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哥谭学院又被召唤的那次
在校长室里,兰迪提出转学,不只是因为她拒绝接受勒索、拒绝将韦恩的钱浪费在如此荒唐的用途上,也是她想试着把这匹快脱缰的野马拉转向。在书面纪录上,自主转学绝对比被校方开除要好看得多。
不管这个校长是否是想在开除布鲁斯前捞最后一笔,兰迪当时于仓促中想出几种情况和应对方式:
要是对方其实是个好校长,也为布鲁斯的情绪控管问题忧心忡忡,那么他们就坐下来,两人好好讨论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看来并不是。)
要是对方态度中立,同意转学,那就商议转学事宜,后续如何再看着办。
(很不幸,这也没发生。)
但如果对方不同意转学,态度暧昧拖延,其实就是想勒索捐款,甚至开始贬低布鲁斯?!
那好吧,兰迪只好像刚才那样,咬住对方还想拿到捐款的这点,用贬低反贬低对方的贬低。表演一个不讲道理、咄咄逼人的监护人不是最好的方式,却是此时她当下唯一能用的方式。
她甚至考虑起先拖延时间、回家后立刻开始挖掘这位校长的污垢,以其他角度来处理这件事。
毕竟生在哥谭,成年人们不必是个天才也都知道当地的上流社会是多么藏污纳垢,而兰迪不必是个侦探也能看出这位校长身上的服饰太昂贵、书柜上摆放的名酒比书还要多,这里的金流肯定有问题──
但当然,她不必告诉布鲁斯这么多。
这个年轻的富家子弟不能再更有恃无恐了。真的得给他上一课。
此时布鲁斯咬住下唇,眼中浮现惊慌。
“但我的朋友,”他说,“他们仍在这里。我该怎么办?”
“直到学期结束前,你有数周的时间可以处理好你的私事。”兰迪停顿一拍,“前提是你不再卷入事端,提早被踢出来。”
布鲁斯恼了。“要是今天一开始你也选择捐款──”
“你仍会被踢出去。”兰迪不客气地说,朝天转眼珠,“就像我说过的,这是校誉问题,家长们花额外的钱、可不是为了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一所时不时有斗殴事件的私校,校方当然得解决你这个问题根源。好笑的是之前你还说我的方式很酷。”
布鲁斯很委屈,“可是你也看见了,是米奇香农跟他的朋友先欺负人!我以为你支持我!”
兰迪澄清,“我在外人面前维护你、不等同于我同意你的所作所为,我赞同你的正义感、不意味着我也赞同你的处理方式。”
“我明白那种真的很想把某个混账东西从楼上踢下去是什么感受,但这里不是战场是学校,你不是个士兵是学生,总是诉诸暴力会为你招来新的麻烦,有时更会使你趋于下风。当你顶着韦恩的名字却公然走以暴制暴的路时,从不明事由的外部角度看来,你才是那个大麻烦。”
布鲁斯张嘴,又闭上。
“更重要的是,你身为一个韦恩,应该比这活得更有尊严、更明智,”兰迪又说,语气变得严厉,“而不是让阿尔弗为你低声下气,拿父母留给你的遗产来贿赂校长、以延续你的学籍。”
布鲁斯脸色变得黯淡,再次垂头丧气,咬着嘴唇阻止自己哭出声。
兰迪不心软。因为叫她生气的不只是今天她发现的所有这些事,也是因为布鲁斯看不见阿尔弗的牺牲,只看见她在校长室里的表演,说这很酷。
“今天我在校长室里所做的一切,”她告诉布鲁斯,“不全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赢得你的一句很酷。我是为了使你的校长明白他不能继续欺负韦恩这个名字。不再了。”
“但为什么?”布鲁斯还胆敢看着她的眼睛质问她,“为何你要做这么多?你是韦恩家的人吗?”
要不是布鲁斯已经够鼻青脸肿,兰迪真的会往他头上拍下去。
“布鲁斯跟我是真的结婚了,你这个白痴,”她说,“他还亲自设计婚戒为我戴上。不管你长大后会不会成为我熟知的那个男人,我爱上的布鲁斯韦恩都真实存在过,我即使死也会带着与他相处的美好回忆进入坟墓。”
布鲁斯哑口无言,看着她的眼神半是震惊、半是好奇,表情五味杂陈。
兰迪能看出此刻布鲁斯脑海中有无数想法,其中她最确信的就是布鲁斯仍太小了,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没事的。兰迪想。在她的记忆中,布鲁斯仍然是她熟悉的爱人,为了她从至少二十五岁后、保持长达超过二十年的忠贞婚姻生活,即使他们有时争吵、时常分离。
那个布鲁斯不是她眼前的这个布鲁斯。
“稍后我们回到庄园,如果阿尔弗听完一切,决定他不满意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会向他解释,并且道歉,”最后,兰迪说,一边从长椅上起身,“你也该这么做。”
“布鲁斯,你爱正义,是啊我明白,但你真的需要找到一种更聪明的做法,否则你虽赢了打斗,却会输给规则。”
最初,阿尔弗雷德当然是不大满意兰迪违背他的嘱咐、以她自己的方式处理布鲁斯的事。
“兰迪小姐,今天您如此做法不太符合我对您的印象。”阿尔弗雷德严肃地说,但不严厉,“我想您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吧?”
兰迪解释了她的动机、她的推测、她的情绪与她事后的想法和她后来在公园内对布鲁斯说的话。
“我很抱歉违背你的期望,阿尔弗,但我,”兰迪的话断在此。
阿尔弗雷德朝她挑眉,“下次你仍会这么做?”
“只愿别有下次。”兰迪答。
阿尔弗雷德深深看了她一眼,拉开椅子在兰迪对面坐下,两人在厨房内,隔着圆桌对望,脸上有相似又不同的无奈。
良久,阿尔弗雷德开口:“说来我也得向您道歉。”
兰迪偏过头,以眼神询问。
“当我在忙碌中接到校方再次打来电话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人选是您。”阿尔弗雷德承认,“我知道我可以信任您,却忘了考虑您目前所承受的压力。您是布鲁斯未来的女友、是他的夫人,教育他从不该是您的责任。”
“没错!”兰迪用力点头,“我真的不想做我丈夫的保母,这绝对不是结婚当时我想签下的协议内容。”
如果今天情况是布鲁斯被魔法什么的打到了,暂时退化,那是一回事。伴侣遭遇横祸,兰迪当然会忧心忡忡地照顾对方。可是这?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的意思是,小时候的布鲁斯是长得挺可爱的,”但她又不是为了布鲁斯的可爱而跟他结婚和爱上他,“至于他的脾气?没那么可爱。我发誓当爱侣们告诉彼此想参与对方过往的生活时百分之千不是这个意思。”
短暂沉默后,阿尔弗雷德又说:“而我也不免注意到,您似乎缺乏与学院交涉的经验。能否容许我询问……”
“除非你发誓保密。”兰迪捏起手指在嘴唇前做出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阿尔弗雷德郑重点头。“我发誓,我将用生命守护这些秘密。”
周围没别人,兰迪下了妨碍窃听的魔法后,说:“我不能告诉你太具体的细节,唯一能说的是,我跟布鲁斯的婚姻生活基本上都幸福美满,出席家长会那些从来都是布鲁斯负责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她虽做了几次颇吃力的协调工作,日常生活中繁琐的养育工作却几乎都落在布鲁斯自己头上──至少迪克、杰森跟卡斯这三个孩子是如此,提姆有部份是孩子自己养活自己,达米安则有点点像迪克的养子。
那些年中阿尔弗雷德帮了布鲁斯多少忙?兰迪不清楚。
但既然布鲁斯健在,对外交涉总不可能也都让阿尔弗雷德代劳。布鲁斯必须出席家长日和一系列相关活动,再次面对哥谭学院讨人厌的校长(希望不是现在的那一位)。
当然,布鲁斯会犯错,在亲子关系中,他不是个十分完美的父亲,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兰迪仍会与这个男人结婚,因为他做到了这个社会上多数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在保护一座城市、经营一间企业的同时基本上是个单亲父亲。
就是这些事让兰迪知道,她真的可以信任这个男人。
他知道他要独自承担这些责任,而他仍在吵架后、在危险中、在婚礼前和婚礼上永远选择她。
兰迪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当下。她有点太想念布鲁斯了。
得到剧透后,阿尔弗雷德凝重的表情缓缓舒展开。兰迪从未在阿尔弗雷德脸上看见如此明显的放松和宽慰。
“听来布鲁斯少爷最终长成一位值得信任、可托付终生的好丈夫,以托马斯老爷养育他的方式养育自己的孩子。”他长长一叹,“怪不得您对布鲁斯少爷这个时期的激烈态度感到如此失望。”
激烈的态度?那可真是种轻描淡写。兰迪正想吐槽两句,忽然感受胸腹部中传来熟悉的拉力。
“该死。”她只来得及说。
第212章 韦恩庄园厨房原地跳跃的那次……
这种熟悉的感觉,很显然这又是另一次来自拉斯奥古的召唤,兰迪正烦得不行,不假思索就用自己的魔法来抵抗。
她仍看见自己被挺眼熟的魔法锁链抓进时空洪流中,一些散发不祥气息的阴暗爪子试图接近,被锁链的光芒压倒、赶跑。
随后她看见,拉斯带着塔莉亚站在召唤阵前,周围是一群诵经僧侣,服装与上次有所不同……
等等。
这次的塔莉亚是不是比前一次她看见时,年纪更大一些?
兰迪本想瞇眼眼看仔细这是个几岁的塔莉亚,可惜来不及,她已经像在ins上拒绝追踪要求那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拉斯的召唤,速度太快,一下子兰迪就又回到庄园的厨房中,甚至没有离开椅子。
圆桌对面空无一人。周围只有正在清洁地面的雇工。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照亮空气中飘浮的细小尘埃。
雇工听见声响抬头,发现兰迪的存在,抽了口气。
兰迪看着雇工。
雇工开始放声尖叫。
两分钟后,阿尔弗雷德从庄园的另一端赶达现场。
面对惊慌失措的雇工与一头雾水的兰迪,阿尔弗雷德只花两秒不到就想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先安排雇工去休息,要求所有人直到他允许前不得进入餐厅、厨房和温室,驱离周围的所有人后,关上厨房的前后门,再回到兰迪面前。
“兰迪小姐,您回来了。这段期间您去了哪?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兰迪脱口而出,“我─刚才我被召唤了。”
阿尔弗雷德想了一秒。
“您曾提及有位魔头想要夺取你的命。是他?”
兰迪点头,“从我消失后,时间过去多久?”
阿尔弗雷德定定看着她,“距离我最后一次
见到您的脸至今已有三个月,兰迪小姐。我们都以为您就这么离开了。”
“三个月。”兰迪缓缓重复道,深深吸了口气。
从她的角度看,这只是一次三秒钟左右的蒙太奇经历。在这个时间点被召唤是挺出乎意料,可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她本以为这就是原地跳了一下。
结果现实中已过去三个月。
阿尔弗雷德观察她的表情,“看来这种情况属于异常。”
兰迪慢慢地点头,低下脸凝视庄园厨房的花砖地板,尽管仍有些茫然,心中也逐渐浮现答案。
当她待在时间洪流中,时间与现实不对等,她经历的三秒钟可以是现实里的三个月,甚至可以是三年。
这份认知或多或少叫兰迪感到后怕。
(要是她刚才动作慢个一秒,多看塔莉亚一眼,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我们是否该担心这类异常往后频繁发生?”阿尔弗雷德皱着眉问。
兰迪抬起头,正要回答阿尔弗雷德另一个“不知道”。
这时,餐厅门被人以粗鲁的力道重重推开。
兰迪跟阿尔弗雷德都不用转头也知道这是布鲁斯。他飞奔而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脚上是皮鞋,身上是校服,书包不知所踪。
“你回来了!”布鲁斯大喊,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他匆匆停在圆桌旁,双手僵在身体两侧,姿势尴尬。
兰迪必须注意到,布鲁斯比起她上次看见时抽高了不少,校服也换了一套。
发现布鲁斯手停在空中,姿势似乎是想拥抱她,兰迪玩闹的心又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你可没那么容易就摆脱我,”她以戏谑的语气说到,“我当然会回来,总是如此。”
“彷佛你是庄园里的鬼魂,在此处生根。”布鲁斯嘴上反讽,脸上的表情却像是松了一大口气。
等到他们的小对话结束后,阿尔弗雷德才以不满的语气责备布鲁斯为何没有依照叮嘱,乖乖出发去学校。
“但这是第一天,我不想自己去新学校。”布鲁斯辩称,表情特别委屈,“我想要有你在场,阿尔。”
他一定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噘嘴。
阿尔弗雷德无奈地叹了口气,瞥见兰迪的表情后,解释道:“正如您先前所言,最终哥谭学院仍决定开除布鲁斯,用的理由是布鲁斯少爷在学期初时曾放火烧了其中一位教师家的前院,而那是距今六个月前的事。我不得不与校长周旋一番方能安排布鲁斯少爷转入新学院。”
若说是六个月以前,那就侧面证实兰迪关于校长想在开除布鲁斯前捞完最后一笔的负面猜测。
推算起来,那应该发生在她掉在餐桌上、把布鲁斯跟阿尔弗雷德吓一大跳之前……或左右?
兰迪猜是之前,这就说明了为何那段时间布鲁斯几乎都在家里不去学校,和当时阿尔弗雷德的精疲力竭。
“眼下这时间,本来该是我开车带布鲁斯少爷从哥谭启程去机场,搭机前往麻省,然而出发前,多莉跑来通知我,厨房里出了点重要的状况,”
阿尔弗雷德说,以眼神和表情暗示兰迪的回归在庄园内引发不小的骚动,随后斜睨布鲁斯,“我该料到我们的司机应付不了布鲁斯少爷。”
“我就是好奇是什么让多莉那么惊慌。”布鲁斯辩解道。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现在我得致电新学院,告知对方我们将晚一日抵达,需延后报到。我是否能信任将你们两位留在此处不会引发任何灾难?”
“我们会表现得很好。”布鲁斯满口保证。
阿尔弗雷德挑起一道眉,一脸不置可否。“那么恕我失陪。”
他们看着阿尔弗雷德匆匆离开去打电话。
当阿尔弗雷德穿订制马甲的背影消失于转角处后,布鲁斯转回头,先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兰迪,接着疑惑地皱起眉。
“你仍穿着那天的衣服。为什么?”
“因为我三个月不洗澡。”兰迪干巴巴地答。
她欣赏布鲁斯既震惊又反感的表情,然后才说:“当然不是这么回事。我被召唤了,被那个想杀我的人。”
布鲁斯吸了口气,“你是说那个魔头。我记得这件事。”
兰迪或许不该惊讶在所有事情中布鲁斯选择记住一个魔头。
“然后呢?发生什么?”
“我拒绝召唤,抵抗他的魔法,在时间洪流中待了三秒,回来时发现已经过去三个月。”
布鲁斯瞪大双眼,“哇。酷。”
兰迪既好笑也颇不以为然。布鲁斯正处于那种年纪,当然会觉得这些事都很酷,根本没想到她轻飘飘的三言两语背后潜藏多少危险。
“时间洪流长什么样?”布鲁斯拉开椅子在兰迪对面坐下,开始提问,一边比手画脚,“是像河流一样?你是如何回来的,这应该很困难,我听说这应该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这段日子里我看完了你推介的那些书。”
“它是。”兰迪答,没有解释她是通过与布鲁斯命运绑定来抓准定位,不认为布鲁斯想再次听见他们的婚礼细节,而是顺势转移话题,“你都看完了?想与我分享你的心得吗?”
布鲁斯神情一振,张嘴正要滔滔不绝,又想起什么,皱起眉闭上嘴。
“我们是不是该找人保护你?”他问,“如果外头有一个魔头总是想要你的命,难道他不会发现你现在在哥谭?”
兰迪笑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我现在在哥谭,”十分确信此时联盟的人就在城内,给拉斯通风报信,“但他不会出手,因为他知道他无法得手。”
布鲁斯皱眉看着他,“可是,他召唤……”
“魔头是从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召唤现在的我。”兰迪解释,用手指在圆桌上画出无形的线,又于在线点出几个点。
“你怎么确定?”布鲁斯插嘴。
“我有证据,”证据就是小女孩塔莉亚,这次似乎有长大一些些?“我也知道最终我仍得配合他一次,”否则她跟塔莉亚的起点在哪里?
“而这中间他都没有对我发动攻击,说明他试过,失败了,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以减少贸然出手带来的损失。”
或,也有可能上回交手后她给拉斯带来重创,目前拉斯正在休养生息。这只是个假设。
布鲁斯边听边点头,露出深思的眼神。
“这意味着……你很强。比他强。”他结语。
兰迪思考了下。
要论起现在的她能否打赢现在的拉斯?可能,可能不,取决于天时地利,取决于双方当下的状态。可以肯定的是在魔法领域上,她已远胜于拉斯。
她在脑海中稍微评比,最后说:“我认为至少是能打平吧。谁都不会死,也都讨不到好处。所以他何必白费力气呢?魔头之所以是魔头正因为他特别狡猾。再者,我认为他也不想真正引发蝴蝶效应,否则就有更多的事会脱离他的掌控。”而拉斯绝对痛恨这点。
布鲁斯眨了眨眼,神情显得若有所思。
兰迪目光一转,看见布鲁斯身上的校服,校徽边缘写着校名是‘菲利普斯学院’。
“是什么使你注意到这间学院?”她问。好奇这件事挺久了。
布鲁斯露出微笑,“两个月前,斯塔克工业在皇后区举办博览会……认识了托尼。他是个好玩的人,你必须得见见他。我跟他讲了一些你的事,像是时空旅行这些,他很感兴趣,我们决定一起研究,为此我得转入菲利普斯。”
第213章 马萨诸塞州布鲁斯转学的那次
“听起来挺好的,你交了一个朋友。”兰迪中立地评论道,并不惊讶布鲁斯在与托尼斯塔克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就放心地告诉对方,他暗地里认识了一个时空旅行者朋友,她恰巧也是他来自未来的妻子。
一方面,布鲁斯似乎有点太信任一个并不熟识的人,这反正不是第一次。还记得明科汗吗?相较之下,至少这只是托尼斯塔克,未来的钢铁人,他没什么坏心眼,其实是个挺不错的朋友。
另一方面,发现未来的蝙蝠偏执狂曾经如此纯真,这可爱得叫人心痛。
到底是哥谭的阴暗面对布鲁斯做了最糟的事、导致他最终变成一个偏执狂,或这就是成长并成为一个英雄的代价?
或,上述二者皆是。
“对吧?斯塔克思维敏捷,”布鲁斯继续说,“而且,他可以跟上我的想法,不像其他同龄人。”
“这真的挺好。”兰迪赞同,尽可能别讲太多以免说漏嘴。
布鲁斯滔滔不绝,“我不知道他原来这么聪明。我的意思是,我们曾见过,两三次,在派对中……”
突然他就陷入沉默。
这就是当布鲁斯无意间想起,或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老韦恩夫妇时,他会有的标准反应,兰迪警觉地想到,已经准备好应付一场情绪崩溃,可能是哭泣也可以是大吼大叫。
她所担忧的并没有发生。相反地,布鲁斯在片刻沉默后,重新提起勇气。
“妈妈和爸爸曾带我去过一次斯塔克博览会。”布鲁斯说,抬起头,神情间流露出思念和回忆,“我印象深刻。但我不喜欢霍华德斯塔克给人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可能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友善。”
兰迪只能默认布鲁斯对于霍华德的评价。
在未来,霍华德斯塔克给他的儿子托尼留下终生阴影在某一次斯塔克博览会上被托尼公然披露,那之后就有媒体嗅到血腥味,深入挖掘,进而找出许多霍华德不是个好父亲的证据。
平心而论,身为一个父亲,霍华德并不真的很差,可也谈不上好。一旦这些过往都被公开在互联网上,人们就更容易理解托尼、进而对他产生怜悯和共情。
就事后托尼皱眉嫌恶的反应看来,这不是一次有意为之的洗白计划。但它成功了。
“所以这是我第二次去斯塔克博览会。”布鲁斯最后说,望着兰迪,显然正期待着她给他一些响应。
兰迪决定冒险尝试,开个小玩笑,测试布鲁斯目前的精神稳定程度,并期望这不会触发布鲁斯的PTSD。
“嗯,忽然决定出门郊游?是什么使你做出这个决定?是阳光普照的天气,还是博览会上新奇古怪的发明?”
布鲁斯眼中闪过的光芒像是他就等着兰迪这么问。
“因为你。”他说,出乎意料地平静,“上次你说了一些未来很美好之类的事。”
“噢。”兰迪说。
“我─”布鲁斯吸气,“我仍怀疑这是某种你想引诱我走上你想要我走的道路的谎言,但猜想我只能自己去找出答案了,不是吗。”
兰迪微微扬起眉毛,惊讶地发现,在她原地一跳而意外错过的三个月中,布鲁斯似乎……成长了?
布鲁斯
往旁一瞥,拉平嘴唇,“多亏了你,跟托尼费心为我科普,现在我明白了在什么样的前提之下进行时间旅行才真正行得通,而不是意外搞垮你所在的宇宙、甚至拖累到周边的平行世界。而且最重要的是──爸跟妈绝对不想看见我为了救回他们搞砸一切。”
兰迪以鼻音回应,眉毛不受控制地飞得更高。
是的。就在她不小心按下SKIP一次跳过三个月的时间时,布鲁斯成长了。
这时布鲁斯皱起眉,“你都不讲点什么吗?”
“我很感动。”兰迪真诚地说,“你改变了,我能看见。你仍想要你的父母回来,但你决定开始展望未来。放下伤痛并不容易,我本以为你得花上更长的时间才能做到这点。”
布鲁斯哼了一声,用双手抱住自己,往后靠在椅背上。
“终于。”他说,听起来平淡、闷闷不乐,还有一点不知是针对谁的讽刺跟挖苦。
“终于什么?”
布鲁斯给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后说:“……我几乎相信你消失是因为你对我太失望了。”
兰迪望着布鲁斯的脸,后知后觉地将一切串连起来。
她去学校接布鲁斯,在回家的路上把他痛骂一顿,毫不掩饰自己对他有多失望,接着当晚,她就消失了。
那么从布鲁斯的角度看来,这当然像是与他有关。
他是布鲁斯,青春期。当然了,他会觉得一切都与他有关。
“不是那样的。”兰迪差点就想为此道歉,旋即她又想到,“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在乎我对你的评价。”
考虑到布鲁斯不在乎校长、不在乎同学、不在乎庄园里雇工更不在乎外界其他人,有时甚至也不太在乎阿尔弗雷德对他的评价,这难道不是挺出乎意料。
布鲁斯瞪她,“我当然在乎。”
“这个嘛,你不必。”
“我必须!”他抬高音量,“因为,我不知道,未来我们终究得结婚不是吗?我怎么能不在乎我未来妻子是如何看待我?我们会睡在一起什么的,搞不好还得一起养狗、养孩子,要是你看不起我,这很严重。”
兰迪……没料到布鲁斯原来已经想得这么远又想了那么多。
“那都是未来的事,布鲁斯,它未必会发生。”她好笑地告诉他,“不论你如何算计、如何精心安排,未来的事永远都存在变量。”
布鲁斯沉下脸,暴躁地答道:“用得着你说。我会清除变量,确保这个未来按部就班地发生。”
“为什么?”兰迪好奇地指出,“你根本不喜欢我。”
“但要是只有我们结婚才能使你继续活着,我会这么做。”布鲁斯干脆地答道。
任何人有眼睛能看得出,布鲁斯对此一安排并不满意,但仍出于利他精神说服自己坦然接受命运。
典型的布鲁斯。典型的蝙蝠思维。
他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为什么你笑?”布鲁斯问。一边谨慎地看着她。
兰迪摇头不语,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的,好的,”布鲁斯告诉他自己,眼神由谨慎转为惊慌,开始四下张望、寻找逃生路径,“我会……我会去给你拿纸巾。”
兰迪不理他。
布鲁斯立刻跳下椅子快步远离厨房。
在他的背后,兰迪大声说:“如果这就是你处理哭泣中女性的方式,布鲁斯,你会被你的每一任女友甩掉。”
从时空洪流中回到现实世界有时会伴随一些麻烦跟损害。
像是由于你突然凭空消失,你文书上的远亲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只得用‘家庭变故’之类的可疑借口帮你辞职,三个月后你再回来,原本的岗位已经补上别人。
不,他们不打算开除目前的人。不,他们也不需要多余的员工。
兰迪其实不真的缺钱。
她工作,是为了让目前拥有的这个法律身份保持活跃,让‘尤兰达’更像个平凡的普通人,因着手头上有点钱也有点本事,可以三天两头换工作,而不是一个时不时会失踪几个月到几年不等的可能是他国特工、未知组织间谍或雇佣兵。
这就成为阿尔弗雷德以监护人身份聘请‘尤兰达’做布鲁斯韦恩的贴身保镳的一个好理由。
“但这就是裙带关系。”兰迪指出。她坐在副驾上,此时车正经过一条隧道。
后座,布鲁斯边看书、边懒洋洋地插嘴道:“而谁又能说什么?上流世界总是存在永无止尽的裙带关系,习惯它。”
“我们已经确认你有足够的实力,”阿尔弗雷德平淡地道,双眼直视前方道路,“重点是,我们自己聘雇你会比让外头聘雇你更有保障,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他们正在前往菲利普斯学院的路上。
阿尔弗雷德昨夜临时决定应该在布鲁斯身边新设一个保镳职位,并聘雇兰迪,原因有二。一是为了兰迪。二是布鲁斯即将去另一个城市读书,阿尔弗雷德得留在哥谭,新职位因此产生。
往好的方向想,这是保镳,不是保母。兰迪只要适时出现即可。
真不知是否该为此感激。
之所以兰迪没有拒绝这份微妙的工作,仅仅是她反正也没有其他事要做。
此外,这是个强迫自己搬离哥谭的好动机。正如同其他忠心耿耿的哥谭人,兰迪也对这座有毒的城市怀抱不健康的依恋,这可称是一
种集体的斯德哥尔摩症。
菲利普斯学院没有允许学生携带保镳上课,兰迪会在外头自己住。韦恩家在麻省也有几处房产,她挑了离学院最近的市区公寓,已经想好停留期间可以到处转转,重温她陪塔莉亚在剑桥时的悠闲生活。
在陪布鲁斯完成一系列报到手续后,兰迪跟阿尔弗雷德离开学院,前往公寓。这是第二次阿尔弗雷德帮她搬家。完成一切后,阿尔弗雷德回去哥谭,将布鲁斯跟兰迪留在另一座城市中。
第214章 小镇安多佛交朋友是好事的那次
虽说是保镳,兰迪并没有把这视为一份真正的工作。
安多佛是个和平的小镇,菲利普斯学院校风良好,该校校训之一是‘知识与善良’;确实如此。
宁静,祥和,这里的一切都与哥谭有着天壤之别。
在这里成长的人可能永远无法想象哥谭是什么。随机找个路人,问对方听没听过哥谭,对方大概率会反问哥谭在哪。
阴雨连绵的罪恶之都对安多佛当地人而言就像漫画中的虚构存在。
麻省的人也不太关注新泽西州的当地富豪,对‘韦恩’这个名字没有太多反应。只要布鲁斯自己不主动提起,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孤儿和他的遭遇。
即使有人认出布鲁斯、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刻意宣传。
在这个小镇上,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多建立于友善的客套,和礼仪涵养。
在如此环境下,布鲁斯自开学后,暴力行为大幅降低,直驱近于零。
至少截至目前兰迪还没有接到任何一通不幸的电话。
一方面,如前述,环境影响人,而这里没什么事会触发布鲁斯的怒火;另一方面,考虑到布鲁斯正在与谁打交道,他的精力必须节省下来、用以阻止托尼连续犯蠢。
菲利普斯学院基本上没有校霸。就算真的有,那也是托尼。
和也许,奥利弗昆恩?
“如果我不主动成为我们之中更理智的一个,我们就完蛋了。”有次,布鲁斯干巴巴地在电话中对兰迪吐槽道,“几乎每天我都得阻止托尼跟奥利弗彼此惹恼对方。我好累。”
背景中,应该是托尼在大声喊:“谢谢你对我的高评价,布鲁西,我还没有忘记你陷害我为你承担责任的那件事!”
“你陷害托尼?”兰迪好笑地问。
“我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布鲁斯答,果断挂上电话。
顺带一提,在布鲁斯版本的故事中,是托尼斯塔克在开学后的第二个月把水煮焦了,火差点烧掉整间宿舍。
通常兰迪与布鲁斯以电话联系,每周一次。
布鲁斯与阿尔弗雷德也保持着频率相同的联系。有时布鲁斯会在电话中表现得不耐烦,抱怨一件事得重复两次;但有时他也很高兴同一件事能找不同的两人分享两次。
开学后第二个月,布鲁斯趁着假期,与兰迪在校外的咖啡馆见面。
“你染发了。”布鲁斯惊讶地睁大双眼。
“你也好,布鲁斯。”兰迪朝他挑眉,将卷曲的发丝顺到耳后。
“而且你……卷发。”
“小时候我是卷发。”兰迪耸了耸肩,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吧。”
他们就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约在当地的小咖啡馆。
这是一次近况交流,也是一次朋友见面。
说真的,不必继续像长辈一样照顾布鲁斯着实叫兰迪松一大口气。
布鲁斯缓缓坐下,仍直直盯着兰迪的新造型看,眼都不眨。
“很奇怪吗?”兰迪摸了摸头发。应该不奇怪才对,这又不是可怕的半屏山、玉米须,是好看的向外波浪卷。
“不,”布鲁斯摇头,“只是……为什么换发型?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发生。兰迪换造型只是想跟上80年代的潮流,以降低自己身上因着时代落差带来的违和感。
此外,不知怎么回事,她已经好几天找不到自己的变身魔法道具。
并不是说少了这个东西兰迪就活不下去,但这种想法也没有减轻她的焦虑感。好消息是,此时的互联网都还不是互联网,影像技术也不那么发达,除非有人给她拍了照、三十年后仍留着照片、照片也依然清晰可辨──但那概率有多大?
心烦意乱之下,兰迪一时冲动,去染发烫发。
改变造型是最原始的身份掩护方式。
布鲁斯很在意她的新造型,兰迪决定不理他。他们点了咖啡跟甜点,兰迪额外要了一盘煎饼,布鲁斯开始讲这两周发生的新鲜事。
此时,一名红长发少女和她的朋友们走过咖啡馆外,隔着玻璃与布鲁斯打招呼。
布鲁斯愣了下后,既高兴又害羞地挥手回应。红发少女目光在兰迪与布鲁斯之间来回几次后,似乎觉得有点奇怪,但仍决定她不该进来打扰,跟上朋友们继续往前走。从他们前进的方向看,推想是要去镇上唯一的游戏场。
布鲁斯转回头,看着兰迪,害羞转为尴尬。
“嗯。”布鲁斯说。
兰迪拿吸管搅拌咖啡,漂浮在咖啡上的冰激淋逐渐溶解于咖啡中。
“那是你同学?”她以随意的语气问道。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布鲁斯咕哝。
兰迪哼了一声,笑。
“我还没直接问那是不是你的新女友呢。”她说,欣赏从布鲁斯脸上闪过的五颜六色的情绪。
布鲁斯皱起眉。
“朱莉跟我不是那么回事。”他说,停顿一拍后,抬头以挑战的目光迎上兰迪,“即使是那又如何?这不关你的事。”
兰迪看了他一眼,低头切下一块松饼,“确实如此。”
她平淡的反应反倒叫布鲁斯陷入沉默。
半晌,布鲁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兰迪自顾自在松饼上淋更多的枫糖浆。
“你生气了?”布鲁斯问。
兰迪放下糖浆罐,叹了口气。
“我没有生气。”她真的没有。
“但你看起来不开心。”布鲁斯指出。
兰迪不置可否。
不开心吗?可能吧。但生气、愤怒或嫉妒?不,她不。
“我早就知道你会有前任。”她说,将一半的松饼分入空盘中,耸了耸肩,“像是之前哥谭学院里的那个女孩,达娜?对吗?也是红发,头发及肩,在你打架时帮你说话?我记得她。”
兰迪记得‘达娜’的原因可不只这些,但她不必告诉布鲁斯。回想起来,当时兰迪一眼就注意到站在老师身后的达娜不是没有原因。这是一种女性的直觉──并不是说兰迪就把这些小女孩都当成情敌了。
布鲁斯眉头越皱越紧。
“你看起来不太在意。”
兰迪抬眼,看着布鲁斯笑了下,“我要在意什么?交朋友是好事。”
布鲁斯张嘴,闭上,再张大。
“可是你,我以为?”他结巴了,“为什么?”
“最近我学会把你跟未来的你当成两个不同的人来看待。”兰迪告诉他,“正如同先前我所说,未来总是存在变量,你也有可能不会成为我爱的那个男人,那么,对,我会把你们当两个不同人来看待,直到轨迹真正吻合的那天。”
布鲁斯的表情变得很奇怪,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却又讨厌兰迪的想法。
兰迪不想继续讨论这些。她将一半的松饼推向布鲁斯。
“吃你的松饼。”兰迪说,“空腹喝咖啡就是你胃疾的开始。”
下次她就会知道,不要拿约会的事来跟布鲁斯开玩笑。
这不好笑。最后他们两人都没有笑。
单就兰迪个人而言,这种感觉有点像丧偶;但她也知道,从布鲁斯的角度看,情况会像是不得不定期与长辈决定的婚约对象碰面,以建立且维系婚姻所需的最基本的友谊。
那仍是一次不错的咖啡馆会面。
他们约好下个月要再去一次。
到了第三个月,因为安多佛真的太平静了,兰迪又很无聊,习惯了刺激的生活后难以适应漫长的岁月静好。
她在镇上新开的武术馆找了份兼差。工作内容,武术教练。
平心而论,兰迪目前不缺钱。
之前处理掉考文垂区的那个小帮派后得手的现金,在买房跟置办家具后,仍剩了些,后来她的饭店前台工作,工资不高,可小费赚了挺多,平时日用杂货有阿尔弗雷德派人送来,开源节流下存了点钱。
钱是不缺,但生活太平静,实在好无聊。
80年代没什么娱乐能满足兰迪这个未来人,好玩的书都看过了、剩下的都是她不感兴趣的,安多佛又真的有够和平的,以至于兰迪一看见要新开一间武术馆,且征招教练助手,就撕下广告单去应征了。
武术馆开在游戏场旁。馆主符合刻板印象,是个亚裔,飘洋过海与一名南方美人结婚,故决定落地生根。
兰迪走进去,用仅会的两句上海话(事后发现,都是粗口)、跟多亏了明科汗学会的一点马来语,先博得特别的第一印象。
接着她站到擂台上。
从应征教练助手、到成为教练,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待在安多佛?!”馆主问。吃惊,紧张,有点焦虑。
“我退休了,决定成为某个富家子弟的保镳。”兰迪(不完全是)胡说八道。
馆主夫妻对看一眼,马上决定,为了确保兰迪不轻易跳槽去邻镇同样也是新开的武
术馆教学,他们愿意工资翻倍以留住她。
一周后,兰迪从街上派发的传单中发现,自己被包装成某种神秘的门派遗族,年轻貌美、武术高超。
她拿着传单,再看着武术馆门前、被噱头吸引来报名的一长列年轻男性,从年龄看来其中有过半都是菲利普斯学院的在校生。
……男人。啧啧。
第215章 安多佛武术馆认识托尼的那次
看着那条队伍,兰迪内心暗自决定,她会在第一周就踢掉其中的一半。
而且事实是,这群新生中恐怕没有十分之一能撑过她的教学,要知道她是从联盟出来的,经过希瓦的训练。
但后来馆主告诉她,这群人都会先进初阶班。
兰迪只需负责高阶班的学生。
而目前高阶班的学生人数?零人。
这意味着兰迪只需要定时出现在武术馆内,与馆主演示几招根本没人学得起来的招式,就这样,没更多。
如此轻松。几乎无助于打发时间。
既然如此兰迪就想,那好吧。
至于被当成宣传噱头?嗯,她确实是拿了一笔不错的报酬。
事情发生在某天午后。
那天,兰迪像往常一样进武术馆,准备表演个几招让家长们看见她确实有在这工作后就下班。
当她换好衣服准备走进教室时,听见一段对话从走廊拐角后传来。
“来嘛布鲁斯,你不是总在说有天你要成为一位斗士,专职打击犯罪?如果你真想完成那个目标,你就需要报名这里的课程,否则你会在逮捕罪犯之前先死在冰冷的街道上,而我会气得不想帮你收尸。”
兰迪停下脚步,转头。她想:布鲁斯?
“这是两回事!”布鲁斯暴躁地回道,“我才不需要一个花瓶来教我如何打架。”
兰迪对自己扬起眉毛,停在走廊上,看着布鲁斯和年轻时的托尼斯塔克勾肩搭背地走进视野里──主要是后者强行勾着前者的肩。
布鲁斯发现她,惊讶地停下脚步。托尼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托尼问,顺着布鲁斯的视线往前望,“哦,对,这就是我刚才一直在跟你讲的,新开的武术馆他们找到了有史以来最火辣的武术教练,我想知道在此之前这个辣妞都生活在地球上的哪里,怎么可能我从没见过她?这不合──”
“因为在此之前她甚至根本不在地表上。”布鲁斯脱口而出。
“──理。”托尼说完,他看着布鲁斯再看着兰迪,又看着布鲁斯,皱起眉。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线索?为什么这里的情况看起来像是原来你们认识彼此?”托尼问。
兰迪偏过头,等布鲁斯回答这个问题。但布鲁斯只是低头盯着鞋尖上的泥土,不发一语。
“嘿。”托尼推了推布鲁斯,“回答我,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布鲁斯像是想爬进地板里。
“我们的确认识。”兰迪代替承认,好笑地看着布鲁斯,“你看都没看那张传单一眼就被拉过来了,不是吗。”
“我不浪费时间关注炒作的噱头跟传单上的胡说八道。”布鲁斯恼怒地答,“而且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突然决定给自己找份兼差?你已经有工作了,尤兰达,你的工作就是保护我。”
兰迪哼了一声,双臂抱在胸前,“我不必向你报备行踪,更不认为你有权对我如此发号施令,小男孩,你不是我的老板。”
布鲁斯面露愠怒,“别喊我小男孩。”
“等等等等等,”托尼跳到两人中间,像他想同时驾驭两头迅猛龙那样举起双手,“等个一秒。”
“尤兰达?那个‘尤莉’尤兰达?”他的头夸张地来回转动,低声骂了句粗口,“布鲁斯。布鲁斯?布鲁斯。告诉我这不是我想的那回事。”
布鲁斯斜眼瞪他,“闭嘴。我就知道跟你过来武术馆是个错误。”
托尼扬起眉毛并瞪大双眼,“嘿!这怎么能怪我?我不知道你的时空旅行未婚妻恰巧是这里的教练好吗。”
随后他又皱起眉,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距离五步之外的兰迪,“最主要是当你声称你有一个时空旅行未婚妻时,正常人的猜想会是一个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富家千金,你们在长辈的安排下勉强忍受彼此,而不是一个……呃。”
“正常人?你?”布鲁斯毫不留情地吐槽。
“一个什么?大声说出来。”兰迪鼓励托尼。如果她看起来有点威胁性,那纯粹是出于乐趣。
托尼看了她一眼。在这一眼中,他移动身体将自己横在兰迪与布鲁斯之间,抬起下颔、摆出斯塔克家唯一继承人的傲慢姿态,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
兰迪认为这是托尼正在保护布鲁斯的证据之一。
从布鲁斯惊讶的眼神中,兰迪可以看出,他也意识到这点。
“这行不通。”托尼断然道,双手防卫性地在胸前交叉,“无意冒犯,通常我会做个绅士、闭口不提女士的年龄,但任何想越过我碰我朋友的人都将成为名单上的例外。女士你很辣,但等等,你已经二十五岁?或二十七?这取决于你有多擅长化妆和你的日常护肤程序是三道还是五道。所以不,我说不。”
兰迪会给托尼七分,因为他是截至目前、所有盲猜她年龄的男人中,猜测结果最接近真实年龄的一个。她挑起一根眉毛,越过托尼的肩,与后方的布鲁斯交换一个眼神。
难道你没有告诉你的新朋友、完整的整个故事吗?兰迪以眼神问。
布鲁斯没注意到。他正忙着阻止托尼继续横冲直撞,神情看来既尴尬又头疼,“托尼,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或,布鲁斯的确给了托尼完整的故事,但托尼斯塔克没有信,正如同在此之前的其他人。
兰迪看着托尼甩开布鲁斯的手,但再次被抓住,两人当着她的面开始窃窃私语,一会儿后悄悄话变成激烈的争论。
“我知道!但你不可能真的相信──”
“托尼,”布鲁斯露出受伤的眼神,“你以为我给你一个虚构的故事?还是你以为我不够明智,分不出真实跟谎言?你也认为我失去理智了吗?”
托尼愣了愣,质疑迅速从他身上消退,“我,呃。”
“我以为你相信我。”布鲁斯进一步说,语气变得更加失望。
“我─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她。”托尼结结巴巴地辩解。
布鲁斯不说话,静静看着托尼,眉宇间隐约有些指责跟委屈。
托尼不高兴地别过头,好像想发脾气,又碍于某些因素而忍让。
兰迪任由他们在她眼前进行这场谈话,好奇结果。
所以是的,很显然,托尼斯塔克实际上也不相信时空旅行之类的事,如同在这之前兰迪遇过的其他人,杰森、迪克跟布鲁斯。
兰迪确信,托尼心底深处认为一切都是场高明的骗术,目的是为了接近布鲁斯榨取金钱、谋夺韦恩家的财产。但他装作相信,因为一,布鲁斯是他的朋友,跟二,要是他不表现出相信,那么布鲁斯就不会继续告诉他更多事,从而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人们说托尼斯塔克是天才;所言不虚。
只是这位天才似乎没能察觉布鲁斯表现出的失望情绪中,偷偷混有一丝丝善意的操纵。
亲眼看见年轻时的布鲁斯与年轻托尼斯塔克互动非常有趣。也有点欣慰。
要是阿尔弗雷德能亲眼看见布鲁斯与托尼的互动就好了。他会为布鲁斯交到一个值得的朋友而骄傲自豪。
最终托尼退让了。“行吧,随便你。”他说,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脸上半是妥协、半是不悦,“最终当你被骗光家产时,别说我没提醒过。”
布鲁斯拉平嘴唇,既不满又无奈。
兰迪决定,这就是她介入的最佳时机。
“我注意到你们是被传单上的噱头吸引过来,”她说,下颔朝托尼手中抓着的彩色广告纸点了点,“打算报名?”
“是的,托尼想直奔高阶班。”跟“不,现在我们要离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重迭了。
托尼跟布鲁斯再次怒视彼此,用眼神指责对方的缺乏团队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