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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迪忍住笑意,“那么跟我来吧。”她说,招手示意要他们跟上,“跟馆主打声招呼,然后我们就能开始上课了。”

没人跟上她。

“等等。”托尼再次喊道,“就这么容易?我以为进入高阶班需要经过一些测试。”

兰迪转回身,一手叉在腰上,偏过头,反问:“你们来或不来?”

布鲁斯立刻有了动作,“马上。”

“什么?”托尼震惊地瞪大眼,两手一摊,眼睁睁看着布鲁斯从他身旁走过,“你真的要─我以为我们说好─该死的。”

他不得不跟上,边碎嘴埋怨布鲁斯,“再说一次为什么我又要跟你做朋友了?应该料到来这里是个坏主意。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为你的任性之举付出代价,我发誓,你真是有史以来最烂的朋友……”

当兰迪告诉馆主,她将收托尼斯塔克和另一人为高阶班的学生时,馆主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根本不在乎报名表上的另一人是谁。

看来在哥谭以外的世界,斯塔克的名字比韦恩更响亮、更具说服力。

没人提起门坎的事。本来门坎就

是为那些真正被噱头吸引来的人而设,这些人可能是看太多功夫电影、或就只是想花点钱每周欣赏年轻女人穿着贴身衣服打架,而兰迪拒绝服务这些智障。如果要她处理这些用睪酮素而非脑细胞思考的人,她就辞职。

第216章 安多佛武术馆托尼铲子谈话()的那……

公平起见,兰迪跟布鲁斯在馆主面前表现得互不相识。

布鲁斯没有告知阿尔弗雷德,从自己的零花钱中拨出一笔来支付学费。托尼也是,仍乖乖付了全额学费,伴随大量的抱怨。

签名后,托尼看着兰迪提出质疑,“你真的打算训练我们?”

布鲁斯没这么问,但兰迪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有相同的想法。而她也知道布鲁斯有多期待这些训练。自从听说她其实很强、很会打架之后,布鲁斯就一直虎视眈眈地打量她。

他想要她训练他,只缺一个正当借口。

“回去宿舍后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兰迪告诉他们,“我先警告你们,这不会很轻松。”

兰迪是真的打算为他们安排一套训练套餐;基础的,简单的,足以帮助他们在未来遇到危险时争取一个保命的机会,但仍不容易。

给托尼的套餐会比给布鲁斯的更轻松。不只是托尼(至少目前)没有成为犯罪斗士的打算,也是托尼的体能基础肉眼可见地比布鲁斯差太多。他就是个科技兄弟,身上真的没结实肌肉,但相信自己能打架。

说真的,如果兰迪是布鲁斯,有托尼这样的朋友,她会比布鲁斯更像个鸡妈妈徘徊在托尼附近。

布鲁斯跟托尼的友谊很可爱,他们彼此照顾,也拖彼此的后腿。

然而,兰迪很难不注意到托尼与明科汗的相似之处。

诚然本质上这两人他们截然不同,可是乍一看,托尼的说话方式,跟他(据兰迪所知,通过互联网跟buzzfeed)公然承认的享乐主义,这些是有些叫兰迪联想起明科汗。

如果说布鲁斯从明科汗身上看见托尼的影子──如果说布鲁斯最初开始信任明科汗是因着他在与托尼的友谊中学会了放松和信任──如果说布鲁斯跟明科汗建立友谊是因为他想念与托尼的友谊──

不论如何,为打翻的牛奶哭泣是没用的。

事情没有那么糟。

至少最终如此。

最近,有时,兰迪几乎不反对再与明科汗打交道。并不是说随着时间过去她有变得比较不讨厌对方,不,她从来就没真正欣赏过明科汗这个人,他们的中间永远横着卢卡的尸体,但共患难跟对方折返冒险伸出援手确实让兰迪对明科汗的感受变得复杂了。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当面嘲笑明科汗,在分别时,他打算骑马横越沙漠,这绝对不是个最聪明的主意,更可爱的是他为了维持酷样,就这么骑着马走上通往海的那条大路。

在死之前,兰迪想对着明科汗当面大笑一次。

托尼也叫她想起杰森跟提姆,在他明显口是心非的性格、跟高智商但低生活智慧的部份。正是这些因素使兰迪单方面对托尼感到亲切。

至于托尼怎么想她,这个嘛。

“当我接受你的指导时,”托尼重申,一边气喘吁吁地努力从软垫上爬起来,“不意味着我……真的就……”

兰迪和布鲁斯看着托尼在训练垫上挣扎。训练开始才三十分钟,托尼已经像一坨发抖的果冻。

嗯,最初托尼是怎么说的,直奔高阶班?

“不,别说出来。”兰迪低声道,“他听见了会大发脾气。”

布鲁斯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是的我知道,因为我也这么想。”兰迪说,接着调大音量问托尼:“我们休息十五分钟?”

“不。”托尼用发抖的手跟腿支撑自己,缓慢地爬起,“我很好。超级好。刚才我们进展到哪?”他抬起头,忽然发现。

“为什么布鲁西在场外,看起来一点都不累?”托尼质问,指着布鲁斯,朝兰迪怒目而视,“你让他逃脱了?这怎么公平?我以为我们说好教学中不会混杂私情。别告诉我这不是私情,因为我不会信。”

“哦,忽然你就不喘了,”兰迪笑了下,“我想这意味着我们确实可以继续。”

同时,布鲁斯慢吞吞地回答托尼道:“十五分钟前我就完成了我的所有动作,托尼。这使得我必须得在场边浪费十五分钟,看着你花双倍的时间完成不到我一半的动作。信或不信,这不叫私情。”

托尼难以置信,“十五分钟前。”

布鲁斯以最轻描淡写的态度耸了耸肩。

“现在我确定你正在炫耀。”托尼翻白眼,“这是因为你每天早晨提前半小时起床做的那些俯卧撑吗?还是因为你规定自己每周跑十公里?”

“和体操。”布鲁斯补充道。

托尼发出了然的声音,转头用拇指比着布鲁斯对兰迪说:“他差点加入体操队,你知道吗?”

兰迪还没听说这件事。她现在知道了。

眼看托尼要开启一段

滔滔不绝的闲聊以逃避体能训练,兰迪清了清嗓,将话题拉回正轨。

“你的体能比我原先所预计来得更差,斯塔克。”她说,“我建议你养成晨跑的习惯,每周至少三到四次,否则很难继续将你跟布鲁斯安排在同一堂课上。”

托尼皱起眉,“等等。你的意思是,因为我跟不上布鲁斯的进度,要把我踢回初阶班?”

“就是这个意思。”

托尼站在训练垫中央,目光在兰迪与布鲁斯之间来回。

“你不能这么做。”

“是的我能。”兰迪说,“除非你同意布鲁斯监督你晨跑以提升你的基础体能,否则我不会继续让你待在高阶班。”

托尼眨了眨睫毛,忽然跪倒在兰迪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开始求情。

“不~拜托了~你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吗,尤兰达女士,”他委屈巴巴地噘着嘴,双眼又圆又亮,“求你?看在我是布鲁西最好的朋友的份上?”

“从何时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布鲁斯在旁小声嘟嚷。

“如果我改口称你为韦恩夫人,这是否会有帮助?”

兰迪好笑地抽回腿,“没有帮助,想都别想。”

“但晨跑,那意味着我得早起!”托尼大声抗议。

“所以我猜你也不能继续熬夜。”兰迪悠悠地答,“别那么抗拒,这有朝一日或许会救你一命,这句话我是以过来人的立场在告诉你。”

要不是当初迪克打从开始就哄骗她晨跑提升基础体能,她可能真的会死在这趟时间之旅的某处。

托尼不想听。他倒回训练垫上对着天花板抱怨道:“为什么这是我人生?这都怪你,布鲁西。”

“少推托了,当初是你把我拉到这里来报名武术课。”布鲁斯哼了一声,转头告诉兰迪:“我出去拿点水来。”

布鲁斯离开教室。

托尼从训练垫上坐起身。他看了眼关上的教室门,随后转向兰迪,表情迅速转冷。

“你知道,我还是不相信你。”托尼说,双手撑在身后,从训练垫上直视兰迪的双眼,“关于你的整个故事都太荒谬了,我不买账。”

兰迪不以为意。

“我能理解,你也不是第一个对此表示怀疑的,”她说,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支在下颔旁,“布鲁斯是怎么告诉你的?”

托尼怀疑地皱起眉,似乎不太确定要不要回答兰迪。

“当时我们正在讨论皮姆博士的新论文,突然,布鲁斯说,他确实认识一个时空穿越者,但不是靠物理的方式而是依靠魔法在进行穿越。”他缓慢地回答道,“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可靠,所以我当然不相信。”

兰迪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你相信物理大过于魔法。”

“当然了。”托尼一脸别废话的表情,“魔法也是一种物理,我会这么告诉你,它可以被破解,但那不是现在我要谈论的。”

“总之,布鲁斯相信你来自未来,回到这里是因为……某种古老的诅咒?和你正在被某个中东的魔头追杀?而你不能谈论太多,否则会破坏整个时间线?”

兰迪轻轻点头,开始逐一分析托尼话中透露的信息。

这是她第一次了解到从布鲁斯的角度看来,事情是什么样子,之前她未曾有过机会。

托尼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深思,继续滔滔不绝地道:“这个故事太破绽百出了,甜心,但显然你从他的管家眼前消失、使布鲁西对此深信不疑,或这只是哥谭的空气里有什么东西扰乱了他的脑子,或二者皆是,这不好说。”

兰迪笑了下,“你讲话还挺有趣的。”

现在她更能看出布鲁斯为何会立刻就决定要跟托尼成为朋友。

绝佳的口才和喜剧天赋,这就是布鲁斯在交友时寻找的东西,之一。如果不是这个,那就得是超人那种正气凛然的童子军类型。

托尼得意了两秒,接着又说:“阿谀奉承不能说服我,女士。即使你真的会魔法,并奇怪地身怀绝技又没有被神盾局挖掘去为该部门服务?这也不能直接证实你就是时空旅行者。或,甚至即使你真的是,这也不能证实你跟布鲁斯在未来真的结婚了。”

兰迪做出一个不以为意的表情,“说得有道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第217章 安多佛咖啡馆咖啡馆会面的第二次……

托尼张嘴,再闭上。

“我会……我会盯着你。”他说。听起来连自己都深感怀疑。

兰迪忍住不笑,“可是你确实明白,要是我想对布鲁斯做什么坏事,你根本保护不了他吧?”

托尼紧张起来,就像只炸毛的猫,“你没听说过神盾局吗?我爸在经营这个东西。他们可以让你从地表上真正地蒸发,没人能找到你的尸体。”

兰迪高高挑起眉毛,“而这该是个你随随便便就拿来威胁别人的情报吗?”

托尼一愣,立刻泄气。

“……不。”他懊恼地承认,小声嘟嚷,“我甚至不该知道神盾局。”

兰迪好笑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托尼斯塔克,觉得自己见证了某种历史时刻。

她走上训练垫,在托尼面前蹲下,伸手揉乱托尼的头发。

托尼不高兴地摇头,状似想甩掉她的手,真正发生的事却是他像个对温情的触碰感到饥渴的孩子那样,靠在她的掌心中。

……所以,看来斯塔克家亲子关系不佳是真的。

“我知道你其实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一定程度的基础上相信我,否则你早就采取行动了。我也知道你知道布鲁斯给你的故事中至少有部份属实。尤其是关于时间线会被打乱的部份。”

兰迪说,心知即使托尼难以相信布鲁斯转告他的二手故事──或者说,不论他相信与否,托尼仍凭着他自己的双眼观察她,并做出判断。毕竟,他可是那个托尼斯塔克。

而如果他并不真的信任她是个好人,那么刚才托尼就不会坦承,更不会提起神盾局。

这里托尼真正怀疑的,是她的意图;兰迪想,一边分神在脑海中欢呼。刚才她可是摸了未来的钢铁侠的头,酷耶。

托尼望着她,面无表情地审视她。

几秒钟后,他开口道:“关于时间,你可能是我所知的所有人中没有任何相关学位却具有最丰富相关知识的人。顺带一提,这是赞美,你该收下它,我可不常赞美别人。”

“谢谢。”兰迪微笑,收回手后,说:“你是个好朋友,托尼。真的。”

托尼直盯着她,沮丧地皱起脸。

“不……别给我这种,”他胡乱比着一些手势,“这种有感而发。这使我觉得我在这里掉入一个谬误论证!”

兰迪笑着摇摇头,起身往后退开一步。

“你也别太担心我会伤害布鲁斯,我没兴趣跟一个未成年谈恋爱,我爱上的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他。目前的布鲁斯未必会成为我爱上的那个男人。”

“而那就是我们所处的宇宙毁灭的那天?”托尼抬头看她,提出质疑,“因为依据你的说法,要是最终布鲁斯没有成为你的男人,我们的时间线会出差错,然后砰,启示录降临。”

兰迪明白了。“你以为我是以此威胁勒索布鲁斯承诺结婚。”

“不是吗?”托尼反问,上下打量兰迪并在她胸前多停留了一秒后又说:“虽然你真的很辣,但。”

“你够了。”兰迪好气又好笑地往托尼头上轻轻一拍。这个天生的花花公子。

“为什么打我?这是事实。话又说回来,既然我们能像这样聊天了,我就想问你几个关于时空连续统跟时间连续性的问题……”

“不,我不能回答你。你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可能破坏未来。”毕竟这可是未来的钢铁侠,举世公认的天才。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托尼继续缠着她,再次进入滔滔不绝的状态。

“为什么?我只是想弄清楚带你穿越的黑魔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能破解呢?我想我能。而且嘿,我也想弄清楚你的时间跳跃规律,布鲁斯告诉我这不是件你能控制的事,那得多糟糕啊,你们岂不是得活在某种悲剧性的爱情电影中?时空旅人的丈夫,书名我都想好了……”

这时布鲁斯打开教室门探头进来。

“注意到你们聊完了。那我们是否能继续训练?”

托尼大声哀号,“不!布鲁西,为何你必须得破坏我的努力?我本想拖延到下课……”

布鲁斯走进来,“因为你喊我布鲁西。”他以平淡的语气说道,在训练垫上跟托尼打闹,脸上有放松的微笑。

是的。兰迪决定,她喜欢跟托尼做朋友。

在下一次的咖啡馆会面(不能称之为约会,因为这就不是)上,兰迪问了布鲁斯这个问题。

“托尼猜我二十五或二十七岁。你呢?你猜我几岁?”

“阿尔弗曾教导我,绅士不该揣测淑女的年龄。再者,这是我能知道的吗?”布鲁斯优雅地放下咖啡杯,慢条斯理地答道。

兰迪扬眉并发出哼哼声。这是个公平的观点。

为何她突然问这个问题、又为何猜测她的年龄突然变得如此重要,因为多亏了托尼纠缠不休的连环提问,兰迪终于想起,最初,当布鲁斯用百来页的幻灯片给她上《穿越时空101》讲座时,‘

别透露真实年龄‘就在其中之一,该准则附带详细的条款说明何时该遵守何时则否。

她忘了,因为那对她而言已经像是半世纪前的事。尽管其实才过去几年。

一个够聪明的人可能可以通过她的年龄,推测出她来自多久后的未来。

要是这个人再更聪明些,可能也可以通过交谈时和肢体语言间、兰迪不经意泄露的细节,将这些信息搜集起来、进行交叉比对,进而推算出她在时间洪流上跳跃的方式。

好比托尼。

又好比拉斯奥古。

很幸运的是,她跳跃停留的方式、以生产前后为分水岭,保持相似却不一致的规律,降落地点也从仅限布鲁斯扩大到塔莉亚身旁,这会带来一些误导。

所以,在几个夜晚的沉思后,兰迪确定了几件事──包括,首先,为何她直到产后见到布鲁斯的那次、才开始彼此交换下次兰迪会出现的时间地点。

因为那不只是她生产的时间;那也是布鲁斯开始以蝙蝠侠身份行动,保护并拥有哥谭的时间点。

拉斯对蝙蝠侠足够畏惧也足够尊重,愿意将哥谭视为蝙蝠侠的领地,不轻易涉足,除非拉斯真的想开战;这次他面对的将不再只是决心动摇的塔莉亚、布鲁斯跟明科汗、兰迪,会是蝙蝠侠跟正义联盟。

而联盟早年安插在哥谭内的据点和探子,也在那几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塔莉亚收买吸收了。

这说明了拉斯都只用远程召唤、而不干脆直接绑架她的一半原因。

至于另一半原因,为什么拉斯不现在直接绑架她,兰迪猜,有没有可能是拉斯根本不知道她在这?

80年代没有天网技术,即使拉斯给她拍照了、把照片撒出去,动用联盟所有的人力在地球上找人,情报交流的速度也会慢得像龟速。至于名字,尤兰达在1970年间被严重滥用。打开电话簿,你会看到一整排的尤兰达,就在那儿。

况且,在纽约州附近,拉斯可能会想让联盟的存在尽可能像是不存在。

本来这个世界上就不是只有拉斯想抓到衔尾蛇,麻省现在有斯塔克家的独生子,与新泽西州的中间点纽约更有神盾局的最大据点之一,如果有奇怪的事发生了,不认为不会引起神盾局的关注──这里还不提拉斯本来的敌人。

哥谭此时有极其复杂的地下势力彼此在角斗,纽约跟麻省则有神盾局(或九头蛇?兰迪曾听说神盾局爆发过九头蛇危机?)特工随机出没。

参考拉斯过去百年来的行事方式,他应该只在这些地区安排最低限度的资源和人力,能持续接收情报即可,以免意外造成当地势力的误解进而擦枪走火。

那么,拉斯还不知道她在哥谭,在安多佛,这是可能的。

他应该也还未将她跟韦恩家联系起来……更不可能知道她跟布鲁斯关系如何密切。该是直到布鲁斯开始满世界寻找衔尾蛇的破解方式时,拉斯才注意到这点。

只要下次她见到拉斯,也就是第一次见到拉斯时,根本不曾透露出相关迹像,拉斯又该如何发现她与韦恩家的联系、该如何预测她将在何时出现于何地呢?

拉斯根本不可能有一点头绪。

所以他持续召唤。

兰迪感谢托尼。已经很久没人能提醒她以外部角度来审视这整件事。遇上的每个人都是圈内人。她确实需要一个客观理性的人给她不同视角的观点。

“我还是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你决定在武术馆兼职。”布鲁斯说,“难道阿尔弗没有给你足够的人工费?不可能如此。”

“这与钱无关,是我想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兰迪告诉他,心不在焉地望向咖啡馆的玻璃窗外,指腹轻轻摩娑咖啡杯的耳朵内侧光滑的白釉,“你不会真期望我从头到尾生活只绕着你转吧,达令。我爱你,但没那么多。”

“我没那么说。”布鲁斯皱起眉,低下脸冷漠地瞪着他自己的那杯咖啡,“只是担心这回要是你又毫无预警从人间蒸发,我该找什么好借口帮你辞职。”

第218章 小镇安多佛尤莉美女的那次

“你不必。”兰迪说,目光从窗外人行道转回至桌对面的布鲁斯,“如果我又……他们会理解的。”

早在最初兰迪就警告过馆主夫妇,她有可能,只是有可能,某天会突然消失。如果这确实发生了,请他们不必惊慌,别去报警,她主动要求每个月的最后一日支付工资是有原因的,她身怀绝技也是有原因的。

“回想起来,这应该就是他们误以为我是被追杀的某种退役特工的开始,”兰迪沉思道,“或类似的东西。”她仍不确定在馆主夫妇的臆测中、她到底是什么。

布鲁斯再次端起咖啡,“公平地说,我不认为算是误会。”他顿了顿,“顺带一提?如果你非得得到答案,我最初的猜测是二十二到二十五岁之间。”

兰迪立刻意识到布鲁斯是在回答她早先问的那个问题,关于他猜她现在几岁。

“二十二到二十五?哇。那么托尼确实是这里最擅长目测女性年龄的。”

她笑了起来,觉得既荒谬又五味杂陈,无法决定是该感到受恭维还是被冒犯。这可能是她每天的至少五步骤护肤程序起了功效,也可能是她的五官太甜太可爱、缺乏成熟的气势而无法给人带来威胁感的冒昧暗示。

兰迪不喜欢后面那个假设。

布鲁斯皱起眉,不服气,“是吗?”

兰迪不能直接告诉布鲁斯、他的猜测与事实有颇大的差距,转而问:“是什么使我看着像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女人?我的打扮,发型,还是我的脸?”

“你真的在问我这个问题吗?”布鲁斯怀疑地看着她,彷佛这可能是某种试探或笑话,“不,你的衣着品味跟你的发型都没事,这就只是你光滑的脸,让你看起来年轻,但你的眼神诉说不同的故事,气质亦同,除了你有意掩饰时。”

这时兰迪恍然想起,之前见到哈尔乔丹的那次,对方似乎曾说过些关于她的脸看不出年龄的事(从二十到三十五?是这样吗?)。

“好吧,那我想我应该暂时不用担心气势不足的问题……”她摸着脸颊抱怨,主要是对自己抱怨,继而又意识到,“刚才你是不是说你喜欢我的衣品和我的发型?”

“我没那么说。”布鲁斯端着咖啡,面无表情,“我所说的是,容我引用我自己的原话,还行。”

兰迪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那就是你喜欢的意思。哦,布鲁西,可爱的布鲁西,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我做80年代打扮。”

“再次重申,这不是我的原话。”

“这就是。”兰迪指出,“如果这是一句违背心意的阿谀奉承或出于怜悯的客套,你会用浮夸的方式赞美我。而如果我扭曲了你想表达的意思,你会表现得特别有礼貌来掩饰你的不以为然,因为阿尔弗绝对没有把你养育成一个轻易打击女性自信心的垃圾。所以,我的观点成立。”

布鲁斯给了她一个评估的眼神,低下头闷不吭声,直到他的咖啡喝完。

“一小时后我该出现在小组会议上。”他说。潜台词是,他该走了。

兰迪正撑着脸颊凝视窗外。

“我其实也想知道你是从何时起真正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她转回头,看着布鲁斯的双眼,“这里我问的主要是关于我们在未来可能会有的关系。”

她仍然加上‘可能’这个字。毕竟,一个人不是每天都能保持乐观。

布鲁斯从方桌对面望着她,神情间没有一丝迟疑。

“你十分了解我,我认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他说,“就像刚才跟刚才以外的其他次。有时,这几乎有点可怕,某些人可能会将这种程度的了解称之为心灵感应,但我知道读心魔法是种你不俱备的天赋。这只能被解释为经年累月的朝夕相处带来的结果。”

兰迪玩味地哼了一声,“现在你还知道我擅长什么魔

法?”

“主要是传送,”布鲁斯还真知道,“次之则是一系列致命的攻击魔法跟防卫魔法,功能和目的性显而易见。你是个务实的人,我能从你擅长的魔法类型读出背后的故事。”

兰迪再次发出鼻音。这回不那么玩味了,而是谨慎。

“我不记得我曾告诉过你这些。”她说。

“你没有。我就是知道。我很擅长观察。”

天生的侦探;兰迪在内心评论道。

“上述这些,它们都指向一件事,”布鲁斯说,声音忽然变得干涩,“我们之间有……共鸣。你了解我,我也能读懂你,这……不容易发生。”

“我同样不认为曾经有任何人像你这样了解我?”他的声音从干涩变得苦涩,“人们看见的都是我的外壳,韦恩的钱跟名声,诸如此类。鲜少有人对壳底下的东西感兴趣,因为他们为何要对真实的我感兴趣呢。即使有人做到这点,他们也不像你这么了解。”

“只有三个人做到这点,阿尔弗,你,跟托尼。”最后,他说。

不必是个侦探也能读出布鲁斯在说出这句话时有多么孤独和落寞。

兰迪望着布鲁斯的脸。她想安慰他,想告诉他事情不会永远这么糟,未来他会有一整军团的朋友(真的是军团)跟一支足球队那么多的家庭成员,这些人围着他、用各自的方式骚扰他,让他烦恼,也让他快乐。

但布鲁斯实在太聪明了。如果她再透露更多,他可能可以猜到结局。

所以兰迪说:“你知道,这几乎让我对你目前的约会对象感到诚挚的抱歉,因为我的存在似乎不小心成为你选择灵魂伴侣的标准。”

这足以清空布鲁斯脸上的重重乌云,使他抬起头。

“以我们注定的婚约来说,这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不是吗?”他笑了一声,朝她扬起眉毛。

菲利普斯学院采三学期制。

这意味着当第二次咖啡馆会面结束后,布鲁斯的学期也即将结束。

长假开始的前两天,兰迪开车去学校宿舍接布鲁斯。

她以保镳的身份进入男宿舍,先在大厅看见奥利弗昆恩,其不知何故,正公然地表现出他究竟能有多不成熟,这让兰迪对布鲁斯年轻时的尖刻难搞感到好多了,因为还有更糟的;然后又在走廊上与莱克斯卢瑟擦身而过。

十分确信在擦身而过的前一秒,莱克斯多瞥了她一眼。

该死。这所学校还要有多少老熟人?兰迪想,责怪自己都过去多少年了,仍然会为着莱克斯阴阳怪气的眼神打寒颤。只能说在莱克斯工业工作、以及与对方打官司的那段日子真的给她带来难以抹灭的精神创伤。

这也就说明了为何之前莱克斯卢瑟会在剑桥认出她,原来他是布鲁斯在菲利普斯学院里的学长。莱克斯一定是曾目击她跟布鲁斯喝咖啡什么的,碰巧就把她的脸给记住了。

为了分散再次看见前老板带来的焦虑,兰迪去楼梯间的贩卖机买了这根她见过的最粉的棒棒糖,咬着去见布鲁斯。

当她进入布鲁斯跟托尼的双人宿舍所在的楼层时,布鲁斯正拽着皮箱站在走廊与门之间,对着房间内的某人露出不太确定的表情。

“你确定吗?”布鲁斯问,“我的意思是,庄园真的很大,我们可能有百来个房间什么的,你知道,就是座城堡。而且我想只要阿尔弗给你父母打电话,他们会同意这件事……”

房里的人毫无笑意地笑了两声,“不,亲爱的布鲁西,出于显而易见的缘故,我确信霍华德那个老混蛋不会允许我踏进哥谭。”

“哥谭没那么糟。”布鲁斯防卫地道。

“这是你的斯德哥尔摩症在说话。”

“托尼……”布鲁斯横眉竖目,差点要放下行李冲回房里打人。

兰迪被这段对话逗乐,笑出声。这引起布鲁斯的注意,他转过头,莫名其妙愣住了。

“嗨,我来接你去机场。”兰迪说,拿出棒棒糖在空中小幅度挥舞。

布鲁斯对着她皱起眉,不说话。

“是尤莉吗?”托尼从房里跑出来,光着脚,看见走廊上的兰迪后眼睛一亮,“尤莉美女!亲爱的你今天穿得真养眼,这是为了我吗?”

兰迪低头看自己的衣着。同时,布鲁斯恼怒地说:“不。”

“这只是我在镇上商场买的普通衣服。”兰迪好笑地道,不认为高腰牛仔短裤配白色横条纹短上衣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这本是件长裤,在洗衣时意外染色,把裤腿下半部染红而被她剪短之外。

可要说短,街上的女人穿得比这更短。目前商场女装部门卖得最好的商品之一,就是各色运动短裤。强调是超短的那种短裤。

“不?不是为了我吗?”托尼一叹,表演痕迹浓重,“失望。见鬼,我希望每次我们见面你都这么穿。你的腿跟你的腹肌都实在太完美了,我想──”

布鲁斯往托尼背后重重一拍,成功打断这句话。

“停止你荒唐的行为,否则。”布鲁斯嘶嘶警告道。

托尼揉着后背翻白眼,“行吧。你这么生气只是因为我抢先讲出你的心里话。”

第219章 哥谭布鲁斯为托尼牺牲的那次

这句话自然为托尼换来一顿暴打,兰迪不得不抓住布鲁斯把他连拖带拽的拉出去。

“那么,假期后见!”她匆匆与托尼道别,注意到托尼微笑的弧度有些不自然,但决定先别多管闲事。

走出宿舍大门,布鲁斯仍闷闷不乐。他握着皮箱的方式几乎可说是愤怒,怒视胆敢出现在他们周围的任何人,又以不必要的力道甩上车门。

“今天有人脾气暴躁。”兰迪斜眼看他,一边进入驾驶座。

“你该让我打晕托尼。”布鲁斯反而说,从副驾座位上给了她一眼。

“那不是我教你防身术的目的。”

“难道你看不出那个小混蛋是故意的?”布鲁斯问。

兰迪戴上墨镜,用舌头将棒棒糖推到牙齿旁。

“我知道,他在调侃我,但那就是托尼不是吗?”

世纪天才、亿万富豪、花花公子、慈善家,当他出现在派对上时,会拿着威士忌对每个看顺眼的美女花言巧语,以防有人发现内心深处他其实是个善良内向的好人;这就是兰迪对成年托尼斯塔克基础印象。

“既然我没把他讲的话放在心上,你也可以试着这么做。”她说,握住方向盘准备将车驶向镇上往机场的那条大路。

布鲁斯将双臂交叉在胸前,面无表情但散发出一种他正在翻白眼的氛围。

“谁说我在乎他找你调情?我指的是他刻意激怒我,以逃避我正在推动的话题。”

兰迪回想起她无意间听见的那段对话,“哦。”

“我本打算安排他在庄园渡过这次假期。”布鲁斯说,语气郁闷。

“你不能安排托尼做什么不做什么。”兰迪提醒他,眼睛看着路,“托尼有他的主见,要是你太操纵,他会生气的,可能会疏远你。”

而一旦托尼决定孤立自己,情况就会迅速恶化。事情总是如此。

“我知道。”布鲁斯冷冷地道,“但说真的,朋友之间的一点点小操纵算得了什么?总比让他回家承受霍华德斯塔克的暴力对待来得好。只要别被他发现,一切就没事。”

“不能说我无法理解你,但也许托尼会介意你太过干涉他的人生。”兰迪平淡地道。

“胡扯。”布鲁斯抨击,“你不是他的室友,你没见过每当他提起这件事时脸上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想回家,我知道他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他!”

“可当下次他不得不面对霍华德时?对方的怒火会更强烈,叫他更难以承受。”兰迪平静地指出这个事实,“相信我,我知道有个烂父亲是怎么回事,天啊,我可太清楚了。”

“你懂什么?”布鲁斯在气愤中脱口而出。

“根据我的个人经验。”兰迪尖锐地强调出每一个字,“以及,霍华德斯塔克不是个你能轻易从他身边逃离的普通父亲这个显而

易见的事实。”

布鲁斯哑口无言,情绪变得更加低落。

“那我该怎么帮到他?”他低声问,望着窗外,手指贴在窗玻璃上,“托尼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连我最好的朋友都无法保护……”

兰迪瞥了布鲁斯一眼,决定先专心开车。

在车驶上这条往来车辆不多的公路后,兰迪才真正敢分神仔细思考布鲁斯提出的问题。

距离托尼完全成年仍有数年。她认为自己不必特意点明托尼不可能一直回避霍华德斯塔克、直到成年的事实。

你也不能指望一个像霍华德斯塔克那样的男人会冷静接受儿子年满十六就向法院申请解放,那是彻底的丢脸,会成为家族耻辱跟整个美国的笑柄。

考虑到霍华德背后有斯塔克工业跟神盾局,而目前的布鲁斯跟韦恩企业情况是……呃。

坦白讲,布鲁斯能为托尼做的并不多。

兰迪同情托尼的处境,可也绝对不想害韦恩家被卷进神盾局、跟斯塔克工业的那些太复杂的事。或,更有可能的是,布鲁斯主动跳进那个兔子洞。

天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活得够复杂了。要是神盾局发现布鲁斯韦恩身边有个时间旅行者,他们会怎么说?

“你有什么好想法?”布鲁斯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我有?”

布鲁斯哼了一声,“我认识你,也认得你脸上的表情。”

兰迪好笑地分神瞥了眼布鲁斯,能从对方故作冷淡的表情中、读出布鲁斯有多得意。

“那么?你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是,如果你真想在下次假期时带走托尼,就得从好的方面引起霍华德的注意。”兰迪说,或多或少有些迟疑。

“像是出席一场斯塔克夫妇也出席的宴会或派对,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你的机智,然后朝他挥舞你韦恩的名字,有礼貌暗示下次有机会想邀请托尼来庄园小住几日。那样的话,也许能成。”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小狗一样去讨霍华德的欢心。”布鲁斯讥讽道。

“不然你还能用什么更好的方式?我们不能直接跟他起冲突,冲突只会使托尼在家中的处境雪上加霜,让霍华德找到更多借口抨击托尼。”

布鲁斯沉默。

许久,他怀疑地问:“你确定这么做会有用?”

兰迪咬碎剩下的糖,趁着车不多、拿出嘴里剩下的糖棍搁在纸巾上。

“这就是我最好的办法。”她无奈地承认,“我对霍华德斯塔克这个类型的男人也有点……就让我们称其为,感到不太舒服。我的观点是,霍华德终究是个商人,理论上应该不会反对儿子与韦恩家族结盟。”

只要这个儿子别表现得太荒唐;兰迪在内心补上这句。

“我讨厌军火商,也讨厌这种事。”布鲁斯反感地说,“我也记得妈跟爸是如何看待斯塔克工业的军火生意。”

霍华德靠军火生意建立起SI发家暴富,韦恩却(至少)是新泽西州最富有的老钱,托马斯韦恩从医转政,以仁慈闻名。

兰迪叹了口气。她能想象这个画面。

“我想这意思是你反对我的提案。”

布鲁斯转头看窗外,避而不答。

兰迪真担心布鲁斯不发一语的反应是他还想用他自己的方式,也就是暴力的方式──谁也别想跟她辩布鲁斯不是个优先考虑暴力方式的人,他要不是,那他就不会在校里打架、不会选择成为蝙蝠侠。

“不论如何,这件事最终会自行解决的。”她含糊地道,“就只是……需要给点时间。”等到霍华德夫妇去世。记得是在托尼上大学时。

“那是几个意思?”布鲁斯怀疑地问。

“嗯。”兰迪明智地说,“你知道吗?我认为我们真正该征询的是阿尔弗的意见。所以何不将问题保留起来,直到我们回家呢?”

阿尔弗雷德的建议与兰迪相似。

他也认为在托尼的案例中,最好先按兵不动,直到托尼确定他能彻底摆脱父亲控制的那天,而在冲动中逃跑是最不明智之举。

霍华德斯塔克是谁,托尼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抓回去后日子只会更难过。

面对家庭中的暴力,要断就得一次断得彻底;这兰迪自己经历过,她也看着塔莉亚经历过。只有当事人下定决心离开过上更好的生活,旁人的帮助才能起作用,否则。

这种感受就像被迫目睹朋友与有问题的对象交往。实在很差,可要是因着气愤与对方吵架进而疏远,那对方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最终他们三人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法;在韦恩庄园久违地举办小型宴会,广邀布鲁斯之前跟现在的同学来参加。

邀请函将正式地寄往斯塔克家、送达对方的管家贾维斯手上,其恰巧与阿尔弗雷德有点点管家之间的交情。

接下来就只能赌托尼能说服玛丽亚进而说服霍华德,答应让他来赴宴。之后在找个借口把托尼多留几天,最好拖到开学。

这成功了。

“既然他们一开始就不需要托尼待在身旁,我不明白为何他们还要在乎托尼假期是否回家?”布鲁斯嘀咕道,对着镜子整理西装领结。

“我也不明白,但我认为这牵涉到非常复杂的心理状态,像是把孩子视为附属品或财产的一部份。”兰迪耸肩,从后方帮布鲁斯检查衣襬,“好了。稍后请千万别咬掉霍华德斯塔克的手,好吗?牙上沾了混蛋的血对你的健康百害无一利。”

布鲁斯以拳遮住嘴唇掩饰笑容,“拜托,你把我当成什么呢。”

兰迪目送布鲁斯走出庄园前门,迎接霍华德夫妇。

出于不知是真正的勇气或对哥谭危险程度的大胆轻忽,这对夫妇亲自开车送托尼来韦恩庄园。他们想见布鲁斯,兰迪会把所有的赌注押在这点上。

兰迪没有露面,从二楼隐蔽处往下望。乍看之下霍华德人还挺好的,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

但对托尼呢,似乎没那么多。

“你知道,我本来有点气你过度干涉。”托尼告诉布鲁斯,“可接着我就想到,你居然为了我办了一场宴会。”

“我牺牲了。”布鲁斯说。

“你牺牲了。”托尼承认,“这就让我很难继续生你的气……而且我还能看见你性感火辣的未来未婚妻!”

阿尔弗雷德在托尼背后重重咳了一声。

第220章 哥谭消失两年半的那次

整体而言,这是个愉快美好的假期──除了阿尔弗雷德对兰迪背着他教布鲁斯武术的事十分不满意的那部份。

几乎就在霍华德夫妇离去、托尼踏进庄园大门的那一刻,阿尔弗

雷德发现了原来兰迪在安多佛成为一名当地武术馆的噱头教练、并偷偷教授布鲁斯跟托尼两人即使不致命也足以打倒校园内多数人的体术。

当然,阿尔弗雷德生气了。

这导致他们现在在庄园的厨房里,熬夜预备开学后第一周义卖活动所需的小面包。

这本该有多莉或阿尔弗亲自从旁协助完成,但因为阿尔弗雷德正在生他们的气,准备小面包的工作成为一项惩罚活动。他们三人必须得在一个晚上做完共百来个小面包,庄园里的所有雇工都被勒令禁止提供帮助,包括事后的清扫,他们也得自己来。

这一切都得怪托尼。他不懂得保守秘密。

“嘿,为什么都怪我?你们根本没人告诉我这该是个秘密。”托尼为自己辩护。

兰迪跟布鲁斯对看一眼。

“……我们以为你应该知道?”布鲁斯说。

其实是他们俩都忘了要提醒托尼这件事;兰迪以为布鲁斯讲了,布鲁斯以为兰迪讲了,但他们不想在托尼面前彼此推托,所以一致将矛头指向托尼。惊人的团结。

幸运的是,托尼并未察觉这点。他只是继续搓揉面团,并继续抱怨。“不明白为何我也在阿尔弗的淘气名单上。瞧,我甚至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所以这就是你发现自己被布鲁斯精神上收养的那一刻。”兰迪打趣道,一边将托盘置入烤箱中,托盘上整齐排列了共十二个小面团。

“哇,是哦?”托尼的目光在烤箱前的兰迪与身旁的布鲁斯之间来回,然后他甜甜地唤道:“爹地?”

布鲁斯窒息了至少一秒,脸色整个青了,“托尼……闭嘴!”

托尼快乐地放声大笑,意外吸入飘浮在空气中的面粉,笑声转为喷嚏跟咳嗽。

布鲁斯只能朝兰迪投以埋怨的怒目。

“我本想说的是收养为兄弟。”兰迪耸了耸肩,在经过托尼身后时顺手在他脸上盖一条干净的毛巾,“看在食品卫生的份上,请注意飞沫。”

托尼从头上拉下毛巾,朝兰迪行了个歪歪扭扭的举手礼,“遵命,女士。”

这段日子里,随着与托尼相处的时间增长,兰迪不可能不注意到托尼正在对她卸下心防。

尤其是托尼待在庄园内的过去这两周里,兰迪会以为自己多了个弟弟。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托尼的依恋倾向,除了托尼自己,而这种本人缺乏自觉的行为显然与原生家庭有关。

并不是说兰迪反对托尼将她视为某种……母亲或姐姐的替代存在。

事情进展顺利,这有什么不好?不好的是兰迪内心清楚,像这样的好日子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因为依据媒体报导和众所周知,托尼斯塔克是麻省理工的荣誉校友,他会进入这所学校并在十七岁那年双主修毕业,只有真正的天才方能做到这点。

那么,现在托尼又是几岁?

兰迪猜不着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这里会有个剧情转折,它将很快发生。

然后,剧情转折在一个下午击中她。

召唤发生时,兰迪正在煮咖啡,预计半小时后要出门前往武术馆。

她在安多佛的住所内,其也是韦恩于麻省的房产之一。

拉斯会害这间美丽温馨的公寓毁于电线走火;兰迪恼怒地想,一边穿过时空洪流。

已经不止一次,拉斯选在最不合适的时间‘呼唤’她。这就像有一个最烦人的领导或长辈,总是选在尴尬的时机打来视频电话,以为自己活了很久、就不需要对他人保持礼仪涵养跟尊重。

时空洪流中的一切都老样子。正当她准备像上回那样,果断拒绝拉斯的谋杀邀请时,兰迪注意到塔莉亚的脸,

她已经很了解塔莉亚了。所以她会将塔莉亚脸上的表情称之为恐惧。

塔莉亚很害怕,为了什么?兰迪担忧地想。

她切断与拉斯的联系,从时间洪流中退出,再次回到她于安多佛的住所,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周围没人能立刻告诉她,她这次在时间洪流中待了多久、错过现实中多少时间,但厨房内被大火灼烧过的痕迹是肉眼可见的。水槽干燥,料理台上有厚厚的一层黑灰。屋内其余部份要么是被罩上防尘布,要不就像厨房一样糟。

兰迪捏起鼻梁,觉得这次真的是搞砸了。

她乔装打扮、蹑手蹑脚地离开屋子。幸运的是,阿尔弗留了一辆车在车库中,所以兰迪能开着这辆车一路直奔哥谭,并在路上通过电台了解到,从她被召唤的那天起,时间又过去两年半。

那……可能不是个好消息。

尽管消失整整两年半,庄园的大门仍为兰迪敞开。

而雇工们,他们都像训练有素的特工一般,面不改色地向兰迪问好。

这群人竟能表现得彷佛兰迪的鬼隐从未发生过,专业程度是另一个境界。兰迪会想知道阿尔弗雷德给他们签了什么样的保密合同。

多莉安排兰迪在家庭起居室里等待阿尔弗雷德,离开前,贴心地留下了过去几个月内发生要事的当日报纸。

在阿尔弗雷德出现以前,兰迪先等到布鲁斯。

“你回来了。”

兰迪从旧报纸中抬头,看见布鲁斯站在起居室门口。

他长高了。肩膀变宽,五官线条变锋利,下颔没有一丝胡渣,长度适中的黑发自然地散落在脸颊旁,深海蓝色的衬衫紧贴着他的肌肉,同色系的西裤优雅地挂在他的髋骨上,服贴地衬着他臀部和腿部的曲线。

如果兰迪敢说,这不是她此生见过最英俊的年轻男人,那她就是在撒谎。

她确实见过比这更英俊的男人──她确信如此──可她想不起来那是在何时。

不,迪克该被归类在漂亮,那不算数。不,未来的布鲁斯也不算数,他们基本上是同一个人。

布鲁斯清了清嗓。

兰迪回神,说:“而我注意到,你的校服换了。”

布鲁斯不予置评,迈开腿走进起居室。当他侧身关门时,兰迪尽可能别太盯着对方的背影看。

布鲁斯在兰迪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坐姿一如成年后的他自己。

“两年半。”他开口,双手交握,轻松地放在双膝之间,倾身向前注视兰迪的脸,“我几乎要相信你已经彻底离开,不会再回到我的生活中。”

在这里,兰迪确实感受到无名的压力。

“就像我曾说过的,你可别想轻易摆脱我。”她勉强一笑。

布鲁斯扬起嘴角,笑意不及眼底。“就像一个鬼魂,只是你纠缠的不是一座庄园而是一个人?是啊,现在我明白了。”

兰迪怀疑这是暗讽。虽说她确信在这个年代‘鬼魂’一词仍不做动词用。

“你可能在生我的气,”她咽下口水,“但这不是我的错。这是魔头……”

“再次召唤你?”布鲁斯体贴地接口道,“是的,这我也有点猜着了,认为你消失是因为你正忙着处理另一次跨时空的追击,忙着别死。但你从一场火灾中消失,你认为我们该怎么想?唯一能帮助我确信你没有死在火场中的证据是那儿连尸体都没有。”

兰迪紧张地抿了抿唇,“布鲁斯。”

“别道歉。”布鲁斯马上说,闭了闭眼后低下头抹了把脸,“我不是─我不想责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我明白,然而你也不能再次神色自若地出现在我眼前,进入我的生活,还期望我对此接受良好。”

气氛凝重。

他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家庭起居间里最大的那面茶几。布鲁斯低头不语。兰迪望着他,感觉呼吸困难。

半晌,布鲁斯长长一叹,抬眼越过茶几看她。

此时,兰迪心里已经有最坏的打算。

“总有一天,我会在你身上放个警报装置,”但布鲁斯只是这么说,“当你又消失再出现时,至少我

能收到警报。”

兰迪松一大口气。

“未来的你确实做到了。”她顺着台阶下,以虚假的轻松口吻说道。

布鲁斯拉平嘴唇。那姑且算是个苦涩的微笑。

“那么,转学?再次?”兰迪忙不迭将话题偏转到布鲁斯身上。她抬起下颔朝布鲁斯校服外套上明显的校徽点了点,“你回到哥谭了。”

那是罗克斯伯里菲尔丁学院的校徽。该学院为哥谭市内与哥谭学院齐名的另一所寄宿制私校。

布鲁斯坐得更直一些,“说起我的转学……有个坏消息,我得提醒你。”

“说吧。”

“托尼可能真的以为你死了。”

布鲁斯离开平静的小镇安多佛、从菲利普斯学院转回哥谭的罗克斯伯里菲尔丁学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托尼已经不待在那间学院中。

这个故事最简洁的版本是:为了满足霍华德再次提高的要求标准,托尼十五岁就进入麻省理工。现在他正过着叫布鲁斯不忍直视的荒唐日子,一边沉浸在派对跟酒精中,一边完成他的双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