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2 / 2)

宋鹿本来想问Yoyo林也为什么要长住京北,难道酒店的事又出了什么变故?正想开口,突然想到自己才和宋绫说让她搬家,现在再说京北的房子有点故意显摆的意思,为避免再惹宋绫不快,她就不当着妈妈的面问Yoyo了,准备回头直接向林也问清楚。

宋鹿想了想,“房间亮堂,看着不死气沉沉就好。”

Yoyo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

桃姨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到餐桌上,垂下手,把手卷在围兜里擦干净水渍,轻手轻脚走进客厅,推着笑说:“太太,可以吃饭了。”

三个女人依次起身朝餐厅走去。

宋绫挂在最后一个,边走边用纸巾擦眼角的泪痕。桃姨看着宋绫这副样子,欲言又止,专门给宋绫拉开椅子让她坐。

宋鹿看出桃姨是和宋绫相处久了,两人有了感情,见到宋绫哭就想开口劝劝她,却终是不敢开口。宋鹿不想让桃姨撞上枪口平白无故讨妈妈几声骂,拿起一个空碗递给桃姨,撒娇道:“桃姨,我想喝碗汤。”

桃姨连连说好,接了碗就去厨房盛汤。

三人吃了一顿静默无声的晚饭。

才吃完,碗还没收,可是门铃就响了,桃姨去接,回来说:“太太的朋友来了。是来过好几次的那个后生女。”

“雨点?”

“是她,太太。”

听到这句话,Yoyo倏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嘴巴也不擦,从茶几上抓来包包挎在手臂上,对宋鹿说:“太太,今天我早点下班可以吗?”

宋鹿当然知道Yoyo不想正面碰上雨点。每次有雨点在的场合,Yoyo都会用各种理由请假。宋鹿要照顾Yoyo的面子和情绪,点点头,“你去吧。”

Yoyo利落地向几人道别,一捧烟般转眼消失了。

宋绫也起身,“我也走了。我和她们母女不对付。”

两人走了没多久,方雨萱就拎着个手提袋出现在宋鹿面前。三个女人前后脚地离开进来,让宋鹿怀疑她们有没有在电梯里碰上。

“啪”一声,手提袋从方雨萱手里脱落掉在地上。方雨萱上前搂住宋鹿,嗓音沙沙糯糯说:“宝贝,你今天要收留我。”

经历得多了,宋鹿总觉得方雨萱这句话意味着“我离家出走了”。宋鹿把雨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掰下来,双手扣住对方腕子,两人同时往后靠,呈一个倒置三角形看着彼此,“你住在我这,你妈妈知道吗?”

方雨萱倒也不藏着掖着,“知道。但是,我是和她吵了一架出来避几天风头。她发现我谈恋爱了,逼问我是谁。都怪陆飞,嘴上手下没个轻重,想不被妈妈发现都难。我本来还想拖一阵子,等我们稳定下来再告诉她的。现在全乱套了。待会儿,你和我给我妈打个视频,证明我的的确确是在你家。省得她来抓我回去。”

宋鹿把方雨萱拉到桌边,按在她肩膀把她到椅子上,问:“吃饭了吗?”

方雨萱摇头,她转头扫一眼桌上的全都空了一半的盘子和食物残渣满满载载的骨盆,“没吃。但我不吃别人吃剩的。”

桃姨从地上捡起行李袋,凑上前来,“这个简单。我给你现做。”

方雨萱连连点头,“不用太多。四菜一汤就可以了。”

桃姨笑哈哈应了。

宋鹿说:“你现在给阿姨打视频吧。你这么风风火火出来,她肯定会担心的。”

“成。”方雨萱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方太太的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方太太脸色灰白,但还是温声软语问女儿:“在哪里?”

方雨萱用眼神示意宋鹿。宋鹿把脸凑到镜头前,“阿姨好。雨点现在在我家。”

方雨萱把手机转回来,“看到了吧?是在鹿鹿家。没去其他地方鬼混。鹿鹿训练结束了在放假。我和她待上一阵子。妈妈你就别操心了。”

方太太沉默了几秒钟。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方雨萱要掐电话。

方太太出声:“你带那么小个包能装什么?把地址给我。我让人给你送衣服过来。”

“好啦。知道了。待会儿就给你发地址。妈妈,再见。”不等宋鹿凑过去道别,方雨萱直接

关掉电话,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摔,“才不给她发地址。当我傻啊,这样抓我一抓一个准。衣服东西我现买就好了。”

宋鹿无可奈何地盯着方雨萱。雨点的热烈她算是亲眼见到了,但愿陆飞不要辜负了她这份热烈。方雨萱上楼去洗澡。这个间隙,桃姨在厨房炒菜,宋鹿则坐回书房,开始为周日的演讲做最后的冲刺。

书桌前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当年谢琅送给她的翡翠无事牌。

拿回这块无事牌费了宋鹿一番周折。她让Yoyo回奶奶家取翡翠无事牌。但Yoyo没在宋鹿告诉她的地方找到东西。Yoyo问了奶奶,得知这东西前些日子被宋鹿爸爸翻出来卖到典当行里去了。

宋鹿不得不和爸爸通了电话。

宋鹿拒绝了爸爸再一次的借钱请求,受了他好一番嘲讽,最后才问清楚是卖到哪个典当行去了。宋鹿去了那家典当行,把东西赎了回来。

这期间还发生了另一段小插曲。

和无事牌一同被卖的是父母的婚戒。老板诚心张罗生意,询问宋鹿是不是要把婚戒也赎回去。宋鹿自然是一口拒绝。

她当时说的是:“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乎。她这个无足轻重的累赘还死死抱着过去不放手干什么?当掉了,就是已经彻底结束了。”

第116章 Chapter116幸福的九月。……

九月初,宋鹿的出国审批下来了,她领回了自己的护照。

按照原定计划,她和林也会坐私人飞机直飞慕尼黑,再从慕尼黑转飞巴黎,最后从巴黎转飞往伦敦。如果时间允许,欧洲境内不坐飞机改为自驾出行。林也让宋鹿把出国的这两周当成是一次放松心情的度假,以犒劳她完成辛苦的夏训。

但现实情况总是千变万化。

酒店事故的收尾工作被放在九月上旬,林也暂时抽不开身。宋鹿又需要完成运动员焕新计划的最后一段课程。出发日因此被延后了10天。之后,启程日撞上德国的大型航空演习,所有私人航线被临时通知取消。两人只能定了9月18日直飞巴黎的法航机票。

宋鹿近来枪感上佳,体能训练卓有成效,创业选题进行得十分顺利,加上马上要去法国参观有资格举行国际比赛的高规格射击场馆和考察可能会在未来入学深造的名校,桩桩件件都让她兴奋到睡不着觉。

她不敢把这种兴奋大大方方表现出来,生怕老天看她太得意,把这份幸运收回去。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慨,原来她的人生也可以如此美好,如此充满希望。她在心里宣布,一年12个月,她最喜欢9月了,因为整个9月都被幸福的事塞满充满生机,也因为出发的日子是9月18日——林也的生日,仿佛是上天安排好的一个小彩蛋。

这是两人结婚后,碰上的第一个生日。

宋鹿不知道林也有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礼物她是一定要准备的。但礼物选什么她很头痛,林也太富有了,买任何东西对他来说好像都显得多余。她想从特别的礼物着手,又根本想不出这个“特别”到底应该体现在哪里。

头痛。

方雨萱交过几任男朋友的雨点。宋鹿决心请教她。雨点的几位前任非富即贵,给出的建议应该会对她有所启发。

但当雨点听完宋鹿的话,雨点却说:“我谈的那几个都不长久,短的半个月,长的七个月,只有一个挨到了他过生日。但我没送礼物。因为他生日那天只顾着开趴和兄弟喝酒搂小明星。我一脚把他踹了。”

宋鹿翻翻死鱼眼,“好吧。”

方雨萱揉上宋鹿的肩膀摇一摇她身体。

“别灰心嘛。我没送过,但我知道你要送什么啊。国外比较开放,你们去的法国更是情爱的温床。你到法国,找那种辅导夫妻生活不和谐的导师,报个现场辅导的短期课程。再找个翻译。相信我,献上你自己,我保证林总这一辈子只记得这个‘特别’的生日。”

“雨点!”宋鹿脸绯红,去掐方雨萱的腰,挠她痒儿。

方雨萱渐渐歪倒身体,咯咯笑着,憋笑叹了一口气。

“我说真的,你又觉得我在开你玩笑。不和谐就是会出大问题。爱情是饭,一个人光吃饭是饿不死。可情爱是水,口干舌燥的时候哪有用饭解渴的?非得敞开肚子大喝一场才畅快。以后你们斗嘴、吵架、冷战、打架,都没办法滚到床上一睡解千愁。不发泄那还不得轻易就拗断?”

方雨萱已经横卧到沙发上,宋鹿压在她身上。宋鹿眨巴一双亮晶晶的小猫眼睛,脸越憋越红,正好借这么近的距离说悄悄话:“可就是……进”宋鹿含糊地吞掉这个字,“……不去。怎么办?”

方雨萱表情严肃说:“先完全体外试试看。你至少知道构造、原理、过程是怎么回事。完完全全演示一次,你心里就有底了。”

“完全体外是什么意思?”宋鹿才问出口,又怕方雨萱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立刻用手捂住方雨萱的嘴。

宋鹿看到方雨萱喉咙有吞咽的动作,生生把虎狼之词吞下去。宋鹿从方雨萱身上爬起来,说:“这种事我还是让我自己烦恼吧。”

“什么事你要自己烦恼下去?”林也突然出现在客厅里。

宋鹿和方雨萱刚才都太过专注于讨论宋鹿的“烦恼”,连林也开了大门电子锁,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都没有听到。

林也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女人一上一下叠在沙发上。她们同时转头,四只眼睛像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孩般紧张地盯着他。他的人生中经历过好几次相似的场景,无论经历多少次他都习惯不了。别扭。

宋鹿从方雨萱身上爬起来,拍拍滚烫的脸颊,“你不需要知道。”

方雨萱坐直身体,脸不红心不跳地微笑着,抚抚头发,拉拉领子,扯扯衣摆,翘着个优雅的二郎腿,手指轻快地在膝盖上敲击,“哟,六个月的忍者大师回来了。辛苦啦。你回来,我就该走了。”

宋鹿回头看方雨萱,“你回家吗?”

方雨萱摇头,“我还没消气呐。他回来,阿飞也肯定回来了。我去阿飞家住几天。”她站起来,拎起H家的菜篮子穿在手腕上,朝宋鹿摆摆手,“别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需要老师,我替你联系也很方便的。”雨点朝林也点点头,和他擦肩而过,走到玄关处,声音再次飘来,“我的东西你让桃姨收拾好,让司机送到阿飞家。不许找我妈告状。”

林也目送方雨萱离开,问:“方小姐住这里的几天赵娟都没来?”

宋鹿担心林也太严苛,怕他责怪Yoyo因为和陆飞的感情纠葛频频请假从而影响到她的本职工作。宋鹿有些护犊子的心理在作祟,主动替Yoyo解释:“你不是让Yoyo忙京北房子装修的事?她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肯定以完成你布置的任务为先。”

林也“嗯”了一声。

宋鹿心想,自己没担心错,要是她不替Yoyo描摹,林也真会做出训斥Yoyo的事。宋鹿上前,手抓向林也的行李箱。林也抓着行李箱转了一小圈转到他身后,没让她抓到把手。

林也低头看她,“让他们整理。”

阿姨一个箭步上前,接过林也的行李箱,拖走了。

林也牵着宋鹿的手,用拇指轻轻摸她手背的骨骼脉络,把她牵到沙发上坐好。他头枕沙发,一手抓着她手继续摩挲,一手揉自己眉心。

看林也的样子,又是不知道几十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过。

宋鹿看着脸色灰沉的林也,“累的话先去洗澡,洗好睡一会儿。等晚饭好了我上来叫你。”

“不急,先说会儿话。”林也阖起眼皮,只留一线目光落在宋鹿脸上,食指和拇指夹着她薄薄的手掌,找准一根手骨搓棒槌一样搓着。宋鹿看他疲惫的样子,分明是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坐着不动。

“京北的事还是没解决吗?怎么累成这样?”

“解决了。家属终于肯和我们静下心来谈,除了接受约定好的赔偿金,还答应由我来负责他们孩子的生活费以及学费,一直到孩子大学毕业。总算给了受害者和家属一个交代。该惩处的人也惩处了。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宋鹿问:“他们孩子很小吗?”

林也黑眸一沉,仿佛又沉浸到所见的悲伤中去。

去见那家人以前,伤亡人数和赔偿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数字。调解室、受害者的家、追悼会、墓地……只有亲眼目睹过这些才会明白数字的背后是真的有一个鲜活的生命没了。钱堵不住人生的所有缺失。有些东西丢了,就是永远丢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孩子的样子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更清晰了。林也叹了口气:“不到4周岁。甚至还不明白遗像和其他照片的区别。吵着要吃供桌上的橘子。被妈妈打了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要‘爸爸’。”

宋鹿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她试图从自己的经历中汲取教训,“请心理医生了吗?突然发生不好的事,失去亲人,妈妈和孩子都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四岁应该能说话了,可能还不能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肯定已经察觉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不对劲了。”

林也说:“嗯,我没你那么心细。我马上安排京北的心理医生去跟踪疏导。”

宋鹿拉起他的手摇一摇,“已经答应的事就要说到做

到说了要照顾他的家人,就要好好照顾。不止钱要到位,生活上各方面的关照也要。我不是担心你耍赖皮不兑现承诺,而是你实在太忙了,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疏忽。”

宋鹿顿了顿,有些不自信地磕磕巴巴说:“但也不能全压在你的身上。我是你太太,或许,我可以帮你?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需不需要我的帮助,但只要是他们有需要,我就会努力去做好。而且,我是女人,比你心细,也比较能和另一个女人沟通好。”

林也任凭宋鹿摇晃他的手,深情款款看着她:“好,下次一起去。”

“林也,你帮了我很多很多次。我也想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你能明白我吧?我也有做施予者的那种虚荣心。所以,你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扛,我虽然不能干,但可以学,很努力地去学。能帮上你我会很开心的。我是你太太嘛。不是只能锦上添花,是也能荣辱与共的林太太。”

“知道了。”

宋鹿把脑袋塞到林也腋窝下。她向小猫蛋蛋学了讨人喜欢的一招,她发现人被蹭的时候心里会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触电感。她想让疲倦的林也放松下来,就一个劲用脑袋蹭他胸。

宋鹿蹭了一阵,把鼻子戳进他衣服里,深吸一口气,“真得快去洗澡吧。你身上臭臭的。你越来越过分了,以前是不睡觉,现在是连澡都不洗了。”

林也嗓音沙沙的:“一起吧。好吗?帮我按摩一下。”

宋鹿觉得是自己钻进这个大尾巴狼怀里的。她想拒绝,又觉得没有理由拒绝。上次他都帮她按背了呐。这次她又怎么能拒绝呐?

第117章 Chapter117踩你。

宋鹿坐在浴缸边,双腿叠起放在浴缸外,用手指给林也按肩颈。她边捏边问林也:“你为什么要装修京北的房子?”

林也背朝宋鹿坐着,抬起手,一次次用浴巾逆着手臂划到肩膀处后停留几秒,借毛巾挂下来的水打湿身体。他嘴角微微上扬,心想,惊喜就是惊喜,只有突然而至才能让接到的惊喜人瞬间被幸福所淹没。

他只能说一半藏一半地说:“我有预感,我们以后会长留京北。”

“我们?”宋鹿在心里挂起一个大大疑问,自个儿琢磨着,试着去破解林也的故弄玄虚。她问:“是因为你的酒店在那里,还有很多事要忙。等京北的房子装修好了,你要我时不时陪你去京北住一阵子?”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啵啰”一声,林也的手从水里钻出来抓住宋鹿搁在他肩颈活泼弹跳的手指。宋鹿正好按得手指酸,干脆就偷懒不动任凭他抓着。林也继续说:“不过,不是你陪我住。是我陪你住。听得出区别吗?房子的主人是你。等我们忙完这阵,就去办手续,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

宋鹿被林也抓住的手抖一抖,想滑溜地脱走。他还是死死抓着她不放。宋鹿说:“你不要总给我买这买那。我很惶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们的爱对上等号。我好像不太会爱别人。”

林也本来只捏着宋鹿两根手指,逐渐抓住她整个手掌,与她十指交错握紧。

“给你买房子是因为你以前没有家。我要在全世界的城市给你安个家。国内一线城市买完了,就去国外买。只要选对地方,保值和哄老婆哪个都不耽误。有什么不好?”

“对你好就安心受着。还说什么等号、平衡,你当这是竞技比赛,非要计分统计出谁爱得多一点?不要胡思乱想。你在我身边,永远快乐惬意、活力满满,爱你自己,就算是爱我了。”

宋鹿听了心里热烘烘,突然被送房子一开始的确是诚惶诚恐,好在林也特别会哄人,被他这么一说,她渐渐就没那么过意不去了。只要好好和他在一起生活,总会找到爱他的方法。

宋鹿蠢蠢欲动,甚至还生出想问问林也是什么样的房子。她想起Yoyo说的“房子很大”,就问:“是什么样的房子?”

林也抓着她的手顺着肩颈饱满的曲线来回摩擦,“颐和园边上的四合院。多大不清楚,但采光肯定不好。如果按你喜欢的简洁明亮风格装修肯定要动梁大修。工期至少半年以上。不过没关系。房子弄好前,我们先住别的房子。”

宋鹿咋舌,他知道林也很阔,但阔到一出手就是一座四合院还是惊到他她了。她其实不太想要这套四合院,因为实在太贵重了,但再回绝就显得过于矫情了,要拒绝一开始就得拒绝啊,现在该怎么说?随他去吧。房子可以住,过户的事拖一拖就是了。

她不敢再吱一声,借着水的润滑把手从林也手里抽出来,认真给他按摩肩膀。

林也的肌肉又硬又饱满,按下去马上就会硬硬地弹起来,宋鹿按了不到十分钟按得她十指酸疼发胀,实在按不下去了。她用手指敲敲林也的肩膀,“你趴到浴缸上,我用脚给你踩。”

林也直接趴在圆形浴缸的一个倾斜台上。泡泡浴的水线已经到了他腰线,他的下身若隐若现。宋鹿看着他如文艺复兴时期雕塑家手下堆砌出来的完美身体,身上没有一块肉是多余的,颗颗饱满如发酵充分的小馒头。

宋鹿心脏怦怦跳,跨上浴缸边缘,体操运动员般一点点往林也那边挪。她卷起睡裙的边到胸以下,把裙摆搓成两长条系成个死结。她看起来就像穿着露腰吊带衫和三角小裤在海边踩沙的赤脚女孩。

宋鹿跨到林也背上,用脚底板慢慢踩着坚实的背,“还好吗?踩重了告诉我。”

“特别好。”林也舒服到嗓子都破音了,鼻音厚重。

宋鹿轻一脚重一脚踩着,她发现越踩下去林也的后背越烫,白花花一片上留下一个个红色的脚印。

过了一会儿,林也依然趴在,却翘起上半身往后上方看。这样一来,他的视线就对准了宋鹿赤裸双腿中间。他呼吸明显浊了。

宋鹿连忙并拢双腿,面红耳赤道:“你趴回去。不许看。再看,我就不踩了。”

林也非但不转身,还一个鱼打挺翻过身,把鱼缸水搅浑。宋鹿尖叫一声倒下来。林也双手稳稳抄进她腋下,稍抬一下,又将她拖入泡泡浴中。

两人同时入浴,水位暴涨,“噗”一声,水溢出来,浴缸四周的瓷砖积起一片片水潭。

林也的手随心所欲。他凑上去咬住宋鹿耳朵,“可以吗?”

宋鹿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僵着脖子不肯点头,呆了一会儿,低下头,把林也的手从衣服里拔出来。

她在水下解掉睡裙上的死结,从身上褪下来,湿答答丢到浴缸外边。然后是内衣和三角小裤,一个个丢出浴缸,可怜兮兮堆在瓷砖上。

好在阿姨放洗澡水的时候放成了泡泡浴,即使身上空空,也可以借着丰富的泡沫遮挡住身体。虽然水下的两具身体已经分不清你我,脚趾在大腿内侧轻擦,但水上还是一派纯洁地隔水对望。

林也爬过去,先轻柔地吻了吻宋鹿的唇,蜻蜓点水,放开。

宋鹿眼睛里聚起两团水光盈盈的雾气,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不累吗?还有力气做这个?”

林也又狠狠咬了

一下她的唇,“你是我的补药、活性剂和润滑剂。”说完,他再把唇贴上去,舌头叩开宋鹿的齿关,卷走许多她的唾液咽下去,“今天最后的一个吻。”

为什么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吻?

宋鹿心中有疑。

她的脑袋还晕乎着,林也的手已经探到水下摸上她的两只脚踝。他把两腿分开往前推。她的大腿和小腿折起来被禁锢在腰两侧,膝盖顶出水面。

这个姿势令宋鹿格外窘迫,她拼命想把脚踩下去踩实浴缸底。但他却死死抓着她的脚踝,让双腿平行、脚掌垂直浮于水面。她十根脚指头都戳出来,指甲上闪着碎光。

“乖乖,听我的,别动。”

林也一头扎入水中,水面一条中分细线,朝着她去,手还死死分开她。

宋鹿这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羞愧难当,在水下扭动身体,水花扑打起来,却没有吓退这个男人。

她全身的都起鸡皮疙瘩,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感官被情绪激荡起来比往常敏感十倍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到了。(这是皮肤)

她的背也就一次次在浴缸上撞击着。

啪啪啪,水飞溅的声音。

浴缸溅出更多的水花。

宋鹿用手掌死死压住嘴,她已经控制不住声带的颤动,只能用手把那些喊叫、呜咽、抽泣统统堵在喉咙里。

林也丢掉她的一只脚踝,抓上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嘴上拉掉。他浮上来吸了口气,眼睛已经被水泡得染上了欲望的鲜红,“别堵上。喜欢听。”

他又潜下去。逼得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浴缸,喉咙发出那些令她都觉得羞愧的声音。

林也再次猛地从水里扎起来,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下来,柔和了他锋利的五官。他喉结上下一滚,咽下嘴里的液体,“乖乖,有点忍不了。把脚抬起来,并拢。”

宋鹿像是一具浮尸一样浮在浴缸里,只有脸露在外面喘上一口新鲜灌入脑海的空气。她并拢的双脚被林也抓在手里,然后,它们又被巨大的手掌包裹住。

她脚弓内侧软软的肉被摩擦来摩擦去。

微微抽搐。顺着她脚踝挂下来。

她的脚终于被放下来。

林也贴着她身体爬过来,将她压在身下水下。他气息又浊又急,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将她紧紧按在胸口,用鼻子在她耳边磨来磨去:“乖乖,我好爱你。”

宋鹿哀叹,这个男人只有被情、欲占据的时候,才会说爱她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闻到水里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也不知道这味道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释放,虽然不在体内,但也让宋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算是歪打正着,他们完成了雨点口中的一次体外。或许下一次,就可以……

宋鹿这样想着,就听他“心有灵犀”说:“下次可以进一步”

宋鹿气急败坏用手掌拍水面,拍得掌心生疼,水花溅飞在林也笑眯眯的脸上。

林也趴在宋鹿身上休息,喘息渐渐平息,一动不动。

宋鹿的脑袋绕过他的肩膀去看,发现林也竟然睡着了。

真就是完事后一秒入睡。

宋鹿既想让他多睡会儿,又担心两人洗澡太久,肯定会被阿姨瞧出不对劲,心知肚明他们不是在洗澡。

林也的身体很沉,和他一比,她就是小小一只猫。宋鹿最终还是决定抛却一切羞耻心,和他相拥着浅浅睡一会儿。谁让他刚才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了“爱她”呐。

她的身和心都被他伺候得很畅快、舒服。

两个人直泡到浑身发白起皱才起身。

林也将宋鹿用浴巾包起来的时候,宋鹿眼睛亮晶晶仰头看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林也,我明天就要演讲了。你能陪我一起去吗?给我撑一下场面。还有,我要见谢琅。把一件东西还给他。还给他以后,我和他之间就两清了。”

宋鹿忐忑地观察林也的神态。

刚才那个激烈的林也此刻很温柔好脾气。他抓起浴巾搓着宋鹿湿漉漉的头发,“嗯,是要见他。把我们的事一次算清楚。”

第118章 Chapter118眼界。

晚饭后,宋鹿在小组群里和其他三人连麦,完整地预演了第二天的演讲。因为她全程参与了项目的策划、实施和改进,又花了大工夫在讲稿的撰写和修改上,宋鹿已经完全可以脱稿完成整场演讲。

宋鹿的表现令其他组员眼前一亮,就连平时最刺头的许峰都竖了个大拇指。

宋鹿关掉视频连线,双手叉着腰,缓缓地送出一口长气。她能做的都做了,精神一旦松弛下来,顿觉口干舌燥。她拿起手边的水杯,没有立刻往嘴里塞而是定在空中,瞄一眼对面的林也。

“你觉得怎么样?”她咕嘟嘟喝水,杯子口朝下,水完全空了也没等到林也的反馈,她心里略有失落,问,“你没听?”

林也头也不抬一下,一边有节奏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上的键盘,一边说:“听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是目前为止最令人满意的一个版本。”

不是交口称赞,也不是全盘否定。是有了明显的长进,但还未臻完美的意思。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成绩是一步一个脚印踏出来的。宋鹿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她不气馁,欣然接受了林也这个评价,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林也在工作上一定是个很难伺候的老板。陆飞和Yoyo真是了不起。”

宋鹿把空杯子轻轻放到茶几上,看他醉心自己的事,有点不忍心打扰他工作。她反复在“试一下吧,反正课程都快结束,是最后一次了”和“别问他,他一定会觉得这个想法很幼稚”的矛盾心理间横跳。

最终,她还是决定寻求他的帮助。

“我不想一直用自己的事、同一件事来反复烦你,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特别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说可以,我心里可能就没那么纠结了,会大着胆子去尝试一次。”

林也抬起黑眸,不说话,就静静等着宋鹿把话接下去。他的眼睛刚被翻腾的浴缸水洗过,亮得像两颗抛了光的黑曜石,一旦和这双眼睛对视上,就会被拖入黑色的瀚海里,翻腾在活、色、生、香的欲里。

满脑子都是白色泡泡水里上下浮动的黑色头发丝、粉红色的皮肤、压在泡胀了的身体上一个坑一个坑挨着的发白的手指印……

谁能想到不久前心潮澎湃、凌乱到狼狈的人现在衣冠楚楚坐在她眼前,一副大老板、人师样子,一板一眼要指导她的课程。

宋鹿赶紧驱散脑海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把思绪强行拉回眼前的正事上。

“我仔细思考了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冒出一个可能不太成熟的想法。我想邀请雨点的妈妈明天去现场听我的演讲。如果真的会有一个残疾人运动员基金会,我一个人不一定能做好,可有人一定能做好。”

林也虽然没有表态,但也没有表示异议。宋鹿胆子大了些。

“把这个基金会引入慧婷雅集和我自己运作肯定大为不同。她们有资金、有资源、有人脉、有平台、有经验,还有女明星,一下场就能吸引社会各界的极大关注。和她们合作,是不是更能把一个泛泛而谈的空想变成行之有效的现实?”

林也的嘴角微微往上扬。

林也的沉默算是一种无声的、令人兴奋的鼓舞,代表她的话并不是一段言之无物的废话,是有点意思,勾着他放下占据他一天24小时中九成时间繁重工作往下听一听的那种感兴趣。

宋鹿心下一定,继续说:“方太太是慧婷雅集现任会长。我要争取雅集的支持,就必须去先去争取她。我没把握一次就说服她把这个项目引入雅集,可总要有第一次的大胆尝试。到时候听一听方太太的建议,就算最后不成功,也一定会对我有所启发吧?”

她的每一段话之后都是一个问句,昭示着她对于自己判断力的不自信。她不是自轻,只是太清楚自己能力的边界在哪里。

作为学生,她甚至还没从象牙塔里走出来。

作为运动员,她是一台用来出成绩的高效运转机器,按部就班地接受训练,就算是参加一场重要比赛,报名、资格审核、往来交通等等这些事也不需要她操心一丝半点,被动接受队里的所有安排就好。

作为在大学时期短暂打过工、体会过世态炎凉的社会人,她当年大多数时间都龟缩在仓库里整理货架,换句话说,她只是履行店长交代的一些条目清晰的准则。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整理反而是错的。

她过往的人生里被师长、教练、店长塞进各种各样的想法,鲜少有自己思考冒出一个重要到可能会改变她人生轨迹

想法的那种时候。

是她的经历和眼界限制了她。如果不认清这些,不接受这些,不打破这些,她将一辈子困在原地踏步。她想做一些尝试,但缺乏社会经验的她难免对身边导师一般存在的人心存依赖。

宋鹿迫切希望得到林也的肯定。只要他点一点头,或者随便笑一下,甚至可以说上几句鼓励的话,她就能找到继续前行的力量。

宋鹿仰着头,目光灼灼盯着林也。

林也嘴角的弧度有变大,却在听完这些话后直接低下头,眼皮耷拉着垂成一线,吝啬到连目光都被他故意遮挡住,不露一丝态度给她。

小气鬼!

宋鹿喊了一声:“林也。”

林也依然埋首于工作,用手扶着后脖子,转动黑脑袋。

他晾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难道你以后每次走到人生的重要岔路口,都要自己闭上眼睛,让我拽着你的手,拖着你走上我选的路吗?我选的路一定是对的吗?术业有专攻。我也会受自己眼界限制。你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自信点。相信自己的判断。放手去做就好。”

宋鹿呆在原地。她没想到林也说了一堆还是把问题抛给她。

几分钟后,林也抬起头,看她一副纠结到死的表情,沉沉叹了口气,“最后一次了。一个在赛场上可以把每一颗子弹送进靶心的人在其他事上的判断力又怎么会是错的呐?”他的黑眸荡漾起来,“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打电话吧。”

宋鹿抬起手欢呼一声,抓起手机就给雨点打电话。

方雨萱听完宋鹿的话自然无条件支持,语气轻飘飘到说:“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啊。我一个电话的事情。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宋鹿立刻阻止雨点:“我自己打吧。”

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她的事就要自己去推进。

“OK。电话发给你。我妈妈态度可能会有点冷。但你放心,她公私分得很清楚,慧婷雅集的事她还是很上心的。要是她拒绝你了,你再给我打电话。反正,我也有事和她说。正好捎带你的事一起办了。”

雨点说的事是陆飞要见方太太。雨点不想让双方见面太正式,只是捎带让自己妈妈看上自己男朋友一眼就好。这两件事最终真就如雨点设想的一起进行。

周日一早,宋鹿起来发现自己重感冒了,浑身酸痛、发烧、鼻塞、头疼。她心里感慨今天真是出师不利,都怪林也昨天非要扑她进浴缸。

林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给建议:“病得那么严重,让你组员代替你讲吧?你在下面听着就好了。”

宋鹿肯定是不听他的。别的组员没有她熟悉讲稿。这个项目她已经努力到现在,不知道熬了几十个小时了,咬牙也要坚持下来,绝不能在阴沟翻船。

宋鹿让Yoyo替她挑选了今天偏公务风的西服配一步裙。化妆的时候,她特意给自己加重了腮红,涂上雨点给的限量款口红,让自己脸色看起来红润像个正常人。

把自己收拾后,宋鹿在林也面前转个圈,叉腰问:“怎么样?”

林也走上前,额头贴额头测了她体温。她被热度蒸过的眼睛在眼前水光盈盈闪烁着。因为吃了退烧药热度已经退了,额头另一个极端地一片冰凉,林也心里一怵,“千万别勉强。不舒服了马上和我说。让其他组员替你。”

宋鹿顶着他的头点头,又问了一次:“我这样打扮不错吧?”

林也的手指插、进她后衣领,用指腹细细摩挲她后背的一小块细肉,“别说是不错了。简直想把你直接往办公桌上一推。”

宋鹿一拳击在他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一拳把色狼打跑了。

下午,轮到宋鹿这组展示了,她走上演示的讲台。下方浩浩荡荡坐着自己的组员、导师、林也、方雨萱、方太太和陆飞一大群观众。本来就紧张的宋鹿更紧张了,

宋鹿一上台,就看到方雨萱笑容灿烂地在观众席朝她大幅度招手。雨点左侧坐着方太太,正在和最左侧的陆飞低声交谈着什么。瞥到宋鹿目光扫到他们,方太太冲宋鹿点了点头。

宋鹿忍着鼻子痒向他们一一点头示意。

雨点右侧的林也竟然低垂着头,根本没注意到台上的宋鹿在和他们眼神交流,只顾看膝盖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真是名副其实连老婆重要的事都可以丢在一边的工作狂!

宋鹿逸出胸臆的一口浊气,刚想从嘴里蹦出今天演讲稿的第一个字,终是忍不住鼻子痒,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喷嚏声被夹在领口的麦克风无限放大,传播到这个小会场的角角落落。

台下一阵哄笑。

宋鹿看到林也终于把他高贵的脑袋抬了起来,黑眸闪烁如星,目光穿透层层观众席,台上台下,和宋鹿的目光接上。他露齿笑着,看她出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第119章 Chapter119平平安安无事……

宋鹿演讲的时候,夹在领子上的麦克风出了问题,突然就不出声了。宋鹿在台上反复调试麦克风,还是恢复不了。

宋鹿用指甲盖敲击麦克风,蹲在舞台边,向下面的工作人员反应情况。她看到一个人影从前台矮着身体横穿而过,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备用麦克风,上台,朝宋鹿大大方方走过来。

是谢琅。

“谢谢。”宋鹿解下领子上的麦克风,伸手想和谢琅手里的麦克风做交换。他接过坏掉的麦克风,在她想拿新麦克风的时候,却把手心收紧把手垂到身侧。

“你看不见,不好弄的。我来帮你戴。”谢琅的手伸向宋鹿的脖子。和上次自作主张要替她戴耳钉一样,他似乎渴望触碰她的身体。

下方立刻有人吹了个口哨,这种声音是许峰会发出来的。

宋鹿急忙往后连退两步,下意识往观众席林也方向扫了一眼,看到他已然低头忙工作,电脑屏幕上的光反射在镜片上,两片白花花的反光遮挡着他的黑眸。

大概没看到刚才那一幕吧?

运气真好。

谢琅的视线也顺着宋鹿视线扫过去。

宋鹿对谢琅说:“不用了。我自己会弄。”

谢琅微笑一下,把备用麦克风放到宋鹿摊开的手掌心。

远处的观众席上,坐在林也旁边的方雨萱身子歪向林也的座位。林也也同幅度歪斜,没让方雨萱的额

头离他太近,倒是差点磕到旁边陌生人的手臂上。

“这都能没看见?你不仅是忍者,还是个盲忍。”

“谢谢。我还没瞎。”

方雨萱不怀好意地说,“我警告你,对我们鹿鹿好一点哦。你不珍惜,有大把人抢着要珍惜。”她下巴戳一戳谢琅,“哝,这个谢琅,很不错的。鹿鹿把持得住是因为你暂时还不错。但你要有危机意识。”

“他?一个败类。”

方雨萱见林也没误会宋鹿也就放心了,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并膝的大腿上,调整出一个挺拔笔直的淑女姿态,目不斜视地盯着谢琅风度翩翩地走下台。

“我怎么听出一股子老陈醋的酸味?你是在吃醋吧?是吧?林也,有鹿鹿能治住你。真好。真是大、快、人、心。”

林太太微侧脸,手伸过来抓住方雨萱的手,用力抓一下方雨萱的手。说:“好了。停。开始了。”

林太太两只手边上的方雨萱和陆飞就都乖乖安静下来。

四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台上的宋鹿身上。

因为重感冒,宋鹿鼻音浓重,加上一开始紧张语速太快、太促,观众没能听清楚她说的每一句话。好在她迅速调整好心态,几分钟内就习惯了舞台,变得吐字清晰,语速平缓,声音清亮。

宋鹿顺利完成了自己在焕新计划最后一个任务。她朝着观众和评委鞠了一躬,小跑着下台,跑到放包的第一排座椅,从包里掏出纸巾,展开蒙在脸上,阿嚏阿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抽出一张纸巾,窸窸窣窣醒了把鼻涕,才终于鼻子通畅,彻底清爽了。

下一个小组的学员来找她拿麦克风。宋鹿从包里拿出酒精喷雾,朝着麦克风喷了好几次,用纸巾擦干净后才把麦克风给那名学员,并对学员灿烂一笑,鼓励他:“加油。”

宋鹿坐回杨荔边上。杨荔等她一坐下就抓住她的手,“宋鹿,你表现得实在太棒了。我们肯定能拿到奖金。”

许峰嗤之以鼻:“奖金。奖金。就惦记着奖金。庸俗。”

杨荔歪眼睛狠狠瞪许峰一眼:“你真清高你就别要啊。反正你连一点忙都没帮上。白请你吃一顿那么贵的烤肉。”

许峰当场就要发作,被谢琅呵斥了一声:“她们说的也没错。你就是没出力。不拿奖金也是应该的。”

许峰白眼一翻,嘀咕:“师兄你就向着她们吧。你看她稀罕不稀罕你的好心。”

宋鹿觉得,这个许峰应该是知道她和谢琅的过往。没想到谢琅在私底下是个话多的人。

小组们过了一遍演讲。评委经过综合评定,最后选定宋鹿的小组获得第一名。杨荔抱住宋鹿,欢呼声响彻会场。

颁奖需要两个人上台,不成文的惯例,一个肯定是小组的导师谢琅,另一个是学员。宋鹿和杨荔你推我让,最终是杨荔上了台。

谢琅接过第一名的金色奖牌站在主评委的左边。杨荔接过一张泡沫板做的巨大支票,上面墨打50000块人民币几个大字,站在主评委的右边。两人将主评委夹在中间进行合影。

杨荔笑得特别开心,脸红得成了一颗桃心。她把“支票”窄的那条边夹在腋下,看起来整个人就像是撑在比她头还高的“支票”上。

杨荔抬起那条被截肢了的腿,拉起宽松的裤腿,学健美运动员展示腿上肌肉的方式,把义肢折起在另一条正常的腿前,大大方方将假肢展示在镜头里,并在台上欢呼:“我们残疾人运动员是最棒的!”

宋鹿把手撑在嘴巴边呈喇叭状,虽然她感冒喉咙疼,刚才又讲了那么长时间的稿子,声音已经嘶哑到劈叉了,她还是起哄喊:“运动员最棒!女运动员最棒!残疾人运动员最棒!杨荔最棒!”

受两人一唱一和感染了所有人,在场的人掌声雷动,也开始喊:“杨荔最棒!”

方雨萱察觉到身边的妈妈上半身越挺越直,悄悄扫一眼妈妈的脸。真心热衷慈善公益的妈妈显然大受感动,眼睛通红。

方雨萱知道,鹿鹿想要做的事四平八稳了。

方雨萱感慨万千。宋鹿总算不再畏首畏尾,拒他人的一切帮助于外,把自己永远封闭在孤僻的角落里了。她开始慢慢变得有活力,对未来也似乎充满了期望和打算。而这一切的背后,是因为——

方雨萱看向正拔长脖子看宋鹿后脑勺的林也。

——是因为有人真心真意爱着她。成了她身后最坚强的后盾。

真好。

方雨萱觉得眼睛也有点热。她喜欢现在温柔体贴的宋鹿,可也特别怀念做高中同学时阳光明艳的宋鹿。或许有一天,宋鹿又会变回那个单纯快乐的宋鹿。一定要这样啊。

宋鹿感应到某人正在热烈地思念她。她倏地回头,和方雨萱清亮亮的目光撞上。她看到雨点用手抚了一下脸颊,站起来,又大剌剌地、不顾形象地朝她挥手示意,被旁边的方太太一把扯住裙子拉下来坐。

接下来是结业式。林也发来一条消息:有不舒服吗?

宋鹿回:还好。特别开心。

林也发来一个开心的表情。

宋鹿:待会儿结业仪式结束,我要单独和谢琅说几句话。把玉还给他。

林也头像上“正在编辑信息”的字跳动了好久,结果只收到一个字:好。

这么简短的回答不禁让宋鹿怀疑林也是不是又吃醋了。明明已经和他报备过了。他应该理解的呀。宋鹿弯身,把脸凑到杨荔膝盖上方,对不远处的谢琅说:“谢琅,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谢琅和煦笑着:“好。”

许峰啧啧摇头,“你们当着人老公面这么要好真的好吗?”

杨荔用钢筋铁骨的义肢狠狠踢了许峰一脚,让他抱着腿闭上嘴。

宋鹿心里说不出的怪,难道许峰也认识林也?知道林也是她先生?还知道林也就坐在后面?谢琅在私下里连这个都和许峰说吗?

宋鹿转头看林也方向,他又低着头忙工作,甚至把惨兮兮在未来丈母娘身边奋力表现的陆飞也抓到了身边。陆飞和方雨萱换了个位置。老板和特助在哄闹的场馆里醉心工作不能自拔。

结业仪式结束,人群开始朝着场馆门涌去。宋鹿和谢琅反其道而行,往最接近舞台的那面墙下走。谢琅靠在墙上,低头看着宋鹿翻包。

一抹油亮的鲜绿出现在她雪白的手指间。

谢琅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当年送给宋鹿的东西。他妈妈常说,这是传家宝,要留给未来媳妇的。

翡翠无事牌曾经是为保她平平安安送出去的,现在平平安安安置于宋鹿掌心。她已经不需要它了。因为她有了更好的依仗。

“这是你送我的。我想先和你道个歉。我以前太无知,还以为这是一块普通的玉。等短视频普及了,我偶然刷到科普,这样水头的缅甸老种翡翠价值不菲。这东西我不该拿的。自从知道它的价值以后,我就一直想还给你。”

“你出国的事,没告诉我。我是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因为学业繁忙没空来见我,而是彻底不见了。我向你的同班同学打听,才知道你出国了。我给你打过电话。可你应该是换了手机号。我们从此断了联系。这东西就一直留在我手里。到现在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翡翠无事牌安安静静躺在宋鹿手心,谢琅就是不接。

宋鹿抓起他的手,将无事牌塞进他手心。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再见,谢琅。”

谢琅放手扣住她腕子,被她挣扎掉。她手肘折起来,抓着被谢琅抓过的手腕,轻轻搓着,又清清脆脆说:“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谢琅问:“你就不好奇我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

宋鹿弯成圈的手指揉搓着手腕,“以前好奇过,不,是纠结过。现在不了。知道和不知道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谢谢你当年给我带了那么多好吃的。那个时候我为了省钱,只靠吃面包。都吃腻了。你的善意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谢琅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显然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某条神经。

“可我想你知道。当年,你的那位来找我了,戴着眼镜很斯文的一位年长的男人,告诉了我你们的事。”

那位——

谁?

是林先生?

宋鹿比任何人都亮的猫眼睛慢慢瞪圆。

“他威胁我,不和你分开就让我家里的公司破产。我不答应。可他做到了。我父亲的公司在那一年连着被抢大项目,亏损了几千万。我们两个之间,谁对谁错,说不清楚。可我真心对待过你。而你,”

谢琅没有说下去,他只在心里接下去:“你只是在利用我。找人为你的伙食买单。明明已经被有钱人养着,却还贪图刺激,害得他们家破产清算,丢了几代人苦心经营下来的公司。”

宋鹿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捂住嘴要吐的样子,摇摇欲坠。

所以,她14岁和19岁的两段恋爱都遭到林先生的反对。最终,两段感情因为林先生无休止的骚扰和威胁而无疾而终?钱嘉豪和谢琅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她避而远之?

宋鹿胃部一阵阵痉挛,俨然要吐出来了。

谢琅看不得她这副故意扮成可怜兮兮的模样,转身就走,却被宋鹿突然拉住手。

宋鹿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先生。关于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要告诉我先生。谢琅,我不想让我先生知道我曾经那样过。”

谢琅冷冷地凝着宋鹿一张娇艳如蔷薇的脸,看着她嘴唇上闪着碎金光泽的唇膏,“宋鹿。我理解你想过安生日子,也想过

更好的日子。但你不应该来求我闭嘴,而是应该自己谨慎点,至少别让你的唇再沾上不该沾的地方。别人不是瞎子。看得出你下一个目标是谁。”

犯了错,要过安生日子。做梦!

谢琅甩开宋鹿的手,头也不回走了。

宋鹿触及旧梦,身体发抖,突然,她的身体被人从后面披上了一件西服。熟悉的味道。是林也。宋鹿回头。林也手心贴到她额头,观察着她的脸色:“怎么这么凉?我们回去了。让医护上门给你看。”

宋鹿的手被攥在林也手心,被他牵着往前走。她手压着肩上的西服,怯怯地问:“林也,你会在意我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去吗?”

林也定住脚步,猛地回头,黑眸紧紧盯着宋鹿,“谢琅那混蛋跟你说了什么?”

宋鹿垂下头,将肩膀缩进西服里,借着沾了林也身上那点儿余温的西服暖着自己冰冷彻骨的身体,“他不是混蛋。这么多人里最无辜的恐怕就是他了。他有厌恶我的理由。岁月真是长满虫虱。我这个胆小鬼害了不少人。我会不会也最后伤害到你?”

林也皱起眉,不满谢琅在宋鹿心里竟然是受害者的角色。

他想说什么。

宋鹿眼皮沉沉,再难忍耐身体上的病痛,向他慢慢靠过去,脸颊搁在他肩膀上,蜷缩到怀里,“林也,带我回家吧。我好累。”

她再一次堵回了他试图探究她过去的冲动。

第120章 Chapter120三个人的水塘……

宋鹿被林也扶着走到地下停车库,看到方雨萱和陆飞正站在陆飞的车边等他们。车内已经坐着一个人,看窗后的人样子是方太太无疑。

宋鹿想起她还没在演讲后和方太太谈过,而方太太笔直坐在车后座正转过脸看她,显然是有意等她下来。

方太太是被她的演讲打动了?

宋鹿的脑袋从林也肩膀上抬起来,强打精神说:“我坐陆飞的车回家。我要和方太太聊几句。我们家里汇合吧。”

林也担心宋鹿的身体,又知道做事都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他看着宋鹿被高温烧得像浮在水里的两颗眼珠子,无可奈何说:“我车子就跟在你们后面。一起回去。”

方雨萱已经快步走过来,从林也手里接过宋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雨点拨一拨手指和林也道别,扶着宋鹿慢慢走向车子。陆飞替她们开了后车门。方雨萱把宋鹿塞进后座,关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

陆飞的车子驶动。林也的车子果然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陆飞车上,宋鹿强打精神和方太太聊起残疾人运动员基金会的事。方太太没做明确的表态,只说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到时候会召集其他成员开会研究这个项目。

宋鹿明白,方太太是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了。

方太太看宋鹿脸色惨白,把手抬起在空中一顿,是禁止的意思,“可以了。之后有雅集会议,会通知你参加,你好好准备一下。你休息会儿。”方太太放下手,调整坐姿,微倾身体对陆飞说,“陆飞,开得稳一点。林太太头晕。”

方雨萱从副驾驶扭过头,担忧地盯着宋鹿,问:“还好吗?要不直接去我家的医院看看吧?”

宋鹿现在只想回家。她摇了摇头,“还好。躺几天就没事了。”

方太太看向自己的女儿,“你呐?跟我回去,还是继续住别人家?”

方雨萱飞快瞟一眼陆飞,笑眼弯弯说:“当然是跟妈妈回家了。”她心里正琢磨,妈妈已经见了陆飞,那还不得回去对妈妈耳鬓厮磨,好好说一说陆飞的好。

一路上,宋鹿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方太太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方雨萱一类嘴陆飞的学业背景。方太太对陆飞医科本硕博的求学经历特别感兴趣,问了他不少问题。

方家掌控一个庞大的医疗帝国。方家控股的医院遍布中、日、韩、新加坡等国的各大城市。方雨萱是独生女,却因为学医辛苦学的却是艺术,几乎没有可能接管这个帝国。

陆飞的医科背景无疑是他的巨大加分项。他有成为医疗行业管理者的潜能。这个潜能有极小的可能会让方太太在他的背景上做出让步。

所以说,方雨萱刚才绝非无心之言,是投着自己妈妈下怀去的。

陆飞将方太太和方雨萱恭敬地一路送回家。他回到车前,发现林也的车还在他车屁股后面顶着。陆飞坐进车子,从后视镜里扫一眼有点昏昏欲睡的宋鹿,“太太,是我送你回家?”

宋鹿说:“有什么工作安排你问林也。我留下是想和你说一些话。可能有点越界,但关乎我身边两个好朋友。陆飞,你需要好好静下来谈一次的只有方太太一个人吗?”

陆飞沉默,似在努力思考宋鹿的话。

宋鹿说:“和Yoyo去说清楚吧。Yoyo是个好女人,不要让她做毫无意义又痛苦万分的等待。她值得一个干脆利落的结束。相信我。只有心里接受了分开这个事实,才不会执着地停留在原地。在见她以前,也要和雨点好好商量,找一个雨点能接受的方式去和Yoyo结束。”

陆飞依然沉默,但他眼睛里已经有了情绪的涟漪。

宋鹿不知道陆飞是个什么心态。是从心理上还没办法彻底抛下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对Yoyo依然特别依赖,还是其实他根本没那么喜欢雨点。这两个心态都让人不这么愉快。

陆飞的缺点就在这里,在立场上永远摇摆不定。

工作上是这样,感情上亦是。

而宋鹿在对朋友的立场是绝对坚定的。雨点近来陷入热恋,而Yoyo频频请假。她要雨点幸福,也不想再看Yoyo再那样逃避、消沉下去。所以,她才厚脸皮地要做这个感情上的“老娘舅”。

陆飞就把车子定在原地,一直不说话,直到车玻璃被敲响,林也从车窗后面冒出来。陆飞降下车窗。两人都看着林也。

林也黑眸左右一转,打量着车内这沉闷的气氛,他最终看向陆飞:“我送宋鹿回去。你直接回公司等我。”

宋鹿下车,把门关上前陆飞的话终于从车缝里挤出来:“谢谢你,太太。”

宋鹿笑着说:“以后别叫我太太。和雨点一样,叫我鹿鹿吧。”

陆飞感受到了林也冷冰冰的眼刀,免不了腹诽:“我可不敢。”

陆飞工作完回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

他一边拆寄到家里的快递文件,一边思考宋鹿在车上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拉掉德邦快递的锯齿状缝线,把文件打开了却没有往里边看,只是随手把文件袋往桌上一砸,给Yoyo打去一通电话。

他们分手后经常通电话,大多数是为了他们共同的老板林也。他从Yoyo那里得到了很多帮助。

和雨点确定关系以后,他从没有很正式地告诉过Yoyo这件事。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对Yoyo提这一嘴。

明明已经过了

那么久了。他应该早就放下了。

或许是希望Yoyo能继续在事业上帮助他。也或许是对过去美好日子的留恋吧。但这舍不得的这两个理由都让他显得有点渣。最近,Yoyo频频请假,看起来他的犹豫不决的确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这一次,陆飞终于在电话里把事情讲得清清楚楚。他和Yoyo清清楚楚结束了。Yoyo在电话里崩溃大哭。陆飞听着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吸掉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他脑海里灌进大学时期那些美好画面。

因为父母反对,他最终选择放下了爱人的手。

而几年过去,自己终是变成了爸爸妈妈那样势力的一个人。

陆飞第二天一早才想起自己拆了一半的文件。他打开文件夹,里边是薄薄一张A4纸,上面用蓝色圆珠笔画着一个人的背,看骨骼和肌肉线条知道是个女人,背上有一个蝴蝶状的雀斑,也是用圆珠笔画的。陆飞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捏着这幅画,纸的另一头软趴趴弯下去。

莫名其妙。

陆飞随手就把这幅素描飞到茶几上,看了一下文件袋的邮寄信息,是根本不认识的一个人寄来的。陆飞以为自己遇上了神经病,就更没把这张素描的事放在心上。

三天后,方雨萱到陆飞家,看到了茶几上的这幅素描。她脸色一变,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陆飞的脑袋上狠狠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变态!是不是变态!你竟然暗戳戳画她裸照,还光明正大放家里!”

陆飞不敢躲,就用脑袋去接方大小姐软绵绵的怒火。等她打不动了,上气不接下气跌坐到沙发上,才小心翼翼凑上前,“这画的是谁?”

方雨萱飞来一个眼刀,“你个变态。别和我说话。”

陆飞拿起那张素描又仔细看了看,实在想不出这是谁。他有过三任女朋友,可每一个后背都没有这样妖异的蓝雀斑。要是有,肯定记忆犹新啊。

方雨萱气不打一处来,走上来,“噌”一下从他手里扯掉素描纸,三下五除二就把纸撕成碎片,“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她手作剪刀状往陆飞双眸中一戳,要扣他眼珠子的架势。

方雨萱在沙发上默坐了一会儿,实在觉得这件事蹊跷到已经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她是肯定信任鹿鹿的人品,也料定陆飞也没这个胆子。她眼皮翻一翻,问:“这东西哪里来的?”

陆飞见方雨萱终于肯和他说话来,立刻凑上来,“几天前快递寄来的。看邮寄人和地址都是我不认识的。我实在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寄给我是个什么意思。”

方雨萱紧紧盯着陆飞奋力表白的一张脸,决心在他脸上揪出说谎的迹象。但实在看不出。她揉搓眉骨,“太奇怪了。没道理啊。我真的想不明白。”

陆飞又凑近一点,“这上面到底是画的是谁?”

方雨萱再仔细看陆飞一眼,确定他真的看起来一脸无知到白痴的样子,就说:“高一寒假,我们班组织过一次出国旅行,一起坐游轮去日本。我和鹿鹿住一间房。见过她脱衣服。这上面是宋鹿。”

陆飞一蹦三尺高,心里拔凉,头摇得要从脖子上掉下来,“跟我真的没关系。”他暗暗叫苦,要是被林总知道,他吃不了兜着走。

方雨萱摸着下巴,做起柯南分析案情的表情:“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你得罪人了?还是林也得罪人了?”她一拍大腿,圆眼大睁,“不会是鹿鹿得罪人了吧?”

陆飞情绪蔫蔫,眸中灰暗一片,他女朋友担心闺蜜多过担心他。

陆飞念经一般说,“我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太奇怪了。”他突然眼睛一亮,明显有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抓住了这个想法,却被这个想法吓到了,紧紧闭上嘴没说出来。

方雨萱当然看到了他刚才醍醐灌顶的表情,“你想到什么了?不许对我撒谎和隐瞒。你答应过我的。”

陆飞面如土色,挣扎了一番后才说:“就在不久前,林总问过我,最近有没有收到很奇怪的包裹。他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吧?”

“用自己老婆的画测试下属的忠诚度?”方雨萱撇嘴,忿忿说,“原来变态的不是你,是林也。”

陆飞立刻替自己的老板辩白:“这倒不至于。林总不会无聊到做这些。”他顿一顿,犹犹豫豫接下去,“但他肯定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方雨萱是个直爽的性格:“给林也打电话。马上叫他过来看这鬼东西。我要当面审他。”

陆飞哭笑不得地看一眼方雨萱。

哪有大半夜,下属给老板打电话让老板来见下属的?

“你不打,我打。”方雨萱也是个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来见她,没有她去见别人的大小姐,她直接拨通了林也的号码。

陆飞一阵胆战心惊。

半小时后,林也、方雨萱和陆飞围着茶几上那张被陆飞用胶带粘起来的素描,大家陷入了好几分钟的寂静中。

方雨萱都快要憋死了,一掌拍在残破的素描纸上,气势汹汹问:“林也,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也从口袋里拿起火机,打亮、按灭,重复无数次。火光在他黑眸中熊熊跳动。他按捺住那迫切想吸烟的冲动。最终,他的眸色一闪,看向陆飞,“明天,替我演一场戏。我要从这个人嘴里撬出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