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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怜秀眉苦颦,眼角泌出湿雾,难受得下意识喉咙往下咽了咽。

药丸已经咽下去了。

沈听肆慢条斯理的抽出手指,从她的舌尖拉出一条晦涩的黏丝,断裂于女人的唇瓣上。

没再看她,他抱着她越发滚烫的身躯,坐姿端方得如同一尊玉做的雕塑,冷寂得好似刚才的恶劣行径都是错觉。

吃下的药发作得很快。

很快谢观怜便觉得很热,热得难以呼吸,肌肤、发丝、口鼻,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中,被灼烤得迫不及待想要寻找冰凉的东西降温。

她被热得意识渐渐清醒,睁眼便看见青年靠在马车的窗边。

他在打坐,面容安静得毫无波澜,似没有感受到她在痛苦中深受折磨,马车外摇曳的半片光影,透过垂下竹帘子,婆娑地落在清隽的脸庞上。

圣洁得让人想要将他从莲台上拽下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还盘旋在谢观怜脑海,心中的恶念不受控地浮起,她只能用舌尖压在齿上来压抑。

但她实在抵御不了如此诱惑。

她热得连呼吸的吐纳都很艰难,热得她窒息,可在闷热中不断翻腾出的情慾,才疑似火烧身。

好热。

她感觉心跳开始凌乱地坠颤。

过于疯狂的跳动使她喘不上气,只得扬起脸,那双清澈的眼瞳中早已蒙上了虚迷的湿雾,模糊的视线中逐渐产生诡异的幻觉。

有什么在狂跳,像是疯了,那些从身体流出的血液如同生了无数的手脚,疯狂在脉搏中逃蹿,踩她的心,踩她的皮肉,撕扯,抚。摸,轻。吻……

还有不少的血珠子从她的口鼻中钻出来,贴着她,亲昵的七嘴八舌叫她‘娘亲’‘主人’‘夫人’。

她因为血液成精,所以多了丈夫、仆奴和孩子。

可孩子太小了太多了,她实在受不住它们的闹腾便让仆奴带下去,转身依偎在丈夫的怀中,想要感受身为女人的快乐。

不对……不对,不是女人。

她变成了男人……妻子,她有妻子。

还……还是不对。

谢观怜脑中浮现了好多画面,无数个她在交。媾,摇晃的腰肢都快要断了。

可分明都那般霪乱了,她却还是显得浑身空虚得难受。

是因为没有声音吗?

她意识不清地想着,然后无意识地启唇发出呻。吟。

女人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原本打坐的青年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她倒在膝上随着蠕动。

将原本盖在身上的纱裙掀开,软成水滴的兔子往一侧垂,眼珠通红地立着,晕红生花。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再度阖上眸,抬手捂住她微启的唇,温和地提醒:“别出声。”

谢观怜好不容易好受些了,这会儿又莫名被人堵住了唇,还不准备许她出声,所以她不悦地挣扎。

但力道哪能比得过男人,她只能在他的掌下发出断断续续地呜咽。

最初的那几声传到了外面,正在驱车的小岳陡然睁大

眼,不敢去想刚才听见的声音。

至于里面在作甚,他更不敢去想了。

小岳咽了咽唾沫,察觉里面的动静小了些,脑子蓦地一抽,竟然在此时开口询问。

“郎君,要不要奴在边上靠一靠,好行事。”

马车中毕竟太晃了,一个不慎,容易使人晃晕,万一行驶过程不慎磕到何处也得不偿失。

可小岳的话问完,马车内越发安静了,好似里面根本就无人般。

渐渐的,从安静中小岳后知后觉过来,抬手想扇自己两巴掌。

他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里面无人吩咐停下马车,小岳闭上嘴,打算继续原路行驶,想着尽快到别苑。

马儿还没有走多少步,仅隔了几息,里面响起青年平淡地吩咐。

“不去别苑,回迦南寺。”

小岳急忙勒停马,问也不敢多问,急忙调转马车朝着又原路返回。

怜娘子这个样子,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回迦南寺,不去别苑,那便是抄小道回迦南寺后山的那竹林小舍。

马车飞驰,朝着小路往迦南寺而去。

车轱辘撞从凸起的石上碾过,摇晃得如地裂,有瞬间小岳听见从马车里面,似乎传出来了郎君的呻。吟声。

小岳捏住缰绳的手一紧,忙用匕首划破身上的棉衣,掏出两团棉花堵住耳朵,顺便架稳点马车,不至于摇晃得厉害。

死马,跑快些啊。

而此刻,马车内。

沈听肆垂着黑得摄魂的眼,盯着在刚才马车晃动时伸手去拉,却无端咬住他手指的女人。

可女人早就已经神志不清了,不会听从他的话。

他抿唇,想要抽出手,但被她咬得更紧了。

传来的疼痛使他极为不适地攒起眉:“松开。”

稳重的声线仍旧冷静,可细听,尾音有一丝颤意。

谢观怜佯装没听见,虽然咬住他的齿间松了些,但又用舌尖舔了下他的指尖。

一瞬间,从指尖涌来难言的湿软触感,沈听肆霎时停下所有动作。

谢观怜察觉他莫名安静了下来,心痒得想要抬眸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又害怕他看出自己醒了。

她继续含着他的手指,如小猫饮水般吮入口的动作很慢,慢得他所有的感知都在她的唇上。

湿温的腔内有柔软的舌。

渐渐的,他真的没再强行抽出被含住的手,而是将指尖压在舌上,在好奇地抚摸。

他似从未碰过,触碰牙齿,再从舌尖一寸寸往里探去。

谢观怜是在刻意挑。逗他,可他的手指太修长了,近乎抵在了喉咙深处。

“唔!”

她不适地用舌尖抵了抵,不客气的将无意冒犯的手指抵去了一旁,再用尖锐的牙齿毫不留情地用力咬去。

咬破的手指在口中蔓延出鲜血的腥味儿。

沈听肆闷哼一声,指尖下意识蜷缩着抽出,拉出一条透明的血丝。

一将手指抽。出,谢观怜便寻机将他从上往下拽。

此刻他比之前好应付,只是蹙了下眉,没有做出反抗,还伸手护住住她的头,避免她被尖锐之物磕伤。

马车并不大,谢观怜将人拽下来后便起身,直径跨腿坐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泛红的脸上扬起得逞的笑意。

“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听着女人得意的话,沈听肆淡淡地看着她。

青年有着偏细长眼皮的眼,应是如菩萨般充满着悲天悯人,此刻她却被看得莫名生出危险的畏惧。

谢观怜不信邪,瞪着通红的眼和他对视。

原本为了散热,她身上的衣裳早就褪去了,只盖了一件纱裙,此时纱裙随着方才的动作已不知滚落去了何处。

女人雪白的身体曲线曼妙,柔肌紧致,直白得像是一簇绽放的白蔷薇,每一寸皆暴露在他的眼底。

沈听肆平静地别过眼,伸手想去捡起落在地上的裙子,为她遮住身体。

谢观怜以为他是要拉开自己,蓦然抱住他摇头:“悟因,不要。”

楚楚可怜的乞求令沈听肆勾住纱裙的手一颤,随之而来的还有古怪的麻意,从脊椎往上而涌。

还不待他感受那一瞬的反常,她又将脸埋得更深了。

谢观怜双手攀附在他的脖颈,妄想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檀香都吸走,比吸食上瘾的瘾君子都还要疯狂几分。

他身上的檀香像极了催。情的药,她分不清是本就对他有渴慾,还是因为她吃了的药。

但她知道,她是清醒的。

她想要他,不要他的情爱,只要他的情慾,要他在自己需要时及时给予精神与身体的抚慰。

“帮帮我,大慈大悲的法师,你们不都喜欢救人吗?”她道。

他们这种佛子都有助人情节,而她是需要被拯救的那个人。

“沈听肆。”她被慾望折磨得语带哭腔,用鼻尖蹭他的脖颈,吻着、嗅着,开始叫他的名字。

“人饥己饥,人溺己溺,你们每日不都如此修行吗?现在……渡我。”

她太需要被救了。

所以一抓住他,她便将那些湿润的吻都停在他的脖颈上,启唇含住滚动的喉结,直到将那片濡湿得水亮。

可无论怎么引诱,身下的人都纹丝不动,全然没有她想要的声音和主动。

谢观怜抬起娇艳的面庞,望着他的冷淡露出泫然欲泣,可怜得丝毫不觉是自己在得寸进尺,眼底的慾望像是石板上生出的苔藓,湿漉漉的。

沈听肆乌黑的眼睫低垂,一句话没有说,单手捏住她的后颈,力道极大的想将她从身上扯开。

都这般了,他竟然还能如此冷漠,半分不动慾。

眼见就要被他拉开,谢观怜蓦然用力咬住他的喉结。

这一口她咬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重得多,带了点儿怨意。

而被触不及防咬住的青年,呻。吟忍不住颤着从唇边溢出,原本要拉离的手蓦然一转,掌心压住了她的后颈。

她用尽全力咬的那一下用劲儿很大,皮肉被刺破,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谢观怜身体有被药效折磨的热,心中有怨凝结的沉疴,所以直接咽下那些腥味得让人作呕的血。

她发泄似地咬咬着不放,没有发觉他已经涣散的眼珠。

而被她咬住的沈听肆,脸上露出几分被咬疼的潮红,似忘记了将她推开,失神地仰着头脖颈,由着她过分造次。

他的思绪随着齿间咬合的力道渐渐发散。

想起了,那只养在后上的白虎,它在每次进食时,也是这般用力地咬着猎物。

所以她会不会将他的脖颈也咬断?

会咬开皮囊,咬碎骨骼,就如同她咽下喉的血。

她那脆弱、小小的体内,会装下完整的他。

难言的快感袭来,他眼中的温润覆上朦胧的水雾,脸庞变得潮红,像是受不了太疼,所以疼得浑身颤栗。

谢观怜咽了一口血后登时有些反胃,但当她眨眼打量身下的青年,目光一顿。

好漂亮……

为何世上会有生得这般漂亮的人。

谢观怜近乎痴迷地盯着他的脸,像是找到好玩的孩童,舔。弄含咬着他顶出明显的喉结,搭在肩上的手也缓缓往下。

指尖探入被扯得凌乱的衣襟中,仔细贴着感受他跳动剧烈的心。

青年平日总穿着宽大的僧袍,所以身体上的硬肌并不明显,所以她总是忽视他不仅是这张皮相出色,身体也这般令人惊叹。

在刚与他相识不久,她便隐约碰过一次,当时只觉得可观,没想到比预想中还要……

谢观怜莞尔弯眸,热红的脸颊终于露出一丝笑,顺而握住昂起蛇首。

一瞬间,沈听肆蓦然抬起头,气息凌乱地握住她的后颈颤抖:“松……”

这次他的嗓音沙哑得听不出原音,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

谢观怜不给他讲话拒绝的机会,兀自带着笑脸,垂然欲泣地感激道:“多谢法师愿意渡我,回头我身体大好,一定亲自会供上丰厚的香火。”

越来越嚣张的力道,使原本搭在后颈的手不断往下,直到抓住了

她不断作恶的手。

“松开。”他重重地呼吸,垂着眼睑和她对视,漆黑的眼珠像是蛇,微微泛红的眼尾泛着一丝说不出的艳色。

许是被掌控住了命脉,他并未使力气。

谢观怜挑着妩媚的长眼,居高临下地睨视他,含着喉结的朱唇微扬,刻意暧昧地问他:“放开什么?你说明白些,我听不懂。”

话音落下她用力咬了一下,眼看着青年不堪忍受地蹙眉别头,唇边溢出沉沉的闷哼,握住她手腕的指尖亦抖动着松了些。

借此机会,谢观怜开始继续得寸进尺,含着喜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即将要维持不住的平静。

原来他并没有表面那般冷静。

他不是真的神,亦不是真的佛,无法真的做到无慾无求,所以会在爽至失神时,控制不住垂下打湿的眼睫来掩盖。

此刻他脸上那永远维持得得体的温慈,终于被潮红覆盖,看不出一丝往日的冷静。

她要亲自将他身上那股如雪莲般不可亵渎的气息,一点点在掌中抚平。

谢观怜盯着他的脸,慢慢从喉咙生出干渴。

不知是药生效了,还是她产生了错觉。

他看起来好爽……

也热得惊人,好似吃药的人是他。

第36章 会怀孕的

躺在地上的人即便穿戴整齐,仍旧给人一种凌乱不堪的美。

谢观怜看着完全陷入的青年,满眼的欣喜,齿上越用力手便越快。

而沈听肆似分不清是被咬舒服的,还是因为她手中的行为,随着她的力道昂起青筋虬起的脖颈,那颗嵌在冷白皮上的颗黑痣如同红得一滴泛黑的墨。

其实于他的感受,是痛的。

不管是从喉咙,还是从另一处,她都很粗鲁,行径如同对待难得喜爱的玩物,抓住后便用力地蹂。躏。

可他竟从疼痛过后,感受到的是难以言喻的痒,那痒意如似从她的指尖开始的,直至蔓延至全身。

快。感已经远远大过了疼痛。

所以他涣散的眼神彻底被慾望吞噬,甚至忘记了身在何处。

马车磕上石子,他闷哼着将身体微抬,想要获取更多。

一下,两下……

他露出的神色分明是很痛苦,可谢观怜却隐约察觉手中的有数不清的筋脉在剧烈跳动,仿佛下一息便要控制不住从表皮中跳出来。

许是山路过于崎岖,所以马车在碰上石子后发生了剧烈的颠簸。

那瞬间,谢观怜被撞到了鼻尖,头昏脑胀间下意识抓住他肩膀上的布料,还被迫闷了一口血。

等到平稳后,她口里含不住的血从咬合的齿间渗出血珠,再沿着唇边滑落。

她下意识松开酸软的手。

而沈听肆被松开后,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比疼痛更难受。

快。感截然而止,折磨产生出微妙的窒息感。

他滚烫的脸庞深埋至她的侧颈,呼吸凌乱,像是受不住了,又似想竭力克制失控。

可推至高处后又忽被阻断的感受,犹如半只脚高悬至半空中,下不去,上不来。

他茫然地掀开眸,眼尾洇着湿红的水雾,将血淋淋的喉结抵在她紧闭的唇上。

谢观怜原就红的唇,霎时被鲜血涂抹得似吸血的女妖,脸颊艳红浮着晨会雨曶曶的海棠色。

他抬起她的脸,看了几息,眼神认真地望着她:“启唇。”

再咬他。

谢观怜委实没有力气了,紧闭唇齿不松开拒绝再咬。

沈听肆盯着她,渴望从眼中蔓延,随后毫不留情将喉结压在她的唇上,抿着唇去握她湿黏黏的手,想要循着记忆自行动作。

可当被女人温软的手包住后,他并未如愿感受到方才的快意,反而浑身都空得难受。

不对。

不是这种感受。

是什么?

他覆下的长睫不停抖动,空洞的目光长久地落在怀中的女人身上。

现在她只会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一动不动地任由着他摆弄。

霎时间,他忽然恍然大悟。

原是药效上来了,她没有力气,所以无论他如何用她的手继续,都不会得到回应。

杂乱的情绪从他脑海中瞬如潮水般褪去,失控的理智也找回些许。

他默不作声地捡起一旁滑落的衣裙,裹住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本就狭小的马车一旦安静后,显得外面车轮的转动仿佛是贴在耳畔响,让两人的气息糅杂出一股潮意的暧昧。

其实谢观怜很想在今日,趁他难得意乱情迷彻底做到底,可药效散去后,她被透支得连抬起眼皮都很难。

实在太累了。

最后马车停在半山腰,再往上,便上不去了。

因不久前马车里传出过惊人的动静,小岳停下后一时不知,究竟要不要提醒郎君一声。

到地儿了。

小岳正盘算着如何开口,马车门便被打开。

青年抱着浑身裹得只剩下一张红脸的女人,从马车中步伐不稳地下来了。

小岳猝不及防的闻声抬头,看了眼后又急忙垂下头不敢乱看,心中大骇。

相比较郎君竟然真的破戒了,他更震惊的乃郎君甚至连这段回去的路程都等不及,直接将人在马车里就……

小岳不敢让郎君看出来心中所想,头埋得越发往下,只恨不得埋进土里没看见才好。

药散了体内的毒后,谢观怜就变得浑身无力,好在在马车内缓和了半晌,此刻已经好些了。

她想被沈听肆抱着,所以仍旧装作出一副无力的脆弱。

沈听肆下轿时视线垂下,不经意掠过她面色红润的在怀中寻找舒服的姿。势,没说什么。

他抱着谢观怜往山上去。

刚迈出几步,遂又止步。

他似临时想到什么,转过头:“小岳。”

小岳垂首上前,等候郎君的吩咐。

沈听肆温声吩咐:“剩下之事,你去处理了罢。”

小岳闻言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郎君是何意:“是。”

沈听肆颔首,抱着又开始不老实乱动的女人往上行。

谢观怜像是又找到好玩之物,在他的怀中不断乱动。

他最多也只是温和地乜她一眼,遂又游刃有余地按住她的臀,不让她乱蹭。

后面的小岳看着郎君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摸着头顶,暗忖:还从未听过郎君吩咐这种话。

郎君不想再看见李府之人,可又不想杀生,所以他得尽快要找个好理由,将那些该杀之人都杀了。

小岳翻上马车,往山下赶。

谢观怜是被抱着上山的。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不用进迦南寺的大门,也可以进入后山。

两人是从竹林小舍后面那一条小路,徒步走回来的。

这一路上来,谢观怜都在好奇地打量这条隐蔽的小路。

看似偏僻的后山,竟有一条通往山下的捷径。

直到进了屋,她被沈听肆放在蒲垫上才回过神。

见他转身似要离开,谢观怜伸手勾住他的衣袍,微翘的狐狸眸儿装出可怜地望着他:“你要去哪里?”

沈听肆转过头,盯着她顾不及裹紧,要掉的衣裳。

她身上这件宽松的袍子乃穿的他的,本就不贴合,此时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云酥半露,香肩雪腻,半仰的瘦骨小脸上两颗湿黑如珠的眸中全是依赖。

他倾身将滑在地上的衣袍拾起来,搭在她的身上,低眉温声道:“我去换衣。”

衣裳弄脏了,他无法忍受继续穿在

身上。

两人虽然谁也没提及过不久前马车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不存在。

闻言,谢观怜的眼神往下瞟,盯着某处,神色开始游离。

在马车中他似乎没有被弄出来,这一路回来,她不过蹭了蹭,到现都还立着,看起来应该是禁锢得很难受。

所以,他说去换衣,真的是换衣吗?

他这样的人会不会假借换衣之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手弄?

念头不过刚浮起,她心口便如蚁蛰了一下,痒痒的,脸颊隐约变得红,像是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去。

她压下心中的恶意猜测,抬起头蓦然撞进他含着打量的眼里。

谢观怜没去多想他为何要盯着自己,神情无辜的和他对望,拽着他的袍摆不放:“我也要去。”

她怕他等下跑了。

沈听肆褐黑的瞳仁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将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后好脾性地点头:“好。”

同意了?

没想到他竟然同意换衣时带上她,谢观怜忍不住深深地看着他。

他敛目,温柔问:“还有力气站起来吗?”

谢观怜目光柔弱地咬着下唇,动了动身体,对他面色为难地摇头:“起不来。”

“我抱你。”他泽善从流的将她横抱起来。

谢观怜乖顺地卧在他的怀中,寻了舒适的位置。

这是她第一次进竹林小舍的寝居室。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这里是无人居住的,所以即便是有寝居,也是一定是空荡荡的,真当进来后她才发现,他应当是在这里睡过的。

被褥很整齐,木柜中还有许多灰白色的僧袍,桌案上摆放用过的笔墨纸砚,还有几本摆放整齐的经书。

谢观怜被沈听肆直接放在铺着毛绒毯的榻簟上,目光落在对面的木架上。

相对于房内别的东西,最令她新奇的乃此处摆放最多的不是经书,而是武器。

周围的墙壁上悬挂着数不清的冰冷长剑、匕首、骨鞭、弓弩。

全都是开刃的,且肉眼可见的十分锋利,甚至还有许多她连名都唤不出的武器。

他这里怎会有这般多的这些东西?

谢观怜看了一眼,正欲问他为何会在这里摆放如此多的武器,转过头却恰好看见青年将身上的僧袍褪下了。

如此直白,半点掩饰都没有。

他的肤色本就偏冷感的白,在窗户紧阖的黯淡室内越发衬得透白漂亮,尤其是鼓鼓的手臂,因为白,所以青筋也看得很明显,蜿蜒从腰腹往下延长,使人忍不住想要看看那些青筋,最后蔓延去了何处。

从见他第一眼伊始,她便一直觉得他的骨相很漂亮,身形亦是优越,如今一看,果然每一寸都这般好看。

谢观怜抱着欣赏的心,目光流连在他的腰上,还发现他腰腹的位置,有一块类似胎记般的红色纹路。

像是莲花。

真漂亮。

连胎记都这般美。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上身打量,目光痴迷。

沈听肆本就没藏着,任由她看去,但只将上衣褪去后便迈腿,伸手取出柜中的新僧袍正欲穿上。

“悟因。”

身后传来女人气息微乱地叫他,咬着尾音似含了块甜糖。

他平静地转头,看见原本屈身坐在簟上的女人脸颊陀红,眼尾又盈出媚态,红唇微启地望着他,眼底有跃跃欲试坏意。

“你过来。”

他面不改色的将僧袍穿上,走过去,跪坐她的身边,眉宇温润地垂眸望着她:“怎么了?”

谢观怜抬着明眸善睐的双眸望着他,微妙地发觉他真的不一样了。

从第一次她强行吻他,再到不久前马车中发生那件事,这两次他都有明显的变化。

若说吻他后,她获得了准许进他房门,现在他就像是对她无一丝隐瞒,连当面换衣都会同意。

甚至随口她一唤,他也是先过来再问何事,而不是先做手上的事。

他如此反常的听话,与这张清隽的脸、出尘的气质截然相反。

谢观怜好奇地倒在他的怀里,发现他也只是眉心微蹙,什么也没说,主动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虽然不知为何他连拒绝都不会了,谢观怜不想放过这般好的机会。

她舌尖舔了下唇瓣,亮着双眸勾住他的脖颈往下压,低声说:“我觉得我体内之前的蛊毒,和刚才你给我吃的解药是互相反斥的。”

他伸手按住她的脉搏,盯着她缓声道:“体内残留的毒已随汗排出,没有排斥。”

“你会把脉?”谢观怜诧异。

他摇头:“不会,但以前看过医书,知晓中毒之人脉搏和常人有明显的差别,你的脉搏和我相差不大。”

谢观怜:……

差点以为他连脉都会把了。

知晓得他不会后她可以放心胡说了。

谢观怜亲昵地趴在他的肩上,用暧昧的语气小声道:“既然没毒了,那为何我现在心跳这般快,还……湿漉漉的,一定是余没请干净,要不要再……”

“不行。”

谢观怜的话还没说完,沈听肆便缓缓打断。

“嗯?”她满脸的无辜。

青年目光沉寂地望着她,道:“再做下去,你会怀孕的,我们需得学会节制。”

会怀孕……

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的话,谢观怜看他的眼神微微一怔。

其实只要不留在里面,她是不会有孕的。

但他提前忧虑也是对的,毕竟两人能偷做那等事,但不能真弄个孩子出来。

谢观怜整个人腻在他的膝上蹭了蹭,鬓边雾黑的碎发凌乱地贴在颊边,扬笑软声道:“我会乖乖喝药的。”

沈听肆闻声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是了,有能预防阳。精的避孕之物和药。

即便如此,他仍旧只握住她乱动的手,温声道:“那也不行。”

谢观怜睨他一脸淡然,不解他怎就还不行,不禁怀疑,莫不是他这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可在马车中分明就不是。

许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他思索后解释:“还是过于频繁了,即便喝药也尽量等时辰过去,一月后把脉再行。”

谢观怜神情微滞,顿了顿,略显委婉地说:“即便没怀孕,也还是要尽量少些?”

“嗯,尽量少些。”他神态自然地颔首。

阴阳合能孕育子嗣,而他现在并未打算育养,且也不喜吵闹的孩童。

谢观怜看着他只差没将‘禁欲’二字刻在脸上,浑身散发着一本正经的克己复礼。

虽然想法很符合他的身份。

只是……

谢观怜将心中的怀疑压下,不经意地问:“你的意思是,我等下先喝完药,再等一个月后,把脉发现没有怀孕,你才同意再次和我在一起?”

她将‘先’与等‘再次’着重地咬在齿间,说完等他回应时,心中情绪很是微妙。

尤其是见他敛目思索片晌,随后在她目光下,颇有几分勉为其难地颔首,那张清隽俊秀的面容瞬如月光般干净。

谢观怜见他点头,语气染上几分不可思议,讶然道:“悟因,你知何为交。合吗?”

她语气令他微微倾头,漆黑的目光凝着她,启唇道:“男女之合,二米青交畅,阴血先至,阳米青后冲。”①

故而两则有过交融,是为男女之合。

谢观怜眨着眼道:“可是……你方才并未弄里面。”

不弄进去便不会有孕?

沈听肆的目光不禁落在她的唇上,忽地想起之前曾梦见过的那些。

他屈指抚摸她的唇,温声询问:“是交。媾后,再从这里进吗?”

此前的梦里,她的唇便是贴在腰腹的莲花纹路上,舌如小蛇的尾端,卷起莲花瓣上沾染的星点白痕。

想到曾经做过的梦,他自然也想到刚才马车中发生的事。

两则事恰与梦境相合,他微妙地动了下,掩盖无端升起的反应,而专注看她的眼神仍旧很认真。

如同论佛讲经般虚心求教,等着她的解惑。

谢观怜见他失神地盯着自己的唇,立即松开把玩他衣摆的手,捂住唇,羞耻的眼神躲闪,咬着牙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压住。

此刻她很震惊,第一真的感受到他虽然是成年男子,却一直生活在寺庙中,所学所受皆是禁欲戒色,所以此地自然也不会有男女交。合的书出现。

他以为的男女交合,甚至极有可能是从医书上揣摩出来的。

所以他才会将马车里发生的事,当做了交。媾,觉得自己在失控下占据了她的身子,所以会对她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甚至还因为她的一句话,觉得弄进身体是吃进去。

谢观怜喉咙微干,垂着头羞赧地摇摇头,心中升起的不是惊讶,扬起雾黑如葡萄的眼,眼神中透着难言的愉悦与喜爱。

他依旧望着她。

谢观怜不知如何与他解释,亦不打算教他男女究竟是如何交。合的,她只想从他身上得到慰籍。

若是不纳入便能得到自是最好,快。感的承受全凭自己掌控。

她斟酌道:“总之我们方才那种程度,不会有孕。”

他盯着她明亮的眼眸,清隽的脸上露出了然的顿悟。

原是如此。

他对男女之情单薄,且在寺中看此书是犯忌,寺中无此类书,第一次知晓原来房中术是这般成的。

“我明白了。”他对她莞尔压下眼尾,宛如白玉雕刻的温润神像,露出一丝温柔。

谢观怜也不知他明白的什么,指尖轻拽住他的衣袍,眼尾洇湿着雾气,悄无声息地凝着他,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他面上仍旧有几分犹豫,虽然不会有孕,可也是他并不喜那种黏腻感。

谢观怜见他唇角微扬,启唇似要拒绝,先一步攥住他的衣襟将人猛地往下拉。

沈听肆往前扑了一寸,还不及反应,喉结便被轻轻地吻住了。

湿温的气息落在肌肤上,如同落下的一片雪花被融化。

在他要欲用力推开她之前,谢观怜扬起殷红的唇角,轻声呢喃:“悟因,我虽出嫁过,可实际连丈夫都没有见过,一直都是完璧之身,可方才在马车里你夺去了我的清白……”

他身体僵住,眼睫覆下不知在想何事。

“你知晓的,我喜欢你,也愿意将清白交给你。”

谢观怜湿润的眼尾沾了点悲戚,动作轻柔地吻他,继续谆谆善诱道:“你我如今两情相悦,多做一次不多,少一次也不少,而且也不会怀孕……”

她说得期期艾艾,可他终是轻轻将她滑落在两侧的衣裳拾起,一件件为她穿上。

谢观怜见此心中划过失落,没想到都这般了,他竟还是如此自持。

沈听肆撩眸见她失落得明显,搭在玉肩上的手指微蜷,轻叹:“下次罢。”

次数过多,是为纵欲。

下次的意思是同意?

谢观怜望着他微侧的脸,眨着明睐的眼直接问:“明天是下次吗?”

她凝着他脸上的神色,见他没有拒绝阖上眼眸,抬起下颌和沿着往上吻,唇瓣相贴时舌尖顶开他的唇齿舔舐。

他只是僵了下,启唇纵容她。

吻如她人一般是软的,如春潮的水,腻滑得他难以琢磨,似触非触的吻只在唇边徘徊。

她的挑逗很刻意,似就等着他的失控,所以只浅尝辄止地吻着唇瓣,没有要深入之意。

沈听肆阖着眼,循着上次的记忆回舔,膝上的女人霎时一颤,藕白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疯狂地回吻。

青年很温柔,不仅是吻,还有气息。

他扣住她的后颈,修长的瘦骨手指插。进乌黑的长发中,托着她的后颈慢条斯理地吮吸纠缠。

谢观怜极爱他看似矜持斯文的姿态,即便是睫毛低垂又冷静的与之交吻,回应却带着骨子里的强势,一举一动都透出肉眼可见的色。情。

她忍不住伸手将他推倒在簟上,纠缠的唇舌分离拉出银白的透明黏丝,断裂在两人皆被咬得红肿的唇上。

吻被中断,他洇红的眼尾微扬,漆黑的瞳孔中被褐雾覆盖,不解地凝望她。

如同之前在马车中那般,谢观怜面色绯红地跨坐在他的腰上,颤着手指动作急促的去解刚穿上不久的僧袍。

沈听肆不喜欢这种姿。势,所以握住了她的手。

谢观怜被握住了作乱的手,抬起婆娑的眸儿与他对视,咬着下唇,委屈地呢喃:“悟因……”

乍然一看可怜,可细看眼下覆的一层水雾却是天生的,她也习惯刻意伪装出水汪汪的眼神来勾引人。

他望着她的眼神很深,看不出情绪亦或者情慾,低浑的嗓音暗哑:“不行。”

还是不行!

谢观怜快被他折磨疯了,可心中的情慾不减反升。

他越是这般禁欲得高不可攀,她越是想要将他亵渎了。

她没再去解他的衣襟,看似乖觉的俯身吻他的唇。

女上。男下的姿。势本就过于暧昧,更何况她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外裳。

之前是为了散热,现在体内的药效已经彻底散去,冷风灌进宽大的衣袍中,她冻得唇瓣发抖,整个人止不住地往他怀里钻。

“好冷。”她的眼睫上坠着晶莹的泪珠,脸上带了点迷离的娇憨,像是没有骨头般蹭着缠着去磨蹭迎合。

沈听肆如言将她圈紧在怀中,低垂的下颌微抬,继续吻着她,只是不如此前冷静,眉宇间带了点失控的意乱情迷。

等到怀中的女人将他腰带扯开,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乖巧都是伪装,想要阻止她的手,但已是来不及了。

谢观怜对她莞尔地弯眼,清丽的脸上露出狡黠的坏,直接将最后的一层扒开。

失去桎梏后蓦然拍打在她的腹部,滚烫得犹如烧红的铁,让她浑身一颤,视线忍不住往下移。

青年头一回在她的面前彻底露出完整的,比手腕还粗长笔直。

以前她听说都很丑,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漂亮的,泛着漂亮的冷粉色,脉络虬盘,长得略显夸张。

她忍不住抬眼看他茫然的脸。

他还未从变故中回过神,浑身绷紧,连呼吸都淡得近乎消失,只有滚动的喉结在昭示他此刻并不平静。

谢观怜收回视线,握住他紧绷的手臂,俯身吻在他的心口,一点点往下吻,直到落在那朵胎记般的莲花上,吐气如兰。

第37章 她的吻落在那朵莲花上……

她却不仅限于吻莲。

他浑身僵住,失神地垂着眼,一下似被摄去了神识,骨骼修长的手搭在她的头顶,指尖颤抖地抚。摸,分不清是想要,还是拒绝。

谢观怜撩眸见他眼中水雾涣散,颧骨上全是病态的绯红,便知他其实喜欢她吻那朵莲花。

看了一眼,她继续垂下露出妩媚的眉眼,似刚从水中幻化而来的魅妖,粉唇随着莲花的花瓣往上吻。

随着他的呼吸颤着,紧绷得脉络凸起的薄肌一收一缩。

他的手肘撑在身后,一手抚摸她的头,清隽的脖颈往后昂起,喉结顶在冷白的皮肤上,那颗黑色的痣黑得泛粉。

谢观怜吻上那颗黑痣,双膝分开而跪坐他的身上,伸手将其推到在地,褪下身上宽大的长袍,盖住他的眼。

沈听肆视线无端陷入黑暗中,他想将盖在脸上的衣物弄开,却被她轻咬了一下喉结。

“别撩开呀。”她急急地出声阻止他,“露脖子便成。”

“呃…为何…”他不想被遮住眼,但却没有继续撩开搭在脸上的袍子。

“我喜欢。”她咬着喉结含糊解释,“法师的脸和眼生得太慈悲,我看着总觉得是一尊不可亵。渎的神像,遮着好。”

“嗯。”他忍不住重重地蹭过充血的花萼。

一瞬间,头皮发麻的快意瞬间从背脊涌来,两人同时一颤,随后皆如同从水中捞起来般满身的湿汗。

谢观怜失声‘呀’了下,浑身无力地瘫在他身上喘息,娇气地埋怨:“不要乱动,我受不住。”

沈听肆未曾将她的话听进去,褐黑的眼瞳失神着侧首,从遮面的衣裙中露出被情慾占据的脸庞,想要去吻她的唇。

谢观怜别过头躲开,脸颊埋在他的颈项上不愿和他再交吻,似对他方才不听话生了些怨气。

他也不恼,吻印在她的发顶,抱着她的双手在不受控地发颤。

阒寂的室内蔓延一股甜腻的情慾气息,他炙热的气息地贴在她的发顶,似在缓和刚才那一瞬间冲击理智的情。潮。

缓了片晌,暧昧的热气在平静中渐渐散去,又恢复成之前的静默。

沈听肆抱着她起身,拾起落在一旁的袍子裹住她的身子,看向她眼底浮上愧疚:“抱歉,我不是有意弄到你身上的。”

他已经在尽量克制不动,可那一刻极致的快意袭来,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谢观怜闻言他毫无脾性的话,低头乖乖地蹭了蹭他的侧颈,声线柔得失去了原本的音:“没事,等下擦便是。”

他点头:“嗯……”

“我困了,你抱我去休息。”谢观怜小声呢喃,精力早已在今日彻底用完,此刻指使他抱起自己,一脸疲倦地瑟缩靠在他怀中。

以为他会抱着她,放在一旁的床榻上,孰料是往外走。

谢观怜小力拉着他,疑惑地问他:“现在就带我回去吗?”

她现在这副模样可不能直接下山,即便她不看,也知道面色绯红生晕,眉宇间春情暗通,但凡是历经人事之人,多少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何事。

沈听肆看向她的目光温柔,继续往前走,解释道:“后山有天然汤池,我带你去将身上……”

说至此处,他想起方才不经意掠过她的小腹与腿间。

都是……

他垂下的长睫颤了颤,清疏的脸上露出几分愧疚:“洗后再休息下,晚些时候我送你回去。”

谢观怜难得见他害羞的表情,眉眼弯了弯,没有拒绝:“好。”

后山有一处月牙泉,周围铺着尚未融化的残雪,而汤池中冒着缭绕的热气。

谢观怜步入汤池后忍不住舒服地长叹。

他太会享受了,后山竟然藏着一**泉。

正当谢观怜打算仔细享受之际,岸边的青年倏然俯身,捧起她的脸罩头吻来。

他秀颀的脖颈微垂,吻得有些急。

她嘤一声,睁大的眼眸湿蒙蒙的。

一切发生得突然,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克制地放开了。

谢观怜迷茫地望着他,眸中洇着水汽,动情后的脸庞娇艳如花,眼尾荡出一丝风情的媚。

青年低头望着她,貌若好女的面容在雾气下极其漂亮,修长的指腹拂过她红肿的唇,腔调温柔地呢喃:“别出声。”

看似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她下意识眼皮耷拉,觑向他的衣袍下遮住的地方。

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她却懂了他方才是何意。

喟叹会让他情不自禁升起慾望。

谢观怜小弧度地点了点头,软在池壁上。

见她老实地听话了,他又温声道:“我就在一旁,有事唤我。”

“好。”谢观怜对他弯眼含笑,颊边晕红。

许是为了照顾她,沈听肆并未走得太远。

他只往后走了五步,随后立在不远处,在月下的灰白背影天质自然。

热水是真的很舒服。

谢观怜的身子完全浸泡在里面,舒服得忍不住眯起眸儿,百无聊赖地打量周围。

汤池的位置恰好,不大不小,就在竹林小舍的后面,周围被山坡环绕着,倒也也不用担忧被人偷看。

谢观怜百无聊赖地打量周遭,忽然又想起第一次来竹林小舍,当时他便是周身携着一股子湿气,似刚沐浴出来。

她侧首,望着青年的背影,好奇地问:“这里你常来吗?”

沈听肆没有回头,没有反驳:“昨夜有来过。”

不愧是碰过的男人,现在都已经不介意与她同一水池了。

谢观怜眼底流眄浅笑,刻意放柔腔调:“悟因。”

即便不用回头,沈听肆也能想到她此刻将尾音咬在齿间,清丽的眉眼上扬,如同满肚子坏水的小猫。

他停了须臾,嗓音低沉地‘嗯’了声。

谢观怜见他还不回头,抬起雪白的手臂,娇气道:“悟因,我没有力气了,能不能帮我洗?”

如今逗玩他已成了她最觉有趣之事,尤其是他内心挣扎着选一面是礼,一面是慾。

她很好奇,他会如何选。

谢观怜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正想着,他会如何选,前面的青年只稍作迟疑片刻便转过了头。

他神情中无一丝**的色慾,漆黑的眼珠定定地望着她点头:“好。”

没想到他同意得这般快,谢观怜面露诧异。

沈听肆掠过她讶然而微启的红唇,平淡似踏琼花信步而来,神情没有丝毫不耐,屈身单跪于她的面前。

青年的身形很高大,即便是屈膝跪在面前也丝毫不减矜贵,如神清骨秀的玉竹屹立在面前。

谢观怜仰头望着他,不禁往后退了退,面上露出微窘。

其实她不喜欢被人服侍沐浴,也没变。态到裸着身子,让男子帮忙她洗。

原本她只是为了逗趣他,才如此说得,怎料他竟如此经逗,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直接便来了。

这下不适的人变成了谢观怜。

她想要往后退,青年却先一步将出手探进水中,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腕。

他眼皮撩起,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廓上,平静的腔调很是自然:“何处要我帮?”

谢观怜后退不得,只得讷讷道:“后背吧……”

他了然颔首,眼神清冽:“如此,怜娘转过身。”

怜……怜娘?

谢观怜听见从他口中唤出的称呼,神情有些恍惚。

他真的好会叫,不仅是榻上。

她转身时咬住食指屈起的骨节,忍着再次想要与他一晌贪欢的念头,趴在他的膝上。

不用看,她就知晓,耳后已经红成一片了。

沈听肆视线落在眼前通红的耳廓上,抬手拨开贴在她后颈的长发,露出女人微微拱起的蝴蝶骨。

这种姿势恰好让他看清女人窈窕秀美的曲线,消瘦的肩,半遮半掩的云酥,纤细一握的腰肢与蜜白带红的臀,每一寸都美得恰如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

可现在‘美玉’上却有三道显眼的抓痕。

他看了一眼便别过眼,视线落在红痕上薄唇轻抿,眼底涌出暗色。

果然不应该放过那些人的。

“轻点。”谢观怜瓮声瓮气地嘱咐。

她知道他看见了后背的伤,那是姚氏想将她挂上房梁,她挣扎时不知被谁抓伤的,之前她只顾着与他亲昵,现在泡在池子中才感受到迟来的疼痛。

“嗯,好。”沈听肆敛目,动作温柔的为她清洗后背残留的血

许是碰上了伤口,她浑身紧绷,在呼吸紊乱后又迅速压抑,脸庞紧紧地埋在他的膝上,水中的一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沈听肆以为是力气用大了,遂力道小了些,低声问:“如此的力道还疼吗?”

谢观怜眼眶泌出湿润的水雾,咬着食指,忍受他指腹带来的快感,埋着头摇了摇:“不疼。”

她后悔方才让他过来了。

原就在温柔地抚。摸下有几分意动,偏生他还要用暧昧不明的语气问她。

她情愿他不要出声。

似看出她不想搭话,他没在继续询问,就着此力道,斯文的继续帮她仔细清洗,动作远比之前轻柔。

当带有薄茧的指腹,从肩颈娇嫩的肌肤拂过,谢观怜再如何忍耐,蝴蝶骨还是会发抖。

如此折磨下,她后悔又忍不住想让他再往下些。

真的太折磨女人了。

谢观怜的脸埋在他的膝上,强装冷静了许久,最终还是抬起头,抓住了他的手臂。

“悟因。”她娇柔出口的称呼婉转成吟。

沈听肆的手顿住,抬起头与她噙着迷离的眼对视,“嗯?”

谢观怜握着他搭在后肩的手,一点点往前,放在他明显的反常之处。

“这儿一直戳着我脸,你是不是很想。”她轻声问,目光坠于他掌心覆盖的位置。

连他自己的掌心都覆盖不住。

若是、若是,他当着她的面,在皓月的清辉下自己玩弄自己……

第38章 敏感

念头只是在心中盘旋而过,她看向他的眼神就已经情不自禁地浮起热衷。

沈听肆垂下的乌黑长睫颤了颤,视线落至掌心覆盖的地方,没有否认她雀跃着的笃定软腔。

他贪念她身体的柔软,喜欢与她肌肤贴蹭时带

来的快。感,所以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下去过。

哪怕已经在心中多次告诫过数次,不可太纵容,他仍无法控制对她的渴望。

谢观怜目光紧锁于他脸上静默的神情,想要看的慾望达到空前绝后之高。

从很早便想要看了。

想看干净的佛子被情慾折磨时,会露出何等失控的神情。

所以谢观怜按着他的手,亮着明媚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他,开口索求:“自己弄消肿,我要看。”

对于她忽然而来的情绪与古怪地请求,沈听肆薄唇微抿直,盯着她没动。

“快点!”谢观怜忍不住催促,以至于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他视线掠过她因为期待难忍,而咬紧的下唇,盖下眼皮,平静的在她目光下,撩开灰白的袍摆。

他刚换的新衣袍半点褶皱都无,解开腰带后垂感极好的布料散下,哪怕坐姿再端方矜持,也因为衣裳不整而显出几分情。色意味。

她看见那藏起的粉。嫩在失去禁锢后,肆意地探出头,和他人一样泛着玉的冷光泽。

生得真圣洁。

谢观怜欣赏地看着他五指握住,然后……往下压。

哎——

她被如此鲁莽的行为惊得蓦然抬起眼,懵懂地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青年,即使是姿态霪荡,也还维持着习惯使然的淡定。

“你往下压做什么?”她满眼的惊讶。

沈听肆抬起洇出潮红的脸,呼吸微喘地回答她:“等下就好了。”

话毕他的手指用力握着,继续往下压,直直地抵在铺在地面的衣袍上,顶端被压住很快泣出几滴湿泪,整个泛起被虐待的紫红。

肉眼可见的窒息和痛。

谢观怜呆滞地看着,随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听自己的话‘消肿’。

他不是寻常男人,所以不会出现抚慰的行为,即使偶尔有不受控的反应,也只会用虐待产生的痛来抵消。

在没遇上她之前,他可能连自-渎都不会。

“停……”她迅速压下心中的震惊,连忙去拍他的手背。

力道用得太大了,给他传来震动感的同时,修剪圆润的指甲也不慎刮过他没有握全的地方。

那一处极其敏感。

青年整个人几乎是抖着与从喉咙闷出地呻。吟一起发颤,连仰头睁着的瞳珠失神得涣散了。

谢观怜闻声抬眼,看见他脸上被刺激出的艳绯,下意识咽了咽喉咙。

好…漂亮的青年。

就像是堆满金银珠宝的房间里,最奢华艳丽的宝瓶,漂亮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她看几息后兴奋爬上脸颊,亟不可待地握住他的手,道:“悟因,我教你。”

他喘着缓和刚才那一瞬带来的感受,缓缓垂下润红的眼睑,目光落在她扬起的唇角上。

他知道了她所说的意思,和他所想的不一样。

原来不是觉得他的身体过于放浪,而是她想要亲自上手来‘玩弄’他。

他身子往前了些,默认她的行为。

女人的手比他的软,似没有骨头,软软地贴在上面,还带着他的手。

此刻和白日在她身上获取的感受不同,但都一样能让他有前所未有的感受。

渐渐的,他开始松开手,掌心撑在青石板上,以完全的纵容姿态,彻底将掌控权交给她。

谢观怜最初还很满意他的识时务,慢慢的她发现不对了。

掌心中的玩意儿实在太精神了,都弄很久了一点,还是没有疲惫之意。

“沈听肆。”她这次真的累了,直接泪汪汪地叫他名字。

她想让他别憋了,她快坚持不住了。

但他仿佛充耳未闻,甚至还会在她累得停下来缓和时,主动握住她的手自发地用力。

谢观怜的手被他捏得指尖都僵住了,他才紊乱地发出难忍的声音,低沉得仿佛在蛊惑人。

终于等到他结束。

“抱歉。”得到满足的青年满眼怜惜地弯腰,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

是他太过于纵慾了。

谢观怜整个人都在池中泡得通红,伏在他的面前大口呼吸,没有回应他的话。

他抬眸看了眼远处的东方,攀开她湿漉漉的长发,柔声道:“天色不早了,我抱你回去。”

“嗯。”她连手都懒得动了。

沈听肆将已经虚脱的谢观怜从里面捞出来,裹上厚厚的大氅,让她只露出需要透气的绯红玉容。

期间几步路的距离,他又数次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谢观怜都有些嫌他亲得太多次了。

等两人再次回到房中,之前残留的气息已经散了。

室内浮着淡淡的檀香,周围除了凌乱些,看不出不久前发生过何事。

沈听肆一将她放在床榻上,她便往里滚去,露出还湿着的头被他按住。

谢观怜盯他的眼中如有弥漫在月下的雾,分明地透着可怜,却又勾着人情不自禁想往深处去看清楚些。

“头发还湿着。”他面露无奈。

谢观怜小声地‘哦’了声,说不出失落,还是庆幸。

还以为他要按着她在榻上再来呢,原是误会了。

青年没有蓄过长发,所以用帕子绞发得并不熟练。

好在他的动作虽然有些僵硬不顺手,但却胜在力道温柔,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湿发中,慢慢地按摩她的头。

她将头靠在他的膝上,忽然好奇发问:“悟因。”

“嗯?”他垂下眸。

谢观怜问:“你经常上山砍柴伐竹吗?”

不然手上怎么全都是茧,不过那些茧又很奇怪,不像是做粗活留下的。

“没有。”他摇头。

不知道应该怎么与她解释,无人会指使他做这些。

此前她遇见他伐竹,只是因为他在练习如何下手刀会快些,也顺而用竹篾做一些弓弩。

“好吧。”谢观怜垂眼享受他第一次的温柔,隐约升起困意。

“悟因,我困了,若是要回去了,就叫醒我,小雾肯定要担心我了。”她懒洋洋地阖上眸,靠在他的膝盖就这般睡了过去。

沈听肆掀眸盯着她恬静的小脸,轻‘嗯’。

她早应该累了,又是经历险些被吊死、毒害,甚至还经历了两场‘情。事’,还能这般精力充沛实属身体强悍。

帮她擦干长发后,沈听肆温柔的将她放在床榻里侧,掖了掖被褥,视线于她睡得泛红的脸颊划过便站起身。

出门时,他方才知晓,远处的雪山已经被垂暮罩住。

小岳已经回来了,正候在院中正昏昏欲睡地抱着剑打瞌睡,乍然听见细微的开门咯吱声,猛地睁开眼。

小岳看见郎君目色深深地眺望远处,碎金的光落在他波澜不惊的眼底,淡漠得仿佛丝毫的温情都融不进去。

“郎君。”小岳上前欲回汇报处理的事。

沈听肆瞳孔微转落在小岳身上,竖起修长的手指置于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小岳霎时闭上嘴,看着他从矮廊上拾阶而下,袍摆被风起,衣不染尘,犹如一段苍茫的雪月。

两人距寝居稍远了些,他眉眼方柔和地敛下,屈身弯下腰整理喂养兔子的栅栏。

小岳看着郎君柔善的侧脸,无端看出几分愉悦和……贤惠?

念头初起,小岳便觉浑身乍然生寒,将诡异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赶,道:“郎君,方才奴下山调去了丹阳李氏近三年的账本,发觉他们买通丹阳府主虚报真实税收,一年敛财数百万白银。”

不用调取三年,只一年,便足以让本就走向趋势的士族被君王视为眼中钉,更何况如今外有侯君造反,但凡是发生一点造反的风声,就足以令君王草木皆兵,疑心李氏将那些贪的银钱用于作何,是否在招兵秣马?

只要有人泄给君王知晓,李氏必定会抄家。

小岳刚如此作想,青年已将被破坏的栅栏修补好,抬起清隽的面容,脸上似隐带浅笑:“嗯,既然如此,那便先将此事压着。”

说罢,他眉头微攒,露出为难的怜悯,“不过得知会丹阳府主,毕竟此

事也不小,万一有谁走漏的风声可是涉及满门。”

丹阳府主本就受了李氏的贿赂,用不着去特地告知,一旦丹阳府主听闻有谁在传他受了李氏的贿赂,心中必定不安,只怕夜里都会睡不着,全想的是如何不泄密。

倘若此时有心之人,再在其中搅乱浑水,或许李氏用不着被君主追责,便先一步被人弄没了。

小岳点头:“是。”

“嗯。”沈听肆抻袍站起身,“去吧。”

得了命令,小岳转身离去。

暮色彻底淡下,被吹得簌簌发颤的竹林隐隐升起一轮清冷的弯月。

谢观怜这一觉睡得难得的安稳,睁眼醒来窗外已经天黑了。

她脸颊边微红,懒懒地撑着手腕起身,靠在床架上清醒睡昏的意识,身上穿的是一件新的僧袍。

也不知是何时换上的,袍摆长得能垂直地逶迤于地上。

谢观怜清醒些后抬手摸了摸头发,发现已经干了,窗外也已经很黑了。

她以为自己只会休憩片刻,可现在醒来这个时辰了,沈听肆却没有将自己唤醒,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打量室内只点着一盏微弱的小灯照明。

虽然不知他在何处,她心中还是一暖。

她其实是怕黑的,夜里睡觉若是做了噩梦必须要见光,寻常倒还好。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贴心。

谢观怜坐了一会儿,待骨子里的懒意散了些后便穿上鞋,取下挂在木架上的大氅裹上再开门出去。

一出去,她便恰逢青年于院中踏着月色,手中提着食盒拾步而上。

“悟因。”一见他,她眼眸陡然明亮,抱起宽大袍摆朝他跑下去,直接越过最后的台阶,从上面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沈听肆伸手揽住她的腰,提稳食盒往后退了一步。

她环住他的脖颈,小声埋怨:“你怎么没有叫醒我,现在天黑了又下不了山。”

“见你在睡,我便没有叫醒你,山下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小岳去告知给小雾了。”沈听肆将她放在地上:“一天没用膳,我给你带了吃食,先用膳。”

谢观怜脚甫一沾地便紧紧抱住他的腰,摇着头,可怜望着他说:“不要,你抱我。”

他无奈垂眸,纵容地望着她:“好。”

谢观怜双眸明亮,笑容可掬,不客气的让他单手抱着自己往厅堂去。

厅堂没有点灯,只有开门的一束凄冷月光洒在门口。

一进门,谢观怜便捧起青年的脸吻过去。

第39章 唇肿了

他往后退了退靠在门框上,要顾着她不要从身上掉下去,手中提着的食盒不可幸免地落在地上,清汤淌了满地。

她不让他躲开,红唇在他的脸上、颈间,含上结痂的喉结时他情难自禁地上下滚动,托住她臀的手臂明显颤抖。

月光如爿洒在两人耳鬓厮磨的侧脸上,女人纤长瘦骨的手攥住冷灰白的僧袍,指尖如染红丹蔻,坐在他的怀中从上往下辗转哺渡,垂长的黑发在肩上纠缠。

谢观怜悄然掀眼,见他靠在门框上半阖着眸,脖颈上昂呈现出欲态,微急的声息如喘,往日高不可攀的清冷早已散去,此刻如同被拉进了黑暗中,松懒下垂的眼尾洇出一抹湿红。

原来他喜欢被咬喉结。

谢观怜露出浅笑,齿上的力道稍稍加重。

他有些受不住的将她压在门框上,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上她的唇。

“唔……”谢观怜迎上他冰凉的薄唇,还没启唇便被他舔了一下唇。

被他舔的那一下,她只觉得整个腰都酥了。

很舒服,说得粗俗些,像极了书中所写的**高。潮。

他舔得很慢,亦很仔细,唇缝、唇角、唇纹,不疾不徐地舔着,吮吸着,即便很克制,她仍旧能感受到他平静下的狂热。

谢观怜渐渐融化在他异常仔细的舔吻中,眸中蒙上水雾,爽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栗,只能倚在他的怀中才能维持站立的姿势。

察觉她似在发抖,沈听肆睁开裹着潮气的眼,凝望她浮起的霪靡神态。

身体沉沦在情慾中,理智却置身事外地冷眼旁观,甚至还半分提示也没有,直接抵开她的牙齿,往里探去。

“啊哈……”谢观怜忍不住踮起脚尖,浑身像是瞬间炸开了。

他吻得没有技巧,但在用力地填充她的口壁,吮着一截小小的粉舌吮吸,偶尔纠缠哺渡。

要命的快。感。

她使不上力气,连骨头缝里都胀胀的,渴求不断攀升,集聚在脑子里好似随时都会炸开。

他和她想的一样,温润是只展示在表面给别人看的。

真正的他,就和那凸出明显的喉结一样,分明浑身都充满疯狂的慾望,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不停地勾引她。

勾引得她明知这样不对,还是要犯错。

阒寂的月夜下,青年高大的身躯完全地罩住门口的女人,一手环着她的腰,将她彻底发软的身躯压在怀中,手指插。进软蓬蓬的雾鬟中,死死地扣住。

两人都近乎饥渴般大口吞噬。

最后谢观怜的唇都发麻得没有知觉了,他都还没有松开,咬得她忍不住伸手推他,唇边溢出不满的呻。吟。

够了……再交吻下去,她明日红肿着唇没法见人了。

可她此刻微弱地推搡,求饶的鼻音,与拒绝丝毫不沾边,软软的,反而勾出他骨子里的暴戾。

有一瞬间,他不想放开她,想要越发用力将其吞噬,让她不堪忍受,真的惶恐地哭出来。

但他的理智自始至终都是冷静的,失控的只是身躯。

所以他克制地松开她红肿的唇,相连的唇舌分离时拉出透明的黏丝,断裂在她的下唇。

他双眼迷乱,下意识低头想要去舔。

谢观怜察觉他又要想再继续,忙不迭地抬起手捂唇,媚眼含嗔地望着他,埋怨他斯文的皮相下藏着不餍足。

沈听肆吻上她的指尖并不遗憾,潮湿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清冷的眼神充满不经意的蛊惑。

她没了力气般瘫在他的怀中,别过头不愿意再继续,坚定地摇头。

因为舌尖被他咬得发麻,她讲出来的话闷闷的:“要肿了。”

话毕还埋怨地盯着他。

他失笑,尚未消散的慾气混在喉咙,听得她心口痒痒的。

“不继续了吗?”他低声问,鼻尖抵在她的脸颊上缓缓地蹭。

谢观怜自然不想再继续的,想到他的方才莫名露出的疯意,又想到再继续下去,她真没法见人了。

她埋在他的肩上无力拒绝:“不继续了。”

沈听肆听着她兴致缺缺的语气,嘴角微扬:“好。”

他抱起浑身无力的女人放在木椅上,转身燃灯。

火光噗呲一声,霎时照亮空荡的厅堂。

谢观怜不适应明亮的光,遂闭了一会儿眼才睁开,入目便是青年眼中上挂着愧色。

他道::“抱歉,方才我没有拿稳,食盒掉在地上了。”

谢观怜望向他手中提着的食盒,暗忖他脾性真好,分明是她刚刚忽然吻他才将食盒打翻的,现在却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

实在太好欺负了。

谢观怜摇了摇头,“没事,我也不是很饿。”

刚说完便响起一声饥饿的咕声。

他目光顺而落在她捂住的肚皮上,垂下的眼珠忽然被烛光暗闪出幽光。

谢观怜捂住空荡荡的肚子,微窘地嘴硬道:“我每到夜里就会这样,不是饿了。”

沈听肆再度抬眸,莞尔道:“我原打算给你煮面的,真的不饿吗?。”

“煮面?”谢观怜讶然地盯着他,露出怀疑:“你会煮面吗?”

不怪她怀疑,他生得实在贵气,即便是粗布麻衣穿在身上也似绫罗绸缎,颇有几分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神仙之概。

这样的人就适合高坐莲台,受世人尊敬,而不是沾上风雪与俗物。

沈听肆坦然颔首:“自幼在寺中,凡事皆要亲力亲为。”

这么

说他应该不仅会做饭,应当也会别的。

谢观怜好奇地半扬着艳白脸,眼里浮着全心全意地崇拜和仰慕,即便还没有亲眼所言,夸赞之言便已经先从唇边溢出:“悟因真厉害。”

沈听肆莞尔,温声让她在屋内稍等片刻。

但谢观怜不愿独自一人待在这里,硬要随他一同去后厨。

后厨虽然不常来,但里面该有的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谢观怜从未做过饭,没有自请帮忙,而是乖觉地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眨着剪水秋眸望着他的身影。

青年将袖袍挽起,露出青筋鼓起的手臂,一举一动行云流水。

瞧着是有模有样。

很快一碗简单的葱油面便做好,他亲自端放在在面前。

谢观怜闻见香味,瞬时饥饿口齿生津。

从他手中接过竹箸,她还不忘扬起明艳的眼,笑着夸他:“好香啊。”

他坐在她的身边浅笑道:“尝尝。”

谢观怜自从被请去李府便没吃过东西,早就已经饿了,此时也顾不及维持淑女风度,快速地吃了一口。

刚出锅的面烫得她眼眶盈泪,小声吸气:“好烫。”

他无奈地捧起她楚楚可怜的脸,拇指压在她的唇上,目光专注盯着:“伸出来,我看看有没有烫到。”

谢观怜扑扇浓长的沾泪乌睫,眼神无辜,颤巍巍地伸出一截舌尖给他看。

被亲红的唇,沾露似的舌,宛如开在幽夜的夜香百合吐着猩红的花蕊。

他目光定落在上面久久不曾离开,脸上朦胧着昏黄的灯雾,神色难明。

谢观怜见他迟迟没有回应,歪头媚悄地乜斜他,“怎么了?”

话毕她的双眸被他用掌心覆盖,落在唇上的吻像是展翅的蝴蝶,湿软地触及她烫红的舌尖,似触非触地转瞬即逝。

她眼中渐有了水光,随着他离开瞬间瘫软,脸颊已是醉红似霞,竹箸在手上攥得发出摩擦声,连指尖都麻了。

谢观怜此刻头晕目眩,讷讷地望着眼前一脸淡然的青年。

他好似刚才并未做出格之事,从她手中取出竹箸,善和的眉眼低垂,为她将面条上浮着的葱花搅匀。

第一次,她没有勾引他,而他却在主动勾引她。

谢观怜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舌尖似还有被他碰过的触觉,心中越发确定是勾引。

这种若隐若现的暧昧远比两人褪了衣裳,直白地露出身体纠缠更加令她心动。

她越看,心中对他的喜爱便越多几分,也忽然想起不久前,听人说他似乎要回秦河了。

虽然他说只是进宫,但她却知晓,现在沈家主身体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会派人来将他召回去。

所以他回秦河这一趟,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还回不回来了。

想到他可能就不回来了,谢观怜眼里忍不住露出可惜。

面的温度适中,沈听肆将竹箸递给她:“应该不烫了。”

谢观怜小声道谢,接过来吃了几口,腹中得了缓解,才扬起脸望着他感叹:“你这般好,我以后可离不开你了。”

她说得半真半假,语气却十分真诚,因为是真的很喜欢他。

他皮相好,脾性好,甚至连身体也很美,若是走了,她可能只能在这寺中孤独了。

沈听肆闻言嘴角微扬,抬起指尖拂过她的眼尾,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你没想与我在一起吗?”

既是他的了,那她此生只能留在他身边的。

青年漆黑的眼珠定落在她的身上,眉目仍旧慈悲,犹如神佛低眉拈花。

许是昏暗跳跃的烛光落在他的身上,弱化了温情,无端多了几分吊诡的艳丽。

谢观怜被看得莫名有些紧张,幽幽地嗔他一眼,道:“怎会,你是知晓的,我从见到你第一眼便心悦你,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地接近你。”

她低垂乌黑如鸦羽的眼睫,春黛双蛾嫩,长发垂下一缕在侧颜上,楚楚可怜得我见犹怜。

沈听肆看着她露出可怜的姿态,,指尖松开她的脸颊,长睫轻轻覆下,暗影扫在深邃的鼻窝,温和道歉:“抱歉。”

谢观怜也不知他信没信,顺势抱住他的腰,用脸颊蹭了蹭:“别胡思乱想,我最喜欢你了。”

如此表露出甜蜜心迹,使人纵然有万般怀疑,见此也散了去。

第40章 我就要离开迦南寺回秦河了……

用完晚膳,沈听肆将寝居留给她,转身去了外面。

原本谢观怜是想与他睡一张床榻,但他眼神温柔,拒绝得半分余地都没留,她只好将放他去外面。

翌日一早,她迷迷糊糊地起身,穿上昨日他叠放在身边的女子衣裙,出门时发现他早就已经醒来了。

冷冬渐渐随着几日的晴空而淡去,远处的雪也已经消融,山头露出的绿意隐有几分春寒料峭。

青年弯腰正在栅栏边喂养白兔,身似月下折梨的谪仙人。

似察觉到她直白的目光,他抬起清隽如春华面容,放下手中胡萝卜,上前道:“厅堂有温在炉子里的热粥。”

谢观怜穿得并不多,待他走近后将脸颊埋在他的怀里,手自然地伸进他的衣裳中,闷声闷气道:“抱我。”

见她一醒来便像个孩童般要抱,他笑了笑,伸手圈住她的腰身,挡去吹来的冷风。

她强行将人留在院子里抱了许久,手也不老实,在滚烫的腰上皮肤不断地抚摸鼓起的青筋。

至极摸得青年呼吸不稳,眼看已经快要受不住了,她才蓦然松手,脸上扬起狡黠的笑,好奇地盯着他。

听说男人在清晨时最不禁撩拨,稍稍碰一下便会产生慾望。

果然不是假的。

此刻青年垂耷下的眼尾被洇湿,似将慾望克制在眼底,望向她的目光难得有渴望,单手撑在栅栏上的手隐约发颤,像极了被妖女蹂。躏过的佛子。

谢观怜状似没留意到他盯着自己的唇看,转身提裙往厅堂跑去,如绸的长发在晨光下划过金灿灿的暖意。

“悟因,快进来,陪我一起用膳,我不想一个人。”

从里面传来女人半撒娇的嗓音,完全忘记了方才被丢在外面的男人,此刻正在竭力抚平被她挑逗出的慾望。

清晨沈听肆身体给出的反应,让谢观怜从用晚膳至下山心情都很好。

但沈听肆却显得有几分懒恹。

他一直以为她会吻他,可从头到尾除了拥抱和抚慰,她自始至终都很乖觉。

下了山后,谢观怜要重新绕路回迦南寺。

一路上,她都在心中为难地想,自己消失的一夜,既不在李府,也没有回迦南寺,若是旁人问及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回到明德园时,彼时小雾正在收拾屋内的一应物件,见她回来,眼中的泪唰地划过脸颊。

“娘子,你终于回来了,昨日……”小雾眼眶红红地咬着下唇,哽咽着没将剩下的话说完。

昨日娘子被人带走,小雾匆忙去找悟因法师,他听闻离去后又一直没消息,也不知结果如何,她从清晨担心到下午才有人传信来说娘子已经没事了。

传信的小岳道,娘子要等到第二日才回来。

小雾兀自在禅院中忐忑等至如今,终于见到娘子平安无事了。

“别哭。”谢观怜神色愧疚弯腰,替她擦拭哭花的脸:“抱歉,是我回来晚了,让小雾担心了。”

小雾卷起袖子擦干眼泪,目光忍不住先左右打量她的身子,担忧地问:“娘子被带去李府,可有受罚?”

谢观怜不愿让她担忧,没将小佛堂发生的事告知她,只柔声安慰道:“没事,只是带我回去祭拜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说罢还提着裙摆旋了一圈让她看。

小雾见她真的无事方破涕为笑。

她刚露出笑,忽又想到什么似地小声道:“娘子,之前我按照你的吩咐,打算先去找悟因法师,随后再去找月娘子,好巧

的是,月娘子也在,而月娘子当时听闻后当即生怒派人下山去了。”

“真派人来了?”谢观怜诧异呢喃。

原来小佛堂里来的真是月娘的人,那后面怎会是沈听肆带走的她?

小雾还道:“我还是头次见月娘子黑沉下脸的模样,好生吓人,瞧着月娘子待人确实真心诚意,之前也为暄娘子哭过,不像是坏人。”

谢观怜敛下心思,捏了捏小雾的脸颊,道:“好人坏人也不是从表面来看的,有的人平日看着胆小怯弱得连血都见不得,但会默认身边之人犯下杀虐,自己不动手,你能看得出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啊——”小雾呆呆地眨眼,“娘子意思是月娘子她……”

话还未出口,小雾急忙捂住嘴,转身跑到门头往院子外瞧。

见无人才松口气,转头看见娘子靠在桌沿边,掩着唇也遮不住脸上的笑。

“娘子,你又骗我。”小雾丧长了脸。

谢观怜莞尔弯眼,不再逗小姑娘,让她去找人抬热水去浴房。

小雾方才想起娘子刚回来,忙不迭地出门去找人。

谢观怜转过头,一脸沉思地坐在铜镜前。

此事虽然告一段落,但谢观怜还是没猜到当时在梅林中,想要迷晕她的那个男人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

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迄今为止再也未曾出现过。

最初她以为是一心想要她陪葬的姚氏,可昨夜姚氏选择买通陈婆来编造虚乌有之事,都没有将男人带出来指认她,所以不可能是姚氏。

谢观怜细眉微颦,不禁怀疑难道真是她疑心过重了?

真的只是普通的见色起意之徒吗?

不过无论是谁,如今她心中高悬之事算是已经落了。

不用再担心去给死人陪葬了。

在房中坐了半会。

“娘子。”

刚去外面让寺中婆子帮忙抬热水的小雾走进来,道:“方才奴婢在外面碰见了月娘子的人,她问你是否回来了。奴婢与她说了,等会子月娘子应该要过来。”

谢观怜颔首:“好,月娘来了,若是我还没有出来,你先让她等等。”

“是。”小雾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谢观怜褪去身上的衣裙,揽过铜镜,眺目乜斜后背的伤疤。

红痕周围残留着褐色的药迹。

原来不是做梦,睡着后他真的在给她上药。

谢观怜重新沐浴完再次出来,月娘已坐在木杌上,小雾正在一旁奉茶。

月娘甫一见她出来,忙起身迎来:“怜娘,昨夜无碍罢?我派小红去李府,小红与我说你曾在雁门的旧友来了,你今儿早晨才回来。”

她望向谢观怜的美眸中全是担忧。

谢观怜握着她的手,一道坐在茶案旁,柔声应答:“无事,只是府上的一些杂事罢了,多谢月娘。”

她不说,其实月娘也莫约猜出来了些,尤其是她这几月一直住在明德园,园子里看似都是为夫君纳福之人,可不少寡居新妇其实都只是来此地,为府上求得一块贞节牌坊的。

之前好几位寡妇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被发现,所以才被府上的人悄无声息地接回去,听说还有人回去之后无端一条白绫吊死了。

月娘长吁道:“那便好,昨儿小雾哭红了眼,我还当发生何事了,无事便好。”

谢观怜眸含感激地望着她:“多谢月娘。”

她本就生得美,尤其是那双天生含泪带雾的眸儿定定地看人时,即便是女子也忍不住面红耳赤。

月娘被她看得面上一烫,忍不住垂下头,语嫣柔柔地娇嗔:“你我之间何言感谢,反而倒是生疏了,下次可不能再谢我了。”

声气儿小得和见到陌生人一般,娇嗔都软绵绵的。

谢观怜莞尔:“好。”

知晓了谢观怜已无事了,月娘担忧一夜的心也彻底放下来了,轻叹道:“昨儿我原是与你约好,一起去听悟因法师的开坛论佛法的。”

一旁的小雪见娘子这般悲戚,递过一杯热茶说:“娘子,勿愁,奴婢去打听过了,我们离开后,悟因法师也临时有事,所以交予了另外一位师弟,下次还有机会。”

月娘远山黛眉朦雾,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接过小雪递来的茶,“可惜了,即便不是悟因法师,也是因这次机会也错过了早就约定好的事。”

这话让小雪也无话,遂旋身去小雾那边看她练字。

谢观怜出言安慰月娘:“无碍,日后还有机会。”

月娘摇摇头,面聚幽静的愁:“我就要离开迦南寺回秦河了,也不知你我何时再相见。”

月娘回了秦河不会再千里迢迢来丹阳了,她会做回陈王妃,待到君王驾崩又会随着陈王去往封地。

这一生能见之面,少之又少。

谢观怜闻言面上也有几分别离的悲伤,虽然与月娘的相识才几月之余,但两人在迦南寺却最是要好。

想到日后难以再见,谢观怜心中自然有诸多不舍,不禁微红眼眶。

月娘见状也忍不住眼含泪珠,面上却笑道:“你瞧,其实今儿我来也不是提及别离的,而是想问问怜娘一件事的。”

“何事?”谢观怜执帕拭了拭眼角。

月娘望着美人眼珠儿浸湿后,眸中神采渐渐聚拢,越发有眼波流转的风情,咬唇道:“怜娘切莫怪我。”

谢观怜摇头:“月娘且说,我并非小气之人。”

月娘得了这话头,方犹豫地开口道:“怜娘如今正是好年华,又生得这般好,无论嫁没嫁人都是不缺好姻缘的,即便嫁了人,你连夫婿的面都未曾见过,想要再嫁很容易的,我有一义兄在秦河,模样生得好,又是在朝中为官,府宅干净,所以我是想与怜娘牵红线的。”

月娘一口气说完,眼眸明亮地盯着谢观怜。

她是真舍不得谢观怜,想要她也去秦河,所以才特地想出这一计,只要怜娘同意再嫁,那义兄由她去说,此事自然就成了。

“怜娘可愿意?日后你我在秦河又能时常相见了,还能以姐妹相称。”月娘眼含期待地望着她。

谢观怜敛下乌睫,柔面静默片晌,愧疚地摇了摇头:“不了,此生我未曾想过再嫁他人。”

月娘不知她为何愿意给从未见过之人守节,但也没有多劝解。

她郁郁寡欢地叹息:“那便这般吧,日后怜娘若是有事,可派人送书信给我,能帮的我定然会帮。”

谢观怜颔首:“嗯,好。”

月娘淡笑。

她前来便是为了此事,见谢观怜未曾答应便没再多留,带着小雪莲步款款地离去。

小雾坐在谢观怜的身边,见她眉心微蹙似在想什么,耐不住地问道:“娘子怎么了?”

谢观怜回神,浅笑摇头:“无事,只是想到她要走了,心中略感不舍罢了。”

小雾想来也是,怜娘子这一走,只怕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娘子别怕,小雾会陪着娘子的。”她眨着明亮的眼眸起誓。

谢观怜摸了摸她的头,笑而不言。

最后能陪在她身边的,还是只有小雾-

昨儿李府来了两位贵人遣派的人慰问谢观怜,李家主便打消了听从妻子的话,让谢观怜给逝去的儿子陪葬,临了告诫妻子不可再起这等心思,随后在妻子不甘的眼神下离去。

李家主走出房门,听见妻子在里面丢东西的暴怒声,并未多加在意,而是站在门外,望着天边的残缺的夕阳,暗忖谢观怜是如何既能惊动沈听肆,还与陈王妃交好。

陈王疯癫数十年,熬到现在忽然变得正常,且如今的行为作态,亦不似是痴傻过的人,朝中不少人也渐渐有立陈王为太子的声音,显然这些年的痴傻应该都是陈王伪装的。

那沈氏更不必多言,无论天下如何更改,这百年以内很难以撼动其地位。

除非是大庆亡国,世上没了沈氏的人。

若是李氏借由这个女人,无论搭上谁都

是有利无弊之事,但倘若是杀了,极有可能会冒犯陈王妃或是沈听肆。

李家主沉思一路,步履平静地往祠堂方向走去。

他打算将谢观怜的名字加在族谱上,这般日后才能将其攥在掌中利用。

可刚行上廊阶,前方便有下人跌跌撞撞而来。

“家主——”

下人面色惶惶,连滚带爬地朝着李家主跑来。

李家主见状不紧不慢地负手而立,眉头蹙起,呵斥行为莽撞的下人:“何事如此大惊小怪,简直有失体统。”

下人顾不及整理仪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浑身哆嗦道:“家主不好了,祠堂被人拆了,您快去瞧瞧。”

“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李家主面露大惊。

究竟是何人连李氏祠堂都敢拆!即便现在李氏落魄了些,远不比当年,可也是丹阳五氏族之一。

李家主沉下脸,疾步往祠堂而去。

还未曾走几步,又有下人连滚带爬地过来,嘴里嚷嚷着:“家主,官府的人带封条过来,刚儿将后门给封了……”

话还没有禀告完,外面又来了人。

“家主,祠堂被拆,族长气得当场倒地,头不慎被上面掉下来的木碑砸伤了,您快去瞧瞧。”

李家主听着这些话,胸口闷着的气提不上来,单手撑在石柱子上,正欲开口,外面又来人了。

“家主,这些官差非要闯进来,说我们李府窝藏罪犯……”

“家主……”

“家主!”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哭喊声。

李家主从兵荒马乱中听见来重点,急忙伸手忙抓一人,白着脸不安地问:“什么罪犯?”

下人哆嗦道:“那些人说是前江南指挥使:曾利。”

李家主脱口而出:“不可能!有谁知……”

话至一半又急忙咽下,抖着下巴怒道:“李府怎可能会窝藏此人!”

李府之前是收留过偷盗兵符的曾利,原是想将兵符拿到手,可先一步被曾利察觉还逃走了。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暗地派人找曾利,可至今都还下落不明,怎么会有人现在说他私藏罪犯?

定是有谁在陷害。

李家主知晓问这些人也没有用,松开下人,大步往外行去,打算去找丹阳府主。

可还没有走出几步,李家主抬眼便看见丹阳府主身边的官员,此刻手中拿着镣铐,诧异扬眉:“李家主来巧了,本官正准备要去找您呢。”

李家主看见来人眉心蹙起,上前道:“陈大人,私带官差前来搜查我李府是为何?”

“来人,先将李家主扣上。”陈大人对身边的人挥手,转头对他微微一笑:“私藏罪犯,本官依法对李家主羁押,有什么话李大人晚些时候去地牢里说与审查之人,本官是负责带李家主过去。”

李府什么大风大浪未曾见过,且不说他丹阳府主在李府身上捞了不少好处,李府上面可还有沈氏。

李家主被人扣押着戴上镣铐,乜斜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不以为然。

李府出事得突然,还有不少人在外,定有人会求去迦南寺。

“走罢,本家主倒要看看是何人乱传风言风语。”李家主随着官员离去。

而这边兵荒马乱地抄家,另一边迦南寺后山有人造访。

竹林的残雪已然融化,绿意盎然的竹抖簌,冰凉的水珠砸落在小坑中。

李氏旁支二子在院中坐立不安。

他想要求见悟因法师,可守在小舍屋外的小厮告知:主人不在此处,正在山下会王庭来的得道高僧,若是要人需得去山下。

山下正在抄家,四处搜寻人,两人怎敢去。

李二公子斟酌片晌,问道:“我等可否留在此处等法师上来?”

小岳双手合十:“李郎君见谅,奴不知郎君何时会回来,恐怕暂不能收留两位郎君了。”

李二公子闻言眉头紧蹙,暗忖现在李氏尚未被定罪,说不定找其他人还有回旋之地,遂未曾再坚持留在此处。

两人对小岳揖礼后便转身离去。

刚走出竹林小舍,李四公子啐了一口,忿言道:“这人分明就是搪塞我们,二哥,干脆我们就守在这里,总能等到沈听肆。”

李二公子听着弟弟毫无遮拦的口气,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见兄长不讲话,李四公子忍不住问道:“二哥,我们现在是下山,还是就守在此处?”

李二公子摇了摇头,“不下山,去找谢氏女。”

“找她?”李四公子不解:“找她作何?一介女流,说不定官府的人也将她带走了,我们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二公子沉声解释:“应不会,大婶因为觉得是她害死了堂兄,虽将人娶来,但是至今还没有入祠堂,即便官府要抓,也只会是带她走一圈,最终不会对她如何。”

“而且昨儿我听大伯道,这谢氏女与悟因法师和陈王妃关系匪浅,两人都曾来过人救她,你我二人先去她那边藏藏,然后再让她去求求陈王妃与悟因。”

李四公子恍然大悟,疾步跟上兄长的步伐,追问:“可昨日我们那般对她,她会愿意帮我们吗?”

李二公子闻言脚步一止,抬头看向远处白雪融化的山,冷声道:“不愿意那就一起死,总归她也算是李氏的人。”

……

听闻李氏被抄家的消息,小雾顾不得在斋饭堂与人闲聊,当即急急地跑回去将此事告知给谢观怜。

“娘子,不好了,李府被抄家了。”

谢观怜闻言放下手中笔,讶然抬头:“什么?”

昨日都还是好生生的,今儿怎就会忽然被抄家。

小雾还喘着气,“是真的,刚才奴婢在斋饭堂亲眼见到,官差来将李府那位正在礼佛的小夫人抓走……”

话音恰落,外面便传来敲门声。

小雾止住话,慌乱地望着谢观怜,害怕得牙齿打颤:“娘子,是不是人来了,怎么办,我们不会也会被抓去罢。”

谢观怜安慰小雾:“别怕,我出去看看。”

说罢,顿了顿从床底拿出一匣子放在她的手上,道:“这是我为你存的嫁妆。”

“娘子!”小雾眼眶的泪一瞬间就砸落,不要这一匣子细软:“奴婢不要,娘子去何处,小雾就去何处。”

谢观怜摸着她的头,认真说:“小雾听话,你与李氏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李氏出事我不一定逃得掉,但无论如何都与你无关,到时候拿着这些好生在外面活着。”

“娘子……”小雾抓住她的袖子,泣不成声。

门外仍旧在敲门,谢观怜看了眼哭得不由自己的小雾。

小雾是她从雁门带来的,在来之前她便已经将小雾的卖身契销毁了,所以不是陪嫁的婢女,与谢氏无关,更与李氏无关。

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开门。

原以为会看见凶神恶煞的官差,未曾料想,这些官差皆是和颜悦色的,也并非是来抓她去审查,而是进来搜寻里面有没有窝藏李氏的逃犯。

谢观怜让几人进来搜查。

小雾泪眼婆娑地紧紧抱着她,望着这几人一脸茫然。

官差在里面搜查一番,并未找到人,收兵欲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要抓她的话。

倒是为首的官差转眸,看见不远处的女人微微一顿。

女人面上未施粉黛,身着一袭素裳,就这般安静地端坐在一旁,双手紧张地抱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乌黑的无半点珠翠的头低垂出我见犹怜的姿态。

官差见两人似受了不小的惊吓,还主动与她说:“谢娘子无需多忧,此事不会牵连与您,找的都是李氏的人,娘子虽是嫁过来的,但族谱

上并未娘子的名字,算不得李氏之人,府主大人给的罪犯名单中并未有娘子。”

原是如此。

谢观怜高悬的心缓缓落下,庆幸当时姚氏觉得是她将人克死了,而坚持不准许她入祖宗祠堂被写进族谱中,也庆幸沈听肆与月娘的人来得及时,也没让他们将自己名字写进去。

这两次,但凡有一次将她写进去,今日就会被带走。

“多谢大人。”谢观怜起身对官差盈盈一拜,绫罗衫子搭在臂弯上,随着动作轻盈柔媚地散发极淡的清香。

官差平素哪儿见过这般女人,脸上发烫,摆手道:“无需客气。”

谢观怜微撩湿眸,宛如新月般的黛眉似蹙非蹙地问:“不知李府是发生何事了?”

官差道:“具体何事不知,说是窝藏之前失踪的那位指挥使。”

再多的话官差没有说,谢观怜也没多问。

送走官差后,谢观怜立在门口忽然记起了,方才那位官差说的指挥使是谁了。

是曾利。

曾经来过雁门,父亲在世时她曾见过一面。

“娘子,李府出了此事,我们要不要回雁门。”小雾将屋内被翻乱的东西都放回原位,见她还立在门口,上前担忧地唤了声。

谢观怜回神,温柔摸了摸她的头:“不回去。”

小雾也不意外,小声地‘哦’了声。

一阵携着残梅的暗香被拂来,谢观怜拢了拢鬓边吹乱的碎发,侧首望了眼外面隐约昏黄的天,什么话也没说。

李氏出事得突然,一日之间府上的人锒铛入狱,但有两人不知在何处,至今尚未寻到。

谢观怜原是想去找沈听肆,但到了后才知,他清晨下山后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