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30(1 / 2)

第221章 庄园击剑室达娜发生的那次

显然这就是布鲁斯回哥谭的原因。

也很显然,这同样是布鲁斯跟托尼目前不交谈的原因。

……等等。不交谈?

兰迪很想追问这个不交谈是怎么回事,可一看见布鲁斯的表情她就知道最好别这么做。

“这是托尼宿舍的电话,你得打给他。”布鲁斯说,一边将一串号码抄写在旧报纸边缘的空白处,“告诉他你没有死,要他别再继续找你。”

兰迪盯着那串数字,“托尼……找我?”

一方面,他们相处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兰迪没想到托尼如此重视她,这颇叫人感动;另一方面,如果托尼花了两年半的时间寻找她的下落,最后却发现她一直都好好的、只是进了趟时间洪流──兰迪怀疑这会有什么好结果。她已经能想象托尼的怒火。

布鲁斯瞥了她一眼,“具体来说,是找你的尸体。托尼斯塔克从不是个想法特别乐观的人,我不认为在两年半之后,他仍期望能看见一个活着的你。”

兰迪平静地装作没注意到当布鲁斯在提及‘两年半’时,隐约加强了语气。

通知托尼她还活着的消息是个挑战,过程则是场灾难;这个人愿意在过去两年半间、断断续续地费心搜索她的尸体或可能的去向,却在确认她没死、只是暂时从人间蒸发后勃然大怒。

没什么能比这更矛盾了。

在这通跨州的长途电话中,托尼不带脏字地对兰迪咆哮辱骂,整整三十分钟几乎不换气。

“没有尸体,没有踪迹,没有任何纪录,甚至没有伪造出来的过去。什么都没有!你这个骗子,为什么我查不到你?别给我时间旅人的那套。就知道你是个年长的操纵者,只想从我跟布鲁斯身上榨取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根本不该让你进入我的生活──”

全程兰迪完全插不上话,直到通话被MIT宿舍自动切断,因为这年头的电话仍有占线的问题,而麻省理工宿舍提供给学生的最长通话时间就是半小时。真是谢天谢地。

她放下话筒,不舒服地揉着耳朵。

所以,这就是她被托尼痛骂、贬低为操纵者的那一次。

兰迪已经不太记得婚礼上托尼跟她聊了什么,除了操纵者跟布鲁斯把水煮焦。不能说她有料到事情会是如此,这与她想象中的情境截然不同。

往好处想,至少托尼仍会来参加她与布鲁斯的婚礼。

他终于消了气,只不过是在三十年之后。

那么,很显然,自从她离开后,事情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布鲁斯回到哥谭,托尼进入麻省理工,两人的友谊进入冰河时期,同时托尼表示再也不想看见兰迪的脸……还有什么?

哦,对。

布鲁斯有个十分要好的‘女性朋友’。

技术上来说,布鲁斯目前没有跟任何人交往;实务上来说,他的前约会对象已经不只一两个。

兰迪不能责怪他。这又不是说他们真的有婚约还什么的。说真的,他们的关系甚至谈不上是种关系。自从回到八零年代,布鲁斯就不再是兰迪的男友、未婚夫或丈夫,兰迪则大概是布鲁斯的一个熟人,是他有史以来所经历的最怪异的事。

发现布鲁斯正在与达娜约会是在一个下雪的傍晚。兰迪正带着几袋杂货走出新开幕的乔市超市,看见一辆熟悉的豪车从超市前的马路疾驰而过。

当时,暴风雪就要来了。

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会决定待在家,而那是往郊区的方向。

兰迪不明白这时间布鲁斯开车往郊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出于关心和忧虑,她改变计划,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公寓,而是驱车前往庄园。

阿尔弗雷德仍欢迎她;总是如此。他安排她在起居室等布鲁斯回家,允许她进入厨房拿取点心。

然而,兰迪也能从空气中读出一丝微妙的疏离。

“你还在生我的气?”她问阿尔弗。趁着厨房中只有他们二人时。

阿尔弗雷德仔细地看着她。

“假如您所指的事先前的事,不。”他说,“实际上,自从上回您不得不暂时离开,前往您的……秘密基地渡过一段小假期后,我接手了布鲁斯少爷的训练课程。”

“噢。”兰迪皱了皱眉,“我还没听说这件事。”

“我确信布鲁斯少爷只是忘了告诉您。”阿尔弗雷德说得客气。

兰迪垂下眼,怀疑是否真是如此。

“他仍想要你重新成为他的教练。毕竟我能教他的也已经到了头。”

兰迪抬眼,半开玩笑地问:“阿尔弗,你是真的在建议我继续教布鲁斯如何打架吗?”

“至少布鲁斯少爷该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如果他非得走上这条路。”阿尔弗雷德意味深长地道,并未解释这条路是哪条路。他将掌心轻轻放在兰迪肩上,以不引起反感的方式稍微按压了下。

“去跟他谈谈。”他告诉兰迪,“你们需要和解。”

布鲁斯在九点后才回到家。

兰迪在家庭起居室内,听见布鲁斯一边走过长廊,一边告诉多莉:“帮我通知阿尔弗,今晚我们有客人。外头风雪变得太大,我不好送达娜回家──”

达娜。

兰迪记得这个名字。

(但是等等,先前在安多佛的时候不也有另一个?记得是叫朱莉?红头发,脸上有雀斑?)

她在自己的客房里待了几小时,天亮前就回家了。

这里的家指的是兰迪自己的公寓。

那回布鲁斯在医院里是怎么说的?达娜是什么?旧识?

‘旧识’个鬼哦。

兰迪没有主动去找布鲁斯。布鲁斯正在无视兰迪。

他们没有和解。

阿尔弗雷德一定对他们很失望。

三月,初春。

随着雪融,布鲁斯的冷暴力似乎也逐渐消退。他们恢复交流,尽管互动多建立在训练上。

这段期间兰迪又给自己找了份打工,在纽约,然后又通过这份工作、认识了一名警官,姓斯黛西,名字让她想起饭店打工时的前同事,跟JJJ,全名J乔纳詹姆森,来自号角日报,其此时仍只是个一人小报社。

兰迪知道这个JJJ家伙以后会变得很讨人厌。但现在?出乎意料,他还挺好处,是个挺具有正义感的年轻人,甚至打算开办一份女性杂志。

她还交了些其他朋友,其中有些人给她莫名的熟悉感,有些则是真正的路人,只是从她的生命中一闪而过。

兰迪在纽约的好日子就持续到一个姓金的光头状汉决定在她附近闲逛为止。这家伙浑身肌肉,身上散发出的阴暗气息兰迪在一英里外就能闻到。她也发现对方在纽约的地下世界是还挺有头有脸的人。

为了摆脱这家伙,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策划,最终摧毁了几个组织据点,烧掉几间房子,把犯罪证据打包起来送给她认识的那位斯黛西警官,独家头条留给JJJ,逼得金并得暂时离开纽约以避风头。

结束这一切后,兰迪回到哥谭,时隔两个月再次出现在庄园大门前。

阿尔弗雷德为她开门,朝她挑起一道眉。

“欢迎回来,兰迪小姐。今日号角日报刊登了个十分有趣的独家头条,不知您看了没?”他干巴巴地道。字里行间全是讽刺。

兰迪摆了摆手,“阿尔弗,你懂我的,这不过只是另一次考文垂事件,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地传达出一种翻白眼的氛围。“我们说好不再有考文垂事件。”他责备道,严肃的语气之下隐隐藏着无奈和喜爱,“现在请将外套交给我,布鲁斯少爷在击剑室等您。”

庄园击剑室。这是目前以及过去两年来,阿尔弗雷德训练布鲁斯的地方。

兰迪进入击剑室,看见布鲁斯正背对她、也背对门,给自己的手指关节缠上绷带,背部的皮肤爬满汗水,黑色体操裤贴着他的腿部曲线。

“你在盯着看。”他说,头也不抬。

兰迪的目光确实是在布鲁斯的背上多逗留了会儿,但她没必要大方承认这点。

“你也好,布鲁斯。最近过得如何?哦,我很好,谢谢关心。”她讽刺地道。

自从去年深冬、兰迪意外发现布鲁斯正在跟达娜见面后,有挺长一段时间他们有默契地从彼此的生活中淡出,仅通过阿尔弗雷德这个中间人得知对方的消息。

三月初阿尔弗雷德致电兰迪,告诉她、布鲁斯想重新聘她为教练时,兰迪考虑过拒绝,最终同意两周一次。

现在才五月。

“我听说你搬回哥谭了。”布鲁斯说,从整片的镜面墙前转身面对兰迪。

兰迪双手环胸,不太在意地耸了耸肩,“你消息可真零通,这大概是昨晚到今天早晨发生的事。”

布鲁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那么,跟我聊聊纽约?”

有一刻,兰迪真想酸溜溜地说:哇,我不知道你还想跟我聊天。

“那里的阴沟比哥谭的还臭。”她说,“有点像哥谭,但交通壅塞程度比这里糟上一百倍。”

第222章 庄园击剑室精神上跳探戈的那次……

“听起来并不吸引人,而我还以为哥谭已经是人们对居住环境的最低要求标准。”布鲁斯漫不经心地评论道,“那么我想你应该不会考虑永远都住在那吧?”

兰迪皱起鼻子,“呃,不。”

在她拒绝金并的求爱,又因着被对方骚扰得烦了、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决定掀翻金并的老巢、且差点就成

功把他送进监狱、逼得他逃往海外之后?绝不。

“这是否与今早号角日报刊登的独家头条有关?”布鲁斯问,眼中闪烁孩子般的好奇。

兰迪玩味地哼了一声,反问:“从何时起你也关心纽约了?别说订阅号角日报,你甚至不读报纸。”

“我读。”布鲁斯简单地答道,弯腰给硬木地板铺上训练垫。

兰迪走进击剑室并带上门,开始穿戴护具。她背对布鲁斯的方向脱下罩在运动背心外的宽松线衫,将其随手搁在墙边原用来放置西洋剑的木架上,然后弯腰戴上护膝,因为单车裤能做到的防护也就那样了。

当兰迪终于穿戴完全部护具,转身一看,发现布鲁斯竟还在铺训练垫,进度与她最后一次确认时相去无几。

“……需要帮助?”兰迪问,怀疑地朝布鲁斯扬起一道眉,想知道过去五分钟内对方是否都在发呆。

“不。”布鲁斯飞快答道,“我─马上就好。”

布鲁斯表现得有点奇怪,兰迪决定先不理他。她沿着训练垫外的硬木地板漫步,环顾击剑室、检查房内的新变化。

庄园的击剑室位于一楼,四面墙中一面用来摆放练习用的钝器,一面是豪华的镜面墙,另一面是对花园的窗,最后一面墙上挂着与击剑相关的油画,两扇门则分别通往走廊、与通往紧邻击剑室的‘瓷釉厅’──此为庄园中其中一间用以存放韦恩家族百年来所收藏之艺术珍品的房间,挑高,与二楼相通。

与兰迪上次进入击剑室时相比,这里新增了拳击用品;体操器具被推开,看来沙袋已取代双杠成为使用者的新宠。

“我们开始?”布鲁斯扬声。

兰迪转头,看见训练垫铺全好了。在一分钟内。

她不会追问布鲁斯在她戴护具的五分钟内都在干些什么。

他们先对练十五分钟。

结束后,兰迪跟布鲁斯各自走到房间两端拿起自己的水瓶。

从头到尾兰迪除了必要的打击(以抓住布鲁斯完成她自己的动作)外没有承受额外的打击,经验使她能流畅地闪躲。

然而布鲁斯就不那么流畅了。

可以说,要是这是一场真正的实战,两人都没有护具,只要兰迪下手再重些,布鲁斯已经昏迷了。可能甚至没撑超过十分钟。

值得注意的是,与上次相比,布鲁斯在这十五分钟的对练中用了许多新动作;而兰迪不认为这些粗暴、致命、长期用下来会伤害自己的动作会是阿尔弗雷德教给他的。

据兰迪所知,阿尔弗雷德出自英国军队跟MI6。并不是说阿尔弗的近身徒手格斗还不够好,但他更擅长的是枪械、情报跟间谍技巧。

当然还有电脑操作,他是布鲁斯的‘椅子上的男人’。

但刚才那些?

见鬼。那是MMA。地下的那种。

“嘿,你那些酷炫的新动作是从哪学的?”兰迪半讽刺地问,越过所有的训练垫跟半个击剑室,凝视布鲁斯的脸。

“我会将其视之为赞美。”布鲁斯淡淡答道。

他们继续喝水,也继续凝视对方,全程不中断彼此间的眼神交流,彷佛这是场比赛,谁先移开目光谁就输。

“我是否该担心我在这里的教练职位会被从未听说过的地下拳王给取代?”兰迪说。

布鲁斯耸了耸肩,“也许。要是你不定期出现的话。”

兰迪扬起眉毛。那算是个什么类型的威胁?

既然布鲁斯从不管到底是哪里学了些危险的动作,今天兰迪的主要任务就是纠正这些动作,以免布鲁斯长期使用后对他自己的身体造成损伤。

“还有关于攻击对方的头部。”

兰迪一边重演布鲁斯在对练时使出的动作,一边尽可能委婉警告他:“如果你并不打算对对方的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更没有准备好在当天接下来的时间里处理一具尸体,请别这么做。”

“为何你的说法像是在假设我将在对手缺乏头部护具时,出手攻击对方的头?”布鲁斯问,直视她的双眼。

──因为蝙蝠侠的敌人通长不会戴头部护具。

兰迪心想,旋即意识到为何哥谭的疯狂恶棍们、都不在乎与蝙蝠侠对战时要戴头盔来保护头部,正是因为蝙蝠侠从不轻易攻击他们的头部,即使出手,也确保角度正确、力道不致死。

如果说那是后果,那们眼下她与布鲁斯的对话是否就是前因?这个想法从兰迪脑海深处一闪而逝。

“你知道我们头上的护具得花多少钱吗?”她问,指着自己脸两旁的头部护具,“那些在哥谭街头游荡的D级走狗绝对没钱买、也不会戴着头部护具工作。这对他们而言是种弱者的行为。”

顿了顿后,她又问:“你学会这些动作不是出于好玩,是打算用在阻止街上的小型犯罪,不是吗?”

这是句暗藏怀疑的反问。

兰迪保守猜测布鲁斯是不经意间学会这些动作。考虑到近年布鲁斯的表现,他可能根本没想过要用在哪、或有没有可能不小心在打斗中用上,就是像块豆腐那样学起来了。

他向来都学得快,不论跟谁学、学的是什么。

布鲁斯脸色一沉,“这不关你的事。”语气全是防卫,根本答非所问。

兰迪可以从这句话中闻到可疑的鱼腥味。

“只是说说。”她选择放过。

接下来的时间里,兰迪教给布鲁斯几个更安全的新动作,并约定好在未来一周内多安排三次陪练,否则天知道布鲁斯会找谁来练习这些动作。

没人提及布鲁斯在对练中使出超过普通对练的动作。

并不是说兰迪有多介意布鲁斯在对练时下手重。本来这就是对练的目的,不是吗?必须全力以赴。对练时的手下留情,到了实战就会成为尸检报告上的死因。对练时他们戴着全套护具,实战时可没有这些。

再说杰森跟提姆的对练,跟提姆跟达米安的对练,那才是真的简直想要对方的命,尤其后者。

而她自己也经历过更糟的。来谈谈希瓦。

要是布鲁斯手下留情,兰迪反倒会感觉受辱。

别开玩笑了,两人间目前明明是她技高一筹。被一个可以辗压的年轻雄性生物在擂台上放水,哦,兰迪绝对会暴怒。

问题是──

如果不是她、也不是阿尔弗雷德,那么布鲁斯到底是从哪学会这些动作?

兰迪在脑海中反复播放对练时的情境,最终确定,布鲁斯是在被她的攻势逼急了的情况下,意外使

出这些动作,意味着用的当下他只是身体在动,脑子没有跟着动。

此外,这些动作都生疏也不太连贯,像是……

像是布鲁斯先前曾在其他战斗中挨过类似的打击,并认为,或者说以为这些动作没问题可以用不致命,于是用在下一次战斗、也就是与兰迪的对练中。

而这都是他从不同人、不同战斗中学来的,所以才不连贯。他还找不到一个平衡点把这些东西流畅地串起来。

越是仔细审视,兰迪从这件事上注意到的疑点就越多。

她想知道如果没有她,如果不是与她对练,布鲁斯会把这些动作用在哪,会找谁来练习;她想知道布鲁斯瞒着所有人在哪里跟人打架,挨了打击,但从不说。

下次他们再对练时,布鲁斯已经能收好这些可疑的危险动作,仅使用阿尔弗雷德跟兰迪自己所教的动作。

兰迪不确定这究竟是好是坏。

隔周,同样的时间地点。

布鲁斯坐在击剑室角落的凳子上,又再用绷带缠他的手。

兰迪站在窗边享受阳光。

“我不得不注意到,你手上的伤比你应有的还要更多。”她尖锐地指出。

“我仍在练双杠。”布鲁斯回,“有时我也不戴拳套练拳。”

这根本不是个解释。兰迪才不买账。她要是相信那是练双杠造成的伤,那她就是个白痴。

“那么我猜你不戴拳套练拳的对象应该不是那儿的沙袋吧?”她讥讽道,下颔朝挂在旁侧的拳击沙袋点了点。

布鲁斯猛地抬头直视她,双眼明亮。

“你是想知道真相,还是只想阻止我?”他问。

兰迪双臂抱在胸前,从阳光中斜睨布鲁斯,“前者后者我都没资格吧。”

布鲁斯凝视她,“如果你甚至不尝试,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

兰迪放下手臂皱起眉,“我不尝试?你在讲什么。”

“三个月前我就满十八了。”布鲁斯突然说,“你看着我时仍像是看着一个不成熟的孩子。”

兰迪发出一个不以为然的弹舌音,“呃,因为你是。”

“最终这个不成熟的孩子仍会成为你的丈夫。”布鲁斯淡淡回道,从凳子上起身走到兰迪面前,“你爱我,但不是那种爱。我能看出这点。”

第223章 庄园击剑室吃冰的那次

兰迪眉头快速一皱,突然意识到布鲁斯已经长得比她高。

而且他靠得真的很近。像是,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

这不妨碍她继续对布鲁斯牙尖嘴利。“从何时起你决定要在乎我对你的爱是哪种爱?达娜对此会有何看法?”

“不会有达娜的看法。我跟达娜不再见面已经有段时间了。”布鲁斯却说。

“好哦……?”兰迪缓慢地点了点头。

没人通知她,所以这对她而言是个新消息。

可话又说回来,从头到尾都没人通知她任何事,包括阿尔弗雷德。

很难判断出这是因为他们不认为有必要告知兰迪布鲁斯的最新感情动态,还是没人知道该如何启齿。庄园里的雇工们对待布鲁斯‘见面’的那些女孩们态度就像是他们对待兰迪不知所踪的整整两年半,表现得一切都好、无事发生,这要么是下一个境界的专业素养,要不就是种集体的煤气灯。

她凝视布鲁斯在阳光下通透得像是颗宝石般的蓝眼睛,拿不准要不要追问布鲁斯跟达娜发生了什么事。

“你可以问,”布鲁斯停顿一拍,“……假如你想。”

她想吗?兰迪问自己,发现没有答案。不过,比起她想不想知道这件事,看来布鲁斯倾吐的欲望更强烈。这使得兰迪在这个问题上占了上风。

“我不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会与我有关。”她说,轻轻推开布鲁斯往训练垫上走,“既然你休息够了,有力气闲聊了,我们继续训练。”

布鲁斯越想讲,兰迪就偏不问。

对。她就是这么小心眼。

“──从你决定待在纽约,又跟JJJ成为朋友后。”布鲁斯说。

这句话出现在兰迪用大腿把他整个人掀翻过来摔倒在地之后。严重缺乏上下文,可能只是为了分散兰迪的注意力以扭转形势──

他也成功了。他抓住兰迪短暂分神的那不到一秒的机会,在训练垫上滚一圈,形势扭转,变成布鲁斯压制兰迪。

“你是在─谈论什么?”兰迪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手指挤压布鲁斯手臂上的穴位、以此逼迫布鲁斯松手。

“上次,你问我从何时起关心纽约,更订阅了号角日报。”

兰迪根本想不起这是何时的对话,直到她忍不住用牙咬了布鲁斯的手臂、成功挣脱并用另一个动作压制布鲁斯。

“……那都是两周前的对话了!”她恼怒地喊道。

然后。下一周。另一堂课。

“布鲁斯少爷,兰迪小姐,我不免注意到你们的对练似乎越发地……真实了。”阿尔弗雷德说,开口前不忘先戏剧性地清了清嗓。

“是吗?”兰迪心不在焉地回答,其实根本没听清阿尔弗雷德说了什么。她正忙着殴打布鲁斯,左手抵在对方背阔肌的位置、右臂框住他的脖子。

同时,布鲁斯也说:“一切都好阿尔,这是正常情况。”并伴随着把兰迪整个人从训练垫上举起来于空中转一圈、想通过离心力把她甩飞出去的动作。

兰迪紧咬不放,以手肘攻击布鲁斯的颈窝处。

布鲁斯只得改变计划,最终成功把兰迪摔在垫子上,自己则迅速向后跳开。

兰迪花了点时间才从软垫上爬起身。她背对布鲁斯跪在软垫上,不可否认在长达近三十分钟的对练后是有点喘。

“已经累了,亲爱的?”布鲁斯调侃她。

兰迪抬头,可以从击剑室的镜面墙中看见布鲁斯脸上胜利的笑容。

这个混蛋。

她带着不悦的表情起身,用一次攻击先把布鲁斯打得短暂头晕,随后双手揪着布鲁斯的衣领,朝他腹部一踢。

布鲁斯向后倒下,上半身落在训练垫外。

兰迪吐出一口长气,以手背和手腕反面抹掉下颔的汗珠。她大步走向倒在训练垫边缘的布鲁斯,扬眉俯视对方。

“现在是谁累了,亲爱的?”她揶揄道。这是一次完整的反击。

布鲁斯从地上看着她,好半会儿后,发出一个近似于笑声的鼻音。

“给我拉把手?”他朝兰迪伸出左手。

兰迪凝视布鲁斯的脸,接着是他的手,再回到他脸上。

“有何不可?”她耸了耸肩,状似要

从地上拉起布鲁斯。

却在最后一秒,兰迪缩回手。

布鲁斯未完成的攻击动作落空了。

兰迪乐得大笑。她就知道这是个陷阱,布鲁斯不是真的想要她拉把手,而是想趁她毫无防备时拉她下去。

直到阿尔弗雷德再次重重清嗓,兰迪跟布鲁斯才惊觉房里还有第三人。

“那么,”阿尔弗雷德顿了顿,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一切正常?”

布鲁斯从地上坐起身,“是的,一切都好,没人受伤,我们只是在,呃……”

“打闹?”兰迪建议。

“培养感情?”布鲁斯声称。

阿尔弗雷德站在击剑室敞开的门旁,从走廊上朝他们挑起一道眉,默不作声,眼里全是审视和评判。

兰迪跟布鲁斯飞快交换了个眼神。

“我们正在通过打闹培养感情。”他们同声道。

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

如果兰迪不是早已习惯了阿尔弗雷德严厉的气势,她会在这样的注视下颤抖起来。

半晌,阿尔弗雷德摇摇头。

“下回,当你们决定利用一些小打小闹调剂感情,记得关上门。”他说,刻意以食指关节敲击身旁的红木门板,“家里的雇工们只想好好工作,他们并不需要在工作时看见你们是如何在垫子上翻滚。”

“阿尔!”布鲁斯大叫起来。镜中可看见,他脸红了。

兰迪张大嘴,很想反驳,但哑口无言。

考虑到在阿尔弗雷德第二次开口前,他们都没人注意到从何时起房里多了第三人、且一直都站在那儿,阿尔弗雷德的论点也是挺公平的。

六月,哥谭气温节节攀升。

随着炎热程度上涨的还有人们的脾气,好比兰迪自己。

天啊,她想念未来,想念家人朋友、想念科技跟娱乐跟变频空调……

“今天你是打算就那么看着我练拳一小时?”布鲁斯问。

兰迪眨了眨眼,从对未来的回忆中回过神。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短背心单车裤,头发扎到最高,抱着一桶仙人掌龙舌兰口味的Amy‘sIceCream,坐在凳子上、躲在击剑房的最阴凉处,隔着一段距离看布鲁斯大汗淋漓地揍沙袋,只穿着黑色的踩脚体操裤。

“很热。”她解释。

布鲁斯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怀里颜色缤纷的纸桶上多停留了会儿,似乎想讲什么。

“没有评判,禁止评论。”兰迪举起汤匙直指布鲁斯的脸,“我不需要你提醒我在击剑室吃冰严重违反了阿尔弗雷德的几条居住公约。闭上,你的,嘴。”

布鲁斯走向她,从她身旁的置物架上拿起毛巾擦脸。

“那不是我想说的。”他咕哝道,期间悄悄瞥了眼兰迪。

兰迪含住汤匙,感觉布鲁斯有点鬼鬼祟祟。

“你想说什么?”她偏过头,怀疑地上下打量布鲁斯。

布鲁斯又瞥了眼兰迪,保持沉默。他继续擦汗,喝水。

直到兰迪把桶里的冰挖得像座小山丘,只剩最中间的那部份后,布鲁斯才缓缓开口。

“……今晚你有什么安排?”

兰迪含着冰,僵住了。

圣──圣哥谭的。布鲁斯是不是正在约她出去?

她缓缓抬头,望着布鲁斯,几乎忘了嘴里的汤匙。

“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干嘛吗?”

布鲁斯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忍住了。

“海滨中心新开了滑冰场。”

兰迪缓缓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再挖了一匙冰,慢慢地舔。

一方面,她怀疑这是天太热而产生的幻觉,是某种海市蜃楼。

另一方面,说真的,布鲁斯甚至关心镇上新开了什么东西吗?她不这么想。

“那里有什么?”兰迪问。内心有部份相信,布鲁斯提议去滑冰场是因为他发现该滑冰场挂羊头卖狗肉。

布鲁斯古怪地看着她,“你没去过滑冰场?那里有人,跟可滑冰的场地,和一些小吃摊,据阿尔弗所述。”

兰迪又挖了一匙冰,含在舌尖上,享受清香的甜味。

她必须注意到,在这段过程中,布鲁斯的视线从她的双眼移至她的嘴唇。

兰迪记得这眼神。那次在菲利普斯,她咬着棒棒糖去接要放假的布鲁斯时,他也这么看她。

她伸出舌尖,舔掉嘴唇上的奶霜,然后是手指上的。

欣赏布鲁斯此时的表情是种体验。

“好。”兰迪说,“几点?在那之前我得先回家换衣服。”

布鲁斯匆匆调整表情。“六点。我去接你。”

“我们是会在滑冰场附近跟摊商买点东西吃,还是结束后另有计划?”兰迪进一步确认。

布鲁斯皱起眉,“结束后我……”他犹豫了下,最终只说:“就在附近买点东西。我讨厌进餐厅。”

兰迪指的其实不是餐厅,可她也没必要直接点明她怀疑这场约会是掩护行动,为了掩护布鲁斯想去的真正地点。

“我们可以回庄园吃。”这句话自然地从她口中说出。

第224章 哥谭滑冰的那次

布鲁斯不太确定地观察她的表情,“你愿意?我以为你可能会介意……”

“介意什么?介意我们不能坐在五十八层楼上,拘谨地用餐,离开餐厅时被目击、隔天登上报纸吗?”兰迪摇头,“我最不需要的一件事就是来自秃鹰的关注。”

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记者不会被兰迪讽为秃鹰,他们都不在哥谭、还不是记者或根本还未出生。

布鲁斯点头,表情格外认真,显然完全认同兰迪的想法。

截至目前事情进展顺利。但兰迪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更准确地说,是她的防卫机制试图以玩笑结束那些令她不知所措的事。

“再说了,依我们的关系,你完全能在第一次约会结束后直接带我回家。”兰迪说。几乎立刻就后悔了。

布鲁斯死死盯着她。没有声音,没有动作,甚至没有眨眼。看上去就跟尊瓷娃娃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或这不是约会。”兰迪赶紧补救,感觉就像亡羊补牢,“这只是个笑话,布鲁斯,此时背景中应该要有罐头笑声,像情境喜剧那样。”

出于未知的理由,在兰迪说完这些话后,布鲁斯变得更冷漠、更僵硬,表情彻底一片空白。

“或这也可以是。”兰迪悲伤地发现自己正在胡言乱语,“我没那么挑剔。”

“我看出来了。”布鲁斯生硬地答道,“那么,六点,今晚,我会去你的公寓接你。”

再次确认这是否是一次约会显然远非明智之举,所以兰迪会保留自己的小小疑问。了解布鲁斯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可以是一次约会,也可以是一场掩护行动,为了混淆视听而假装约会,如此一来就没人会注意到他真正的目的。

好比像是约会结束后,他还偷偷去了其他地方。

或,这可以同时是一次约会跟一场掩护行动。此二者并不互相冲突。

可话又说回来,不论约会与否,布鲁斯偷溜去……不管到底是哪里做不管到底是什么事,这件事肯定已经维持超过两个月的时间。

早在一个月前,兰迪就已经发现,对练时布鲁斯使用的动作(不对劲,不寻常),跟他双手的伤多得离谱(他到底在打什么东西才能获得那么多伤?墙吗?)。

那么布鲁斯真的还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吗?称其为老钱的力量,布鲁斯韦恩实际上不需要掩护、也能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有时他十分任性,这并不是说他任性地去做些错误的事,但多数时候布鲁斯的确不太考虑周围人的观感。

成年后他有部份仍是如此。区别在于有了孩子后,布鲁斯不得不学会包装自己的行为──毕竟,至少得假装是个负责任的大人,否则该如何给小孩们以身作则。

有点混蛋,然而这也使布鲁斯更像人,而不仅仅是一个以打击犯罪、复仇正义维生的蝙蝠人。

这就是布鲁斯。兰迪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她并不介意自己在对方身上发现的这些缺点。

那么,这就是一次布鲁斯式的……出游。兰迪会这么说,因为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至于约会结束后,布鲁斯本打算去哪?他不肯说也没关系,兰迪可以自己找出答案。

滑冰还挺好玩的。

兰迪没有太多滑冰的经验。她其实想不起最后一次滑冰是几岁的事,也不记得当时的感觉。学生时代,她没有太多额外的钱可浪费在娱乐上,而要是她的家人发现她竟有钱出去玩,哇,那她的下场会很惨。

等到了成年后她终于有钱可自由支配时,滑冰已经不是当时最流行的娱乐活动了。

所以,这是兰迪久违的滑冰体验。和可能是约会体验。

若不是时间不够充足,她可能会为这个场合买一件新裙子。

而又有谁知道布鲁斯原来懂这么多花俏的体操技巧呢?他也能将其灵活地运用在滑冰之上。兰迪本以为这更像是迪克的事,直到布鲁斯在这里证明了先前托尼说他差点加入体操队、有机会成为国手并非朋友间的过度吹捧,而是纯粹的事实。

至于晚餐,他们一起分享了彼此的餐点。布鲁斯比她更享受小吃摊提供的油腻食物,除了越南炸春卷。他被兰迪淋在春卷上的辣酱辣得流眼泪。

“抱歉,我以为你能承受。”兰迪同情地看着

他,并不真的感到抱歉。

布鲁斯正在猛灌可乐,试图冲淡舌尖上的刺激感。他停下来,给了兰迪一眼,可能期望这个眼神能杀人,呈现出的效果却像是可怜的兔子,双眼通红,被辣得吸鼻子。

发现原来这个可怜的宝贝味蕾习惯了水煮鸡胸肉配生菜那种几乎没味道的健身餐,多年来吃过的最辣的东西是腌渍的青辣椒切片,少量,装在罐头内,早随着加工过程失去其本身的辣味。

那么当然,新鲜辣椒混蒜头、鱼露砂糖柠檬汁,这会刷新布鲁斯对辣的定义。

“真的有必要淋上那么多酱汁吗?那是很多辣酱。像是,那么多。”

“我知道。但以前的你能承受。”还能吃得更辣,因为蝙蝠侠没有弱点。

“你的以前,”布鲁斯说,瞪着她,“是我的未来。”

他看起来实在好可怜。不只眼眶跟鼻尖泛红,连苍白的脸都被辣红了,声音也辣得沙哑,躲在羽绒衣下,以为把羽绒衣的帽子带上、就没人能发现他被炸春卷上的新鲜辣椒辣哭。

兰迪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就在滑冰场边的地板上大笑起来,笑得周围的人都朝这对席地而坐的男女投以好奇目光。

布鲁斯拿起最后一瓶可乐,摇摇头,抱怨道:“你是最坏的。

离开滑冰场后,他们开车在市区内兜了一圈,轮流驾驶,因为兰迪也喜欢驾驭一辆超跑的快感,布鲁斯必须让她享受这点,今晚才谈得上是一次完美的约会。

作为回报,兰迪带布鲁斯偷偷溜进闭馆后的博物馆,两人除了欣赏馆藏跟享受无人的博物馆外,什么也没做。

不可否认兰迪此举或多或少有点炫技的意味,她这么做是出于……不为什么,就因为她可以。重点是,布鲁斯眼中闪烁的欣赏情绪叫人十分受用。一个人不会有太多机会从未来的蝙蝠侠身上得到这种眼神,兰迪也只是个凡人。

他们勉强赶在阿尔弗雷德规定的宵禁时间前回到庄园。

当布鲁斯带着兰迪边打闹、边穿过阳光房进入厨房时,阿尔弗雷德正伫在厨房正中央等着他们。

“欢迎回到家,布鲁斯少爷、兰迪小姐。”阿尔弗雷德盖上手中的怀表,稍微打量了两人的衣着。

“不,阿尔,”布鲁斯忽然摀住脸,几乎是哀求,“不。”

兰迪来回看着布鲁斯跟阿尔弗雷德,还没弄明白。

“看来您终于有一次听从了我的建言,带着您想增进感情的对象、去一个合适的地点、完成一次合宜得体的活动,”阿尔弗雷德说,“而不是总待在家里,在垫子上抱着彼此翻滚。这着实叫我这老人家深感欣慰。”

阿尔弗雷德口头上说是欣慰,可他眼中闪烁的笑意却讲述了另一个故事。他还刻意称自己为‘老人家’,一个只比布鲁斯年长二十二岁的中年男人可远远谈不上真正年老。

兰迪认得这招,每次阿尔弗雷德想操纵某个孩子、或想幽默家里的某人时,他就会突然变得自卑自谦。这总是有用。

“我们只是在对练,”布鲁斯像是想原地掘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别再嘲笑我了阿尔,我知道你是故意把事情讲得叫人浮想联翩。”

“我是吗?”

布鲁斯恼了。“像你这样的老人家在这时间该回去睡觉。”

阿尔弗雷德哼了一声,尽管面无表情,却隐约传达出一种微笑的氛围。

他转而望向兰迪,“看着像是时间已晚。假使有过夜的需求,您知道您的客房是哪间,也可以在哪里找到多莉。”

顿了顿后,他又说:“记得使用保护。”

这回兰迪也被戳到了。

“我们不会──不是今晚!”“太快了阿尔弗,太快了!”她跟布鲁斯异口同声尖叫道。

那天晚上兰迪久违地再次睡在庄园里基本上就属于她的那间客房里。

奇怪的是,一些家具明显不在它们本来的位置上,床也像是被睡过。距离上回她踏进这间房已有数月之久,理论上雇工们打扫清洁过程中即使动到家具,也会将其复位。

除非这段期间还有其他人在使用这间房。

“哦。那是我。”布鲁斯承认。在下一次的训练课中。

兰迪放下水瓶,奇怪地看着他。布鲁斯正挂在单杠上继续做他的动作。

“为什么?你的房间明明更好,为什么要睡我的床?”

“庄园的床。”布鲁斯辩称,一边回话一边做大回环却气都不喘,“我─也许有点睡不好。”

兰迪缓缓抬高眉毛,心想:布鲁斯有睡眠问题,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恰巧一张她躺过的床能治好它?这是什么魔法?

“噩梦?”她问。

第225章 庄园击剑室谈论恶梦的那次

布鲁斯没回话,也不看她,显然还未准备好谈论这个话题。

兰迪不想推动逼迫,决定就这么让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然而,在她的印象中,当他们(仍)同床共枕时,布鲁斯的睡眠质量并不总是那么差,尤其是三十岁之后,有时布鲁斯睡得跟死了一样,把她死死抱在怀中、那一个蝙蝠侠的重量压下来又沉又热。

所以这或许是个跟成长发育、激素分泌有关的问题?兰迪猜想。毕竟,住在一个像哥谭这样的城市里,不用闭上眼也能做恶梦。

直到三天后,在对练结束之后的休息时间,布鲁斯才再次提及此事。

事情起因是兰迪去上东区的银行办事,办完事后心血来潮绕去哥谭学院接布鲁斯。

尽管哥谭学院也跟布鲁斯待过的前两所学院一样,是寄宿制,布鲁斯大部分的晚上仍选择回家休息。

兰迪暗自怀疑布鲁斯可能根本从未在宿舍过夜过,住宿就是他用来偷溜出去干些鬼鬼祟祟的事的借口。这就是她今天想查明的。

结果,还未接进宿舍,兰迪就意外目睹布鲁斯和一名挺眼熟的红发女孩在树下发生争执。

女孩短发,双颊上有可爱的雀斑,从发型的选择和衣着看来,应该是个温柔开朗、乖巧温顺的人。

她看起来很甜美。也聪明。毕竟布鲁斯可没耐心搭理太笨的人。

称其为第六感,兰迪就是知道,那位红发女孩是达娜。

最终这场争执以达娜哭着跑开收场。

兰迪隔着一块草皮的距离目睹一切,看着这个女孩伤心地奔向朋友们,同时她的朋友们朝布鲁斯的方向投以不太满意又不敢多言的目光。

布鲁斯无动于衷,根本不考虑要追上。

经典、典型的布鲁斯。

兰迪将墨镜推回鼻梁上,缓缓走向布鲁斯。

布鲁斯一定知道她正在走近,否则没什么能说明他为何要继续待在树下。

“你也不必对她那么粗鲁。”兰迪说。

布鲁斯转头,冷冷地看着她,“没你的事。为何你在这?”

在来的路上,兰迪本打算唬布鲁斯她刚应试了哥谭学院的教师职位,看到布鲁斯的脸色后,她打消了开玩笑的念头。

“很糟的一天?”她问。

布鲁斯的神色稍稍软化。

“提都别提。”他摇头,“所有的小测、大考,人们不停要求我循规蹈矩、遵从体制,警告我会失败、无法毕业……我受够了。这只是在浪费时间。他们就是不明白,我真的不会失败。不是在我捐了那么多钱给学校之后。不是在韦恩这个名字伴随着的富可敌国之下。”

“嗯。”兰迪平静地说。心想,哈哈真有趣,等迪克想退学、提姆替自己办休学、而达米安根本拒学的时候,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全家只有杰森真正爱上学爱读书,不愧是她亲儿子。看来她的基因在某方面仍压倒性地胜出了。

布鲁斯从草地上捞起圆筒状的运动包,“走吧。回家。我需要你陪我对练,这里的空气叫我窒息。”

陪布鲁斯打了四十五分钟后,终于,布鲁斯觉得好多了。

结束后,布鲁斯坐在窗旁休息,兰

迪则在训练垫上伸直双腿,慢慢喝水,一边观察布鲁斯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看来今天有人压力非常大。不知道这是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布鲁斯的夜惊变得更严重了、睡不好害他整天心情都不好。也可以二者皆是。

“既然我陪你发泄了总共……”兰迪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四十五分又十六秒,我想我值得一个完整的解释。”

布鲁斯将毛巾放在腿上,从被汗打湿的浏海下瞥了她一眼。

“雨果斯特兰奇是个骗子,”他说,“我就是不明白为何其他人无法看穿这点。”

将这句话连结一小时前在哥谭学院某棵树下、布鲁斯与达娜发生的争吵,这里的其他人,很显然,指的是达娜。

兰迪对这个心理医师‘雨果斯特兰奇’零印象,她唯一认识的斯特兰奇是个法师,前外科医生,来自纽约。

不过,布鲁斯不会毫无缘由就称某人为骗子。他要是这么说,就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做?”兰迪问。

“我会去预约看诊,”布鲁斯沉声道,“为了搜集雨果的罪证。”

兰迪点了点头,认为这十分符合布鲁斯的风格。

“我可以帮忙,”她提议,想了想后又补充道:“如果你同意。”

布鲁斯认真思考了下,“也好,如此一来进展会更快。我确信他催眠了达娜,驱使她将她自己信托账户里的钱转入一个离岸户口。让她来说服我也去接受治疗则是额外的奖品。”

“离岸户口?这很严重,受害者很可能不只达娜。”兰迪皱起眉,姿态从随意转为严肃。

“雨果斯特兰奇在心理学界享有盛名,哥谭名流中有许多人都为他背书,他还上过节目,我不敢想象受害者名单会有多长。”布鲁斯说,“我本想用其他方式引导达娜离开雨果……”

兰迪恍然大悟,“所以你们吵架了。”

“部份如此。”布鲁斯含糊地承认。

“那另一部份是?”

布鲁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兰迪的问题,只说:“这就是为何我无法相信任何医生。即使不是雨果斯特兰奇,谁知道这些人可能用从病人身上获取的信息做什么事?风险太高了。只要价码合适,谁在乎职业道德?我知道达娜不会背叛我,但今天这是一个案例。”

兰迪不敢点头。这个想法悲观,却也务实,她能理解。实际上,她脑海中有十来个更悲观的想法。她不会把这些念头大声讲出来影响布鲁斯。

所以她说:“你听过情绪支持动物吗?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很有帮助。”

“因为动物不会讲人话?”布鲁斯尖锐地说。

兰迪耸了耸肩,“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有小动物稳定地陪伴在身旁,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叫人安心,你该试试。”──实际上,感觉可能有点太好了,所以未来的布鲁斯才有了那么多的情绪支持孩子。

布鲁斯似乎起了些兴趣,“有推荐名单吗?”

兰迪盘起腿,从地上抬头直视布鲁斯的双眼,“通常情况下,我一律推荐猫。不过,我知道你更接近一个狗派。所以我会建议你去附近的收容所晃晃,捐一些钱,带回一只动物。”并将其命名为艾斯。

布鲁斯的脸色忽然有点微妙。“你喜欢猫?”

“超级喜欢。”兰迪强调,脑海中闪过猫咪阿尔弗雷德毛茸茸的小脸、提姆跟达米安、跟蝙蝠侠头盔上两个尖尖的小耳朵,还有当然,赛琳娜,“我爱小猫咪,他们都超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