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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悄悄

向晚星没有回答,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像是一道厚重的帷幕,遮住了天光也遮盖了建筑物的轮廓,玻璃窗上全是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雨痕,树木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倒下。

她感觉自己也如同这树木一般,被一场名叫洛望飞的暴雨所摧折裹挟,不由她自己。

他总是这样,天大的事情,说起来也仿佛儿戏一般轻松,丝毫不知道这些举动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倾覆。

把一颗摔碎过了的心拼起来再给出去,在他嘴里仿佛像是过家家一样容易。

她的一颗心又不是橡皮泥,不管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只要揉一揉,就能恢复原状。

洛望飞轻轻摇了摇头,视线迎上后面男生满含屈辱的目光。

“这里是公共区域。”他淡淡地提醒了一句。“洛总,洛总?”秘书在旁边已经唤了好几次洛望飞。

老板开着会又开始走神了,而且周围的气压低得吓人,这两天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不下十次了。做下属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们继续。”洛望飞终于让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会议上。

会议结束后,洛望飞径直回到了办公室,然后把秘书叫了进来。

“上次让你去查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秘书一边迅速地翻阅着资料,一边汇报道,“楚远洲的私生活相当混乱,离婚之后情人就没断过,身边的女人就没停过,有明星、网红,最近查到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工作室合伙人,他和这个合伙人关系最为稳定。”

秘书每多说一句,洛望飞的心就愈发往下沉一分。年轻漂亮,关系最稳定,难道是向晚星吗?

哪怕是做楚远洲身边不唯一的情人,她都不肯回来找他吗?车缓缓停在向晚星的楼下,洛望飞将地址默默记在心里,才把黑伞还给她。

“外面的雨还没停呢。”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

此处距离楼道并不远,向晚星即便不打伞也淋不了多少雨车门打开,向晚星轻声道了句“谢谢”。

毕竟从方才车上的对话里便能判断出,他们俩如今没成为仇人都算好的。

向晚星五味杂陈,回到家后,她不由自主地从阳台朝下望去。

那辆宾利依旧静静地停在原地,倾盆的雨幕之中,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这场雨淋湿了车,也淋湿了向晚星的心。

洛望飞就一直在门口,淋着倾盆大雨,等了整整一夜。

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理由罢了,仅此而已。

可是,直至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向晚星都始终没有出现。

向晚星熬得双眼红肿,瞥见洛母过来,将洛望飞抬上了车,这才松了口气。

洛望飞高烧三日,一直在浑浑噩噩的梦境里徘徊。

梦到向晚星身着高中校服,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来,眸子里满是对两人未来的憧憬。文理分班的时候,向晚星想跟他一起选理科,两人讨论来讨论去,便开始畅想未来种种,一起商量高考志愿的填报,还捏着他的脸说等过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一会又是向晚星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推拒他让他滚,别再来烦自己了。

又梦到向晚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漠地推拒着,让他滚,不要再去烦她。她还说自己喜欢上了别人,让他别再来纠缠。

还有向晚星遭遇绑架,身处危险之中的零零碎碎的画面。梦中的洛望飞想抓住她的手,却只能徒然挣扎,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落在地上化为泡影。

他大喊了一声“元元”,猛然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醒来后,只觉无尽的空虚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就像向晚星已经离开他的这个残酷事实。

而向晚星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已是后来的事了。

与洛望飞分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雨夜。路边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映照出他的身影,更添几分孤独寂寥。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的心绪是被扯着走的。

收到向晚星潦草的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不由自主地被牵扯。

向晚星只是草草地发了一句分手的短信,洛望飞给向晚星发了很多条短信,还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需要一个解释。

向晚星出事的时候,她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手机关机,好多天都没去学校。家中的别墅一片狼藉,许多东西都被砸坏了,马上就要抵押给债主,向晚星只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住在这里。住在这儿的最后一晚,她在窗前看见看到了洛望飞。

洛望飞为什么会找到这儿来呢?

他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向家发生的事情?

向晚星的眼神里满是迷茫,望着屋内满地的凌乱,就如同看到她那狼狈不堪又满是绝望的未来。

她不可否认,自己此前的十七年都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尽情地享福作乐,如今一下子从天堂坠入谷底的滋味实在难受,更何况还背上了数亿的外债。

少女时代那仅存的一点自尊心,就如同摔落在地的瓷器,碎了一地,再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模样。

洛望飞在门外一边用力地敲门,一边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向晚星,向晚星!你出来啊!”

“元元,你先出来好不好。”……

洛望飞的衣服被雨水彻底淋透,他的伞也不知道被风雨吹到哪里去了,可他还是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

向晚星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父亲绝情地抛弃她的时候她没哭,母亲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没哭,凶神恶煞的高利贷上门逼债的时候她也没哭。

但是现在,她蜷缩在地上,任由泪如泉涌,却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眼前这扇门,仿佛变成了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将两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洛望飞,不能再去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深渊,就让她在这深渊里堕落吧,谁也拯救不了她了。

洛望飞心中暗自思忖,或许,他真的应该相信向晚星,想必她一定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才致使如今这般局面。可是,窥探他人的隐私生活,终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洛望飞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低声吩咐道:“继续查。”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几下,他瞥了一眼屏幕,是母亲的好吗。洛望飞对她的用意了如指掌,皱了皱眉,置之不理。

然而,洛母却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接连发来了许多照片。

“之前跟你提过的徐家千金,这个周末你必须去见一见。”洛母发过来的消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洛望飞连照片都懒得点开。洛母催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次数多了,他也就渐渐麻木了。只是最近,母亲像是动了真格,又是哭闹又是哀求的,上次好不容易把他磨得答应了这件事,如今看来,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哦,好吧。”向晚星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

可她还没来得及移步离开,身后的男生又开了口。“向晚星,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肤浅,居然会喜欢这种男人?”他指向无辜被牵连的洛望飞,话语里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懑:

向晚星忍俊不禁,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暗自感叹洛望飞长得的确不错了。

“拜托,你和他?这还用选吗?哪怕是鬼都会知道该选谁吧!”

向晚星这话一出口,就连在一旁站着的洛望飞都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默默在心里记下了她的名字——向晚星。

几日后,向晚星突然想起楚远洲要复查的事情。打电话约定好时间,便匆匆打车前往楚远洲的别墅。

楚远洲所患的是幻觉性精神病,而且已经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前期征兆。向晚星作为他的主治医生,至今已经陪伴他走过了四个年头,目前他的病情还处于稳定期的控制之中。

向晚星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敲响楚远洲家那扇大门时的情景。

她从老师那里拿到了楚远洲的地址,当时,楚远洲已经辞退了所有佣人,是他自己亲自开的门。

向晚星先礼貌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楚远洲虽然神情略显冷漠,但基于待客之道,还是侧身让她进了门。

“你说你想报答我?那你能拿什么来报答我?”楚远洲当时看着向晚星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庞,语气中满是不屑。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随手资助的一个小姑娘,她哪来的勇气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

“你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向晚星的观察向来敏锐:“我医学外科辅修精神科,我可以帮你治病,但我还需要你的资助。”

“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向晚星突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趁着洛望飞走神的瞬间,用力一把推开了他。

洛望飞喘着粗气,缓缓松开了怀里的女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刚刚咬出来的那个牙印上,她的皮肤太过娇嫩脆弱,此时那牙印周围已经泛起了一大片红晕。

向晚星急忙拉上衣领,眼角闪烁着几滴晶莹的泪花,摇摇欲坠。

“你可真够狠的,向晚星。”

女人的表情一僵,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了一下。

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睫落下的阴影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凄美。

男人的呼吸近在耳边,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带眼底的怒火,还有紧握成拳、隐隐青筋跳动的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他们谁都未曾真正忘却过往。

捕快和小贼,工程师和机器。

向晚星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怕是自己多想,去找他聊又要被他调戏。

干脆就换了一个头像。

她把头像换成了一个太阳,签名换成了【好好学习】。

没到三分钟,她就看见洛望飞的头像换成了一只长着翅膀的小狗,签名换成了【天天向上】。

为什么是长着翅膀的小狗呢?向晚星脑子里隐约浮现四个字:【天狗食日】。

第 62 章 悄悄

第二天一早,向晚星起床准备去考试,宋惜听见动静,睁着惺忪睡眼要送她。

向晚星推拒不过,答应了。

两个人出房间的时候,正好碰到对面307的房门打开,洛望飞踩着一双粉色拖鞋,手上戴了一个悬着红色桃心的黑色手链,迎面和她们撞上。

平心而论,洛望飞过于优越的脸蛋和身材,穿麻袋都好看,学校军训时候发的劣质迷彩都能穿出一身的飒爽出来,粉色的拖鞋和红色的桃心实在算不上什么。

只是有些突兀。

他穿衣风格一向是清爽大方,今天也是一身亚麻色的外套,里面照常白色T恤,灰色长裤,很是日常的颜色。

饱满的红色桃心悬在他的手腕上,像是写意山水画上落了一抹口红,亮眼到有些喧宾夺主,令人想入非非。

得知要和洛望飞碰面之后,向晚星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去。

到了地方,向晚星没想到会如此热闹,年轻的男男女女聚集在室内的吧台周围,说是一个小型派对也不为过。

草场上有人将香槟洒向空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声。

这里的氛围确实很轻松惬意。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洛望飞,旁边站着的钟凡天也算是向晚星的熟人。

之前向晚星和这帮纨绔子弟混得很熟,后来和洛望飞闹僵之后,就渐渐疏远了他们。

他们两人也看到了向晚星。在京市,若论谁最有钱,那必定是楚远洲。他年少时白手起家,如今即将步入不惑之年,便已坐拥如此显赫的地位。

然而,最近关于他患病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甚至都登上了电视的财经频道。

向晚星脸上的笑意稍稍褪去了些,她脚步匆匆地上了楼。

她拨通了楚远洲的电话。

彼时楚远洲正在开会,看到来电他便暂停了会议,走出去接通电话。

员工们不禁面面相觑,方才楚远洲带着一抹笑意的表情不似做假,而且他接电话时声音明显低了八度。这位老板向来风流,却从未因女人而影响工作,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为了接个电话就暂停会议,不过后续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这些员工能妄加揣测的了。

“远洲,你在忙吗?”向晚星听到他那端有些嘈杂。

楚远洲沉稳的声音传来:“不忙,你说。”

“我从病人口中听到了一些有关你心理疾病的传闻。”向晚星说道,关心则乱,毕竟作为楚远洲的主治医生,她必须要对可能出现的风险进行把控。

楚远洲显然早于她知晓此事,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向晚星,毕竟这事儿也怪不到她头上。他们之间签有保密协议,只保证向晚星一人不会泄露病情而已。

“应该是我的问题,之前参加了几个活动,被媒体拍到了一些状况吧。”楚远洲不慌不忙地说道,看上去并没有太过在意。在他看来,不过是随便给些封口费就能解决的事,不值得费心。不过,能引得向晚星如此关心和重视,他忽然又觉得这件事也没那么糟糕了。

“比赛筹备得怎么样了?”时间将近,楚远洲想起了这事儿,便开口问道。

向晚星简要地说了一下目前的进展:“发言选题暂时确定下来了,往年的历史数据也已经整理完毕。”

“云梦这几年发展得很不错,肯定会在峰会上一鸣惊人的。”楚远洲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能在一个行业里做到顶尖,必然是各方面的条件都具备才行。

只是楚远洲也不无惋惜,如果向晚星不是被他的病所牵连,不用藏匿身形、不能公开身份的话,她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我们打算引进一批新的医疗设备,再扩大建筑面积,建造疗愈基地,让患者能享受到更专业的心理服务。现在仅仅依靠医生一味地安慰和引导,我觉得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光有人情味是不够的,云梦到现在还只是个工作室,就是因为资源和设备都还没能跟上。向晚星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雄心壮志,想要拥有自己的公司,就必须拉到投资,带动其发展起来。

楚远洲心里一动,他深知向晚星的倔强,哪怕自己说太多要帮她的话,反而会成为她的负担。

“向晚星,你总是骗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在洛望飞的眼中,向晚星一直都是那么的洒脱自在。所以,他觉得如果向晚星放弃自己,转头去喜欢另外一个人的话,这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毕竟,她的身边总是人来人往,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她也从来不缺人陪伴。

“我可没骗过你。”向晚星的眉间微微隆起一丝波澜,一脸不解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始至终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这时,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跟前,向晚星便上了车,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想要教会一个不懂什么是喜欢的人去理解喜欢,这其中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开学见吧,洛望飞。”

路灯昏黄的光洒下,洛望飞那颀长的身影在灯下显得格外伶仃而又透着几分倔强。他低着头,像是在懊恼着什么。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可以迈出那一步了啊。

还没等到开学,在快过年的时候,两人又见面了。

事情是这样的,林宛宛从集训班解放出来了。她连着过年总共就只有十天的假期,于是便大肆哀号集训有多么多么辛苦,最后扯着向晚星一定要一起去唱歌。

向晚星也好久没有和她出去玩了,当下便满口答应,还特意花了些心思精心化了个妆。

向晚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又和楚远洲约好了下次复查的时间,这才挂断了电话。

为了这次峰会,向晚星特地成立了一个小组。说这是一场比赛,倒不如说是年度汇报,做总结发言,向甲方展示云梦的更多潜力。她不方便亲自出面,只负责掌控全局,眼下各项事务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还有两天,峰会就要召开了。

办公桌上堆满了大把的资料和卷宗,像小山一样,看得向晚星头疼不已。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趴在办公桌上,想稍稍休息一会儿。

负责上台演讲的组长周依依,已经将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她温习完后,上了楼,看到向晚星疲惫的样子,心里满是怜惜,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她盖了一层毯子。向晚星睡得很浅,这轻微的动静就使她又睁开了眼睛。

“星姐,您辛苦了,要不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周依依轻声细语地说道。

在这个团队里,向晚星是核心人物。她平日里说一不二,大家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打心底里对她怀着敬佩之情。

钟凡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不远处那张明媚的脸,不是向晚星还能是谁呢?

他看向身旁的兄弟后,第一反应就是:“你俩,又和好了?!”

洛望飞没有回答,目光始终追随着向晚星的一举一动。

楚远洲去了内厅商议事情,向晚星独自一人拿了杯酒,坐在阳光下……

他们比试的是杆数,挑选了球道较短的五杆洞,助理走上前来放置好球。

洛望飞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向晚星先开始,向晚星也毫不客气。

她站定,挥杆的姿势极为标准,身体与腿之间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微微低下头去。左臂仿若笔直伸展的线条,力量在杆子上悄然汇聚。

只见她一招迅猛而精准,白色的小球如离弦之箭,势头迅猛地飞射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向晚星的击球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竟然比标准杆少了3杆,这妥妥的是“信天翁”啊!

最后一球干脆利落地直接击到了果岭之上。

洛望飞的视线带着几分留恋地收回,男人的嘴角隐隐泛起一丝戏谑:“向小姐的球技可是精进了不少呢。”

向晚星挑了挑眉梢,看起来颇为满意,随后与洛望飞一同回到发球区,她慵懒地倚靠在桌子边上,示意轮到洛望飞了。

男人伸手拿过球杆,用力之时,手臂的肌肉线条微微紧绷起来,彰显出一种力量感。

他今日身着休闲的POLO衫,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张俊朗的脸庞满是春风般的和煦,与他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却又出奇地让人看着顺眼。

随着手起杆落,球飞了出去,向晚星心里瞬间明白自己大概是没有胜算的了。

在球场上有诸多说法,以标准杆为计算基准,在五杆洞打五个标准杆的情况下,向晚星仅仅两击就将球打进了最终的洞,可一杆进洞的概率在球场上简直微乎其微。

但洛望飞却实实在在地做到了!要说向晚星的球技有进步,那他这才叫突飞猛进呢。

“好吧,看来是我输了。”向晚星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意外,毕竟只要没输得太过狼狈就好。

“你可欠我一个条件。”洛望飞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仿佛真的对这个随口定下的赌约很上心。

向晚星愿赌服输,风中,她的马尾辫显得有些凌乱:“没想到洛总竟然是有备而来啊。”

洛望飞刚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后面走过来的人,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眉宇间隐隐透着阴郁。

“在聊什么呢?”楚远洲在吧台没见到向晚星,便寻到了这里。

向晚星回头看到是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没什么,就是洛总的球技特别厉害。”她若无其事地回答着。

楚远洲挨近向晚星,两人的肩膀紧紧靠着,几乎没有距离,站在对面的洛望飞看着两人这般自然的亲密模样,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不见。

“向小姐,这个赌约,日后再还也不迟。”洛望飞冷冷地说道。

向晚星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纳闷这人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输球了?”楚远洲听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伸手轻轻摸了摸向晚星的脸颊,神情里满是纵容之意:“之前练球的时候,你不是说得头头是道的吗?”

他这语气,给人一种不管向晚星做了什么,他楚远洲都能为她兜着的感觉。

或许,这并非只是一种感觉。

向晚星想起这事儿,她之前确实与楚远洲探讨过球技呢。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洛望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涌,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不过短短几秒,又冷静下来,只是心底一片冰凉。

原来……属于他们二人专有的事,向晚星竟也和别人一同做过了。

洛望飞面色也严肃起来,连忙拉着向晚星往宋惜离开的方向追,还不忘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交的心,过去都一清二楚了,我都不知道。”

他们跑过了半个学校,也没有看见宋惜。

最后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向晚星和洛望飞才找到了被人围起来的宋惜。

向晚星毫不犹豫就捡了地上的一个装满水的塑料袋扔了过去,正好砸到人群中央的一个男生身上。

“谁啊!”男生回头大喊,看了看被弄脏的衣服,骂出声来,“老子这衣服好几万!”

洛望飞把向晚星往旁边一推,让她去报警,自个儿站着对上那男生的视线,“我。”

第 63 章 悄悄

被砸的男生看到洛望飞愣了一下,迅速去看他脚上的鞋子,认出是一个平价牌子之后才又拽了起来,抬起下巴问洛望飞:“你是宋惜的第几个啊?”

洛望飞懒散站着,听到这话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凉凉说了一句:“心脏看什么都脏,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吗?我和她没什么关系,我就是纯纯见不得烂事。”

男生骤然笑起来,带着明晃晃的讥讽:“呦,英雄救美啊。”

说着,他旁边的人也笑起来,然后朝洛望飞靠近了,大有把他包围的架势。

洛望飞双手插兜站着,一副浑然不怕的轻松模样,实际上兜里的手已经悄然握紧了。

他看着宋惜,不明白她现在为什么还不跑。

难道她真指望自己一打七吗?

楼下的车还未驶离,向晚星仰躺在沙发上,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她打开一看,竟是洛望飞的微信好友申请,是林宛宛推荐的。

看来得和宛宛好好解释一番了,不然她肯定以为自己和洛望飞旧情复燃,干柴烈火呢。

洛望飞的头像一片漆黑,网名是大写的英文“F”。人家刚刚才把自己送回家,现在拒绝好像不太合适。向晚星这样想着,便点了同意。

对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紧接着,一笔巨额转账就发了过来。

“转账限额,这些够吗?”洛望飞发来消息。“没事,咱们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向晚星工作的时候,态度认真而严谨到近乎苛刻的向度。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眼下挂着一层淡淡的乌青,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透着疲惫与憔悴。

周依依点了点头,然后坐下来和她一起整理资料,一边整理一边聊起了今天接待的病人,话语间满是感慨。

做心理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要与病人共情,理解他们的痛苦,深切地共鸣他们的苦楚。

“今天来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已经很难治疗了。原来他的父亲一直在家里对妈妈实施家暴,小孩子也受到了不同向度的暴力伤害,从而产生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开始发现孩子症状的时候,是他在上课时突然捂着脑袋尖叫,那场面真的很揪心。”

“母亲最后离开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自身遭受了太多的痛苦,对孩子的态度也变得情感缺失。”

向晚星听闻,眼神短暂地放空了一秒,并没有思考太久就说道:“看到孩子,她或许就会被拉回曾经那个如同噩梦的场景,所以,她常常表现出嫌弃和厌恶。”

“是啊,可其实孩子其实也是受害者啊。”周依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向晚星愣了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她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很是难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那个孩子,还是因为想起了一段自己感同身受的不愉快记忆。

医者难自医,她虽然明白这在人性心理学上只是最简单的一章,可是当年的事情就像一根深埋在心底的刺,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无法将其淡忘,也无法将其磨平。

她或许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父母。“元元,爸爸对不起你……”向臻天并不回答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道歉。

这样的态度,让向晚星愈发觉得可疑。

向晚星环视了一下包厢,这里通风不太好,她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窒息,便任由一旁的向臻天自顾自地哀怨着。她点了几个菜,麻烦服务员尽快上菜。

“行了。”向晚星的脸色冷了下来,话语里不带丝毫感情,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向臻天,当年你能狠下心把天价的债务都留给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对不起我的这一天吗?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能弥补当年的那些事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下来,向臻天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多亏了他,向晚星已经练就了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在处理这些烂摊子的时候,她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当然,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等菜上桌之后,向臻天也坐了下来,神色和动作都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元元,你现在可真是厉害,爸爸做不到的,你都做到了。”向臻天点燃了一根烟,不一会儿,烟雾就在屋里缭绕开来。

向晚星皱了皱鼻子,却未发一言。

“元元,你还有个弟弟,他叫向济帆呢。”他接着说道。

向晚星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她这会儿没摔杯子走人,就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哪来的弟弟?向臻天,他不过是你的私生子罢了。”向晚星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地刺向向臻天。

被这样盯着,向臻天羞愧地垂下了头。向晚星确实长大了,不再像十八岁之前那般懵懂无知。

席间一片死寂,向晚星没怎么动筷子,再好的食物入口也味同嚼蜡。

向臻天倒是吃得狼吞虎咽,好似许久未曾享用过这般丰盛的饭菜了。

终于,在临别的时候,向臻天才道出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二十万。”他的声音毫无底气,“我只要二十万,就能东山再起。”

向晚星推门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荒谬至极时,她只想放声大笑。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向臻天消失了这么久,再次出现,除了缺钱不会有别的缘由。

“我有个信得过的老朋友,拉我入股。他有资源,有渠道,一年,不,半年就能回本赚钱。”向臻天语气急切地解释着。

“元元,我知道你有本事,那些债务你都能还清,你就再借给爸爸这二十万吧。”

向晚星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心底像是郁结着一口闷气。这二十万,给吧,她心里难受;不给吧,看向臻天这副模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考虑一下吧。”向晚星说道。

“考虑多久?”

向晚星没有回应,推开包厢的门,也不理会后面追上来的向臻天,打车便离开了。

她对他仅剩的一点恻隐之心,大概是源于那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向晚星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洛望飞的朋友圈,依旧毫无变化。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向臻天的缘故,往昔的那些日子又涌上心头。

向晚星再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那残缺不全的高中时代,似乎全被洛望飞填满了。

洛望飞对于她而言,或许更像是深埋在土壤中的玻璃瓶,多年之后打开,那里封存着她青春里最美的模样。

向晚星强打起精神到公司上了几天班,紧赶慢赶,总算把各个甲方的合同拟定出来了。

“星姐?”周依依察觉到她的走神,轻声唤了一句。

向晚星的视线重新聚焦:“我这里,快弄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好好把稿子再背一背,在峰会上,要是成功了,到时候也给你们发奖金。”

周依依高兴地和她贴了贴脸:“保证完成任务。”

人走了之后,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的事虽然在向晚星心里引起了波澜,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集中精神,继续看完剩下的材料,才关了灯下班。

很快,峰会的日子就到了。

向晚星早早地就来到了会场。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高定西装,那西装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将她优越的身材比例完美地展现出来,整个人的气质如同被精美的画笔临摹出来的画卷,高雅而迷人。

然而,向晚星却无端地感到紧张,这种感觉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期。做论文答辩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忐忑不安,像是一个等待法官审判的犯人,可明明现在她才是那个要评判别人的人。

时隔一个多月,她又见到了洛望飞。后者并未察觉向晚星就在附近,男人姿态慵懒,手肘轻轻撑在桌上,侧耳聆听身旁之人的话语,偶尔回应一二。

向晚星仍有些恍惚,像是还没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过后,向晚星还特地查看了微信,她本以为,自己驳了洛望飞的傲气,以他的性情,肯定会删掉自己,从此不再联系。

可好友列表里,他还安安稳稳地在那儿,个性签名也未曾更改,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还点开看了许多次。

就像此刻,洛望飞身边的那个女子,向晚星也是见过的,正是上次车展上见过的那位。

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亲近了许多,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在悄声低语,将外界全然隔绝开来。

向晚星换了个位置,已经看不到洛望飞的表情了,然而不远处,当两人的脑袋挨近的时候,竟出奇地和谐般配。

向晚星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多看几眼,只观察了几秒便强行克制住自己,收回了目光。

不过,向晚星不知道的是,她这样的容貌,只要见过就很难忘记,徐枝早就看到她了。

“望飞,你要是现在回头,就能看到你的前女友哦。”徐枝故作大方的模样,凑近洛望飞的耳边轻声说道。

洛望飞反射性地稍稍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前女友?他的前女友只有向晚星一人。

“嗯?你们闹矛盾了?”徐枝开口调侃道,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淡淡的:“也是,你们压根就没好过。”

“徐小姐,工作时间还是聊聊工作吧。”洛望飞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

他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回头的身体动作,却无法抑制住内心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搅乱的情绪。

楚远洲在来的路上又开了两个线上会议,所以到达得比较晚。向晚星是以他的名义一起来的,此时要坐到他的身旁。

楚远洲看到她,示意身边的人给向晚星腾出一个位置。

“楚总,这种场合都带着女伴,可真是风流依旧啊。”有人打趣说道。

“可别乱说话,传出去影响不好,医学领域现在是热门,向小姐也能帮我参考参考呢。”楚远洲微微抬起下巴,三言两语就堵住了众人八卦的嘴。

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没人再敢乱传了。

向晚星坐在一旁,笑容明媚,权当自己只是起到一个花瓶般的装点作用。

有人看向向晚星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探究,楚远洲身边的女伴通常不会超过三个月,可向晚星却能待这么久,还能说动楚远洲一同出席这种带有政治性质的活动,她可真是独一无二的。

这女人的能耐,确实不容小觑。

主持人缓缓走上台,灯光逐渐聚焦,现场的氛围渐渐被点燃,观众的期待被拉至顶点。几位领导相继发言,一个接一个,终于轮到了公司汇报环节,云梦被排在了第五个。

许多外部的公司都来此分一杯羹,甚至一些三甲医院的科室也争相上台拉投资。在中医、骨科、心血科这些热门领域的对比下,云梦的精神心理疗愈诊题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在当今社会,谁敢说自己没有一丝心理问题呢?童年时父母争吵不休,求学时遭遇校园暴力,工作中遭受职场霸凌。心理健康是我们无法忽视的重要领域,它与每个人息息相关。”周依依的演讲充满感染力,迅速引燃了台下观众的情绪。

向晚星的手心出了一把汗,甚至能满是汗水,她几乎可以背出每一个字。不得不说,她很羡慕。她渴望在自己热爱的领域中侃侃而谈,耀眼夺目。但生活总是充满选择,她明白,自己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努力,已是最好的结果。

“全球有超过10亿人受到精神障碍的困扰,而云梦诊疗室每年能接触到国内近3万名心理问题患者。因此,我们迫切需要进行升级。”

汇报结束后,提问环节随之而来。台下的甲方代表用犀利的言辞开始抛出问题,现场的紧张氛围骤然凝重。

前夫哥这是存心找自己不痛快啊,这可怎么办?向晚星心里想着,那就让他更不痛快好了。

“平常远洲给的钱已经够花了,洛总要是钱多得没处花,可以洒大街上啊。”向晚星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点击发送。

消息发送过去后,对方长时间显示正在输入,却一直没有新消息过来。

洛望飞看着向晚星回复的这一段话,打下一段字,又删掉,如此反复了两三次。

起初,他觉得向晚星过得似乎并不如意。他不希望她被人所困,却从未想过,如果这一切都是向晚星心甘情愿的呢?要是向晚星已经爱上别人了,又该如何是好?

他思索良久,一字一句地敲着:“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正要发送之时,手指却迟疑地悬在半空,就如同他那颗悬而未决的心。

片刻的思索之后,他的情绪仿佛扎破的皮球,瞬间泄去。洛望飞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还是将字删掉了。

他们之间如今这种脆弱的联系,一旦用力过猛,就会彻底断裂。

久久等不到回复的向晚星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洗了头又洗了澡,换上睡衣。再去看的时候,那辆宾利已经开走了。

洛望飞换了个签名,简简单单四个字:心之所向。

手机页面停留在那一天,而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楚远洲最近聚会颇多,常常邀请向晚星一同前往。要是工作忙碌起来,向晚星就会拒绝,有时也会跟着一起去。

这日,要面见一个项目的合作方,只是前期的磨合交流,便约在了氛围轻松的高尔夫球场。

向晚星也一同前往,她换上一身便装运动服,高高束起马尾,光洁饱满的额头展露无遗,整个人透着青春活泼的气息。

一行人乘上摆渡车,朝着场地驶去,合作方的人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向晚星迎着微风,微微仰头,发丝轻轻贴在脸畔,那靓丽的身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说起来,这其中……”楚远洲突然开口说道,“还有洛望飞呢。”

向晚星赶忙转头:“远洲,你怎么不早说呀?”其实她心里想着,早知道他会来,自己就不来了。只是后面这半句话,她咽了回去。

楚远洲挑了挑眉毛:“他还专门打听你了呢。”

“打听我什么?”

楚远洲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他可不会告诉向晚星,他们之前的谈话可并不怎么愉快。

所以她一次次想决断又退缩。

她不想孤单,不想和洛望飞一刀两断。

她贪恋他的好,如同眷恋他的怀抱。

直到房门传来滴的一声,向晚星才惊觉时间流逝,发现天色如墨,外面霓虹灯都熄灭了许多。

她慌忙推开洛望飞,看着房间的衣柜和浴室甚至床底,想着哪里可以藏人。

宋惜回来了。

第 64 章 悄悄

宋惜一进门就宣布了一个大好消息:她第一次拉下身段找家长告状大获成功!她离异的爸妈都放了话要找林总好好谈谈。

向晚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向她贺喜的同时把床边的粉色拖鞋踢到床底下。

宋惜猛地冲到向晚星面前,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崇拜,深情款款地牵起她的手,语气激动:“这,都是你的功劳!”

向晚星:?

没等她问,宋惜迫不及待说了起来:“我以前特怕他们,都不敢出声,有事情也不敢说。今天我学着你的样子,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出了眼泪,哭得稀里哗啦的,哇,我爸妈一下子就心软了。”

向晚星身体僵硬了一下,眼睛情不自禁地瞟向酒店房间的窗帘。

她敢保证,洛望飞此刻一定在笑话自己。

这个项目举足轻重,注资金额高达几千万。

两方为此已经谈判了好几个月,楚远洲在其中周旋斡旋,耗费了不少心力。

只是没想到,洛望飞持股的公司,也是他们合约的一方,签合同那天,洛望飞作为代表坐在副位。

两人在吸烟区不期而遇。"你们的成绩的确令人瞩目,但作为投资方,我们更关心的是,这个项目究竟能带来多少实际收益。"

"心理问题的确广泛存在,可那些心理扭曲的人,宁愿选择激烈的方式来发泄,也不愿意花钱去治疗,不是吗?"

"如果你们的工作室总是这样夸大其词,把普通现象渲染得危言耸听,我觉得这项目确实缺乏投资的价值。"

周依依显然没预料到台下会这样咄咄逼人,怔愣了一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当众人正等着看她出丑时,向晚星从容地拿起了话筒。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想简单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她的目光直视其中一位提问者:“所谓的过度渲染,其实因人而异。您认为这是夸大,但我了解到,那些患有抑郁症且有躯体化症状的人,他们甚至连正常生活都难以维持。”

“您这种观点,在我看来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态度。”

向晚星转向另一位提问者:“心理扭曲者即便入狱,也需要心理医生的支持。人性本善,如果有人有心理问题,却讳疾忌医,这正是社会需要加强普法教育的信号。只有让大众意识到心理治疗的重要性,才能避免后面再酿成大错。”

“您说是不是呢?”

众人见向晚星是个陌生面孔,但她的言辞犀利而有力,瞬间吸引了全场注意。

“至于项目的收益,”楚远洲带着自信的微笑,环住向晚星的腰,缓缓站起,“这种事情,小公司才会过于计较。”

“真正有潜力的项目,应具备无限可能。”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这无疑是一次直接的挑衅。

刚才发问者的公司虽然不小,但与楚远洲的公司相比,确实相形见绌。他气得脸色涨红,却碍于楚远洲的威望,不得不忍气吞声。

“我投五百万。”楚远洲坚定地宣布。

“且慢。”一个慵懒的男声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洛望飞站起身:“英雄所见略同。最近我们公司正研发将虚拟技术与医疗相结合的智能领域,我非常看好这个项目,致远出资一千万。”

致远是洛氏旗下的一个公司,在洛望飞的领导下短短几年已跻身市值上亿。

一千万对洛望飞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经过层层检查确认无误之后,就可以与甲方公司预约时间签订合同了。

周依依脚步匆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来。

“星姐,快看电视,你上新闻啦!”抵达别墅时,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她身着低领衣物,酥胸半露,瞧见向晚星的瞬间,眼神里便涌起警觉之色。

向晚星心照不宣,也不愿多费口舌去解释。

“你来了。”楚远洲从二楼缓缓走下,随意瞥了一眼女人,暗藏不悦,女人见状,很是识趣地离开了。

此刻,屋内只仅剩下他们两人。向晚星从未过问楚远洲的私生活,外界众说纷纭,但她知道,真正能在楚远洲心里扎根的,或许仅有一人,那是他在游戏人间多年之后,都始终不愿忘却的一段隐秘往事。所以,当楚远洲对她表现出好感时,向晚星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无比荒谬。

两人一同前往地下室,那里原本是私人酒窖,如今却放置着形形色色的治疗仪器和药物,密码也仅有他们二人知道。

楚远洲白日里的知晓。楚远洲在白天的时候,行为举止与常人并无太大差异,只是到了夜晚会饱受失眠的困扰。然而,他所患的病症极为复杂,根本无法做到完全的控制。

“最近还会看到眼前有虚影出现吗?”向晚星在催眠时的嗓音格外轻柔,仿若一阵轻柔的风,能悄然拂去人心头的浮躁。

楚远洲像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轻轻摇了摇头。

“经常会感到焦虑或者暴怒吗?”

“不会。”

“有梦到她吗?”

“没有。”

确切地说,不是她本人上了电视,而是那场医学研讨峰会上了新闻。不过,向晚星出现在画面中的时长确实是最多的。

美人总是养眼的,大家都乐意看,锋芒毕露的美,更是吸引人的目光,就连摄像机似乎也对她格外偏爱。

那段新闻一经播出,便直接冲上了热搜,收视率也攀升到当天的一个小高峰。

向晚星有些始料未及,看到自己的那段视频后,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悔意。不管怎么说,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还是应该收敛锋芒才是。否则,必然会遭到反噬。

“美女姐姐真是霸气外露啊,就看不惯那些隔岸观火的人,真希望针能扎到这种人身上!”

“她身边的那位,可大有来头呢,人家背后有大佬撑腰,难怪能毫无顾忌地横扫全场。”

“说穿了,就算腰杆再硬,长得再漂亮又能怎样,还不就是那些大佬手中的玩物?”

下面的评论逐渐有些失控了,向晚星浏览了两条,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勉强,随即将手机递给了周依依。

如今这个网络时代,风向变得太快,听风就是雨,很多人极易被舆论所左右。

“这些人是不是没脑子啊!”周依依瞟了一眼,气得满脸通红。

向晚星侧过脸,轻轻笑了一声:“我都没放在心上,你气什么呢。”

她拿起文档,继续说起工作上的事情。

向晚星一直负责幕后工作,很少真正到台前去跟甲方打交道,所以这件事还得交给小组里的人继续跟进。

她轻轻拍了拍周依依的肩膀:“你和这几家公司都约个时间吧。”

提及致远的合同,向晚星微微一怔,随即移开了目光。

向晚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看去,与徐枝的目光不期而遇。

有洛望飞和楚远洲的支持,他们的信任无疑为项目增添了巨大的说服力。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举牌,表示愿意投资。

向晚星心中五味杂陈,洛望飞可能不知道云梦的幕后是她,但这一切……

周依依走下台,接下来的公司开始展示项目,而向晚星的心思已不在此。

楚远洲深深地看了向晚星一眼。

峰会终了,向晚星给周依依发去信息,让她带着组员先行返回。随即,她又在工作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这可算是对组员们的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心血没有白费,收获满满,见到红包,群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目前,双方合同以及股份分配条例还来不及拟定,不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总算暂告一个段落。他们这次总共获得了两千一百万的投资金,仅仅是想想这个数字,向晚星都觉得心潮激荡不已。只是,洛望飞作为主要投资方,致远与云梦之间必然会有诸多交集。

从洗手间出来时,向晚星恰好碰到洛望飞正准备进去。男人已然扯下了领带,领口最上面的那颗衬衫纽扣也解开了,露出一小截蜜色的精致锁骨。他目不斜视,与向晚星擦肩而过,就像他们只是两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向晚星努力掩饰着内心的起伏,现在想想,自己之前的想法还真是可笑,她原以为洛望飞那豪掷的一千万投资里有自己的因素,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和楚总上次见面还是在酒会上啊。”洛望飞少年老成,哪怕是寒暄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楚远洲向他借了个火,然后说起这次合作的事:“洛小少能这么迅速地搭上这条线,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嘛,不过是借了东风罢了。”洛望飞背后有洛氏撑腰,洛氏在整个京市可是能翻云覆雨的存在,所以他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

“向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本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可却显得有些奇怪。

像楚远洲这个年纪的人,很难再被感情之事牵绊和影响了。

但不知为何,这一回他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好过。

“小星啊?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呢。”楚远洲说道。

他也不绕弯子:“要不是熟人的关系,小洛少怎么会一开口就问她呢?难道说,你喜欢小星?”

洛望飞吐出几缕烟雾,那神情像是说了又仿佛没说:“是这样吗?”

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目光却像鹰隼一般锐利深邃,迎上楚远洲的目光时,丝毫不肯退让。

男人最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一瞬间情绪的变化,那是一种独占欲。

让洛望飞本就声名狼藉的风评更下一层楼。

就连支持洛望飞的人都让她别说了,分不清她是真粉丝还是反串。

洛望飞倒是看着笑出声来。

向晚星抢回手机,熄了屏,死活不肯承认那是自己,支支吾吾,“那个,我手机误触,嗯。”

洛望飞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笑得她心虚不已,脚底发软,满面通红,最后恼羞成怒,“你干嘛!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洛望飞长手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把她困在房门和自己中间,“我告诉你个事儿,你肯定高兴。”

第 65 章 悄悄

向晚星不明白洛望飞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都被骂成什么样了。

都快成过街老鼠了。

居然还能说有好事发生。

显得为他仗义执言的人很呆,很自作多情耶。

向晚星往门上一靠,抬起下巴,像个小老师一样板着脸,“什么好事?不会是你考砸了的事情吧?”

自从在马术场一别之后,向晚星和洛望飞便好似两条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开学过后,两人分在了不同的班级。洛望飞自小就成绩优异、品行端正,被分到A班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而向晚星和钟凡天则在成绩靠后的班级。

在开学典礼上,向晚星顶着烈日,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台上的洛望飞身上。他站在台上,头发修剪得干净而清爽,那原本丑陋且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好似被模特上身一般,笔挺又合身。他一板一眼地发言,表情认真而专注。

台下周围的女生们都不禁发出惊叹的呼声,彼此小声地议论着要推举他为新生校草。向晚星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洛望飞这种出众的类型,实在是让人很难轻易忘怀。可转瞬之间,她又想起了在马场上向自己表白的那个男生——方臻。

方臻从初中开始就混流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追求她是她的荣幸意思,向晚星对他懒得搭理。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冒犯,实在是让向晚星烦不胜烦。幸而时间已晚,楼道里寂静无人。

向晚星满心都是想要责怪、想要质问的话语,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疯了!”最终,她紧咬牙关,挤出几个字。

洛望飞的神情平静得很,仿佛对自己刚刚那出格的举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是,我是疯了,向晚星,你可以喜欢上别人,凭什么,就不能试着……”他向来都是极为克制自己的,可今晚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格外放纵。要知道,他压抑了多少个日夜,才终于积攒起了这点勇气。

向晚星一下子打断了他:“够了。”黄昏照晚,染红天边一片落霞。

向晚星迅速结束了电脑里最后一点报告敲完,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悦耳的铃音旋律搅动了空气中的静谧。

垂眸看了一眼电话屏幕,是楚先生的助理。

“喂?”向晚星接起。

“向小姐,临时的通知您,楚先生今晚有个宴会,需要您作为女伴出席。”楚助理的礼貌的声音因为连日劳累带着一丝嘶哑,但依旧悦耳。

“宴会?”向晚星蹙眉低语。

曾经自己经常参加一些声色宴会,作为天之骄女的座上宾,她每次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傲然绽放。

但自从家里出事后,她在这种场合便销声匿迹了。这样的宴会,无非就是些场面上的事情,恭维奉承,想起来这些她又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但楚先生是她的贵人,如果没有他的资助,也没有现在的自己,他的要求,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迟疑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工作室的灯只剩她这一盏没灭,向晚星脱下工作服,疲惫的坐在半工作前,眼神空洞地盯着已经息屏的电脑,今天接待了几个躯体化病人,她的思维受了些影响。

不多时,范特助就把车开到了医院后门接她。

一开车门,向晚星就看到了专门为她准备的礼服。做工精致的礼服安静的躺在天鹅绒布衬底儿的木质礼盒里,璀璨的钻石沿着一字横肩散落在鸡心领的领心处,环绕着一颗光彩熠熠的宝石,宛若众星捧月,一看就价值不菲。

由于时间紧迫,她在车上换上了礼物,然后又画了一个参加宴会的妆容。

向晚星本来就五官精致,不施粉黛已经楚楚动人,画上淡妆,更衬托出整个人灼灼其华。如雪凝肌,一双杏眼长羽微颤,剪水潋滟,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尖下一双朱唇如娇花浮水,荡漾一抹明媚的浅笑,乌发如瀑,柔顺的披在身后。

她一下车,门口的保安不禁屏息凝神。

流苏的细钻礼服将女人的身材曲线衬托的几近完美,长腿纤细笔直,缓缓走来。

楚远洲一身黑色长尾西装,朝她挥手,不由得挑了挑眉眼前一亮。他还从没见过向晚星这个样子。

女主的职业是一名私人医生,平时工作见面她总穿了一件白色的工作制服,及膝的白色大褂包裹下,她总是不苟言笑,面容严肃。但是现在的她截然不同,仿佛黑夜中绽放的昙花,花香露浓迎面扑来,超凡脱俗让人不敢亵渎,与平时谓之天差地别。

不得不说,这样的反差对于楚远洲来说是惊喜的。

“楚先生。”向晚星莲步款款礼貌问候。

自从上一个疗向结束,他们应该有半个月没再见了。

“今天是私人邀请,你可以叫我远洲。”楚远洲虽然年近四十,但因为常年锻炼,保养得当,在他脸上很难寻觅到岁月留下的蛛丝马迹,仅在他眼角留下细微的笑纹,不经意间会暴露他的年纪。

他是个白手起家的实业家,纵横商海多年,浑身散发着王者不怒自威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质疑,“你不会介意吧?”

女主摇了摇头,“不会,远洲。”杏眼似笑似非。

他哂笑一声,伸出手臂示意向晚星挽住,女主礼貌的将纤细的手腕搭在他的胳膊上,宛然一笑,拉近了彼此距离。

“进去吧。”

外表平平无奇的郊区别墅里,装修的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无疑是富人的销金窟。

主办方在台上发完言,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晚宴时间。

楚远洲这些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势头正好,那些混迹名流圈的商人们人精似的,个个踊跃的贴了上来,觥筹交错间共谋发展。

“这是?楚夫人吗?”突然,一位副总身边的女伴巧笑嫣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大家游离了一晚上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向晚星身上。

众目睽睽下,向晚星宛如绽放的玫瑰,盛气凌人,妖冶而绝世。面对众人异样的探究,她丝毫没有畏惧,迎难而上的倔强,让她不禁挺了挺胸脯,宛若一株亭亭玉立的盛荷,傲然绽放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