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匈奴王庭的僧人
古雅庭院映得人般般如画。
“莲圣子。”
拓跋呈撩袍坐下,右手掌心握拳置于左肩旁作礼,尊容给足了这位年轻的佛子。
青年温柔似春水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嗓音低哑得模糊:“拓跋侯君,许久未见。”
拓跋呈闻声面露少有的虚无之色。
如青年所言,的确是有很久未见了。
当初他在王庭地牢中为阶下囚,不仅落魄不堪又浑身伤痕,连他自己都觉得许是要丧命至此,谁知后来昏不见光的地牢会被人打开。
从耀眼烛光中缓步走近的佛子衣不染尘,一举一动矜贵似圣莲站在眼前,问他可否想活下,他至今都无法忘怀。
拓跋呈心中虽感激这位圣子,但今时不同往日,思虑要更多些。
譬如,这位佛子不在王庭享受世人的尊崇,却毫无预兆地悄无声息来了中原,而他竟然半分消息都没有收到。
拓跋呈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不经意地试问:“莲圣子从千里之外忽来中原,不知所谓何事?”
青年佛子莞尔勾唇,浸透的墨黑瞳心荡出涟漪浅笑,即使看不见面容也给人惊心动魄的美态。
他淡淡浅笑,“受单于之命,特地来助拓跋侯君一程。”
现匈奴的单于在位的四十余年,在此期间的匈奴王,西面攻伐月氏,杀了月氏王,平定了西域;向南,屡攻向中原,而往年的中原虽乱,民族其心却很齐,凡有外敌袭来,必定会放下所有成见,共同抵于外敌。
但自从现任君主以外姓王谋反之后,大肆提拔外姓侯君,现在周边隐有分崩离析之意,幸而当年骁勇善战的单于也已垂老矣矣,不如曾经那般英姿飒爽,且最为重要的乃,王庭被圣子越俎代庖地掌权了。
如今的匈奴王庭与中原情形相差不大,只不过一个是外姓侯君夺了王位,一个乃王室被圣子掌控。
所以他说是受单于之命,拓跋呈是不信的,虽然不信,但此刻来得确是时候。
若他不想娶王庭公主,又想要尽快攻进秦河,往后少不得这位圣子的协助。
拓跋呈心中思绪万千,旋即问道:“莲圣子既来了中原,想必是对我朝有所了解,客套话本侯便不多说,不知莲圣子可能助本侯一臂之力?若能帮本侯,圣子想要什么,己所能及之事必定也会帮圣子。”
之前圣子在王庭救他时,他便隐约察觉这位圣子需要他,或许想要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若他能称王,也不会吝啬兵力帮他。
眼前的佛子闻言,柔善的长睫轻敛,答道:“拓跋侯君如今用岩王造势,又得了岩王遗孤,已经是众望所归,我乃外族之人,寻常事许是难以帮上,但侯君要的兵马粮草等物,我尚能提供一二。”
闻言,拓跋呈并未欢喜应下,而是警惕地盯着眼前看似慈悲渡人的佛子,“莲圣子如何知道本侯得了岩王遗孤?”
他刚把谢观怜从旁人手中抢到,还不过一两日,人也才刚醒来,他亦还没有用岩王遗孤在营帐中而造势,而一个远在王庭的人如何知晓的?
王庭相隔雁门千里之远,即便是消息再快,也得花费半月之久才能到。
这莲圣子的消息来得未免太及时了,仿佛真像是神人能揣度天意。
拓跋呈不由想到当初在王庭地牢中,他从那些狱卒口中,听他们用匈奴话议论过这位莲圣子。
那些人议他是天神临世,是授天命下凡尘的佛。
莫不是真常人没有的神力?
拓跋呈默不作声地沉下眼,打量眼前的人。
青年自始至终姿态端方清贵,在他打量的目光下亦不疾不徐地温声道:“曾经卜算问过神佛,神签指向东北方向,落侯像,所以位于东北方向的拓跋侯君本就是天命所归,岩王遗孤落在天命手中,也是自然。”
此话说得模糊,若是寻常人,拓跋侯君早就当成神棍拖下去乱棍打死了,但此人是莲圣子。
他虽对神佛之事并无多少信仰,但也有敬畏,毕竟谢观怜之事知晓的人少之又少,莲圣子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知晓这般及时。
拓跋呈越发觉得这莲圣子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敛下心思,揖礼道:“如此,本侯多谢莲圣子相助,他日若得君王位,必定会与匈奴缔结盟友之好。”
青年长睫轻颤,目光圣洁温慈,上扬的殷红唇如涂抹鲜血般艳丽,似在笑:“侯君客气了。”
既然答应接受匈奴相助,拓跋呈顺势问了莲圣子何时离开,更是在得知他不日便要走,开口挽留他。
“圣子想必刚到中原不久,尚未领略中原风光,不如暂且先留下来,也好让本侯尽地主之谊。”
佛子长睫低垂,最后沉默须臾,应下了。
拓跋呈见他留下,冷峻的面容露出笑意。
两人在院中闲话赏景。
不多时,底下将士前来禀明军情,拓跋呈需得去处理政务,遂命人将他带去客房休息。
待拓跋呈失陪走后,年轻佛子一直坐在院中,目色温柔地望着不远处许久都没移开视线,骨节清瘦的指尖捻着佛珠,似钟爱院中景色,眼底仿佛浮着古怪的痴迷。
下人低眉颔首,揖礼道:“圣子,请随奴来。”
“嗯,有劳了。”他回神噙笑,起身
跟上下人。
古宅典雅,假山迢迢,一重叠一重,秀丽得一步一景。
年轻的佛子随下人走上水渠连环桥,余光不知扫到何处,脚步忽然一顿。
他瞳珠不动地盯着不远处,轻声问:“那人是谁?”
下人闻言,顺着他目光所指的看去。
不远处的水榭长廊上,正有一美貌怜人的女子莲步款款而行,水紫长裙绶带在行动间被风卷起柔媚的弧线,倩影婉约窈窕得似佛陀身边的花仙。
下人看了眼垂下头,恭敬道:“回圣子大人,那便是侯君前不久刚带回来的岩王之女。”
说完,回应他的只有空寂。
正当下人心中生疑,头顶又传来青年温柔的腔调,像是随口一问。
“那她现在是要去何处,你知道吗?”他仍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身影,金灿灿的光落在银色的莲花面具上,原本惨淡的雪灰圣袍被赤色染出几分世俗的真实。
下人答道:“娘子大抵是去找侯君。”
“找侯君?”他乌黑睫羽颤了颤,面具下看不清的容色似露出恍然。
“走罢,带路。”
他没再问了,平淡地收回视线,捻着指尖的佛珠发出略显加重的碰撞。
“是。”下人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从桥上往另一边走去。
恰好在路过竹林,欲拾步下台阶的谢观怜似若有所感,无意间转眸,恍惚间看见一抹雪灰色僧袍,被青绿细竹遮挡得若隐若现。
而雪灰的兜帽中似有一线血红的流苏被风吹出,还没完整露出便被冷瘦修长的手指勾回去,重新掖在兜帽中。
谢观怜浑身无端的一僵,目光直怔怔地随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
“娘子?”身边的侍女见她站在原地许久,轻声开口提醒。
谢观怜蓦然回神覆下的眼睫簌簌抖动,抬手捂着跳动紊乱的心,旋即又很快回过神来。这里是雁门。
如今的雁门已经被拓跋呈占领了,他或许在黎城,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
原本乱跳的心被安慰得渐渐平缓,谢观怜轻点下颌,提起宽大的裙摆拾步下台阶。
谢观怜方才在房中饮完药,忽然想起还未找拓跋侯君询问小雾的下落。
雁门被夺城,她如今最担心的便是小雾。
而当她来找拓跋呈时,却被告知现在他正忙,需晚些时辰将正事处理完后才能过来。
她只得失落而归。
回去的路上,她看见不少穿着并非中原服饰,且讲话晦涩难懂的僧人。
谢观怜想到不久前惊鸿一瞥,险些认错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随手拉住路过的下人,柔声问:“这些是什么人?”
被拉住的下人俯身跪下,答道:“回娘子,这些都是侯君的客人,吩咐奴们好生安顿他们。”
客人?
谢观怜秀眉微蹙,试探道:“看着像是匈奴人?”
下人答:“是匈奴王庭的僧人。”
闻言,谢观怜朱唇微抿,心中对拓跋呈的那点好感,瞬时荡然无存。
她虽然人在反军营帐,但到底是中原人,看见这么多非本族之人,难免怀疑拓跋呈勾结匈奴。
自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拓跋呈为了争权夺位与匈奴勾结,而匈奴凶神恶煞,难保不会趁乱吞噬中原。
可她即便是知晓了,也有心无力,还兀自添了几分郁闷。
谢观怜没再多问,转身回了房中。
之前说拓跋呈忙完便来,谢观怜一直等,等到日落金山都没有等到人。
她不了解拓跋呈的品性,亦不知道他救下自己是为何目的,就也没有派人频繁催促。
用完晚膳后,她又在院中转了许久,看着自幼生长地方。
不过才离开不久,却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沧桑。
她蹲在院中的樟树下,用扁石块刨开泥土,从里面挖出一个铁匣子。
拂去上面的尘土,她抱着坐在一旁,盯着这已经锈迹斑斑的匣子。
这是她嫁去丹阳前埋下的,原本以为此生不会回来,再也没有机会打开。
没想到才时隔两年不到。
谢观怜趴在石桌上看了许久,直到侍女前来道沐浴的水已经备好,她才恍然回过神。
谢观怜抱着铁匣子先回到房中,然后再随侍女随去了浴屋。
因她一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打发走侍女后才褪去身上的裙衫。
雾气弥漫的浴房中恍若芬芳的仙境,女子香清甜,湿漉漉的雾珠凝结在窗牖上,外面则是黑雾笼罩。
守在门外的侍女昏昏欲睡地点着头,最后耐不住地滑倒在地上,偏头彻底地睡过去。
而黑夜笼罩的院中,不知何时站着位身形颀长的青年,一袭雪灰的长袍在夜月下清冷如昙。
他缓步朝着紧闭的门口走去,立在门口,袍摆被风掀开恰似冰凉霜花的一角。
他停了片刻,抬手推开门。
屋内的檀香早已经燃尽,连从门缝钻出去的香都能让人昏迷,更遑论被蒸汽熏陶在里面的人。
此刻玉软云娇的女人早昏迷地靠在浴桶中,只见她黛眉唇激朱,秋蓬两鬓侵,以柔蔓不自胜的姿势斜着雪白的身子慵懒倚着。
他阖门转身,踱步至她的面前,侧身坐在她所靠的浴桶边沿,抬手将骨节清瘦的手指浸入热水中,浴桶中的水被指尖点出圈圈涟漪。
第72章 怜娘,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指尖推开出的一圈圈泛着涟漪的水波,轻轻地拍打在女人雪白的锁骨上,也打湿了她往下无力而垂的尖颌。
眼看她就要滑进浴桶中,浸在水中的那只手绕过她的后背,将她从水中捞起固定在怀中。
谢观怜乌如绸缎的湿发散于身后,长垂遗落至胸前的一缕青丝被他卷在指尖,置于鼻下轻嗅。
“怜娘,你看,我还是能找到你。”
青年痴迷呢喃,被覆盖在面具下看不见的容颜,因女人身上的清淡的香,而慢慢浮起一抹含羞的病态潮红。
他连闻见她身上的淡香都受不住,薄唇贴在那缕黑发上,又轻柔地沿着湿润的发丝,吻上了她雾面的额头。
谢观怜双眸微阖,恍若未觉青年的唇似缠腻的蛇,顺着额头游走往下,似触非触地划过挺翘的琼鼻。
待他浅尝到朱唇时,两人皆已经受不住窒息的闷热,齐齐启唇喘吁。
女人从粉嫩的唇中露出一点,堪比春。药的猩红如珠舌尖,他只稍碰了碰便忍不住呼吸加重。
本是只想浅尝辄止地触碰,可因她无意识地微启,他又改变了意图,蓦然将舌顶了进去,熟练地寻到她柔软的小舌怜惜地纠缠。
静寂的浴房中因蒸汽上涌,浓重雾气下本就湿黏黏的,此刻男女交织出了似有似无地轻喘,更加增添几分暧昧的潮气。
他在吮吸、纠缠,近乎疯狂的与她交吻。
谢观怜在梦中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感觉有什么滑腻的东西一直抵在唇中来回舔舐。
她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如千斤重,感知清醒得在被鬼压床。
直到,一声‘叮铃’声,是陶瓷铃声无意间被摇响了。
她意识下沉,却缓缓睁开了涣散的眼。
入目是位看不见面容的男人。
他俯在她的颈窝痴迷的用鼻尖顶蹭,头戴的兜帽不慎被蹭得垂落于肩上,露出精练而又乌黑如刺的发。
同样她亦看见了他耳边的莲花耳珰,正沉甸甸地坠在水中,流苏延散出旖旎的血色。
谢观怜似被摄魂般失神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地任由青年捧起她的脸颊痴迷地黏吻。
他的吻过于密集,游走在肌肤上让她眼尾渐渐浮起红痕,身子在水中痉挛似地颤了一下,像是梦魇般在恐惧。
“悟因。”
听见她虚弱的声音,他从红莲的花瓣中掀眸往上而望,与她对视的瞳心潋滟似有勾人的漩涡,浮着一丝丝愉悦的浅笑:“是我。”
沈听肆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随手而弃,露出俊美面容后又将她从浴桶中捞出,转身行至床榻前,与她一起倒在上面。
谢观怜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如同需要仰仗他的婉约的美人蛇,长腿细腰,无一处不勾人夺魄,腻在他的怀中,目光痴痴地望着他。
在她眼前的青年像是入她梦中的梦魇,面上带着不正常的微笑。
他亲昵地抱着她以鼻尖相抵,蹭了蹭,轻声问她:“怜娘费尽心思想逃离我,你看,我现在才找到你,这段时间玩够了吗?”
“我……”谢观怜嗓音沙哑得厉害,半晌都吐不出完整的话。
此刻她浑身又热又软,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她便觉得心口被蚁虫啮齿得痒痒的,心跳坠坠沉沉,意识如梦般漂浮。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在沈
府,体内有情蛊的那段时日。
他似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噙笑的眼珠里倒影她迷离不清的表情,抬指压在她湿红的唇瓣上,“嘘,别说,接下来我会让怜娘接着玩,无论你去何处,我都陪着你,这样你玩够了,也就自然会回到我的身边,对吗?”
不是……
她在心中回应,唇被压着难以动弹,而刚从水中捞出的身子也如被剥掉绽放花瓣的花苞,柔软抵在他身上微硬的布料上。
“不过我允怜娘玩乐,但你不可与旁人偷。情,即使有,也只能是我,若有人碰你,或你主动去勾引别的男人,我会嫉妒得杀了他的。”他轻声说道,移开压她唇瓣的食指,低头覆身将她压在身下,再温吞地舔上去。
青年落在她肌肤上的舌像是腻滑的信子,舔得她眼尾泌出动情的水雾,忍不住急促地呼吸。
他身上有未曾摘下的佛珠,此刻压在她娇嫩的肌肤印出一道道红痕。
察觉到她动情得发烫,他隔着布料开始或轻或重地蹭,语气含糊不清地安慰她:“怜娘,别着急。”
她并不急迫,而因他每一下的重力,酸胀的快意如潮水般不正常地涌来。
这种熟悉的情动如同之前被他故意放出去,在抓回来的那一夜,对他有着强烈的渴望。
但她身上的蛊早就已经被她骗着解除了,不可能还会有反应。
应是只一场梦。
不然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周围全都是拓跋呈的,他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避开所有人进来,所以一定是梦。
谢观怜只当做是一场梦,意识迷离地回应他的吻,舌根被吮得发麻,也忍不住抬身去迎合他,以此换得更多身体上的快。感。
这场缠绵悱恻的吻,让她快要窒息了才停下。
两人拥在一起彼此紊乱地喘息,沈听肆温柔地抚摸她,让她即便是停下交吻也能得到满足。
她动情得委实厉害,不用去看便知道。
他的手上全是在浴桶中铺满花瓣,淡香随水而散发的甜蜜黏汁。
让她在手中软过一次后,他才再度将她彻底发软的身子拢在怀中,抱起她又换了一个地方。
房中的每一寸地都应有他与她纠缠的痕迹。
所以他将谢观怜放在窗边的长凳上,让她以敞开双膝的姿势靠在墙面上,他则如虔诚的信徒,握住她粉红的足尖,跪在她的面前一寸寸地膜拜她。
“怜娘连一双莲足都生得这般勾人。”他在将要品尝前,还不忘抬起泛红的眼皮,俊美的脸上明显带着对她的埋怨。
她无时无刻都在勾引他,引诱他,为了得到他不惜骗他,如今又想要抛弃他。
世上哪儿有这般好的事?
她坏,她满嘴谎言,他也一样,所以两人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的。
他敛下长睫轻吻漂亮的脚趾,抬着纤细腿在慢慢地往上吻,每吻至她痉挛他便轻轻地咬她。
“别急……”他饿了很久。
从她逃走当日,至今已经过去许久了,久得他都似乎忘记了,曾经两人在一起是如何的快乐。
所以漫长的今夜,他会向她索取回这些时日缺失的。
他埋头吻遍她全身每一寸,从下至上,从前至后,如同占领地盘公犬,疯狂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气息。
谢观怜软得彻底,沾着湿气的雾面如花,连鼻音很重的轻哼都像极了失神时的求。欢。
在他伏上肩头时,她双腿开始勾住他的腰往身上带。
她迫不及待想要些什么,泫然欲泣地抱着他哽咽:“难受,别亲了,快些给我。”
血液都似从她身体中被吮出了。
他松开叼咬的肌肤,侧眸乜她似芙蓉泣泪的颊边绯红,一手搦住她勾紧腰腿,一手解开革带,放出忍耐已久的慾。
“好……”他神色温柔亲啄她的唇角,动作却毫不留情。
谢观怜后背一下被死死地抵在冰冷墙上,下意识瑟缩地抖动肩膀,没有觉得冷,反而享受地扬起布施朱粉的脖颈,呻。吟如同也被狠戾地压在了嗓子中,发不出声音。
沈听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痴如狂地勾缠她的唇舌,紧要时刻在眼尾荡出舒爽时,也同样有失神的迷茫。
曾经他什么也不知晓,甚至连无意间看见那些忘乎所以的雪白皮肉,纠缠在一起都觉得恶心,可如今,他却一点也离不开。
离不开得有时想杀了她,可又害怕她死后过了奈何桥,又忘记他,来生将身心交给别的男人。
那些闲暇时的幻想,他都惶恐得全身控制不住的疯狂颤抖,猩红的嫉妒充斥他的眼瞳,掐住她盘根在身上的大腿愈渐用力。
谢观怜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了墙上,雪白的柔软如波澜的水,随着颠簸的上下甩动而碰撞出啪嗒的声音。
而深夜里发出了如此明显的暧昧声,守在外面的人没有发现,任由一声比一声响亮,就如同快要捣出白沫的相连处。
最后他多日积攒的汇聚在一起,全渗透至深处,她已是失神得香舌微吐,满脸的霪靡绯色,像是被蹂。躏烂了的桃花。
一切骤于平静后,他颧骨上不正常的红虽然仍旧没有散去,但已经恢复温顺的姿态,紧紧地抱着她温存余感。
虽不想从她体内离开,但再过一段时辰外面天就快亮了,他不舍地退出去存着温存的心重入深处。
又行过一次他方才抱起她先放回至榻上,起身净手后再旋身坐在她的身边。
她喜欢逃出去,喜欢与那些男人纠缠,他理应该在能掌控的范围让她去,而不是用世俗的法子折断她的羽翼。
应让她自行意识到,她此生的唯一只能是他。
恢复温顺佛子姿态的青年垂下密睫,拿起药瓶,用指尖挑着晶莹的药膏,再温柔地抚在她红痕遍布的身上。
看着上面失控时留下的痕迹,他面上露出几分愧疚:“抱歉,我应该克制些的,不应该留这般多的痕迹让你怀疑,下次我会小心些。”
谢观怜已经累得回应不了他的话。
药膏涂抹在雪白的肌肤上,红痕肉眼可见地淡去,稍深的后肩仍留有淡淡的紫青痕迹。
他俯身轻吻去不掉的痕迹,腔调温柔得低迷:“怜娘,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第73章 无不习惯之处
门扉被风重重地吹得门栓掉落于地,啪嗒一声,谢观怜蓦然从梦中惊醒。
她气喘吁吁地睁开眼,瞳孔微颤地看向四方,满目慌乱之色。
然而室内一切如常,没有男人的身影。
谢观怜抬起光洁的手臂打量,也没有男人吮出的暧昧痕迹。
所以那些只是她做了一场古怪的春梦。
因那场梦,她从已经变温的浴桶中出来,足尖甫一落便软绵绵地滑倒在地上,双手伏在浴桶边,低着头面色潮红地小口喘息。
使不上力气了。
许是身子在水中被泡久了,再加之方才做了那种春。梦,骨子更是酥软得发胀。
不过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梦?
梦中的一切在醒来后都还感同身受,过于明显的身体反应使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手腕上。
原本光洁无暇的手腕上,又生出豆粒般大小的红点。
她不信的用手用力搓了几息,直至那块娇嫩的肌肤都被搓出血痕了,红点依旧在手腕上。
“怎会如此……”谢观怜茫然不解地看着手腕上的红点,心中升起了慌乱。
之前蛊被解除后红点便消失了,现在怎会无端又出来了?
还是说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沈听肆来过,但他是如何来的,来了后为何没有带走她?
且此处乃拓跋侯君的地盘,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谢观怜越想心越慌,虚软着手脚勉强撑着爬起来,白臂捞过木架上的衫裙穿上,随后足下虚浮地朝着门口走去。
门没有用门栓锁住,所以一拉便开了。
“娘子?”门口的侍女正揉着眼睛,听见开门声转过头。
刚沐浴完的女人淡紫外裳裹身,柔蔓不自胜地倚在门框上,
用一双湿润着粉痕的风情的眼看人,柔哑的嗓音带着不平的细喘,“你一直在门口吗?可有离开?”
侍女想到方才的确因犯困,小睡了片刻刚才醒来没多久,听见她这般问,猛然双膝跪下惶恐道,“请娘子恕罪,奴一直在此处,并未偷懒。”
她以为谢观怜是来怪罪的,下意识请罪,而这话落在谢观怜的耳中,是她一直都清醒地守在门口,没有离开过。
谢观怜将她扶起来,柔声软语道:“无碍,我不是怪罪你,只是感觉方才似乎有人在院中来过,我问一声。”
侍女虽然睡了片刻,但只是假寐,对周围的仍维持清晰的感知,所以便肯定地摇头道:“回娘子,奴一直在此处,没有人来过。”
“真没人吗?”谢观盯着眼前的侍女,心疑她是否是沈听肆的人。
侍女见她脸颊泛红,身子虚软,以为她在里面泡如此久,是不慎睡过去了,所以眼含关切地犹豫问:“娘子方才可是在里面不慎睡过去,做了噩梦?娘子待的院子里虽然只有奴婢一人,但是外面却有不少人,不会有人能进来的。”
是啊,这是雁门,是旁人的地盘,不是秦河,不是沈听肆能只手遮天的地方。
且不说他如何能来雁门,只说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有人,他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避开这些人进来,还……只是为了与她行欢?
谢观怜想到梦中发生的事,心跳又是一阵失律地紊乱悸动,忍不住杏腮娇艳,眼波含春情地垂下轻抖的乌睫,失神凝着手腕上的红点。
红点是如何来的,不慎被虫子咬了,亦或者……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解蛊,所以今夜才会复发?
可没有解蛊,她为何一次都没有复发,现在才开始?
“娘子?”侍女见她穿着单薄,又杵立在门口良久,小声地提醒:“夜已深了,回去休息罢。”
谢观怜回神,乜见天边的残月隐隐下坠,挂在伶仃的枝头下,忽然惊觉原来她已沐浴很久了。
再过一两个时辰,晨鸡都要开始打鸣了。
“走罢。”她压下心中的疑虑,忽视身子不适的感受,无力的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回了房。
夜里沐浴时做了那种梦,她浑身疲倦,头一沾在软枕上边阖眸睡去了,一直睡至晌午听见外间有声音,方才睁眼醒来。
“她可醒了?”拓跋呈站在门口问候着的侍女。
侍女恭敬答道:“回侯君,娘子昨夜梦魇,现在尚未醒来。”
梦魇?
拓跋呈如刀刻斧凿的眉锋攒起,并未多想,闻她还在休息不欲打扰,低声吩咐几声侍女,欲转身离开。
门在此刻应声而开。
“拓跋侯君,请留步。”
女人柔媚似水的挽留从身后传来。
几近瞬间,他下意识回头,目光落在女人白瓷似的面容上。
女人生得媚态逼人,微翘的眼似妩媚的狐狸,黑白分明地望向人时似有万柄细小的钩子,拽着人情不自禁往深处看去。
他失神地看了几息,回神朝她走去,定定地道:“醒了,方才听人说你昨夜睡得不好?”
“侯君的福,让怜娘有一容身之处,只是许久没有睡过出阁前的闺房,一时梦见了往日。”谢观怜对他欠身行礼,满口感激。
拓跋呈没说什么,站在她的面前,手微抬。
候在一旁的侍女识趣地退下。
院中只剩下两人站在门口,男人生得高大威武,气势又骇人,立在面前宛如高大的山,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谢观怜不自在,往后悄然退了一步。
拓跋呈察觉她的小动作,装作未曾发现,拾步越过她,往里走去。
坐在椅上,他厉目如炬地盯着门口身段窈窕的女人,“听说你昨日在找本侯,可是有何事?”
谢观怜莲步上前。
他下颌微抬,“坐在身边回话。”
“是。”她温顺地垂头坐在他身边的椅上,纤细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淡雾紫的裳裙衬得她肌如白雪。
拓跋呈常年在边关,很少见到生得如此冰肌玉骨的女人,视线不自觉在她的手上多留了几息。
察觉她不自然的将手藏进袖口中,他再别过眼轻咳一声,“昨日本侯繁忙,不知你寻我是为何事?”
谢观怜眼尾垂下,眼眶润红地泛出泪花,祈求道:“怜娘寻侯君,是想请侯君帮我找个人。”
她只是执袖拭眼角,拿捏起我见犹怜的姿态,尚未正式露出最美的姿态,眼前的男人便不自觉地咬住钩子,凑了上来。
“勿哭,寻何人,只要是本侯能找得到,必定会帮你的。”他委实见不得她落泪,再铁石心肠也因那那软的腔调,而柔肠百转。
谢观怜轻抽鼻翼,柔声道谢:“多谢侯君,我想寻我曾经的侍女,名唤小雾,听人说她回了雁门,但我回来过一次,尚未寻到她的人,而如今,我实在担心……”
她咬住嫣红的下唇,脸上的担心不作伪。
之前她逃回雁门,还没有找到人又被沈听肆抓回去了,但当时雁门并非战乱,她不用过于担忧小雾出事,可现在雁门被占据,她是真的很担心小雾。
“能不能劳烦侯君帮我找一找,怜娘一定会报答侯君的大恩大德。”她抬着尖尖的雪白下颌,期期艾艾地望着他。
但凡是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美人楚楚动人的目光,更何况他早就对她有几分心思。
拓跋呈见她要找的只是个小侍女,也未曾拒绝,应下道:“此乃小事,若是她在还在雁门,还在本侯的领地,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你且放心。”
得到他的肯定,谢观怜高悬的心归位,破涕为笑地对他感激欠身:“多谢侯君。”
拓跋呈握住她的手虚扶起来,面色如常道:“无碍,不必言谢,不过本侯也不会做什么亏本买卖,以后会寻你要回恩情的。”
他似玩笑般将话说出来,试探她如今对自己是何感想,是怕,还是有感情。
他识人无数怎会看不出,她一直对他有怯怕,他想要的是她的人与心,而不是一具每次看见他都浮出害怕情绪的美丽躯壳,而且他不想强行占有她。
再美丽的花儿被强行吹绽放,只会凋谢得更快。
拓跋呈看着眼前玉软云娇的女人,眼中闪过势在必得。
谢观怜被他的眼神看得很紧张,小弧度地别过头,红唇蠕动:“只要怜娘己所能及的,必定会应允侯君。”
“好。”拓跋呈放开她的手,笑了笑。
虽然她讲话圆滑聪明,应几分,留几分余地,但他已经将她视为囊中之物,并不认为她都已在他手中了,还会被别人抢去。
而且他模样生得虽不如那些世家子弟温润秀美,但也算得出色,她长久看着他,难保会不心动。
谢观怜对他浅笑。
拓跋呈目光略过她的脸,转头望了眼外面,道:“除此事以外,还有别的事吗?”
谢观怜摇头:“没有了。”
“嗯。”他点头,“本侯这方还有事尚未处理完,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若是有事可托人来寻我便是。”
谢观怜欠身,“怜娘谢过侯君。”
拓跋呈没有在此地逗留多久,出了院子,去往会议大厅。
手下大将早已经候在里面。
拓跋呈走进去众人起身迎接。
“不必多礼,坐下。“他目光掠过难见面容的佛子,撩袍坐下,问:“莲圣子昨夜休息可还好?中原与王庭不相同,尤其是昼夜,不知可还习惯。”
青年莞尔,“尚可,无不习惯之处。”
拓跋呈点头:“如此便好,我还以为莲圣子没有来过中原会不习惯呢,习惯便好。”
话毕,他不再闲谈,转眸看向下首的将士:“前夜黎城外关谷夜袭之事,你们如何看待?”
前夜他们夜袭黎城,本是想趁对方行军将至,尚在疲倦中没有缓过神,先扰乱对方军心,结果对面陈王派出的人竟是沈听肆。
一个当二十几年和尚的人,怎会行军打仗,毫无疑问被困在关谷中了。
清晨前线来报,被困的残军为了想要活命,而忽然叛变杀了沈听肆,向他们投诚。
但奉上的尸体却是面目全非,只依稀辨别是个和尚。
事发诡异,拓跋呈并不信沈听肆会死了。
他与沈听肆有过交情,知晓这个看似常年待在寺庙中的僧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
而沈听肆与莲圣子私下定有他不清楚的交易,不然当时莲圣子也不会听沈听肆的话亲自放过他。
如今忽然有人杀了身为领兵主将的沈听肆,带着数万士兵投诚,他其实有心想要这些人,让天下人知晓他虽是反军,但有宽容之心,不仅是打着匡扶前朝为由,更是为民请愿。
若这些人是真心投诚倒还好,正中他下怀,若不是,这些人也不能杀,如何处置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好随意处置。
底下的将士七嘴八舌地说着战事,拓跋呈一直盯着不远处圣子,青年格格不入地坐在此处,宛如一尊慈悲渡人的玉瓷佛像。
待到底下的人说完,拓跋呈顺势将话抛向莲圣子:“本侯嫉妒圣子与沈听肆是相识的,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
青年目光慈柔地看向他,“我认为既然说沈听肆死了,我们还有他的尸体,不如先抬上来一辩真假,侯君不是俘虏了不少士兵,总有认识沈听肆的人。”
拓跋呈一听沉思颔首:“圣子说得是。”
“来人,将沈听肆的尸体抬来。”
“是。”
长桌上的沙盒被抬下去,铺上竹簟,被裹着白布看不见面容的尸体摆放在在上面。
底下还压着几个清晨刚抓住的探子。
探子浑身是血,已行过几个时辰的刑罚,刚交代了对方军中密令,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了谎。
拓跋呈坐在上首,看着底下的士兵让这几个探子,看桌上的人究竟是不是沈听肆。
有几人不认识,而有几人却道是。
“侯君,依属下来看,这莫约真是沈听肆的尸体。”将士上前道。
拓跋呈眉心攒起,打量着桌上的尸体,没有开口。
他也曾见过沈听肆,同样在看见这具尸体时下意识觉得是沈听肆,虽然看不见面容,但那身形轮廓,独有的气质做不得假。
但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般简单。
对方怎会无缘无故将沈听肆派来,还恰好里面有叛徒。
拓跋呈转眸看向不远处,似饶有兴致的青年佛子,问道:“听闻沈听肆曾经远赴过王庭,莲圣子应该与他见过,你觉得这人像沈听肆吗?”
青年打量尸体,嘴角噙笑,语气略有遗憾:“瞧着有些像,但我也只与他见过一面,不知道究竟是不是。”
拓跋呈没指望他真的认得出,这话也在情理之中,倒是一旁的将士似忽然想到了什么。
“侯君,属下听人说,沈听肆不是与侯君刚带回来的女子有纠葛,不如请她过来认一认?”
拓跋呈瞥提议之人。
那人当即闭上嘴,不敢再继续说。
侯君喜欢那女子,不喜听见这种话,可眼下最能快速辨别此人究竟是不是沈听肆,只有那女人了。
一旁的青年闻言,长睫微抬,温润的腔调讶然:“侯君有与他相识的人?”
拓跋呈听了那人的话,心中正不豫。
当时他离开时将谢观怜托付给沈听肆照顾,但他没想到这和尚六根不净,竟然伪造假死强夺谢观怜。
至今他也没有问过谢观怜,她与沈听肆之间发生过何事。
拓跋呈冷淡地‘嗯’了声。
青年浅笑,茶褐色的瞳孔如有空寂温柔的月影,“如此刚好,侯君可将人带来,毕竟旁人不清楚他的身体有何特征,但她未必不会不清楚,一来便知道究竟是不是了,侯君觉得呢?”
拓跋呈默了默,原想拒绝,忽而又想到谢观怜,最终颔首应下。
“去请人过来。”
第74章 帮她
彼时,谢观怜正在房中回想昨夜的事,忽被人请去大厅,沿路满心不解。
很快,议事的大厅中进来一人。
不少人闻声而转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后皆怔愣得移不开。
女人莲步碎碎的从外面被人领进来,远瞧去便看见她黛眉细长如远山,乌发蓬松用一支长簪半挽,紫纱外裳内雪缎,肌如白雪,腰间的长绶带在行动间似杨柳扶风,送来一股子清甜的淡香。
这些幕僚与将领虽有听闻过岩王之女生得花容月貌,连侯君见后都为其所倾倒,凡是有好物皆往她房中送去,今日得见,众人皆未曾料到真有倾城之姿。
一众人眼含惊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无人留意到不远处的青年神色沉下,搭在膝上的指尖僵硬地屈起,因在按耐住从骨子里钻出的杀意,而手开始颤栗。
但他却维持与旁人一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谢观怜自幼便知自己生得貌美,早已习惯了男女艳羡亦或是爱慕的目光,这些人的眼神她并不意外,但却隐约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分外不舒服。
黏腻的目光宛如一条湿滑的尾巴,从脚下往上游走,一点点裹着她,缠着她,稍有动弹就似会被拖进阴冷的洞穴被吞噬。
来时她已向引路的侍女打听过,此处都是拓跋侯君的得力干将。
虽不知拓跋呈无端唤她过来是做什么,谢观怜没有抬头,款款上前对他行礼:“见过侯君与各位将军。”
拓跋呈挥手让人放椅子让她坐下。
谢观怜坐下后想寻那道令她感到不适的目光是谁的,悄然掀眸后恰与不远处一位装扮古怪的人对视上。
男人身着沉长的圣袍,金莲暗纹,内绣梵文,身形圣袍从头至尾地罩着,只依稀可辨是一位男子。
他与她对上后淡然地别过眼,似并未在看她,散漫地转着茶杯。
谢观怜看见他却怔住了,脑中瞬间空白,直到拓跋呈开口讲话,她才蓦然回神。
“怜娘?”拓跋呈见女人在发呆,再度唤了声。
谢观怜忍着想要夺门而出的心,转眸看向拓跋呈,愧色道:“抱歉侯君,我没有听清。”
拓跋呈深深看了眼从进来便不对劲的女人,指向面前的尸体问:“怜娘可认识此人?”
谢观怜顺着他所指看去,这才看见中央摆放着一具尸体。
请她是来辨认尸体。
难道是……兄长或是小雾?
谢观怜倏然站起身,走过去,可当她看清尸体时,整个人怔在原地。
“今日请娘子来,是想让你帮本侯看看,此人可是沈听肆?”
拓跋呈留意她面上神色,见女人看清尸体的瞬间好似失了力气,浑身发软的被身边的侍女扶着。
若是细看,还能看见她眸中浮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原本清明的眼眸中全是茫然。
谢观怜一眼不眨地盯着上面摆放的尸体,理智告诉她这人不是,可她看见了喉结上的那颗痣。
世上有这颗痣的人数不胜数,只是恰好也是这般模样,恰好身形如此,恰好……
她下意识上前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却被拓跋呈拉进怀中,抬起她发白的脸:“谢观怜,你觉得他是沈听肆吗?”
他沉色地凝着眼前失神的女人,心中一面不想承认两人之间有过私情,可见她露出如此神情,也不禁生出嫉妒。
谢观怜茫然地抬起惨白的小脸,颤着眼睫望向眼前的男人:“我……”
拓跋呈问:“是吗?”
谢观怜面上血色全无,控制不住哆嗦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真都不知道上面那人是不是沈听肆,就连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发出了声音,向她疯狂地说那人不是。
沈听肆怎会躺在上面,他在黎城,此刻许是在营帐中想着如何让人将她抓住,不可能会莫名面目全非地出现在这里,被众人围观着,探讨着辨认。
这人不是沈听肆,不是他,她很清楚。
可话就在她的喉咙却吐不出半个音,只能惶恐地摇头。
许是见她满口不知,方与她对视过的青年站起身对拓跋呈道:“侯君,不知我可否来问这位娘子。”
“你问?”拓跋呈蹙眉望向青年。
怀中的女人很紧张,拓跋呈原不想问,可转念又想事已至此,便同意他的提议。
一则,他是想看看谢观怜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二则是想要看看莲圣子是怎样之人。
拓跋呈揽住女人的腰,颔首同意:“你且问一问。”
青年视线垂下,轻飘飘地掠过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臂,从袍中伸出戴着白皮手套的修长手,握住一把镶嵌艳丽珠宝的弯刃匕首。
拓跋呈揽着人下意识往后退,见他拾步上前,只是停留在尸体旁边,面上稳住,对方那一瞬间察觉的杀意觉得古怪。
青年立在尸身前,垂首如慈悲的神佛温情打脸尸体,银质莲纹面具泛着冷泽的暗光。
他抬手,刀锋快利地割下尸体的左耳,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就连拓跋呈也惊了。
他恍若未觉般用弯刃勾起带血的人耳,抬首眸光温柔地望着被别人露在怀中的女人,微微一笑:“这人左耳上有耳洞,娘子可记得,沈听肆他有吗?”
那耳洞是她亲自刺穿的,他极爱她对他独一无二的破坏,会佩耳链让所有人都看见。
“我……”谢观怜望着青年的眸中全是茫然与害怕的情绪交织,听见左耳上有耳洞,身子更是颤了一下,下意识贴紧拓跋呈的胸膛,仍坚持面色惨白地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啊。
他眼中的温柔落了晦涩,垂眸放下左耳,剑刃深陷皮肤一点点地仔细翻找。
她知道什么?他身上还有什么是她能记得住,刻入灵魂深处此生都无法忘怀的?
他找得认真,原就面无全非的脸很难找到什么,所以他用剑刃挑开甲胄,露出里面灰白僧袍,找到了脖颈,剜出那颗她最爱的黑痣。
这次她一定会记得。
他挑起血淋淋的皮肉,目光期待地望向她,压着发颤的尾音问:“这个呢,沈听肆有吗?”
谢观怜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青年,吓得连头都不敢摇了,好似她再继续反驳说不知,他会当着她的面将这具尸体剁碎。
最初看见他时,她下意识以为是沈听肆,可他的行为,以及不熟练的中原话,让她又茫然的觉得不是。
这个和尚不是沈听肆,那谁是?
谢观怜眼神虚软地落在桌子上尸体,手脚冷得失去知觉,整个人仿佛在疯狂往下坠,只能倚靠在旁人的怀中才勉强站直。
因她没有回答,所以上面那一具尸体还在被翻找,弯刃破开胸膛,找出鲜红的心脏,拉出血淋淋的肠子……
没什么特别的,只要是人,无论男女都有。
青年面具下的脸庞露出不满的潮红,埋下头,仔细地剥开皮,最后剥至尸体的腰间,他的眼眸骤然一亮,兴奋间直接划坏了那朵莲花。
好在皮虽被扯坏了,但还能拼凑一朵完整的莲花。
他抬起弯如月的眸子,温柔地问她:“这个,他有吗?”
这次她不会忘记莲花,她胸口亦有一样的,她会记得。
谢观怜呆呆地看着他指尖挂着一半的皮肉,花蕊恰好在其上,血珠顺着滴落在已经残缺的尸体上,宛如绽放的一朵朵血色莲花。
“是他吗?”他语气温柔,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谢观怜看着桌上被众人冷漠而视的残缺尸身,眼眶的泪乍然夺眶而出,喘不过气仍坚持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别问我……”
拓跋呈从满手沾满鲜血的青年身上收回震惊之色,见倚在怀中的女人浑身僵硬,泪眼婆娑地摇着头,不悦地揽腰将她抱起。
“莲圣子,她已说了,与沈听肆不熟,此人究竟是不是他,日后再议,今日先暂且停下。”
拓跋呈留下一句话,抱着女人脸色不好地阔步出去,徒留一众人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尤其是手上尚在滴血的青年,他浑身上下皆藏在雪灰缎中,面容隐在银莲面具下神色难辨,唯有一双空寂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去的背影。
女人在男人的怀中显得娇小无依靠,脆弱得任何人都会忍不住生出怜惜。
他垂睫,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尸体想不明白。
将自己杀了送到她的面前,她也不喜欢……
她究竟喜欢什么?
拓跋呈抱着她一路阔步走回房中,把怀中受惊的谢观怜放在软簟上,捏起她尖尖的下颌,从上往下打量。
谢观怜面色虽然难看,身子忍不住颤栗以外,旁的倒还好。
拓跋呈指腹摩擦她白皙的下巴,哑声问:“今日可是吓到你了?”
谢观怜嘴唇在哆嗦,思绪不知漂浮在何处,整个人处在迟钝中,反应许久才颤着卷翘的长睫摇头
“说话。”拓跋呈低头靠近她。
谢观怜别过头避开他的靠近,拉长纤细脖颈脆弱如易折的花茎,声气细弱蚊蚋:“没有。”
拓跋呈还欲靠近,她先伸出纤长玉指抵在他的唇上,眉眼盈盈地望着他:“侯君,我累了,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拓跋呈霎时回神,神色晦涩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好。”
他松开她,冷淡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觑她如今脆弱无依的姿态,“你今日受了惊吓,先好生休息,晚些时候本侯再来看你。”
谢观怜对他苍白莞尔:“侯君慢走。”
拓跋呈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路过候在门口的侍女,拓跋呈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答道:“回侯君,奴婢名唤小梅”
他面无表情地夸道:“小梅,好名字。”
闻言,侍女下意识看向里面的女人。
还没有看清下巴便被拓跋呈捏住,如同打量货物般上下觑着。
小梅被吓得浑身僵硬。
拓跋呈忽然发觉这侍女的眼,生得和谢观怜有些相似。
“你随本侯走。”他平静地说着,恰好也能让屋内的人听见。
但里面却没有一丝动静,好似根本就不在乎。
拓跋呈原本只有三分意,忽有五分。
他是侯君,并非是一个人的郎君,虽然待她有几分特殊,但也经不住被如此拒绝。
他一言不发的将侍女抱起,离开此处。
而此刻屋内的谢观怜,自始至终都没有留意外面发生了何事。
她伏在软枕上,长发松铺遮住面容,肩膀克制不住地紧绷得颤抖。
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心口宛如被什么狠狠地捶打,再猛地揪住,将她扯得血淋淋的。
旁人对沈听肆不熟,可她却清楚他身上每一处痕迹。
左耳的耳洞,脖颈的黑痣,以及腰间的莲纹,甚至肩上或许还有尚未被人揭露的咬伤。
那人太像沈听肆了,或许真的就是他。
可他怎么会忽然死了?
昨夜……昨夜不是还来过吗?
她如大梦初醒般掀起袖子,看见手腕的红点眼中的泪止住了些,可又在翻遍整条手臂后又控制不住失声。
她倒伏在枕上,连自己都不知为何会这般难受,通体发寒,像是连魂魄也跟着一起丢失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眼眶的泪似流不尽,她头昏脑涨地瘫软在簟上,意识不清地闭着眼麻痹自己,那人不是沈听肆。
渐渐
的,不知从何处传来了脚步声,熟悉得她好似活在了梦中。
谢观怜睁开泪眼,隐约看见一道颀长的背影立在不远处,正逐个挑开炉中的安神熏香。
那是拓跋呈听闻她梦魇,特地命人放在房中,只有在夜里才点的。
一缕烟雾缭绕地从香炉中升起,又断裂,青年缓缓转过身,露出清冷绝艳似观音的面容,雪灰色的僧袍清新雅致不染尘埃,仿若如梦而来的谪仙。
他停在面前,屈膝跪下,如同膜拜神佛般垂下头打量她,靠得极近的茶褐色眼中清晰地倒影着她的脸。
谢观怜看得失神,忘记眼睫上还坠着泪珠。
他抬手用指腹拂过她的眼角,唇角似往翘了翘,眼神愉悦地看着她,“怜娘哭了。”
她仍旧没有反应,呆呆地睁着眼。
他打量她,指尖漫不经心地往下抚,“红红的眼眶,粉粉的唇,这副可怜模样是给谁看的,嗯?”
指尖随着最后上扬的音调猛地顶开她的唇,像是冰凉的小蛇在往里钻,嫉妒慢慢爬上他的瞳孔,手指抽动,去抚摸有没有被别人碰过。
谢观怜喉咙倏然夹紧顿感不适,眼眶泪花浮动,闷哼着用舌尖想将侵入的手指抵出去。
好在他并非有意要欺负她,见她不适就顺势抽出手。
谢观怜撑起身子伏在他的膝上干呕,后颈的青丝散垂两边,露出单薄如纱的上裳,雪白的肌肤跃然闯入他的眼帘。
原本平复下的嫉妒再次如翻涌海浪般疯狂袭来。
此前她被人抱在怀中,那般亲密……
他压抑眼中情绪,掌心抚上她的肩膀压在怀中,轻声问:“怜娘穿这般少,是为了勾引谁吗?”
她已被浓郁的安神香有些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脸颊贴在他的身上深吸熟悉的檀香,连肩上的薄纱被勾落下肩都没有发觉。
湿润的唇带着渴望吻上雪肩,湿腻得似阴暗之地的黏稠物,潮湿地吸附在肌肤上,痒痒的。
谢观怜忍不住蹙眉,吊捎的眼尾沁出水雾,气若游离地呢喃:“好痒……”
她如漂浮在云端中,迷离得分不清真假,只依稀察觉男人似停顿了少焉,遂侧首啮齿耳尖吮吐濡湿的气息。
“痒?”
“嗯……”她轻轻地点头,颊边满是春潮,娇喘吁吁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很脆弱——沾染上情慾又无能为力的虚弱。
他失神地盯着,抬手一点点将身上碍眼的衣物褪去。
“我帮你。”
第75章 还没开始就像失了魂魄……
一缕青青烟从香炉中缭绕拉长,断裂,淡淡的香散开。
青年抱着女人,轻咬着她的唇,喉结滚动,像是能吞噬人的巨兽,撕破了伪装,抛弃体面与矜持,随手取过一旁的软枕垫在她的腰下,握住她的双膝而压。
景色让他眼底浮起痴迷。
水光潋滟,白得像雪,粉得又如同染珠的花骨朵儿,哪怕被开拓过,仍旧小小的点。
他看得舍不得移开目光,隔了许久方才抬起蒙上迷离的眼瞳,盯着她此刻脸上的表情,颧骨缓缓浮起不正常的绯红,病态的亢奋席卷全身。
怜娘好可爱,尤其是此刻,乌发散乱,失神中又满是情慾,还没开始便已经像被弄得丢失了魂魄,被弄透了骨子。
“怜娘……”他眸中忽有忍耐不住的渴望,连动作都带着几分匆忙,扶着颜色冷白肿粉得匀净,不掩狰狞的玉杵去迎那软巷。
他头皮发麻地昂首,神若飞升,霞色从那颗黑得泛红的痣开始晕散,喉结在透薄的肌肤上不停地滚动。
深陷情慾的青年衣裳不整,肉。体充满了性。慾的蛊惑,也泛着凌乱不堪的霪荡-
“悟因!”
谢观怜蓦然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浑身软得像晃了晃又倒了下去,随着动作涌下古怪的热流。
她顾不及反常,转头四处张望。
外面正值午夜,冷淡的月光透进窗格子洒落在干净的软簟上,炉中的安神香已经燃尽,窗户微敞。
没有人,没有痴缠难分的肉。体。
又是梦吗?
谢观怜茫然无措地侧过身,失神地盯着空荡荡的屋子,白日那被破开的尸体又忽然化作回忆袭来。
沈听肆。
心口一阵阵抽动,她忍不住将自己蜷缩起来,可一动便有热流下涌,很不正常。
谢观怜意识涣散地躺了许久,后知后觉地以为月事来了,坐起身想要将绸裤褪去换一条干净的。
可当她褪下后发现月事并未来,而是……
她看见绸裤上沾染的狼藉,茫然地眨眼,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梦中的画面再度袭来,看不见面容却熟悉的男子体温,以及动情时情不自禁的喘息。
沈听肆。
是他。
谢观怜从榻上赤足下来,奔至香炉边,打开盖子低头嗅。
是安神香的残灰,闻着没有一点悸动与动情的慾望。
她失落地盖上香炉,转身回到榻上横躺,忽然觉得自己疯了,竟期待他不久前来过。
谢观怜倒回榻上,继续失神地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尸体,而且他没有理由让向世人说他已经死了。
真的死了吗?
可他连死都要缠着她,要她不安宁。
谢观怜揪住领口,心闷得仿佛要窒息了。
房中的侍女换了,不再是原本的那姑娘,便问了一句。
侍女告诉她,之前的侍女被侯君看中,现已经成了夫人不再是下人。
谢观怜闻言静默须臾,面上并未露出什么失落之色,只是问侍女:“那侯君在何处?”
侍女以为她终于在乎侯君,忙不迭地道:“侯君晨时去城墙上观战了,晚些时候应该会回来。”
“嗯。”谢观怜垂下眼睫。
侍女见她独自娴静坐着也无趣,便提议道:“娘子不如先去园散散心?”
谢观怜摇头。
这是她自幼便生长之地,府邸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入骨子,于她没有任何新鲜的,况且她昨夜又做了那种梦,还见了那具尸体,委实提不起一丝兴趣出去。
她倚在窗边眼帘微抬,打量着外面的景色,侧脸渡着温柔的柔光,过了会才不经意地问:“你知道昨夜那具尸体,最后如何处理的吗?”
侍女想了想,“回娘子,今儿侯君一道带去了城墙,用来挂在墙头威慑敌军了。”
挂在墙头了?
谢观怜鼻尖倏然一酸,眼眶浮起的水雾险些夺眶而出,匆忙闭上才得缓冲。
下午时,大军归来。
但拓跋呈并未过来,他今日不慎中箭,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谢观怜住在他的地盘,于情于理得知后都应该去看他。
房中充斥着浓郁的中药味儿,女人身上的香即便再淡,拓跋呈也能闻见。
他一向不喜欢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故而凡是放在身边的女人身上皆是清清淡淡的,此刻闻见一缕若有若无的香,眉心下意识蹙起。
可当珠帘被撩开,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时,他忽又觉得偶尔有香亦是雅事。
“你怎么来了?”他冷峻的脸上不知觉露出一抹笑,像是半分也不在意昨日之事。
谢观怜来时见外面的人没有通报,直接让她进来,还以为屋内没人,孰料他身边跪着玉软花柔的女子,正亲昵地伏在他的膝上,面色红润,眼含水光。
是之前在她房中的那侍女。
谢观怜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真不知有美人在,若是知晓她就晚些时候再来了。
谢观怜后悔地咬了下唇,转身欲要离开,身后的男人先一步唤住她。
“站住。”
拓跋呈没让一旁的女人离开,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来问人,连消息也不听,就这样走了?”
谢观怜闻声一时脚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犹豫几
息转过身,垂下眼睫盯着脚尖,柔声问:“不知侯君可有消息了?”
拓跋呈挥手让伏在膝盖的女人移去一边,望着谢观怜招手:“过来。”
谢观怜心觉别扭,不想过去,可想到小雾不得不抬步移去。
还没靠近便被他攥住手腕,用力往下拉。
谢观怜一时不察直接扑倒在他的怀中,血腥与浓郁的药味混合袭来,她下意识挣扎。
拓跋呈按住她的后腰,厉色喝道:“不许乱动。”
谢观怜浑身僵住,小心翼翼地压着呼吸,没再乱动。
他脸上闪过满意,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声道:“没找到人,我晚了一步,那个叫小雾的小姑娘被别人带走了。”
怎会被别人带走了?
谢观怜不禁去想小雾无亲无故,何人会将她带走?
拓跋呈看着眼前沉思的女子忽然道:“谢观怜,若是本侯娶你,你愿不愿意嫁?”
娶她?
谢观怜错愕抬眸。
拓跋呈见她没有反应,眼中闪过失落,似未曾说过此话般转言道:“我没有找到人,你是不是想要离开?”
谢观怜回神,也当做没听见他方才那句话,想着如何回复他这一句。
如今她身在他的营帐中受他庇佑,心中再不情愿也应该将他哄着,可话至舌尖又想到了‘娶她’的那句话,舌灿莲花之言如何都吐不出来,最后闷声地‘嗯’了声。
拓跋呈也没有意外,反而笑了:“早知道你是没良心的,连沈听肆那样的人都被你骗得团团转,我这种你不喜欢的,又帮不了你的人,自然不会留在我身边。”
听见他说的话,谢观怜面色露出一丝讶然,她至始至终都否认与沈听肆有过纠葛,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她与他之间的事。
拓跋呈没有替她解惑,而是将她抱紧,仔细感受来之不易的温度。
其实他从离开秦河就一直派人盯着她,她每日去了什么地方全都会被人订成册子,然后送至他处理公务的书案上,只是他唯一不知的便是,当时以为她真的落下悬崖死了。
直到那日再度看见鲜活的她,才愕然惊觉她没死,只是招惹人过头,反被人独自藏起来了。
所以当他得到沈听肆的尸体后,会同意莲圣子的话,会默认他当着她的面解剖尸体,他就是为了想知道,沈听肆在她心中是何地位。
如尸体是假的,他便能知道沈听肆还活着,所谓身死不过是对方的计谋,若是真的,他想让她知道,沈听肆已经死了,她如今只能倚靠他。
而结果却是尸体为真,她的反应让他并不满意。
他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对旁人的情,尽管或许少得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但却是真的,是他不曾有的。
“谢观怜。”他轻叹,“你说,我该如何对待你。”
谢观怜心中一紧。
其实她与这位侯君以前也没见过几面,甚至从未想起过他这个人,所以当醒来看见他露出情意,下意识想要抓住利用。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真的利用过,却因他失意的惆怅感叹,而忽然产生愧疚之情。
“侯君,我……”谢观怜轻咬下唇,想开口说话,他却忽然推开她,蹙眉靠在一旁,冷厉的眼闭上不看她。
“雁门最近恐怕不安宁,你与本侯有旧,本侯会派人护你离开雁门。”
“离开?”
他的话很突然,谢观怜不知发生了何事。
拓跋呈也不欲与她解释,眉宇疲倦地对她挥手:“你下去罢,本侯累了。”
谢观怜来不只是为了问小雾,还是真心实意担心他身上伤,闻言他的话,关切便咽下喉,对他欠身行礼后,目光掠过他比往日疲倦的眉眼,转身出了屋子。
屋内没了女子香,拓跋呈睁开眼,望着她离去地方。
一旁的女人见他如此,顶着以下犯上的冒犯,问:“侯君,你喜欢娘子,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
拓跋呈不悦地瞥她一眼。
女人霎时闭上嘴不敢再造次-
谢观怜回房后坐在窗边,回想着今日拓跋呈说的话。
他能不仅受伤了,还能说出雁门不安全,要送她离开这种话,想必真是有大事要发生。
她心中对小雾的担忧,已达到空前未有,连夜里休息都不安宁。
夜里,万物安静,屋内安神香缓缓燃起。
青年坐在她的身边,听见她在呢喃什么,俯身去听,待听见她口中的呢喃眼中闪过嫉妒。
他顿了许久,将情绪压下,如常般抬手解开她的领口,神色痴迷地吻在雪白的身躯。
“小雾……”她眉头紧蹙,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
他停下动作,抬起泛着红的眼,缓缓跪直在她的身边,盯着她的眼底如空寂的荒漠,空荡荡的。
昨夜她还念叨他,今夜就已经换了个人。
世上再没有比谢观怜更薄情之人了,偏生他爱她如痴。
“薄情的女人。”他埋怨似地重咬她一口,又不舍得留下印记,心中怨恨得不到抒发便埋下头发疯似地舔。
很快女人香汗淋淋,肌肤如洒粉嫩的胭脂,开始不受控地颤栗,微启檀口中似呢喃着人名,却都化了模糊不清的轻吟。
一股热意喷溅在脸上,他才止住疯狂的行径,气喘吁吁地倒在她的身边。
待到缓和不平的呼吸,他又宛如缠人的小蛇往上攀爬,开始今日地索取。
第76章 想抽出自己的送给谢观怜……
一夜似颠沛流离,如梦似真,直到天边破晓,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如往常那般将她身上的痕迹都涂抹消失,留恋不舍地拾起洒落在地上的衣裙为她穿上。
做完这一切后,转身看向榻上面色红润的女人,想到方才她口中念叨的名字,哪怕是女人,阴暗的嫉妒还是争先恐后得如春雨浇竹般疯狂冒出来。
他想抹去所有在她心中占据重要位置的人,无论男女。
林下清风般的青年立在床榻前,目光阴冷黏湿地落在她的身上,周身气息宛如幽怨的鬼魅。
看了许久,他才离去。
雁门最大的阁楼依旧热闹得如火如荼,是上位者的欢愉场,没有离开的世家权贵,高官大将每夜都会来此放纵。
里面有俘虏将士的妻女,也有不愿投向的烈女,还有那些被拖至台上竞拍的秀气男人。
外面战火连天,里面极乐之地,所有人醉生梦死,不觉城池换主他们便跟着提心吊胆。
如此之地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刚被人竞拍的小雾抱着柱子死活不不撒手,眼泪糊了一脸:“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来找我家娘子的,是有人说见过我家娘子,我才跟来的,不是这里的人。”
她家娘子当时跌落下山崖,她跟着沈月白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人,然后沈月白说要回去找人一起找,她则先回雁门找家主,孰料谢府的人以为娘子死了,还为她办了丧事。
刚办丧事不久,她忽然收到月白郎君的信,说娘子找到了,让她再等等,他会带着娘子回雁门。
可后来她等了许久,直到雁门被敌军占领,家主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此地,她要留下来等娘子,怕她回来找不到自己,所以没走。
谢府被敌军占领,她无处可去躲在外面等,好不容易听见有人说见过她家娘子,她欢喜地跟着去,谁知被人转手卖进了此地。
这是小雾在待的第五日,连尚且还未曾被调教,便被老鸨拉出来充当瘦马竞拍。
她在楼里倒也无碍,只要能等到娘子回来,可一旦被人买走,天下如此之大,她与娘子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小雾情愿待在雁门,待在楼中,也不愿被买走。
可现在她就要被买走了。
“我不走,我要等我家娘子,我不是这里的人,娘子已经给我了卖身契,我是良籍。”她眼中含着泪,抱住柱子不停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