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2 / 2)

“苏格兰的话一两年前吧,波本是最近。这两个人都很关心你的身体健康,细致到令我厌烦。他们如果只把你当作搭档,不会这么用心。”

其实苏格兰死的时候雪莉很是可惜了一番。

知花裕树对自己的身体总是无所谓的态度,身边有个事无巨细的关照者会让雪莉这个医生更放心些。

不过她没想到,苏格兰死掉后,波本迅速填补了这个空缺。

在波本身上感觉到和苏格兰身上相似的感觉后,雪莉忍不住感慨了一晚上。

莱蒙,你真的很容易被男人惦记。

“所以这几张卡怎么处理?”雪莉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回过神似的说:“既然琴酒愿意为[小树苗]医院的发展做出贡献,我们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医院运行初期,正是要钱的时候。”

知花裕树下了决断,“就拿这笔钱给医生们涨工资吧!”

天天生活在黑道成员的重压下,医生们多不容易。

这是在给琴酒积德。

挂了电话,知花裕树躺回床上。夕阳的光落进房间,一点点在白色床铺上偏移。

这房间真小,一点都没有自己的别墅舒服。

知花裕树叹气。

和雪莉的通话让他更加觉得茫然。

和感情有关的事情过于复杂,就算翻遍书本也找不到标准的解法,令他心生烦闷。

想要求助。

下意识想到诸伏高明,但是不行,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只是debuff导致的错觉,说明哪怕东大毕业生,也有薄弱的环节。

萩?

虽然听说萩很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但对方自己都深陷不伦之恋,比他这边的情况还复杂,恐怕还反过来需要他帮忙。

“算了,不想了。”得放弃时且放弃,人生才能豁然开朗。

既然都决定回到以前的孤狼生活,那还在意这些事干什么?

也许他现在最该做的是向boss申请换搭档,把波本从身边换掉,这样他就能回到裕树小屋,真正回到原点。

知花裕树想看看这么久没回去,自己的房子变成什么样了,他敲了下耳朵上用来控制葡萄酒的耳钉,重新连接上葡萄酒。

裕树小屋的起居室,盘卧的小银环蛇咝咝起身,开始四处游荡。

操纵银环蛇的时候,知花裕树可以共享对方的部分感受,比如视觉。

作为假蛇,葡萄酒是有一定视觉的,能看到大约一两米范围内的东西。

看起来和他离开前似乎没什么变化。

葡萄酒翘起小尾巴,拿尖尖抹了下桌面、花瓶、楼梯底间……嗯,很干净。

看起来波本有认真打扫。

不过波本呢?不在家吗?

葡萄酒转了一圈,最后推开医务室的门。灯光从门内倾泄而出。

银环蛇游进去,在医务室的躺椅前停住。

原来在这里。

男人躺在躺椅上,微微歪着脑袋,浅金发半遮着合拢的眼睛,像是睡着了。皮肤被光照出一层近乎流动的蜜色,一只手从把手处垂下,修长的指节微曲。

葡萄酒拿尾巴尖碰了碰他的手。

——呀,烫死蛇了。

波本发烧了,看起来烧得很严重。

知花裕树在床上换了个姿势。

波本发烧了关他什么事?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安室透被葡萄酒一碰,瞬间睁开眼,目光捕捉到受惊的银环蛇,肩膀才放松下来,用沙哑的嗓音说:“你睡醒了?是饿了吗?我去帮你做点东西。”

病人撑着把手起身,身体微微摇晃了下。

知花裕树:“……”

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

……

半个小时后,知花裕树把车停在树林外。

他和系统强调:[我不是关心波本,只是怕他死我家里。]

第76章

“莱蒙问您父母好~”

已经很久没回这里了,听到门口的语音,知花裕树竟然产生了些微的恍惚。

把自己的人生搞成有家不能回,他可能也是独一份了。

知花裕树推门进去,里面和从葡萄酒的视角所看一样,和他离开前没有什么差别,就连阳台上苏格兰留下的绿萝和吊兰都被波本养得好好的。

如果换他自己来养,可能早就养死了。

姑且给波本记一小功。

借助葡萄酒的眼睛,知花裕树知道波本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以前属于苏格兰的那间房间隔壁。

知花裕树上了二楼,小心地推开屋门,没发出一点动静。

屋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着,因此知花裕树没能看到,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上方,一个深紫色的捕梦网正轻轻摇晃着。

黑暗中,床上隐约隆起一个人影,沉沉的呼吸带了些微不通畅的滞涩感。

知花裕树走过去,轻轻拧亮床头的小夜灯。

一点暖黄的光霎时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将床上男人的脸映出来。

看起来病得不轻,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的公安卧底仍然沉沉睡着。

脑袋陷进枕头里,浅金发分拂两侧,将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完全露出,额头闷了层细密的薄汗;一只手臂压在乳白色被子上,家居服的袖子微微往上跑了点,一小截小臂哪怕在睡着的状态依然保留着肌肉简单有力的线条。

房间里开着暖气,倒是不冷,不过知花裕树还是小心地拎着波本的手臂扔进了被子里。

吃饱喝足的葡萄酒盘在枕头边,知花裕树把它拿起来,缠到自己身上。这小东西能耗很低,晒一会儿太阳就能用好几个月,吃饭的功能属于它的玩法之一,用来给小孩子过家家。

波本其实没必要拖着生病的身体给它做饭。

笨蛋波本。

知花裕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波本了,上一次还是几个月前在浴室,他第一次使用【心声识别】,听到了波本对他身体的想象和觊觎。

坏波本。

知花裕树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拿了体温枪回来。

喝水还得哄着他。

“张点嘴,拜托你。”

他掐着波本的下巴,将干涩的唇瓣分开,倒了点水进去。男人似乎真是渴了,自己主动咽下去后,又张嘴抿了些。

眼睛微微睁开,露出点泛着水光的紫灰色,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

公安卧底怎么只有这点警惕性。

知花裕树拿体温枪试了试波本的温度。

39度。

刚刚通过葡萄酒的视野,知花裕树有看到波本自己吃药,应该过段时间就能降下来。

总算不是太笨蛋。

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知花裕树进去找了条新毛巾,在冷水里浸没,拧干,然后放在了波本额头上。

微凉的毛巾激得波本眉头轻轻蹙了下,从嗓子眼里溢出很轻的一声闷哼。

知花裕树的手顿住,手臂被小夜灯的光照着,在蜜色的皮肤上投下阴影。等了一会儿,波本没有别的反应,他松了口气,慢慢收回手。

毛巾5到10分钟就需要换一次,知花裕树干脆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昏黄的光在眼底晃动,他心里冒出很多跳跃性的、碎片化的东西。

比如自己发烧生病时波本给他炖的鱼汤,汤汁嫩滑鲜美,自己喜欢得要命但是怕波本得意忍住了一句没夸;

比如十二层楼的高度,他抓着波本的手,垂眸看着楼下燃起橙红海浪般的大火;

比如他和波本一起打游戏,肩膀挨着肩膀,他走了下神,角色撞树而死,波本还在夸他“不愧是莱蒙,轻易就做到了一般玩家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飘着大雪的深山,波本背着崴了脚的他一下一下地在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再比如波本拉着他,穿过洒满金色的树林,蹲在灌木后偷窥小狐狸吃东西……

无数个闪烁的画面,连接不成什么有意义的线条,却让知花裕树无意识翘了下唇角。

他意识到以后,又强行压下来,冷哼了下,瞪了眼床上熟睡的病人。

邪恶波本!

都生病睡着了还在用脑电波影响莱蒙大人,太坏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知花裕树打着哈欠又用体温枪试了试波本的温度。

37.6度。

温度差不多算是降下来了,但波本的状态看起来反倒更差了。男人侧身蜷缩着身体,金发被蹭乱了,唇瓣抿着,眉头蹙出两个小小的山峰,看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波本。”知花裕树试着叫他的名字,没反应。

冷汗都下来了,反而比发烧的时候更严重地浸湿了鬓发。

知花裕树试探着朝波本眉心伸出手。

也许抚平他的眉头会好受点。

大概是终于抵近了人体的危险部位,公安卧底猛然攥住了知花裕树的手。蜜色皮肤与雪白的皮肤交叠,些微汗水黏湿了掌心,氤氲出一种极微妙的危险感。

“波本?”知花裕树以为波本醒了,等了几秒,对方的眼睛依然紧闭。

手被紧紧攥住,倒不是不能强行挣开,只是——

知花裕树看到波本的眼角有水渍在闪烁。

真的假的?

他不确定地俯低身子仔细观察,确实有一滴泪珠凝在眼角。在灰色眼睛的注视下,那滴泪珠沿着脸颊滑至鼻梁,又顺着滴到小夜灯照不到的枕头上,眨眼间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知花裕树好奇波本到底做了什么梦,竟让他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他确实有办法看到波本的梦。

【梦时雨】

外表看起来只是一根普通的红线,实际上隐藏着连接梦境的能力,使用者可以通过本道具进入他人的梦,方法是将红线同时缠绕在使用者和目标的手腕上,两人共同入眠,整个过程被红线缠绕的两只手需始终保持交握状态。使用者要时刻谨记,你在梦中,不在现实。

本公司诚祝使用者梦境旅途愉快。

剩余使用次数3/3

知花裕树几年前就拿到了这个道具。进入他人的梦境听上去很有趣,但是这个使用方法对彼时的知花裕树而言太过困难——又是要握着手,又是要共同入眠,对女性太冒犯,对男性……不可能对着男性做,于是道具便一直被封存。

如果不是看到波本这个样子,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个东西。

然而这个使用方法对现在的知花裕树来说同样困难。

他是和波本睡过一张床,但那时候他以为两人是纯粹的朋友,现在他知道了,波本不纯粹,很不纯粹。

回想起来,那时候波本和他一起睡还喘得很厉害过,谁知道邪恶金渐层当时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那时候甚至还提议过帮帮波本,幸好波本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

可恶。

处处都是危险。

知花裕树:“……”

但是还是很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也会害死树。

知花裕树想了想,操纵葡萄酒把公安卧底的手铐翻出来,然后一把将波本的另一只手铐到床头上。

这下没问题了。

手依然被波本紧紧抓着,知花裕树拿出道具【梦时雨】,将两人的手腕绕到一起,然后直接侧躺在被子上。

床铺很大,足够在他和波本间再空出一个人的距离。

葡萄酒用尾巴尖将小夜灯关上,房间顿时又被浓重的黑暗一口吞没,知花裕树闭上了眼。

……

阴沉的天空泼下了大雨,水雾将视野变得朦胧。

知花裕树下意识抱头挡雨,却发现雨丝直接穿身而过,他恍惚了下,才想起自己是进入了波本的梦境。

一个异常潮湿的梦。

穿着灰色西装的浅金发男人撑着把黑伞从雨幕深处走出来,小麦色的修长指节握着伞柄,鞋底踩进水洼,溅起的水沾湿了裤脚。

明知对方看不到,也触碰不到自己,知花裕树还是往旁边避让了下,与他擦肩而过。

视线瞥过的那一瞬,记忆里明亮漂亮的紫灰色眼睛也像是浸多了雨水般晦暗而潮湿。

知花裕树跟着波本往前走,随着脚步的逐步推移,越来越多的场景从氤氲的湿气里浮出来。

原来这里是个墓园。

波本的噩梦和墓园相关,是谁死了吗?

再往前走,出现几个人声。

“降谷警官,迟到了啊。”

“zero,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今年是你来得最晚啊。”

金发男人脸上浮起轻笑,快步走上前,“抱歉,稍微处理了点麻烦事。”

知花裕树发现自己无需发力,身体会自动跟着梦境主人飘。

停下的时候,他看见了刚刚发声的几人。

好家伙,都是熟人。

首先是笑容温和、胸肌和现实中一样大的苏格兰,然后是一个眼熟的警察,出任务的时候碰到过,似乎叫伊什么警官,因为眉毛很有特色,令知花裕树印象深刻,继而是松田阵平。

他和现实中相比似乎变化很大。

同样撑着把黑伞,串珠似的雨顺着伞沿坠落,形成一道模糊雨幕。

黑色卷毛的警察穿着黑色西装,认认真真打了领带,胸前的口袋插着副墨镜,干净白皙的手指很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敲打。

末了抬头对波本的方向,也是知花裕树的方向浅浅勾起唇角。

笑容干净又寂寥。

“我可是和萩告完状了,你完了,降谷零。”

啪的一声,手机被合上。

降谷零?这莫非是波本的真名?知花裕树捏着下巴想。

没想到进入梦境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而且波本、苏格兰居然和松田、萩是认识的。

好可怕!

这难道是男同间的相互吸引吗?

除了伊警官情况不明外,这一堆人只有萩是直的!

但是乱伦(沉重)。

说起来,怎么没看到萩?

知花裕树转了一圈,在几人开始参拜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墓碑上写着——

萩原家之墓。

第77章

霓虹有一种丧葬习俗是家族合葬,也就是整个家族共用一座坟墓。这种坟墓可以反复打开,待家族中的人死后就可以分别将骨灰葬入。

看起来这个萩原家之墓就是这种情况,所以里面埋的是谁?

里面会有萩的骨灰吗?

萩死了吗?

仿佛是为了回答知花裕树的问题,暴雨瞬间冲垮了场景,切换到了室内。

屋外仍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这是一个训练室,波本在做单手俯卧撑,汗水顺着蜜色皮肤滴落,在地板上晕开团团水渍。

“33、34、35……”

训练室的墙上挂着显示屏,里面正在播放新闻。

知花裕树在波本旁边坐下来盯着屏幕看,年轻的新闻播报员严肃地注视着镜头。

“紧急播报,上午11时左右,浅井别墅区广场发生爆炸事件,爆炸物处理班六名警察殉职,一名嫌疑犯仍然在逃。”

新闻播报员的镜头缩小,配合着悼念的话语,旁边出现了殉职警察的照片和名字。

第一个就是萩原研二。

因为知道这只是梦,真正的萩还生龙活虎,知花裕树并没有太当回事,甚至还凑近了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萩的殉职照。

照片中的帅气警察似乎比现实还更年轻些,估摸着和知花裕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差不多年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在他名字旁括了个括号,里面写着22。

在六个人当中,萩原研二的数字是最小的。

意识到这是在标记萩原研二的年纪时,知花裕树的嘴角搭拉下来。

太不吉利了。

坏波本,做这种梦。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整面窗户都被雨糊住了,室内阴晦不明。

波本明显比他更震惊。金发男人停下锻炼,从地上爬起来,瞳孔剧烈颤动。

屏幕上的场景变成了爆炸发生时的影像,滚滚黑烟和火光横亘了半个天幕,浅浅映在紫灰色眼底。

几秒钟后,波本朝训练室外跑去,穿透了知花裕树透明的身体。

视野一黑,知花裕树再睁开眼,眼前又变成了萩原家之墓。

还在下雨。

但是这次谁都没打伞,似乎谁都没看到那些雨,那些雨也确实穿身而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知花裕树自己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是那种被雨淋湿后,衣服全黏在身上的黏腻感。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无法再控制身体,在随着身体主人的自然垂眸,瞥见蜜色的皮肤后,才意识到自己是进入了波本的身体,现在所看到的是波本的视角。

仍是四个人在给萩原研二扫墓。

那么大的爆炸,恐怕连骨灰都不会剩下。他们在祭奠的只是一些和萩相似的基因,或者可以说,近乎于空坟。

饶了萩吧,他真的活得好好的。

知花裕树感觉呆在别人身体里也太怪了,他努力往外挣脱,精神像虫子似的蠕动了一会儿,猛然一个踉跄摔出降谷零的身体。

好痛。

欸?居然能感觉到痛吗?

知花裕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虚虚抓了两下,好似能抓到空气似的,好真实。

那些穿身而过的雨似乎变淡了。

一只手朝他伸来,修长干净的指节,指腹带着经常做工留下的薄茧,“你没事吧?”

知花裕树呆呆仰头,“欸?在和我说话吗?”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起来,“还能行动就离远点,这栋楼里似乎出事了。”

知花裕树歪了下脑袋,看向松田阵平身后。

金发男人仰头看着建筑物上方,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严肃,似乎在认真评判着什么,过了两秒,他将目光投向松田阵平,“进去看看吧。”

这副模样和知花裕树常见的那副波本形态很不一样,知花裕树觉得,此时的波本大概更贴近松田阵平他们所称呼的——那个降谷零。

松田阵平转身要和波本走进那栋楼,知花裕树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不行,那栋楼里有炸弹。”

欸?他为什么会知道。算了,梦嘛,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总之,你不能上去,你会死的。”

卷毛警官似乎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轻轻拍掉他的手。

“没事,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会死的。”

他和金发青年一起朝着建筑物内跑去。

眨眼间,知花裕树又出现在波本的身边。

他坐在昏暗的房间翻阅报纸。头版头条的新闻——

摩天轮上发生爆炸,一名警察因公殉职,享年26岁。

附的是松田阵平的照片。

好好好,又是一个连全尸都没有的。

“zero,你还好吗,是不是没休息好?”苏格兰安慰道。

这里似乎是某个安全屋。

知花裕树看着波本把报纸收起来,慢慢说:“没事,我会处理好。”

“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苏格兰背上贝斯包,准备离开,他站在玄关处回头,“zero,最近组织查卧底查得很频繁,安全起见,我们见面的频率还要再降低。”

“我知道。”波本点点头,“一切小心,Hiro。”

“千万要好好活着,zero。”苏格兰温和地笑了下。

像是愿望,也像是祈求。

知花裕树又慢慢被吸进波本的身体里,心头顿时潮水般涌上对苏格兰的担忧。

那是他的幼驯染。

近来,他总有不好的预感,好像窗外隐约会出现闪电和大雨。

不好的预感得到应验。

苏格兰的身份暴露,波本是追踪者之一。

假如他能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hiro,掩护他对接上公安的增援,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Hiro绝对不可以死……

通往天台的楼梯漫长到似乎永无尽头,波本拼尽全力,气喘吁吁。

等待他的是一声枪响。

和胸口破出一个空洞、满身鲜血的苏格兰。

扫墓的人变成了两个。

再后来。

成了一个。

降谷零开始习惯一个人。

……

开始下暴雨了,知花裕树又下意识抱头。

等等,这个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降谷警官,迟到了啊。”

“zero,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今年是你来得最晚啊。”

又是你们几个啊!

知花裕树反应过来自己还处在波本的梦里,看样子是循环梦。

波本大概还没睡醒。

应该要等他睡醒了自己才能和他一起出去。

知花裕树又一次和波本一起经历了萩、松田、苏格兰、伊达警官(现在他知道他的名字了)的死亡。

然后是第三次。

第四次。

他受波本情绪的影响越来越大,第四次的最后几乎完全代入了降谷零的身份,一个人扫四个坟,不对,其中一个没有坟,还有两个是空坟,其实只有一个坟。

哈哈,真好笑,四个人只能凑出一个坟。

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知花裕树看过很多陷入梦境无法逃脱的电影,他觉得目前的状况很不妙。

他得做点什么。

随着梦境的不断循环,知花裕树的身体逐渐无法再透明化。

在梦境初始的雨中,他便开始逐渐感受到世界的真实。

这更不妙了。

知花裕树记得道具的提醒。

使用者要时刻谨记:你在梦中,不在现实。

知花裕树试着叫醒波本。

第五次循环的一开始,他就迎着大雨跑到波本面前,一张嘴雨水都像是会流进嘴巴里。

“波本,日上三竿了,你该起床了。”

金发男人看到他后愣住了,下意识把伞递到他头顶,遮住连绵的雨,半晌,喃喃:“你不生我气了吗?”

知花裕树一看波本还记得他,感觉有戏,能屈能伸地说:“不生气,不生气,和气才能生财。”

“骗人。”波本不相信他,在没有必要的地方忽然大脑清晰起来,“你很久都不肯理我,不管我怎么发消息都不愿意回。”

“你一定,很讨厌我了。”他轻声说。

知花裕树硬着头皮狡辩:“没有的事,你不要乱想。”

两人对话的时候,瓢泼大雨将墓园和墓碑都隐去了,整个梦境就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种堪称诡异的场景反倒让知花裕树感觉到几分安心。

起码说明这个梦还是有很不真实的一面。

波本微微垂着眼眸,眼尾微微泛出红痕,“花,不要骗我。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也弄丢。”

知花裕树惊恐脸:“你不要瞎说啊!我不要当下一个死者!”

谁知道在梦里死了还能不能在现实复活啊!!

不可以这样虐待死人呀!

波本转身朝向雨里走去,他把伞留给了知花裕树,一个人走入大雨,身上转眼间就被雨水浸没了。

周身如同汪洋大海,知花裕树开始担心波本会被溺死。

……

大部分和梦境有关的电影和理论都认为只要给人足够的刺激,人就会惊醒。

比如大部分人都会在梦到即将坠崖时醒来。

现在没有悬崖能让知花裕树把波本推下去,他得想别的办法。

第六次循环梦。

知花裕树忽然跳出,冲到波本的伞下,劈手夺过伞柄,合拢,狠狠朝着波本的胸口打去。

疼痛也是刺激的一部分。

他没有用全力,但也足够凶狠。

波本被打得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半跪在水坑里,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两人身上都湿透了。

“你要杀了我吗?”波本抬起一只手按住被打的地方,吐出一口血。

在他的视角,世界更加混乱。

此刻的他看不到雨,只是觉得身体潮湿而阴郁。

知花裕树要杀了他。出于想象,那张漂亮的脸理所当然在他的视角里变得冷漠,居高临下的目光轻蔑而嘲讽。

——好恶心。

谁准你喜欢我的?

“我现在还不能死。”降谷零喃喃。

至少要为松田和萩原报仇,至少……要实现他和景共同的梦想。

然后就可以把这条性命交给花。

他好累。

不行。

“我不能死在你手上。”

降谷零无法再注视着心上人嘲讽的目光,胸口处尖锐的痛感像一根根针不断游过血管刺向神经,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

——我不能再让你的手变脏了。

知花裕树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降谷零的想象中变成了什么模样,他观察着周围。

似乎确实是有效果的,天空传来剧烈的雷鸣,大地在震颤,雨幕倾斜摇摆。

但似乎仍是不够。

知花裕树觉得还需要再加点刺激。

“你要杀了我吗?”

他看向这么问的波本,不,此刻在他面前这个人应该更接近于降谷零。

没有波本身上的危险感,干净又柔软的,像是永远能够对他交付信任。

也许杀了他确实算一种足够的刺激。

但知花裕树伸手将金发男人拉起来,两人的高度差瞬间颠倒。

知花裕树微微仰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降谷零。

“你想得到我,对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

对方颤动躲避的目光却是最好的答案。

“对……对不起。”降谷零以为这是来自知花裕树新一轮的质问与审判。

而知花裕树拽着他的衣领,狠狠下拉,迫使他低了一点身子,继而仰着脑袋吻上他的唇瓣。

唔,好重的血腥味。

降谷零瞳孔微微放大。

雨珠沉甸甸地砸在身上,狂风肆虐,雷声轰鸣。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又出现了那种被拉进降谷零身体里的症状,他能感受到来自降谷零的情绪。

那些浓烈到要撕破胸腔的情绪。

世界在崩塌。

倾盆的雨如同大海。

降谷零在混乱中感觉到只有怀里的人才是唯一的真实,是他唯一的锚。

他开始意识到这是梦。

这确实是梦。

只有在梦中心上人才会这样吻自己。

既然是梦,是不是自己也可以……稍微放肆一点?

他将手放在知花裕树的腰间,湿漉漉的衣服让两人贴得几乎没有缝隙。

刚要分离的唇瓣又被拉回,紧密相贴,牙齿嗑到舌头,分不清黏腻的水声是雨还是别的。

知花裕树能听到降谷零的心跳。

也能感受他的想法。

现在,知花裕树觉得快要被溺死的人变成了自己。

真讨厌,这个人这种时候都在想什么啊。

满脑子都是——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好爱你。

第78章

先醒过来的人是降谷零。

在知花裕树进入他的梦境前,这场梦便一直在循环,循环了数十次的梦让公安卧底睁开眼后茫然了许久。

房间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几点了。

梦境与现实在脑海中交叉,一时很难分辨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眼睛习惯黑暗后,降谷零在自己身前看到了知花裕树。两人相对侧躺着,一个在被子里,一个在被子外。

屋子里暖气很足,降谷零身上出了薄汗,额头贴着毛巾,毛巾已经和体温一个温度了。

身上因为汗湿而黏腻,降谷零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梦中大雨的由来。

唇间还残存着柔软又冰凉的触感。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偏到对面淡粉色的唇瓣上,顿了两秒,移开。

做了这样的梦已经很冒犯了……

想到那些混乱的梦,降谷零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而且梦境如此真实,就像是一切都曾真正发生过一样,难道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降谷零微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一只手被铐在了床头,另一只手则和知花裕树的手握在一起,被一根红线缠绕。

说是握在一起,其实更贴切一点,是他抓着知花裕树的手不放。对方可能正是因此才迫于无奈这么躺了下来,躺着躺着便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间里虽然开着暖气,但这么不盖被子躺在这里也很容易感冒。

降谷零轻轻松开了知花裕树的手,又从床头抽屉里拿出黑色发夹将手铐解开。

睡前还特意拿手铐将他铐上,看起来知花裕树现在真的很防备他。

额头上的毛巾早在动作间掉到了枕头上,触及到它,脑子里大概拼凑出事情整个发展过程的降谷零目光变得柔软。

但即便这样防备,知花裕树还是很努力地在照顾生病的他。

原来迷迷糊糊睡着前瞥到的银发身影不是错觉。

降谷零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绕到另一侧的床边。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盆水,看起来知花裕树照顾他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将毛巾反复浸凉的。

床上的银发男人微微蜷缩起身体,是一种无意识防备的姿态。

降谷零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他几秒,忽然想到,如果不是有花在,那么梦中景的死状就会成为现实。

幸好只是梦。

现实中景活着,花也在他身边,在他眼前。

知花裕树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惫,降谷零心想他可能是累着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手指很小心地伸过去,试图在不惊醒知花裕树的情况下将他放进被子里。

……

梦境坍塌后,知花裕树并没有马上醒来,意识在一片纯白的海洋中躺了许久,仿佛是一种保护程序。

他渐渐从降谷零那种难过到心脏疼、喜欢到要疯了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大脑渐渐变得空白。

像是回到了从前。

他趁着无需走剧情的时候,躲在攻豪华大house的图书馆角落里看书。很多时候,他其实根本看不懂那些文字组合起来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思,只是在反复的阅读中逐渐记了下来。

然后从中窥探想象,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和世界应该是怎样的。

图书馆也是世界设定的情趣场所之一。

到了该走剧情的时候,他被按在地毯上,脸埋进看了一半的书里,眼泪沾湿纸张。

他模模糊糊在心里念这张纸上的字。

【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知花裕树第一次理解【自由】这个概念,就是在他意识到自己没有自由时。

他颤抖着手想去摸那张纸,却被忽然翻了个身。

“给我看清楚是谁在你身体里!你在想谁?!”

声音被剧烈的疼痛弄得破碎而高昂,他恳求对方轻一点,却被当成了某种口是心非,动作反而进一步变重,甚至令他后脑磕在了某个突出的小书柜的角上,血迹滴落。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脑袋。

失去重量压制,页码哗啦啦落下,书本合上,露出封面上“康德全集”几个大字。知花裕树心想,如果他告诉攻自己刚刚在想康德,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康德揪出来打一顿。

哈哈,他好坏!

康德也坏坏的,只告诉了他自由是什么,却不告诉他自由该怎么得到。

身上的人揽起他的腰,摸了摸他的伤口,血似乎让他更加兴奋,他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乖狗,快点给我夹出来,就给你包扎。”

……那些声音渐渐变小远去,知花裕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黑暗中一个人影即将压到身上。

知花裕树喉咙里低低发出一声呜咽,抬手捂住脑袋,蹬了两下被子往上跑,但是床上空间有限,后背很快抵上了床头的栏杆。

“疼……不要,我不要做了……”

降谷零没想到知花裕树会忽然醒过来,更没想到他醒过来会是这样的反应。

黑暗里无法看清细节,但从声音听起来,知花裕树像是哭了。

降谷零马上轻声道:“是我,花。我是波本。”

他注意到知花裕树的手指捂着后脑勺,嘴里又说疼,担心他是受伤了,便凑近想检查一下。

他的靠近却使知花裕树的反应更大,整个人呜咽着蜷成一团,身体在发抖。

降谷零马上停住动作,转而拧开了旁边的小夜灯。

昏黄的灯光又一次映亮了蜜色的皮肤,降谷零和知花裕树保持了一定距离,轻柔地说:“是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光和熟悉的声音让知花裕树渐渐冷静下来,他放下手,瞥了金发男人一眼,眼圈红得像在滴血。

哦对,这是波本。笨蛋波本。

反应过来的知花裕树觉得有点丢人,他平复呼吸,凶巴巴地说:“我没哭,不许笑!”

“嗯,你没哭。”降谷零柔声答应他。

灯光下,金发男人的脸上确实也没有笑意,只有毫不掩饰的心疼。

知花裕树被他看得脸热,想到梦里吻上去的时候对方疯狂又满涨的噬人爱意。

只是一个吻而已,身经百战的知花裕树压根没把它当回事,谁知道波本怎么会反应那么大。

一个吻就满足了,没出息。

他红着脸,嘴上依然凶巴巴的,“不许把我哭了这件事告诉别人,不然小心领导给你穿小鞋,本领导很坏的!”

波本小心拿手帕擦掉他眼角的些微水渍,“可是你不是本来就没有哭吗?”

知花裕树:“……是。”

波本这家伙做搭档确实还可以,很听话,知花裕树改主意了,还是不换搭档了。

知花裕树撑着床铺打算起身,手按下去,波本下意识上前扶他,手指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又停住了。

知花裕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波本轻声问他:“我扶你起来,可以吗?”

知花裕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茫然点头,“你想扶就扶。”

得到允许的那只手这才落到他手臂上,让他借力起身。

可能是因为波本还发着低热,身上的温度有些高,知花裕树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热得发烫。

他忽然理解了波本的意思。

他是在问他——

我能不能碰你?

知花裕树垂下眼睫,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心想,如果刚刚他说不可以呢?

波本会怎么做?

安室透注意到他的目光,“怎么了?抓疼你了吗?”

知花裕树已经起身了,他马上放开了手。

知花裕树说起别的掩饰过去,“不,我只是在想你的手铐哪里去了,你会自己开手铐?”

明明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把波本铐上的,这样的话根本就完全没用嘛!

“以前有人教过我。”安室透小心问他,“你生气了吗?”

“是的,我超级生气,除非你把这一招教给我。”

狡诈的坏蛋莱蒙趁机提出要求。

……

知花裕树明白波本为什么会做噩梦了,拉开窗帘后深紫色的噩梦网就在窗户上方摇摇晃晃。

他直接一个大震撼,“这个东西我不是扔垃圾桶了吗?”

当时把美梦网送出去后,手上就只剩了这个噩梦网,据系统介绍,这个噩梦网非常坏,在他们那片星云都是很讨厌的仇家才会互相给对方挂这个。

因为噩梦网捕捉到的梦实际都取材自平行世界,因此制造出来的梦无比真实,甚至层层叠叠,令人深陷其中难以靠自己清醒过来,长期做这种梦,人很容易迷失在梦与现实的边界,最终疯掉。

知花裕树觉得这个道具太不讲道德了,就随手扔掉了。

“不,我是在餐桌桌腿边捡到的,以为是你不小心掉在那里了,本来是想等你回来还给你的。”安室透忐忑地解释,“抱歉,未经允许,擅自挂了你的东西。”

他不好意思说,因为太想他了,又不敢擅自去见他,才翻出属于他的捕梦网挂了上去,希望至少能梦到他。

身为公安卧底,安室透平时不会有这样软弱的想法。大概是因为上次任务受了伤,连番劳累没能好好养伤导致忽然发烧生病,才突然变得脆弱。

知花裕树回想起来,从葡萄酒的视角,他确实注意到波本有在窗户上挂了什么东西,只是葡萄酒的视力不好没能看清,这不能怪蛇。

知花裕树语重心长:“波本,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这个东西不好,它上面带诅咒的。”

安室透:“……哦。”

他倒是觉得这个东西分明很好,虽然让他做了很难受的梦,但也终于把花带了回来。

知花裕树这次把噩梦网剪坏了才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头问正在咨询葡萄酒早餐打算喝橙汁还是可乐的安室透。

“波本,你想见见苏格兰吗?”

第79章

波本当然想。

因为刚刚启动的【NPC心愿手环】已经捕捉到了他的愿望。

[NPC安室透:想见景,想确认他是否真的还活着]

真好啊,在那个梦里,知花裕树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有多好,大概就和萩、松田阵平间的关系差不多吧。

他们彼此间才是真正的朋友。

知花裕树垂眸。

没关系,孤狼才不需要朋友。

[检测到新的NPC心愿,是否刷新?]

知花裕树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手环继续提示。

[刷新后,原心愿将被覆盖,无法找回,请谨慎选择]

该死的好奇心让知花裕树忍不住选了[是]。

[NPC安室透:想要知花裕树不再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

……什么?他的表情很难过吗?

知花裕树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安室透意外于知花裕树会主动坦诚地提起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他思索过后,轻声道:“如果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威胁你的性命,就不用。”

他分明也没说什么,但那双眼又替他说了很多。

知花裕树已经很熟悉那双眼里的情绪了。共感之下,清晰得如同自己的思想。

在梦境崩塌、瓢泼雨下的时刻,胸腔情绪满涨,舌头每一下扫过他的牙齿都如同告白。

——我好爱你。

我好过分,但没办法忍住。

好爱你。

知花裕树耳根浅浅地红了。

[太好了!您帮助NPC实现了他的心愿,获得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天哪!波本好讨厌!!

“是你自己拒绝的!”知花裕树恶狠狠地强调。

……

知花裕树出现在米花町2丁目23番地。

波本那个梦让他有点在意,噩梦网收集的梦境素材来自平行世界,也就是说那些梦都是曾发生过的真实。

萩、松田、苏格兰,还有那位伊达警官都会在平行世界死去。

那就很难保证他们在这个世界会不会出事。

知花裕树得确认下苏格兰死掉没有。

他先去了医院那边,许久不见的高田美并看到他特别开心,听到他问苏格兰的消息,就告诉他:“圆先生这几天似乎身体不舒服,都没来医院这边。”

怎么都身体不舒服?

知花裕树正要走,高田美并又说:“结城先生,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也来找过您很多次,您如果要去见他们的话,最好不要厚此薄彼啊。”

高田美并认真地说。

脚踏多条船是这样的,一不小心就会翻车,高田美并看过很多小说,区别对待是很容易让人黑化,然后解锁小黑屋的,她得提醒结城先生千万小心。

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都是警察,万一他们要搞小黑屋,岂不是反侦察意识会很强。

说实话,结城先生失踪了这么长时间,高田美并已经在担心这件事会不会成真了。

她忧心了很久要不要找侦探调查一下。

结城先生没事真是太好了。

知花裕树不明所以地“哦”了声,“我知道。”

高田美并又忍不住叮咛:“结城先生,无论如何,您要保护好自己。”

结城先生这个样子,太容易招人觊觎了,唉。

知花裕树谢过高田美并的关心,选择了先来苏格兰这边。他确实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苏格兰了。

不过几天前苏格兰倒是给他发了讯息说家里有东西坏了,问他能不能来一趟。

知花裕树摸不着头脑,东西坏了找维修工啊,找他干嘛。

他走到23番地的门口,还没进去,只听隔壁22番地一阵轰鸣。

知花裕树惊了一跳,只见浓烟滚滚,飞沙走石。

他小心地扒着墙探出脑袋。

这是爆炸了?要报警还是叫救护车?

“天呀!阿笠博士,你的实验又失败了?”从21番地的窗户那里探出了工藤有希子的身子,她在阵阵浓烟里看到了知花裕树,冲他招招手,“知花先生,你回来了!”

知花裕树下意识朝她笑了下,“嗯,好久不见。”

工藤有希子愣了愣,缓缓捂住心口。

工藤优作黑着脸,“工藤夫人,你先生就站在旁边呢。”

工藤有希子吐了下舌头,抱住老公的手臂,“这可是魅魔的笑容呢。”

魅魔本人正在和爆炸受害者阿笠博士交谈。或许是因为手下医院养了一堆研究员再加上雪莉的缘故,知花裕树对研究型人物很有好感。

而且他非常尊老爱幼,阿笠博士正好占了老。

两人相谈甚欢地说了十来分钟,聊到知花裕树都打算投资阿笠博士的伟大发明了,知花裕树一抬眸,发现苏格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门口。

他戴着口罩,目光沉沉的,无声无息。

知花裕树心头一跳,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

他得承认,经过琴酒和波本两件事,他对这些人对他的感情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抱歉,我看你和阿笠博士聊得开心,就没有打扰。”苏格兰朝他走过来,慢慢说,态度就像他们两人昨天才刚见过面一样。

知花裕树的肩膀放松下来。

灰头土脸的阿笠博士:“哦,圆先生,你的感冒还没好吗?”

这段时间苏格兰已经和这位邻居很熟悉了,他经常帮实验出错的阿笠博士打扫房间,“嗯,稍微有点严重。”

阿笠博士:“这段时间确实天气比较冷,要注意身体呀。”

苏格兰又看了眼知花裕树,知花裕树懵懵地眨了两下眼,“对、对,注意身体,别感冒。”

苏格兰无奈叹气,忍了忍,本想一起回家再说,终于没能忍住,口罩后的嗓音闷闷道:“你好久没来看我,六个月零十二天零……”

算了,小时就不说了,会显得他像个痴汉。会吓到小树。

知花裕树还没说什么,他很快又自己解释道:“我知道你最近事情很多,抱歉,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只是能再看到你很开心。”尽管隔着口罩,也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笑意。

他真的很开心。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这位更是离谱,只是看到他就满足成这个样子。

知花裕树耳根又开始发热。

插不进去话的阿笠博士感觉这个气氛有点古怪,又说不清哪里古怪。他迷迷糊糊地和两人说了再见,回去打电话请人来修房子。

……

知花裕树向当地居民工藤有希子咨询了米花町有没有私密性比较强的餐厅。

对方非常热情地向知花裕树推荐了好几个,还顺带推荐了花店。

工藤有希子:“不过我还以为圆先生才是那个需要送花的人,啊抱歉,是我失礼了。”

知花裕树满头雾水,他不懂就问:“请问,请人吃饭需要送花吗?”

“天哪!”工藤有希子大叫,“别的时候不用,今天一定要吧!”

“原来如此。”知花裕树恍然大悟。

虽然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但工藤夫人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一个拟人生物还是听人类的比较好。

知花裕树拜访完邻居回来,苏格兰已经把破掉的面具取下来了。

他日前给知花裕树发的那条[家里有东西]坏了的讯息就是在暗示这个,因为知花裕树的手机可能会被别人看到,所以他才没有直说。

可惜知花裕树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知花裕树:我讨厌谜语人和暗号人。

但他知道苏格兰这么谨慎也没错。

给苏格兰重制面具的时候,知花裕树顺便说道:“我们今晚去餐厅吃饭,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今天?”苏格兰一愣,瞥了他一眼,“只有我们两个吗?”

“还有一个。”知花裕树头也没抬。还有波本,他已经发讯息通知波本了,只是没告诉对方苏格兰也会去。

看在波本帮他轻松拿到一条新的寻宝线索的份上,知花裕树愿意帮助这对好朋友重新见面。

他也很好奇,如果自己不说,波本到底能不能认出自己的朋友。

苏格兰略微有些失望,“嗯。”

知花裕树:“对了,这个人你也认识。”他狡黠地笑了下,“千万别露出破绽哟,苏格兰。”

明亮的灯光下,淡粉色唇瓣笑开,露出点雪白牙齿和粉嫩舌尖,苏格兰的心脏噼里啪啦乱跳,下意识应下。

过了一会儿,他红了耳根,“抱歉,小树,你刚刚说什么?”

知花裕树看了他几秒,抱起手臂质问:“苏格兰,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苏格兰慌乱地躲闪目光。

知花裕树微微眯起眼。

现在的小树已经不是之前的小树了,现在的小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知花裕树直接给自己套上一个【诱惑光环】。

本就堪称人间绝色的一张脸愈发动人。

苏格兰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知花裕树原本靠着梳妆台,此刻微微往前走了两步,半跪在苏格兰面前。

这个姿势更方便他观察对方的表情。

“看着我。”他命令道。

顶着原本那张脸的苏格兰强迫自己顺着知花裕树的声音将脑袋扭回去,停顿了几秒后,才慢慢抬眼,看向他。

睫毛轻轻一颤,嗓子瞬间发紧。

这下苏格兰几乎无法再将目光从面前的人身上移开了。

好美。

喉结滚动下压,干渴得要命。

知花裕树又一次问:“景,你刚刚在想什么?”

【诱惑光环】将他的嗓音也变得甜腻而诱人,对苏格兰这种本来就对知花裕树有很多想法的人来说更是超级特攻。

知花裕树有些事想弄清楚,尽管自己也紧张得手指都在发颤,两只腿随时准备逃走。

但如果面对苏格兰都不敢问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还敢面对谁这样。

最爱的人在叫自己名字,在问自己话,诸伏景光根本不想拒绝他,想把自己所有的爱意与思念都向他坦白。

但是不行。

他亲耳听到过小树说讨厌男同。

如果被知道的话,会被厌恶。

他哑着嗓音道:“离我远点,求你,小树。”

知花裕树对诸伏景光来说就是天然的诱惑,这世上最好的春药。

他轻轻一个抬眸就足够挑起他的欲望。

知花裕树没有听他的后退或远离,反而在一怔后,视线从他眼睛处下移,喉结、胸口、小腹,然后是……

好大一团。

诸伏景光绝望地闭了下眼,可是面对这么久不见的心上人,他根本没办法克制自己。

看见他的第一眼,心口就在发烫。

知花裕树说:“景,你想操我,对吧,要现在来吗?”

诸伏景光猛地睁眼,蔚蓝色的眼睛目光沉下去,里面并没有知花裕树设想中的欣喜、急切,或者最乐观的,惊讶。

里面是愤怒。

就像黑听他说【男……】那时候的愤怒一样。

而那愤怒也转瞬即逝,变成了惊惶。

诸伏景光一脚踢开椅子,半蹲下来拉出知花裕树藏在身后的手,血顺着指缝流下,“你受伤了?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知花裕树第一次听苏格兰向他发火,“受伤为什么不说,想捉弄我也要先把伤口处理好!”

知花裕树忽然把脑袋轻轻搁在诸伏景光的肩膀上,后者的怒火瞬间被掐断,变得手足无措。

“我没事,景,我没事。”知花裕树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轻声道,“我好开心,你果然——”

“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80章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奇怪。

他本该最讨厌觊觎自己身体的男人了,但现在倚靠在苏格兰怀里,对方身体的某个部分还若有似无地戳着他。

但他并不觉得讨厌,反而非常满足。

苏格兰好在乎他。

他又有朋友了。

知花裕树已经想通了。

他的朋友们和前世的攻根本不一样,就算馋他身子也没关系,朋友就是要无条件包容!!只是馋他身子而已,总比所有人都像萩那样试图乱伦要好。

顶多是他的朋友和普通朋友相比更奇怪一点,多了些不一样的需求,但这又怎么能怪他的朋友呢?

他们只是太喜欢他了。

太好了,他不用真的回到那么孤单的生活,不用再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将一本书反复从头翻到尾,或者闷着几天打同一个早就失去兴趣的游戏。

他真的很害怕那样,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孤狼。

以前没有朋友的时候他还可以习惯那种孤独,可他已经感受过被朋友包围、被朋友爱护的感觉,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再那样活下去了。

他要留住朋友们,再也、再也不要自己一个人了。

知花裕树又在苏格兰颈窝里蹭了两下,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随后后脑勺被一只温热的手拍了两下,对方柔声道:“乖,放开点,我看看你的伤。”

知花裕树极不情愿地放开些许,小声说:“待会儿再让我抱一下,可以吗?”

苏格兰的手颤了下,深深吸气、吐气,难得换上严厉的面孔警告他:“在我给你处理好伤口前,不许乱说话。”

才没有乱说话。

知花裕树怕惹苏格兰生气,乖乖闭嘴了。

但事情还没完。

苏格兰把药箱翻出来,让知花裕树坐在椅子上,蹲在他身前,将他素白干净的手捧在手心。

手背上被狠狠剜掉了一块皮,血肉也翻出来,被白皙的皮肤衬着,触目惊心。

看起来是刚受的伤,不是划伤,像是磕出来的,但是这附近能磕到知花裕树的地方大概只有……

苏格兰瞥了眼梳妆台,果然在桌角发现了残留的血渍。

知花裕树注意到他的视线,顿时有点慌地往苏格兰和梳妆台之间挡了挡。

他不挡还好,苏格兰可能还不会多想,觉得他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但这么一挡,就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黑发猫眼的警察审视性地望了他一眼。

知花裕树无辜地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似乎在努力证明“我没干坏事哦”。

这会儿他摆出再诱人的姿态也没用。

苏格兰警官抓着他的手,让他想躲都没法躲,只能一边被上药,一边听苏格兰的沉声质问。

“你自己故意弄伤的?”

语气很平静,但叫知花裕树心里颤了颤。

干、干嘛呀!他堂堂一瓶黑衣组织资深坏酒,怎么会怕一瓶已经闹腾不起来的假酒!

知花裕树给自己加油鼓劲,语气强硬地说:“是,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苏格兰叹了口气,他其实并没有生知花裕树的气,他气的是自己。小树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没注意到他的不安,也没察觉到他在伤害自己,反而还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好差劲,太差劲了。

苏格兰暂且将骂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现在更需要关注的是知花裕树。他小心轻柔地将绷带绕在对方伤口上,生怕弄疼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花裕树微微垂着脑袋,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白毛衣,喉结和锁骨都露着,一头柔软的银发垂下;他咬着唇,银白色睫毛轻轻发颤。

知花裕树觉得这时候说实话很丢脸,但他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苏格兰还逼迫性地“嗯?”了声,他一闭眼,干脆说了实话。

“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我……”

他的声音很小,要不是苏格兰聚精会神,还同时辨认着他的口型,根本听不到。

但却如惊雷炸在心口。

苏格兰呼吸一窒,嗓音越发沙哑,他自下而上看着知花裕树薄红的脸颊,轻轻抓着他的手腕。

真细。

有很多想说的话,最后先冲出胸腔的是一句道歉。

“抱歉,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小树,为什么你面对我这么没有安全感?”

知花裕树看着苏格兰逼近了些许,但天生温柔的猫眼和居下的位置让他看起来并没有会令知花裕树恐慌的攻击性。

正午的阳光越过窗棱洒在室内,在梳妆台上铺陈了一片浅浅的金。

苏格兰秉持着“让小树不开心了一定是自己的错”的原则认真分析自己的错误,他盘点了一通,从做的饭不合胃口到暴露身份给他添了麻烦,一桩桩一件件,数得知花裕树都插不进话打断他,到了最后,才干涩地问:

“还是说,小树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所以讨厌我了?”

因为被他猜中了,知花裕树下意识露出隐隐的惊讶,尽管他很快收敛反驳“没有讨厌”,苏格兰还是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情绪,他苦笑着说:“我知道小树你讨厌男同性恋,不用安慰我……”

到了这种时候,明明讨厌这些的小树还在照顾他的情绪,自责和自厌几乎要将苏格兰淹没。

“抱歉,我以后会尽可能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不开心……”

苏格兰脸上的表情让知花裕树手忙脚乱。

怎么可以不出现!他刚找回来的朋友呀——!

这、这个该怎么安慰?!

教、教练——!

小机器树卡了会儿机,最后心一横,低头在苏格兰唇角亲了下,对方马上噤声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一片空白。

他松了口气。

看来是有用的,电视剧原来也不是乱演的。

知花裕树认真解释:“是苏格兰的话,可以喜欢我。”他顿了下,下定决心般添了一句,“也可以觊觎我的身体。”

苏格兰倏地抬眸看向他,目光里情绪莫名。

知花裕树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银白色睫毛微微颤了下,眼睛里像包着团水一般潋滟。他别开目光,咬了下嘴唇,像被欺负狠了似的颤声道。

“但、但是不可以强迫我,也不可以弄疼我。”

苏格兰的呼吸和心跳都好像同时停止了。

沉默了数十秒后,苏格兰先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才哑得不像话地说:“小树……你能不能先出去下?”

他需要先处理好自己再说别的。

知花裕树垂下眼眸,瞥到对方支起的帐篷。还在【诱惑光环】的时限内,苏格兰出现这么剧烈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

就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

“我来帮你。”

知花裕树伸手拉起苏格兰,苏格兰愣怔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便想推开他,可知花裕树拉他那只手还受着伤,苏格兰的动作缓了一下,便已经被知花裕树按到床边坐下。

“等等,小树……唔……”诸伏景光发出一声闷哼。

根据他的反应,知花裕树推断,苏格兰肯定是第一次被除自己以外的人这样碰到这个地方。

知花裕树不是第一次给人做这种事,但这确实是第一次,他真切地希望手下的人可以获得快乐。

身为这方面的专家,知花裕树稍微用上些技巧就让诸伏景光再也生不出推开他的想法,大脑完全空白了,甚至意识不到嗓子里有没有发出难听的声音。

诸伏景光紧紧咬住唇瓣,想避免在心上人面前的进一步失态。

太超过了。

一只手受着伤被苏格兰按住了不能用,只有一只手就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到,知花裕树想了想,半跪下去,打算手口并用。

却被诸伏景光一把拉起来。

一副难耐的模样,猫眼青年还是坚持说:“这个不行……哈……会弄脏你……”

心脏像被柔软的羽毛挠了下,知花裕树脸颊红润,软着嗓音说:“但我想让你舒服。”

手下的东西更大了,这个样子很难只靠手弄出来。

诸伏景光还是摇头,“那就亲我下吧。”

知花裕树犹豫了下,还是听话地亲上来,柔软的唇瓣轻轻碾磨。

这样的场景如果放在昨天,哪怕是做梦,诸伏景光都会觉得自己想得真美,而此刻竟然成为现实。

一只手微微撑着诸伏景光的胸肌,知花裕树自以为不会被注意到地悄悄捏了两下。

诸伏景光浅浅勾起唇角。

比起被照顾的地方,反而是小树这样的反应让他更开心。或者说,只要小树开心,他就会开心。

借着此刻的欢喜,诸伏景光终于感觉到快要结束,他迅速拉开知花裕树的手,避免弄脏他。

知花裕树被拉开手怔了下,感觉到苏格兰已经释放,他才放松下来。

猫眼青年气喘吁吁,露出像猫一样魇足的表情,继而清理自己的身体。知花裕树看着他,却忽然想到波本的梦里——平行时空的那个世界,苏格兰胸口露出血洞,了无声息地倒在那里的模样。

他不满地撇了下嘴巴,微微低头,贴在苏格兰胸口听着对方的心跳。

刚把自己弄干净的诸伏景光下意识揽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知花裕树听了一会儿,仰起脑袋,水润的唇瓣一开一合,“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许死掉。”

诸伏景光低头看着他,因为做手工做了很久,知花裕树也出了一层薄汗,空气里都是甜腻的柠檬香……当然,还有些别的,属于他的味道。

诸伏景光不知道知花裕树为何生出这样的担心,但还是认真安抚他:“嗯,我不会死的。”

“不过,”释放后的大脑终于重新找回了理性,“小树怎么知道我叫景,难道……”

他希冀地想,难道小树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哦,是波本在梦里这样叫你,我听到了,觉得很好听。”知花裕树忽然想起什么,紧张地观察苏格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难道这个只能波本叫吗,抱、抱歉……”

诸伏景光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细想幼驯染的卧底身份也已经在小树这边暴露的事情,就被对方小心翼翼怕惹他生气的表情弄得心脏揪紧,恨不得马上给自己一耳光,“不,你当然可以这么叫!小树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你想的话,叫我小猫小狗小桌子小椅子也没问题。”

知花裕树被他逗得笑了下,眉眼微微放松下来,眼睫垂下,“小猫小狗当然不行啦,景有自己的名字。”

诸伏景光心头一动,“小树,你想知道我的本名吗?”

并不是他不想告诉小树,只是以前在卧底,后来事情又接连不断,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就连景这个称呼也是小树从零那里听来的。

想到零,诸伏景光心里又是一叹。

零还不知道自己依然活着,竟然会在梦里叫出自己的名字……他一定很想自己吧。

真想快点和零相认。

知花裕树想了想,虽然确实有点好奇苏格兰的本名,不过——

“暂时还是不要了。等再过两年,危险基本消除后再告诉我,可以吗?”

诸伏景光默默揽紧了他的腰,轻声“嗯”了下。

知花裕树勾起唇角。

计划通√

这样的话,就算为了实现这个承诺,苏格兰这两年也要一直给他作朋友。

知花裕树看了下时间,“今晚还要出门去餐厅,我们快点做面具吧!”

诸伏景光放开他,让他起身,重新坐回梳妆台前弄面具。沉思了一会儿,诸伏景光觉得有件事还是要和知花裕树好好说清楚。

“小树,刚刚那样的事,以后不许再做了。”他知道知花裕树有时候不太理解正常人类社会的默认规则,为了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诸伏景光刻意板起脸。

知花裕树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慌乱起来,还有一点委屈,“景你不喜欢吗?……不要不喜欢我,我如果用嘴巴,会更舒服的。”

诸伏景光的表情瞬间维持不住,他莫名感觉知花裕树今天非常脆弱,以往天不怕地不怕谁都要听他的的小霸王却好像一直在讨好他。

诸伏景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心疼得要命。

如果是哥哥,这时候会怎么做?

……他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古文储备。

诸伏景光只好将人再次拉进怀里,一下一下顺他的背,“我很喜欢,小树你做得很好。”

知花裕树小心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不让我做了?”

诸伏景光叹气,“小树,这种事要两情相悦才能做,但你现在对我并没有那种喜欢,对吗?”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睛,好像在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规矩,没听说过”。

他小声嘀咕:“好过分,太为难树了。”

他只是想让朋友开心,好难。

要怎么喜欢一个人,他根本不会呀。他只会在床上怎么让人舒服。

诸伏景光捏着知花裕树的下颌,让他扭头看着自己,温柔地说:“别怕,你不会的话,我慢慢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