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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鹿这一低头,眼眶里的泪都滚下来,滴进小女孩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小女孩夹起右边的眼睛,放开宋鹿的腿,用手背揩眼睛,很大声地说:“姐姐,你哭了。”声音又脆又亮,振下宋鹿更多的眼泪。

主持人急忙上前救场:“还是别让林太太念下去了。念得这么好,待会儿所有的客人都要在底下悄悄抹眼泪了。”下面的人露出捧场的哄笑。

宋鹿像是一件被晾在台上任人观赏的花瓶、破的残次品。

她血都凉了,都没感觉了。

小女孩又扬起一张小小的脸蛋,拉了拉宋鹿的裙摆,宋鹿再次低头。小女孩清脆脆地说:“姐姐你好漂亮,能送我一样东西吗?”

小女孩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先是盯着宋鹿头上的头冠看,突然,她眼睛一亮,视线盯在宋鹿的手腕上再也挪不开。她看起来非常喜欢宋鹿红白玫瑰间错的手腕花。

宋鹿觉得这又像是事先安排好的程序。但没人告诉她要怎么做。或许告诉了她,她今晚根本就不会来。林也就是料准这点才一直对这场晚宴三缄其口。她茫然四顾,看到神出鬼没的Yoyo。

Yoyo已经悄无声息走到台下,一手臂横在胸前,另一只手的手肘架在横胸的那条手臂上,微微侧过头,眼睛却紧紧盯住宋鹿,冲她很慢地撩了一下头发。

宋鹿当然明白Yoyo是让她送珠宝头冠。

可……

小女孩的大眼睛闪闪发光,还在盯看宋鹿的手腕花。宋鹿默默褪下手腕花,交给小女孩。宋鹿把花塞进小女孩手心后没放开她滚烫的小手,她拉着小女孩,抬头,向Yoyo投去寻求确认的一瞥。

看到Yoyo摇头,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可小女孩突然抽出手,从宋鹿的五指山里逃脱,一蹦一跳地跑开,把手腕花交给主持人。天真的小女孩却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宋鹿再扫Yoyo一眼。Yoyo脸色煞白。宋鹿也就了无生趣地认命了。无所谓了。

底下的客人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在锅子里倒油煎宋鹿。

这一整场晚宴进行到此,主持人已经不知道清了多少次喉咙,他此刻又清了一次,用干巴巴的嗓音说:“本场晚宴筹得的所有慈善金将被用来帮助这些月亮的孩子。林太太捐赠鲜花手环,请大家延续爱心,为今晚的最后一件竞品出价。”

宋鹿这才意识到,这个在拍卖手册最后一页上的“?”代表着什么,是本场竞价最高人当场捐出来的东西。这才是本场宴会的重头戏。一时间,底下的人鸦雀无声。且这样的死寂持续足足好几分钟。

他们都在想:她这个林太太未免太小家子气了点。

自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如此廉价的几朵花一掷千金。

宋鹿在台上慢慢低下头,让视线定在她的裙摆。

她有骨气不去求林先生,也没有脸去求宋绫。至于林也——她不想看他。怕哭。那样只会让自己更狼狈。而且,如果他不想她出丑,现在就已经出价,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让她的脑袋低无可低。

林也正在享受自己的成功。

主持人清喉咙都清到破音了。这没人出价怎么办?这场走穴走得心累身疲。他都要下不了台了。又等了几分钟,他都熬不下去了,看身侧那亭亭玉立的太太都在摇摇欲坠了。要么宣布结束吧?干净利落!

“200万!”这次不是客人举牌出价,而是由客人亲自喊出口,她非要站出来吼一嗓子,为小家子气的林太太摇旗喧鼓。那甜净的嗓音是从天上飘下来的,来自三楼,是一个女人。

宋鹿倏地抬头,与方雨萱的目光不期而遇。方雨萱对着她笑了笑。

“500万!”另一个女人也出声了。女明星受过专业训练的嗓音响亮而清晰。Sherry米朝宋鹿扬了扬香槟酒杯。

方雨萱又吼了一嗓子:“600万。”

Sherry米放下酒杯,站起来,人群为她劈开一条道,她走到宋鹿身边,“1000万。”抬头,与三楼扶手上尖下巴的女孩对视。

方雨萱还想出价。方太太的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重重一压。方雨萱咬住唇,不得不别开头。

Sherry米从呆愣在原地的主持人手里拿走手腕花,也不戴在手上,就拿着从台上下来,路过林也身边时,朝他blinking了一只大眼睛。

慧婷雅集现任会长方太太从台阶上优雅地走下来,她走到宋鹿身边,将一枚玫红色的圆形徽章别在宋鹿胸口,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让我们共同努力让今晚募集的慈善金发挥最大的价值。林太太,欢迎你加入慧婷雅集。”

那些社会上的名流都在笑,笑得暧昧隐晦,全在心领神会地看戏。

台下,宋绫的眼神更狠毒了。

工作人员将一个募捐箱推上来,又将一个圆形的亚力克板交到宋鹿手里。方太太转过身,从人堆里一眼找出正要离开的宋绫,“林太太,我看

到你的母亲也在场。不如邀请她也上前亮个相。你们母女俩一起将钱币投入募集箱。留个纪念。不要白来这一趟。”

宋绫转身,她不看出言挑衅的方太太,恶狠狠地盯住宋鹿,一副“你够狠”的表情,倒退着走出大厅的门。

方太太和宋鹿共同抓着象征钱币的亚克力板,投入募捐箱,停顿,闪光灯将两个人的脸照得一片雪白。

林也站起来。他那一身黑如此引人注意,不想发现也难。他没有走向宋鹿。而是在宋鹿的余光的注视下,走到Sherry米身边。宋鹿把视线弹开,自己走下台。这些日子,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才走了几步,身体被挡住。黑西服堵住了她的路。

林也朝宋鹿伸来一只手。宋鹿安静地将手搭在林也手臂上,在客人的掌声雷动下走下舞台。一下舞台,宋鹿就放开了林业的手,快步往楼梯方向走。她被一把拉住手臂,转过头,用通红的、涌动幽怨浪潮的眼睛瞪着林也。

宋鹿质问他:“你已经让我们母女成了整个申港的笑柄。你最后这点体面也不想给我?”

林也抓着她的手臂,想把她的骨头捏碎:“我给你的还不够吗?我给了你妈妈想了十年的东西,名正言顺林太太!这十年你妈妈无所不用其极想融入这个圈子!不要不知足。”

宋鹿甩开他的手,“你还给了我另一样东西。婊子的烙印。就在这里,”她仰起头,指着自己的额头,“在我脸上。”

“别清高!”林也的声音不觉高涨起来,随后又压下嗓音,跨前一步,从上至下俯视她,“我用一千万买你,就是为了做这个!心软了?后悔了?那我劝你收起你的烂肚烂肠。我会让你妈妈像过街老鼠一样滚出申港。还有,我警告你。我们之间远远没有结束。我不允许你后悔。”他上前,捏住宋鹿的下巴,挑起来,要吻她的唇。

宋鹿扭头,让这个吻压在耳垂后面有微弱脉搏的位置。宋鹿怔怔地问:“所以,这一切真的是你安排好的。”

林也提起她的手腕,将什么东西戴上她手腕。宋鹿低头,呆了。是女明星拍下来的手腕花!林也真是什么都算准了,连女明星最后的出价也是安排好的。所以,就算是用他妈妈的珠宝头冠,他最后也会买回来。她竟然还……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林也就这样用几千多万,成功挑起了她们母女之间的战火。

林也一字一顿说:“是。你做什么,是我说了算。”

宋鹿抬头,两人在极近的距离相互凝望。

林也黑眸闪动,问:“你为什么不捐头冠?”

宋鹿冷冷一笑,“你妈妈的东西,我配吗?”

林也一愣。趁着这个机会宋鹿逃脱了他,疾跑到换衣服的房间,把门从里边锁掉。林也站在门外,用手转动门把手,“宋鹿,跟我回家。”

宋鹿趴在门上,“你走!”

“别忘记了。你是我的女人。”

宋鹿嘶吼:“滚!”

门把手还在拼命转动。

突然,从宋鹿背后伸过来一双手,一只大手捂住她的鼻子和嘴巴让她说不了话,另一只手勒住她的腰将她压进一个男人坚硬的身体。宋鹿挣扎,要往门上扑,却被那个男人粗暴拉离门边上。

林也还在敲门,高声喊:“宋鹿,听话。”

宋鹿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她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她用手肘狠狠击打林先生的胸,尝试用牙齿咬那只捂住她口鼻的手。她因缺氧而近乎要晕过去。林先生那条揽腰的手臂整个将宋鹿禁锢得牢牢地,动弹不得。

敲门声再也没有了。

林也或许已经走了。

她的手还差一点就能够到门把手,被拽远了。

林先生一把将宋鹿推到沙发上。沙发背上的旗袍滑下来垫在背后,蚕丝的滑脱冰凉彻骨。宋鹿喘了一口大气,脸都憋紫了。林先生的身体压上来,用身体的重量一掌撑捂住她的嘴、下巴和脖子。

宋鹿再次窒息,可她不敢晕过去。林先生那张和林也异常相像的脸上爬满欲望,眼睛像两团火,“你不想跟我。原来是想着他。你比你妈妈还贱。”

林先生的手从礼裙敞开的胸口探进去,一下子撕碎襟口。他躬下身,手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滑,一只只褪掉她的高跟鞋。他两指扣住她的脚踝玩了一会儿,手再往底下伸。

宋鹿用膝盖踢她,踢在胯骨上。他闷哼一声,动作有些滞。宋鹿趁机滑下沙发,爬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她被他扯住头发拉回来。他抓住她的后脖子往一个大理石茶几的角撞。他想把她撞晕。

“嘭”一声,宋鹿钻心一疼,额角的血溅出来,她的半张脸爬满鲜红的血。她喘息着不让自己晕过去。林先生将她往地上一推,气喘吁吁,又弯腰将她抓起来,推到窗户边。她的赤脚绵软地踩在地上,好冰好冰,垂下的窗帘不断因为她的挣扎而擦过她的脚踝。

林先生蒲扇一样的手掐着她脖子,将她的脸压在玻璃窗上,他的手往前滑动,包住她的喉咙,手像是勒死囚犯的绞索般收紧,“装什么贞女烈妇。不是都被他玩过了么。你妈妈是凭肚子里那二两肉,你是凭什么?你在床上表现很好吧。我来验验。趴下来。”

林先生的手将宋鹿的上身一点点压弯。

宋鹿的眼睛被眼泪糊住了。

少年时的梦魇再一次降临。

“刺拉拉”林先生撕碎宋鹿的礼裙,将衬裙从膝盖上方拉起来推在腰上。他的手放在她臀部外侧,捏碎她骨头般抓着,

宋鹿能从窗户看到别墅的前庭。在灯火阑珊的雨幕里,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抽烟。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和宋鹿的目光接上。他们上下遥望,夜幕太黑,她离他太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后来,她剧烈喘息引起的哈气将窗户染花。她彻底看不见他了。

宋鹿用颤抖的声音求他:“不要在这里。”

宋鹿失去了生气。

“终于听话了。”林先生将浑身软绵绵像是布娃娃的宋鹿甩到沙发上。她再也没有反抗,像条死鱼一样挺着,任凭林先生的手像蛇一样在身上游走,将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摸遍。她心想,就这样永远坠落,落到地狱去吧。

“哥,你这次救不了我了。”

第67章 Chapter67第二个男人。……

宋鹿在意识上是清醒的,也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无法驱使身体。她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无法大声呼救,无法哭泣,更无法逃跑。出于极端的害怕、恐惧和厌恶所触发的一系列神经生物学反应,她的身体被迫沉睡了,大脑也像锈掉的时钟一样彻底停摆。

时光在这一刻被偷掉了,在她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时间没有长和短的概念,她无法判断自己在这种强直静止的麻痹状态下到底熬过了几秒、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心里像下了一场大雨,她怎么也走不出。

咚咚咚——

一声声低闷的响声让宋鹿蓦然回了魂。那单调的敲击声如此不真切,像是在梦里才能听到的。一定是她听错了。是她太渴望有人能从天而降救她而出现的幻觉。

她的眼前是不见天日的黑暗,身上是男人不知疲倦的蠕动。这才是赤裸裸的现实——她所面对的现实。

刚才是不想自己晕过去。

现在,她却想彻底睡过去,最好再也醒不过来。

紧接着,一阵“乒铃乓啷”响起来,是玻璃大面积碎裂,碎片溅到地上惊天动地的声音。宋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听到房间里第三个人沉重的呼吸声。是真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和血把脸冲得冰凉。

压在她身上的人动了,重量一下子轻了!林先生肯定也知道有人爬上三楼打破窗玻璃闯了进来。他急于逃命,轻易丢掉了她这块想了很久的又已经到嘴的肥肉。

宋鹿的身体从麻痹中苏醒过来,斜躺在沙发上,渐渐能感觉到额头伤口的疼痛。不管多少次,这个人总是以极其意外的方式出现,为她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破开一丝光。

她的肩膀本来就被顶出沙发,额头近乎抵住地板,此刻一失去桎梏,身体软绵绵滑下去,“邦”一声巨响砸到地板上。她屏息坐起来,在地板上艰难地挪着屁股,背靠沙发蜷缩在木地板上,身体剧烈颤抖。

如果宋鹿此刻能清醒一点、勇敢一点、豁达一点,她一伸手就能绊住这个肆意妄为的畜生,让他被当场捉住接受应得的惩罚。挑破脓头固然一痛,却是标本兼治的法子。

可她不够清醒、不够勇敢、不够豁达。她和很多被性侵过的女性一样,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不再纯洁、不再有价值,甚至产生了自我厌恶的倾向。她只想这件事能过去。最好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她失去了一切斗争的信念,就这样眼睁睁看那个罪魁祸首逃走。

庭院里一盏盏灯亮得如白昼,房间里反而暗。林也跳进屋子的时候,眼睛一时没有习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无法忍受有人用手那样掐着他太太。而她那时候的表情或许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

林也一路从底楼门厅平台爬到二楼敞开式阳台,再踩在阳台上栏杆上爬到养爬山虎的铁架子上三楼。他用西服包住拳头砸玻璃,但事后发现隔着西服砸不开,他甩掉西服赤手空拳砸。那一拳重过一拳的拳头都是他的狂怒。他在窗外吼宋鹿的名字。窗玻璃很结实,但他的愤怒更甚。他赌上自学拳击以来最重的一拳,将玻璃砸个稀巴烂。

林也在黑暗中大喊一声:“宋鹿!”

没有人回应。

林也觉得自己的心狂跳不止,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

突然,门开了,外头的灯光直射进来,一下子照亮了小半房间。这一抹亮让林也看见了宋鹿。她身体左半边在白晃晃的白光下,右半边落在黑沉沉的黑暗里。林也的呼吸一下子滞了。

灯光很快暗下去,是门被跑出去的人带了那么一下子,门极快地自己掩上了。随着门掩回去,那束光自己生脚爬回去,也将光明收回去,黑暗再一次将宋鹿彻底吞没。

林也的心思都在宋鹿身上。等他反应过来,门口已空无一人,连那头狼的尾巴都没看见。林也奔向宋鹿,他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屋内的情况。宋鹿屈膝坐在地板上,浑身颤抖,赤着一双脚,双臂环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抬起毫无神采的眼睛惊恐地盯着他。

她的裙子是破的。

林也捏紧拳头,擦窗那样用力,许多碎玻璃渣嵌进皮肉,走了一路就淌了一路的血。但他感觉不到疼疼不在他身上。他跪到地上,用手拢了一下她的头发,她下意识地躲,露出额头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嘴唇上原本涂的红色唇膏糊得一塌糊涂,嘴角也被咬烂了、咬肿了。

这是一头受到极大伤害等着死亡找上她的小兽。

林也很难想象她刚才到底遭遇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他舍不得看她这样,下意识地撇头,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宋鹿以为他要走,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爬,凄楚地央求他:“哥,你别走。”

林也愣住,他心里啸起一阵怒吼,“我TM不是你哥,”话出口觉得重了,改用左手臂搂紧她的背,在她头顶心留下一个极轻极快的吻,下巴顶住她的头顶,“不走。”他用右手臂把她身体扳了一扳,想要看清楚她身上哪里还有伤。

宋鹿如同被凉水浸过的嗓音说:“别看。”

她不断扭来扭去,垂下手拼命把裙摆往膝盖下拉。可那触目惊心的伤还是在林也的眼前闪了一下。

从中间一分为二的裙子向大腿两侧打开,左臀上落着一只清晰的掌印,血红的、大小明显是男人的手。她这个地方被人碰过。裙子湿漉漉的,有血迹和其他液体。

林也感觉自己要疯了,“有没有实质?有没有实质!”

宋鹿把脸窝进林也怀里更深处,嗅着他身上的木香,小声说“没有。”

你又救了我一次。

哥。

林也喘息着,想看她又不敢仔细看。

除了额头上骇人的深口子,她身上其他的地方都是浅表擦伤,但这些就够林也受的了。额头的伤口又深又长,肉都翻出来,一定会留疤。“那个人是谁?我弄死他。”林也感觉一股血灌进脑子,情绪失控、理智失控,朝着门冲过去。

宋鹿就死死揽住的腰,被他拖拽出几步,身体斜过去腰都悬空往下塌,她抖抖索索求他:“别,你别……外面那么多人。我不想被他们看见……我真的不想。你去了,我要怎么办?”

今晚的闹剧一场接着一场。母女、父子……他们林家早就乱得不能再乱了。她已经丢尽了脸,何必让他也丢上一次。上一次林也就误伤了林先生三根肋骨,难道这次真要他命吗?事情已经是这样,还能求什么?只希望他能平安。

额头上的伤越来越疼,宋鹿喘息着说:“等人都走了,我们悄悄出去。”林也定住脚步,去抱住她减轻她的负担。

宋鹿的心事林也却难知。

在林也听来,这些话是另一个意思。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她羞于把这件事挑明。他怒火中烧,恨她软弱,恨她优柔,恨她不争,他强压住怒火才没有发作出来。在这里耽搁的每一秒都可能让那个畜生逃得更远。人瞻前顾后想慢慢等待机会,但往往最好的机会都是因为等待而失去的。最好的时机就是当下。他喜欢主动出击,赶尽杀绝。

但有一件事她的确拿捏住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比她的安危更重要。“好,我们等。你先休息一下。”林也把宋鹿抱起来,轻轻放到沙发上。

宋鹿像虾子一样蜷起身体。他脱掉西服罩住她残破的身体。她小小一个人,蜷缩起来更小,男人的西服完全遮住了她的身体。林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把她的侧脸搁在膝盖上,耐心地等她那个所谓适宜离开的时机。

她这个人固执。他更固执。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做。

他就是要弄死那个人。

宋鹿窝在他膝盖上,缓慢地煽动眼皮,视线没有焦点地散漫出去,她感受着林也轻柔的抚触,慢慢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刚才精神高度紧张,又或许是额头上的痛磨光了她的精神,在安全的环境下稍一松弛下来,人就格外疲倦,觉得困。不到几分钟,宋鹿就昏睡过去。

林也轻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她都没回应。

林也拿起手机,拨通了120叫了一辆救护车,之后,他拨通了Yoyo的电话,“赵娟,宋鹿受伤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你在外边等救护车到,到三楼来,陪她去一趟医院。有任何情况打我电话。一分钟也不准离开她。”

林也挂断电话,手指搭在宋鹿脑袋上,她的头发一直都是纤尘不染,此刻却沾满了汗水和血水,又黏又腻。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的手摸向她发间已经歪斜的珠宝冠。

林也小心翼翼将头冠取下来,朝着破碎的窗户丢去。再华美的珠宝在黑暗中也是黯淡无光的废石头。它一下子消失在夜幕下。

林也又等了几分钟,拨出第三通电话:“我要报案。长宁区XXX路XX号一栋别墅里发生入室抢劫。有一名成年男性打伤了我太太,抢走了她的珠宝。”

绝不会放过那个男人,更也不会让宋鹿经历后续的难堪。这件事只能往他身上扯。惹上麻烦、名声再脏一点,他无所谓。

林也的时间掐得刚刚好,不到七分钟救护车就到现场。Yoyo领着救护人员将宋鹿搬上担架。宋鹿惊醒了,一醒过来就叫“哥”,眨巴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盯住林也。林也抓一下她从毯子下露出来的手,“伤口太深了必须马上去医院处理。处理好就回家。在家等我。”

宋鹿抓起毯子慢慢盖过头顶,毯子薄,勾勒出毯子下她蜷缩起来的身形,只露了一只苍白的手出来。林也也就懂了,抓着她的手送她上救护车。他们在大厅里遇到林综生和宋绫。

林也觉得意外,被狠狠戏耍一次,宋绫竟然没急着走?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她这般留恋?肯定不是女儿。身为宋鹿的母亲,见林也护着担架出来,再蠢的人也能猜到是女儿出事,但她根本没上前,反倒把目光撇开,冷冷地刮了一眼身侧的林综生。

林综生低头和宋绫说了什么,惹得宋绫面色越冷,远远地就看到两人吵起来。什么“怕”与“不怕”的字眼钻进林也耳朵里。

方雨萱提着裙子跑过来,“鹿鹿怎么了?”她掀开毯子一角,直接一愣,愤然抬起目光,手中的银色小包朝林也胸口砸去,踢掉高跟鞋,提裙子朝林也扑来,“老娘和你拼了。”

有方雨萱在就更好了。林也完全不躲,“你陪她先去医院。”他这一句话把方雨萱整蒙了,脸色一变,也觉得去医院更重要,又赶紧穿鞋子,扶着担架出去。她一边走一边喊:“你看看你嫁了个什么人?受这么重伤他居然要我陪你去医院。”

救护车把宋鹿带走后不久,警车也到了。

警察高声询问:“是谁报的案?”

林也早就等着他们了,走上去,完全睁眼说瞎话,说他怀疑是内部人员伙同外部人员实施的抢劫。应该把这栋楼封起来,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警察问受伤的被害者在哪里,他说人已经送医院了,可以事后去做征询。其实,他才不会让他们去烦宋鹿。

警察询问被抢珠宝的价值。林也只记得当年拍下来的价格,就报了出去。直到这个时候,警察才意识到这件事严重了,随即问有怀疑对象吗。林也说:“这里的每一个男的都有可疑。必须挨个询问,在刚才这个时间段他们都在做什么。”

林也喜欢直接。他做事向来有条理。第一件事,他要知道刚才是否有谁匆忙离开酒宴。如果没有,那这个胆大包天的人还混迹在酒宴里,必要的话,他要施压让官方把这里的每个男人传唤到警局讯问。即使有人撒谎,他也有下一步,想办法弄到官方内部资料,自己去查。

林也的安排算是周密,但他没想到,有人急着往外冲。那个打破规矩、不安分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林综生和警察争执起来,要带着宋绫离开这里。理由是,他太太怀着孕很不舒服要去医院。

林也冷眼站在一边,声音不紧不慢、不高不低:“你可真是老当益壮。精力多放在生意上一点,别只顾着给我找小妈。”

宋绫脸上看不出一点不舒服,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林也问:“问过他们刚才在哪了吗?”

肩膀上有取证仪的警察说:“问过了。他们互相证明,他们在一起。”老弱孕残幼,这些弱势群体连警察都怕,公职人员比常人更怕担责。警察就这样轻易地放他们走了。

林也倒也没理由去为难一个孕妇。

一直闹到下半夜林也才回到家。打开家门,家里漆黑一片。他想她总归是睡了,才脱了鞋,一个滚烫的身体扑过来,牢牢抱住他的腰。

第68章 Chapter68我喜欢你。

林也问:“还怕吗?”

林也抬起宋鹿的下巴观察她的脸,四目对上,她慌乱地把目光错开。她人没什么精神,脸上是一副婉转依恋的神情。林也明白她是熬着等他回来。她还是惊魂未定,他心里觉得闷。

“嘘——”宋鹿压低声音说,“Yoyo睡着了,在沙发。我们上去说。”

申港是座不夜城,即使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外面还是车来车往、灯火通明。各种灯光被纱帘滤得轻柔洒进来,在客厅通向餐厅的地方铺出一条朦胧的路。他们一前一后无声地走在这条路上。

林也看到Yoyo面朝沙发内侧睡着,身上盖着被子,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她绵长沉重的呼吸声。背对落地窗的那个沙发上有一条被随意拢在一起的毯子,显然是宋鹿刚才坐在那里。茶几上放着杯喝了一半的水和一板打开的药片。

林也见到药不得不打破这份寂静:“医生配了什么药?”

宋鹿先是不解,顺着林也的视线看,发现他指的是桌上的药,小声说:“那是今天早上配的过敏药。我猫毛过敏。”

猫?

哦。

他都忘记有这茬了。

林也本来要乘坐昨晚的班机去京北,可因为台风引起的恶劣天气,浦东机场所有的航班都延误了。他在贵宾室待了一天一夜,处理工作,没闭过眼,等确定飞机两天内无法起飞,他立刻让助理订了第二天早9点申港去京北的高铁座。

Sherry发来短信,说她要把宋鹿逗哭了,他就想去晚宴看看。但那时候不确定飞机到底飞不飞,怕飞机临时起飞赶不上。人命到底比太太哭鼻子重要一点。等飞机确定罢飞,他直接杀到晚宴。

因为没有回过家,也因为一到别墅里就有更重要的事牵挂在心头,他根本没有想起那只猫的事。被宋鹿提醒他才想起来,他们共同养了一只猫。但她竟然猫毛过敏!

给猫找个好人家吧。

林也一进卧室的门就看到床上坨着个黄毛球。猫居然睡在他床上!脏!他觉得心里膈应,但没有说出来。宋鹿走过去,斜躺到小猫身边,用手轻轻撸它毛,小猫呼噜噜一起来,像开拖拉机,“先让它睡一会儿。我待会儿让它睡我房间。”

“就睡在这里。”

林也在心里无声地叹一口气,坐到落地窗边的扶手椅上,黑眸盯着宋鹿,“过来。”

宋鹿站起来,走到林也面前。林也又说:“上来。”他把身体坐到正中,两腿并拢。宋鹿知道他想她像上次一样两腿分开在他腿两侧跪着。

宋鹿一时没有动,她对林也的感情极度复杂。

她恨他那样算计她们母女。可在结婚前,他就说得明明白白,娶她,就是为了报复宋绫。这是她答应他的。她不做就是违约。这样想就又不能恨他了。是她自找的,自作自受。

除了这些,她对他——只剩感激和那似若有无的情愫。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是也对她有别样的感觉,还是单纯只是想征服她的身体。

只要想他是如何打破玻璃来救她的,她就有勇气面对这双黑眸。她下了决心,把双腿分开,跪在他身前,膝盖陷进柔软的椅面,上半身挺直起来,从上至下俯视林也的脸。

林也的两只手捏住她的手腕,摩挲着,问:“头上的伤口医生是怎么处理的?”其实,Yoyo已经和林也报备过了,头上缝了12针,配了点消肿止痛的药膏。但他想让宋鹿亲口告诉他。他想知道她的感受。

宋鹿回答:“缝了针。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可能会留疤。肯定会很难看的。”她观察林也的表情,看他是否会在乎她会变丑。林也又问:“疼吗?”宋鹿缓缓摇头,“已经不疼了。”那就是疼过。

林也沉着脸问;“下面的伤是怎么处理的?”

林也指的是她臀上的手掌印,从手指方向上看,是从后面的方式压住她的臀。

一想到是这样,他就想弄死那个人。

宋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刚才她对着镜子抹的药膏。她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想糊弄过去:“下面哪里有伤。”

林也不上她的当,“你没让医生看大腿上的伤。你觉得不好意思。”

宋鹿知道逃不过,也就如实说了:“我是没让医生和Yoyo知道。医生配的涂嘴的药膏也可以涂那里。我已经涂过了。”

“把裤子脱了,我想看清楚。”

“林也,你别再欺负我了。”

林也沉默下去。

宋鹿小心挑起

眼瞄他,“你不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什么不用去问。用看的就知道了。她要是愿意说,刚才在别墅里沙发上枕在他膝盖上的时候就会说。不说,就意味着她还没做好准备。他舍不得逼她。但有一件事他必须知道,“我想知道是谁。名字。”

虽然,林也已经把警察都搅进来了,但这件事却没有调查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结果。警察调监控、问笔录、勘探现场,查了七八个小时,却什么也没查到。那个欺负过宋鹿的人凭空消失了!

林也绝不甘心。他会按照自己的备用方案去做,拿到警方内部资料,自己找人去查。或者——由宋鹿亲口告诉他。

那个人是林也的父亲。

宋鹿又怎么能说出口?说出来,连她都变得不堪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因此改变?她吃不准。宋鹿喘息愈急,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他是个很坏很坏的人。你不会想知道他是谁。以后我会更加小心保护好我自己。”

林也才不相信她能保护好自己。遇上事,想到的先是忍耐。比如养猫,过敏了竟然只想着吃过敏药。那个男人或许就是拿准了她这样的软性子才为所欲为。

这是否意味着,宋鹿被这个男人已经纠缠很久了?

看来要从宋鹿的过去查起。

林也想,她不能保护自己也没关系,他会把她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保护起来。林也替她做了打算,以后她出去,必须有保镖跟着。

椅面陷下去,宋鹿的膝盖不知不觉往下滑,她扭动身子,调整了一下跪姿,见林也还是黑眸沉沉不作声。她找了个另外的话题吸引他注意力:“我被带走以后,那些人说了什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林也干脆地回答:“什么也没发生。”

事实上,警察提出要见受害者。林也当然没同意他们来找宋鹿。没必要。一来,她要休息。二来,她说谎会脸红。三来,她可能会受到二次伤害。这事落不到她身上。他只想她尽快把这件事忘了,让这件事彻底从她身上过去。

宋鹿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还有一件事。我的头冠不见了。可能在……那时候掉到地上了。我让Yoyo告诉你了。你找到了吗?”

林也说:“已经处理好了。”

宋鹿松了一口大气。没丢就好。

林也又说:“等我把它拿回来,你替我收着它。当年我妈妈一回国就偷偷选港姐。外公知道了很生气,可最后还是拍了这顶头冠作为庆祝妈妈摘冠的礼物。你用点心,别让它一直躺在保险柜里。”

这是把头冠送给她了?

宋鹿急忙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要。”

林也把后脑勺靠在椅背上,挑看宋鹿,“再说一次,你为什么不把头冠捐出去。”

宋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第一次回答的是“不配”,其实不是的,是另有顾忌,但她不想在林也面前讨自己的好,“小女孩拿得太急了。我没反应过来。”

林也问:“即使注定会被人嘲笑你也要这么做?”

宋鹿一口咬定:“我事先并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现在想起来挺丢脸的。幸好有雨点和Sherry米。”

林也沉默了几秒钟,“不,你察觉了,但执意那么做。”

林也这人真是太精了,在他面前简直是一个谎话也不能撒,看瞒他不过,宋鹿也就老实了,如实说了:“你的手机只有你妈妈这一张照片。我只是想,这顶冠对你意义非凡。我不能轻易替你做决定。”

林也不紧不慢说:“所以,在你这样想的那一刻,冠就是你的了。”

宋鹿愣愣盯着林也的黑眸,想从中看出一丝一毫的不真诚,但他眼睛里全是真诚。他真想把他妈妈的冠送给她。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他只是想得到他她的身体,他不会下这样大的筹码。这是否意味着她成为他人生中另一个意义非凡的女人?和他妈妈一样。

那种复杂的情绪又在体内搅起轩然大波,但她脸上还是平静的,她一个接着一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再打战,轻轻问:“我可以吻你吗?”

林也淡笑一下,主动上前在她唇上沾了沾,一沾就分开。一点都不像他以前的风格。宋鹿眼睛亮亮的,依上去,更慎重地吻了他一下。嘴角破的地方又疼又烫。她忍着疼含糊说:“林也,我喜欢你。可我暂时不能和你……上床。等我准备好。好吗?”

他被她说得燥,但也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欲望,只在她红肿破碎的唇上压了压就又离开,说了声“好”。他是认真的。等她准备好。

宋鹿从椅子上下来,“你什么时候走?”她昨天就担心大风大雨会对飞机有影响。她已经想到是天气把他送了过来。可京北的事情那么急,他肯定还会走。

林也说:“明早九点的高铁。”

宋鹿看了一下时间,他能睡的时间已经不到八小时,“快洗澡睡觉吧。”林也站起来。宋鹿极快地扫一眼林也,“今晚我能睡在这里吗?”察觉到林也别样的目光,她连忙狡辩,“我是想陪小猫。”

“嗯。我陪你。”林也走进浴室。

站在淋浴房里,过分凉的水从花洒里冲到他身上,冲走他的燥热。他心里只反复想一个问题——宋鹿认识那个男人。他是谁?这个问题反复折磨着他,让他魂游天地,直到擦干身体,他才意识到自己洗了个凉水澡。

林也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床右侧的被子下已经拱起一个小山丘,她把被子蒙过头蜷缩睡觉。小猫首脚相接睡在正中间。他坐上床的左侧,轻轻掀开被子,感受到了小猫的重量,它惊醒了,眨了眨猫眼睛看林也,然后,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林也钻进被子里,侧身,脑袋压着手臂,也把头蒙在被子里,这样就能看到她的脸。她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去。他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无法回到过去,就只能参与她的未来。想到这,他轻手轻脚爬过去,在她鼻尖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喵——”

小猫烦躁地嘶吼一声。

第69章 Chapter69养伤温书的日子……

林也第二天早7点就要离开家。他告诉宋鹿他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先去京北处理酒店事故和敲定改造计划,然后飞珠海和一家体育用品公司洽谈收购的事宜,最后飞德国慕尼黑。简而言之,接下来的一个月林也行程扑扑满,她见不到他。

这天早上,如果不是阳光直射进来,将宋鹿脸上的伤照得那样醒目刺眼,林也几乎又要开口让她陪他去京北出差。林也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看把下半张脸埋在被子下、额头包着纱布、只留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在外面的宋鹿,终是忍不住问:“有护照吗?”

宋鹿摇头。

林也开始系手腕的扣子,给扣子上按袖扣,“让赵娟陪你去办护照,再申请德国和英国的签证。我去德国的时候带你一起去。找一天从德国飞法国,或者直接开车过去。明年的奥运是在法国举行吧?”

宋鹿心旌摇

曳,眸子一刹亮如星,“是法国沙托鲁国家射击中心。”

林也笑问:“想去看看吗?”

宋鹿疯狂点头,差点把被子点下来。她觉得林也真是太好了,脸不觉红起来,就把被子拉得更上些,把自己藏得密不透风。她想了想林也的话,问:“那申请英国签证是干什么?”

在宋鹿印象里,林也的时间总是被工作撑满,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到处闲逛。能去法国开眼界她已经很满足了,没必要来个欧洲大畅游。

林也已经换好衣服,黑眸盯着宋鹿,“既然你想出国深造,我就给你提个建议。带你去看看我的母校。英国的学校人文气息浓、环境优美、节奏也没那么快,你去那里考察一下各方面情况再做决定。”

宋鹿想到那几件珍贵的旧T恤,隔着被子声音有些闷闷地问:“你母校不是在美国吗?”

林也走到床边上,看宋鹿随着他走动滚动眼珠子,她浑身上下就那眼珠子还活着,不知道在躲什么、怕什么。

“去纽约前我在伦敦念商科,用两年拿到所有学分后才去的波士顿。申港飞波士顿要22个小时,飞伦敦只要11个小时。亚欧大陆好歹在一块版面上,中间没隔个太平洋。你在伦敦,我每个礼拜都可以飞过来看你。”

原来是这样。宋鹿想到自己的学习基础,不太自信地说:“可就算我想去,他们也不一定会要我啊。”

林也倒是不以为意:“想去肯定有办法。你的英语过关就行。”

林也都考虑得这么周到了,宋鹿哪敢再提出什么异议,她眨了一下眼睛,“嗯。就伦敦吧。可是——”她触到另一件心事,顿了顿,“留学的事我不太急。我还想等一等。”

林也蹲下,身体靠在床上,把手臂横搁在床沿,盯着宋鹿的眼睛,“再等一等。你还能不能继续比赛这件事一个月内给你回音。好吗?”

林也什么事都了然于胸。在他面前她就是透明的玻璃,心事一目。她现在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她能不能回去比赛。宋鹿抿住破了的嘴唇,点了点头。

“宋鹿,我支持你拥有自己的事业。但还有一句话。人生不止赛场,赛场之外的生活我们也想办法过好。”林也的衬衫是手裁的,袖口预留了看腕表的位置,他此刻只是一垂眸就看到分钟已经超过“12”。他该走了。他再次看向从纱布和被子里露出来的闪亮眸子,“亲我一下?”

宋鹿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一想到要很长时间见不到林也,也有点舍不得。两只手就保持抓住被单像口罩一样蒙住脸上的动作,稍抬起上半身,隔着被单在林也唇上极快地压了一下,又重重摔回床,格外小心地不让皮肤露出来。

宋鹿闷闷说:“一路平安。”

林也:“……”

林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嘱咐她好好休息。

他终于走了。

宋鹿猛地掀开被子,猛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猛用领口给自己的脸煽风。她把头埋在手掌里拼命来回搓,以缓解满脸疹子的瘙痒。医院开的过敏药只有8小时药效,一觉睡起来,她从头到脚又长满坑坑洼洼的包。

宋鹿不想让林也看到她这副丑样子才忍着没抓痒到现在,她都快憋死了。她也舍不得赶小猫出去睡,不想让小猫以为她不喜欢它。她只能期盼自己能快点度过医生说的那个脱敏期。

通过一晚上的观察,宋鹿确定林也对猫的毛不过敏。这点她倒是很高兴。要是林也对猫毛过敏的话,她真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自己怎样都好办,什么可以忍耐,却不能强迫别人为她忍耐。

在宋鹿看来,世间所有事一开始都会引发不适,只要咬牙熬一熬,大多都能熬过去。这是独属于她的生存机制。在旁人身上不适用。

这样的机制看起来有点蠢、有点被动、有点逆来顺受,但正是这份“愚”让她熬过了许多不堪的时光。如果一遇上不适就放弃,她的人生不知道停滞在哪一刻,早就彻底停摆了。

谁知道,林也去而复返。

宋鹿听到脚步声就知道坏了,但她已经来不及藏起来,只能被当场抓个正着。林也抓着门把手,靠在门上,脸上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子”的表情。而正在这个时候,小猫悠闲从门口掠过,一屁股坐在林也脚面上,眯着眼睛用脑袋蹭他的裤管。

林也一次次感受小猫脑袋的抵蹭,也有些无奈,“让Yoyo找人在楼梯上撞扇门,把猫养在一楼,别让它进卧室。把清洗喂养的事交给阿姨。你要听医生的话。过敏可大可小。不是靠吃药能压下来的。”

“知道了。”宋鹿露出微笑。即使他不喜欢猫,即使他担心她过敏,他也没有强迫她把猫丢了。林也就是面上凶,骨子里其实挺温柔的。林也走过来在她的麻子脸上亲了一下。

这次老天爷也使不上劲了,再风雨交加的天气也阻止不了高速平稳的国内高铁发车。林也这次是真走了。

林也走的第一个礼拜,宋鹿就窝在家里,边养脸上的伤边温习功课。方雨萱来陪了她两天。雨点来的时候带来了她在法国买的尚美钻石手镯,是给宋鹿的结婚礼物。这足以说明,方雨萱嘴上说生宋鹿气的那阵子,心里其实早就原谅她了,人在外散心,还想着给她带礼物。

Yoyo在那两天请假了。

宋鹿和方雨萱睡在一张床上,连聊了两个晚上,聊各自的生活、聊事业、聊感情生活、聊朋友的八卦,聊到第三天早上起来都熬成了熊猫眼,于是被子一盖,又一起睡了个大白天。

方雨萱本来对林也丢下宋鹿去工作有发不完的牢骚,但两个晚上聊下来,从宋鹿的话里话外都能体会到林也对她很不错。至少宋鹿完全沉浸在这段感情里。小丈母娘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盼他们恩爱、盼他们长久。不然还能怎么办?生米已成熟饭,劝人离婚损阴德。

睡了一个白天的那个傍晚,方雨萱问宋鹿:“你们用什么方式避孕?这种事你不能由着他。你是运动员,不能随便怀孕吧?”

宋鹿脸绯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谁知道接下来,方雨萱开始科普起所有避孕方法的成功率。她说,除了结扎,没有一种方式是万无一失的。方雨萱坚持宋鹿让林也用最保险的方式,想要孩子的时候去疏通就好了。她可以让她家医院的男科医生给林也做。

宋鹿听完脸已经红得要爆炸了。但也知道这件事很重要。运动员的确不能随意结婚和怀孕。宋鹿想到这种事本来应该由妈妈来提醒。一想到宋绫,宋鹿脸色讪讪。

方雨萱却脸不红心不跳,脸有点严肃,在床上把宋鹿的肩膀扳正,“鹿鹿,你以前说,你对这种事有心理障碍。你千万不要为了迎合他,去勉强你自己。频率、方式得按着你舒服的方式来。听到了没有。”

宋鹿把被子拉过脸,隔着被子闷闷说了个“嗯”字。

一礼拜后,宋鹿脸上的擦伤都收疤了,额头也不用再用纱布绑住。Yoyo带她去了出入境管理局办理护照。Yoyo走了关系,不到一礼拜护照就领下来。其间,yoyo已经凑齐了签证要的各类资产证明,护照一下来,她就提交了德国和英国的签证申请。

Yoyo还带宋鹿去了一次静安寺,让她烧了七月的头香,拜拜佛爷祛病消灾。宋鹿请了三张从五月沐佛节就供在香案上的平安符,准备一张给林也,一张给方雨萱,一张给Sherry米。不管Sherry是不是受林也所托拍下的手腕花,她就是替她解了一次围,平安符给Sherry米的小孩戴着也好。

宋鹿发现自己现在出门必有两名保镖跟着。Yoyo说是林也怕她再受伤,特意嘱咐保镖不离身。宋鹿想,别墅那桩事在林也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心里大概过不去了。以后有林先生在的场合她决定都不去掺合。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宋鹿给自己列了一张课表,上午学英语,下午按课表温习大三的功课。有事做日子就过得飞快。

第二个礼拜,拍来的诗集和画就送到了家。宋鹿把书放在林也床头柜,把画挂在他房间。

第三个礼拜,那顶珠宝冠也送来了,奇怪的是珠宝冠是被警察送来的,放在一个密封袋里,袋子上贴着个标签,用记号笔写着编号。

Yoyo买了个保险箱放在衣帽间,替宋鹿将头冠收好,飞快拨乱密码转盘,站起来朝宋鹿眨了眨眼睛,兴奋说:“太太,陆飞要回来了。”

宋鹿看Yoyo桃花眼弯弯眼尾往上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看起来买韩国俱乐部的事陆飞搞定了。宋鹿也看出来,Yoyo还没忘记和陆飞的那一段。宋鹿一阵唏嘘。她已经听雨点说,陆飞在追求雨点。雨点觉得陆飞烦。

宋鹿很配合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Yoyo耸耸肩:“强将手下无弱兵。一号工作狂调教出的二号工作狂,人回国连家也不沾,直接飞去京北了。再过几天吧,”她又夹夹睫毛,“说不定他能把林总也带回来。”

第70章 Chapter70检讨书。

Yoyo的希望很快就落了空。宋鹿问了林也回申港的确切时间。林也说,京北的事故很棘手,有关部门紧咬安全生产问题,至少还要2个礼拜才可能解决。他已经派陆飞去珠海去打头阵了。

也就是说,林也和陆飞短时间内都回不了申港。

转眼已到7月中,市队夏训报到截止是3天后。就算再信任林也,宋鹿内心也开始焦灼起来。从市队发来补增她作为陪练运动员的函以来,她一直没有和市队里任何人联系过,甚至,连补增的函也没回复。

随着报到截止日越来越接近,她茶不思、饭不想、觉不睡,那种脚落不到实地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排遣这份焦躁的方法是让自己彻底忙碌起来。书里没有黄金屋,却有让人渡过苦海的舟。她制定了更加紧凑的课程表,把自己埋首于书本里。

因为宋鹿不出门,Yoyo也只能跟着在家里一起养蘑菇。宋鹿温书的时候和林也一样喜欢待在敞亮的客厅。桃姨捧着水果、糖水或者点心在两人脚边穿来穿去,总是想尽办法把她们喂胖。

Yoyo用手机和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买手联系,有什么好货她就截屏给发给宋鹿。宋鹿大多数情况下只看图片不发表任何评论,十次里只有一次会把头从书堆里抬起来,回答:“很漂亮。”意思是买吧。

因此,Yoyo十次里只能下一次单。抽佣金过活的她都快饿死了。但就算这样,才下到第二只限量包包的量,宋鹿就抬起头看了Yoyo一会儿,一脸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问:“我买这些,怎么付你钱?”

Yoyo就知道她在琢磨这个问题,了然笑一下,说:“先由我垫付,之后我会列个详细的清单,和林总的一位助理月结。太太不用担心这些琐碎事。我都会安排好。买多买少,我心里有数。”

“反正红酒都让给她了,还有什么不能买的。这是林总的原话。但我不是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我猜,是太太喜欢的就是林总喜欢的,林总的东西就是太太的东西。”

红酒?

宋鹿又想到那个荒唐的红酒共浴,立刻红了眼。

Yoyo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在想:“林总是个好老板。太太么性格虽好,很能亲近,就是在这方面差点意思。”Yoyo脸上不显山不显水,依旧笑眯眯,“太太,你手机响了。”

宋鹿低头一看,果然,被调成静音的手机在振动。是个陌生的号码。宋鹿接了电话,对方操一口标准且显得过分刻意的普通话,开头第一句是:“宋鹿女士你好,我是‘运动员焕新计划’的推广官。我们这有一个针对退役运动员的培训课程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焕新计划’是一个专注于中国高水平运动员人才可持续发展与职业发展的创新型公益教育项目,以关注运动员可持续发展为初心,旨在帮助各项目运动员的职业转型与发展,实现人才的全方位培养,提升运动员在竞技领域外的综合竞争力。”

是推销电话。

宋鹿不觉心里闷闷的。她人还没退役,个人信息就已经泄露出去,被人一锤拍在脸上盖棺定论,打入退役运动员再就业的圈子了。

宋鹿正想挂断电话。

对方“推广官”像报菜名一样报了几个名字,声称是前几期参加项目的优秀毕业生。里边有几个名字宋鹿听过,有出名的足球运动员也有射击运动员。原来这个焕新计划的创始人是个帆船奥运冠军。

宋鹿已经学习了2个小时,正是头昏脑胀脖子僵的时候,想不如干脆休息一下听这个推广官瞎掰扯一会儿。宋鹿打开手机免提,站起来,“沓沓沓”踩着拖鞋去厨房里接冰水喝。手机就在客厅公开放音。

宋鹿耳根子本来就软,对方又是精准投放营销,她很快被说动心了。她先口头答应对方了解一下,挂断电话后,加了对方的微信。她边和对方聊了几句,边在网上查了这个项目的资料。

简单来说,焕新计划就是让不同领域的运动员聚在一起交朋友、谋出路。项目课题是帮助与社会脱节的运动员和社会接上轨,深挖职业前景和提前规划。

课程是8天全日制学习+自由线上学习相结合的形式。不占用工作日,分8个礼拜每个礼拜占用周末一天的时间。这样一来,就算宋鹿恢复训练,也可以坚持完成课程。

报名费用1000元,成功毕业的话会退回保证金。一番查询下来,这个焕新机会的确是一个偏公益的项目。宋鹿更心动了。

林也对宋鹿说的那句“人生不止赛场”对她触动很大。她很清楚自己在赛场上的状态。在赛场上,她是英姿飒爽的小宋师姐。她是今年全国冠军赛和锦标赛的“四冠王”。赛场上的她坚定、冷静、目空一切。可人生不止赛场。她应该把赛场外的生活也过得坚如磐石。

运动员普遍有专注训练而逐渐褪去社会性无法融入社会的困境。退役之后,很多运动员因为没有一技之长会陷入生活困顿。甚至发生过有奥运冠军在街上摆摊卖奖牌的事情。

宋鹿决心从这个“焕新计划”开始,尝试从前没有尝试过的事物,认识从前没有认识的人。活出一个全新的生活中的宋鹿。她觉得心田有一脉脉暖流不断灌进。或许有些人的存在,就会给她力量。

宋鹿就这样下定了决心,扫描了那个推广官发来的二维码。她花30分钟填写了申请表,然后点击线上提交。弹出来的信息上写,申请资料提交后,项目组会审核资料,选择合适的人员进行线上面试。

宋鹿提交完申请表就继续学英语,本以为审核应该挺慢的,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对方就发来微信,说十五分钟后进行面试,对方给了她一个腾讯会议的会议室号码。

宋鹿下载腾讯会议app,跑去卫生间整理头发,镜子里额头上缝针的地方还是通红一长条疤,活像爬着一条肉蜈蚣。宋鹿叹了口气,又跑回客厅。

app已经下载完毕。她注册好账号,把几本书叠起来,把手机靠在书腰上。早于面试2分钟进入会议室。时间一到,对方也接入了。

对面四个面试官,是一场比较轻松的面试。项目组先让宋鹿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宋鹿提到自己是申港市步枪射击队现役运动员时有点磕巴,心里有点虚。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不算在市队,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接下来的集训我可能不回去参加。”

在场的面试官都是体育行业,不需多问立刻明白了宋鹿的意思,给她留了面子,也对她的坦诚存了好感。接下来就是一问一答的形式。内容比较生活化,没什么严肃的话题。

面试最后,面试官问:“你对未来有大致的规划吗?每位运动员总有一天会离开赛场,去过自己的人生。能告诉我们你的打算是什么吗?”

宋鹿想了想,“我想完成学业,然后去英国深造,去看看这个

世界,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业,投入进去。我的人生格言是——人生不止赛场。“宋鹿套用了林也的话,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但好在没人知道这话是林也说的。他远在京北,反正也听不到。

面试结束,面试官让宋鹿等消息。

宋鹿按灭手机,松了一大口气,也不管雅不雅观地挺直身体,伸了个大懒腰。她的手臂还横在空中,抬眸扫到坐在对面的Yoyo,滞住关节。Yoyo脸色沉沉、嘴唇绷得很紧。

宋鹿还是第一次看Yoyo摆出这样的脸色。她悄咪咪把手臂放下,尴尬说:“我刚才是不是应付得很难看。”

Yoyo不予置评,缓缓垂下眸,架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陷在沙发里,用手指一次次机械地大幅度滑动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淌出一句:“太太,你知道陆飞去韩国是干什么去、为谁去的。”

Yoyo这句话像是问句又像是陈述句。宋鹿当然知道陆飞在韩国滞留了一个月是为了她去买下那家韩国俱乐部。宋鹿开始慢慢回过味。她疯狂念书、加上刚才对面试官说的那些刺痛了Yoyo。

Yoyo在替陆飞抱不平。

陆飞的一切努力正在变为徒劳,化为海上稍纵即逝的泡沫。

Yoyo挑起眼睛,漠漠看向宋鹿,嘴角噙起一个淡笑,她的眉眼和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她明显在压抑内心的真实情感,“条条大路通罗马。能多几条路闯是你们的特权。需要一条路走到黑的都是没本事的人的无可奈何之举。太太,祝福你。”

宋鹿低下头,拿起水笔,在笔记本上乱划乱画。

Yoyo很快收拾好心情,语气又愉悦起来,截了一张图片发给宋鹿,“太太,这个好看。我给你买回来了哦。”

宋鹿扫一眼截图,是一套一看就很贵的高档珠宝。但现在她哪还敢得罪Yoyo说舍不得。只能让林也倒霉出出血。反正,她买裸照——不是,裸画的钱都没找他报销。她也不问他要了。借贷对冲了吧。

“滴嘟”一声——

宋鹿又收到一条微信,推送框内的抬头闪了一下她的眼。

宋鹿还没点开那条微信看,手机就“滴嘟滴嘟”响个不停,信息来的频率都让手机振动自己长腿往桌子外跑。消息都来自市队工作主群,因为接龙的信息太快,宋鹿只能在界面上看到一个个惊讶的表情。

工作群炸了!

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吗?

宋鹿眼皮一跳,似有所感地心脏扑扑跳。她咽了一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喉咙,忐忑地打开工作群,拉到上方看到一封PDF的文件。标题是——《检讨书》。

宋鹿看发消息的头像。

是小师妹张琼发的。

她这又整什么幺蛾子?

宋鹿手指颤抖地点开PDF文件。

“尊敬的各位领导、教练和队友……我犯下了严重的错误,诬陷宋鹿师姐和魏琪老师有不正当关系……我怀着深深愧疚和懊悔写下这份检讨书……我自愿申请离队。请你们让宋鹿师姐回来。”

宋鹿差点不认识中文字了。

她到底在搞什么啊。

工作群彻底炸锅了。其中,是张琼的妈妈周老师和张琼不管大小领导都在群里,你来我往用文字吵起来了。周老师要求张琼把消息撤回。

两分钟后,张琼发出的检讨书没有撤回,也就意味着这封检讨书永久生效了。宋鹿抱着发烫的手机,发着呆,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林也怎么做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