

三轮车里的饭盒,仍旧散发着香味和热气,舒颜不知该怎么办,手机响起提示音,就像是提示她这个npc该做任务了。

是工地头头发来的信息,之前都是舒颜送饭,为了了解送饭时间和路程,齐刚让工地头头直接跟舒颜联系。

【今天的饭菜快点送啊,怎么那么慢,这边几十号人等着吃一口热乎饭呢。】

舒颜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低头用僵下来的手打字,打得很慢,她还没打完字,那边就又发来信息。

【“好再来”现在可都靠我们这些还信任刚哥的人撑着,你可别让刚哥辜负我们的信任。】

这句话让舒颜打下来的文字又删掉,她搓了搓手,对着手心呼了一口气。

【“好再来”值得你们信任,我尽快送到,天气原因,还请你们体谅。】

卷帘门被拉下,三轮车在雪地里,像一只乌龟一样慢慢向前,风雪遮住“好再来”老旧的红牌子,只有等太阳出来了,它才能重见天日。

……

雪太大,能见度也降低,前面白茫茫的一片,让舒颜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患上雪盲症了,她有些看不清了。

她只能谨慎地将三轮车的速度控制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车轮压过白雪,又淹没在白雪中,轮子上的灰尘被白雪洗净。

用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舒颜终于到了工地。

没戴手套,没有围巾,没有帽子,耳朵、手、脚,都是没有知觉的,舒颜将手搓了又搓,总算是能打字,

【你好,饭送到了,可以让人来拿了。】

幸好齐刚还算是有先见之明,将三轮车安上了棚子,不然,舒颜觉得等待的这一会儿,她都会被这雪淹没。

一个穿着厚厚军大衣,带着虎皮帽子的男人下来,看见一个小姑娘被冻得缩在三轮车里,目光上下流转。

舒颜冷得注意不到这些,走下车,风雪瞬间扑在她脸上,她站稳,掀开三轮车里的保温被,露出里面的装着饭盒的泡沫箱。

舒颜礼貌动了动被风吹得生疼的脸,礼貌笑:“抱歉来晚了,赶紧趁热送给工人们吃吧。”

穿着军大衣的男人笑着掂起泡沫箱,走前还回头看了舒颜一眼:“小姑娘穿那么少,别要风度不要温度啊,要不我把这帽子给你戴吧?”

“不用不用,我等下就回家了,回家就暖和了。”

……

不知道是积雪太厚,还是冬季电量没的快,三轮车越来越慢,像个快要断气的残年老人。

再撑撑,再撑撑,不能在这个时候没电啊……

就如齐刚说得那样,雪越下越大,感觉三轮车的整个轮子,都要被淹没了。

前面都是白茫茫一片,舒颜想找一家人家帮帮忙都找不到方向。

三轮车拐到一个凹陷处,就再也出不来了,柠动车把,还在嗡嗡的响,但就是不挪一步。

舒颜被迫走下车,想用蛮力将三轮车推出这个凹陷处,但每次感觉到轮子快要从凹陷处出来了,又下去了。

数次尝试,都是这样的结果。

自不量力遭到反噬,她一屁股被三轮车的惯力甩在了地上。就算是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错了位,整个膝盖都塌进了雪里。

有雪落在她干裂的唇上,舒颜伸出舌头,用唾液将雪融化,让雪滋润她的唇瓣,也尝到了雪的味道。

回味怎么是咸的?

天地间都是白的,她想,如果她一直呆在这里,等会儿就会被覆盖,然后无人知晓。

身体腾空,她被人抱起,条件反射地搂住那人的脖子,脖子上的肌肤温暖细腻,她的手下意识往他脖子里面钻。

那人并没有制止她,也只是小范围地瑟缩了一下,复杂的蓝色眼睛里都是冷漠。

这双眼睛,是她在白茫茫一片中见到的第一抹亮色。

他的身上是那么的温暖,还带着熟悉的味道,沁入她的心脾,心脏似乎又重新跳动。漂亮精致的脸庞不逊色苍茫雪景,没雪柔情,比雪孤傲。

有雪花落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他一眨眼,雪花又落了。

舒颜有些痴的一笑,“你好美……”

岑尽白俯下身,冷静地注视着她,贴上她的唇,动作轻得像对待脆弱的瓷娃娃。

他给了她一个吻,只有一秒钟。

……

她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车厢里。

“我就说,SUV和皮卡才是最适合在雪地里开的,老师,你看刚刚这车在雪地里,是不是像驰骋战场的亚历山大大帝?”刚一进温暖的地方,舒颜的耳边就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Zero回头,想得到岑尽白的认可,但是老师只顾看着坐在他怀里的女人,那个被他从雪地里抱回来的女人,不鸟他一句。

“老师——”

Zero的话还没说完,夹板升起,隔绝了他的视线和听觉,他最后只听见那么一句“开车”。

第29章 “我要把脚放在你的肚子上”

Zero看着升起的隔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将肚子里的话重新吞回去,启动了车子。

车子在漫天风雪中,行进得不算快,但是很稳,车轮扬起一米多的沙雪,可见它的强劲。

隔板的另一边,连被带进来的空气分子都在沸腾发烫。

“刚刚……是谁在说话?”舒颜的声音有些虚,是在问刚刚她听到的那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没有人。”岑尽白将她横抱着,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握住她的腿,要去脱她那已经湿了的鞋子。

“我听见了……我好像还认识……”被冻得太久,下意识就靠近温暖的地方,她两只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触碰到硬邦邦温暖的地方,放上去。

要是别人,她肯定不敢这么干。

岑尽白由着她,只是喘气声重了些,手上动作很轻地将她的鞋袜脱下。

乌白小巧的脚露出,和以前一样,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一双脚。

“你倒是记性好。”没好气的一声。

她身上被剥得只剩下贴身衣物,湿了的外衣和裤子不知道被丢在哪里去,但是她不觉得冷,因为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

岑尽白脱下自己的外衣,外衣的里子是毛绒绒的,裹在她身上像是会发热。

脚虽然被他的大手握着,但还是冷。

舒颜头上的雪化了,水融在他的裤子上,一片湿漉漉,又被他炙热的体温干燥着。她抬起头,看见他正看着自己,好像是觉得她现在不清醒,所以他连装都不用装,看她像是在看弱小又适合把玩的小宠物。

审视多于爱护,占有多于宠溺。

舒颜看着他的眼神,猛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酸涩但也不是很多。

她泪眼朦胧,从小到大第一次因为虚弱撒娇,渴望有人能满足她。

“我要把脚放在你的肚子上。”

岑尽白显然没想到她还会提要求,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甜腻,也或许是嫌弃她太弱小,从而让他有了保护欲,他点点头。

随后将她的身子反转,与她面对面坐着,让她蜗居在自己怀里,她像是刚出生的小袋鼠,需要呆在袋鼠妈妈的育儿袋里才能体会到安全感。

这个面对面的动作,让她的脚放在了他的两膝之间,她一撇嘴,显然是对这个动作不太满意的。

注意到她的表情,岑尽白唇角微弯,总算是利用掌控权,将她那冰凉的小脚丫,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太过温暖舒服,舒颜的脚丫子止不住地蜷缩,勾起他肚子上肉。

他警告她,“别乱动。”拍了拍她的背,没有之前那么温柔。

舒颜很听话地没动,但还是在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的胸口,婴孩儿般闭上眼睛。

她的身体暖起来,像一只小虾米一样拱着脊背,一只手在她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像是安抚,又像是主人在摸一个小猫小狗。

隔板一升起,这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没有人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她的手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耳垂,发现那里很光滑,以往的棱角分明不见了。

“你的耳钉呢?”她轻声问。

他不再抚摸着她的背,而是那只手,掐着她的后颈,将她从胸口提溜出来。

她那双柔柔的、错愕的水眸望着他,带着些孩子气,像在问他干嘛。

岑尽白的唇很薄,但是一般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很好听,虽然有时很荒谬,却会让她心中升起恶劣又痛快的情绪。

这是她一直不承认的。

“以后再也不会戴了,太丑了。”他平淡地宣布。

“为什么?”舒颜声音有些大,但又知道有人是在开车的,望着他又捂上自己的唇。

声音不大动作大,脚掌险些脱落掉出他的衣服,脚趾甲刺到他的肉。

他皱着眉,忍住喉咙里要溢出来的轻哼,作出有些不在意的样子:“很丑,我一直不喜欢戴。”

舒颜眼一瞪,热蒸汽熏到眼睛,好疼好疼,“你之前明明都会戴!”

他扶着她的腰,防止她乱动要掉下去,“再也不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的耳朵,他可以自由支配他的身体,可是他突然间就跟她说他不想戴了,她竟然觉得委屈、想哭。

岑尽白抿唇,蓝色的眼睛里找不到之前对她的强烈兴趣和欲望,像是大火明明烧了整座山,最后却被一场毛毛细雨扑灭,连灰烬都被风吹散。

她一口咬住他的耳垂,牙齿碾磨着耳洞那一块,要吃了他耳垂那块肉一样。

“嘶——”岑尽白推她,她不撒嘴,还越咬越重,最后他放弃了,就让她咬。

舒颜没想咬下他那块肉,她就是觉得有一口气出不来,那好像是撒气的源头,一口就咬上了。

咬完之后趴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自言自语,“你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我,只是喜欢我,像我喜欢你的耳钉一样,我才不要这样……”

岑尽白没反驳,还气定神闲地将她身上的衣服裹紧,抱着她。

脚有些回暖,不老实地乱蹭,蹭到不该蹭的,她就绕过去。

然后她就被握住了脚踝,那人冷冷地跟她说:“想我在这干/你?”

舒颜瞬间就老实了,因为她还记得这里是车厢,前面还有人在开车呢。

她根本不知道,隔板隔绝了他们所有的声音。

……

小汽车慢悠悠,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停下来,舒颜被岑尽白的手机铃声吵得回了神。

“老师,前面被雪堵了,车子开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现在怎么办?”是*舒颜刚上车就听到的熟悉声音。

岑尽白拿着手机,低头看舒颜:“带你去别的地方?”

舒颜一张脸已经变成了苹果色,听见他的话没有犹豫:“不要,我要回家。”其实也不准确,她没有家。

“你回家就会冻死。”

她倔强道:“冻死就冻死。”

“你要是将我送到别的地方,我死也会逃出来。”

岑尽白注视着她清冷冷的眼睛,没再说什么,听不出情绪地对电话里说:“就停在这里,让她自己走回去。”

“这天……嗳,好好好。”

舒颜赌气一般将自己蒙在他的衣服里,衣服上都是他的气息,这更加让她烦躁了。

“我衣服给我。”舒颜要是这样出去,丢脸丢命。

岑尽白沉默地将放在热风口的袜子拿起来,架着她的咯吱窝,将她放在另一边,动作不算轻柔地给她穿袜子。

舒颜越看他越不顺气,伸出手抢自己的袜子,“我自己来。”

“别动。”

以为他给自己穿上袜子就不会管自己了,结果她又被他扯到他怀里,还有些凶得跟她说“不要动”。

舒颜不以为意,要回自己被冻得关机了的手机。

她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根头发丝,而他穿着单薄的羊毛衫,抱着她走下车。

Zero一下子就迎上来,见这架势吓一跳,“不会真被冻生病了吧?”

舒颜从被包着的温暖重探出头,看了正在说话的Zero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那时晚上没看清,这时看得更清,确实是个金发碧眼的卷毛帅哥。

Zero还跟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啦,我叫Zero。老师把你裹成这样,我以为你生病了呢。”

“我没事。”只是这样跟别人说话还有些尴尬。

岑尽白看她那移不开的眼神,“缩回去。”

Zero:“……”

“老师你穿得太薄了,我身上的衣服给你穿?”Zero作势要脱下,被岑尽白冷漠拒绝。

舒颜只能看到岑尽白的下巴,却看到在卷毛头上快落一层的积雪。

“快走吧。”她催促岑尽白。

岑尽白抱着怀里的人,半只小腿陷在雪里,一步一步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Zero在他们身后挥手:“再见啊——师娘!”

舒颜像只警惕的小兔子一样探出头,“他刚刚是在叫我吗?”

岑尽白都没低头看她一眼,专注跟厚厚的积雪抗争,薄唇上落上雪,“不知道。”

舒颜缩回去,钻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这样会暖和些吗?”

岑尽白的脚步一顿,很快恢复,当她是在自言自语。

……

这栋破旧的房子在雪天更加阴冷,舒颜仅仅是露出一个头,就觉得头皮被冻得疼,何况只穿着羊毛衫的岑尽白。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发现他薄唇紧抿,微微泛白。

被他抱着上楼的身体晃荡一下,好像身体里什么东西也晃荡了一下。

舒颜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的钥匙没有带,她那个装着钥匙的袄子不知道被岑尽白扔到哪里去了。

岑尽白低头看她,额前碎发上的雪落在了她的鼻尖,他眼神闪动,像是想做什么,但是他正在抱着她。

“……钥匙忘了好像。”

岑尽白张开嘴,不见着急,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舒颜下面的话拦住:“不过我放在张奶奶那里有备用。”

“你刚刚想说什么?”舒颜明明看见他像是要说些什么。

岑尽白:“没什么。”

第30章 他的耳垂,他的嘴唇

“呀!”张奶奶刚一开门,发出一声惊叹,“你们这是……”

男人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张奶奶瞄了一眼岑尽白,又瞄一眼他怀里的人,果然是对面的。

舒颜在岑尽白敲门前想让他放自己下来,但是他死活不放,“地上脏。”没有鞋的舒颜只能被岑尽白抱在怀里,以这种让她有些窘迫的姿态见张奶奶。

舒颜红了脸,“张奶奶,我不是在你那放了备用的钥匙吗?可以帮我们开一下门吗?”

张奶奶没立刻应,而是去看抱着她的岑尽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奶奶,说:“麻烦了。”

张奶奶慌里慌张进门拿出钥匙,舒颜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紧张。

开门后,岑尽白抱着她,舒颜忙探出头跟后面的张奶奶道谢。

“没事没事,你们……好好相处。”别再吵架了。

张奶奶将心放在肚子里,她不觉得那时自己做得是什么亏心事。

……

岑尽白熟练地进了出租屋的卧室,将她放在床上,裹在身上的衣服要散落,舒颜一把将被子捞过来盖上。

将她一路抱来的人,大气都不带喘的,体力好到爆炸,舒颜想起在别墅那段日子,她总是在阳台偷看他游泳,主要是因为他的肌肉太好看。

舒颜冒出头看了眼岑尽白,他穿着羊毛衫站在床头,起雾的玻璃窗外是大片的白,将他的脸照得清晰又神圣。

“你……冷不冷?”她问的同时,将被子里的衣服抽出来给他。

岑尽白接过,却没穿,衣服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为什么死都要去送?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个“他”是谁,听起来很模糊。

但是舒颜知道,“他给钱,我办事,天经地义。”

“那我呢?我也可以给你钱,也会对我死心塌地吗?”

舒颜瞪大眼睛,后又打量他,在被子里摇了摇头,“不会,不一样的。”

岑尽白听完也没多大反应,像是早就料到,蓝色的眼睛深邃悠远,谁都没办法真正到他眼中。

被拒绝也并不让他惊讶,毕竟当初的引诱,算是两个人都心怀意愿,而现在,她想远离他,但是不彻底,让他若有若无地出现在她身边。

“你穿上衣服吧。”舒颜又劝他,“穿上之后先去客厅,我也要换衣服。”

“不冷。你在赶我走吗?”他的语气还有些指责她的意思,在车里就特别明显,好像她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震得他的面具出现了裂缝。

舒颜:“你不是一直都很嫌弃我这里?”

岑尽白:“我说了吗?”

舒颜:“我看出来的。”

他进她这个出租屋,眉间会皱得很深,下脚时会很小心,呼吸频率会降低,像是这里有什么脏空气一样。

“是。”岑尽白承认了。

舒颜盯着他两秒,翻了个身,说:“那你走吧。”

然后就没再管床边的那个人,伸出一只胳膊,去捞床头处的充电线,离得有些远,被子滑到胸口处还没拿到,手抓着被子,打算再尝试的她被一个阴影笼罩着。

岑尽白压在她身上,确切的说不是压,他只是越过她的身体,利用自己手臂长度优势,给她拿了充电线。

很快又直起身子,绅士极了。

舒颜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缩回被子里,打开手机,想着却是刚刚他问的问题和他提出的荒谬提议。

她打算按兵不动。

岑尽白就是不走,站在那里跟个擎天柱一样,挡她光线还跟她抢空气,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

雪粒子拍在玻璃窗上,轻盈到没有存在感,但是因为带着风,呼呼的让人莫名觉得冷。

刚刚见过的Zero在等岑尽白吗?他要是走了,岑尽白不就被困在她这里了吗?

“我要穿衣服,你快走吧。”她将因为电量低还不能开机的手机放下,对着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说。

岑尽白望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肩膀,也没说话,直接出去了,衣服被他放在舒颜的床上,沉默地告诉她,他不会走,他的衣服还在。

这样逼仄的小出租屋,站着他这样高大又贵气的身姿,怎么看怎么委屈他。

卧室的门被关上,火热的视线消失,但是留下来的气息强势霸道。

舒颜裹着被子,一点不愿意冻着自己,靠近门后的行李箱。

她拿出自己的贴身衣服和一件羽绒服,但没着急换上,脑子里想起什么,看向门后的墙角。

那里又无中生有冒出黑色的粉状物,还是那个气味,老鼠也不可能拉这样香的屎吧?

舒颜觉得,内。裤不见了,她可以小心谨慎地换锁,倘若自己被迷晕了,就算是被侵犯了隐私,她也一点都意识不到。

最近睡得沉,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但是早上醒来没有任何异样,衣服是昨晚的衣服,身体也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那些疲累被她归结于做梦的原因,最近没有性。欲也被她归结为那些梦的原因。

因为,那些梦根本就难以启齿。

门是锁好的,窗户是锁好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被鬼上了?

衣服穿上,舒颜在这个猜测中天马行空。

雪还在下,她预估那个叫Zero的人已经走了。

*

岑尽白像是知道她换好衣服了,走了进来,舒颜的手机适时开机,消息刷频般涌进她的屏幕,出现最多的是备注为“齐老板”的框。

既然他能给她发信息,那也就意味着他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

一看到这个名字,想起什么来,她看向走进来的岑尽白,声调扬起又落下:“雪地里的车……”但是想想,又说不出让他帮忙的话,垂下头。

“怎么?你还想回去帮他把车推回来”

岑尽白身上仍旧穿着羊毛衫,不像舒颜将自己裹得厚厚的,但还是觉得冷。

舒颜没说话,像是默认。毕竟那是齐刚的车,是她骑到那里的又扔到那里的,但是现在她一个人,外面的雪都那么厚了,估计是没办法将车送回“好再来”。

她盯着手机,像是根本没把屋子里的岑尽白当回事,就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不仅是齐刚发的,还有舒芸发的,舒颜略过舒芸想要套出她住处的消息,正要回齐刚的信息,手机来了电话,正是齐刚。

“舒颜!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我不是说了不用你去送!你听不懂人话吗?你现在在哪?安全吗?”按下接听,那边就是齐刚的咆哮,像外面的疾风一样猛。

舒颜慢声细语地说:“我现在在家呢,你不要担心,我很好。”

那边的齐刚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有些凶,话语放轻,但依旧难听:“谁担心你?不是让你不要去!我差那点钱吗?这破天气死在雪地里都没人发现你!”

舒颜被骂得一噎,但没反驳他,“我现在很安全,就是你的三轮车……”

“要什么三轮车,顾好你自己!”

“……”

“你怎么样啊?那些人怎么说的?”舒颜关切问。

齐刚在电话里沉默几秒,声音比刚刚平稳些:“‘好再来’暂时要关停,等待检查。”

“什么?”

有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舒颜面前,羊毛衫快要蹭上她的脸,她是坐着的,她要是再矮一些,就会蹭到他的小腹处。

“没什么事。大雪天,所有店铺都关停了,没生意做的,关了就关了,最近不用来上班了。”齐刚停顿了一下,“天气冷,你……”

齐刚话还没说完,好像听见了舒颜的轻哼声,“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舒颜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推开岑尽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喘着气稳住自己的呼吸,“没,没事,刚刚不小心磕到了。”

被狗咬了。

齐刚也没多问,应该是信了,让她小心。

在她跟齐刚打电话时,岑尽白忽然低头咬上她的唇,不疼却带着恶劣的舔咬,发泄似的。

视线中,岑尽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唇上的血,不是她的,是他自己的。

这个动作的岑尽白,恶劣又美丽,舒颜暗暗咬唇,想骂也只能在心中骂。

“你刚刚说什么?”明明是岑尽白无理,但是舒颜先躲开他的视线,不去和他对视,将目光落在卧室门角落。

齐刚:“没什么。”咳了一声,带着别扭地问,“你在干什么?”

齐刚少见地和她在电话里闲聊,而且还是有别人听着,明明没聊什么,但是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声音又细又犹豫:“……没什么,就……看书。”

齐刚:“哦。”

在舒颜的余光中,岑尽白又走近了些,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着她、惑乱着她。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了。”内心深处,她不想让齐刚知道岑尽白在她身边,快点结束这个电话比较保险。

“先别挂——”

舒颜攥着手机的手心冒出湿意,“还有什么事吗?”

被她推开的岑尽白又走近,羊毛衫擦着她的侧脸和耳垂,仿佛带着冬季干燥的静电。

“舒颜,”齐刚犹豫,“那个有钱男人,最近还来找你吗?”

齐刚提到的人抬起舒颜的下巴,粗糙的羊毛衫将她的脸擦得泛红。

竭力装作平静的双眼被迫看着他,他的耳垂和他的嘴唇,都是她今天咬出来的杰作,一个已经结痂,一个还在渗出血丝。

蓝色的眼睛疏离冷漠,薄唇微动,让她心惊。

无声的三个字:“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