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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天空恰在此时燃起了烟花,接连几声砰迎合着擂鼓般的心跳。

跳这么快真的不会出事吗?

知花裕树犹豫着抬手顺着对方脊背抚摸,他记得之前看过的科普,这样的拥抱和抚摸能有效舒缓人的情绪。

他并不想让诸伏高明难受。

黑发的警官比知花裕树高一些,他微微俯低身子埋在银发男人颈侧,感受着温柔的手指触碰他的后背。

告白是一时冲动,但诸伏高明不会后悔。他隐隐有着一种预感,假如就这么放知花裕树离开,那两人很有可能真的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他不能第二次失去小树,还是在刚刚得知景光死讯后。

他祈求着知花裕树对他的垂怜。

不要再留他一个人身在黄昏。

这一波烟花逐渐停歇,相约去神社祈福的女高中生路过,看到在路边亲昵相拥的两人,相视一笑。

胆大的那个远远叫了声“祝长长久久!”。

知花裕树顺着诸伏高明脊背抚摸的手顿住,脸颊微微红了。

尽管他知道两人之间并非那种关系,但诸伏高明刚刚同他告白,就这样被人误会……稍微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搞黄色他是专业的,一百零八种姿势尽在掌握,但这么纯情的告白该如何应对确实在他的知识盲区。

——要找些相关书籍加入书单,下次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诸伏高明察觉到他的窘迫,微微松开一点手臂,直起身子,但依然没放开他,像是很怕自己放开了他马上就会跑。

其实如果知花裕树真的想跑,诸伏高明不可能拦得住他。

但那两条没用上多大力气的手臂确确实实就这么圈住了知花裕树。

他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诸伏高明如果用强硬的手段软禁他、控制他,知花裕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诸伏高明是用颤抖的嗓音对他说:“我请求你,别抛下我。”

他说,求你,别抛下我欸——

拜托,这样太犯规了。

这种时候还能狠心离开的人这辈子做什么都能成功,然后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也当不了人。

但是——

银白色的睫毛轻轻一颤,抖落了一点化成水的雪,像是一滴泪般。

知花裕树小声说:“别、别喜欢我。”

但是他对诸伏高明没有那样的对等的爱意。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很难再接受来自男性的感情,所以诸伏高明在他身上只会是浪费时间。

而且这份感情的初始建立在debuff的基础上,知花裕树觉得诸伏高明比起真的喜欢他,更像是个不小心陷入骗局还无法脱身的倒霉蛋。

他正是想帮助对方脱身才下定决心不再见面的。

但是诸伏高明现在这副样子又让知花裕树不得不思考这个办法是不是不太好。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办法就像俄罗斯人救人质,只要先绑匪一步打死人质,那人质就不会死在绑匪手上了。

第一句话说出来后,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你没有哪里做错了,我也没有生你的气。我不走就是了。”

一把掐死的方式太过激进,看来他得想别的办法。

诸伏高明的直觉告诉他知花裕树应该还对他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他可能确实没有对他生气,但那些被他隐瞒的东西才是让他忽然改变态度的罪魁祸首。

但是知花裕树不愿意说的话,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

无论如何,知花裕树的反应已经比他预计好上很多,至少对方没有因为他的喜欢露出厌恶和难以接受的表情,甚至答应了他不再离开。

他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恼。

诸伏高明没有对那句“别喜欢我”发表意见,他又确认了一遍,“你不会走?”

“不会。”知花裕树感觉现在的诸伏高明很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恶,都怪某个喜欢狗塑别人的坏FBI影响了他。

他用承诺般的口吻让诸伏高明安心。

“答应了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不会走了,我会留在霓虹。”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去阿美莉卡定居。

又有路人路过,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两人几眼。

两个男人站这么近,几乎抱在一起大概确实挺奇怪的。得到承诺的诸伏高明终于放开了知花裕树,后退半步到安全距离。

温热的身体忽然离开,灌进满怀的冷风。

知花裕树被冷风吹得一激灵,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诸伏高明马上又想把他抱回怀里,手臂微微一动,被他强行压下。

不可以仗着小树心善就得寸进尺。

“马上要到零点了,晚上冷,明天早上再走怎么样?”诸伏高明轻声询问,又很快补充,“你不愿意的话不必勉强。”

知花裕树心情复杂。

虽然现在没有【心声识别】,诸伏高明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冷静平稳,刚刚的些微颤动彻底消失,但他的表情不管再怎么努力克制,微弱的祈求感也会从眼角眉梢溢出。

就这么喜欢他,这么怕他离开吗?

已经当了这么多年坏人的知花裕树感觉此刻的自己才终于到达坏蛋的巅峰。

“好吧,那就打扰了。”他妥协道。

知花裕树本来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跨年夜恐怕连旅馆都不好找,他原本是打算在车上休息一晚的。

这么一想,他一个堂堂跨国犯罪组织资深人力资源专家,坐拥两套别墅、一家医院,怎么会沦落到留宿街头的?

波本、苏格兰,你们两个可恶的公安卧底有什么头绪吗?

诸伏高明为知花裕树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知花裕树一开始是说自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就可以的,专门收拾房间太麻烦了。

但诸伏高明说:“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事情,不麻烦。你先去洗漱,洗漱完我就弄好了。”

可能生怕他听不懂或者装听不懂,诸伏高明这次完全没有引经据典,用最朴实的语言摊开内心。

然后不等知花裕树说什么就认真忙活去了。

知花裕树:“……”

尖锐爆鸣.gif

这个男人告白后仿佛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而且这种状态有点像那个。

易感期的Alpha。

没错,知花裕树以前身处的世界是有abo元素的,不过那好像是if线,抽风似的时不时跳出来一下。

不过诸伏警官经过反复验证的道德水平让知花裕树相信他就算真的是陷入易感期的Alpha,也会自己团在床上好好忍耐,说不定就算他坐在对方身上,在他允许前,对方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确实挺令人安心的。

但诸伏高明人越好,知花裕树就越心虚愧疚。

洗漱的时候,知花裕树顺带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诸伏高明这边的事情。

要解决问题就要尽量将问题简单化,提炼出核心。

那么他的核心诉求是什么?

——让诸伏高明不再喜欢他。

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点知花裕树才想要彻底与诸伏高明断开,就好像灭山火一样,只要清理出隔离带,山火自然会熄灭。这是最安全最保险的方案。

但这个方案现在被驳回,因为诸伏警官的喜欢比他想象中更强烈,他承受不住这种断崖式的分开方式。

那就温和一点。

讨人喜欢不容易,惹人厌烦还不简单吗?

只要他在诸伏警官面前多表现一些无理取闹、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方面,正义的警官先生难道还会继续喜欢他?

还可以再安排一个原计划中温柔善良的纯洁白月光女孩子做对比,诸伏警官肯定很快就会清醒了。

好,知花裕树,不愧是你!这么快就想出了完美无缺的新计划。

知花裕树拿出超强执行力,今天晚上就开始找茬。

“床单为什么不是白色的?灰色的好难看,而且也没有香味,这要让人怎么睡?我会失眠的。”知花裕树拍了两下床铺,捏着鼻子,用他能想到的最尖酸刻薄的语调抱怨。

屋子里开着暖气,热烘烘的,隔绝了窗外呼啸的冷风。

诸伏高明微微一怔,因为刚刚收拾屋子的一番忙碌,额头沁出一层浅浅的细密汗珠。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边的房子空置多年,只剩这一套床上用品,现在这个时间也很难马上买到能满足要求的,恐怕要先委屈你一晚上,我以后会注意这一点。”他认真地说。

知花裕树:“……”

诸伏警官,你清醒一点,我在无理取闹啊你看不出来吗,你就算把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全拿出来我也会找茬说没有彩虹色的!为什么这么一副认真听进去好像还打算尽快改正的——

哦对,刚刚诸伏警官是说过“有过则改”“没有过也会改”。

这就改上了吗?!

有时候做人真的也没必要那么言出必行。

而且知花裕树竟然感觉诸伏高明被他找茬后居然好像有点欣慰。

高明哥你在欣慰什么啊!

摇晃肩膀.gif

诸伏高明确实很欣慰知花裕树能向他提要求,他也没觉得对方在无理取闹,反而很心疼知花裕树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失眠。

肯定是之前经历了太多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而他此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为了掩盖控制自己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心意,甚至刻意避免和小树有过多接触。

就算是作为哥哥也太不称职了。

过则勿惮改,看来他需要改正的地方确实很多。

“担心失眠的话,我在旁边念书给你听,如何?”诸伏高明略显忐忑地问。

小时候的知花裕树很喜欢听着他念书的声音入睡,但诸伏高明并不确定,此时提出这样的建议对对方来说是否太过冒犯。

知花裕树想了下。

从找茬的角度来看那肯定是要拒绝并且嘲讽一番的,但这是诸伏警官的现场睡前播客欸,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如果去做声优,一定能拿奖的程度。

这都能拒绝的人这辈子也会干什么都能成功的。

知花裕树没兴趣做成功人士,他慢悠悠点头,矜持道:“可以。”

……

知花裕树睡着了。

诸伏高明合拢书本放在桌子上,起身轻轻帮他掖好被角。

柔软顺滑的银发散在枕头上,扇子般的眼睫细密纤长,脸颊微微陷进枕头里,皮肤因为暖气的热意而微红。

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轻轻蹙着。

诸伏高明伸出手指想要为他抚平眉头,指尖将要触及皮肤时却停了下来。

目光转而代替手指抚摸过床上人的眉骨、鼻梁、紧闭的双眼。

许久之后,诸伏高明收回手指。

虽然凭借着将心意剖开的告白留住了容易心软的小树,但诸伏高明未曾奢望过真能得到他的回应。

无论从年岁、容貌、财富、地位,甚至是性别哪方面看,他都不是小树的良配。

能将对方留在能够看到的地方,便可以知足了。

诸伏高明低低地、自嘲式地笑了下。

分明是平庸之人,却偏要喜欢天上明月、海底珍珠,敢助说他“喜欢自己找苦吃”还真是没说错。

诸伏高明环顾四周。

这是他以前的房间,他人生的前十三年是从这里成长起来的。那扇关起来的门可能随时会被人敲响,进门的或许是父母,或许是弟弟,也或许是某个一听说他回家就来串门的小家伙。

现在,这扇门再也不会被人敲响了。

诸伏高明清楚地知道,在失去了景光之后,他绝对没办法再一次承受失去小树的痛苦。

景光的死亡毫无疑问和那个组织相关,而知花裕树现在也身在组织中,随时可能面临危险。

也许某一天,小树面临和景光一样的危险时,他仍旧一无所知。

诸伏高明的目光渐渐沉下去,他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他的身边,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的,只有知花裕树一人。

……

知花裕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

他拿手试了下,是刚刚好的温度,应该是诸伏警官估计好时间放过来的。

他轻轻抿了一口,似乎加了点蜂蜜,甜度也刚好是他喜欢的。

知花裕树捂住心口,眨了几下眼睛。

这杯水,诸伏警官究竟是想给他,还是想给17年——不,加上他和诸伏警官相识的时间,应该已经是20年了——还是想给20年前被弄丢的那个知花裕树呢?

知花裕树吐出一口气,放下水杯。

诸伏高明在厨房做早餐,看见他起床,对方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知花裕树总感觉能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看到快要满溢出来的爱意。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必须要加快计划进度,不然高明哥这个状态怕不是要把自己溺死。

他靠着厨房岛台,开始早上第一通无理取闹。

灵感来自知名美剧人物——莱纳德的母亲。

“诸伏警官,请帮我做一杯奶茶,要散装茶叶泡出来的红茶茶底,足量牛奶,二者分开加热,稍许细砂糖,温度适宜。”

他故意用模糊的用量,好方便继续找事。

但是诸伏高明居然做出来的刚刚好!

怎么回事,怎么会对他的口味这么了解?!

知花裕树抱着杯子目光放空,怀疑起人生。

诸伏高明温声问道:“哪里不合口味吗?”

知花裕树躲开他看过来的目光,强迫自己冷冷道:“难喝,哪里都不喜欢。”

我好坏!太坏了!!

知花裕树生怕自己太过分,悄悄抬起一边眼,瞟了诸伏高明一下。

对方放下筷子,拿起自己面前的奶茶杯也抿了一口,慎重道:“确实,牛奶不够新鲜,砂糖的味道太腻,红茶似乎也泡得时间太过,对不起,我会想办法改进。”

知花裕树:“……”

这个人没有脾气的吗?!倒是生气,然后厌烦他啊,他可是说对方辛辛苦苦做了至少二十分钟的奶茶难喝哦。

换作知花裕树自己,少说得把人头打掉,灰扬了。

知花裕树气呼呼的。

“这个煎蛋我也不喜欢!”

“我知道了,是不喜欢溏心蛋吗?”

“这个香肠也是,黑胡椒太辣了。”

“抱歉,我以为你喜欢辣一点的味道。”

……

知花裕树把明明超喜欢的早餐挨个批评了一遍,那个可恶的警察居然乖乖地挨个记下,认真承诺会努力改进。

“还有别的问题吗?”诸伏高明温和地问。

知花裕树郁结于心,“有。”

他狠狠叫道:“你我也不喜欢,最不喜欢!”

诸伏高明顿了下,点头,“我知道。”

诸伏高明定定地望着知花裕树,“但你答应过我,不会抛下我,我知道你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知花裕树戳着餐盘里的香肠,闷闷地说:“我知道。”

香肠被翻来覆去戳弄,诸伏高明微微皱眉,敏锐地察觉知花裕树的情绪不太对。

他起身绕过餐桌,来到对方身后,微微拉开些椅子,扳过他的肩膀。

知花裕树低着头,别开脸,嗓音依然闷闷的,“我在吃饭,请不要挪动我的椅子。”

他不肯抬头,诸伏高明便半跪下来,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银发由于重力拂过眉骨和鼻梁,那双眼如高山深处的湖泊般清冷而美丽,此刻,在湖泊的边缘泛起了一点水光,仿佛有夕阳坠入湖中,将眼尾烧出一点红。

诸伏高明怔怔地抬起手,抚过知花裕树眼尾,“是我把你弄哭了吗?我……”

知花裕树叹了口气,自己抬手抹了下眼睛,他没有真的哭,只是眼睛有些酸涩,“不是,是我自己……想起一些别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我刚刚是不是很过分?”知花裕树抬眸看了诸伏高明一眼,不过想也知道对方肯定会回答没有、不是,于是又说道,“诸伏警官,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但我不可能喜欢上你,永远都不可能,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诸伏高明笑了下,他温声道:“既然是我的时间,那怎样才叫浪费时间是不是该由我自己来定义?我认为把时间花在你身上值得,就不叫浪费。而且,小树,你弄错了一件事。”

“我确实喜欢你,但并没有要求你也要喜欢我。”他轻声道:“你当然可以,永远也不会喜欢我。”

难搞,这个人真的很难搞,他简直是油盐不进。

怎么会有人喜欢别人却什么回应都不需要,甚至可以忍受对方永远不喜欢自己,骗人的吧?

就算是诸伏警官,这么离谱的话知花裕树也不可能相信的。

“先吃早饭吧,诸伏警官你待会儿还要去警察本部上班吧?”知花裕树拉着诸伏高明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虽然是新年第一天,但警察该忙还是要忙。

……

新年伊始,知花裕树也忙了起来。

千代田医院最初建立是为了让组织成员受伤后有治疗的去处,但大家……都不愿意来这个离警视厅过近的地方,说是有警察的臭味。

可恶。

不过在千代田医院这里容易碰到警察确实是个问题,所以知花裕树用千代田医院的资源额外盘出了一个新的地下医院,目前已经逐步迈入正轨。

所谓千代田医院的资源,主要是指一些家庭健全、幸福美满的医生,他们心地善良,纷纷争取地下医院的工作名额,令知花裕树非常感动,收回了见证着他们家人团聚,温馨快乐的照片。

黑衣组织地下医院落成后,知花裕树干脆真的把千代田医院名义上的院长身份转给了苏格兰。

这样将来万一牵扯出二者的关联,也查不到他头上。

至于说查到苏格兰,活该。

黑衣组织地下医院的地址在东京城市边缘,离知花裕树的别墅距离不远。

说是医院,其实并不大。鉴于组织成员会受的伤主要是外伤,被请来的医生也多是外科医生,医院的部门构成也就非常单一。

除了几个外科手术室外,只额外修了个配套的研究室,是专门给雪莉做的。

“怎么样,喜欢吗?”知花裕树问她。

雪莉看了他一眼,“你应该问问自己喜不喜欢,毕竟你也是常客,不是吗?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知花裕树笑着说完,脸色顿时一凝。

怎么了?

雪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医院门口,她最害怕恐惧又讨厌的那个银发男人走了进来,他捂着手臂,似乎是受伤了。

第72章

新年伊始,组织的所有代号成员收到了一条来自莱蒙的消息。

[尊敬的各位成员:

经过数月的精心策划和准备,现郑重宣布,[小树苗]现代国际地下病院将于1月10日开始试运行,提醒您注意以下事项:

一、本院24小时营业,至少有一位医生在值,随时等候为您送上完美服务;

二、本院提供三餐,就餐时间为早餐7:00-9:00,午餐12:00-13:00,晚餐时间5:00-7:00,就餐时间之外谢绝进入餐厅或后厨威胁及殴打厨师;

三、本院主要部门包括:外科、精神科及研究室;外科急救请致电秋山先生、精神问诊请联系莱蒙医生、自愿捐赠身体为研究事业做贡献请到雪莉处报名;

四、组织成员看病享八折优惠;

五、医学不是魔法,管治不管好,请珍惜生命,尽可能避免受伤;

六、禁止以任何形式威胁医生的生命及精神安全,违者灌进水泥沉东京湾。

文明就医·谢绝医闹

本说明最终解释权归本院所有 莱蒙院长敬上]

伏特加收到这条讯息的时候正在狙击训练场里等琴酒。

这是组织最近新建的高科技现场模拟狙击训练场,圆形的顶部是一块巨大的模拟屏幕,可以模拟出任何想要的狙击场景,搭配内部循环系统,连风速天气都能尽可能还原。

琴酒对这个新训练场正是有兴趣的时候,最近每天都会来,一待可能就是一整天。

伏特加深思熟虑后,在琴酒短暂休息的间隙给他看了这条讯息。“看起来莱蒙从阿美莉卡回来后就在忙这个。”

所以才没有时间来找大哥。

他真正要暗示的是这个。希望大哥能因此心情好点。

琴酒看了几眼,一言不发,伏特加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伏特加不是狙击手,对这个也兴趣不大,他看大哥暂时没什么用得到他的地方,干脆出去溜了一圈,喝了点无酒精饮料又回来。

琴酒已经停下了练习,他捂着手臂站在那儿,淡淡道:“受伤了,送我去看看。”

伏特加:??

合格的小弟肯定不能问身为top killer,枪械满点、搏击全能的大哥在训练场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别问,问就是神秘的不可抗力。

……

论迹不论心。

从诸伏高明那里得到这个回答后,知花裕树确实是打算对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钓鱼执法。

只要他们真的下手,他就有了理由清除掉这些人。

重复一遍,他真的很讲道理。

不过最初的愤怒稍微消退后,知花裕树也冷静地意识到,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做,先让自己复活才是最要紧的。

目前的寻宝进度已经到了60%,【NPC心愿手环】还有八次可以用,把这个用完说不定能把进度推到70%,甚至70%以上。

至于那些人,他不会主动出击,但如果送上门来,就是自找的了。

知花裕树原本以为最先按捺不住来找他的会是波本。

他和金渐层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但对方这段时间没少给他发消息,最近的一条是新年祝福。

说实话,知花裕树很惊讶波本会给他发新年祝福,因为此前对方给他发了许多消息,他一条也没回过。

按说也该放弃了。波本身为情报人员,肯定知道他依然活跃在任务中,就是故意不搭理他,在冷暴力。他竟然在这种冷暴力里坚持了这么久。

可能当卧底的人就是会比一般人更有耐力吧。

知花裕树听说过,这些卧底人员会接受专门的蜂蜜陷阱教程,既教他们如何使用蜂蜜陷阱,也教他们如何应对蜂蜜陷阱。

知花裕树倒很想和波本比一比,看对方能不能扛住他的蜂蜜陷阱。

决定开展钓鱼执法的当天,也是新年的第一天,知花裕树回了波本那条新年祝福。

[新年快]

还没打完就不小心按了发送,知花裕树又补上[乐],还没发出去,便受到了一条回讯。

[最近葡萄酒总是盘在那里不动,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了,医生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你要回来看下吗?]

知花裕树没回这条。

公安卧底的心眼就和蜂窝煤一样多,要是一下子态度变得太快,很可能被看出破绽。

而且葡萄酒不动当然是因为他最近没有操纵它,又不是真的生病了。

葡萄酒的外表可是毒蛇,波本居然带它去看宠物医生,恐怕医生被吓得够呛吧。

邪恶金渐层真的很坏了。

新年开始后,知花裕树一直在忙[小树苗]地下病院的事情,吃住都在病院里,一直到编辑好那条开业讯息发出去,他才算松了口气。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知花裕树慢慢想到,这条讯息其实相当于暴露了他的位置。

作为负责人,起码在试运行这段时间他要一直留在这里看着的。

别的不说,他得确保可爱的医生们不会被组织成员一个不爽,直接爆头。

知花裕树确实要承认,大多数组织成员的脾气算不上多好,目前为止,脾气比较好的苏格兰、波本、莱伊都是卧底。

在[小树苗]干活的危险性太大,知花裕树给医生们开工资都是开得最高档,而且是日结,所以医生们干得倒是挺乐意的。

等之后发展起来了,[小树苗]应该不会只接收组织的病人。知花裕树做过市场调研,整个东京的里世界都很缺这样一个“正规”的地下医院。

现实中是不存在什么[请君勿死]一类的异能力的,各大组织的人受伤还是要乖乖去医院。

这可都是钱。

人会背刺,钱永远忠诚。

不过给雪莉修研究所就和赚钱无关了,那是纯粹想烧钱,以报雪莉帮他改良营养液口味之恩。

顺带一提,知花裕树还打算把雪莉做的营养液改成饮料卖,为了纪念雪莉在其中做出的卓越贡献,就起名为S牌好了。

知花裕树收回乱飘的思绪,目光落在琴酒受伤的手臂处。

大多组织成员都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就算混了血迹也很难认出来,不过从对方的脸色和还能直立行走的情况来判断,应该伤得不重。

由组织外围成员充任的护士小姐战战兢兢地对琴酒说:“您好,先生,外科治疗室在这边。”

组织的代号成员对大多数外围成员而言都是神秘的,护士小姐显然不认得琴酒。

她如果认得,就不可能上去搭话。

琴酒没搭理他,他沉沉地看着知花裕树,如同一头凶兽般。

伏特加看着胆战心惊的护士暗暗摇头。

这人就是不够敏锐,没看出有些男人满眼满脑子都是最近不怎么搭理他了的老婆吗?

这就是她只能做护士,而他能成为大哥最信任的小弟的原因(整理领带)。

知花裕树坦然面对着银发男人的目光,似笑非笑,“好久不见,琴酒。”

伏特加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是哪里?

“我过去一下,免得琴酒一个不高兴把我的人全杀了。”知花裕树轻声对雪莉说,“你看看研究室还缺什么就和秋山先生说,他是这边的总负责人。”

雪莉收回看向琴酒的目光,点点头,推开门走进研究室。

知花裕树慢慢走到琴酒那边,拍了拍护士的肩膀柔声道:“忙你的去吧,我带他们过去。”

护士如蒙大赦,被这张伟大的脸迅速治愈恐慌,“是!”

琴酒看到她迅速转换的表情,脸色更臭了。

“琴酒,你怎么受伤了,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伤到你?”知花裕树给琴酒引路,这次对方倒是乖乖跟上来了。

他落后了知花裕树一步,目光一直紧盯着对方的背影。

“与你无关。”

“哦。”

与他无关那他就不问了。

伏特加看了看琴酒阴沉得滴血似的脸色,在心里擦汗。

大哥你特意受伤不就是想让莱蒙心疼吗,你这么凶他还心疼个鬼啊!对老婆这种态度是追不到人的。

唉,大哥的幸福还是得靠他。

伏特加小声说:“莱蒙,大哥往之前送你的卡里又转了两千万,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提到钱果然让知花裕树的态度好转了些许。

“谢谢,也祝你们新年快乐。”他微微抬起下巴,回头笑了笑,又对着伏特加点点头。

伏特加屏住呼吸,别开目光,没敢多看。

能力又强、人长得也帅、有钱有魅力的大哥明明随便招招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有,就算大哥喜欢男的,也肯定多的是男的想扑上来,伏低做小,让大哥为所欲为,但伏特加完全能理解大哥为什么偏偏看上脾气最难搞的莱蒙。

这家伙的那张脸实在好看得不讲道理。刚刚那一瞬间回眸笑的那一下,走廊的顶灯恰好在眼角折出光亮,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勾起,宽松的白色毛衣微微偏了领口,露出一点勾魂摄魄的锁骨。

完全不喜欢男人的伏特加也在那一刻感觉到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莱蒙要是个女人,伏特加觉得对方怕是随便笑一笑,自己就能随时起立。

太难顶了。

不愧是大哥,一出手就要搞最难的。

不过大哥应该也只是看上莱蒙那张脸了吧,估计等大哥搞到手,过段时间就会腻了。

唉,希望莱蒙到时候不要迁怒他。

虽然在他心里大哥是第一位的,但莱蒙也是他的朋友。

外科治疗室到了。

知花裕树敲了敲门,里面的医生抬起头。

“江崎医生,有位病人要麻烦您看一下。”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看到知花裕树的脸后恍惚了下,知花裕树温和地又重复了遍,“江崎医生,要麻烦您了。”

知花裕树并不意外江崎医生会对他出现这种神思恍惚的反应,因为他此时正在使用一个曾以为会永远压在箱底的超能力——

【诱惑光环】。

第73章

【诱惑光环】

一个神奇的超能力。本超能力可以让你极具诱惑力,使用者越好看,效果越强。不要小看本超能力的妙用,努力发挥它的最大作用吧!它或许可以让你的敌人都匍匐在你脚下晕头转向,祈求你的垂怜。

主动技能。

每次技能持续时间:3小时

剩余使用次数:9/10

知花裕树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他就是在刺激琴酒。

只是【诱惑光环】是无差别攻击的能力,难免会误伤到无辜者。

知花裕树不太肯定自己使用这个能力的具体效果如何,不过江崎医生在短暂晃神后便恢复清明,看起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知花裕树心里有了点谱。

江崎医生说:“请病人进来吧。”

知花裕树让开门口的位置,让琴酒先进去。

琴酒瞥了他一眼,“别跟进来。”

嗓音喑哑冰凉。

知花裕树感觉有些奇怪。

反应和想象中不一样,他还以为琴酒会让江崎医生出去。

印象中,琴酒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之前在他那里包扎伤口也基本都是一个人闷在医务室处理,偶尔有自己很难弄到的才会叫他帮个忙。

早知道琴酒对他抱有那样的心思,知花裕树在那时候就会在他药里掺毒。

毒不死他也要把他毒得不能用。

知花裕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琴酒会拒绝医生的帮助,找他帮忙。

以为他看不出吗,那么点小伤,琴酒居然会特意来医院处理,不就是想趁机占他便宜。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从江崎医生的反应看,【诱惑光环】应该多少是有点作用的,就算没有光环,琴酒这个满脑子想操他的男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这么经典的医院play场所,这男人会没感觉?

他不信。

但琴酒确实说了“别跟进来”,而且嗓音沙哑冷淡。

等等。

知花裕树忽然福至心灵,懂了。

就是因为受的影响太大,琴酒才担心自己会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异样,所以才不让他跟着。

最冷静理智的顶尖杀手怎么会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被钓得魂不守舍的一面?

呵,男人。

知花裕树:你不爽了,我就开心了:)

他故意揪住琴酒的一点衣服,在对方顿住脚看过来的时候微微垂眸,咬了下下唇,淡色的唇瓣被他用力咬出点血色,“可是没看到你伤得怎么样,我很担心,你不想让我待在你身边吗?”

江崎医生左右看了看两个银发男人,又看看认真观察门缝的那个墨镜男人,明智地决定不发一言。

琴酒喉咙发紧,血液乱涌。

他当然能听出莱蒙的话有几分故意撒娇找茬的成分。

但他在对他撒娇。

真想操死他。

伏特加那边无所谓,要是这个医生待会儿看到不该看的就干脆杀了她。

然而知花裕树很快善解人意地放开了琴酒,将他推进诊疗室,“不过琴酒你不想被看到的话,我不进去就是了。哦对了,这里禁止医闹,请对我的医生好点。”

他指指门上挂着的投诉面板,淡淡一笑,“态度太差会被医生投诉的,被投诉次数超十次的病人会被永久禁止进入本院。请您知悉。”

知花裕树体贴地关上门。

琴酒:“……”

他看了江崎医生一眼。

江崎医生马上举起双手,“我不会投诉你!祝你和院长百年好合!”

这个阴鸷冷漠的银色长发男人从喉咙里淡淡哼了声,“在一边待着,别来烦我。”

诊疗室的内部又分内间和外间,由一道布帘隔着。琴酒在内间自己处理伤口。

只是一点小伤,他随便糊弄了两下缠上绷带。

崭新的白炽灯明亮异常,在他身前投下一道黑沉的阴影。

他感觉到有些事正越来越不受控,无论是自己还是莱蒙。

琴酒年纪轻轻就成为令组织里的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所依靠的当然不是只有枪和暴力,他敏锐而狡诈,不只会杀人,也会设下陷阱,软硬兼施地捕获猎物。

他看着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目光沉凝。

这么多年,他想要的从没有不能得到的。

所以莱蒙,也会一样。

……

诊疗室门外。

知花裕树笑眯眯地说:“伏特加,这边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一起去我的办公室坐会儿吧。”

伏特加:“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大哥。”

“谢什么,不用谢。”

伏特加:?

知花裕树无视了伏特加的反抗,强行将对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什么【诱惑光环】,还说让敌人都晕头转向,结果连个伏特加都骗不过去。

垃圾。

知花裕树当然不知道,比起【诱惑光环】带来的诱惑,对伏特加来说,还是大哥的怒火离得更近,威力更大。

他怎么敢被大哥的老婆诱惑啊(颤音)?!

知花裕树把伏特加压进自己办公室,启动【NPC心愿手环】。

[NPC心愿手环上线,是否立即为您捕捉NPC心愿?]

[是]

[叮,心愿任务已生成,请到NPC处查看]

让他来看看伏特加会有什么心愿,是想发财还是想要美女,最好是想干掉琴酒取而代之……

知花裕树伸手去戳伏特加头顶冒出的感叹号,把伏特加吓得连退好几步,捂着胸口。

没戳到。

“你干什么?我真的不喜欢男人的!”

知花裕树愣了下,继而露出凶恶脸,“你尽管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哈哈哈伏特加你太好笑了。”

伏特加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知花裕树笑着说:“别担心,我和你一样恐男同。”

伏特加惊恐脸,“我不是我没有我最敬佩男同了。”

知花裕树:?

你不对劲。

笑够了,知花裕树戳开伏特加头顶的感叹号。

[NPC伏特加:希望莱蒙能让大哥爽一下]

知花裕树:???

伏特加看着那个刚刚还笑意盈盈的漂亮男人忽然冷了脸,朝他骂道:“你神经病吗?”

伏特加:?

他什么也没干啊?

……

知花裕树毫不犹豫选择拒接。

[确认拒接本次NPC心愿任务?]

[拒接失败]

[温馨提示:每拒接四次心愿任务,将强制接收一次,当前已拒接四次,您必须完成或彻底放弃此次任务。]

知花裕树挠挠脑袋,开始回忆此前都拒接过哪些心愿任务。

在阿美莉卡的时候为了找出目标人物一次,回国后在boss那边一次,路边的狗一次(因为实在看不懂狗语而放弃),然后半个小时前雪莉那边一次(雪莉想成为芙纱绘的ceo)。

已经四次了,现在要么接下这个任务,要么放弃这次心愿。

啧。

事关自己的性命,知花裕树肯定不可能轻易放弃。

心愿里说的爽一下非常笼统,也许并不需要真的做到那一步。

那就试试吧,反正他原本就打算钓鱼执法,正好一举两得。

结束后,就杀了他。

知花裕树也没打算放过伏特加。

两人估摸着时间又回到诊疗室外,伏特加摸不准知花裕树又打算发什么疯,小心谨慎地和他隔了一定距离站在屋门另一边。

知花裕树淡笑着,等听到诊疗室的门锁轻轻转动,才惆怅轻叹:“伏特加,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会好好珍惜的。”

打开门的琴酒微微低头看着知花裕树。

当知花裕树刻意去摆弄姿势的时候,他很知道自己从什么样的角度做出怎样的表情最好看。

他斜斜抬眼瞥向琴酒,像是刚注意到他似的,轻轻一笑。

“琴酒,你处理好伤口了?”

在后面听到这一切的江崎医生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进了内间,狠狠拉上隔帘。

伏特加发出尖锐爆鸣:“我没有啊大哥!莱蒙你不要乱说!!造谣要付法律责任的!!!”

琴酒皱眉,“别吵。”

瞬间安静。

仅有的几个工作人员通通避开了这个区域,头顶的灯发出哔啵一声响。

琴酒:“为什么开始叫我的代号了?”

伏特加:对哦!是这里不对劲!莱蒙居然开始老老实实叫大哥的代号了。

知花裕树很遗憾琴酒似乎不打算追究伏特加,看起来伏特加才是他的真爱。他唔了声,“boss说那样不礼貌,也不隐蔽,容易暴露你的身份。他念叨几年了,我决定尊老爱幼,听老人家的话。”

琴酒淡淡的,“不用听他的,他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伏特加瞪大眼睛,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听到大哥说出对boss这么不敬的话。

知花裕树没应下,转而看了眼琴酒缠了好几层绷带的手臂,“你的手臂受伤了,做事情会不会很不方便……不过有伏特加帮忙的话……”

伏特加马上说:“我今晚就有任务要去意大利。”

“这么巧吗?那不然,”知花裕树眨巴了几下眼睛,嗓音柔柔的,“我去照顾你,琴酒?”

琴酒在那双灰色眼睛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半晌,从嗓子眼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啧,还是琴酒。

……

知花裕树没有照顾过病人,不过他本来也不打算好好照顾琴酒。

他是来钓鱼执法的。

清醒着的琴酒不好对付,于是知花裕树煮了酒,一种德国人喜欢在圣诞节喝的酒,名叫Gluehwein。

在红酒里加入肉桂、蜂蜜、柠檬和柳橙汁,怕酒精含量不够,他又兑了烈酒。

不好说味道怎样。

知花裕树知道自己沾酒就倒,也没敢试试。

反正琴酒全喝下去了,还冷冰冰地说“好喝”。

知花裕树又期待地问:“那你喝醉了吗?”

琴酒根据他的表情判断他应该是希望自己喝醉,“醉了。”

琴酒的酒量自然非常好,这点酒再乘三倍也灌不醉他。他本该确信这一点,但此刻竟生出犹疑,也许真是有些醉了。

那张脸仍是少年模样的银发男人盘腿坐在他身前的地毯上,仰头望着他,淡淡的白炽灯的光照出白皙的皮肤和勾人的笑,身上穿着黑色家居服。

那是他的衣服,罩在莱蒙身上有些太大了,松松垮垮地露出半边雪白肩膀。

琴酒怀疑他在勾引自己。

“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吗?”知花裕树问他。

琴酒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两根手指捏住对方的下巴,逼着他不得不直起身子,半跪在地毯上朝前倾身靠近他。

如同主动的投怀送抱般。

白炽灯的冷光照着琴酒俯低的身影,男人宽阔的身躯在身下人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如在吞噬,如在撕咬。

两片嘴唇不断贴近。

淡淡的烟味强势地裹挟着柠檬的香甜。

琴酒的一只手探进了家居服上衣下摆,毫无阻隔地托住知花裕树下坠的腰。

他的体温比知花裕树高,几乎烫得他一哆嗦。

琴酒的唇瓣在咫尺的距离停下。

“想让你叫我黑。”

“什么?……唔……”

在知花裕树张嘴的间隙,琴酒吻上了他,把自己全部塞了进去。

第74章

钓鱼执法成功的第一时间,知花裕树心头浮现的情绪既不是兴奋,也不是愤怒,而是诧异。

琴酒的吻横冲直撞,被完全封住的唇瓣使得知花裕树只能被迫吞咽对方渡来的东西,口腔里顿时充斥着淡淡的酒味。

知花裕树由此生出诧异。

——这酒真难喝,琴酒的味蕾是不是有毛病啊居然能对着这么难喝的东西说好喝。

变态连舌头都一样变态。

在此之外,是令人羞耻而厌恶的隐秘快感。

琴酒的吻技如此娴熟,像是已经这样吻过他般,勾缠着舌尖,牵出喉咙里的闷哼与缺氧而致的呜咽。

与此同时,还有四处作乱的手指,上下都不放过。

知花裕树回过劲后挣扎着反抗。

琴酒早预料到他所有动作方向,借着由上而下先发制人的优势将他的动作一一封锁,宽大的手掌顺着脊背往上,按住想要逃离的身躯。

手臂上缠绕的绷带落地,结了痂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崩开,鲜血蹭到黑色家居服上,隐隐散发出腥气。

位置翻转,知花裕树的腰垫在沙发沿上,被迫后仰。琴酒一条腿贴着他的大腿外侧,一条腿抵在中间,一步步侵犯他的领地。

知花裕树的生理性眼泪被逼出来。

琴酒停住动作,分开唇瓣给他呼吸的余韵,舌尖却舔去了眼角湿咸的泪水。

他盯着两瓣被吻得嫣红的嘴唇,目光沉沉地暗下来。

还是软得要命,像会被挤出水一样。

“混蛋琴酒!”知花裕树先骂了一句,嗓音哑着,像是一时还喘不过气来。

琴酒任他骂,在地毯上坐下,把人捞进怀里,手指落在背脊处,这次隔着家居服给人顺气。“叫我黑。”

知花裕树冷冷瞥他一眼。

“我要杀了你。”

高明哥说论迹不论心,琴酒已经做了,违背他的意愿咬得他唇瓣发痛,那他杀了对方,自然理所应当。

“嗯。”琴酒点点头,调整了姿势让被箍在怀里的人靠得更舒服,手指依然在给他顺气,“刚刚的吻有哪里让你不舒服吗?”

这是什么问题?

因为过于震惊,知花裕树微微瞪大眼睛看着琴酒,甚至忘了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

琴酒在知花裕树面前格外有耐心,“你要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下次我才能让你更舒服。”

“你还想有下次?!”

“我会让你舒服到喜欢做这种事的。”

“我永远不会喜欢。”知花裕树冷淡道。

他并非不能从这种事中感受到快乐,恰恰相反,他的身体天生就适合做这种事,所以无论内心如何抗拒,身体都可以在刺激下强制苏醒,被迫一遍遍攀上顶峰,露出难耐的情状。

然后某些把他搞成这样的人会对着无法合拢的他嘲讽。

“真是放荡,看看你这下贱的模样,你就是我的狗罢了。”

知花裕树讨厌这样不堪的自己。

而且狗狗做错了什么,狗狗那么可爱!

知花裕树再次重复,“我会杀了你。”

他不是卑鄙的公安或者FBI卧底,战前理当向对手正式宣战。

琴酒也再次重复,“嗯,我知道。”

知花裕树开始怀疑是不是琴酒的文化水平太低以至于难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于是他从后腰枪托里拿出一把柯尔特M1911A1,这是知花裕树最喜欢的枪型,火力大,稳定性强。

要杀掉琴酒,只需一发子弹。

他不会什么都不准备就跟着觊觎他的top killer回家。

而另一只手,知花裕树转着一个伯莱塔的弹匣,那是刚刚被琴酒抱在怀里亲的时候他趁机卸下来的。

或许要感谢【诱惑光环】的加持,琴酒也会出现这样疏忽的时刻。

知花裕树将弹匣远远丢开。

他笑了下,【诱惑光环】像是在身上披了一层蜜霜,勾得琴酒喉咙发紧,愈加干渴。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还想再度吻下去。

知花裕树嘲讽似的一笑,“看起来,top killer也会有这么没警惕性的时候。”

柯尔特被举起来,知花裕树却微微一怔。

这个重量……

他打开弹匣。

对面的琴酒也低声笑了下,手里的子弹噼里啪啦落地,“看来你也一样,被我亲迷糊了吗?这么喜欢?”

他用指纹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新的装满子弹的弹匣,装进伯莱塔。

攻守异势。

“下次记得夺枪。”琴酒淡淡地说。这是他的房子,到处都藏着武器弹药。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伯莱塔,继而把它塞到知花裕树手里。

白皙修长的手指攥着黑色枪械,带着微妙的色气。

琴酒的目光暗下去。

这只手拿他的枪果然好看。

知花裕树又是一愣,“你有什么阴谋?”

“不是想杀了我吗?”琴酒拿着他的手抬起来,直到伯莱塔的枪筒抵住心口。

知花裕树:?

“等等——”

不,你等等,你先别动。

琴酒不在意抵着心口的那把枪,不断逼近他。

顶尖杀手不再收敛自己的危险气息。

他以前见过小孩子捕鸟。拿吃食设下陷阱,等笨鸟自己上钩,但如果鸟已经被惊到要跑,陷阱没有任何用处。这时候能抓住鸟的,只有比它更大的鹰。

他不再隐藏自己,直白地释放渴望和欲求。

十九岁的黑泽阵第一次遇到令他产生渴望的人,顶尖的狙击手用前所未有的耐心等待八年,等他所渴求之人心中的阴影稍退。

二十七岁的黑泽阵觉得此刻就是该扣下扳机的时候。

他要把猎物收入囊中。

至于自己。

“想杀掉我的话尽管动手,要么你现在杀了我,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里里外外都变成我的人。”

——生死由命。

琴酒一手揽过知花裕树的腰,再次吻下去,那把枪依然抵在他心口,或许下一秒就会发出子弹射穿他的心脏,也或许不会。

琴酒无法确定这个答案。

俄罗斯轮盘尚有是或否的选择,而此刻他的性命完全掌握在另一个人的一念之间。

这是一场令琴酒兴奋到战栗的赌博。

尽管杀手需要冷静,但里世界没有人不享受疯狂。

人生会有几次拿性命来作赌注,赢者通吃,输者一无所有。

琴酒放肆地吻那两瓣柔软的唇,吃过的地方依然会让他爽得头皮发麻。

知花裕树的手指搭在扳机上。

琴酒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周围安静得要命,愈发显得咕啾的水声震耳欲聋。

知花裕树被动地被吻得大脑缺氧。

他怀疑自己已经因为一点酒意微微醉了。

为什么琴酒会把自己的枪给他?这真的不是做梦吗?还是琴酒真的疯了?

也许琴酒只是醉得太狠了。

这个疯子似乎完全忘了还有一把枪抵着他,手掌又从衣服下摆钻入,不老实地到处摸。

他明明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男人自己就能越来越兴奋。

知花裕树最讨厌被强迫,但他无法辨认琴酒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他确实无视他的意愿发了疯似的吻他,可又同时在他手中塞下了审判的杀器。

决定权在他手中。

要现在杀了琴酒吗?

只要手指微微扣下去,琴酒必死无疑。他会死在自己的伯莱塔下。

他觊觎他,甚至现在还在掠夺呼吸。

活该。

对,杀了他,杀了他自己就不用心惊胆战了。

琴酒忽然微微停顿了动作,哑着嗓音叫:“知花裕树。”

知花裕树被他叫得一怔。

这是琴酒第二次这么叫他。

上一次是在离开那座岛的船上,他报上名字后,银发少年眉头一蹙,恶狠狠地说。

“知花裕树?好,我记住了。”

“你这个样子……”彼时的少年转眼长大成熟,眉眼间愈发凶狠阴鸷,他又埋低了一点脑袋,在知花裕树白皙的侧颈动脉上舔了下,喃喃:“真好看。”

大概真的是有几分醉意,或者兴奋过头,这是琴酒从未说过的直白夸赞。

但无论是谁,看到此刻的知花裕树也只有这句话可说。

白皙的身体被揉红了,眼睛浸着水光,大口喘着气,连唇瓣都闭不上。

这是睡着的时候不会出现的反应。

琴酒被激得发痛,又一次喃喃:“真美。”

想把自己的东西全弄到他身上,只是想想大脑便能兴奋到颤抖。

知花裕树要被他烦死,孤冷高傲的杀手只是假象,贴在他身上的分明是一只撕不下来的黏人狼狗——可恶,又狗塑了。

“你闭嘴。”知花裕树刻意维持冷淡。

琴酒穿着一件很薄的黑色长袖,衣服完全贴着身体线条。他伏在知花裕树身上,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伯莱塔的枪口微微陷进胸肌里。

他又往下伏了点,令伯莱塔陷得更深。

他没再继续亲眼前诱人的风味,而是微微偏了点脑袋,目光捕捉到知花裕树微红的耳根。

原来喜欢这个时候被夸吗?

里世界的人一天经历的刺激可能就比普通人一辈子经历的都要多,阈值相应便会增高,玩的花样自然也会变多,兴头上都喜欢说点脏的。

琴酒见过不少,也杀过不少。

他自己观摩视频认真学习的时候也喜欢带dirty talk的。

这种东西确实有利于助兴,不过莱蒙讨厌的话他就不说。

心里想想就行。

他不需要这些东西助兴,面前这人自己就已经是最好的春药。

知花裕树的两瓣嘴唇已经被吮到微微发肿了,颜色好看得很。

琴酒慢慢直起身子,看了眼时间,抓住伯莱塔的枪筒挪开。

“十分钟了,知花裕树,你没有开枪。”

“承认吧,你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我对你做这些。”

知花裕树反应了一下,反驳道:“我是怕被boss追究才暂时没杀你。而且本来就是我输了一招,谁要你故作姿态退让?谁知道你在枪里动了什么手脚,说不定它根本不能用,一枪开出去,死的反而是我。”

琴酒不给他任何逃避的可能,他将知花裕树扯入怀里,抓着他握枪的右手举起来。

砰——

墙角的花瓶应声而碎。

知花裕树:“……”

真的能用。

“……你不怕我刚刚真的开枪杀了你?”

知花裕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回头对上琴酒的目光,令人心惊胆战的侵略感。

“那也算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琴酒淡淡道。

知花裕树放软了声音,希冀地看着琴酒, “黑,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只做朋友,可以吗?你不要再想这些,我也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琴酒因为知花裕树的异想天开而发出一声嘲弄般的笑,“之前那样?”

他抓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依然未得到释放的欲望上。

太烫了,知花裕树想缩回手,却被紧紧攥住,不容躲避。

“这里只会因你而变成这样,从我十九岁时候起,梦境就全都是你,第一次射出来也是因为你。”

“是要像这样吗?”

知花裕树绷不住骂道:“变态!”

他现在开始觉得,决定钓鱼执法根本就是错误。

现在鱼确实是钓上来了,但是是鲨鱼啊!

知花裕树:我好想逃,又无处可逃。

琴酒望着他。

“知花裕树,我会得到你。”

他说这话的语气完全能替换成“我要杀了你”。

像是被某种恐怖的东西锁定了,知花裕树的手指微微颤了下。

琴酒是认真的,不死不休地认真。

恐慌之下升起的是恼怒。

他踹了琴酒一脚,狠狠把他踢开。

琴酒看出知花裕树在害怕。

猎物受惊过度就会逃,优秀的猎人知道该如何软硬兼施,于是他没有反抗,哪怕知花裕树一下就踹断他起码四根肋骨。

对他而言只是小伤。

按知花裕树的力气,如果用了全力,起码得断九根起步。

他还是舍不得。

知花裕树看琴酒这副不躲不避,还在盯着他脚踝看的样子更加生气。

下一脚踹在对方手臂伤口上,用了大力,鲜红血液瞬间涌出。

琴酒闷哼了声,喘息声变重了。

【NPC心愿手环】适时跳出提醒。

[太好了!您帮助NPC实现了他的心愿,获得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第75章

琴酒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受伤的手臂感受伤势,看样子是脱臼了,他咔嚓一下掰回去,又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滴滴答答地浸入地毯。

灯光自上而下地打过来,在男人极为立体的眉骨下形成一片阴影,将那双绿眸也变得更晦暗不明。

琴酒对于疼痛的阈值很高,即便是这副样子,他依然不觉得自己受的伤有多严重。

他调整好呼吸,抬眸对上知花裕树复杂的目光。

知花裕树张了张嘴,“你……我……算了。”

和精神病有什么好说的呢?

心态平和。

被无语了一下,别的情绪反倒下去了。

知花裕树低头看了眼依然握在手里的伯莱塔。他以前听伏特加说过,这是琴酒最宝贝的枪,对杀手而言,趁手的武器就像是第二条命。

知花裕树不知道琴酒把它硬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在想什么,也无法理解自己心头浮现的陌生情绪是什么。

他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再思考这些事。

干脆就让一切都回到最初,当作自己从未有过朋友,以前能这样过,没道理现在不能这样过。

琴酒半跪在柔软的地毯上,到底是人不是机器,断掉的肋骨使他一时很难直起身子,绷紧的肌肉将贴身的衣服撑出鼓胀的弧度。

他仰着头,幽冷的目光追着知花裕树的身影和动作,下颌线绷出锐利而清晰的弧度,额头有薄汗顺着鬓角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他从嗓子眼里吐出话,语气狠得像在威胁,“打够了吗?”

知花裕树讨厌被威胁,“没打够又怎样?”

琴酒抽了一小口冷气,沉默了下,手指从不再流血的手臂移开,按了按肋骨,仿佛是在估摸还有几根能供他打。

知花裕树:“……”

自己下的脚自己知道轻重,换作一般人,挨了他这一脚起码得躺上几个月,琴酒居然还能如常跟他说话,只有呼吸略显紊乱。

最可怕的是,他爽到了。

伏特加,你知道你大哥会被这样爽到吗?

知花裕树不懂别的,只知道普通平静的生活要从远离疯子变态开始。

他把琴酒的伯莱塔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啪的一声,惹得琴酒抬眸看过来。

自下而上的角度,知花裕树的轮廓被头顶的光勾出一道边,唇瓣被弄得红肿,水光闪烁,素来清冷的脸因此生出艳色。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银行卡,一起拍在桌子上。

琴酒迅速从地上起身,顾不上肋骨和手臂的伤,按住知花裕树即将收回的手。

“这是干什么?”他咬牙问,冷绿的眼眸投下森然目光。

知花裕树平静地说:“把你的卡还给你。我记不清花过你多少钱,只能尽量还上去,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些本来是打算还给他当陪葬品的,现在也算是还回去了。

知花裕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琴酒此时才开始觉得伤口疼了。

“不需要,给你的就是让你花的。”他顿了下,“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这次会再多给你一些,我还有很多现金流。”

知花裕树笑了,“你花钱来享受我的身体,是把我当成男……”

“闭嘴。”

琴酒生气了,或者说是愤怒。就算是被追杀的叛徒逃掉,他都没有露出过这么阴沉恐怖的表情。

知花裕树别开目光,“……我不说了。”

他动了动手指,“请你放开我的手指,我没有在生气。”

“把卡收回去。”琴酒冷淡道,伤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提醒身体主人要尽快处理一下,但此刻这些东西显然不能夺回琴酒的注意力。

他紧攥着知花裕树的手腕,虎口被腕骨硌着,传来一种区别于身上伤口的绵延钝痛。

知花裕树再次看向他,语气和目光都平静而冷淡。

“琴酒,我没有生气,我原谅你的冒犯,只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你把伏特加叫回来照顾你吧。”

他垂眸看了眼,“你身上的伤需要人处理。”

知花裕树一点一点强硬地去扯琴酒越来越用力攥住他手腕的手指,像被强力胶粘上了似的,扯不开。

“疼。”他微微皱眉。

这下对方下意识松开一点力气,知花裕树趁机挣开。

皮肤磨红了一片,还沾着琴酒的血。

琴酒看着带着他的血和吻痕的清冷少年最后瞥了他一眼,漠然转身离开。

没有再拦。

他觉得知花裕树肯定是在生气。对知花裕树而言,要接受这种感情确实很困难,琴酒也承认自己今晚做得有些过火。

一开始没打算进行到这样的地步,或许是酒精真的麻痹了几分神经。

这些卡他会再次交到知花裕树手中。

他会把自己所能给的一切都给他。

他知道知花裕树信奉礼尚往来,只要他给得够多,对方就永远还不过来。

别想甩开他,同他划清界限。

他会得到知花裕树。

哪怕是尸体,数十年后,也要和他葬在同一个棺木。

……

知花裕树躲了起来。

他用假身份开了个房间,昏天黑地地躺了几天,什么也不想,组织那边暂时也没有任务,醒来就看看电影打打游戏。

在先知之魂那里问到的下一个宝物出没时间是下个月,还有十来天,暂时废几天也没有关系。

电脑坏了要重启,人坏了也是一样。

角色被怪物杀死,读档的间隙,知花裕树问系统:[你那里有道具能帮人清除或封锁记忆吗?]

系统停了好一会儿,才像刚睡醒似的回道:[封锁记忆的道具吗?没有,你没有要求我给你用过。]

[哦。]

系统说话好奇怪,不过知花裕树本来也是随口一问,不在意地继续新一轮游戏。

系统忍不住问:[现在的记忆让你很痛苦吗?]

它只是一只统,并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感情。

面对系统,知花裕树坦诚道:[我不知道。]

[一开始的时候真的非常生气,我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却在想这些事,我真恨不得马上杀了他们。]

系统奇怪:[那你前几天为什么不杀了琴酒?]

知花裕树沉默了下,[我不知道。]

系统:[你舍不得,小树,你总是很容易心软。]

知花裕树:[我没有。]

系统:[嗯,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知花裕树:[……]

莫名有点生气。

[无论有没有,反正我已经决定过回孤狼的生活了,以后这些人再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

系统察觉到知花裕树不开心,连忙哄道:[嗯,誓死拥护莱蒙陛下的决定!]

知花裕树高兴了,[好,那就退下吧。]

游戏打到一半又卡关了,知花裕树接到了来自雪莉的对话。

对方开口就问:“你和琴酒怎么了?”

知花裕树装傻,“什么怎么了?我和琴酒先生只是关系一般的普通同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

他端起茶杯战略性喝水。

“你居然愿意叫他的代号了?”雪莉从窗户往外探了探头,才想起这里是地下室,看不出来太阳是从哪边升起的。

她手里拨弄着几张卡,这是被吓得哆哆嗦嗦的安保人员三村凉真送过来的。

“琴酒莫名其妙往地下医院这边扔了几张卡,还让三村先生转告你‘再敢退回去,就把医院里的人都杀了’,我看了下,每张卡里的钱都是千万起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你睡了,在道歉?”

“咳咳……睡……那当然没有,”知花裕树放下茶杯给自己顺气,“雪莉,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琴酒在打你主意?很明显吧,我研究多种口味的营养液经费就是他给的……哦,他威胁我不让我告诉你,请你假装没有听到。”雪莉说,“改良营养液根本用不着太多钱,不过我讨厌琴酒,所以故意虚报了很高的价钱,然后拿那笔钱买了几个芙纱绘的包。”

“……”

知花裕树沉默了几秒,有那么一点手足无措。

“他、他可能就是钱太多了,乱撒币。”

雪莉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是刚发现琴酒对你有想法吧?”

知花裕树为自己正名,“已经发现很久了!”

好几个月了!

雪莉没有对此做出评价,“那你知道苏格兰喜欢你的事情吗?虽然他已经死了。哦,还有波本。”

知花裕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