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欢见她花钱不眨眼替她心疼,道:“你这价儿都能买匹马了。”
再说驴车买了也就这回用,一次性的玩意。
萧沅仰眯着眼,阳光照满身。
她手提着鞭懒懒一挥,驴车嘚嘚跑起。
“若是有马,我还买驴做什么?”萧沅霸道揽过坐在边上的人,贴着耳朵调戏,“赚钱不就是用来享受的,这么着急替我管家?”
黎清欢侧过头不肯瞧他,红斑从耳后蔓延道脖跟,轻声道:“我就是好奇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在身上。”
“随身带点儿,必要时候保命,可不就用上了,”萧沅垂眼想了想,“等回去我也给你备点,藏在小衣口袋里。”
就这点小钱,哄得黎清欢差点眼红,黏糊得紧。
也没其他动作,就是抱着萧沅手臂,靠在软和的草堆上亲缠。
到了涿洲城门口,城池还被封禁着。
听人来报萧沅和黎二公子出现在城外,罗珩露出个有趣的笑,亲自开门去迎接。
蓦然见个陌生女人,黎清欢往萧沅背后藏了藏。
萧沅却一眼认出,眼前的俊俏娘子是跟了她一路的癞脸乞丐阿四。
“萧掌柜,亏我还替你们心急,原来是带着美人儿偷乐去了。”
城里失踪,她却出现在城门外。
这件事不好解释,她也暂时无意解释,道:“该是前半辈子积德,加上祖上福泽,这回全用上了。”
罗珩也没咄咄逼人,双手冲黎清欢拱拱道:“见小贵人安人无恙,我便放心了,叫小恩人出了事我可心里难安。”
听她如此油嘴滑舌的言论似曾相识,黎清欢偷眼仔细瞧了瞧,就阿四一个人叫过他小贵人。
赶忙去寻萧沅的眼,得到确认的答复,心下震惊。
萧沅轻飘飘带过此事,道:“城里如何了?可进得?”
她不会因着罗珩身份的改变而对她另眼相看,或者热脸贴上去逢迎。
对待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法子。
罗珩也无意与她摆架子,回道:“火药该是都炸完了,正在搜救。萧掌柜的人可都是好手,助了不少力。”
她带着萧沅和黎清欢进城,打眼便是摆在门前的摊子,来来往往都是受了轻伤的伤员,柳沧澜和罗湜都在那处帮忙,与民同等。
“我,我也去帮忙吧。”黎清欢小声对着萧沅道,他也会做些这种活。
那处安稳,且有安乐帝卿坐镇,门口守着兵卫,是个好去处。
萧沅点头允了。
黎清欢往那头去,回身看萧沅与罗珩一同离去,背影冷峻,不像他如此流连。
不过还没入帐,喜鹊便迎了上来,扔下手里的东西抱着他欢呼:“公子!”
叫完又开始哭,黎清欢忙着安抚他,也没心思管那离愁别绪。
萧沅倒也不是真如此绝情,只不过忙着应付罗珩三句一个坑,逼着她掏钱出来给她们罗家修城。
第46章 博弈他爹的,想害老娘!
罗湜嫁的是有兵权的王女,西南边境出现战事时经常去慰问将士,领着王府众人负责后勤工作。
家里那位也总受伤,熟能生巧,包扎的手艺还算不错。此时瞧着黎清欢干活灵巧的样子,葛生好感,问道:“黎二公子,你手上功夫哪儿学的?”
黎清欢虽是个官家子弟,还是第一次跟身份这么高的王室说话,惶恐道:“回帝卿,是前些日子在四方城跟一位姓姜的夫郎学的。”
“四方城?”
罗湜念叨了声,倒是柳沧澜觑了黎清欢一眼,道:“崤北?你们之前在韩兆珵那儿?”
黎清欢点点头。
罗湜欣慰道:“原是北府铁骑,你们一路从扬州来,若要走陆路,确是要经过崤北的。”
柳沧澜可不像罗湜这般爱打马虎眼,直问道:“那褚尤的事情你们也参与了?”
北府铁骑与苍耳军之战虽知道的人不多,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京中这些人精。苍耳军用心不轨,吃了亏也是咎由自取。
且京中现几方势力角逐,有人想趁机搞事,自也有人想保着韩兆珵,不想捅开。
黎清欢听柳沧澜如此犀利追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闷头不敢再言,瑟缩起来。罗
湜向柳沧澜摇摇头,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晓就好,何必让个小郎君难堪。
柳沧澜虽算不上喜欢黎清欢,但也不是讨厌的情绪,就是觉着他跟那个萧沅之间肯定有猫腻。
沾上那种人,能有什么好的。
柳沧澜惯是个蕙质巧思之人,并非不解风情,细长的眼尾眯起,和善道:“哎,我就是好奇,说话直了点儿,黎二公子可别介意啊。”
“不敢。”
若是几月前,黎清欢肯定得怵柳沧澜,萧沅淬炼过几回,他胆子也大了,脸皮也厚了,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忽略些不友好的言辞。
又一批伤员送到,几人也顾不上闲话,抓紧救治起来。
午后忙到日落,总算有了闲暇,罗湜主动邀黎清欢一同用饭。
帝卿府被炸了,也不安全,他们这些官眷如今全住在西南王军就地安扎的帐篷里。
“忘了跟你说,你父亲和哥哥也在,不过出了点事,我看你还是先跟我们住。”
罗湜这番提醒出自真心,那日他和柳沧澜把黎霁怀救出来时他整条裤子都被石块压住,从后扯开了大半,后来相当于裸着个大白屁股在街上跑。
可当时大家都忙着逃命,谁还在意伤不上风化。
一路下来,这男子的屁股就被不少人都看到了。
都说黎大公子臀丰而美,像个嫩桃儿晃晃荡荡的,背后都指指点点地笑话着呢。
黎霁怀当时晕晕乎乎的,但也清楚知道自个儿屁股漏风,期期艾艾再没了高贵公子的矜持样,捂着屁股回到父亲身边便哭天抢地地不愿再出门见人,整日以泪洗面,觉得了生无望。
再传到京城里去,肯定也没有家世好的愿意娶个在大街上光着屁股乱跑的男人了。
罗湜当时也有些愧疚,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个僻静的帐子,又叫孟箨遣人送来几件他没穿过的衣服送给了黎霁怀。
黎清欢原本还挺记恨黎霁怀,听说他这副惨样,只道风水轮流转,谁叫他没安好心,心里不知道多畅快,不过面上还是淡淡道:“是,那我就先不去打扰父亲和哥哥了。”
他才懒得去看他们脸色,这样正好。
一下午,罗湜与黎清欢也亲近不少,前日宴饮就能看出他在家该不是讨喜的,顿生出几分爱怜,牵起他的手嘱咐了几句,告知他在营帐中住需要注意的事项,若有不方便的只管来找他或是柳沧澜。
黎清欢受宠若惊,心里也有了计较。
能跟帝卿有如此亲近的机会是他的造化,只能尽量表现得纯真,不那么狗腿,希望能和帝卿打好关系,以后多条路。
柳沧澜从腰间取出折扇,盯着黎清欢的背影一瞬,转身找罗珩兴师问罪去了。
还在塌房附近带队搜救的罗珩大热天打了个喷嚏,瞧向不远处站在石堆里头,撸着袖子生龙活虎的萧沅。
感叹这人精力真的旺盛,跟她嫂子一个两个都是狠人。
不过,她可不少一个干苦力的,她缺的是
银子。
几步跨到萧沅身边:“萧掌柜也歇着吧,就剩个收尾的活儿,我都安排好了。走,之前总是我吃你的喝你的,今儿我请你好好喝一顿,刚从章邱云府里搜出来的九酝春。”
无事献殷勤,萧沅可无意做这个冤大头。
她可以花十倍的银子买驴,也不愿花一成给朝廷修桥铺路。
一旦钱财涉到这些关乎民生财政的事儿上,连她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不等她回拒绝,罗珩张眼就道:“你别误会,我可没别的意思,今儿不提钱的话!这不是我嫂子也在,作为东道主怎么也得招待一番,现下条件简陋,我特请萧掌柜作陪,顺道也给你引荐引荐我嫂子,西南王。”
话已至此,萧沅也不是忸怩的人,正好她有几单生意要进西南,想打通去往骠国的道。
当地派系林立,本地世家当道,若有西南王这层关系,她得少操不少心。
“成,那我今天便陪一道,”萧沅笑得爽朗,“可当真有好酒好菜?”
罗珩也笑:“自然,早就备好了,就等着你来。”
萧沅叫来白若梅吩咐了几句,叫她回家处理这趟涿洲城自家的损失,闻青等人依旧交给罗珩这边用着帮忙。
她做这些也不避着罗珩,商人之态又多君女风骨。
罗珩对萧沅其人除了好奇,也确实多几分敬佩。
年纪轻轻手里就盘了这么大一份产业,光靠着罗郁那点不够看的手段可不行。
罗珩辟了间屋舍,大门四开通风,月光轻曼洒在地上,若不是空气里还弥漫着硫磺味,当真惬意。
可她们惬意了,天下百姓的安稳又有谁来承担。
三人围坐,孟箨性情急躁,本想闲下直接回营帐跟罗湜一起用膳,生被罗珩给硬拖了过来。
酒过三巡,几个都算健谈的女人也渐渐聊出了兴致,开始不论身分地称姐道妹。
孟箨与萧沅算是同龄人,性格也都洒脱不羁,比跟罗珩这种贵养的女娘更聊得来。
“萧沅你就应该参军,到军营里练练,凭你的能耐肯定没几天就能混上个百夫长,再立几个功,往将军的位份上蹦蹦。”
“当年我也有一腔热血,不过我生在北边,上战场杀指不定被杀红了眼的同袍当北狄人给杀了。现在年纪大了,惜命,也不想这些了,赚几个钱娶个夫郎过安稳日子就得了。”
萧沅这番自嘲说得诙谐,孟箨当即大笑起来。
罗珩替她俩续上酒,意有所指道:“还好萧掌柜只想着要入我汉人军队,若是去北狄参军了我大暄岂不是多了个劲敌?”
萧沅轻飘飘道:“我是个商人,最会趋利避害。如今大暄强盛,北狄却是强弩之末,我自是要往南边倒。”
“女君坦荡!”孟箨举杯敬她,一口饮下,又嫌这酒不够劲,道,“等回了西南,我给你们寄来写蛇虫,泡在酒里,那滋味才够!给母皇也酿上几坛!”
她说得大气,气氛也渐热,喝得正欢忽见罗珩在朝她使眼色,才想起此次的任务。
说来不认识萧沅,孟箨还乐意陪罗珩演演戏,可见识到萧沅为人后实在不情愿帮着诓她。
“呃,涿州遭此大劫,罗珩你可有什么想法?”孟箨直呼其名,表达不满。
罗珩笑嘻嘻,也不介意,道:“章邱云已被关在了大牢里,我派人守着,定叫她想死也死不了。但我猜她一个人也没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埋下这么多炸药,说不定也是个替罪羊。”
萧沅杯中酒一顿:“你是怀疑前任刺史?”
“洛刺史已然高升,就算是她的手笔,也犯不着冒这个险。再说在涿州埋这么多炸药的目的,定也不只是为了区区小事,说不定是章邱云狗急跳墙私自行事,先一步引燃了炸药。”
萧沅沉静道:“既能在涿州排下如此大阵仗,背后之人定不简单。”
当然她看了眼罗珩,这天下哪个能比皇族罗氏还不简单。
“呵,”罗珩冷笑,“这两年我母皇不常在朝中,就有人动了心思。”
萧沅本不想插手,出于人道还是提醒道:“涿州这么大的城都能出事,其他城池不知是否也有隐患。”
罗珩掩去眸中讶异,笑道:“多谢萧掌柜提点,我已暗中下令,遣专人道各府县逐个排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稳定涿州军民之心。”
萧沅又从她脸上见到了熟悉的狡猾。
“这几日从各家官员府里抄了不少财宝,萧掌柜可有路子帮忙销了换成钱财?”
萧沅冷脸:“萧某可从不做倒买倒卖这等犯法的营生。”
“诶!”罗珩挠挠腮,“那不如你先接济我些,我先把这些财宝压在你铺子里。到时候事一了,我给你三分利钱,以我皇女的身份担保!签字画押都行,若是我违背,你就告到御前!”
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萧沅手头的银子。
看罗珩的意思是非给不可,谁不知道大暄的皇帝也是个土匪,赊百官富商的账到今日也没还清,是个惯犯,装不得傻便做无赖。
现在她女儿也有样学样,出来招摇撞骗了。
萧沅是又余钱,但她自有打算,不想轻易给出去,打太极道:“我们这关系,谈钱见外!今儿我酒醉,算不得这些烂账,明日找个算盘咱们再说!”
都是千年的王八,罗珩今日可不准备放过她,非要在酒桌上把事定下。
可惜事出意外,两个人就着银子扯皮的时候,柳沧澜施施然进来坐在罗珩边上,凤眼微挑:“有好酒喝也不找我?”
罗珩拿不下萧沅,心里正烦,不耐道:“女人喝酒,你一个男人家待着做甚?”
“自是来问你们四方城发生的事情。褚尤的事情你们掺和了?”
柳沧澜的心思九转十八弯,罗珩自知瞒不过他,正想着如何应对,就听对面的萧沅先承认了下来:“我们一行是在四方城待了段时日,受了韩将军不少照拂。”
三双眼睛都盯过来,等着听她下文,忽听萧沅话锋一转,玩味道:“我跟韩将军接触不算多,倒是阿四不,大皇女跟韩将军关系好着呢,天天抵足而眠,恨不得连成一体。”
“哦?”柳沧澜疑惑看了眼罗珩,知她有洁癖,会愿意跟女人同床。
“切磋功夫,功夫。”罗珩哂笑,心虚跟柳沧澜解释起来,很没底气。
“哎,”萧沅又想起件事,提醒似的对罗珩关心道,“马上就是六月初九,你不是还跟许主君约在京城见面的,可是忘了?如此一算,等涿州事了得差不都我们可得快些启程进京,免得误了与他们父子的约!让他们伤心”
“啪”ーー
青玉扇骨在木桌上被拍得粉碎,差点连着一桌子也得遭殃。
佳人也顾不得问话钻营,起身就走。
罗珩忙不迭丢下酒杯去追,临走狠剜了挑拨关系的罪魁祸首一眼。
“嗨呀,狐狸慢些!等等我!”
她们一走,后来就没怎么说话的孟箨才爽快道:“来,萧沅,我们继续喝!不理那些鸟事!”
把手里那坛酒喝完,孟箨也没再久留,毕竟有家室,不好在外面待太晚。
晃晃悠悠回了和罗湜的营帐,床上早有个穿着华丽白袍的男人背着身在等她。
柔顺的长发散了满床,灯光很暗,满室朦胧之美。
孟箨热得酒气上头,没脱靴就跪身上了床,摸进一片滑腻道:“今天怎么这么乖,想老娘就喊流觞去喊我回来,别干等着。”
身下的人用头发遮着脸不说话,孟箨心里一惊,若往常罗湜肯定两句话怼回来,叫她想要征服这匹桀骜的烈马。
正要掀开那头发确认,只听外头有了动静,熟悉的泠声带笑跨过整个营帐:“你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夫郎在外头,身下难不成是个鬼,酒多了脑子迟钝,加上震惊,孟箨还来不及反应。
罗湜走得轻快,绕过屏风就见这幅香艳场景,笑意僵在嘴角,站不稳扶着木边后退了两步。
“**爷爷的!”气拔山兮力盖世的一声吼响彻整个西南王军的营帐!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
人被攥着头发狠狠惯在了罗湜脚边,嘤嘤哭了起来。
孟箨踏地,叉着腰走来走去,不安看了眼她神情逐渐冷艳的夫郎,瞪目指着掩面哭泣的男人凶狠道:“你谁啊你!他爹的,想害老娘!”
大半夜的,原还在犹豫要不要来西南军营帐的萧沅,硬是被孟箨的手下给请了过来。
对方只说是人命关天的急事,弄得萧沅不明所以,外袍都没穿就急着赶了过去。
在帐外碰到也赶来看热闹的黎清欢和喜鹊她才定了心,大步跨进孟箨的主帐。
第47章 目的上赶着献殷勤
黎清欢先是眼前一亮,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心就转瞬掉进了醋缸里泡得发皱,嘴里生苦。
遇上黎霁怀的事儿,萧沅总是比对他上心的,就算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中间永远横亘着一个黎霁怀。
黎清欢也再没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在帐子外犹豫不决,刚好罗珩带着闲不下的柳沧澜也赶了过来。
柳沧澜见他便笑了,抬扇邀请道:“黎二公子一道进去?”
黎清欢比他早经人事,瞧他嘴唇肿肿刚被宠幸过的模样,不免心道,这种贵人做的事儿其实也同他跟萧沅一样没什么讲究,顾虑还更少些。
纲常伦理无非是用来束缚那些于她们不足轻重的人。
罗珩察觉到柳沧澜对黎清欢的敌意,话里带刺,不过人刚哄好也不好多讲,只能朝黎清欢抛去些歉意,望他见谅。
贵人面前,黎清欢哪有资格生气,但他拥有控制自己喜恶的权利,也不会因着身份低就甘心受这个气。
他正色恭敬道:“正想进去看看呢,哥哥父亲都在里头,我一个男子贸然闯进去不方便,有柳府君在我也就安心了。”
柳沧澜脸色阴沉哼了一声,觉着这小郎君心眼子也不少,跟他那个情娘差不多。
“那就走着吧。”
柳沧澜打扇走在最前头,罗珩紧跟着小声叫黎清欢侧耳,揶揄道:“他今日心情不畅,小贵人海涵。”
黎清欢也轻哼了声,他还不开心呢,也没迁怒于人,就是瞧见柳沧澜一撇眼他又闭了嘴。
罗珩负手偏过脸笑笑,总算明白了萧掌柜栽在这小人儿身上的原因,窝里横着呢。
走进帐子,里头哭声愈发的凄惨,沈则被士兵押过来的时候也差点慌了神,双腿直打颤。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没出涿州城这个意外,他也不至于现在就急着把黎霁怀退出去赌这个荣华富贵。
当然他也不是随意下的论断,依他所言,一是西南王和安乐帝卿从嫁娶之时便有嫌隙,二是最近他暗中观察也未见二人亲昵,一直未育嗣女,只当妻夫关系不睦,如传闻中一样。
看西南王面相就不是个禁欲的,像她这般眼泛桃花的人就算尚了帝卿,又哪里会一辈子守着个没感情的夫郎过日子。
上次西南王亲自来送衣服时,还嘘寒问暖了几句,若是无意怎会如此贴心。
黎霁怀正值脆弱之际,有如此俊美且位高权重的娘子关心,爱慕之心蠢蠢欲动,这几日不时透过营帐打量对方英姿。
沈则也便动了心思。
他儿子如此优秀,不管如何先成了事,将来若是把西南王哄好,一举得女,那不是天大的好事。
他那个迂腐的妻主奋斗了一辈子也赶不上这造化。
沈则抱着衣衫不整的黎霁怀,神色凛然不管不顾倒打一耙道:“不管如何,他跟您孤男寡女这般在帐子里头待了半宿,传出去他还怎么活啊!”
“放你爹的狗屁!你儿子的名声跟老娘有何关系?!”孟箨气不过还是次要,主要是给罗湜表态。
她爹的她是真冤枉,好不容易早回家一次,还被男人给占了便宜。
“王女,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凄厉几声痛呼ーー
还想再开口的沈则被气急败坏的孟箨直接连着黎霁怀一脚踹开。
孟箨厉声骂道:“你个老屌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算计到你奶奶我头上来了!想睡女人,老娘手底下多的是女人!来人,把他们给我扒光了绑到营旗边上,叫姐妹们今儿个开荤!”
“是!”孟箨亲卫副官都是些高壮女子,闻声而动。
不管对方是谁,她们都得听主将派遣,不过这事儿她们也拿不准,只好看向罗湜,犹豫了片刻。
“啊?”发出惊恐之声的是黎霁怀,凶蛮的女人靠近,他怎么也想不到长相俊美的西南王行径竟如此粗鲁,不暗常理出牌。
登时吓了一跳,当下慌了,紧张揪住沈则的衣袖。
沈则被踹得头昏眼花,喉咙腥甜,可听到这话忍住咳嗽,仍旧色厉内荏道:“我妻主也是朝廷命官,王女如此欺辱我们父子是何意?”
孟箨长这么大,向来混不吝,何时怕过事,当即阴沉道:“管你什么侍郎还是宰相,进了老娘的军营都得听老娘的,人呢,快给我动手,少扒一件给我领二十军棍!”
这下谁还敢犹豫,几只粗糙的手碰上了贵袍。
“你们做什么?!”沈则大唤,“帝卿,你可得给我们父子做主啊!”
站在旁边的罗湜这才从情绪中清醒,努力让自己的声色严肃公正,开口道:“荒唐!我大暄官眷岂容你们辱没,还不快退下。”
几个副官脑门儿流汗,心怀侥幸着赶忙退开。
孟箨却不服气,冲上前咬牙瞪眼道:“那你要我如何,难不成真给纳了?!”
罗湜被她目光灼灼盯得难受,垂眸冷声道“你若真想纳便纳了,何必在我面前演这场闹剧。”
孟箨胸口一窒,她这么多年守着他,罗湜说这种话真真侮辱她这份感情。
罗湜也难堪,面色发白,心像被扯开的棉花。
他实在也不愿看到这个上过他和孟箨床的男人。
但黎家大小也是个官,他该如何,若她也喜欢,真接纳了?
体面,得体,他现在怄死这几个字了。
真见到孟箨身边有其他男人,罗湜甚至想化身泼夫,亲手把他从她们的床上揪下来。
为何不能人人都像母皇和柳姨娘满心满意只对一人,做人夫郎的还要强装大度。
屏风后头待了好久的萧沅不徐不急,看准时机走了出来,出言调和:“夜深了,再大的事王女不若明天再说?”
孟箨看都不看她,依旧紧盯着罗湜,大手一挥道:“不行我今天就非得教训这两个贱货!”
“萧掌柜”沈则这才想起还有个救星,赶紧领着黎霁怀躲到她身后。
萧沅一路也有了厌弃之意,虽知沈氏愚蠢,没想到带着儿子干出这等没脑子的事情。
若孟箨铁了心,她也不好再拦。
三人相持不下,各站一边。
倒是罗珩进来了,笑道:“皇兄这是怎么了?”
罗湜见着亲妹妹,动荡的心有了倚靠和归属,沉静道:“无甚,入了夏半夜蛇虫鼠蚁也冒了出来。”
他一番话,算是给了所有人台阶下,可上可下。
所有人也都能保全了名声。
“深夜打老鼠?皇兄好兴致啊。”罗珩竖指赞赏,被她哥刀了眼。
柳沧澜站在罗珩这头:“看样子是打完了,我们是来得迟,只能帮忙善后了。”
罗湜不愿沾手这些脏事儿,柳沧澜却干得出来。
几人说话云里雾里,沈则惊疑不定,原只当城里只有西南王和安乐帝卿。
进来的女子唤安乐帝卿为皇兄,天底下几个人有这种资格。
萧沅本是局外人,已无意掺和:“既有二位帮忙,那我先带着沈君郎和黎公子走了。”
孟箨气还未消:“今日先卖你个面子。”
沈则父子逃过一劫,自然没工夫注意到躲在罗珩和柳沧澜身后的黎清欢。
帐子里的热闹散尽,只剩下怄气的妻夫两人。
罗湜平日在外温柔大度,现在没了外人冷脸发狠道:“我还当你自个找男人是气话,原是真瞧不上我给你送的人,要找个大家
公子做侧君。”
孟箨急躁上前两步,寒心道:“我这颗心为了谁你不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嫁我就想着今日!好跟我分居,留在涿州为你那早死的未婚妻守活寡呢!”
争锋相对,怎会只有一人受伤。
罗湜一晚上操劳,被她吼了这两嗓差点两眼一黑,软倒在地。
孟箨见状也吓得也顾不上吵架,连忙扶着夫郎靠到床上,唤人喊来大夫诊脉。
萧沅从佛从到西,把沈则父子安顿好,出营便在营帐后头找到了闷闷不乐的黎清欢。
黎清欢用盖满湿气的目光看着她道:“这次惹祸的可不是我。”
“你再想惹祸,我可就不来了。”萧沅答得轻松,一身倦意尽消。
黎清欢不满咕哝:“人家都看不上你,你还上赶着献殷勤。”
声音太小,萧沅也没听清楚,也不想再提旁的不相干的人,问他道:“这里住的可好?不若我接你先去我府上住,让闻辞陪着你。”
能跟着萧沅黎清欢自是欢喜,但想到柳沧澜看不起的眼神,以及他留在此处确实能干点实事,那份成就感更胜于呆在萧沅府上闲着无聊。
于是他拒绝道:“你最近该是也忙,我不若就跟安乐帝卿待着,还有事可干。”
萧沅也没再勉强,只想着赶快把沈氏父子这对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
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变故,黎霁怀不再是她追逐的目标,她的计划安排自然也得随之变化。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隔日关于黎霁怀行事有伤风化的传言愈演愈烈,虽未言明,都知道他是个喜欢怕人妻主床的贱货,可得小心着些。
沈则和黎霁怀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寄希望于萧沅盼着她早日把他们送回京城。
罗珩那头则盼着萧沅能在临走之前,许诺帮助她重修涿洲城。
看似吃了闷亏的萧沅一下有了两方谈判的筹码。
第48章 贪心聊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我已备好了车马,不日将可启程。”
黎清欢正扒着萧沅的背,指尖收紧,脑子身体都在炸烟花的时候,萧沅在他身边如是道。
涿州城内已趋安稳,西南王的人马也逐渐撤了出去,本地军民重新接管了本地秩序。
孟箨确未随军一同撤出,非要赖在帝卿府里陪刚有身孕的夫郎,也再不敢再露出野蛮暴戾的模样。罗珩作为大皇女,也确实有危难中撑起整个城正常运作的能力。
她先是拉出章邱云立威示众,也许她不算始作俑者,却是如今唯一让涿州百姓泄愤的途径。
在她的几日运作下,涿州街道清明,百姓恢复安居,除了残垣依旧,一派欣欣向荣的和乐景象。
黎清欢眼含雾气,还未从久违热烈的情事中缓过神,却没多开心,一晚上也不算太配合。
萧沅握住他裸露的肩颈,从后背吻上去,留在一串湿漉漉的水渍,比刚出炉的豆腐都嫩。
黎清欢嫌痒,嘤咛一声,便被她狎在枕头上掰过下巴吮吻,霸道极了。
萧沅没让身下的人挣开,呼吸粗重打在他憋红的眼角边,问道:“发什么脾气”
对她摆出这幅不情愿的模样,让她心烦。
黎清欢埋在柔软的绫罗枕头上,瓮声道:“我哪敢生你的气。”
都没穿衣服,腿叠着腿,身体还残留着对方给予的余韵,亲密无间,只有一块薄毯盖在两人腿间,遮住重点部位。
相处久了,萧沅意识到跟黎清欢之间的年纪差得甚大,虽对他的心思拿捏得准,却不懂小男人喜欢什么,有时因何会突然耍性子。
今日瞧见他跟宋沁书两个同龄人站一块儿,正如旁人说的女才男貌,似一对璧人。
让她顿生了不少危机感,晚上过来找黎清欢时特地换了件熏新香的墨蓝色衣服,显得年轻。
萧沅自有她的自傲和底气,不是爱拈酸吃醋的毛丫头。
可晚上黎清欢如此冷淡嫌弃,不情愿的样子让她不得不多想,莫不是真喜欢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萧沅有话就问,不经意道:“都没问你白日跟那个白面书生聊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谁”黎清欢转过头先是满脸疑惑,努力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宋女君?她帮我写帐子需要的东西,用光了到柳府君那头领。”
动乱中容易出乱子,也容易出现贪污,需得每笔账算得清清楚楚才不会叫人趁机发难财。
罗湜那日神伤,差点保不住胎见了红,不管孟箨和罗珩让不让他出门,他也没了心力管这些外事,只让侍子们留守。
加上柳沧澜内务外务都得分心,黎清欢便主动担了份责。
虽然黎清欢第一次担事儿,但能感受到周遭人对他尊重且包容,这是他在黎府或是就连在四方城也未曾体会到的感觉。
也让他能从对萧沅付出过多的情绪中抽身,投入到自己手里的活儿当中。
黎清欢抬眉羞怯看了萧沅眼道:“她字好看。”
这单子要给柳沧澜看,他的字实在拿不出手。
“那你下次找写,”萧沅附在他耳边故意吓他,“读书人嘴皮子利索,最会哄未经人事的公子哥。往后到京中见着繁华,便始乱终弃!你以后少和她接触。”
黎清欢辩驳:“宋女君不是这种人。”
再说哪儿来的始乱终弃,他心里头就挂着个萧沅,能抛弃他的也只有她,还经常寻不到她人,她还恶人先告状。
黎清欢越想越气,说不定明日黎霁怀一点头,她就乐呵呵跑过去了娶了。
黎清欢推开萧沅,赌气道:“你整日围着黎霁怀的事情转,又怎么会关心我。”
他去找柳沧澜领东西的时候都看到闻青来送东西,金银一箱箱往院儿里搬,说是赔罪。
差点儿害得安乐帝卿落胎,若无萧沅在中权衡,这些贵人怎么会轻易放过黎霁怀。
瞧人炸毛,萧沅也没了其他心思,哄道:“我今儿可没去关心你哥哥,这不是直接就来找你了?”
萧沅身边从没正经留过男人,哄人的话随口就出,都是倌馆里的说辞。
关系好的时候怎么听怎么顺耳,有了隔阂便觉得刺耳。
萧沅想着近来黎清欢心性渐长,是件好事,顿了片刻便耐着性子解释起来:“那银子可不只是为了给黎霁怀赔罪的,自是有其他妙用。”
罗珩那头她肯定要给她割点肉,但怎么割,割多少,罗珩愿意拿多少对等的东西来换,这些在她付出去的时候合该有了说法。
好在罗珩相比她传闻中土匪性子的老娘还嫩着,在萧沅面前就算摆出大皇女的身份,也不见得占了便宜。
黎霁怀代表着黎家,后头牵着罗郁的关系。
萧沅隐去一些人物关系,总不能明跟黎清欢说,你黎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两边获利,她赚得盆满钵满,不仅涿州以后运营建设的收入均有她一份儿,连带着西南那头她也先一步吃下。
毕竟罗珩的身份还是能为她所用,狐假虎威一番。
萧掌柜活了小三十年,何时跟人把自个儿的生意经掰碎了喂给人吃过,也就黎清欢独一份儿。
她觑眼,正与黎清欢抬头的眼神对上,知晓他大概懂了。
小人儿不安舔舔干涩的唇,接着勾住她的肩凑上前讨好在萧沅唇上贴了贴,道:“我知道了。”
萧沅哪儿还会轻易放过他,捉住他的脑袋一发不可收拾。
一和好,萧沅心头还挂着写单子的事儿,硬是拖着腿脚酸软的人下床,大半夜就着火烛给他写。
别说萧沅这人身高腿长,长得粗放,字却板正,有比寻常书生多了潇洒肃杀之意。
临去时,她还精神熠熠,对着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黎清欢道:“这种事儿下次还找我,若是找不到我便让闻辞来唤我。”
“嗯。”黎清欢努力睁眼,“你明晚还”
萧沅站在床边理好衣袍,又是个不苟言笑的正经女人:“不了,明天邀了阿四和孟将军喝酒。”
她不来他就能休息好,可说不清窃喜还是失望,反正黎清欢就觉着他们如今关系不正常,往京里去了更难,不知道萧沅作何打算的。
当初就想着萧沅能庇佑他,才如此不要脸地上了她的床。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仅黎清欢自己的感情有变化,萧沅给他那些道不明的期待也让他变得贪婪。
门外伺候的喜鹊渐
渐接受了他家公子和萧沅勾搭上的打击,他偷偷瞧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也不知公子如何受得住这种凶巴巴的女人。
怪不得这女人一来,他就在房里低吟轻叫,声音凄惨着呢,于是更加心疼公子。
一直到出了涿州城前萧沅都很忙,黎清欢也没找闻辞去扰她。
涿洲城里的活儿黎清欢也交了出去,暂回黎家的庄子,准备出发。
他和沈则、黎霁怀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和在扬州的境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声名狼藉的人成了黎霁怀,沈则没脸见人,天天窝着不肯出来,像是蔫儿了的鹌鹑。
黎清欢也没有自讨没趣,漠然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竟处得异常和谐。
就连往京城的路上也没找他的茬。
也许还因着,一道上路人很多。
除了罗珩和柳沧澜还留在涿洲城善后,安乐帝卿和西南王也跟了过来,她们有自己的车辆马匹,不过很是低调,跟萧沅准备没什么区别。
罗湜偶尔也会找来黎清欢解闷说话。
有这两尊大佛在,黎霁怀和沈则自是不敢露面。
宋沁书要上京赶考,也乘了一把萧沅的东风。
本身她上京的盘缠也是萧沅资助的,除了她很没眼色地经常去黎清欢眼前晃悠。
上次萧沅的话黎清欢一直记着,其实他也不爱跟陌生女人多攀扯,奈何对方热情话多,只能尽量避开。
幽都与涿州相去不远,紧赶慢赶也就两三日便到了皇城门口。
罗湜已是好多年没回来过,近乡情怯,掀开帘子正待呼吸一口这比西南不知浑浊了多少倍的家乡气息。
一道锣响瞬间把他这口气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京城里的摆威风可不像其他地方,摆几个刁奴出面就行。
自是要先把规格拉得极高,鎏金玉辇,鲛绡金铃,露出端坐其间的素衣身影。
月白色广袖如瀑,与鸦青色长发缠绕一处,非待嫁身却不束夫冠。
行事也不同于装扮的张扬,叫路上行人纷纷给他的出行让路。
罗湜瞧着坐上仙气十足的男子先是一愣。
“宋挽。”
黎清欢正跟罗湜同坐,偷眼看他脸色,头回在罗湜脸上看到这种近似咬牙切齿的表情。
金乌纱缎罩在从他们眼前缓缓经过的车辇,虽看不清明,也可窥得上面人几分清秀容颜,眉眼如画。
这样素净的打扮很适合他,但发髻间过多的修饰倒减了他几分清冷的美感,显得俗气。
黎清欢问道:“此人是谁?”
罗湜放下帘子,不屑道:“一个早两年死了妻主的寡夫罢了。”
宋挽在京中一事,罗珩和罗琼居然都跟他瞒下了。
第49章 倚仗寻了她人,便再用不着我了?……
萧沅入城之后便消失不见人影,去了礼亲王府上拜会。
罗郁热情接见了她,一点都没提之前所有的不痛快,只道:“萧掌柜一路辛苦,听说办了不少事儿。”
“王女折煞了,都是托王女的福小人才有今日的造化,怎好提辛苦。”
罗郁身材瘦小,长相不算出众,充其量算是端正,远不如罗珩五官俊朗精致,还带着几分市井的土气。
从胎里带出来的不健全,致使她眉间有些郁气,再加上这许多年酒色浸染,从不截至,脸色枯黄苍老,看起来比萧沅还大几岁。
也就是罗家运气好,出了个皇帝,若还在哪个山村里窝着,这种身子骨早就熬不住被天给收了。
不过罗郁衣着华贵,也是从小在金窟里养大的,再怎么也比寻常百姓多些富贵。
按辈分,她虽然年纪更大,还应该叫罗珩一声姨母。
罗郁见萧沅不接茬,抬抬眼皮笑道:“也是。我听说黎家两位公子都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儿,萧掌柜艳福不浅啊,可有看上?我替你做主,给你牵媒拉线。”
“诶,”萧沅脸上浮出几分惶恐,“都是官家子弟,岂是我一届草民敢肖想的。就算我有心,黎家怕是也看不上。”
接着她话锋一转,透露出贪心,为难道:“可若真要从两位中选,还有些难以取舍。”
独属于女人之间的**从富丽堂皇的府宅里传出,罗郁满意道:“一个小小侍郎家的儿子,萧掌柜这般顶天立地的好女儿做配还绰绰有余。我看呐,就算是两个都嫁了你我瞧那黎远帆也不敢说什么。”
萧沅拱拱手,坦荡道:“有王女替我撑腰,自是好的。”
萧沅懂得,罗郁这话多是试探,真心帮她找夫郎的意思不知几何。
她从扬州一路,本就对黎家有所打算,被有心人看在眼底,她也不惧。
而且如今她与黎清欢的关系还不方便暴露人前,怕人以此拿捏。
罗郁却不放过她,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道:“给我选的话,家中正君当是要能撑得起排场面子,黎家大公子是正正经经的嫡字,父家也能帮衬,二公子则是小倌儿肚子里头的,上不得台面,空有副皮囊也没甚用处。我给你做主,定下这黎府大公子如何?”
“全凭王女的意思。”萧沅恭敬回答。
又问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提到涿州,罗郁忽道:“吕施找你茬儿了?”
萧沅早有应对,斟酌道:“倒不算为难,确实使了个绊子。吕女君不满小人夺了她的场子,偶尔发发脾气,小人理解。”
一番话将吕施说得跟个爱耍小性儿的儿郎一样。
有了萧沅这把趁手的刀,罗郁当然不满吕施处事,但有些时候还是得用上她。
可这回做的实在叫她失望,又输给了罗珩那丫头。
“这次她在涿州闹得事大,若是被捅出来,我也保不住她。”
萧沅看罗郁一脸置身事外毫不亏心的样子,道:“章大人那里,我已经派人去提醒了。与吕女君相关的事情一律烂在肚子里,无人会提及。”
“哦?”罗郁心知肚明,却还要装得疑惑,“那我可得让吕施好好儿向你赔个礼。来人,带上来!”
她尾音淡漠几近无情,盘了盘手指上的玉扳指。
萧沅心中一凛,回身便见王府下人把吕施搬了上来。
确实是搬,像坨肉块。
血肉模糊,也能看清楚是她的熟人。
那血淋淋的女人目露惊恐,被塞在半人高的瓦罐里,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不止四肢,口舌也整根拔出去,却用上好的人参塞着吊她的命,不肯就这样轻易让她死。
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废了就废了。
罗郁看着萧沅沉下去的脸色,含笑开口道:“萧掌柜你是我的得力干将,她吕施居然那般害你,差点坏了大事。我就先替你罚罚她,剩下的还要萧掌柜亲自动手。”
萧沅肉眼可见的慌乱让她畅快,也期待她会作何选择。
萧沅沉着片刻,幽蓝的眸光一闪,袖中剑落在掌心。
不等所有人反应,她大步走过去,开刃那端在吕施期待的眼神下割开了她的喉咙,目光凶狠下手极快,利落送走了一条人命。
早有暗卫欲动,若当时萧沅对罗郁有何不轨之举,可就地斩杀。
“哎呀,萧掌柜你这是做什么?”
罗郁摇摇扇子瞧着这个比她高大不少却自甘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混种女人,轻蔑之余还有狂妄。
她是礼亲王,有了这个身份谁又敢在她眼底做什么小动作。
萧沅将利器收回,单膝跪在她面前道:“原还担心王女想留着吕女君在跟前继续用,如此便死无对证,小人的心头恨也解了。这尸首不若王女也交由我处理?”
“那敢情好,本王也少了件事儿,”罗郁噙
着阴笑,“给萧掌柜端水,让她洗洗手。”
干燥闷热的夏季平添几丝潮气,风雨欲来。
出了礼亲王府,被热烈的日头一晒,萧沅将擦手的帕子随手扔给了在贵人门前乞讨的小孩儿。
帕子上的血迹并不会对它的价值有多少影响,买上一块,指不定这家人一年都不用再出门乞讨看人冷眼。
想当年她也是这般无知,以为攀上了高枝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还是受人掣肘。
从前她一人倒还好,如今有了软肋难免束手束脚,每行一步都得谨慎,以防万劫不复。
——
白若梅跟在萧沅身后回禀道:“今日是安乐帝卿回京后第一次宴饮百官,往来人极多。”
当然也邀请了萧沅入场。
罗珩也带着柳沧澜回了京,虽神龙摆尾还未现身,但幽都暗地里热闹极了。
过几日,六月中就是罗郁的生辰,每年这个结点她都会大肆操办一场,不知今年又会发生什么热闹事儿。
“那章纹的事儿可查清楚了?”萧沅凝神。
“北狄人自被打回去之后,与我大暄往来甚少。如今只能查出是个皇室徽纹,具体那一族就不知晓了。”白若梅拧着眉,从前萧沅不是对自己的身世不好奇,只是少时没能力,便暂且搁置了。
这几年她能力渐大,靠自己白手起家,也没那么在乎根在哪儿,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兴趣。
萧沅从容道:“你再去找当地老人问问,当年可有北狄人在涿州建府修院。”
北方在北狄蛮人的侵占统治下,那几年一直水深火热,被迫留在原地的汉人就算不死对北狄人的怨恨深入骨血。
这么多年,留下的印记、史料几乎被毁光了,很少有人愿意提及那段屈辱的历史。
“是,”白若梅又问,“主子要应了安乐帝卿的邀约?礼亲王那边不会?”
“这事她还管不了我。”
其实萧沅去不去安乐帝卿府其实对她助益不大,不管和罗珩还是西南王孟箨,她都有意走私交关系,这种明面上的敷衍敷衍就行。
只不过入了幽都之后,她有意没再去过黎府,若再不寻个理由过去见见,只怕后院要着火了。
再说,这种小事若罗郁真有想法,她也有正当理由搪塞回去。
幽都门口,一行头戴斗笠的人拖着箱子进了城。
许焱虽去过不少地方,还是第一次见识幽都繁华,不免四处打量,兴奋异常,被他父亲轻轻一瞥才不敢乱跑。
他心里头自怀揣着小心思,倚到父亲身边撒娇道:“阿四还让我们到京城就去寻她呢,也不知她到了没有。”
他们这一路走得顺畅,原本计划初九到的,生生提前了好几日。
交了货就是自由身,多在京城住几天也无不可。
许攸心中有鬼,甚至跟他儿子想得差不多,只是不像许焱表现得如此肆无忌惮,也有另外的顾忌。
“那她可与你说了何处寻她?”
许焱愣住摇了摇头,许攸了然又道:“那你可想好了重新见到她要说什么,做什么。”
他哪里会想那么多,就是一道吃吃喝喝谈天说地,开心快乐就好。
许焱被爹爹问得哑口无言,讷讷了半晌,脸涨得通红。
许攸又像是对自己说的一般:“女人的话最是信不得,若她真有心,肯定会来寻你。”
“哦。”许焱垂头丧气,也没了胃口,纤瘦的腰身掐着腰封,干练飒爽,已是个长大的少年人,并非像小时候那样完全听父亲的话。
而此时罗珩也接到了许家父子入幽都的消息,不过他们这次押的货隐秘非常,打算静候背后雇主出现再露面,也有意看看,许攸愿不愿意放下傲骨,主动寻她。
情人之间的博弈总是如此小心眼,她喜欢追逐,却也享受追逐过后的臣服。
相比于她,萧沅在感情上坦率直白得多,相见便见想睡便睡。
状似热切在安乐帝卿府门口等了许久,萧沅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黎府马车。
涿州城之事似乎已成了前尘往事,黎霁怀瞧见萧沅目光微颤,又想起母亲一日回家提及,说礼亲王要帮着萧沅上门向他提亲,因此来问问他的意思。
早已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三年孝期可算是耽误了他。
明明萧沅知晓了他这么多不堪,还托礼亲王这么大情面求娶,黎霁怀怎么会不感动。
他甚至可以不在意萧沅曾经移情别恋到黎清欢身上。
沈则从扬州折腾到涿州,刚回幽都便大病一场,但他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在对付黎清欢这件事上功亏一篑,反倒差点把自己儿子搭进去。
他怀疑过萧沅,可萧沅的表现一直无可挑剔,总不好凭着妄想就给人定罪。
而且黎霁怀也暂时寻不到合适的下家,又担心涿洲城的风言风语再次传到幽都,因此沈则在妻主面前对萧沅的态度很是暧昧,暂未下决断。
萧沅把黎府两位公子皆扶下了马车,许久没牵到的手虽转瞬就收了回去,那微凉的温度还是让她回味了两刻,同她赌气。
门口人多,不方便说话,萧沅也只同黎霁怀唠了几句家常,近日过得可好、可习惯幽都的天气之类。
黎清欢只在旁边做个陪衬,又不是问的他。
若论长相身姿,黎清欢皆高黎霁怀一筹,甚至全京城的官家男儿有几个能胜过他的,可惜这种名利场上看重的从来不是这些。
让黎清欢狠狠出了次风头的便是下午赏花宴时,罗湜坐在主座特地问了黎清欢一嘴他的喜好,问他习不习惯这些北方点心。
一下让很多在场的人都对这个名声不好的黎二公子上了心,相较之下安乐帝卿对同行的黎大公子显得极为冷淡。
黎大公子也极力避着,不敢直视安乐帝卿。
罗湜一走,黎清欢顿时成了香饽饽,被好多不熟识郎君围了起来,好不容易才靠净手的说辞脱了身。
他倒也不排斥这些人的套话讨好。
到了京城后黎远帆虽说与他不算亲近,但还是能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关爱,加上黎管家的照拂,他日子比在扬州好了不少,萧沅对他生活保障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了。
而且萧沅求娶黎霁怀之事并非空穴来风,萧沅不来他也没机会当面问她。
若萧沅真娶了黎霁怀,他总不可能抱着之前她给的田地铺子念着她过一辈子吧。
伤心之余日子还得继续过,安乐帝卿的示好是他跃身的机会。
京城里的安乐帝卿府不比涿洲城大,却建得精巧,回廊曲折,挂满了驱蚊虫的丁香。
月刚东升,夜还不算黑,蓝衣女子正背靠在廊道的柱下候着,来之前也捯饬了一番。
黎清欢顿在原地,低垂下脑袋不再上前。
萧沅听见他的脚步便望过来,没动,戏谑道:“听说你最近过得极好,怎么到京城另寻了贵人做靠,便再用不着我了?”
没成想人这么不禁逗,眼泪啪嗒没忍住就落了下来。
不管之前想得再坚定,真见着人黎清欢还是只能咬着舌尖,颤声道:“萧女君都要娶亲了,竟还有闲心管我的事。我便是真寻到了她人,正好让女君少操些心。莫非女君要留着我坐享齐人之福,不肯放过我?”
第50章 聪明光靠喜欢顶个屁用!
泪止不住的往外涌,萧沅也没了老神在在,走过去给他接,温热地流了一整手。
“这有什么好哭的?”她低声,宠溺的味儿换个人都能察觉,偏就眼前人不领情。
黎清欢心思狭隘,哭声也小,只懂顾着他眼前一亩三分地,旁的如何他是一点儿也想不到。
萧沅开头有意让他懂,让他的眼界开阔些,可还是如此不争气,总因着这些小事儿发作。
便也罢了,她以后总归要把他留在身边,懂不懂也无伤大雅。
猫儿养熟了就得磨人。
不过,礼亲王真把她这件随口敷衍的亲事挂在了心上,她不算意外,就是太着急了。
黎清欢抽抽噎噎的当口,萧沅脑子里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理了一遍,其中有错漏之处或是她还没来得及掌握的信息还待让白若梅和闻青去细查。
六月十二那场生辰宴,是个关口,能看清罗郁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黎清欢心中欢喜萧沅的态度,不
像从前他闹脾气哄都不哄一声,愈发恃宠而骄,哭腔道:“你真要娶黎霁怀?”
娶谁于萧沅都是个权宜之计,跟罗郁面前表个忠心罢了。
若是罗郁真包藏祸心,她也不愿跟着她造这个反。
动荡半生,好不容易快稳定下来,不久的将来还会有夫郎儿女,惜着命呢。
况且她看罗郁也没这个能耐。
萧沅笑着刮刮黎清欢眼角的残泪道:“娶不娶也不是我说了算,礼亲王的意思。”
黎清欢没话说了,仰头委屈看着萧沅。
在他心目中,萧沅就是天,无所不能,什么事儿到了她手里都能解决,怎么会像他连婚姻之事都做不得主。
“那你去同她说说”
“说什么?”萧沅也乐了,烦心事尽抛去,被黎清欢传染,眼底心底也就只剩下了他,“去跟礼亲王说,我要娶的不是黎家大公子,而是黎家二公子黎清欢?”
“哼。”黎清欢轻哼,若非萧沅自己的意思,礼亲王总不会精准定位到黎霁怀,正足了她的意。
他就知道萧沅心里头一直念着黎霁怀,还想找别的借口吓他。
“那我真直接拒了,被礼亲王记恨上没了钱,你可还愿意跟着我,为我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同我一起挨苦日子?”
萧沅说得通俗易懂,免得黎清欢再发散,心底过不去这坎儿。
黎清欢闻言倒是真犹豫了下。
他见到的萧沅已是功成名就,就算看她做派,知晓她从前不容易,可从未想过跟了她以后还会受苦。
黎清欢是个自私的,也贪慕虚荣,似乎真陷进了这个问题,想着自己灰头土脸背着娃在河边洗衣服的悲惨样,迟迟说不出话来。
萧沅看他脸色变换,两手一摊道:“这不就是了,我要没钱没势,你定也不想跟着我,光靠喜欢顶个屁用!”
话糙理不糙。
“我才不喜欢你呢?”黎清欢小声,还没说完,就被萧沅抱着拖进了柱子后头的假山石里。
刚才怕他反抗应激,才没动手,顺着毛哄还不是手到擒来。
也就是遇上了她,若是先给其它心怀不轨的女人碰上早就吃干抹尽了。
压根儿想不得一点这种可能性。
黎清欢被她罩住的瞬间还有些惧,草木味霸道侵袭而来,长腿嵌进他双股之间,将他整个人占为己有。
黎清欢向来予给予求,就算刚闹了别扭,也下意识抬起下巴,方便萧沅亲她,身体比心思大方坦诚多了。
萧沅也没扫兴,顺杆儿低头吻了吻,提醒道:“别出声,外头有人来了。”
这处在帝卿府的西北角,男客来如厕倒是都会经过,有人来往不足为奇。
萧沅在这儿等人实则于理不合,不过她也没那么计较旁人怎么想的就是。
“多年未见,沧澜弟弟脾气还是这般火爆。”先开口的是个陌生男音,音里掺着娇柔和似有似无的邪气。
“道不同,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柳沧澜依旧是副笑不如眼的狐狸样,折扇轻摇,掩饰掉内心的躁乱。
宋挽丝毫不理会他摆明的疏远,亲热道:“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沧澜弟弟在涿州临危不乱的事迹,我都听了,你跟大皇女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人艳羡。这次回来指不定她就要求皇上给你们俩下旨赐婚。暧,沧澜弟弟夙愿也终于得偿”
他说的轻巧,挡不住话里的酸意。
柳沧澜红衣艳唇,眼神轻蔑,从前一起在内书堂学课时宋挽总是避罗珩不及,总爱和罗琼待着,没想到对罗珩也有份心思。
罗珩也是暧昧不清的态度,又想罗珩这人就爱招猫逗狗,别人不理她,她就越有兴趣,指不定当初两个人背后就有什么猫腻。
柳沧澜凤眼挑起,笑意更盛:“我们的事情还就不劳威远侯府主君关心了,比起罗珩,我看你还是花心思把罗琼哄好于你更有利。”
说完,柳沧澜转身便去了,不愿在这男人身上多花一刻工夫。
罗琼人生唯一一次出格之举,便是执意要娶宋挽为王夫。
宋家的势力虽已三分,但一直蠢蠢欲动,罗家绝不可能让姓宋的成为未来君后。
罗綦心中有数,又念着当初红巾军宋昱的知遇之恩,对宋家不薄。
便是知道宋洵这二十多年来的所作所为,表面的和气还是有的,甚至将宋洵与罗文的遗腹子宋挽时常接到宫里来与罗湜作伴,罗湜有的东西宋挽也从不会短一分。
但他妄想挑拨皇家的几位主子的关系,不说罗綦,晏行也不可能放过他。
罗琼闹事的第二天,晏行便下懿旨把宋挽赐婚给了镇守皖地的威远侯,反正是他宋家的场子,由着他去胡闹。
这一举动,除了宋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罗琼深受打击,颓废了三个月也因在柳家大公子柳岑霜的陪伴下渐渐恢复了斗志,很快成了婚。
倒是罗琼与她父君晏行之间生了些心结。
那时候场面太混乱,也无人有心力在意罗珩有什么举动。
威远侯李裕也是年轻一辈里的才俊,晏行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威远侯命薄,娶了宋挽没两年就突发恶疾死了,让宋挽成了寡夫。
皖地权力更迭,加上苍耳军褚尤也死在了四方城,宋家早已不复往日风光。
宋洵也想趁罗琼当权之机挽回些势力,赶快唤了宋挽回幽都,与礼亲王一脉相交更密。
萧沅藏得好,将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
皇家关系错综复杂,如今她身处几方势力的角斗之间,除了自保,她也想借力打力,坐享渔翁之利。
这是商人本性,也是她骨子里的孤注一掷的野心。
空手俩拳头时,她只想着饱食三餐,头上有片瓦遮挡;后来有了钱,就想着钱生钱,各地置产;再后来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便也有了更大的欲望。
然就算她现在这个身份,已做到了商人的巅峰,不管扬州的黎家、金陵的黄珮凤还是涿州的章邱云,甚至吕施只要比她稍微得了势也可以任意压她一头。
罗珩、韩兆珵抑或是孟箨罗湜夫妇与她平等,也只是看重她表现出来的那面罢了。虽不至于像在罗郁面前那般低三下四,也总要靠萧沅托着,才能维持表面的平衡。
萧沅自认在她们面前做不到真正毫无芥蒂地坦诚。
几近而立也越发看清了这个道理,萧沅怎么会甘心。
她这条命、她的所有物需得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心里,别人说什么都做不得数。
许是发泄,在黎清欢面上颈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个红艳艳的深印。
黎清欢听宋挽和柳沧澜夹枪带棒的对话正云里雾里,一副努力又无知模样,又被萧沅偷袭用手背嫌弃擦了擦,蹙眉不满道:“被别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萧沅无所谓道:“瞧见就瞧见了,让旁人知道你有主儿,免得有人不开眼对你动心思了。”
罗湜宴上一番话算是给黎清欢撑了场子。
经此一役,往后黎清欢算是出了名,是安乐帝卿眼前的红人,即便道听途说的名声太好也总有贪慕这份关系的上赶着求娶。
萧沅替他拉了拉脖上的系带,遮住两人间的暧昧。
黎清欢愤愤,就许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倒不许他出去寻她人。
一点道理都不讲,也争辩不过萧沅这等无耻之徒。
萧沅也不是真什么都不管,以前没放在心上,现在是真怕小人儿离了她的眼被人随便给忽悠了,教他道:“若是真有人上门向你提亲,你也别先急着拒绝,只说留着相看。
毕竟现在黎家做主的是你母亲,你父亲真要下手也得先过她那关。其他事不用管,自有我担着。”
话中狂傲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男子安心。
黎清欢也习惯听萧沅的话,被她两句话就带进了沟里,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劲转不过弯来,狐疑瞧着萧沅问道:“我是不是该变得聪明些?”
萧沅憋住笑意,捏捏他的下巴正经道:“没事,够聪明了。”
她可不是罗珩,喜欢的全是修了千年的人精。
初识她只觉得黎清欢这小郎君心眼忒多,长着一脸迷惑人的狐媚聪明样,不甚欢喜。
谁知道是个呆傻的,这样正好。
她道:“我近期不方便去你府上,有事让喜鹊找后厨帮工的刘岩递个条子,我自会知晓。或是出门,探探自己的铺子。”
黎清欢听了不免心动又无语,他总是被萧沅拿捏得死死的。
喜欢聪明人的罗珩也正乐在其中,在几个男人之间周旋可一点不嫌麻烦。
黎清欢与萧沅分开之后就回了晚宴场,正碰上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主座上除了他认识的安乐帝卿妻夫,卸了癞脸的阿四和柳府君,还多了几位。
一位是跟阿四长得很像的女子,只比阿四多了些书卷气,身旁坐着着同色华袍的男子,该是她的夫郎。
另一位,在黎清欢进门的时候打量了过来,那目光刺人,赤裸裸的,极为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