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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元默拉仇恨而不自知:【确实第一次,很难吗?】

“哈,算你厉害。”暴君怒其不争拍拍玄风脖子,“废物,两句话把你拉拢了?”当初他折腾一个时辰,跑上百里地才制服这匹恶马。

黑色骏马眨眨大眼睛,一脸无辜:举着剑不准踩人的是你。真听话了,你又不开心。

好难搞的主人啊。

封伋没读出玄风的怨念,一高兴飞身上马。他嚣张坐在伊元默后方,轻踢马侧往前走:“由小公子开路了。”

两人同乘一匹马赶路?

【陛下,玄风归我所有。多一个人,它太辛苦。】

黑色烈马傲气喷鼻,你轻得羽毛似的,来十个都不怕。

“它要嫌累,早把孤甩下去。”暴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四方热烈的视线落在怀中人脸上。封伋一个不爽,大红披风遮住伊元默。他拉动缰绳,笑着环顾周围尤其渗人,“还看?双眼挖了。”

卫兵们眼睛剧痛低头,再不敢有丁点好奇心。

披风衬得伊元默面庞红润稚气,一本正经:【陛下既然厌烦,不如早点回宫。】

封伋笑的胸腔微微震动,下颌抵着少年发顶:“好啊,小少爷太闹腾,痛快灭了叛军完事。”

暴君说到做到,领着五百精锐夜袭敌营的秘密老巢。敌军首领大将当众斩首,按照职权一级级往下屠,激烈反抗的官员杀了悬挂城门。三十万大军五日内投降,失守的城池全数收回。

颐军连连胜战,士气大振。班师回朝,封伋碰到叛军的刺客。明明一伙残兵败将,却聪颖狡猾,设下陷阱以一敌百。

暴君提剑出马,刺瞎领头男人单一只眼,将他踩在脚下:“你任何官职?徐军败了,还拼什么拼?为孤效命,可享荣华富贵。”

“我乃徐军伙夫。”同僚皆被杀死、擒获,复仇已然无望。半张脸是血黑衣男人姜威忠动弹不得,铁骨铮铮,“大颐暴政,我宁死不屈!”

“那孤只好成全你了。”封伋兴致缺缺,劝降没几分诚心,多的是人才想反他。

【陛下,】伊元默拨开人群,俯视地上的男子,【一死了之太简单,可否交给我玩玩?】

暴君狐疑审视白衣少年,伊元默神色淡然,好像单纯新奇。

“好啊,你想怎么玩都行。”封伋恶劣笑笑,他收起带血长剑,无情下令,“挑断他手筋脚筋,关进铁笼。”

姜威忠闷哼几声,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伊元默抿直唇线,撇开视线:这人不死就行。

凌酩看人间恶魔的眼神,知晓噩梦不会轻易停止。

回帝都途中,半夜伊元默假做询问,治好姜威忠。他调走看守,打开笼子:【走吧。】

年轻男子眼上有一道疤,他戒心深重:“大颐走狗,为何救我?”

伊元默念出男人的身世:【姜威忠,年二十五,父母早亡。曾是大颐小将,揭发军中贪.污,却被信任的上级背刺灭口。你重伤坠崖,军中报为战死。发妻姜氏心地善良,孕有一子。你不该死在这,家人等你回去…】

姜威忠眼睛赤红,肝肠寸断:“你是谁?我的妻儿不在了!”他千里迢迢回到家乡,却只见一座墓碑。

邻里说,他的孩子刚出生被偷走,发妻心碎跳河,尸身都找不到。

报官无果,反受黑衣人追杀。姜威忠恨极了,闯进上司的府邸复仇,杀遍人贩子的老窝,寻不回他可怜的亲儿。

后投入徐军,誓必推翻烂透的大颐王朝。可暴君正如传闻的恶鬼附身、战无不胜,轻而易举击溃起义大军。

姜威忠丧失求生意志,死也不想被大颐人玩弄:“再说一个字,我杀了你!”

【你的妻儿还活着。】伊元默拿出姜嬷嬷的亲笔信和一块玉佩,预言未来,【待你踏平大颐皇宫之日,是姜家三口重聚之时。】

……

“你去哪了?”封伋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翻开折子。

伊元默脚步一顿,若无其事:【放走那名伙夫,天亮再抓回来。】

“有意思。”封伋喜欢看人绝望痛哭,“不过夜里天冷,不用你亲自去。”

暴君的关心,听着古怪。伊元默坐在封伋身边,【陛下在看什么?】

处理降军的折子送到桌前,亲信第一建议:坑杀之。

伊元默垂眸:【陛下同意了?几十万人种种地,也有不少粮食。】

“咬主人的狗,没那么容易安分。”封伋兴味眯了眯眼,满是杀意。他提笔写下“准”字,“当务之急,收拾通敌叛徒。”

浑身染血的青年被卫兵架进来,他慢吞吞抬头又无力垂下。

伊元默看向兴致盎然的暴君,嗓音冰冷:“陛下?”

“皇后很意外吧?孤也是。”封伋表情浮夸,扯着伊元默的腰坐进他怀里,“侍卫长趁夜刺杀叁将军,放走俘虏,罪大恶极啊。”

系统有意放松对宿主的监视,凌酩一下子玩了个大的。伊元默心平气和问青年:【你想做什么?】

凌酩严刑拷问下说不出话,还好能在脑中回答:“叁将军贪污受贿,苛待士兵,还想虐杀三十万降兵。这种人不能活。”

叁将军是奸臣典范,无恶不作害人无数。这条胖蛀虫侵蚀摇摇欲坠的大颐皇朝,进一步腐烂、崩溃。

剧情里,叁将军死在大颐灭亡前夕。系统准则,不会允许叁将军出事。凌酩别无他法,只能先斩后奏。

融入小说世界久了,他不知不觉对纸上人物产生慈悲之心。遗憾的是,凌酩失手被擒到伊元默面前,丢脸得抬不起头。

【陛下,是我让凌侍卫做的。】

伊元默轻飘飘开口,迎上封伋震怒的目光。

第96章 叛逃者番外:被捕获的系统 替嫁6(b……

秋夜, 驿站灯火明明灭灭,过堂凉风沉闷呜咽,压得人喘不过气。

凌酩双臂捆绑, 犹如尸体跪在地上, 闻言呼吸一颤。系统大人为什么撒谎?

他挣.扎扬起头,喉咙挤出嘶哑的嗓音:“不…”是我自作主张。

一方案桌后,暴君旁若无人抱着伊元默, 游刃有余看戏的笑容消失。

“你让他做的。骗谁呢?”封伋强行掰过怀中人小脸,猩红眸子阴鸷冰冷,“小少爷,仗着孤宠你, 无法无天了是吧。”

伊元默表情微微困惑:宠…有么?

算了,不重要。

【陛下, 我所言千真万确。】伊元默不退反进, 轻轻撞了下暴君额头,【送我玩的伙夫曾是大颐军一员, 他坦言叁将军和手底下官员虚报兵数, 贪污军饷,克扣残害不少士兵。恰巧查出俘虏的饭菜有毒,怀疑有人想永远掩盖这个秘密。】

少年郎双眸黑白分明,蛊惑人心, 【此番连连败仗,怕是同一缘由。我故意放走伙夫, 派侍卫长前去试探叁将军…】

暴君抬手抵住伊元默眉间,笑里藏刀,“当真危险,你为何不跟孤说?”

【没用, 陛下不信我。】伊元默理直气壮,看不出一丝心虚,【现在也是。】

封伋语塞,确实他天生多疑。然而暴君双标得很,恼羞成怒,“无论如何,你不得对孤有丝毫隐瞒!”

【明白。】伊元默漫不经心点头,他冷淡视线扫过地上的血人,语气笃定,【兄长这样回来,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呵,误会。”封伋大摇大摆走到犯人面前,兴致盎然,“提刑官回禀,侍卫长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吶。”

凌酩脑海中和系统大人对剧本,颤颤巍巍喊冤:“陛下,并非…我不说,是说不了啊。他们一上来…把我往死里打!”

提刑官和叁将军一伙的,奔着“以绝后患”目的滥用酷刑。该说不说【宿主保命】buff加持太给力,轮到旁人早死了八百次,凌酩依旧坚强活着。

“咳咳,”凌侍卫长求生欲大爆发,委屈又可怜,“叁将军发现我得到伙夫口供,意图行贿不成,便杀人灭口。属下刚一还手,叁将军大声嚷嚷着我通敌刺杀他。”

凌酩拼上两辈子的演技,声泪俱下,“求,求陛下明查!”

伊元默适时开口:【是非功过,可请他们当面对质。】

屋外轰隆雷鸣响起,狂风扇动门窗。暴君深深注视白衣少年,神色阴沉:“叁将军人呢?”

门外手下回应:“陛下,叁将军身受重伤,正在医治。”

“断气了?没死就拖过来。”

封伋转头一笑,阴测测如恶鬼,“还是孤亲自找他?”

众人脊背生寒,暴君手段毒辣,等他上门恐怕生不如死。

叁将军贪生怕死,也不得不顶着包扎的伤口拜见少年天子。面对凌酩倒打一耙,叁将军血快呕.出来了,“陛下,臣是被陷害的!万不可听信小人一面之词。”

凌侍卫仅凭一份“已死之人”的供词示好,还问他后不后悔害死那么多士兵、百姓?出卖亲爹的不孝之徒,难道不懂一将功成万骨枯?

叁将军本就防备暴君的身边人,年轻人没藏住不屑的眼神,信了他才有鬼。万万没想到,侍卫长胆大包天偷袭他。

几十年官场腥风血雨,勾心斗角的直觉助叁将军躲过背后致命一击。可惜提刑官没能彻底要了侍卫长的命,还惹来暴君的兴师问罪。

诅咒的皇室血脉唯有死在至亲手中,当今皇帝是外人杀不死的活阎王,时时刻刻夺人性命。

叁将军心底郁闷,又气又怕,“凌酩投敌卖国,当众刺杀臣。要不是先皇护佑,臣差点见不到陛下了。”

“安静。”暴君被哭嚎的脑壳疼,他握住叁将军布条裹住的肩头,一点点施力直至指下溢出鲜红。封伋面上带笑,压迫感十足,“孤最讨厌被愚弄。你老实回答,有没有背着孤中饱私囊?”

叁将军额头冒汗,唇色发白,恐惧超越了疼痛:“臣之忠心天地可鉴!哪怕陛下一时被小人蒙蔽,在外十万大军也不同意啊。”

一众兵将在门外高呼:“叁将军忠心天地可鉴,属下以性命担保。”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叁将军兵权在握,公开惩治他要冒着军心不稳,甚至全军反叛的风险。

暴君发疯,也不至于自毁长城。伊元默扯上叁将军,仅仅搅乱这场浑水。他走到封伋身侧,不卑不亢:【将军大人是挟兵权威吓陛下了?】

“臣绝无此意!”挺着将军肚的中年武将矢口否认,却满眼写着你奈我何?

“这位小公子姓凌吧。”叁将军矛头对准白衣小少年,冷哼一声,“恕本将直言,凌氏前朝谋反,今日死性不改,当初全族就该斩草除根!”

凌酩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你个贪官酷吏,血口喷人。别借题发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没轮到你说话。”暴君眯了眯眼,命人堵住侍卫长的嘴。他面色分不出喜怒,整洁白帕擦手,“孤的皇后正是凌氏之女。”

叁将军会错意,笑呵呵献殷勤,“臣夫人众多经验丰富,后宅不可独宠一女子,以防妻妾不知天高地厚。名门闺秀美则美矣,不懂柔情蜜意。陛下贵为天子,大颐美女如云,任凭挑选。”

世上哪有男子不沉醉美.色。传令兵远远瞧见,暴君和一俊俏小白脸举止亲密,分明是想念温柔乡。

封伋扔掉帕子,揶揄白衣少年:“小少爷是皇后亲戚,若她听了感想如何?”

伊元默佩服他们转移话题的能力,暗中治愈宿主避免.流干血:【皇后不会在意…】

暴君弯起红眸,狠厉毕现:“…嗯?”

【那是不可能的。】封伋表情数据分析,杀心达到百分九十的危险值。伊元默话锋一转,缺乏诚心念幼稚台词,【陛下的暴脾气也就皇后受得了,无需祸害其他良家子。】

封伋病得不轻,主人般姿态。傲气小狗撒娇争宠,正好满足他古怪的恶趣味。一句话立马顺毛,诡谲的杀气歇了。少年皇帝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口是心非:“小皇后才不会像你这般无礼。”

叁将军心怀不满:哼,区区男子争风吃醋。长的好看也不能生儿育女,狗皇帝玩玩就丢。中年武将大风雷霆,大步走向厅中碍眼的凌酩,“对陛下出言不逊,这个乱臣贼子教你的吧?”

伊元默挡在侍卫长面前,却被庞大身躯一把撞开。树立体弱多病的人设,他顺着力道踉跄后退,腰侧碰上硬实柱子:“…唔。”

矜贵少年郎青丝微乱,吃痛微蹙眉头,对突如其来的恶意感到发懵。

侍卫们于心不忍,叁将军五大三粗,动作太过野蛮。小皇后那么柔弱,遭到无妄之灾。

封伋目光落在伊元默脸上,身体抢先暴起冲向叁将军。

伊元默若有所觉转头,只有系统和宿主听见的警报声急促而响亮。

暗夜迷蒙,暴君红眸似野兽凶狠疯狂。

【陛下不要!】

中年武将瞳孔骤缩,胖脸上闪过细长的白光。他挥刀抵抗却不见刀,低头一看肩膀空荡荡,血流如注。

“啊——”断臂的剧痛炸开,叁将军眼前发黑,痛苦惨叫。

巨大雷声震响天地,封伋持着带血的长剑,挺拔身影如深渊恶鬼:“孤…准你碰她了?”

叁将军脑海一片空白,只闪过一个字:“逃!”他绝对敌不过暴虐的君王。

刹那间,世界本源的气韵凝滞,再度流动时微妙异常。千百年牢固的剧情堡垒城墙,出现一条鲜明的裂痕。

暴君音质瘆人夺魂,悬赏令穿透整座驿站:“谁奉上叁将军人头,孤赐他将军之位。”

瓢泼大雨伴随闪电降临,一场大战如同暴君的犯病,毫无预兆爆发。油灯掀翻,叁将军推别人当挡箭牌仓皇而逃,暴君领着禁卫军在后一路追杀。

伊元默将宿主拉出驿站,一顶透明盾笼罩两人。他提起凌酩后领,脸庞转向战场:【宿主,这是你想要的?】

“为,为什么会这样?”凌酩吓呆,暴君杀疯了。嗜血的人形兵器冷血无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直以来的马赛克消失,道道闪电之间禁卫军和叁将军亲信不分敌我,血淋淋的画面清晰展示。

伤痕累累的宿主一阵干呕,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想叁将军为非作歹,还对您赶尽杀绝。”

剧情里,叁将军野心勃勃,害死小皇后从而推自己女儿入宫。凌酩等不到新朝建立,他想从此刻修正变.态的小说剧情。

事实证明,系统保护的宿主太天真,除掉一个坏人想的过于简单。他从未真正杀生,第一次对叁将军失手,竟然引发意外的杀戮。

伊元默不在意凌酩的愧疚:【固定剧情改变,任何事可能发生,甚至糟糕透顶。宿主下次反抗,起码做好万全准备。】

在强大的系统大人面前,凌酩渺小的不值一提:“我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在这不要动,它归你了。】

一个圆形物体丢到凌酩脚下,他看一眼死不瞑目的叁将军,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伊元默起身穿过人群,完美躲过刀光剑影。世界意识已经注意到他,排斥外来者的存在。

空气中弥漫新雪的气息,厮杀的士兵们仿佛坠入深沉梦境,行动缓慢一一倒下。

【陛下。】

嘈杂黑暗世界透进月光,杀红眼的暴君逐渐清明,狰狞大笑的鬼魅迎风而散。

驿站死一般寂静,雨水冲刷浓烈的血腥味。少年郎墨发淋湿,脸色苍白倚在门边,衣角漫延的赤红好似鲜血。

封伋心抽痛一下,失控丢下剑。回过神他紧紧抱住伊元默,好久才沙哑出声:“你受伤了?谁干的!”

【不是我的血。】伊元默摇头,拉住暴君的手臂,【陛下为何杀人?叁将军已死,停下吧。】

叁将军把他当傻子戏弄,难道不该死吗?封伋眼神空洞,莫名吐露从未想过的话,“孤很生气,你为了维护凌酩,连命都不要。”

伊元默:……

打死系统推导不出的理由,封伋不愧十足的疯子。

第97章 叛逃者番外:被捕获的系统 替嫁7(b……

雨夜朦胧微凉, 驿站内外横倒一片生死未知的士兵,青石台阶不断淌下淡红流水。

屋檐之下,系统创造与世隔绝的小空间, 暂时迷惑天道耳目。

伊元默被迫坐在暴君滚烫血腥的怀里, 浅蓝眸光妖异剔透:【陛下生我的气了?】

乌云遮蔽月亮,不知哪来一片清光。封伋眼里唯有小少年湿润面庞,莹白得几乎透明。他红眸呆怔, 抓住伊元默的手摁上胸膛,“对,孤一看到你,这儿难受。”

伊元默指尖微动, 扫描少年身体功能一切如常。

怪物也会心里不舒服吗?

封伋生来只知破坏、杀.戮,不懂排解陌生的感觉。小小人儿一举一动牵动视线, 着实非常讨厌。不在眼前, 又觉得空荡荡。

“孤是不是…病了?”从不示弱的暴君神色迷惘,低声诉说。

有病去治。

伊元默当然不会这么说, 暴君身体强悍非人, 出招凌厉无情,从不防守。战场上少年皇帝狂妄孤身作战,几次重伤濒死地府不收,宫廷御医没有用武之地。

【非也, 厌烦我的人多了去,陛下只是其中一位。】伊元默平静开导他。

世间万物, 封伋皆无好感。纵然伊元默通情达理,那淡然的语气犹为可恶。

暴君拧眉轻摸少年郎脑袋,捏他的小脸蛋凶巴巴道:“除了孤,谁能不喜你? ”

暴君抓重点的角度清奇。趁他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伊元默眼底蓝意加深,轻柔暗示:【叁将军今日不该死,边关还需他坐镇。】

封伋眼神恍惚,语调轻蔑:“死就死了,有他才后患无穷。”

伊元默讶异歪头,看似不在意,暴君比谁都通透,区别于想不想管?

淅沥雨声飘渺远去,小少年稚气的低语迷惑神智:【陛下一言九鼎,钦点谁,谁是叁将军。】

重要的不是那人,而是“叁将军”的名号。偷梁换柱当朝将军何其疯狂大胆,偏偏从小皇后口中说出,简单如优雅翻过一页书。

封伋在黑暗中沉浮,意识细微动摇,鬼使神差看向少年郎身后。得到了叁将军首级的凌酩狼狈不堪,又运气极佳。

“好。”暴君顺从点头。如果是你想要的……

伊元默正欣慰封伋的配合,他深邃目光执拗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

暴君生疏小心碰少年郎后腰,神色自若:“孤看看有没受伤?”

叁将军不知死活一推,小皇后猛地撞上柱子。封伋乐于变着花样欺负小皇后,却不准旁人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封伋暴怒得想立刻杀死叁将军,大意小皇后离开视野,竟带着一袭血衣回来。

伊元默无可奈何:【我没事啊。】

封伋不信,心中冒出陌生的念头:小皇后性子坚如磐石,身子却那般脆弱。原来没有他降罪,小姑娘同样随时会死。少年皇帝抿直唇线,异常的尖锐刺痛皮肤,一寸寸钻入心脏,止不住的寒凉。

暴君一刻也等不及,强势逼近低哑道:“快。”诅咒的怪物被本不该拥有的情感左右,固执的过分。

伊元默困在封伋双臂之间,几乎以为他脱离催眠,故意戏弄。每日盖着棉被纯聊天,两人并不像真正的少年夫妻。暴君未曾碰过他衣裳下皮肤,完全没可能发现真实性别。

此刻,伊元默脊背微微发麻,第一次感到危机。封伋一心一意亲眼确认他的伤势,忽略了场景多么不合时宜。

【陛下,】强行改变意愿,有惊动本人意识的风险。伊元默摁住暴君“轻浮”解衣的双手,憋气耳根泛起极淡的嫣红,【等医官来吧。】

封伋眨眨眼,紧张捧住少年郎面庞:“你脸烧的好红,伤势很重?”

伪装被误解,挑衅系统的专业性。伊元默眼睫轻颤,一丝不苟:【是,是害羞啊。】

“…噗。”封伋恍然停顿,捂住脸笑个不停,连带怀中少年郎的纤细身躯震动。

深度催眠氛围打破了,没有明显后遗症。莫名的,伊元默想胖揍暴君一顿。

“孤的皇后,用不着羞涩。”封伋嘴上这么说,表情极为满意。暴君一时开怀伊元默神态别样的可爱,忽略了小少年呼吸微弱,体温异样冰凉。

……

暴君喜怒无常,一旦大开杀戒无人生还。系统大人幻术神通广大,混战伤亡人数降到最低。

最惨的受害者是叁将军,丢掉小命,整个人生让后来者取而代之。不过他罪有应得,一死了之反而便宜。

醒来后凌酩没想到,暴君指定新的“叁将军”是自己。

远离人群,假装重伤的侍卫长一个人在屋子里发疯:“系统,我…我做不到。”他没有自信,顶替一名罪恶多端的大将军不被发现。

【宿主和陛下说。】脑海里冰冷回答让人心碎。

“拒绝暴君,简直找死啊。”凌酩惶恐不安,满腹委屈,“系统大人一定要我去?”

【是。】

“有没别的办法…”

伊元默打断青年天真的幻想:【宿主惹的祸,要别人负责吗?】

“唔,这是惩罚吧。”凌酩羞愧低头,卑微请求,“系统像以前一样帮我适应吗?”

【宿主停止联络系统,直到您完成叁将军小说剧情。】

“…系统?系统!伊元默大人——”

晴天霹雳,凌酩如失去父母的幼鸟。他哀伤呼唤了一整夜,大脑内再没得到回应。第二日清早,凌酩一接近小皇后马车,暴君的卫兵团冒出来,强行扭送他前往边关。

天子一日不召,“叁将军”不得回帝都。

那一刻,强大的无形保护全面消失。凌酩眼含热泪,陷入崩溃。系统放弃妨碍剧情的他,除非完成惩罚任务。

“呜呜呜我早该知道,系统你不是人,你没有心——”

边关险恶之境,面对一众将领敌意的目光,凌酩顶着叁将军的名号战战兢兢。他每天彻夜难眠,提防随时随地的陷害和暗箭。

凌酩养成古怪的秘密习惯,他心情一起伏,默念系统的名字:伊元默大人,伊元默大人……

一千次,一万次,不知疲倦,隐隐上瘾。

一回晚宴上不小心饮下毒酒,凌酩七窍流血,昏迷不醒。一群士官在帐外事不关己,等格格不入的傀儡将军咽气。

床榻上凌酩疼痛难忍,他一脚踏进阎王殿,迷迷糊糊想干脆死了算了。墙上悬挂的长刀闪闪发光,扫除蒙蔽青年双眼的恐惧,倏然看清一直以来的局势。

叁将军兵权在握,只手遮天。凌酩却浪费绝无仅有的好条件,将自身推向死地。内心深处不甘与愤怒,丝丝缕缕拉扯凌酩的灵魂。

出人意料,天蒙蒙亮,大将军如有神助苏醒,炯炯有神望向窗外南方天空。

凌酩笑容令人后背生寒,如痴如狂不知对谁说话:“系统大人,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不能不管我啊。”

来自异界的青年死里逃生,笑眼黑的深不见底。他体内燃起熊熊大火,对天发誓变强。

总有一天回到帝都,重新站到伊元默面前。用实力打败系统,让他狠狠后悔对宿主的始乱终弃!

远在皇城,伊元默接收到宿主单方面的决心:……

四年后,大颐王朝小皇后十七岁生辰,举国同庆十日。

民间传闻:红眼皇帝暴虐无道,独沉迷貌若天仙的正妻。

小皇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御赐冬暖夏凉、富丽堂皇的宫殿。金银珠宝,锦衣华服源源不断送进寝宫。为体弱多病的小妻子积德祈福,杀生过多的暴君在王朝扶持兴起了寺庙。

纵然膝下未有皇嗣,年轻气盛的暴君一概否决扩充后宫提议。试图献上美丽女子的臣子们通通被扔出大殿,严重危及身家性命。

这次千秋节,大颐四方官员千方百计送上佳礼。远在致门关的“叁将军”今年连番上奏,请求回皇都述职,为皇后娘娘庆生。

千里迢迢传来的奏折在封伋手中揉成团,一下子利落飞出门外,可见有多么不讨喜。“啧,死性不改。”暴君眯了眯红眸,他想杀凌酩许久,那人每次运气好躲过去。

“叁将军”年年月月,明里暗里送稀世珍宝,递亲笔信给小皇后,皆被暗卫拦下来。若不是皇后亲哥哥,凌酩早被大卸八块。

毁了一天好心情,封伋大步踏进柳云殿,找寝宫主人撒气:“皇后在做什么?你的将军哥哥思念皇都,思念得紧啊。”

伊元默端坐在窗边阅读,长开的容颜侵略性昳丽,一袭红裙清冷疏离:【四年未归家,兄长也该见见亲人。】是时候回来杀青,叁将军暗杀皇后的情节了。

往日小皇后不会理睬封伋有意试探,仿佛一点不关心边境上的凌酩。今日一反常态,暴君脸色微变,夺过伊元默手中书,语气危险:“怎么…你这个好妹妹,一颗心也飞到边关?”

跟严重疑心病的皇帝解释腻了那场误会,他不至于为凌酩牺牲自己性命。伊元默无视暴君阴沉的脸色,不卑不亢四目相对:【不行么?】

今早随意翻开一本书册,其中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书写唯独伊元默看得懂的密语——最后一个诅咒任务,必须和系统当面商量。

时光荏苒,凌酩成长飞快,庞大势力枝叶已然深入宫中。半是威胁,半是请求。伊元默不肯见面,凌酩铁了心不走剧情。离任务达成最后一步,伊元默小小纵容宿主也无妨。

“行啊,你得到凌酩偷离边关,前来帝都的消息了?”封伋抖一抖书籍,笑容瘆人感叹,“兄妹两人感情至深啊。不过你们相见的代价,是一死一活。”

“皇后卿卿,你怎么选?”

第98章 叛逃者番外:被捕获的系统 替嫁8(b……

初冬, 薄薄日光映照,偌大皇城微风吹拂一缕寒意。

柳云殿雕梁画栋,阴晴不定的君王又来皇后寝宫找茬。玄衣青年丰神俊朗, 身姿挺拔, 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人魂不附体。

门外侍卫们一律垂头,麻木放低存在感。暴君每次发疯对皇后雷声大雨点小,落在旁人身上可是掉脑袋的。

也亏暴君想得出来邪恶的主意, 威胁凌氏“兄妹”不得见面,否则必死一人。他大方将选择权交给小皇后,浑然不觉这假设有多残忍。

宫殿气氛非同寻常,伊元默从窗边起身面无表情走向封伋。他眉宇间透着英气, 清冷凛冽亦动人:【我都不选,陛下可满意?】

封伋当然高兴伊元默知难而退, 他说不清自己矛盾的心思。喜欢捉弄眼前人生气, 又不满意因那该死的凌酩。

貌美“女郎”大胆靠近,走动间衣袖轻柔淡香扑面而来, 封伋不禁呼吸微紧。对上伊元默明锐的美目, 暴君心底一刺,整个人焦躁不安。平日他如何招惹,皇后没有这样冷漠过。

伊元默拿走暴君手中书籍,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他话中带刺, 刻意曲解封伋的用意:【若想杀我,陛下尽管下令, 不必拐弯抹角累及旁人。】

“什么?”世人避之不及,封伋满不在乎。小皇后一句误解,他难以忍受到极点,“孤不是!”

“是, 最初皇后屡次三番顶嘴,孤恨不得一刀砍了你泄愤。”暴君激动解释,却越描越黑,“后来又想狠狠折磨,让你生不如死。自然,先把病养好,玩弄起来才有意思…”

一时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万千宠幸原来是场骗局,狗皇帝太残暴了!

一下就诈出暴君幼稚的自白,莫名好笑。伊元默抿直唇线,不意外封伋本性邪恶,只有一点失望他从未改变。

“不过,不过孤现在没想毁掉唯一的乐趣。明明知道是吓唬,你也从未怕过…”话说一半,封伋歪头审视伊元默冷淡的侧脸,后知后觉,“皇后,生气了?”

在场人内心狂点头:是啊是啊,正常人听到保准崩溃。纵然天天斗嘴,面冷心软的皇后如此生气。真的!第一次。

封伋没意识到自己有错,反而暴跳如雷:“皇后故意的吧?为了别的男子,你跟孤置气?”

伊元默脸色毫无变化,暴君说的没错。他宁愿看乏味的书,也不愿意理睬无理取闹的封伋。

“皇后!”玄衣皇帝一把攥住他手腕,表情凶狠,红眸细微的无措,“为何不看孤?”

伊元默眼皮敛下,直白的抗拒。

他越冷淡,封伋心越慌,口不择言:“好啊,孤马上命人砍下凌酩的头。”

伊元默终于抬眸,清亮如黑珍珠映着暴君俊脸。近在跟前,又似遥远在千里之外:【陛下,连我一同杀了吧。】

“句句顶撞,真不怕孤成全你?”封伋气疯了,快生吞活剥伊元默。

【求之不得。】

暴君随心所欲,无法掌控,总做剧情没有的事情。心血来潮的“宠爱”,四年还不厌倦。伊元默保持体弱人设,尽量不引起天道注意力。世界气韵奇怪偏爱,系统汲取的能量前所未有顺利和巨大。

封伋登基后暴政比命定的平缓,大颐王朝多延续两年也快走到尽头。“小皇后”即将身亡,伊元默希望暴君更讨厌他一些。

“陛,陛下,”贴身宫女颤颤巍巍,硬着头皮开口,“娘娘会疼…”暴君一根指头要人命,柔弱的皇后经不起揉搓。

封伋募地抽手,皇后纤细腕部赫然一圈淡红。“叫御医!”他懊恼不已,气伊元默倔强,又气自己疏忽:“痛为何不说?”

伊元默手掩于长袖之下,他坐回窗边,薄唇微动:【不必,我想一个人呆着。】

封伋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众人惊慌失措,以为今日将血流成河了。下一刻,暴君拂袖而去,痛快得令人害怕,犹如暴风雪前的宁静。

……

三日,暴君未踏足皇后寝宫。

这是极为罕见的。出兵打仗除外,皇帝夜夜留宿。自从两人不欢而散,皇恩一朝冷落,柳云殿人心惶惶。

伊元默生活如常,枕边少了一座不定时的火炉,小小不习惯之外落个清净。他收起系统的能力,以人形生活在这个世界,很多新鲜感受是宿主脑海中时所没有的。

入夜,漆黑静谧,窗外呼呼风声明显。

“皇后娘娘,”蓝衣女官面色复杂,兴奋又为难,“陛下来了。”

伊元默放下茶杯,顺着她身后望去门口一片空荡荡。

年轻女官哭笑不得,指了指天上,“在屋顶。”

【不用管。】伊元默闭眼感知,封伋坐在屋脊上默默喝酒。只要不闹事,随他去。

蓝衣女官欲言又止:“娘娘,还在恼陛下?”

皇后矜贵清冷,不畏惧也不讨好暴君,体恤善待她们这些女官。头一回,“她”完全冷淡漠视一国之君。多少人天真认为暴君修生养性,不再嗜杀,怨恨又羡慕皇后独占君王恩宠。殊不知诅咒之子本性难改,皇后是拴住怪物脖颈的那根细细红绳。

人心易变,当陛下不再喜爱皇后,没有庇护的柳云殿恐怕迎来灭顶之灾……

“下雪了,天寒地冻,陛下只着单衣。”年轻女官抱住胳膊,讨好一笑,“恳请娘娘劝上一两句,陛下会听的。”

冬日第一场雪悄然降临,暗夜里微风无序流转,漫天点点梨花飞舞。

殿门前台阶下一群侍卫忐忑观望,高高屋檐之上湿滑冰冷。大内总管急得团团转,又没本事阻拦。月光幽静,封伋孤身大马金刀地坐着,沉浸在自己世界豪饮。兴致所至,暴君迎雪起身舞剑,挺拔影子潇洒又危险,看的下方的人提心吊胆。他眼神迷醉,忧郁而忿恨:“哼,一醉解千愁?骗子,全都杀了。”

伊元默笔直身形颀长,女官伸直胳膊才勉强遮住头顶的风雪:【不用。】他走在前头,纸伞留给女官。朱色斗篷将伊元默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庞,他唇间轻呼一口白汽,【陛下,下来。】从不碰酒的人一口气喝几坛子,醉了样子蠢的逗人。

皇后不高的声量淹没在雪风中,暴君敏锐低头,灼灼红眸落在伊元默洁白如玉的下颌。

犹如展翅的黑鹰,封伋眨眼间飞到皇后面前,清冽酒香袭人。他抬手拂去伊元默墨发间雪粒,痴痴地笑,“皇后一个人呆够了没?”

“孤自己很没意思。”暴君像只大狗垂头丧气,真情流露。生来猖狂的怪物,第一次学会看人眼色。伊元默没开口,他不敢登门打扰。疯批闻名的暴君,何曾这般窝囊?

夜深了,伊元默深知醉鬼无法交流,惜字如金:【回吧。】

“好。”两根修长手指夹住斗篷边,暴君似一条醉醺醺的大尾巴,乖顺跟在伊元默身后。

旁人暗暗松了口气,皇后娘娘不施粉黛,漂亮得不可方物。不怪乎天子后宫仅有一人足矣,每日同食同寝似恩爱夫妇。难得皇后不恃宠而骄,也只有“她”驯服得了嗜血残暴的九五至尊。

宫殿内,粉衣宫女端着一碗汤药等候:“娘娘,药熬好了。”

四年前班师回朝,小皇后噩梦缠身,大病小病不断。宫中太医道是先天不足,战场上污浊之气加重心魄虚弱。

封伋请遍大颐内外名医方士,调养小皇后身体。寺庙德高望重的大师祈福念经,扫除王朝征战的怨鬼邪气。和尚忠告减少杀业,暴君大赦三十万战俘。比起伊元默自己,封伋更上心“她”的康健,容不得一点闪失。

封伋身体醉了,自认为头脑清醒,一字一句语气温柔,“皇后,喝药。”

暴君手持长剑,一个眼神杀伤力惊人。“啪啦——”粉衣宫女小腿发软,她往前一个趔趄,失手打翻了药碗。药汁泼出大半,女孩手背烫红,面色惨白快哭出来:“奴婢,奴婢再倒一碗。”

封伋慵懒蹙眉,看死人的眼神:“拖下去。”

带刀侍卫们立至粉衣宫女两侧,她哭着求到伊元默脚边,“陛下恕罪!娘娘救救我!”

【罪不至死。】伊元默扶起泪流满面的少女,态度强硬,【宫中侍女,由我处置。】

封伋故态复萌,恶狠狠嗤笑:“啊,你护着的人真多。”他求都求不到皇后一眼,可恨、可恶。暴君抽出长剑,指向宫女肩头,“太医说按时按量服药,皇后若有一点不适,孤要你五马分尸,柳云殿所有人同罪。”

“奴婢再也不敢了。”粉衣宫女吓坏,感到难逃死劫。

【封伋。】伊元默沉声阻止,将小宫女拉到身后,【你答应过,不在宫中随意杀人。】

直呼皇帝名姓,大逆不道。偏偏暴君红眼染上笑意,只要皇后不再无视他怎么都行。封伋故意神态倨傲,“胆小软弱,伺候不周,就该以死谢罪。怎么,皇后看不过眼?你大可杀了孤。”

强词夺理。伊元默深吸一口气,暴君要是宿主,早被人道毁灭了。

【行。】他抢过暴君手中剑直接丢出窗外,从容对宫女侍卫道,【你们出去,门关上。】

“没有剑,孤也能夺人性命。”皇后突然发作,封伋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意。他扭头看向侍卫们,嗓音犹如催命符,“滚啊。”

仿若狰狞恶鬼在后面狂追,所有人闪的飞快。宫殿大门严丝合缝关上,他们默默保佑皇后平安无事。

柳云殿内只剩两人,暴君懒洋洋坐在椅子上:“你怎么动手弑君?”封伋对皇后的认知,还停留在初见的小小身板,扳动不了他的大腿。

【弑君?】一息过后,伊元默单脚踩在暴君胸膛上,冷静而强势,【不,我要好好教训陛下。】

第99章 叛逃者番外:被捕获的系统 替嫁9(b……

庄严红墙下灯火摇曳, 漫天飘落的小雪花又轻又凉,静悄悄一.夜染白巍峨的皇宫。

唔,发生了什么?

寻常不能再寻常的一天, 暴君狼狈仰躺在寝殿地上, 眼前发懵闪过十几年癫狂的记忆。

囚牢中圈养受诅咒的小兽,一出世冲天的怨恨熏陶,杀.戮是封伋残忍的本性。没人传授, 不用动脑,他幼年力气惊人,轻易折断三皇兄隔着枕头试图闷死他的双臂。

一个契机,野蛮的怪物对外界生出好奇心。他扯断铁链, 迈出暗无天日的小院。犹如解除了封印,一路血腥踏上权力至高的皇位。

弱者注定任人宰割, 暴君打遍天下无敌手, 传闻中不死之身,剑下亡魂不计数。他唯我独尊, 狂妄无情, 不知失败愁苦滋味。

伊元默出现一刻起,封伋的人生彻底搅乱了。

捧上凤位随意关起的小金丝雀漂亮而矜贵,需得小心娇养。性子傲气格外可恶,逗弄时大胆啄主人的手, 又疼又有趣。

起初想玩一玩杀掉的掌心宠,不知不觉占据封伋全部视野。新鲜惊讶、兴奋愉悦、焦心无措、不甘愤怒, 随之而来各种陌生的情绪。

柳云殿扬长而去那晚,暴君彻夜难眠。

黑漆漆的鬼怪扭曲身形,疯狂嘲笑:“一国之君?胆小鬼!废物!你怎么不去死?四年无限宠爱,抵不过人家一封书信哈哈哈——”

“滚。”封伋头也不回挥剑, 鬼影一劈两半。黑烟重新汇聚成团,放声尖锐大笑。恶鬼的怨气一直盯着暴君,至死方休。

外人眼中,封伋是个随时发狂杀人的疯子。帝王拥有整个王朝,却没有一方寸地欢迎暴君。

严寒冬夜,封伋躲过重重守卫,披着冷风踏进温暖的皇后寝宫,噪杂鬼音阻隔在身后。床榻上伊元默安静合住双眼,看来没有他睡得很好。

封伋无声磨牙,想狠狠咬一口小皇后漂亮的脸蛋。片刻过后,暴君像做错事的大狗子坐在床边,轻轻拉过伊元默修长白净的手。御医细致涂上珍贵药膏,皮肤上一圈掌印淡了许多。

朦胧月光透过菱花窗,封伋轻轻松口气,目光一刻没从伊元默面庞移开。残暴君王令天下人恐惧的红眼,流露一丝疼惜而不自知。

“嗯…”夜色浓郁,伊元默指尖蜷缩。他呼吸微沉,半梦半醒睁开眼。室内空荡荡,徒留一地洁白清辉。

一缕熟悉的气息掠过鼻尖,伊元默无奈沉默,堂堂君王做起偷.窥的小贼。

房梁之上,封伋捂住嘴,心跳加快。他横行霸道惯了,忽然害怕伊元默冷淡的目光。

封伋托住下颌,仰望寂寥的月亮,皇后的气要生多久呢?

往日,他自己被气得跳脚,转头忘了。没人教暴君该哄妻子,也不懂得如何哄?

好烦啊,烦透了!

第二天上朝,暴君毫不掩饰恶劣的心情,谁也不给好脸色看。

“陛下盛宠皇后,予取予求。娘娘享尽荣华富贵,仍旧贪心不足。”

消息灵通的群臣抓住机会大力进谗言,“民间哪有女子敢踩到夫君头上?更何况陛下乃大颐天命。”

“隐居山林三百年的鱼大仙算出妖孽现世,附身大颐国后,迷惑圣心。陛下万万不可纵容妖后祸乱朝纲,危害大颐国运!”

“啧,孤大方让着皇后,免得气坏身子。”封伋光顾着面子嘴硬,后面越听脸越黑。

“哈哈哈——”暴君忽地纵情大笑,红眸睥睨,唤起朝廷上下久违的噩梦,“孤杀千人万人,满朝文武一声不吭。皇后心善仁慈,从未害过一花一草。你们胡编乱造,妄图妖怪之名诬陷于‘她’。真是…找死!”

“来人,捉了那个妖道,千刀万剐。至于妖言惑众者,通通推出午门。”封伋一声令下,几名带头臣子面如死灰,哭嚎着求饶,逃不过当众廷杖致死。

“尸首丢入乱葬岗,不许收殓。”暴君旨意惨无人道,震慑四方。

围观帝后斗嘴四年的御前侍卫总管心思通透,大臣尽情在朝堂上尔虞我诈,互相陷害不折手段。暴君不管不顾,高高在上看戏看得热闹。

官员们个个三妻四妾,误以为男人皆喜新厌旧,唯独犯了最大的禁.忌:绝对不要掺和感情之事。尤其千不该、万不该针对暴君的心尖宠——当朝皇后。

禁.卫军用膳时,换班的侍卫总管偷喝点小酒。他拿着筷子,分析得头头是道:“别看陛下平日喊打喊杀,过过嘴瘾而已。实则呢,对皇后宠爱有加,出兵打仗巴不得放进袖袋里带走。”

同僚新婚不久,声音弱弱地反驳:“真心喜爱多病的发妻,怎会口出恶言,舍得她担惊受怕?”

二里外御书房内,暴君五感敏锐,大不敬的话听到一清二楚。

封伋指尖敲打奏折,莫名心虚:一时兴趣,哪有喜爱?孤动过杀心无数次,只怪小皇后身体太纤弱,碰也不碰不得。

“你不懂。”侍卫总管过来人的语气,深沉浪漫,“别看男人说什么,看他做什么?”指望暴君甜言蜜语,太阳先从西边出来。

天天冒着人头不保的风险,侍卫总管坐到今天位置,心态早已磨砺得非比寻常,“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从普通百姓到豪门贵胄,谁能做得到?欸,咱们陛下做到了!”

小侍卫深以为然,陛下厌恶天下人,手段狠毒臭名昭著,唯独对仙子般皇后很好。稀有药材、昂贵补品不要钱的用。貌似大补过头,皇后个子长得快,颀长挺拔堪比雨后青竹。

暴君情人眼里出西施,天天叫卿卿“小”皇后。他们不语,只是一味惊叹。

“那些大官进献美人,想伸手进后宫想疯了。也不好好思量离开皇后,陛下孤身一人,日子就畅快逍遥?”

另一边,封伋神色迷惘,喃喃自语,“失去皇后,世间何来第二个不怕孤,又有意思的人?”

“打是亲,骂是爱。没准皇后小锤两下陛下的胸膛,天大的气也消了。”

“明摆着呢,度日如年,分开一天都受不了。我们外人操心没用,干了这杯酒,一醉解千愁!”侍卫总管大着胆子把话说完,内心虔诚碎碎念:老天保佑,暴君别把气撒到他们身上。

众人心服口服,纷纷点头。狗皇帝丧失人性,谁反对就杀谁,唯独被皇后拿捏死死的。相信没两天,陛下自己上门和解。

一醉解千愁?听信侍卫总管的鬼话,烦闷到杀人的暴君说干就干,痛快灌下几坛子烈酒。

头次买醉,封伋只有一个感想:什么玩意儿,太难喝了。酿酒师傅在哪?孤要治他死罪!

不过,酒水的后劲这么强?

面前一切变得很慢很慢,伊元默终于肯和他说话,虽然是在凶他。封伋心里傻乐着,他毫无防备站起来,戏谑邀请小皇后表演杀夫。于是,暴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小皇后一把掀翻在地,不轻不重踩在脚下。

第一次受到奇耻大辱,荒诞到封伋生不起气。他眨眨眼,试图搞清目前情况,最后得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结论:“孤…醉了。”才会产生如此离谱的幻觉。

【醉了?】伊元默居高临下,强势踏住封伋胸口,【陛下能拿我宫里人开刀?】

封伋后背发疼,沉默抱住伊元默的鞋,分外不真实。他没觉得哪里有错,但皇后神情非常不好惹。从糟糕的角度往上看,伊元默冷脸明艳像朵花,教训人的气场锋芒毕露,引人心悸。

【陛下总说弱肉强食。】伊元默知暴君劣性难改,最起码想护住宫中无辜之人。他俯身揪住封伋的领子,迷人又危险,【我打赢了陛下,是不是随意处置你?】

“不跟皇后斗,孤怕打死你。”暴君醉醺醺口无遮拦,心底仍有一根警惕的弦。封伋起身想挽回颜面,又被小小的皇后暴力镇压下去。他不可思议咧嘴,酒把力道一同收走了?

【哦,陛下怕输,不敢还手。】伊元默拉长声音,明摆着激将法,暴君对他的实力没有正确认知。

皇后的挑衅百试百灵,封伋顿时炸毛了。暴君奋力从伊元默脚下抽身,玩小猫似的和他打闹。

封伋试图擒住伊元默,逐渐发现不对劲。他难以接近小皇后,一不留神反被霸道压制。

伊元默游刃有余,动作潇洒利落,每一次精准猜中暴君的招式。绝世强者之间激烈角逐,封伋越打越兴奋。他汗如雨下,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容:“孤在做梦么,皇后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镇国寺大师曾预言:“皇后魂魄之力不属于这个人世间的明亮,以至于躯体承受不住的孱弱。若遁入空门,可免受俗世之苦。待他日魂归来处,绽放最耀眼的光芒。”

“做你的春秋大梦。”封伋讨厌白胡子老和尚怜悯的口吻,好像终有一天皇后会丢下他。生同衾,死同穴。变成鬼,皇后也是他的。

初见的记忆迷糊,“少女”神秘莫测,鬼怪畏惧又垂.涎。皇后从未对他敞开心扉,暴君意外窥见“她”鲜活一面而激动不已。

伊元默说不动暴君,索性打服他。强者慕强,封伋好胜心旺盛,反而上头了。他倒下又站起来,誓要战到天亮。

宫殿内哔哩啪啦,床幔飘落,桌椅翻倒一片狼藉。伊元默压制下方暴君四肢,红眼青年剧烈挣.扎中脑袋撞上来。他撇过头,嘴唇擦过封伋前额,温热而潮.湿。

混战戛然而止,暴君定住身体,宛如硬梆梆的雕像。他靠着伊元默肩头呼吸喘.重,心跳一下一下砸在紧贴的胸膛。

伊元默脖颈微痒,危险猛兽在怀的错觉。他无视异样氛围,淡然低头:【陛下认输了?】

“没有,”封伋含糊低沉,他耳根红透,红眸迷蒙,“有点热…渴。”皇后第一次这般亲近,青涩又不愿分开。

浓郁酒香环绕,身下人体温一路飙升,青年懵懂红瞳暗藏跳跃的火光。伊元默垂下眼眸,暴君年轻气盛。他拉起封伋往屏风后走,毫不犹豫推进豪华的浴池。

“哗啦——”引入室内的温泉池激起高高水花,封伋踉踉跄跄跌进水中龙袍湿.透。他抹了一把脸,压不下慌乱萌动的心思。

【一般人酒后不能沐浴,陛下并非常人。】池边的伊元默神色平静,清爽干净。好似皇帝一人的独角戏。

封伋笑出声,扯得嘴角疼,方才被揍的不轻。他湿漉漉的指尖勾住伊元默鲜艳裙角,嗓音暗哑的不像话:“要不要…一起?”

第100章 叛逃者番外:被捕获的系统 替嫁10(……

窗外雪花飘飘, 温泉氤氲,清澈池水叮咚流动。暴君长长墨发浸在水波涟漪间,湿透玄衣勾勒青年匀称流畅的身形。

娘亲是位倾国倾城的异域美人, 抛开封伋残暴性格, 他有一副迷惑双眼的好皮囊。

当然,死也抛不开。

“可好?”封伋修长指尖滴下晶莹水珠,主人般具有侵略性。皇后精致裙边起了皱褶, 一点点打湿晕开,加深朱色。暴君红眸如宝石明亮逼人,仿佛握住衣裙下脚踝,无声暧.昧的邀请。

仅仅牵动那一角, 倒像整个人逃不出暴君掌心。伊元默不解风情,冷冷淡淡:【陛下醉了, 要我伺候沐浴?】

恩爱夫妻共浴, 无比正常。然而,这对帝后怎么也沾不到“恩爱”两个字的边。封伋对云雨之事不感兴趣, 且小皇后身子弱。但四年之后, 二人同床共枕,仍未真正圆房。暴君只把枕边人当作驱鬼神器,伊元默省得制造幻境。

鲜少知晓实情的侍卫们背后蛐蛐陛下桀骜不驯,脑子里只有杀戮, 不懂男女之情。他们好心贡献一搂鸾凤和鸣的话本子,给狗皇帝恶补不存在的情商。

后果是伊元默明知故问, 在暴君眼中成了小妻子惊讶、害羞。

“皇后推的孤,负责善后有何不可?”封伋心情怪怪的,他笑容揶揄,冠冕堂皇强调, “放心,孤不会对你做什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放在平日,伊元默懒得理睬幼稚的捉弄,暴君也知他不会下水。偏偏他抬起手,当着封伋的面慢条斯理解开腰带,华丽外袍从肩头轻盈滑落:【陛下旨意,唯有舍命相陪了。】

伊元默怀疑自己也有人类劣根性,坦诚相见,不知谁更害怕些?

“等等,住…手!”柔软裙摆优雅擦过手掌,在封伋心间掀起滔天巨浪。

水声哗啦,暴君在温泉池中仓皇倒退,目光从困惑到惊讶。青年气血翻涌,耳廓烧红,“你为何宽衣…孤何时要你的命?”

【入水啊,湿了衣裳多麻烦。】伊元默淡定自若,走向受到惊吓的大狗子,“这不正是陛下想看见的?”

貌美女子投怀送抱,封伋从来心如止水,眼也不眨地推出去。如今皇后脱一件外衣,他像被非礼的那位方寸大乱。忽地想起意外相拥时,嗅到皇后独特的气息,感觉属于自己的欢欣满足。

如伊元默所愿,暴君彻底想歪了,脖颈红透:“孤开玩笑的!岂可随意…临幸。”

他胸膛起伏生涩又慌张,苍白解释,“除了子嗣,孤什么都给你。”他无意延续封氏自相残杀的诅咒,子杀父,父杀子…所有怨恨到这一代终止。

【知道,】滑到臂弯的衣袍重新穿上,伊元默没有一点失落,唇线优美,【陛下不喜欢我。】

封伋抬起头,皇后立在池边置身事外的坦然。居然被戏耍了。没这心思,何必引诱孤呢。不怕引火烧身?

封伋拧眉气得牙痒痒,他眼神闪烁,更加在意一件事,“那皇后呢。”是否后悔遇见他?

“可怨孤这般对你?”封伋握拳心跳的很快,故作镇定避开伊元默视线。他懊恼问错了话,置身温泉池中四肢仍一阵寒凉。

暴君猖狂一世,只在伊元默面前底气不足。除了皇位,封伋一无是处。若不是强取豪夺,孤傲矜贵的“女子”疯了才会嫁给一个怪物。

【陛下用旁人性命威胁,我不喜欢。】系统设定里任务第一,自身喜恶多余而无用,还可能妨碍进度。和阴晴不定的暴君朝夕相处,伊元默没有脾气,也磨出了火气。

灯火昏黄,长帘垂落,封伋闻言抬头。皇后清冷眉眼如画,不含厌恶之色。封伋心口刺痛,放柔声音,“好,不会了。”

“之前孤不对,不该弄伤皇后。”暴君破天荒真诚的歉意,他红眸含笑,如温柔多情贵公子,“今后只听皇后的,你多笑一笑就好了。”

这么简单?伊元默勾起嘴角,眼角弯弯,标准的微笑。

“没有感情。”莫名激怒了封伋,只有自己被敷衍的冤枉。

曾经,宫女们私底下感叹:小皇后偶然笑过一次,极美。刹那间万物失色,身为女子看了心都怦怦乱跳。封伋也想一睹,那般绝美的笑颜。

【怎样有感情?】伊元默面不改色,拳头有点硬。醉暴君好难伺候,或许一开始不用搭理他。

“真心一点,你眼里没有孤!”暴君认定伊元默假笑。他还有脸委屈,模仿皇后高冷的表情,“从来是这样,哼,冷笑。”

平日张牙舞爪的暴君红着眼睛控诉,显得皇后格外无情。伊元默懒得解释,转身就走:【陛下,做点让我真心笑的事情吧。】

“孤做的还不够么?你不教,孤怎么知道。”封伋暗自庆幸皇后离开,再呆下去怕他先动摇了。注视伊元默的背影,暴君自言自语,道出心结:“皇后,何时对孤像凌酩一样…舍身忘死?”

拉起帘子一角,对上粉衣宫女怯生生的脸:“娘娘,您没事吧?”她太担心伊元默,违抗暴君的命令偷偷进来。

【有事的不是我。】伊元默从容摇头,擦身而过叮嘱一句,【请太监服侍陛下沐浴更衣。】

远远瞧见暴君闭上眼,衣衫凌乱,俊脸上大小的瘀伤。小宫女大吃一惊,拿不准是不是晕过去。她思来想去狠下心,抓住伊元默华美的衣袖,“就说,就说是奴婢做的!”

粉衣小宫女抖得像筛子,还想替皇后顶死罪。

伊元默看笨蛋的无奈眼神:【陛下自己撞的,拦也拦不住。】他俯身低语,一本正经提议干坏事,【小蝶想揍他一顿的话,现在动手,没人知道。】

粉衣宫女瞪大双眼,这是高贵沉静的皇后?

小蝶本是御史之女,父母疼爱,无忧无虑。一朝天子雷霆震怒,令她家破人亡,沦为奴隶。

沉默片刻,小宫女深深低头,绞着双手,“奴婢不敢。”她已有计划,报仇心切也不能连累好人。

“娘娘不恨么?”随着皇后远离暴君,小宫女细弱蚊声,暗藏刻骨的恨意,“因为他,您失去了所有亲人。”

小蝶无时不刻想和暴君同归于尽,孤注一掷实施这个念头的人都死了。祸害一千年,暴君安然无恙,屹立不倒。

她曾希望暴君体会痛失挚爱,可皇后娘娘同样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父亲惨死在夫君手中,兄弟姐妹成了戴罪之身。皇后和暴君一起承担骂名,仍善良阻止他在宫中滥杀无辜。

伊元默心领神会,没说恨不恨:【成王败寇,我无能为力。】

小蝶紧咬着唇,只听他继续说道:【林小姐,除了皇宫,你想去哪里?我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皇后叫出了她原本的姓氏,好似一切看在眼中。小蝶眸子颤动,早已流干血泪。哪怕出自小小的怜悯,也是她几乎遗忘的温情。

“多谢娘娘,奴婢不能…”每日生活在痛苦之中,撑到今天她已无法回头。

【不用为难,有朝一日你心中所愿自会达成。】

真的吗?她只要暴君死。小蝶心情难以平复,下意识随着两位太监回到温泉池,宛如野兽盯上动弹不得。

池水中,醉酒的封伋红眸幽深,漫不经心丢下一句话:“少对皇后说不该说的话,孤不会容忍你第三次。”

小蝶如坠冰窟,和皇后极小声的话,暴君全听见了?

……

狠揍过一顿的暴君,第二天换种疯法。清晨,前往御花园赏花的伊元默被绊住了脚。

宽敞院子架满各式威风凛凛的武器,封伋俊脸伤痕恢复的快,红瞳兴奋跃跃欲试:“卿卿,我们来打一架。”

旁人大惊失色,一顿求情:陛下,不要欺负皇后啊!会出人命的——

“你们懂什么?皇后是绝顶高手。”暴君振振有词,拉起伊元默的手,“来,打孤。”

【确定?】

“孤命令你,打!唔——”

众目睽睽,伊元默应付打了暴君肚子一拳。

一阵惊呼中,封伋意犹未尽催促道,“不够,你用力点,昨晚一样的力道。”

大伙:…昨晚,皇后真对暴君动手?

病得不轻,主动找虐。伊元默理直气壮:【不知陛下所指何意。可是做梦了?】

“怎么可能?孤记得清清楚楚。”记忆隔层纱模糊,封伋直觉笃定皇后深藏不露。

【头不疼么?】

不止头痛,身上四处巨车碾过一样。

【以后喝醉,别进柳云殿。】

封伋不可一世,竟让一句话吓得连连摇头:“孤再也不喝了。”饮酒误事,皇后拒不承认昨夜的切磋。好不容易棋逢对手,皇后却不想和他玩。

“不对,不对劲…”封伋从上到小,仔仔细细观察伊元默。他忽然出声,恍然大悟,“孤知道了!”

暴君从未这般震惊,伊元默平静回头,看他有何惊天动地的大发现?

封伋抬起一只手,不可思议比着伊元默发顶:“皇后,一夜之间变这么高了?”

“咚——”众人齐刷刷倒地:陛下,您才知道啊!

他们私底下打赌暴君让绝世美貌蒙蔽了神智,还是他维持皇帝威严,当作没看见皇后站起来比自己高?最终,侍卫总管一人大赚了一笔。

伊元默欣慰暴君眼睛终于好了:【陛下,我在生长期。】将来比您高更多哦。

暴君难以置信:…隐约听出来小报复的语气。

原来,皇后已经不是当初小小只的皇后了。

封伋奇怪的惋惜,生硬转移话题,“明日生辰,皇后想怎么过?”他第一次询问伊元默意见,而不是自顾自送上珠宝玉器,绫罗绸缎。

伊元默犹豫片刻,在暴君掌心写下两个字: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