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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怜娘,以后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听清他的话,谢观怜往前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垂下眸,目光落地面的影子上。

不知何时,门外的月光将一道颀长的黑影拉长,将她的影子都覆盖了。

身后有人……

谢观怜浑身蓦然乍起寒凉的冷,转身颤着瞳孔惧怕地看着立在身后的人。

青年长身玉立于破败的佛寺中,灰白的长袍如霜花,看她的眼神如往常般温柔,上扬的语气含着一丝不解:“怜娘,怎么不走了。”

谢观怜往后退,艰难地逐字唤出他的名字。

“沈听肆……”

他怎么会在身后,什么时候来的?

沈听肆微微一笑,拾步朝她走去:“怜娘,我是来接你的,我们该回家了。”

谢观怜望着他在月下朝她伸的手,如是恶鬼般苍白得不正常,忍不住往后退。

看见她往后退,沈听肆止步,凝目审视她。

谢观怜侧眸看了眼挂在佛像上的沈月白,再次看向眼前的青年,眼中仍含着一丝微弱的期待,唇瓣轻颤地问他。

“他这样,是你做的?”

青年温柔地看着她,没有反驳。

怎么会是沈听肆?

他怎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他不是佛子吗?

不对,之前沈月白便说过,他险些杀了他。

一瞬间,谢观怜脑中一片空白,脚下虚浮地蹒跚几步后被青年扶稳身子。

谢观怜闻见他身上的檀香,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再度往后退。

沈听肆低头凝着自己手,脸上的浅笑彻底淡漠如雪。

“你怎能这样对他!”

女人的质问声像是铁烙被烧得鲜红,毫无预兆地印在他的身上。

他抬起头,不解地看她,轻声反问:“我这样对他,怜娘很心疼吗?”

听见他的话,谢观怜蓦然回神。

不对,不能将沈月白牵扯进来,要将他排开。

“我……”谢观怜喉咙干涩地转过头,“我是从秦河离开,刚才与他遇上的,怕你误会。”

怕他误会什么?

事到临头,她仍骗他呢。

沈听肆轻笑,“真的吗?”

女人小巧的琼鼻通红,被风吹竖的鬓角像极了被人揪住耳朵的小白兔,鼻音瓮瓮地点头:“嗯。”

得了她的肯定应答,他眼中的笑意越浓,“那怜娘想不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

谢观怜忍着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望着他咽了咽喉咙,不敢问。

沈听肆温情的目光的与她对视,柔声道:“其实这几日我都跟在你身后呢,可你一直都没有发现我。”

所以这段时日他亲眼看见,她与旁的男人谈笑,两人相互依偎一起回到雁门,还看见别的男人对她做出超出兄妹间的亲昵抚摸。

而他却只能像是阴暗角落里的鬼,贪婪地,羡慕地盯着,幻想与她一起的人是自己。

他一刻也受不了,她被旁人觊觎着。

谢观怜呆住了,脑中紧绷的一根弦似乎快要断出嗡鸣了。

这几日都在身后……

他是后面才找到的她,还是从一开始就跟在身后?

是一直跟在身后,现在才耐着性子出现。

谢观怜第一次清楚地发现,自己招惹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也似乎从

未看清沈听肆,她以为的慈悲和仁慈都是他伪装出的假象。

他早就从内黑到外了。

沈听肆抬手,指腹温柔地擦拭她眼角渗出的水痕,“我以为你和他一起私奔的呢,选他不选我。”

谢观怜唇色全无,哆嗦地颤了颤唇:“没有。”

沈听肆越过她,望着还被挂在门口的男人,大度道:“其实怜娘喜欢旁人也无碍,我不会阻止你去的,只要你说离开,我就会亲自送你走。”

他说此话时眉目慈柔,茶褐色眼瞳在暗映着浅淡的斜影,充满了神性。

这话乍然一听并无古怪,若没有挂在门上浑身是血的沈月白,她或许就要听信了他的话。

可她一旦选的不是他,她或许会成为第二个被挂在佛像上的人。

谢观怜果断地踮脚环住他,秀容半仰地望着他,狐狸眼含着水雾,“我不喜欢旁人,我…只喜欢你。”

沈听肆闻言低头,揽住她纤瘦的腰,盯着她问:“只喜欢我?”

“嗯……”谢观怜咬着下唇,竭力不让颤意从唇边溢出。

现在的他太不正常了,看似温软的皮囊下,撕开后面无全非,她只能先稳住他。

而被她选中的青年弯下腰,脸庞埋在她的肩颈,轻声道:“怜娘,你说的话,曾经我都一直当真的,每个字都信。”

“比如你说喜欢我。”

他冷淡地望着被悬挂的男人。

实际上,她喜欢的只是因为他和这个男人有几分相似而已,现在为了救别的男人,再次满口谎言地说最喜欢他。

“谢观怜,骗子。”他面无表情地呢喃。

谢观怜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正欲开口接话,忽然脖颈一痛,耳边响起青年悲悯的呢喃。

“谢观怜现在说的每一句,我都不知如何去信……所以还是要你没做不出第二种选择,你才能最爱慕我。”

谢观怜双膝虚软地往下滑,被一双手揽住,无力得想要张口,可黑暗还是吞噬了她所有的神识。

不要……

晨曦划破天际。

沈听肆横抱起昏迷的女人,站在浑身是血的沈月白面前,目色漆黑地打量着。

沈月白身上血并非是真的,而是他命人泼的,伪装成谢观怜会心疼的模样,他才能更好看清,她待他有几分真心。

真的是……半分都没有呢。

他温柔问:“想死,还是想活下去?”

沈月白气若游丝地看着他怀中的女人,明白他话中之意,觊觎谢观怜便是死,放弃她便能活下去。

他不可能放弃谢观怜,可眼下并非是逞能的好时机,他不能如上次那样多嘴,眼下紧要之事,是从沈听肆的手里脱困,然后去找张正知,和他一起救出观怜。

所以沈月白垂下头,无力开口,做出选择。

“……活。”

他满心算计,没有看见青年在他做出选择那一刻笑了,怜悯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他的头顶。

“好。”

做出的选择,无论是否违心,都将没有第二次选择了。

谢观怜被放弃了,只有他,无论生死都不会放弃谢观怜-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谢观怜的梦中,不再是死去的小和尚,而是缠绕她的巨蛇。

它从黑暗中掌控她的梦境,游刃有余地舔舐她每一寸肌肤,吐着信子,眼底是黏稠的毒汁水,蛇尾游过她的脚踝,丈量如何将她一口吞下。

恶梦过于潮湿,还充满诡谲的暧昧,让谢观怜睁开眼后恍惚好一阵,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死,又回到了之前的寝居。

仿佛又回到了没有逃出去的时候,连沈听肆也没在。

不仅如此,谢观怜还发现门此刻正大敞着。

沈听肆带她回来,放回了寝居,他去哪里了?

门是他忘记了关了,还是因为不再将她关在寝居中?

谢观怜从床榻上爬起来,盯着敞开的大门,手在颤抖,心在狂跳。

她发现沈听肆从头到尾都不正常,虽然看似平静,实则是个有病的疯子。

现在他没有关门,无论是什么原因,她不能出去。

可是……

谢观怜轻咬下唇,想到沈月白浑身是血的被挂在寺庙中,心中的担忧促使不断促使她,应该试一试。

万一,他真是忘记关门,或是没打算将她关在房中呢?

最后谢观怜犹豫的在房中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忍不住趁着他还没有回来,熟门熟路地跨过窗沿钻出去了。

而她前脚刚出去不久。

小岳跟着家主从另一侧走出来,望着怜娘子离去的背影,面如死灰。

怜娘子一点都经不住考验,开着门,明显不对劲啊,怎的就又要往外跑!

小岳丧着脸对家主道:“家主,要不要奴带人追过去。”

沈听肆望着敞开的大门,摇首道:“不用,她只是想出去散心,过会儿便会回来的。”

会自己回来?

小岳抬头看窥了眼家主,见他殷红的嘴角翘起似在浅笑,牙齿忍不住寒颤。

家主幻想怜娘子舍不得他,爱慕他,快疯了。

人都跑了,怎么会莫名奇妙的自己回来?

小岳心中虽不信怜娘子逃走了,还会自己回来,但听见家主没有责罚自己,心中松口气。

刚松口气,眼前的青年靴尖微转,朝着女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小岳见状,急忙起身追过去。

说是这么怜娘子要自己回来,可实际上家主根本就等不及-

院子大得惊人,花草树木皆是刚栽不久,虽然很多却不见生机,死气沉沉得仿佛冬日暗下的天。

院中依旧没有人。

还没走多久,她的心口莫名狂悸,双腿更是发软得走不动。

很难受,是不是身体的难受,而是心里,心脏被抓紧,像是有虫子在食咬每一寸肌肤。

不对劲。

她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反应。

最后她地往下跌坐,被青年有力的臂膀恰好接住,难受得抱住手臂蜷缩在一起,身上穿的灰白长袍已经脏乱不堪。

她意识迷迷糊糊地掀开眼,有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站在面前,逆着昏暗的烛光,灰白的衣袍如渡一层金光。

而谢观怜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他神色透着怜悯,蹲在她的面前,语气温柔得似在训诫不听话的孩子。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身上也脏兮兮的,万一被人当做流**捡走了,可怎么办?”

浓郁檀香萦绕在她的鼻翼,谢观怜原本身上如蚁虫轻啮的酸软感,因为他的到来蓦然消失。

“沈听肆。”她攥住他的袖子,无力地倒在他的怀中,如同上瘾般呼吸他身上旖旎的檀香。

青年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院中人太少了,没有人知晓你去了什么地方,我便一寸寸地找,找了几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你……”

谢观怜想要回他的话,但闻了檀香后困意很浓,古怪的困倦令她连眼皮子也掀不开。

沈听肆屈身蹲在她的身边良久,茶褐色的眼如同镶嵌在漂亮木偶眼眶中的玉珠子,定定地看着她泛着潮红的小脸,狼狈地蜷缩面前像是等着人来救她。

她在……等他救她。

“怜娘。”他迷茫地伸出手,丝毫不嫌弃她浑身都是淤泥,将她从墙角抱起来。

女人身形娇小,乖乖地躺在他的怀中,像是对他极其信任和依赖。

沈听肆敛下的长睫失神地凝望着她,心中微妙地产生一丝颤意,轻声道:“怜娘,以后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只有她亲身感受过离开后多想他,才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灯笼的烛光似天边最后的余晖,落在他慈悲的眉眼上仿佛天生的纯良善人。

青年亲昵地抱起女人转身离去。

而跟在他身后,目睹一切的小岳咽了咽口水。

家主说的怜娘子只是出去散心,等下就会回来是真的,怜娘子的确没有离开,一直在院中,等着家主。

唯一假的便是家主一刻也等不了,非要亲自出来找人-

室内全是旖旎的檀香,浓郁得谢观怜醒来后手脚皆无力,连哼声都是软绵的。

“怜娘,要喝水吗?饿了吗?你已经睡了很久了。”青年柔声自耳边响起。

她涣散地眨着眼睫转过眸,目光落在一直倚在身旁的青年身上。

他密黑的长睫覆下黯淡的黑影,嘴带淡笑,半倚在她的身旁似等了许久,百无聊赖地勾着她的长发把玩,仿佛脾性好得如何都不会生气。

还是没能逃走,又被抓回来了。

从院门出去后一路都没有人,她就快要逃出去了,可忽然的心悸与强烈的思念让她不得不蜷缩在角落缓解。

她想沈听肆,离开的越远,她越是疯狂想他。

想到心慌意乱,恨不得马上见到他,抱他,亲他,想与他永远黏在一起。

就像……像她以前梦魇,犯病时才有的反应。

谢观怜声线沙哑地问他:“我是怎么了?”

“我以为怜娘会先问,我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你的。”他轻笑,似玩累了,松开她的黑发,转而将她从榻上抱起来放在膝上。

指尖抚摸她的眼睫,认真地数着,对她的一切都似乎很好奇。

眼睫

被瘙痒,谢观怜在他指腹下疯狂颤睫,嘴上却说:“在房中呆得有些闷,所以只是出去散心,不是不回来了,你看我就在后院的角落里等你来找我。”

不知是哪句话引起了他的失笑,置于长睫下的指腹,随着他的闷笑一抖一抖的,笑意混在嗓中低沉得磨耳。

他笑眼盈盈地颔首:“怜娘不说,我也猜到了,怜娘离不得太远,只是出门散心罢了。”

谢观怜听出他言下之意,面露讪意,到底是脸皮没有太厚,被讥诮后脸颊发烫,直接坦白了问:“你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

他掰过她的脸颊,笑着反问道:“怜娘以为呢?”

他将问题抛给她,可她怎么知道。

谢观怜咬了咬下唇,试探地问:“对我下药了?”

他笑而不言,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唇。

这反应是没有下药,难道是她猜错了?

谢观怜沉思此前的反应,无论如何都不信他没有给自己下药。

若是下次再寻到机会逃走,她还如这次一样,岂不是功亏一篑的无用之功。

她定眸,盯着他:“沈听肆,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青年迷茫地眨了眨眼,透出几分温柔的无害,而所言却不似面容那般温驯:“我什么都没有做,怜娘忘记了吗?是你之前说的,你被人下蛊了,需要我才能缓解,现在只是蛊发作了。”

这话她是说过……

当时为了接近他,她无所不用其极,但这个法子当时根本就没有用,而他似乎也知道她没有中所谓的蛊毒,根本就没有让她接近。

后来她没有假借蛊毒接近他,他也没有询问蛊毒之事,所以她以为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忘记了。

现在蓦然从他口中听见这句话,她的心瞬间被揪起。

谢观怜抓住他的手,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对我下蛊了!”

沈听肆因她的主动而微微一笑,温柔地反驳她:“不是我,是怜娘与我说的,你被人下了蛊,离不开我的。”

他只是想让她少在菩萨面前骗人,所以从她说出那句话后,就已经在开始拯救她了。

“是在什么时候?”谢观怜浑身发寒,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神色。

“从怜娘与我说的时候,就注定你离不开我了。”

青年看她的眼神温柔,专注,指尖点在她的胸口,慈悲得宛如普度众生的神佛。

这种怜悯可以在众生受苦时情不自禁地露出来,可唯独不能在这种时候,对她露出。

他是疯子。

从头到尾都是不正常的人。

不对……

谢观怜眨颤乌睫,脸庞微白地摇头反驳他的话,“不对,你在骗我。”

闻言,他头微倾,茶褐色的眼瞳中浮起不解。

谢观怜轻喘地说:“若是在我当时与你说时,你在后面就给我下蛊了,我不可能现在才有反应。”

在迦南寺的时候,她与他分开了几次,距离都很远,根本就不像这次这般,她连院子都没有出去就被发作了。

所以……

谢观怜想到不久前刚被他带到这里来时,身体如同春药般的反应,“是你不久前对我下的蛊。”

“怜娘真聪明。”他眉骨微扬,轻声地笑了,然后俯身吻上去。

“怜娘的话都很对,蛊是在我要离开迦南寺的那夜,在此之前,我总会梦见你满口说爱我,转而又投向别人的怀里,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最后千里寻了你说的蛊,征得你的同意后种下的,你体内的是子蛊,我体内的是母蛊,蛊成后,谁也离不开谁,只有在你离得我很远,才会发作。”

“你会思念我,疯狂思念我,就如同我一样。”

将蛊养熟还需要一段时日,所以他匆忙于秦河归丹阳,没想到她要与抛弃他。

可蛊已经快长大了,他离不开谢观怜,她也离不开他。

“所以你知道我醒来后,看见之前撬开过的窗扉没有修缮,会以为你忘记了,然后会再次尝试逃出去……”她眼尾微翘的黑眸浮起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是故意的,想让她发现身上被种下了蛊,只要离开他太远便会发作。

他温柔地勾起唇角,贴吻她娇艳的侧脸,轻声呢喃:“这般,怜娘以后才不会想着离开我了。”

谢观怜躲过他湿腻的吻,胸口的呼吸起伏剧烈,美眸怒睨着眼前泛着病态红痕的柔善青年。

他都这般对她,她不敢想,沈月白还有活命的吗?

沈月白是为了救她出去,本不应该被牵连的。

她暂且顾不及身上的蛊,用力拽住他的衣襟问:“那月白呢?你将他怎么样了。”

刚问出口,谢观怜便被他捂住唇瓣,虚压在掌心。

他将她压入褥间,如伺机而动的蛇,伏甸在她的上方,幽幽凝望她的瞳心里是空无一色的寂静。

“怜娘不是同我说,你与他不相识吗?为何要关心一个将死之人?”他俯下身,耳垂上的莲花红耳坠沉长的流苏落在她的琼鼻上,轻轻地晃动。

旖旎的檀香钻进她的鼻中,仿佛置身于供应香火的佛堂中。

她有些生晕,颊边腮粉如胭红,无力地轻扒他捂住唇的手。

他随着她的力道松开,嶙峋如冷月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的红唇上,好奇她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骗他。

“我曾经只是认识他。”她眼底泌着雾气,身体发热得讲话不清,但没有再如之前那般骗他。

她知晓他已经知道了,再骗他也无用,而且她想让他放过沈月白,此事本就与他无关,他不应该因她而死。

“其实我还在雁门时便已经与他相识了。”

沈听肆的瞳色沉下,虽然表情冷淡,可压住她的胸膛却远不如所表现出的这般冷静,像是伺机而动的黏稠蛇类,用视线舔舐她的肌肤。

谢观怜轻喘地看着他,见他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她,等她讲,遂续道:“但我与他并没有多少私情,只是因为我曾经思慕过一个僧人,而他死在我的面前便生了病,每隔不久就需要去寺中见那些僧人,要与他们说话,要听他们诵经才能抑制噩梦。”

往日死在她面前的僧人,是她此生不敢触及的梦魇,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次提及,她仍旧身体发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并非是谢府的女儿,而是因为生得像谢家主当年落下池塘被淹死的女儿,谢夫人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所以谢家主才会从外面带回她。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谢府的女儿,无人提及,时日久了,她便也认为自己便是谢氏女。

可实际,每夜的梦魇都会告知她,她不是,她只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很多人追杀她,想要拿走她的命。

而若非遇上与她一起被丢弃的一个小和尚,当年的她,没被人杀了,也会撑不到谢家主看中她,将她带回去,逃离魔窟。

但小和尚为了救下她,而死在她眼前,他的尸体被那些人掏空了挂在床头,她每日都能看见。

等到后来她被谢府的人带走,想要再次找回来他时,却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这些年她整日活在梦魇中,看他为了救自己而被那些人活生生打死,看他最后望着自己悲悯的眼神。

所以每当看见那些僧人,她便忍不住想,若是他能活着长大,或许就与这些人一样。

或许是佛子,也或许长成温润的青年,和她自幼青梅竹马在一起长

大,她或许会嫁给他。

“所以,我与月白的确相识,但他只是被我一直当成旁人,你别杀他。”

她这些年从未与人提及过往事,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僧人,可却不知究竟何因。

如今将藏在心底之事说出来,她眼中的泪坠如玉珠,接连从踵地涌出来,攥住他袖袍的指尖隐隐泛白。

此刻的她和平素刻意做出的楚楚可怜不一样,脸庞泛着哭红的粉,如月下弥漫的白玉,让人情不自禁地泛起怜惜。

她哭得这般可怜,可他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底似有讥诮,指尖拂过她眼角源源不断的泪,再置放在唇下舔。

没什么味道。

但她哭得很苦,黑白分明的眼珠含着泪,可怜地望着他为另一个男人求情。

谢观怜也不知道他究竟信与不信,这已经是她最后的秘密,从未与人说过。

她半抽泣半喘息拽晃着他的袖口,克制又可怜地望着他:“真的与他无关,能不能放过他?”

身体的发烫得越发头晕,连看见他将指尖的泪水含在唇中,她都会觉得他在勾引,忍不住想要夹紧双腿,可现在她更急迫的想要知道,沈月白怎么样了。

他并没有感同身受,看她的眼神中透出薄凉,却俯身含吻她的唇,炙热地触碰她发声的舌,“怜娘,你真没有骗我吗?”

“没、没有……”她被他炙热的吻几乎磨得快要失去理智,额角泛起雾面的薄汗,双手克制不住想要抱住他。

青年的身体并不清瘦,背部的线条流畅,腰腹结实有力,薄肌抚在指腹下隐约在亢奋跳动。

想要他。

她忍得眼眶的泪都热得滚烫,竭力地克制自己的理智,“我真没有骗你了,你放过他罢。”

他抬起她颤栗的双腿,挂在臂弯中,一点点压迫进去,与她毫无距离地融合。

都这样了,她还在喘息着呢喃,抓住他手臂的指甲深陷在皮肉中,求他放过沈月白。

他听见她的话似笑了,退出她的身体,旋即又直达她的心底,看看她究竟有几句话是真的。

躺在他的身下,与他交。欢,口中却念着别的男人。

这便是她所说的,与他没有关系。

“放了他……”她整个身子被狠狠地抵在角落,眼神涣散地昂着头,意识不清了都还呢喃着,潮红的脸颊上满是倔犟。

漂亮得像极了被关在笼子,只会学人舌言的鹦鹉。

重重的压迫下,他也忍不住眯起眸,颧骨蔓延出不正常的潮红,喘着,动着,仿佛只会一个动作。

“放了他。”

她呢喃的声音断断续续得失真了,吐息如潮,满脸翻涌迷离的春意,如被浸透的花瓣被碾压出潋滟的汁水。

“好。”

他低头咬住她的唇,眼底空寂得看不见一丝情绪,哪怕知道她的话不可信,可还是忍不住爱她,舍不得杀了她。

“怜娘,我可以将你说的话都当真,也答应你,不杀他,但你最好一辈子别离开我。”

“嗯。”她眼底婆娑,疯狂与他唇舌纠缠,似在迫切地回应他的话。

第62章 丑陋东西

坊间最近不知从何处开始传,当年岩王妃拼死生下的孩子,被人偷偷带去了雁门,此消息一出,原就动荡不安的局面,越发暗流涌动。

不少人打着岩王旧部的名声,在暗地谋事。

当年的岩王才乃王室正统,理应在前任君主驾崩之后受命于天,而现任的君王乃是冠于皇姓的封王。

在掌握权力后一步步架空先君主,将兵权分散给边关诸侯,将钱权分给诸位世家,最后再催动谋反,推翻旧朝建立如今的新朝。

新君主上位若能造福天下,倒也无妨,然君主因为造反登基,生性残暴不仁,且对谁都谨慎多疑,从上位后开始不断想要收回权力,所以根基不稳,这些年误杀不少良臣,还引得周边战乱不止,诸位君侯频频乱动。

自打坊间传出消息,不少人都悄派人潜入雁门,想要先一步寻到岩王当时留下的孩子,借着他的名义好师出有名。

陈王也不例外,听闻传闻后目光皆放在雁门,谨防那些人找到岩王留下的孩子。

同时,陈王也在找那人,若是找到后能留为其用,自然是一桩美事,若是不能,他要先一步除掉此子,避免被旁人所利用。

所以近来陈王无空闲去拉拢沈氏,便将沈听肆那方之事都交给了小侯君。

小侯君别的不行,但吃喝玩乐的交友却很是擅长,时不时会下帖子去沈府,想邀沈听肆一道出来玩乐。

只是沈听肆刚接手沈氏不久,不少事皆需要亲力亲为,甚少有前去赴宴。

小侯君倒也不恼,他对这位沈家主算有些了解,之前与他讲过几句话,印象中沈听肆确如传闻中一样,面如观音,心有丘壑,为人十分克己。

见多次相邀,不见君影,偶得一日空闲,小侯君便亲自造访沈府。

孰料,小侯君来时巧碰上沈府有事发生。

一步入大厅,沈府的下人正抬着担架往外去,而上面躺着的人被白绸覆盖,瞧不出是死是活。

小侯君好奇,抓住沈府的下人问道:“这是谁?怎么成这样了?”

沈府下人躬身道:“回侯君,此乃二爷次子,月白郎君,失踪小半月方才被人发现原来是被谁打晕后,丢进了后厨地下隧道中,现在才找到,奴们正将月白郎君送去就医。”

小侯君闻言乐了,“小半月了,怎么还活着?”

他是听说过前段时间,沈二爷刚找回来一个儿子,还莫名失踪了,没想到原是跌落进了地窖。

下人答道:“月白郎君掉的乃是储存冬粮的地窖,里面虽不见光,但吃食供应充裕,月白郎君许是靠着吃那些东西活下来的,只是身子在地窖中被虫与耗子咬得严重了些,不见有什么大碍。”

小侯君摇了摇头,“我看啊,掉进地窖都爬不起来,不如让你家主裹张凉席丢了算了。”

下人俯身道:“回侯君,是家主吩咐为月白郎君请大夫好生医治的。”

沈听肆的吩咐?

小侯君好奇地看着被白绸蒙住的人,心中却不以为然。

嫡庶分明,庶出如路边的草,可随意践踏,其实死几个庶子也碍不事,况且而沈二爷近来频繁越过沈听肆,私下向陈王许诺,全然将自己当成沈氏的家主。

他还听说就连沈月白的生父沈二爷都已经放弃寻人了,沈听肆竟然还没有放弃,不仅将人找到,甚至还要医治好。

要是他啊,莫说救人了,恐怕活得尚好,他都得丢去喂恶狗。

果然是自幼修习佛法的佛子,对谁都好。

小侯君用手中的折扇挑起一角,瞥了眼,遂讶然:“这……还能救活吗?”

这人似乎已经气若游丝了,而且这身上的伤被耗子咬得密密麻麻,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在溃烂了,看得令人反胃。

小侯君看了几眼,嫌恶地放下手挥了挥,“去罢,抬远些,别让本侯爷看见了。”

“是。”

小侯君用扇子掩住口鼻,转身走了几步,忽而转头又问:“你家家主在何处,可以回府了?”

下人道:“回侯君,奴不知家主在何处。”

小侯君用扇子敲了下头,忘了自己抓的只是个前院处理事务的下人,这些人哪晓得主子的去向。

“下去吧,我自行去寻人。”

下人垂头抬着人出去。

小侯君被人领着去了会客厅堂。

不会儿,他便看见沈听肆身边一贯跟着的那随从过来。

小岳躬身行礼:“奴代家主见过侯君。”

小侯君见来的是他,问道:“你家主子呢?怎不见人?”

小岳道:“回侯君,家主尚未起身。”

“这个时辰了还未起来?”小侯君诧异地看着外面。

昨夜因今日有正事,故而没有去喝酒玩乐,难得在清晨登门拜访,孰料沈听肆竟然这个时辰了还没起来。

怪哉。

小侯君虽然心有诧异,但没多

想,满不在乎地对着小岳挥手道:“罢了,你去通报沈家主,就说本侯有事要与他商议。”

小岳闻言欲言又止。

家主今日不知道何时会出来,因为怜娘子今日不知怎的,又忽然撬窗跑了。

小侯君转身坐在太师椅上,乜他一脸的古怪,“怎的还不去?”

小岳面含犹豫,隐晦道:“回侯君,家主今日可能稍忙。”

“嗬,能忙一整日都抽不出时辰来见本侯吗?”小侯君不以为然,因他没递交拜帖忽然登门,沈听肆暂无空闲,他也不怪罪。

“你快些去禀你家主。”

小岳见他实在坚持,遂不敢再言,退了下去。

而小侯君则继续在客厅等人。

原以为沈听肆会很快过来,结果他一语成谶,竟还真的从辰时等到了午时,一直未曾等到沈听肆。

小侯君冷沉下脸,疑心方才下去那人没与沈听肆禀明。

“你过来。”

他随手招来一人,道:“你再去禀沈听肆,本侯今日要见他。”

“是。”

下人离去,不会儿又回来道,“家主今日暂时无暇会客,特命奴向侯君恕罪。”

这般忙?

小侯君心有不豫,只当他事务繁忙无暇会客,便欲离去改日再登门。

可当小侯君路过九曲桥时,却恰好迎面遇见了方才道是无暇会客的青年。

此刻青年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印着红痕,衣裳微皱,行如疾风,似要急着去见什么人,耳边的金莲流苏在空中划过一抹翻涌的鲜红。

而且小侯君还留意到,一向在外注意整洁的青年,脚下不仅踩着木屐,连身上的衣袍都似是临时披上的。

未曾见过这沈听肆这般模样,小侯君心中那点儿不悦散去,心下好奇,追了上去。

“沈家主。”

沈听肆止步,侧首望着还未离去的小侯君,“小侯君。”

小侯君望着他一身凌乱,忍不住好奇地问:“沈家主这是……”

虽然已然入春,仍旧带着春寒料峭的冷意,此种时节踏木屐与他身上这身衣袍分外违和,尤其是俊俏的玉面都被人挠了好几条红印子。

小侯君看着他的脸,暗暗用手比划:“你这是被谁扇的,还是被抓的?”

沈听肆凝视眼前的人,半阖着眸,嘴角扯出笑意解释道:“不是,养了一只猫,有些野性难驯。”

不仅床上爱挠人,还总想着要逃走。

这怕不是养猫。

小侯君眼神止不住地打量沈听肆脸上的红印,一眼便看出是被女人打了。

刚才下人来报说无暇会客,莫不是在与女人纠缠罢。

如此作想,小侯君敛下心思,笑问道:“沈家主这是忙完了吗?”

他今日是真有事要与沈听肆商议。

小侯君话音甫一落,忽又有下人急匆匆地赶来。

“家主,找到了。”

沈听肆闻言几步便越过小侯君,往前走了几步,似想起还有客人,遂脚步一滞。

他转过头面含愧色地温声道:“抱歉,今日某尚有事,改日得空登门拜访小侯君。”

改日?沈听肆如今这般忙碌,改日也不知排到哪日了。

小侯君不想白来一趟,摇着扇子直接问:“沈家主既然今日忙,那明日可有空闲?本侯有正事要与你协商。”

沈听肆稍顿,道:“可。”

“行,沈家主且去忙罢,本侯不便打扰了。”小侯君笑说。

沈听肆对他颔首,旋身阔步离去。

小侯君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一袭灰白长袍彻底消失在拐角处,方才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沈听肆脸上的红痕一定乃女人所为,之前撞见他在金银店中买霪器,后来又见他不晓男女之情,还当自己猜错了,现在想来许是真的。

不知是何人能让沈听肆落凡。

小侯君摇着扇子,转身离去。

而另外一侧。

四周被死死封上的昏暗房间中,纱窗与床幔长垂,将内屋封闭得严丝合缝,只有灯台上几盏黯淡的烛光在摇曳。

而方才在外无暇会客的青年,伏在女人的身上,握着她的脚踝,目光带着幽暗的光一寸寸掠过,低语问:“怜娘为何总是不乖,今日又想要去何处?”

刚逃出去不久的谢观怜,此刻后背紧贴地坐在在榻角,瑟瑟发抖地看着他,心中一万句后悔都说不够。

早知道他如此变态的疯子,当时她就不应该主动招惹他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悟因…阿肆。”谢观怜悔红脸后,黛眉下垂出楚楚可怜之姿,双手攀附上他的肩膀,腻人的话从嘴里如数家珍般倒出。

“阿肆,你将情蛊解开好不好,让我出去透透气,一天,就一天。”

虽然他没有限制她的出行,但她却离不得他太远,一旦走远了,不正常的思念便如潮般蜂拥而至。

有时她都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的想他,还是因为情蛊作祟。

所以她真的快要被虚假的感情折磨疯了,每日除了吃喝,无时无刻都疯狂想要逃离他窒息的爱。

刚才不过是趁他睡着,想试试能不能走远点,可她连院子都没有跑出去,又因过于思念他,而主动回来。

只要她能出去一次,定不会再回来。

沈听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脸上露出的怜人之态,心中清明地知晓,她又开始用怀柔哄骗他。

只要情蛊没了,她只会逃得远远的。

他听着女人柔软的腔调,伸手捉住她的脚踝抬起,在她的娇呼下打开膝盖。

指尖揭过滴落的透明黏丝,他抬起手,在她的目光下舔了下指尖,清冷地看着她,“怜娘,你这样,我能解开情蛊吗?”

谢观怜看着他指尖的痕迹,耳畔蓦然发烫,头又开始发昏了。

自从她被他下蛊后,这身子好似变得不是自己的,每日都会克制不住动情,有时候即便他不主动,她闻见他身上的气息,也会下意识缠上去。

再这样下去,她是真的很害怕。

“悟因。”她扬起脸颊,乌黑的眸子似浸在水里般浮着一层水光,楚楚可怜的望着他,“我错了,当时不应该骗你。”

“不应该骗我?”他垂睫呢喃,用膝盖顶过去。

“嗯……”谢观怜蹙眉,桃花面滚泪,闷哼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又像是舒。爽的呻。吟。

就那一下,几乎要令她享受得失神,可快。感快如潮水,散去后便是无尽的空虚。

她想要他,那种渴望如同猫挠墙,浑身难耐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怜娘以后真的不会再骗我吗?”他低声问她,单屈抵着的膝盖时而用力,时而轻柔的用冰凉的软绸磨着不禁碰的软隙。

“不会……”她忍不住扭动地蹭他的膝盖,蹭得灰白的绸裤湿出深痕仍旧不得其意,反而越动越难受。

相比之下,他屈膝覆在她的身上,像一尊神像,眼中冷冷的没有表情,望着她随着动作而敞出对直的玉锁骨。

她泪眼婆娑地咬着下唇,始终还差一点的折磨,让她近乎暴戾的涣散。

没几下,谢观怜便面庞通红,香汗淋漓地启唇喘着,眼神幽怨地嗔他,似在埋怨他的无动于衷,又似在埋怨他让她变成了这样。

看出她眼底情慾之下的后悔,他侧开腿,放开她要下去。

“沈听肆,别走……”谢观怜眼眶的泪瞬间泌出,想要挽留他,可却只捞到他的衣袂。

他头也没回地翻身下榻。

谢观怜望着他

的背影,忍不住瑟缩的将自己蜷缩在一团,想抵御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情慾。

可终究是难敌。

待到沈听肆抱着精致的木匣进来时,耳边先是女人抽泣的呻。吟声。

他上前撩开床幔,映入眼帘的便是她泛着薄粉的身躯,一副被情慾折磨得近乎失控。

看见他,她的眼都亮了。

他眼睫颤了颤,并未急着上前,而是坐在她的身边打开木匣,取出里面从未用过的金色环链,俯身抬起女人消瘦的玉踝扣上去。

莲纹环链上的铃铛清泠泠地响着,足尖抬起,蹬在他的怀中,身下的褥子已经湿得不成样。

他抬头看着男水淋漓的软隙滴着清液,宛如邀请般嗡合着泛着晶莹的粉。

而它的主人头靠在软枕上,颊边坠着晶莹的泪珠,茫然盯着他,动情后的脸庞娇艳妩媚。

像极了水中的海妖趴在礁石上,引诱着赶海的凡人。

而他甘愿当被引诱的凡人,被她扒皮拆骨地吃下去。

“怜娘。”他在她的目光,露出早就被禁锢的恶首。

与他那张清雅绝伦的面庞不同,长时间的充血显得格外的丑陋,看不见往日的半分漂亮的粉白色,而是被束缚出的深色。

谢观怜看见他露出的丑陋东西,下意识往后退,可又耐不住心中的渴求。

她太想要了。

第63章 他戴了东西。

他在上面戴了东西。

原本一根漂亮的赤粉色,被他所戴之物束得颜色丑陋,肿胀得覆在上面的筋都狰狞可怖。

谢观怜脸上带着一丝嫌弃,又忍不住向他靠近。

他看出她眼底的对渴望,俯下身去亲吻她,而耳尖红透了,却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看见她控制不住在朝自己靠近。

每当此时,她才会爱他,需要他,渴求他,她离不开他的一切,真的做到了如她之前所言,最爱他。

难掩欢愉席卷而来,他眼底缓缓浮起的涣散的亢奋,控制不住浑身开始颤栗。

“怜娘…别着急,我会满足你,会给你。”

他伏甸在她的身上,很轻地吻上去,耳垂落下的血红流苏,似触非触地扫在她敏感的身躯上。

谢观怜白皙的额间全是细汗,在他的唇下绷直了足尖,软软地吁气喟叹。

将她抚慰一遍后,他没急,而是先将她那些含不住的水咽下,一壁痴迷地舔舐,一边壁将她脚上的链子卷在指尖。

挤出圆润光滑似葡萄般的圆球,含在口中,复用舌尖顶进去。

圆球遇见了水,开始小弧度地震颤。

正沉寂在欢愉中的谢观怜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垂眼看去。

当她看着他含住第二颗圆珠子,抵在边沿时,忍不住抖着沙哑的嗓音问他:“这、这…呃…是什么?”

他赤红着耳,没有抬头,含着珠子模糊不清地回她:“能让怜娘很舒服的东西。”

第二颗又被他推了进去,两颗圆珠子的震动得很剧烈。

“呜!”她肩膀紧绷,连呼吸都带着颤意,酸胀感随着震动的珠子,开始不断变得明显。

不成了,太快了。

陌生的感觉让她害怕,双手疯狂挣扎,想要用手将东西抠出来,“拿出去,不许再弄进来了。”

可任由她如何乱动都难以挣扎开,甚至他又含住第三颗珠子,抬着潮红的脸,莞尔望着她,舌尖抵出珠子。

珠子顺着链子的的凹凸不平,忐忑地往下滑。

一瞬间,她失声的尖叫从唇边溢出,平坦的小腹一缩一缩的,想要将那些珠子挤出去。

可刚才挤出一点,便又被推进去。

他抬身吻上她的唇,咽下她的惊叫,在漫长的准备下去占据软成一滩烂泥的她。

几颗圆珠被推进去,震颤在他的前端,她的深处,两人同时发出喟叹。

她被满足了,彻底陷入慾望中,吐气如兰,妩媚婉转地随着他的行径,曲折着膝盖,双腿环住他有力的腰。

最后她连骨头缝都被弄软了,完全忘记了一切,沉溺在与他的欢愉中。

他眼尾的猩红,每一下力道都用力得抵进她的心口,想要看看她里面都装了谁。

“怜娘,我最后只信你一次,这次你若是再骗我……”

他会用一切方法将她永远囚在身边-

昨日沈听肆无空,今日小侯君一早,再次登门。

“家主在书房等您,特地让奴来带侯君前去。”

小侯君颔首,摇着扇子一边欣赏府中景色,一边随他前去。

书房中,小侯君推开门,看见青年屈膝跪坐在垫上,正仰头温柔地望着笼中的小雀,以一种古怪的姿势伸手触碰笼子。

“沈家主。”

沈听肆侧首对他微微勾唇,“侯君。”

小侯君兀自褪去鞋履踏上竹簟,见他在看空笼子,好奇地踱步过来。

“你这是在看什么?”

小侯君蹲下来仰头看了看笼子,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

青年垂下眼帘,姿势端方地跪坐于蒲垫上,暗绣莲花纹的长袍逶迤堆雪,细长的手放下莲花抻杆,腔调平缓道:“没什么,只是刚得了鸟笼,想着要不要做大些。”

小侯君懒洋洋手肘反撑于地,睨着他,目光遽然一顿。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沈听肆似乎在蓄发,最初相识时还是佛子模样,现在头上似乎生了短短的黑发。

看来这的确是要当俗人了。

小侯君看了眼,转言随口问道:“做大些干嘛,你不是不养鸟吗?”

沈听肆乌睫颤了颤,唇边的笑意淡下几分,微笑说:“嗯…谨防万一。”

小侯君轻‘嘶’,抬眼看着笼子暗忖后说:“正巧,我府上有工匠,借给你。”

他一向喜欢稀奇古怪之物,所以府上备有不少能人巧匠,刚好可以借给沈听肆,也顺便可以看看他藏起来的女人。

听完小侯君说的话,沈听肆沉思须臾,浅笑摇头,“多谢侯君美意,不用了。

“行。”小侯君也不勉强。

沈听肆问:“不知侯君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小侯君摇着扇子说:“还不是陈大人,求你不成,求到我这里来了。”

君主年事已高,越发昏聩,看谁都像是乱臣贼子,要打压得权的外姓侯君与大臣,陈大人前几年不过与拓跋侯君有过几句话,现在就被君主旧事重提拿来大做文章。

能救他的人朝廷上屈指可数,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位沈家主。

陈大人,沈听肆有些记忆,前不久登门拜访过。

“此事某可能无法插手。”他遗憾地摇首道。

“我知。”小侯君道:“其实我也不是为他来的,他与我阿姊有旧,我也是随口帮他提一句,今日我来,是想问问你可知道最近的传言,说是岩王当年留下了一个孩子?”

这件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在士族权贵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都想要这位岩王世子,陈王也不例外。

诚然,陈王的打算尚可,有了此子,能稳定朝心,但到底不是最优的。

陈王现在被君主遣出了秦河,受人监督不好来,所以他是来找沈听肆商议对策的。

沈听肆轻推开案上的宣纸,提笔沾墨,轻颔首道:“知道。”

小侯君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你聪明,有没有什么好的良策?”

沈听肆很聪明,从他帮陈王做的那几件事上便能看出来,滴水不漏,故而陈王总喜欢让他来向沈听肆议事。

青年娴静地执笔写着,艳红的耳坠垂在肩上,肌肤比女人都要白皙几分,浓颜漂亮得荼蘼。

小侯君见他没有讲话,耐心地等着。

直到他最后一笔写完,将面前的宣纸反转至他的面前。

小侯君探头看去,第一句话便被震惊了,下意识抬眼看向他:“你想这样做!”

沈听肆如常般冷静,甚至唇边带着斯文的浅笑,丝毫不觉得这不仅是欺君之罪。

若是被人发现了,恐怕不止沈听肆,连他与陈

王也会受到牵连。

小侯君往日的轻浮散去,眼底多了几分正经,拿起宣纸将上面的字看完,然后谨慎的将宣纸撕了,丢进炉子里。

“你说的,我会如实告知给殿下,只是不少人已经去了雁门,你能保证不会被人泄露吗?”小侯君盯着他。

青年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茶褐色眸中带着浅笑:“不会。”

“好。”小侯君站起身,“那我先将此事带给殿下,后面具体如何且看殿下的打算,我不能保证最终结果。”

“嗯。”

小侯君深深地看了眼,头顶悬挂金色鸟笼的青年,撩袍转身。

沈听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仰头看着笼子,眼尾潋滟出笑。

“小岳。”

小岳从外面走进来,听候家主吩咐。

“去……请侯君的工匠。”

他要一座巨大的笼子,一辈子都飞不出去的大。

“是。”-

这几日沈府翻修宅院,院中门窗皆用笼形梏住,远远瞧去宛如巨大精美的鸟笼。

谢观怜整日待在府里,即便对着再绝美的精致宝物,看久了也会生出厌倦。

她越在这里多待一日,心中便越烦闷一日,现在她除了沈听肆,连讲话的人都少的可怜,男仆不敢靠近,侍女过于敬重她,能与她自然讲话的只有沈听肆。

有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豢养在笼中的一只鸟,外面的天是什么颜色都难以看见。

无聊时,谢观怜会在房中四处翻看,将一些值钱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地装上,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都陪他这么久了,走的时候带点东西也没什么。

当谢观怜看着被藏起来的黄金灯托,又换上了新的,整个人霎时瘫软坐在椅子上,泄气了。

其实她出不去,即便能出府,身上也还有他给她下的蛊,根本没办法离得他太远。

可她总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

谢观怜暗咬下唇,看着窗外,越发想念外面的天。

近来的夜里已经没有寒意了,甚至还会被热醒。

应该要入夏了。

她趴在窗牗边,失神地望着外面,连身后站了人都没察觉。

“怜娘,你在看什么?”

青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引得她浑身的泛起细小的绒毛。

她听见忽然冒出的声音,受惊得下意识往一旁躲。

沈听肆揽住她的腰,将她重新带入怀中,弯下身,脸埋在她的颈侧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痴迷得像是瘾君子。

“别躲我。”

谢观怜僵着脸,掌心抵在他的脸上用力推了推。

他不仅纹丝不动,甚至还抱得更紧了。

谢观怜喘不过气,仰着脖颈往后,无奈道:“你扎到我了。”

他最近头上生的发很扎人,有时候会扎得她的大腿泛红,很久才能消。

沈听肆顺着她的力道抬起头,望着她问:“怜娘在看什么?”

虽然她近日脸上不加掩饰对他的恶劣态度,但他却一点生气都没有,反而黏得她越紧。

谢观怜木讷着脸回他:“发现窗上有个洞,看能不能看见外面。”

女人的语气中含着不满与怨怼。

他似没有听见,转头看向窗牗下被撬开的小孔,莞尔勾起鲜红的唇,回头吻她的唇:“下次别翘窗了,想出去便去院子外玩耍,只是别离得太远了,我会很想你。”

他每次一回来都要先吻她。

谢观怜麻木地靠在窗沿上,被亲了会,回神后猛地咬住他的舌尖,力道大得似要将他的舌咬下来。

她幻想,将他咬死。

但事实上,她只会把他咬爽。

青年喉结轻滚,唇边溢出轻‘唔’声,身子贴得很近,几乎是她咬下的一瞬间便起了反应。

这段时日,她对他发。情后有种恐惧,牙关下意识微松,想要将他抵出唇里。

然而力道松懈并未让他满意,甚至被推出去后,还兀自往里钻,压在最尖锐的牙齿上。

“别松开,再用力些。”他的声线带着点轻喘意,柔得像是女子在撒娇,又像是在调情般威胁。

谢观怜被他叫得身子发软,脸颊爬起红晕,身体的慾望被再度勾起来。

第64章 坏狗,只会欺负我……

谢观怜的理智是清醒的。

她的身体却对他的呼吸,气息,甚至是呻。吟都极度敏感,单是他意味不明地轻喘,她便觉得浑身泛软。

尤其是当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方便脱的衣裙时,一动意,他就有察觉似地去撩裙摆。

***

***

沈听肆抬起脸,对她微笑,“怜娘。你看我们天生一对,你的身体渴望我,我亦是如此离不开你。”

“我们……”他屈膝跪在她的面前,牵着女人鲜红的石榴裙,像是盖鸳鸯盖头将要成婚的含羞新娘,让整颗头都藏在里面,声音闷出模糊的音调。

“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

永远……

谢观怜眸光涣散地半倚在窗边,听见他说的话有点走神。

和他这样不正常的疯子永远,她以后也会疯的。

似察觉到她在走神,他舌尖速度忽而变快,探动出黏腻的水声,仿佛要捣烂出洪涌。

快意溢满般袭来,她脑中的想法被打散,肩胛一缩一缩的抽搐,眸前是一片空白的雾,魂魄都变得轻飘飘的,随之抽离出了身体。

她眼角的泪水如大颗的珠子溢出,打湿了蓬松的鬓发,香舌半吐,神色迷离,享受得近乎要失去意识了。

直到青年抬起被打湿的脸,鲜红的唇好似涂抹过胭脂,水汵汵的,勾住她的袖袍将她拉下来,缠绵地吻上她的唇。

她被抵在窗下的墙角,陷入情慾的高。潮。

最后纠缠至太阳彻底落山,她才浑身湿透般被他抱起来,鬓边的发上还滴着汗珠,赤足上都是吻痕。

谢观怜懒得动弹一下,骨子都似软烂了。

他见后,俯首贴在她还发烫的脸颊上,轻声哄她:“怜娘,先别睡。”

她被烦的敷衍地翻了下眼皮,‘嗯’了声,来证明自己并未睡,只是累了。

他轻笑,也就由她去了。

也不知道他又要将她抱去何处,谢观怜卧在他的怀中闭着眼眸休息。

天边已落了赤霞,外面昏暗暗的,青铜九支灯盏树上点着蜡烛,照得浴池周围一片氤氲的暖黄。

温热的池中水蔓延在女人吻痕遍布的锁骨上。

她侧着脸颊靠在青年的腿上,露出半张莹白的娇艳玉容,长发铺陈在水中如散开似黑雾。

沈听肆姿势虔诚地俯身,用骨节冷瘦的指尖勾着她的长发,认真得好似每一根发丝,他都在独自浇水洗。

谢观怜听见水声,睁开眼看见自己已没在房中了,而是在四面宽大的浴池中,想要坐起身,没留意长发还在他的手上。

她被蓦然的动作扯得头皮生疼,忍不住捂住头倒吸一口气,“嘶。”

“怜娘,轻些。”他看着指尖挂着的几缕碎发,温润的眉心轻攒,然后折身打开匣子,捻起被扯下的长发,收起来。

谢观怜转过头恰好看见。

这也是他其中之一的变态嗜好,她掉的发,用完的东西,他都用木匣子分开收藏着,还在木匣子外提笔为它们命名。

不知道他怎么养成的习惯,她每次看见都会觉得他有病。

谢观怜忽视他的行为,抱住他的腿,下巴抵在他的膝上,眼尾盈盈地望着他,“悟因,你藏这些作甚?”

刚才还对他又抓又打,满脸不耐,这会儿又乖顺得像极了小狸猫腻着他。

他弯腰抬起她的下巴,似触非触地吻,“……喜欢。”

她的一切,他都很喜欢,即便是一根掉落的青丝,他也舍不得被旁人拾去了,还是放在他的手中最为稳妥。

变态。

谢观怜瞥他阖上盖子,忽然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用力将他从池壁边拉了下来。

青年身形高挑,不经意入水后溅起的水花巨大,原本池岸边的玉石板都被打湿。

他整个人深陷水中,宛如溺水般也将她往下拽,像是要拉着她一起死。

谢观怜猝不及防的被他拉进水中,双眸涩得有些难受,视线模糊得好似看见他在水中莞尔勾起鲜红的唇,像只溺死鬼般单手扣住她的后颈,缠吻而来。

水下的吻让谢观怜不能呼吸,只能靠他渡来的气息。

他不怕死,修长的四肢禁锢她,不让她往上浮起,有种要与她一起溺水而亡的疯狂。

谢观怜心头大惊,拼命挣扎,一掌拍过去,指甲划过他的一眼角,不经意留下一道血痕。

他微怔,力

道松开。

谢观怜察觉到他松懈了桎梏,用力往上浮,趴在池边的玉石板上喘息,湿漉漉的碎发贴在脸颊上狼狈又不失柔媚。

她恼怒又后悔。

早知道他是疯子,不应该主动的。

青年也从水中出来,见她在生闷气,黏腻的从后面抱住她,低声哄她:“怜娘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在那一刻,好想与她一起死而已,不是故意的。

“别生气了。”他眼尾坠着猩红的血珠,落在她光洁的后背上晕开,然后被他温柔地吻去。

谢观怜现在实在是害怕他了,转过身抱住他的头,忙不迭地说:“别亲了,我没生气。”

他停下吻,撩开薄红的眼皮望着她,“真的?”

“真的。”她眼神真挚的与他对视,胡乱点头。

他轻巧地扇动眼睫,圈住她的腰压在池边,似不信,“可我觉得你在生气。”

谢观怜摇头:“没有。”

他问:“真的?”

谢观怜木着脸,“真的。”

他终于灿然一笑,用鼻尖蹭她的右脸颊,不经意道:“既然你没有生气,那与我成亲吧。”

谢观怜被他的话吓得一惊,险些脱口而出同意,临了话从嘴边又生生转弯咽下。

她佯装没有听懂,别过脸,“生没生气与成亲又没有关系,都说了,我真的没有生气,你再问下去,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沈听肆用力咬她的琼鼻,没再继续说,抱起她上了岸。

谢观怜早就累了,乖卧在他的怀中,由他抱着自己回去。

回到房中,沈听肆将谢观怜轻放在榻上。

她已经睡得很沉了,白净的脸颊上恬静出健康的晕红。

他低头仔细地盯了许久都没有眨眼,直至眼眶酸涩,方抬起头。

此刻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室内的夜明灯亮着光。

他应该也与她一起歇下的,可他睡不着。

从不久前开始,他越发难以入睡,有时浅阖眸也会在声响中忽然睁开眼。

他要看着她,因为闭着眼太久,会很思念她,所以看见她在身边才会觉得平静。

沈听肆抬手握住床上悬挂的铃铛,失神地看着木架上摆放已久,短暂时日几乎已经全用过的那些物件上。

还能有什么办法留住她?

他不能一辈子都用这些东西留住她,她体内的蛊只是情蛊,也会生老病死,死了她对他虚假的思念会消失。

她随时都会离开……

他坐在她的身边许久,茫然地垂下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穿的石榴裙上,还是觉得应该先成亲。

只有成亲了,她从生至死都属于他。

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她的身边,伸手揽她入怀,眸中覆上迷离的浅笑。

“谢观怜……是穿嫁衣的新娘。”-

从那日他说成亲的话后,谢观怜便发觉,沈听肆的很多行为都不对。

他开始不仅让人进来为她穿试嫁衣,还为她打造了很多精美的首饰。

因他古怪的行径,谢观怜心中愈发的焦虑不安,在反抗几次后察觉他对她的话,完全充耳不闻便隐约认命。

直到有一日,她在无意中发现,体内的蛊似乎受床上悬挂的那只铜铃影响,她无数次看见他会在床上伸手拽住铜铃摇响。

起初她以为是情趣,后来发现,每当他摇响,她就会想要贴近他,他每次离开也会把铜铃带走。

得知秘密后,她开始配合他,想寻找机会带着铃铛逃出去。

沈听肆闲时不多,大多数都是她一人在房中,但自从她开始表现出,对成婚没有那般抵触后,偶尔外面的绣女会进来与她一起绣嫁衣。

有人与说话,她少了烦闷,夜里对他也越发和颜悦色,不用他去摇铜铃,她都很配合。

谢观怜原本是假装依赖他,想要降低他的防备,可渐渐的,她似乎也有些习惯了。

每日她睁开眼,意识还没有归拢,便伸手往旁边触摸。

察觉他没有在身边心中便浮起失落,有他在身边便钻进他的怀中,鼻尖蹭着他的喉结继续睡。

她表现出的亲昵,从虚假变得越发真,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沈听肆喜欢她的依赖,总会动作轻柔的将她拢进怀中,脸抵在她的头上,两人拥抱得宛如连为一体了。

今日沈听肆没在,出府去见什么人了,那只铜铃挂在床头,外面全都是守着她,不让她逃跑的人。

谢观怜对他每日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一概不知,只知道他不在府上,她就不能出房门。

绣娘是三四十岁的妇人,话不多,绣工精美。

寻常两人会聊外面发生的事,但不该说的她绝对开口说,所以谢观怜一直以为她是沈听肆的人。

直到今日,绣娘忽然说了一句古怪的话。

最初谢观怜没听见,她便俯身在耳边,看似教她如何绣,口中却说:“怜娘子,我是少卿大人派进来救你的。”

谢观怜许久没有听见过张正知了,乍然听见手指被针扎到,血珠冒出来。

她下意识看了眼周围,然后垂下假借含住指尖,而听绣娘说的话。

绣娘说:“今夜子时,少卿大人会假借查案进来将你带走,但再次之前,你需要先想办法将沈家主迷晕。”

“不行。”谢观怜什么都没有,每日的一应穿戴全都是他亲自过手的,根本就没办法去弄到迷晕人的药。

知道她没有解药,绣娘用针挑起绣花,露出藏在里面一点粉末。

“这是迷药。”

说完又忙用针绣上这一块,动作自然的将绷子交给她。

两人又恢复之前的氛围,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待到绣娘离去,谢观怜拿着绣完的喜帕,迷茫的在房中踱步,不知道将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才不会被他发现。

往日为了逃跑,她四处拆桌撬窗都没有这般紧张过,现在无端心跳凌乱,紧张得掌心发汗。

最后谢观怜咬牙,干脆将绣花里的粉末全都挑出来,用白布垫着塞进床底,然后又将帕子恢复原样,忐忑地等着他回来。

如她最初所料,黄昏落幕时沈听肆从外面回来。

他一进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眼便看出她在紧张。

女人正襟危坐地坐在烛光下,瘦骨媚脸儿,肌肤艳白晃眼,望向他的眼眸宛如一轮清月,沾着点湿漉漉的雾。

她双手放在膝上,身穿的梨花紫褶裙如水泄般逶迤在脚边。

像是在特地等他回来。

他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怜娘是在等我?”

他落在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谢观怜紧张得双手捏住膝上的裙裾。

不怪她紧张,此前的逃跑,她对他已经有了惧怕,若是这次还被发现,她不知道他对她做出什么事。

或许永远将她关在这里,甚至连房间都出不去。

“我、我是在等你。”谢观怜垂下乌睫,遮住一汪柔泉似的眼,箸粉似的玉容语嫣柔柔。

“你第一次等我。”他松开她的下巴,坐在一旁含笑地盯着她。

她从不会等他回来,甚至恨不得他见到她装睡便不会打扰她,今日还是头一次。

闻见这话,谢观怜委屈地上前抱住他腰,心虚地埋在他的怀中,“怎么?我等你,你要是不喜欢,往日我就不等你了。”

娇嗔的话尾音落下,他蓦然失笑,抬手按住她的后颈,温声问:“怜娘是等我,还是在等旁人?”

谢观怜浑身一僵,呼吸下意识屏住。

他知道,果然知道。

他似没有察觉她僵硬的身子,温柔的推开她,起身朝着妆案走去。

“沈听肆。”

还不待他走近,身后的女人尾音轻颤地出声唤住他。

他转头看着她,微笑:“怜娘想说什么?”

谢观怜暗暗咬住唇肉,看着不远处的长袍青年。

分明长眉高鼻,目光柔善,却似火海中被燃烧的塑金身的观音,温柔的面上带着一丝看透恶意的诡异柔情。

她对他露出温婉的浅笑,

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完便垂着头,一副被发现后认命的颓意。

沈听肆转头看向妆案,没有犹豫,上前拉开木屉。

一条绣着并蒂莲的喜帕,被叠放整齐地放在里面。

他拿起喜帕,冷淡地撕开。

莲花被分开,喜帕破碎,里面却没有藏着的迷药。

没有……

沈听肆神色难明地盯着手中的帕子。

谢观怜见他一言不发,送口气,然后开始红着眼眶发难了。

“我这几日向绣娘学,原是想送给你,你为何要撕掉?若是……”她咬着下唇竭力忍着委屈,可声线却溢出轻哽。

沈听肆指尖拂过被撕毁的并蒂莲,针脚细密,还又被挑开又重新绣的痕迹,无一不彰显她绣时的小心翼翼,倾注了多少心血。

而如今被他毁了。

他握紧娟帕,走到到她的面前,屈膝单跪于地,伸手接下她坠落的一滴滚烫的热泪。

“我错了,怜娘,别哭。”

谢观怜却不肯听,脸颊边坠落两滴含不住的泪,失落地垂头呢喃:“若是你不喜欢,也不能就这般销毁了,好几日的心血就这般没有了。”

烛灯昏黄如冥暮,他脸上露出无措,带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脆弱,“抱歉,是我听了不好的话,以为怜娘要离开我。”

谢观怜看着他的眼珠上汪着水,委屈道:“虽然我不知你是从何出听的,但我既已经答应与你成婚,便就没有要走的心思,反而你……”

她失落地转过头,细长的指尖拭过脸颊,又有新的泪珠滚下。

“你若对我有疑心,不如趁早放了我,即便强行与我成亲,日后也会猜忌我,如此婚姻焉能长久。”

“怜娘,我错了。”他抱住她,低声认错。

谢观怜冷着眉眼,旋过身使气不让他抱。

但到底抵不过成年男子的力道,还是被他揽在怀中吻。

“别生气了,是悟因的错。”他低声哄她,马将被撕碎的帕子放在她的手中,惺忪的腔调含着引诱:“之前你不是说想捆住我吗?今夜你捆我,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反抗。”

他此刻说这样的话,谢观怜却不敢真的接,犹恐他这句话也是试探。

她轻抿红肿的唇,丢了帕子,带着埋怨的力道一口咬住他的喉结,“坏狗,只会欺负我。”

辱骂从她的口中出来没有丝毫威胁,像极了调情,尤其是咬住喉结的那他便忍不住弯下腰,想要挡住瞬间支起明显的位置。

“轻点咬。”

他茶褐色的眸子水光破碎,跪在地上卑微向她乞求,可眼尾却有一抹猩红的霪荡之色。

不像是疼的,反倒像是很喜欢,甚至还在勾引她用力些。

谢观怜偏不如他的意让他舒服,顺从地松开唇,正欲别过头又被他捏住后颈转过来压在喉结上,垂着眼用那颗漆黑的黑痣勾引她。

“不轻也没事,是悟因的错,不应该怀疑怜娘。”

她抬头乜他泛起不正常绯红的脸,又瞥了眼,他屈膝跪在地上都掩盖不住隆起的慾望,没有再与他客气,张口用力咬了上去。

他昂起首,薄唇微启,急促地吐纳气息,眼角的水光霎时砸落。

竟是被咬哭了。

谢观怜愕然地看着砸落的泪,似乎她并未咬得很重,他怎就哭了?

正当她停下暗忖时,他再也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往下按,“帮我……怜娘,我好难受,帮帮我。”

他的喘息如哽咽,浑身充斥着紊乱的情慾,带着她的手揉着,抚着,像是发。情的荡夫得不到满足,而浑身颤抖。

第65章 缠缚

谢观怜被他忽然的急迫吓得往后退,一时不察坐着的凳子被绊掀,她被他护着头,抱着腰在地上滚了一圈。

仿佛也将她身上的裙子掀翻,他的腰带扯断了。

他虚伏在她的上面,像是吐着黏液的蛇贪婪地盯着她,佯装好心地关切问:“有摔到吗?”

“没…唔…”她秀眉微蹙。

他掰开她的膝盖,虚伪着庆幸声,扶她的腰直接挤进去。

谢观怜被他圈在怀中,泪眼些些乜向他,如推成波的水泛着娇艳的妩媚,整身子都通红。

他爱极了她此刻的妩媚,耳上的长流苏不停地拂过她的脸、脖颈、胸口,如此如醉地索求。

她软得厉害,抱着他盯看眼前摇摆的金红莲花,忽然有些后悔当时给他扎耳洞。

他偏好戴长流苏,每次都瘙痒在身上,像是在被狗舔一样。

她神色涣散地看了几眼,然后阖上眸配合他的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

这一刻两人像极了普通的情人,又争吵,又倾诉,甚至他还能感受到她的情愫。

尽管是如此微弱的情意,也让他像是嗅闻到肉腥的狗,疯狂埋在她的颈项中,忽然断断续续地念起了一句偈言。

“恩爱缠缚不休息……怜娘,我们亦如此。”

青年的嗓音本就温润悲悯,如同小九天上的齐佛咏颂的梵音,在此刻传入她的耳中,给她一种玷污圣人的心虚和被诸神窥视的紧张。

她的反应让身软成水,变成云,彻底忘了一切,声线都失真了。

水乳。交融的情慾结合得前所未有的契合,她最后连手都抬不起,嗓子都唤哑了,累得昏睡之前青年仍旧奋力耕耘。

幸好,她今夜的选择没有错,他不会对她起疑心了。

阒寂的黑夜被熏染了热意。

午夜的打更声响起,大理寺的人忽然要闯进来查案,道是前段时日抓的反贼逃出去了,有人报信道是逃进了沈府。

所以大理寺少卿请来了搜查令,连夜带着人进了沈府。

沈府的下人去请家主,张正知等不了,带着人直接往内院走去。

院外早就候着人,乍然看见大理寺的人表现得很愕然,似还无人通报,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沈府。”

张正知看着守在门口的人,认出是时常跟在沈听肆身边的那侍从。

他不欲与小岳多说,吩咐身边的人将他拦住,然后一脚踢开院门。

寝居的大门就在不远处,屋内的烛光晃动,里面的人还没有入睡。

张正知眼眸一亮,亟不可待地上前,刚走上台阶,寝居的门忽然被拉开。

出来的并非是谢观怜,而是本应该被迷晕的人。

灯烛光将青年的身影拉成诡异的长度,从屋内送出的一股甜如麝的淡香。

张正知往前的靴尖微止,目光定落在不远处被懒骨附身的青年身上。

他似刚被人打断,听见外面的声音,随意披了一件衣裳就出来了,所以此刻敞着赤。裸的胸膛,肌肤泛着冷意的粉痕,眼尾荡着一抹男人一眼能看懂,方才多欢愉的舒爽。

他似不解地投下目光,颜如渥丹,嗓音沙哑地问:“大理寺深夜前来,不知为何事?”

没有谢观怜。

他上当了。

张正知脸色僵硬地盯着青年被咬红的喉结,克制不住不去想,那是谢观怜咬的。

可已经来了,今日即便是将人强行抢走,也要带走她。

张正知压下心中情绪,面无表情地掏出令牌,对他道:“大理寺办案,请沈家主配合。”

沈听肆目光悠悠地落在他手中的搜查令上,头微倾,靠在门框上并未让开:“大理寺是要查什么案子,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君主知晓大理寺现如今可以拿着一块令牌,随意闯臣子的府邸吗?”

他像真的不明白,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底全是对他的讥诮。

自从沈听肆接管沈氏后,极得君主重用,虽未正式获官职,但九卿之位已被众人默认,高官者搜查府邸需上奏圣人,还得有正当理由,绝非大理寺一张牌子便能闯的。

张正知佯装没有听懂,抬步上前,要进屋查看。

“等等。”

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下属急迫的声音。

张正知没有回头,越过沈听肆疾步要往里走。

“大人,大理寺来信,逃犯已经抓住了,正卿大人传召大人回去。”

“少卿大人。”青年冷艳的嗓音响起,抬手将他拦住,好心地提醒:“逃犯已经找到了,还要进去吗?”

张正知脚步骤停,不甘地望着不远处。

只要再通报晚些,他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进去。

若是沈听肆此刻乃昏迷状态,他一定能从沈府找到谢观怜带出去。

雁门谢氏再不济也是氏族,只要将人找出来治罪沈听肆,他搜查高官府邸受几日惩罚也无甚关系。

可现在……

张正知

眼前眉眼含笑的青年,心中知道他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今日大理寺的人敢闯,沈听肆便能借着机会反将向君主参他一本。

张正知不甘,暗咬后牙露出笑道:“那既然找到了,便不打搅沈家主了,今日是我冒犯了,改日必定登门请罪。”

沈听肆脾性甚好,对他斯文颔首,莞尔道:“等着少卿大人再次登门。”

张正知甩袖转身,“收。”

浩荡而来,鸣金收兵,沈府归于静夜的阒寂。

沈听肆扬目看着上空往下坠的月,转身阖上门,走进室内越过屏风。

他见女人睡得面容粉嫩,弯腰俯在她面前,屈指拂过她的脸,轻柔呢喃:“小骗子真的没有骗我吗?”

她没有要与旁人串通逃走的心,他从来都是不信的。

可今夜他又的确感受到她热烈的爱意,即便只有一点,也足以令他生出贪婪。

想要再多一点。

他合衣躺在她的身边,眼瞳一动不动地望着床架上的铃铛,想着或许他还要将最后一个觊觎她的人处理了,她才会彻底收心,好好爱他-

昨日大理寺半夜私自闯沈府,在第二日引起不小的干戈。

陈王早就想要除掉大理寺,尤其是眼下被君主一手提拔的张氏,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

昨夜张正知的一番举动,恰好将把柄送到陈王的手中。

清晨,不少大臣当朝参大理寺,不经君主允许擅自带兵搜查府邸,乃维持将君主放在眼里。

私自动用兵权为大忌,正好捅了君主的心窝子。

当日,君主便褫夺了张正知少卿一职,看似严厉,可又并未做出实质的处罚,明眼人一眼看出君主似乎还有要重用之意。

此刻的沈府中,今日来的绣娘已经换人了。

新绣娘口不能言,谢观怜有时要与她讲话,要分辨许久她的手势才能勉强认出来,所表达之意是什么。

沈听肆果然没有对她彻底放心,也不知道张正知如何了。

谢观怜漫不经心地抚摸嫁衣上的花纹,绣娘已经将嫁衣绣完大半了,婚期也近了。

前不久,他拿着黄道吉日让她亲自挑选,时辰紧迫,连让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得入神,连青年坐在她的身后很久了都没有发觉,直到半披在身后的长发被人拢在手中。

她蓦然回神,没有转头,“你怎么回来了?”

“我今日不忙,想陪着你。”

篦梳轻刮,他从后面盯着映照在铜镜中的女人,“怜娘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谢观怜往后倚在他的肩上,闭着眼,轻声说:“我在想,这个月还没有来癸水。”

他要得勤,每次都要抵在里面给她,所以怀上的几率很大。

当她忽然发觉这个月现在,还没有来癸水,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她没想再嫁,也不被孩子禁锢,被迫留在他的身边。

而身后的青年不知她复杂的心绪,握着篦梳的手一顿,失神地看着她被轻薄的紫衫遮挡下,尚且还平坦的腹部。

孩子。

那是拥有她与他血脉相通的东西。

他忍不住转过她的身子。

谢观怜被他蓦然的动作,吓得往后靠在妆案边沿,眨着黑白分明的眼,不解地盯着他:“又作甚?”

他低头附耳贴在她的腹部,仔细听了听,然后掀开眼望着他,脸上难得出现几分茫然,“没动,是不是死了?”

谢观怜:……

她无奈地抬起他的脸说:“没死,我只是怀疑是,不一定是有孕了。”

“嗯……”他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看着铜镜中倒影的自己。

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淡漠得如同被摄魂的傀儡。

他对孩子并无多少执念,只是嫁娶丧葬,男欢女爱,生儿育女都是自然之道,他与怜娘也应该经历的,如此才能算是完整。

“我请府医为你诊脉。”他低下头,拥着她。

谢观怜摇头:“不用,才迟到十来日,大夫看不出什么的,再过十来日再请大夫吧,免得你空欢喜一场。”也省得真查出来什么,她会产生别的情绪。

沈听肆没有反驳,‘嗯’了声。

大抵是觉得她有孕了,接下来一整日,他都在房中陪着她什么也没做。

晚上抱着她时,伸进薄衣的手也只是贴在她的肚皮上,轻轻地盖着,似在感受藏在里面的孩子。

他一整夜都睡不着,而怀中的女人舒服地卧在他的怀中,手脚搭在身上,睡得很沉。

睡不着他便一眼不眨地看她,不自禁想到白日她说好像有孩子时的表情,似乎没有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那便是喜欢。

他的盯着她妩媚的眉眼,小巧的鼻,朱红的唇,忽然好奇与她的孩子,生得是不是很像两人?

掌心忍不住贴紧,想要感受真切些。

可连有没有都还不确定,自然什么都感受不出来。

沈听肆睁眼看了她一夜,第二日起来时仍旧不觉得困顿,按例吻她后下榻穿衣要出去。

穿衣时,他的目光落在床架上,那只铃铛已经很久没有摇过了,因为她很少出门。

他顺着铃铛往下,看着女人白净的脸,上前将铃铛取下,看了眼她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床上的谢观怜没多久便醒了,浑身懒骨地撑起身,目光不经意扫到,发现铃铛不见了。

之前她便怀疑身上的蛊与铃铛有关。

现在她说自己好像怀孕了,他便将铃铛取走,是不是意味着他怕体内的蛊对‘孩子’有碍,所以将蛊取出来了?

如此想着,她低头掀开手腕,发现原本手腕上的那颗红点消失了。

红点是蛊在体内的证据,红点消失,蛊便随之消失。

他昨夜趁她不留意,应该将蛊取了。

谢观怜按捺不住从床上下来,趿拉着鞋蹲在脚榻边伸手往里摸,很快将之前藏在里面的迷药找了出来。

她坐在床边,转眸看向窗外,握紧手中的药。

外面艳阳高照,她已经很久感受过外面的天了。

第66章 玩

下午。

沈府停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从里面行出的老者乃当年岩王的旧部,虽现被削权,仍位列三公之位的老太师。

年迈的老者一入大厅便痛哭流涕,悔恨当年未曾提防贼人将岩王唯一的子嗣偷走,害得岩王妃产子后死不瞑目。

这些年,老太师一直在暗地寻着这位丢失的世子,时至今日终于有了下落,他也有颜面下去见昔日的恩主了。

岩王当年差一步登基,结果被外姓王抢夺了天子之位,现君主上位后大肆打压诸侯,还将前朝臣子屠杀,现在能留下的人要么是他动不了,要么便是投诚之人。

但这些人中心中究竟对君主有几分真心,眼下岩王世子有下落后,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岩王当年爱民如子,上敬君,下以礼待臣,乃众望所归,若不是岩王因王妃之死一蹶不振,最后被囚秦河,落得身死的下场,现君主早已被推翻。

会见老太师的青年只是听着,待他情绪难控时,偶尔出言温声安抚。

老太师卷袖拭了拭眼角,道:“当年替岩王妃接生的婆子虽然已经死了,但还有她的女儿一直在我府上,不如让她去看看,莫不要认错了。”

前十几年没有丝毫风动,这几年忽然开始传道,老太师自然不是愚人,必定要亲自验证一番才能信。

这要求也不过分。

沈听肆自然不会拒绝,让老太师带来的姑娘随小岳一道离去。

不一会儿,那姑娘回来眉头紧蹙,俯身在老太师耳边道:“主子,有。”

老太师闻言一怔,眼眶霎时激动得泛红,坐在椅上缓了许久才回过神。

当年替岩王妃接生的不止一个婆子,一个带着孩子消失,剩下的几乎全死了,但有一婆子还剩下一口气装死逃出了出去,后也只将孩子身上有莲纹胎记之事告知给了女儿便咽

气了。

但当年母亲临终前只道了有胎记,还没来及得告知身在何处,那姑娘刚去看见那女子身上的确有胎记,长久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下意识觉得莲纹胎记就是如今所见的位置。

如今天底下知道莲纹胎记的人,除了本人,就只剩下她与老太师了,此事错不了。

老太师在随从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对青年弯腰鞠礼,“我代旧主向沈家主致谢。”

小岳忙将老太师扶起。

眉宇温和出尘的青年坐在椅上,温声道:“老太师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老太师道:“既我旧主之女在贵府上,能否请求沈家主再收留一段时日,待此间风头过去,老夫必定厚礼相送。”

如今外面都在寻人,若教人知晓是女郎,会坏很多人暗中筹谋之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且没有什么地方比待在沈氏家主身边更安全。

沈听肆微笑颔首:“善。”

老太师确定人后带着人离去。

小岳送完人,挠着头进来,忍不住问家主:“怜娘子怎么忽然成了岩王的女儿?这年龄都相差好几岁呢。”

而且老太师竟然还信了,真是怪哉。

青年长睫低垂,靠在椅子上淡淡道:“她是谢氏当年认领的孩子,年岁本就不详,是岩王的女儿自然没什么可疑心的。”

小岳闻言闭上嘴,暗骂自己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敢问家主。

家主说怜娘子是岩王的女儿,那一定错不了。

沈听肆在书房处理余下事务,在黄昏落幕时抬首看了眼窗外,想起房中的女人心中第一次感受到难言的暖意。

她往后的身份已经有了,接下来便是与他成亲。

他起身走出出书房,回到房中。

房中的谢观怜还在与绣娘研究针线。

绣娘见他回来自觉地退了下去。

沈听肆坐在她的身边,拿起她绣的鸳鸯认真地打量。

谢观怜靠了过去,“悟因。”

“嗯?”他眉心微抬,凝睨向她。

谢观怜想到方才进来让她脱衣的陌生姑娘,最初她以为是来量身形做婚服的,但那姑娘却并未量尺,而是打量她浑身上下后恭敬地跪下,忽然唤她什么少君,还说她是什么岩王之女。

岩王她曾经听说过,前朝的争权失败被囚在秦河数十年,最后才被折磨至死。

她与岩王妃当年产下的孩子有几岁之差,根本不可能是岩王之女,但那姑娘又万分肯定。

所以她思来想去,只能是沈听肆做的。

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

谢观怜坐进他的怀中,偏头靠在他的肩上,抬着微翘的媚儿眼盯着他,“刚才有个人说我是岩王之女。”

沈听肆坐在太师椅上,环住她的腰,侧首看着鸳鸯。

窗外照不进来的光柔和了他白瓷似的侧脸,薄红的唇,喉结轻滚,那颗痣黑痣像是一点墨。

“嗯,我给你的新身份,足够尊贵,受万人庇佑。”

见他说得随意,谢观怜忍不住道:“可这个身份只要一查便会被人发现。”

她是雁门谢氏的人,只要用心一查便会发现她是冒充的,而且冒充前朝险些夺权成功的岩王之女,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沈听肆察觉她的惧意,放下鸳鸯绣,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道:“别怕,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人会因为已经死去的岩王而对你怎样,你是女郎,那些人知道你是岩王之女,只会为了彰显仁德,就像陈王妃一样大肆册封你,做给余下岩王旧部看。”

若是她是郎君,他不会让她用这个身份,女郎便不一样了,即使兵变,谁攻入秦河都会伤她,她永远用着岩王之女的身份享尊荣。

而他以沈氏家主娶“岩王之女”最相配,也恰好解决了她如今身份的问题。

“可我姓谢。”谢观怜不愿被改名换姓。

“谢?”他托起她的臀,往后坐靠,半卧的姿态让她趴在怀中,垂下的眼帘遮住远山似的眼,“怜娘,你真姓谢吗?”

“我……”她的话哽在喉咙,脸色白了一分,手指无意识攥住他肩上的袍子,“我,姓谢。”

沈听肆抬起指腹,拂过她的神色惶惶的脸颊,:“怜娘,我从未与你说过,我曾经在雁门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