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随时有可能被偷家怎么办
"反正都是补课,谁教我都一样啊。"向晚星转过身子去拿书,“至少宋惜不会像你一样骂我笨。”
洛望飞站向晚星面前没有动,手里拿着的语文书弯成了一个圆柱的形状。
宋惜顶着洛望飞冷淡的目光坐到了向晚星身边给她讲题,一班的人来来去去,瞧着洛望飞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去和他搭话。
他就那么站着,沐浴着窗边的阳光,像是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眼也不转。
下一节课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宋惜抱起了书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和向晚星约好放学一起回家。
向晚星答应了,收拾起桌面,翻找着下节课上课需要的课本和试卷来。
洛望飞还站在原地,向晚星也不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洛望飞特别爱看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个表情都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要是能够的话,洛望飞真想在这个夜晚许下心愿,祈愿脚下的这条路能走得慢些,再慢些,好让他永远铭记此刻满溢心间的美妙感觉。
可路再长也有尽头,向晚星最终还是停在了自家别墅的门口,那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仿佛带着无尽的惆怅。
“咱们得过了年才能再见面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洛望飞轻轻应了一声。路灯的光在他的瞳孔里闪烁着,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又触电般地挪开,心底泛起的层层涟漪怎么也止不住。
向晚星缓缓凑上前,轻轻抱了洛望飞一下,旋即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松开,一溜烟儿跑开了。
洛望飞的怀里还残留着女孩淡淡的余香,那是清幽的栀子花香,并不浓烈,却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他轻嗅着,目光追随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然若失,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一瞬间带来的悸动里,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满满地填充了他的心间。
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多么要紧的事儿,除夕的时候,向晚星的父母才匆匆忙忙地先后赶了回来。
向臻天仰仗着父辈留下的雄厚资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与此同时,他的脾气也随着财富的增长而日益膨胀,那原本就发福的身材更是像吹气球一般越发臃肿。
他与宁白芷的结合,从一开始就像是一场利益的博弈,分割着彼此的价值。最初的那几年,两人也曾有过表面上的恩爱,可时光流转,终究还是敌不过彼此间日积月累的厌烦。
后来宁家衰败,向臻天对宁白芷的不满彻底不加掩饰,他有时整月不归家,回来也是恶语相向,话语里充斥着傲慢和诋毁,全然不顾宁白芷已经为他生下了年仅四岁的向晚星。
可以说,向晚星是在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声中长大的。十二岁之后,小小的她就渐渐明白,父母并非是能让自己依靠的精神支柱,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认知啊。因为在她的心底深处,深知自己的父母根本就不可信赖,除了能给她留下金钱以外,再没有其他。
向晚星十五岁之后,向臻天就彻底不回家了。他们家的这段豪门恩怨甚至还被媒体报道过,什么向臻天在外面早就有了私生子之类的传闻铺天盖地。而宁白芷只能独守空房,在无尽的哀怨里郁郁寡欢。
向晚星作为当事人的女儿,面对这些新闻,只觉得亦真亦假,整个人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就在这时候,宁白芷恰巧回来,一眼看到电视画面里向臻天带着别的女人出席慈善晚宴,她就像是突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一般,猛地冲过去关掉了电视。
“你在看什么呢?难道你也觉得他这样做是对的?”宁白芷情绪激动地拉扯着向晚星的衣服,用力一推,“向晚星,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没良心的东西。”
“当初,要不是我们宁家的帮扶,他向臻天能有今天的成就……”
又来了。
向晚星心里厌烦极了,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说辞,一成不变的崩溃模样,流不完的眼泪。她这个听惯了的看客,都已经烦得快要忍耐不住了。
她从书包里缓缓地拿出本子,准备写作业。然而,宁白芷却又一次发起疯来,猛地撕了老师新发下来的练习册,嘴里还恶毒地诅咒着:“向臻天和向晚星都死了就清静了。”
这样的场景好似一场反复播放的噩梦,已经不知上演了多少次,可每一次向晚星还是会被吓得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说到底,造成她们母女如今这般悲惨境地的罪魁祸首,正是向臻天。
后来啊,情况稍微有了些变化。宁白芷在外面勾搭上了富豪,向臻天也有了自己的风流韵事,夫妻二人双双出轨,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向晚星孤零零的一个人。
此时的向晚星已经足够独立,家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个冰冷的旅店,她常常不归家,刻意忽略那个不忍直视的原生家庭。向晚星觉得自己这样也挺幸福的,因为她在外面有许多朋友。她想,大不了就当自己没有父母好了。
除夕的清晨,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向臻天先回到了家,向晚星默默给他倒了杯水,向臻天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他亲生女儿关系十分冷淡。坐在沙发上,他点燃一根烟,烟雾在房间里缓缓升腾。
宁白芷下午才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进门。“元元,给你买了几件新衣服。”宁白芷此时的情绪倒是比较稳定了,她甚至可以做到把坐在一旁的向臻天当作不存在的空气一样。
向晚星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轻声说:“谢谢。”
向臻天并没有太在意这些,在他心里,每个月让助理按时拨给向晚星的生活费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这就已经足够了。
接了几个电话后,向臻天的眉间紧紧地拧成了一股麻绳,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恶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一顿饭一家人吃的郁郁而终,向臻天把宁白芷叫到了书房。不一会儿,书房里就传来了剧烈的争吵。
“你一年到头就联系这么一回,现在回来了居然还有脸问我借钱?”宁白芷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公司捅了大篓子补不上,你以为你能捞着什么好处?”向臻天的声音里满是蓬勃欲发的怒气,“别忘了向氏股东也有你的一份。”
“分红我一分钱都没拿到,现在出了事让我背锅?向臻天,你哪来的脸!”宁白芷气得浑身发抖,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挥到地上,一片狼藉。
最终,这场争吵不过是争得两败俱伤。他们没在家里待上几个小时,入夜的时候,又纷纷来跟向晚星道别。
“妈妈对不起你。”宁白芷哭着抱住了向晚星,可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向晚星的心底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眼中早已没有了眼泪,因为她的眼泪早就在无数次的失望中流干了。她真的已经习惯了。
后来,当向晚星再回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她才发觉,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兆的。母亲的远走、父亲的私生子、家族的破产,再到自己被无情地丢下,这一切的一切,既是预兆,也是厄运开端的来临。只是当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的未来,即将戛然而止。
外面的烟花绚烂地绽放着,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格外吵闹。向晚星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空调开得很足,可她却依然觉得冷,那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寒冷,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枕头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她伸手拿过,打开一看,好多朋友发来的“新年快乐”映入眼帘,这才惊觉时间已然滑至零点。
发信人里,洛望飞的名字排在最前面。
“新年快乐,向晚星。”简简单单的一行字,规规矩矩,连标点符号都一丝不苟,一条中规中矩的信息。
想必是掐着秒发来的,所以他的祝福抢占了头筹。
“新年快乐。愿新年,胜旧年。”
紧接着,他还发了个大红包,说是压岁钱。向晚星一边打字一边调侃:“还跟我攀上亲戚了呀,居然给我压岁钱?”
洛望飞有些别扭地回了句:“你收了。”
“行吧,那我就勉强收下咯。”
“望飞哥哥。”这几个字一发送出去,文字仿佛瞬间有了魔力一般,手机那一方小小的屏幕恰似一只传情的信鸽,思念也随之悠悠地飘荡起来。
洛望飞看到这几个字,耳根连着脸颊都悄然染上了一层红晕,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心里只觉可爱极了。
林宛宛得知昨天向晚星的父母来过又离开之后,大年初一都顾不上自家亲戚,就先赶到了向晚星家登门拜年,她主要是担心向晚星一个人太过孤单。
“就知道你不会准备年货,这些你在家慢慢吃吧。”林宛宛一边说着,一边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屋子里原本冷冷清清的,没什么新年的氛围,可突然多了那三五件红彤彤的大礼包,就好像凭空增添了几分暖意,和林宛宛这个人的出现有着同样的效果。
向晚星闲适地撕开一包零食,其实她的心情只是在父母离开的那一刻稍稍有些低落,现在早就恢复如常了。
林宛宛见她看起来没什么事,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我可没你这么好命,还有20天的寒假呢,我初六就得去集训了。”
“这么快呀?都被你形容得像个监狱似的地方了。”向晚星回应道。
“怎么不算呢!”一提到这个,林宛宛的怒气就上来了,“天天被关在那里不停地画画,我心爱的赛车太久没玩,在停车场都落灰了,我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它了!”
“你要是联考考不好,被叔叔阿姨打得面目全非,到时候我可真就认不出你了。”向晚星毫不留情地打趣道。
林宛宛顿时一副被戳到痛处的模样:“闭嘴!”
突然,她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凑近向晚星,神秘兮兮地说:“我上次醉酒的时候和洛望飞碰上了呢,喝多了也不至于完全没记忆。”她坏笑着贴近向晚星揶揄道:“难怪你一直都不肯放弃,原来是你的学霸颜值很可口呀。”
向晚星忍不住大笑起来,旋即跟她打闹在一起:“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天气冷极了,向晚星过年之后就没怎么外出过。“回去吧。”他轻轻拉着她站起身来。就在这时,烟花也渐渐燃到了尾声,最后的几朵烟花在夜空中无力地绽放了几下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两人随着人群缓缓移动,又重新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向晚星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向晚星,你要是期末考试能考到前200名,我就……”洛望飞一边走着,一边斟酌着自己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泄露内心已经心动的事实,“把喜欢你这件事,列入考虑范畴。”
向晚星轻“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洛望飞这个态度,难道算是有所松动了?
这消息,就像一把双刃剑,好坏参半。说它是坏事,那是因为年级里足有一千多人呢,即便她从现在开始拼命努力,也顶多能保证自己不是最后几名。
说是好事呢,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洛望飞的态度总归是动摇了呀。
“我今天啊,应该是撬动了千分之三的‘凡心’呢。”向晚星小声嘀咕着。
洛望飞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却见向晚星一脸神秘的模样,他就只当她是答应了那个约定。
元旦过后,距离期末考试就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向晚星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看书。
她心里清楚,自己多半是做不到出类拔萃的,但怎么也得让洛望飞看到自己在努力呀。
之前落下太多新知识了,好在高一的课向还不是特别难。她紧赶慢赶地学了几天,也就是多背了几首文言文,还有几个数学公式罢了。
“这儿呢!”又到了放学的时候,向晚星像往常一样在楼道里等着,瞧见洛望飞,便兴奋地招手。
男生冷淡地跟周围的同学说了句“再见”,然后朝着向晚星这边走来。
“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家司机来接你呀?”向晚星顶着周围人那充满戏谑的目光,却丝毫不害怕,只是紧紧捏着书包带问道。
洛望飞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有时候复习得太晚了,时间不固定。”
“哦,这样啊?”向晚星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不管怎样,他们现在能一起走很长一段路了呢。
“我今天看了好久的书,那种把知识硬往脑子里塞的感觉可真难受。”向晚星忍不住吐槽起来。
她从初中起就觉得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
她热爱马术、射箭,那些自由自在的爱好才是她的心头好,坐在教室里,反而像是困住她自由的笼子。
洛望飞余光轻轻扫过她,一抹浅笑不自觉地在嘴角浮现,却又努力压抑着。
一张张洋洋洒洒的试卷,高中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就在笔尖的唰唰声中结束了。
向晚星只学了七天,成绩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好在和她同一个考场的钟凡天考得更差,这多多少少给了她一些心理安慰。
成绩公布那天,A班的班主任组织班上的同学们聚餐。
元宵节那天,洛望飞给她打电话,说要送书过来。
“我正好在写寒假作业呢,洛望飞,你的寒假作业借我抄抄呗。”向晚星趁机开口。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钟,紧接着传来两个字:“休想。”
他怀里捧着一大堆书,一路来到她的家门口。
“这些都是下学期要学的内容,我已经学完了,你也可以开始预习了。”
向晚星看着那十几本沉甸甸的书本和练习册,不禁暗暗咋舌,心中暗自惊叹:学霸难道都已经进化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了吗?她苦着脸,拎着这些书都有些吃力,索性侧身让洛望飞进了屋。
“那寒假作业呢?”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满是期待。
洛望飞面色沉静如水,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向晚星却不管不顾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起来。那一瞬间,洛望飞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而这一丝柔软,被向晚星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她摇晃的幅度变得更大了些,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洛望飞微微低下头,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这样的“攻势”,无奈地妥协了。
“不能抄,我可以给你讲解怎么写。”他轻声说道。
向晚星一听,愿望达成,立刻把手指比成两个“耶”放在头顶,学着小兔子的模样,还俏皮地扮了个鬼脸。这滑稽的样子让洛望飞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向晚星的头发,算作回应。
需要教的题目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抄写的内容。向晚星写完练习册后,又马不停蹄地埋头苦干起来,还分给洛望飞一部分内容,洛望飞也乖乖地跟她一起抄。洛望飞写的是一笔一画的楷体,字体工整漂亮,比向晚星那龙飞凤舞的连笔字好看了许多。
开学的日子渐渐临近,向晚星打着要冲进年级前200名的旗号,开始明目张胆地去找洛望飞,让他给自己辅导题目。每当有不懂的地方,洛望飞就会耐心地给她讲第二遍,如果她还是不懂,洛望飞依然会不厌其烦地再讲第三遍。只要是面对向晚星,他就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
向晚星觉得不好意思,这么笨可不像平时的自己。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成效十分显著。以前在向晚星听来,台上老师讲的内容就像天花乱坠的鸟语,可现在那些内容慢慢能和一个个公式对应起来了,那些拗口的英文单词,在嘴里念起来也变得顺口多了。向晚星似乎真的开始感受到学习的乐趣了。
更重要的是,每次放学后能在教室和洛望飞多待一会儿,把作业写完。
钟凡天看到向晚星节节攀升的学习成绩,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心中十分纳闷这两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平时也跟洛望飞走得近啊,可学习成绩也没见有多大提高啊。
向晚星却只是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你不懂。”
如向晚星所说,他实在很宽宏大量。
但宋惜觉得,与其说是宽宏大量,不如说是目中无人才是。
比起宽容地原谅,宋惜觉得,洛望飞压根没有在乎过这些事情。
到了元旦那天,洛望飞先去找唐川,和他汇合,这样才师出有名。
到了唐川的破旧出租屋,洛望飞一进门就看见了桌子上的礼盒,里面放着一双水晶鞋。
“这是什么?”洛望飞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唐川笑着说:“给向晚星的成年礼啊。”
洛望飞猛然想起叶雪的一句话。
【向晚星就是很在乎仪式感。如果有人跟她郑重告白,还是第一个,即使她不喜欢对方,也会记一辈子。】
第 42 章 她会和别人结婚怎么办
“这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呢,你准备得太早了吧。”洛望飞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打算拿起来仔细端详。
唐川叫住了他:“先别碰,鞋子里面软皮还没有铺呢。”
“软皮?”洛望飞的目光依旧落在这双鞋子上,眸色有些冷,声音很平静,“这么用心啊。”
“拜托,这可是她十八岁生日,不用心她能记一辈子的。”唐川拉着洛望飞往外走,话头一转,问他:“你和向晚星发生什么了,她好像动真格的了,说说呗。”
洛望飞抬起眼看向唐川,仿佛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阿姨一脸经验,又回头打量了一遍洛望飞。
这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洛望飞没有作声,向晚星自然也不会主动承认什么,四目相对。向晚星率先开口解释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洛望飞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失落感,不过他脸上并未显露出来,只是在开车门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度。
向晚星坐进车里,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
物业就在小区门口,步行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根本没必要专门坐车过去查看监控。
来到监控室和保安周旋了一会儿,便开始查看昨天晚上的监控。
洛望飞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身子斜斜地倚靠在后面的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屏幕,画面从楚远洲送向晚星回家开始播放。
副驾驶上的向晚星好像在对、楚远洲说着什么,笑颜如花,而楚远洲也十分专注地扭头看着她,洛望飞心想,要是能近距离看到他的眼神,那里面肯定满是爱意吧。
这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无比恩爱的情侣,洛望飞不禁暗暗捏紧了拳头,他那一贯冷峻如冰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向晚星就在旁边看着,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把这里放大。”洛望飞瞧出些端倪,指着楼梯的一个角落说道。那里有个黑影看起来十分可疑,一直潜伏在那里,很明显就是专门在等向晚星回来的。等到向晚星进了楼道,那黑影才开始有所行动,跟着也进了楼道,身形几乎一模一样。
“就是他。”向晚星十分肯定地说道。
电梯里,那个男人戴着帽子,根本看不清脸,等到出电梯的时候,他又站在了监控的死角位置,这一圈的监控看下来,竟然一张他的正脸都没有拍到,只有向晚星记住了他的模样。
就这样看了两个小时,却一无所获,向晚星从监控室出来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
洛望飞回头看向她,说道:“换个地方住吧。”
因为没有找到那个暗中使坏的人,向晚星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她确实也不敢再独自住在这儿了。于是点了点头,心里在琢磨着搬到哪里去合适。
洛望飞本想让她搬到自己那套空着的房子里去住,可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就算自己真的这么说了,向晚星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上了车,洛望飞率先把车开出了小区。
就在这时,向晚星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屏幕界面,表情瞬间变得错愕起来,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元元,我回来了。”
是来自新加坡的外地号码,在她为数不多能够记住的电话号码里,眼前的洛望飞算一个,还有就是她那个卷款潜逃、为了养私生子的父亲了。
当初刚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向晚星简直陷入了极度的颓靡与绝望之中。
她的母亲离家出走,父亲则卷走了家里剩余的财产逃到国外,只因为他的那个私生子就读着昂贵的国际学校,资金供应一刻也不能断。
向晚星就这么从云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还得忍受着那些亲戚和债主们的冷嘲热讽,他们都在她落魄的时候纷纷落井下石。
“向晚星?”洛望飞本来正在开车,发现她状态不对,皱着眉头叫了她一声。
向晚星原本一直紧紧盯着那条短信,听到叫声才回过神来,她把手机倒扣在手中,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浓重的鼻音。
“怎么了?”洛望飞在路边将车停下,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向晚星张了张嘴,却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说实话,袒露脆弱远比展示快乐要难得多,一旦往事重提,就如同把她已然结痂的伤口再次撕开,然后撒上盐巴。
“没事,只是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向晚星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
“我爸回来了。”她说道,不愿再多吐露半个字。
洛望飞的眉间凝起一片阴郁之色。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向晚星饱满的额头,坚毅的下颚紧绷成一条直线,脸侧有几缕长发垂落。
她看上去难以亲近,可实际上,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她更像是一只乖戾的起司猫,背对着所有人,独自一点一点舔舐伤口。
洛望飞的心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们都心中有数,两人之间相隔的六年,既是一段晦涩的往昔,也是他们难以跨越的鸿沟。
洛望飞也没有再多问。
“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洛望飞说道,他们上次打高尔夫球输球的赌约仍然有效。
待向晚星看过来时,他缓缓说道:“陪我去趟高中吧。”
向晚星还因为刚才的事而心神不宁,此刻去高中转移一下注意力,似乎也不错,于是她没有拒绝。
今天是学生们放假的时候,不过洛望飞常年给母校捐款,有门禁人脸识别权限,两人便直接进去了。
一楼大厅摆放着往届学生的光荣榜,排在首位的正是洛望飞,向晚星停下了脚步。
他那时的照片还透着青涩,面对镜头都没有笑容,依旧紧绷着脸,仿佛大家都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但即便如此,那时的他依旧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备受宠爱的对象。
“我参加完高考后,就出国了。”洛望飞顺着向晚星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开口说道。
向晚星离开得太突然了,仿若人间蒸发。那段时间,对洛望飞来说同样是一场噩梦。煎熬了一年多之后,他的高考分数和雅思成绩都很优异,家里便安排他去法国最好的大学就读。
家人拿走了他的护照,却给了他一大笔钱,似乎是为了惩罚他,洛望飞无法回国,只能默默反抗。
洛母坐了一整晚的飞机,看到他破旧的出租屋,还有做家教赚取的微薄薪水,这个强大的女人第一次哭得泪流满面,最后允许他修完学业就回国。
向晚星并不知晓这段过往,她低下头,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向晚星不太敢看洛望飞的眼睛,无端地显得有些局促,这可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走上操场后,难免触景生情。
“这里变化好大啊。”向晚星环视了一圈,说道。
毕竟这里留存了太多的回忆,触景生情是难免的。
洛望飞却只是专注地看着向晚星,相较于过去的环境,他更想看到这个过去、现在都依然让他心动的人。
他还喜欢着向晚星,此刻他无比笃定。
两人并肩走着,手指不经意间触碰,轻轻擦过那一片肌肤,竟似带起一片灼热。
洛望飞猛地牵住了她的手腕。
向晚星的心脏瞬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嘭,嘭,嘭。
洛望飞的眼神中隐隐覆上一层阴霾,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带着试探,而是无比认真地说道:“向晚星,和楚远洲分开吧。”
向晚星回过头,不由自主地紧紧咬住下唇,此时全然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表面上,她是楚远洲的情妇,楚远洲帮她还债,这是他们之间的合约,要一直维持到楚远洲的病情能够被完全控制。
所以,她不可能答应洛望飞。
她想让洛望飞先松开自己的手,可洛望飞却反而握得更紧了。
“向晚星,还是说……你喜欢他?”洛望飞表情落寞地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外界各种各样的谣言铺天盖地,都说向家倒了之后,向晚星就去做了富豪的金丝雀,干着那些不光彩的事情。而且据他调查所知,楚远洲身边情人众多,向晚星虽然在他心中地位重要,但总归还是低人一等的。
可是这些,洛望飞都不愿相信,他只想听向晚星亲口说。
“你弄疼我了。”向晚星往后退了一小步,低下头去,然后用力挣脱开了被他握住的手腕。
在洛望飞看来,这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仅仅一步之遥,却仿佛远隔天涯。
洛望飞的脸上闪过一丝仿若被凌迟般的隐痛,他从来不会向人低头,不会卑躬屈膝只为求得一份爱,可在向晚星这儿,却已是第二次破例。
几个月来伪装得很好的内心,在今天刚刚露出一点痕迹,却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望飞垂下手,就像浑身的力气被突然抽走了一样,他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洛望飞把向晚星送回了家,车上的气氛冷到了极点,压抑得让人难受,向晚星用余光悄悄看着他,始终没有说话。
下车的时候,洛望飞把一片钥匙扔给向晚星,冷冷地说道:“给你,不想搬就算了。”
向晚星转过头望向他,又立马低下头,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涩:“对不起。”
洛望飞紧紧握住方向盘,脸上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车内响起他喑哑低沉的声音:“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向晚星。”
我想要的东西,你已经给别人了。
来到楼上的时候,向晚星仍有些恍惚。从昨晚到现在,她就像一直置身于梦境之中一般。
当初他们分手,洛望飞并没有任何过错,他不过是在那段关系里被情绪无端牵连的无辜受害者罢了。
可是现在呢?这算是破镜重圆吗?大家都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了,向晚星觉得自己目前还无法对一段亲密关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自那天之后,向晚星有一个月都没再见到洛望飞了。父亲向臻天发给她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在她心中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暂且放下这些烦心事,向晚星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峰会。从选题起步,到撰写发言内容再进行调整,毕竟参会者都是医学行业的佼佼者,甚至还有顶级医院的院长,这是个十分难得且宝贵的机会。
向晚星来到工作室,正好碰到有病人送来锦旗,以感谢工作室的医生。
“你们安梦的医生啊,个个都是有良心的。”病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说话时带着一种语重心长的感觉,“从不乱收费,做心理疗愈也特别称职。我就觉得这人啊,一旦想通了,就什么都好了。”
向晚星在楼梯角停住了脚步,听完阿姨的话,嘴角微微上扬。每当这种时候,一种满足感就会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这大概就是她创立这个工作室的初衷吧。
向晚星作为A班众所周知的编外人员,还是连老师都认识的“风云人物”,受到了几个热心同学的邀请,便也去凑个热闹。
一进门,就看到洛望飞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他可是拿了全年级第一呢,此刻正是班主任的得意门生。
大家的目光心照不宣地在向晚星和洛望飞身上来回瞄着,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在年级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谁不知道向晚星正在热烈地追求洛望飞呢。
“她一个差生也好意思来?整天就知道玩乐,一点都不学习。”
“可不是嘛,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学霸呢。”
向晚星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等她想要找出声音的源头时,却发现大家都在交谈,根本分辨不出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向晚星能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目光不太友善地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禁抿了抿嘴唇,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不悦。趁着班主任出去的空当,几个和她要好的女生围过来,跟她玩起猜拳来,还喝起酒。
人群如同朦胧的潮水,在其间穿梭往来。向晚星透过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洛望飞。他身边围着不少人,不过都是去找他讨论期末试卷题目的。
“书呆子。”向晚星暗自嘟囔着,眼神里夹杂着失落,默默收回了目光。一想到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成绩,她在年级里排在800多名,而这里的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排在前200名之内,她心里就觉得有点兴味索然。
洛望飞之前和自己的那个约定,肯定是故意为难她的,他明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啊!向晚星告别了正玩得热火朝天的小姐妹们,连桌上的饭菜都没动一下,就独自一人默默离开了。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可此时此刻,却像是被这无尽寒冷的黑夜给染上了一抹惆怅。
只是现在不得不承认了。
唐川本来还想说恋人之间的亲密事情刺激刺激他,看着洛望飞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出于多年友情,还是放了他一马。
客厅里的人开始研究怎么包饺子,唐川去凑热闹了,洛望飞还站在原地,目光涣散。
直到其他五个人包好饺子了,都端着各种各样的饺子准备下锅了,洛望飞还立在厨房里,脚下一滩黑色液体,球鞋湿润。
余亮看了大叫出声:“洛望飞!你鞋都快泡坏了!”
洛望飞茫然眨了眨眼,目光落到向晚星身上,停留在她的腹部面前,“你怀了?”
第 43 章 他哭了怎么办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向晚星一头雾水,习惯性骂了他一句。
洛望飞对她的斥骂没有任何反应,愣愣看着向晚星平缓的腹部,缓慢地走到她面前,被可乐泡湿的球鞋留下一地的褐色水痕,目光哀恸。
现在没有,以后迟早会有的。
他呢,他到时候还有问的资格吗?
向晚星又问了一句话,余亮也过来和洛望飞说话,但他都没什么反应,仿佛和他们在两个空间里。
他只是孤寂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只哀鸣的鹤,向来清亮的眼眸里似乎笼着一层大雾。
“你对陌生人向来都是如此冒犯吗?”向晚星将头偏向一边,冷冷地说道:“我可不认识你。”
从洛望飞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那一片雪白的脖颈,他被气的冷笑了一下。
“向小姐,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洛望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江倒海,咄咄逼人道:“我们以前可是老熟人呢。”仿佛是要逼她承认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向晚星抬眼看向他,眼神中没有预想中的惊诧与错愕,反而突然扬起唇角,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看来我依旧魅力非凡,竟然能让你一直挂念到现在?”说着,她那冰凉的手背轻轻贴上了男人温热的脸颊。
她一颦一笑像狡黠的狐狸,心思众人皆知,却又不会让人产生丝毫的厌恶之感,反而勾得洛望飞的目光一时无法移开。
洛望飞挑了挑眉,他深知向晚星最擅长伪装,往往要周旋许久,或许才能探触到她那一点点真实的本性。
“你以为呢?”洛望飞顺势扣住她的腰,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暧昧的气息。“要不然就别跟着楚远洲了,我也能给向小姐你想要的一切。”
六年未曾相见,洛望飞比起学生时代更加难以应付,商场上的那一套运筹帷幄被他运用到了人际交往之中。
想当年,他要是生气了,只会冷着脸不说话,那时向晚星只要不理他就可以轻松应对,可如今,向晚星却要费尽十足的力气才行。
她眼眸中似有波波春水在流转,脸上的表情愈发鲜明生动:“怎么,你这是想包养我?”
两人的嘴唇越靠越近,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会触碰到彼此。
眼神与动作之间充满了极限的拉扯,这场博弈一时间难分高下。就在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向晚星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洛望飞的薄唇,眼睛微微眯起。
“只可惜,像你这样的,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洛望飞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她的力气可不小,洛望飞被推得后退了一步,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些,双手微微支撑,顺势将女孩紧紧抱在了怀里。
“看来我不笨嘛。”向晚星松开他的脖子,心满意足地说道。
洛望飞那冰封般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却又迅速消失不见。他加快了两步脚步,声音像是闷在嗓子里:“你笨。”
“什么呀。”向晚星作势要上前打他。
洛望飞却猛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双眸像是有一股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一点一点地蛊惑着向晚星的心,丝丝缕缕地牵扯着她的心房。
大概是某人故意放缓了脚步,此时同学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们站在走廊的角落,微弱的余晖洒在少女那美好的侧脸上。向晚星靠在栏杆上,洛望飞则站在她的面前。
“那你考虑好了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向晚星,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生走得太近,每次看到,我都觉得自己在吃没名没分的醋。”
“所以我就想,再等等吧,再耐心一点儿,你就会属于我了。”
洛望飞一直不擅长表达自己,可自从那次从KTV出来以后,他竟也开始直截了当地表明心意了。
因为他知道,向晚星对这样的方式毫无抵抗力。
向晚星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她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阳光静静地洒下,将两人的轮廓映照得愈发朦胧,向晚星仿佛要沉溺在这束光里了。
“为了对你负责,我得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向晚星清了清嗓子,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思考她和洛望飞在一起的可能性。
这是一种违背她天性、违背人类新鲜感规律的事情。
“好了,远洲还在等我呢。”向晚星轻轻推开他,刹那间,方才那暧昧的气氛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她那一种片叶不沾身的坦然。
鼻尖萦绕的香气渐渐散尽,洛望飞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西服领口,目光幽深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目光仿若要穿透向晚星的身体……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楚远洲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着向晚星,都打算过去找人了。眼见她缓缓走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向晚星像是没听见似的,有些恍惚地看了看腕表。
此时已近凌晨,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离场。
“想走了吗?”楚远洲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这女人似乎喝了不少酒,脸颊染上了一抹绯色,就像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更添几分娇俏。她的衣服领子被拉了起来,却仍有半露的香肩,透着万种风情。
“明天还有几个病人要处理呢。”向晚星一说起工作相关的事,语气就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
楚远洲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外面冷,咱们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说道。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和一同出来的洛望飞迎面撞上。
“楚总,真是好久不见。”洛望飞率先开了口。他虽是对着楚远洲说话,眼神却紧紧盯在向晚星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上,垂在身侧的手猛然间握紧了。
他比楚远洲小了十几岁,然而今日这一身商业精英的打扮,气场丝毫不输。如今致远集团发展势头迅猛,洛望飞的地位也随之一路攀升,他说出的话自然有相当的分量。
致远集团原本只是洛氏旁支一个毫不起眼的分公司,不过是老爷子给孙子拿来练手的小玩意儿罢了。洛望飞回国接手经营不过才两年,就从IT开发领域强势转型,瞄准虚拟现实科技的前景,还打通了跨国业务,硬是把濒临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楚远洲倒是挺欣赏这个后辈的,于是便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上次见楚总身边还是个大明星呢,这回换了人啊?”洛望飞说话不像那些老狐狸那般客气,带着一丝冒犯的意味。
楚远洲莫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敌意。
“洛小少的记性可真好啊,那我倒想问问,我上次带的那位和这位比起来,谁更漂亮呢?”说着,楚远洲风流地搂住了向晚星的腰,脸上带着笑意。
旁边的向晚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娇嗔地说了句“讨厌”,那模样媚骨天成,活像个勾人的小妖精。
洛望飞强忍着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再看向他们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那当然是向小姐更好看了,向小姐一点都没变。”
“听洛小少这话的意思,你们俩认识?”楚远洲听出他话里有话,紧接着问道。
“不认识啊。”还没等洛望飞回答,一旁的向晚星就先开了口。她往前小步挪了一下,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洛总过奖了。”
“不过洛总这么年轻有为,要是我认识的话,肯定会有印象的。”
“哦?原来在向小姐眼里,我还不够格呢,毕竟向小姐这般光彩照人,我还是太年轻了些。”洛望飞回应道。他把向晚星刚刚在天台说过的话又给还了回去,向晚星可不傻,当然明白洛望飞的用意,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反倒把一旁的楚远洲衬得像个局外人了。
“远洲,我好累呀。”向晚星装作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打了个哈欠,有些任性地说道。
楚远洲宠溺地笑了笑。
楚远洲宠溺地笑了笑,而后与洛望飞道别。洛望飞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就在两人转身的刹那间,洛望飞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在这场心照不宣的对抗里,向晚星无疑是胜者。
只因,不管向晚星与谁走在一起,都会让他嫉妒得发狂。
楚远洲和向晚星一同上了车。一路上,车内寂静无声,向晚星也再没有开过口。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灯光映照在她那姣好的面容上,眼神直直的,不知是疲惫到了极点,还是正被别的事情萦绕心头。
向晚星穿上自己原本的外套,白色竖纹格子的样式,与华丽高贵的礼服相互映衬,显得朴素又简约。她的头发已经利落地扎了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宛如藏着繁星。
楚远洲忽然忆起初次见到向晚星的时候,那时的她哪有现在这般光彩照人?整个人毫无生机,总是低着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这让他莫名就联想到了“明珠蒙尘”这个词。
待向晚星拉开车门之时,楚远洲冷不丁地开了口:“在宴会上故意装作不认识,那人是你的前男友?”他指的正是刚刚宴会上向晚星见到洛望飞的反应。
向晚星明显是想避开这个话题,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前男友太多了,对这个还真没什么印象。”
“不过你在宴会上的表现,我倒是很满意。小星啊,有时候太过要强,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楚远洲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些,他将一只手肘搭在车窗边,缓缓说道。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不明,但楚远洲知道向晚星肯定能听出其中的深意。
私下里,向晚星的性格中疏离感占了很大比重。
她的面色微微一凝,随后习惯性地用笑容来掩盖自己的情绪:“像您这样的人,喜欢那种柔弱顺从的女人不是多的是么?可我不甘心当一株菟丝花,您阅历丰富,自然也是能理解我的,对吗?”
楚远洲凝视着她,那种因年龄差异而产生的压迫感犹如阴云般笼罩在向晚星心头,然而向晚星却毫不畏惧地抬头回视,直到男人无奈地笑了一声,这才打破了这种僵持的气氛。
“小星,这是我这个年纪惯有的处事方式,如果不小心冒犯到了你,我可以慢慢改变。”他深知自己想要从向晚星身上得到的东西太多,可是好的东西值得花时间去等待。
“最近那个疗向的效果不太理想,还是继续用药吧。”楚远洲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向晚星对他前面那句话并未太过在意,听到此处,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看似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实则暗潮汹涌。最初露出端倪的,是向晚星断掉的生活费。
不过她倒没太放在心上,自己本就花不了多少钱,况且现在卡里还剩个几百万呢。
向臻天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她偶尔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声,寥寥数语之后,电话便挂断了。
向晚星觉得这实在是乏味至极,从小到大,她的家人对她来说就像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可偏偏就是这家人,将她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她最近眼皮跳得厉害,俗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
她呢,恰恰就是右眼皮在跳。
她知道不该迷信,只当是期中考试太累的缘故。
等成绩出来的时候,向晚星比中考时还要紧张。明明是她在若即若离地吊着洛望飞,可要是真考差了,那也意味着她的智商可能不够用。毕竟一直以来,她在学习上可都是兢兢业业的。
刚放学,洛望飞便冷着脸站在门口等她。他又生气了,只因为向晚星和同班的别的男生走得有些近。
不过他生气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只是冷着一张脸。
向晚星还算了解他,解释了两次之后,又觉得太过费口舌。
她所认为的安全距离,和洛望飞的标准恐怕截然不同,哪有说多聊几句、不小心碰了下手就吃醋的呢?
即便如此,向晚星还是尽可能地去避免类似的情况了,每次和男生说话,都像做贼心虚似的。
以前还没发现,洛望飞这人,什么都不说,占有欲却强得可怕。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这次不用哄,他自己就好了,这让向晚星很是高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洛望飞,你是在等我吗?”她在他面前俏皮地歪着头。
后者看到她后,转身就走,声音淡淡的:“只是路过。”
向晚星一把拽住他的书包带子,声音变得软软的:“是吗?可是明天成绩就出来了呢,如果我进了前200名,可是有奖励的哦!”
她的话就像带着钩子,洛望飞的脚步缓了一缓,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刚刚去看排名了。”他们这些好学生是有这个特权的。
向晚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你在前200。”洛望飞平静地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向晚星却感觉自己仿佛还在梦中,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洛望飞并不觉得意外,在教导向晚星的过向中就能看出来,她是有些基础的,只是以前没有好好学罢了。
向晚星激动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学习上的成就感比任何方面带来的都要强烈呢!
刚刚闭上眼睛,向晚星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只手带到一个地方,温热又宽厚,是少年的肩膀。
没过多久,另一个人的头也靠了过来,和她挨着。
向晚星能感觉到他的头发扫过自己的皮肤,惹起一阵阵的痒。
还有他身上那股清新的薄荷味
只能是洛望飞。
装睡的向晚星委屈地选择一动不动,祈祷时间快点过去,祈祷洛望飞赶紧离开。
可是上天听不到她的祈祷,洛望飞越来越近,脸压着她的头发,呼吸交错。
向晚星甚至感觉洛望飞的薄唇近在咫尺。
她的清白危在旦夕。
好不容易等到电影散场,向晚星立马睁眼,要跳起来,又发现自己的头发挂在洛望飞的衣服纽扣上。
她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第 44 章 她不承认我怎么办
向晚星越是挣扎,头发越是和洛望飞的纽扣缠得紧,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但还是一个劲地推着洛望飞,想和他拉开距离。
洛望飞瞧见她这样子,心里仿佛也被什么扯着,很是不舒服,伸出手把向晚星双手捉住,摁着她的脸贴到自己面前,“你扯着不疼吗你。”
唰的一声,电影院的灯光亮起,周围的人也从座位上起身开始散场,向晚星能察觉到有不少人都朝她和洛望飞投来目光。
“哇,你看看人家男朋友!”不知是谁朝着不解风情的男伴抱怨。
向晚星和洛望飞前排的女孩也顾不上降低音量,“哇”一声,互相感慨:“真是进步神速。”
聚会散场之后,洛望飞便与钟凡天一同坐进了汽车。
“云霄”,位于市中心、首屈一指的顶级会所。
华灯初上,夜幕笼罩下的那里,是无数人纵情声色、肆意狂欢的销金窟。
“好啊,见着前女友,你就要借酒消愁了?”钟凡天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我们一个月前就见过了。”洛望飞正出神,不知怎的,就不由自主地吐出这么一句。
钟凡天一边摇着头,一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合着你这样都过了一个月了呀,可真是够折磨自己的。”
洛望飞却略带厌烦地甩开他的手。
“谁能想到啊,咱们这位向来不近女色的洛总,居然是为了六年前的前女友守身如玉,眼巴巴地盼着人家呢……”
“闭嘴。”洛望飞皱起了眉头:“要是不会用成语的话,还是多读点书吧。”
钟凡天作出一副被扎心的模样,叹息着说:“兄弟,你真的变了!”
用过晚餐后,‘云霄’正值热闹之际,钟凡天又叫了几个公子哥一同过来凑局。
洛望飞坐在一旁,灯光闪烁摇曳着,光影明暗交织,恰似他此刻的心情。他一方面觉得忘掉向晚星对彼此而言或许是件好事,但很快又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既然心里那么渴望,为什么不把人重新夺回来呢?
放弃,于他而言,根本就做不到。
旁边相熟的人给他斟满了酒,洛望飞仰头大口饮下,他心想,如果失去了本能的意识,是不是就能听到内心深处真正的答案了呢?
向晚星本已准备入睡,却接到电话。那串电话号码让她心头一紧,即使曾试图遗忘,记忆却深深刻在心底。
洛望飞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喂?”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喧闹声,持续片刻后,变得安静。
“喂,向晚星,我是钟凡天。”
“嗯?”向晚星心中一丝疑惑,难道他们在搞什么恶作剧?她还记得自己欠洛望飞一个条件。
“洛望飞喝醉了,你能来‘云霄’A区包厢308接他吗?他不让别人动。”钟凡天的语气严肃,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别人不让动?醉成那样还有意识?”向晚星直言拆穿他的谎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太没人情味了吧,我是说真的啊!”电话那头的钟凡天急了:“这肯定和你有关,他是为了你才喝成这样的。”钟凡天有些急躁。
“算了,你不来就算了,就给他扔这。”钟凡天直接挂断电话。
“你这样当朋友?”向晚星气愤地质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望飞是个很执拗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一直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
对视就像是不带肉欲的亲吻。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向晚星就觉得幸福极了。
所以,她必须要确定,要再次叩问自己的内心。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走廊那头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是他们那如同周扒皮般的教导主任,真是大煞风景!
“哪来的胆大包天的学生在早恋呢!”
向晚星猛地回过神来,暗叫不好,趁着教导主任还没走近,朝洛望飞使了个眼色,便拉起他的手飞速狂奔。
不知何时,原本牵着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洛望飞并没有跑得很快,风中弥漫着自由的气息,还有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
哪怕被发现了,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喜欢向晚星,十七岁的洛望飞刚刚情窦初开,就已经无比坚定。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再次相见,竟然需要时隔六年,而向晚星的答案,他等了六年,也没有等到。
走在路上,向晚星还沉浸在刚刚那满是粉红泡泡的氛围里无法自拔。刚到别墅门口打开大门,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总感觉暗处有几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在伺机而动。
她晃了晃脑袋,难道是刚刚太兴奋,脑子出问题了?
右眼皮一个劲儿地跳动,向晚星揉了揉眼睛,虽说她并不在意,可眼皮老是这么跳,心里还是有些发闷的。
仿佛是风雨将至的前奏。
向晚星洗完澡后,与洛望飞道过晚安,便沉沉睡去。她原本睡得正香,却被外面侵入的冷空气惊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紧接着,一阵越来越剧烈的砸门声传来。
向晚星摸黑下了楼,打开传呼机,屏幕里是几个大汉,那嗓音好似公鸭一般,粗犷又嘶哑地喊道:“开门!开门!”
这般景象,宛如从地狱冒出来的鬼面罗刹,向晚星差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警察来得极为迅速,外面的人还在争辩,声称他们是来讨债的。
此时向晚星也已经打开了门。
讨债?讨什么债?向晚星心中满是疑惑,只见为首的彪形大汉开口说道:“向臻天是你爸吧?他把这栋别墅抵押给我了。”
向晚星一头雾水,当即问道:“证据呢?”
“这儿呢,白纸黑字,还盖着公司的印章。现在我们联系不上他了,他欠了我们好几个亿,这栋别墅如今贬值了,最多也就抵个两千万。”
他脸色不善,但因为有警察在场,还是勉强耐着性子向这个小姑娘解释。
向晚星拨打了向臻天的电话,却发现早已停机。
她又拨打了宁白芷的电话,后者却没有接听。
大汉急躁起来,吼道:“你把手机打爆也不会有人接的,你作为女儿难道会不知道吗?他的公司亏空得只剩下个空架子了,这个王八蛋,人都跑没影了!”
向晚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微微抬起眼皮,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觉是没法再睡了,她和那一群讨债的人一道,前往警局做笔录。
警察担心小姑娘情绪受影响,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没料到向晚星却显得格外镇定,沉稳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他们也试图联系向晚星的父母,不出所料,电话无人接听。
越来越多的贷款证明被一一呈上,基本上已经能够判定向臻天的罪责,他卷款跑路这件事已是确凿无疑。
他拿着公司的征信,从银行和各大信贷公司套取了大量现金,而他用来抵押的是名下的房产、车辆,还有公司的股份,公司一旦倒闭,股份也就形同废纸。
信贷公司可不是傻子,不管贷款有没有到期,先把名下那几套值钱的房产抢夺过来再说。
向晚星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手机。
周围的声音嘈杂而喧闹,仿佛千张嘴吐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没。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似乎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向晚星知道,这个黑夜,如同她甩不掉的影子,将永远与她相伴相随。
隔了个周末,向晚星周一没来上学。
洛望飞紧盯着手机,屏幕那端只回复了一则简短的消息。
她说自己请了两天假,要回趟老家。
洛望飞觉得有些蹊跷,以往的话,她定会饶有兴味地跟他分享老家的风貌,聊聊老家有哪些好玩的事物。
可如今,手机里再无新消息传来。若不是那天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洛望飞险些以为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向晚星,你怎么了?”
过了许久,向晚星才回消息。
“没怎么呀,洛望飞,我想让你唤我元元,元元是我的小名呢。”
洛望飞心里略微踏实了些,他薄唇轻动,轻轻唤了一声,而后又在手机上打出字来:“元元。”
“嗯,洛望飞,你想我吗?”
“很想你,想得不得了。”
然而,在这句话之后,向晚星又隔了一天才发来消息,而这消息却仿若晴天霹雳。
“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不再喜欢你了。”
分手?洛望飞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字在眼前一点点放大,最后又缓缓变得模糊。
放学后,他径直去了向晚星家的别墅。
别墅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洛望飞敲着门,可心里却十分清楚,里面根本没人。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意乱,他早该察觉的,向晚星消失了,没跟任何人说一声再见,无论是同学、老师,还是他。
洛望飞头一回明白,自己在向晚星心中的分量,或许和学校里普通同学并无二致。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发着高烧,这一烧便昏睡了两天。
学校里流言蜚语四起,洛望飞却充耳不闻。向晚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联系了自己的父亲,父亲言辞间满是严肃,最后却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劝他不该管的事就别管。
他也找了向晚星的朋友,得到的回应都是不知道。
即便如此,洛望飞还是执拗地给向晚星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
他咬着牙,狠下心来:元元,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向晚星,你要是不回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后来,他发过去的消息,都变成了带红色感叹号的未送达提示。
仓促开始,不,甚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洛望飞睨了她一眼,刚要撇开她的手,“我不认识……”
可话还没说完,后面十几个人就如潮水一般蜂拥而上。
方臻狰狞地看着洛望飞,心底不甘心的火焰如浇油,越烧越烈。
“方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是闹到警察那儿,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向晚星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紧紧拽住洛望飞的手臂,给洛望飞使眼色。
洛望飞的嘴紧抿薄唇,瞬间明白此刻他俩就如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无奈地举起手机,喊道:“我已经报警了。”
方才仅仅十几秒的时间,洛望飞只是半道经过,哪有闲工夫报警呢?然而向晚星这拖延时间的小把戏,却神奇地起了作用。
方臻明显有些怯意,他之前因为丢了面子,所以想狠狠教训一下向晚星,但要是把警察招惹过来,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可眼下局面跑是不行的,硬着头皮,他也得把脸面保住。
“向晚星,他就是你新勾搭上的男人?瞧这小白脸儿的样子,得费多少手段才勾引到手啊。”
向晚星顿时火冒三丈,这人怎么满嘴胡言乱语,张嘴就造谣,真是又蠢又坏!
“姑奶奶今天跟你们拼了!”她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冲进人群,紧接着“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方臻的脸上。
其他人见状,一拥而上,扯住向晚星的头发,迫使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洛望飞,你倒是见义勇为啊!”向晚星好不容易挣脱了些许束缚,气喘吁吁地喊道。
洛望飞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但看到向晚星那副不服输的模样,他的心动容了。
作为好学生骨子里那一点乖张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他身形一动,长腿飞快扫出,一个虚晃,随后一个过肩摔,把为首的方臻摔得头晕眼花,直接“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弓着背痛苦地哀嚎着。
向晚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现在场景不对,她真的想拍手叫好了。
洛望飞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眉梢眼角都带上了几分锋利的锋芒,不过他也并不恋战。
向晚星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用口型示意:“快跑。”
说完,她伸手紧紧拉住洛望飞的手,两个人在小巷里狂奔起来。从一个人慌乱的逃跑变成了两人结伴同行,女孩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不少,碎发在落日的余晖中轻盈的舞动。
洛望飞脸上没什么喜悦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盯着向晚星的侧脸,若有所思,像是在试图读懂这个突然闯进他世界里的女孩。
“给我站住!别跑!”后面的人一边喊着,一边抬脚追来,只是气势和战斗力都比刚刚弱了许多,说到底,不过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小混混罢了。
男孩凭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很快就跑到了向晚星的前面,拽着她,一路狂奔,终于把那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为他们喝彩。
“洛望飞?我没记错吧?”向晚星累得精疲力竭,今日的运动量比她往常一个月的加起来还要多。“刚刚真的多亏有你了。”
洛望飞记性向来不错,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在马场上两人那匆匆一面。
“小事。”穿着校服运动过后出了些汗,洛望飞便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手臂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咱们可真是挺有缘分的呢!”向晚星气息平稳了些,回想起刚刚他英勇无比的样子,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真看不出来呀,大学霸打架也有两把刷子。”
洛望飞的唇角微微一抿,他似乎有些抗拒不太熟悉的人这样的亲近举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两人分开之后,向晚星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她以前真的不喜欢这种类型好学生,感觉他们总是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和自己完全不是一路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觉得,如果是洛望飞这种类型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也许是因为他那张帅气的脸,又或许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向晚星是个彻头彻尾的即时享乐主义者,她从来不会去顾虑未来,只要当下能让自己开心和满足,她觉得那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她就找来了钟凡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清楚,顺便还想再深入了解一下洛望飞。
“他救了你?”钟凡天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还有这么热心的时候。
大家严重的洛望飞向来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情绪稳定得如同古井无波,让人难以捉摸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时情况紧急嘛。”
“你这外面到底欠了多少情债啊,还有麻烦都找上门来了。”钟凡天也是个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并没有特别担心向晚星的安危,反而开口调侃起来。
向晚星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都怪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呗。”
钟凡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神突然朝着向晚星身后飘去:“嘿,说曹操曹操就到。”
洛望飞放学时间稍晚一点,这时候才出来,刚走到近前就正好听到了女孩的最后一句话。
向晚星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头一次觉得有些尴尬。
他太年轻了,没有保护自己所喜欢之人的能力,连一个真相都无从知晓,就被如此残忍地抛弃。
在蝉鸣声刚刚响起的五月,洛望飞的心中从此住进了一个人,一个成为禁忌、不可提及的秘密。
“向晚星,是你先招惹他的,现在却走人了事,你对不起他。我这个朋友比你有情有义多了。”钟凡天的声音传来。
向晚星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愣在那里片刻后才回击:“你懂个屁!”电话那头已经静默下来。
向晚星恨不得穿过电话,狠狠暴打钟凡天两拳才解气。可一想到洛望飞,她满腔的怒火渐渐平复了下来。
大半夜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向晚星匆匆套上衣服,叫了辆车就直奔“云霄”而去。
钟凡天呢,早就在向晚星赶到之前脚底抹油——溜了。他故意说那些话来刺激向晚星,心里笃定她肯定会来。走之前,他还不忘给烂醉如泥的洛望飞盖上一条毯子,自言自语道:“哥们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洛望飞的酒量向来不错,可今天点的都是些度数极高的烈酒,三瓶五瓶下肚,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哪怕是神仙恐怕都得打个盹儿。此时的他,只感觉身上冷热交加,难受极了。他一把将毯子甩到一边,身上的西服也被他胡乱扯掉。
向晚星一冲进包厢,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她走近些,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包厢里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洛望飞孤零零地躺在那儿,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醉鬼,起来啦。”向晚星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洛望飞,嘴里小声嘟囔着。洛望飞喝醉之后安静得很,跟平时似乎没太大区别,只是冷峻的五官此时略显放松,少了些平日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喂,醒醒,快醒醒啊。”向晚星可抬不动他,又是叫了一声。
洛望飞微微睁开眼睛,那张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脸此刻就近在咫尺。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就在向晚星想要扶他起来的时候,洛望飞突然手上发力,反客为主,一把扣住向晚星的手腕,把她抵在沙发边缘。
“你要干什么!”他口齿不清地说道。
向晚星这下算是明白了钟凡天那句“不让别人碰”的真正含义了。手腕被捏得生疼,她挣扎了两下,大声说道:“洛望飞!我是向晚星。”
“向晚星……”洛望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嘴里轻轻地叫了一声:“元元。”
听到这个熟悉的小名,向晚星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身前的人突然卸了力,靠了过来。向晚星被他压着,紧紧锁在怀里,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极近。男人的头埋在她的肩上,平日里难以窥见的脆弱在如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洛望飞不经意地动了一下,嘴唇擦过她的耳廓,像是一阵电流划过,带起一阵痒意。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元元不要我了,怎么办?”这句话夹杂在呼吸里,轻得转瞬即逝。
向晚星只听到含糊不清的嘟囔声,没听清具体内容,便问道:“说什么呢。”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想你。”洛望飞靠她靠得更紧了,向晚星的心也随着他的话剧烈震颤着。
她隔着胸腔,听到洛望飞有力的心跳声,和初次见面时的唇枪舌剑截然不同,仿佛之前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又隐含情绪的气氛,以及那些一反常态、阴阳怪气的话题,在此刻都像是迷雾散尽,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一切都是爱中生恨,恨中有爱的纠葛啊。
向晚星幽幽地叹了口气,肩上的男人呼吸均匀且平稳,像是睡着了,她索性放任自己再享受片刻温存。
她再次鼓起勇气,去直视那段尘封于年少时期的爱情。
向晚星惊觉,自己对洛望飞的喜欢,恰似那经年累月被置于地窖深处的酒。随着时光的沉淀,浓烈的味道便会如汹涌的潮水般喷涌而出,肆意地刺激着每一个感官。
渐渐地,理智开始回笼。
向晚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吃力地将已经不省人事的洛望飞扶到门口。
怀里的男人像是嗅到了令他安心的气息,身子微微动了动,却也没有再做出其他反应。
门口站着几个酒保,见状赶忙过来帮忙。司机早已经等候在外面了,看到这一幕,也急忙上前一起搀扶着。几人齐心协力把洛望飞塞进车里,向晚星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送他回去吧,辛苦你了。”向晚星微微喘着气说道。
“向小姐,需要送您吗?”司机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任谁都能瞧出洛望飞对向晚星的在意,因而多问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他喝了不少酒,你到了之后叫保姆给他准备一些醒酒汤吧。”向晚星看了一眼车里的洛望飞,利落地拦下一辆出租车。
到家的时候,已至深夜,凌晨的黑暗如同浓重的墨汁,笼罩万物。向晚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
脑海里不断回荡起钟凡天那句“是你先招惹的他”。
“是你招惹的他,是你先招惹的……”这声音仿佛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回响,思绪也随之渐渐飘远。
如今的温馨像是夏天的萤火虫,活不到初秋。
迟早会过去,会结束,不会长久。
大不了给他买点补品,送给叶芝女士,然后让叶芝女士给他吃。
花她最爱的钱,已经是她最大的感谢了。
向晚星压下了心里的愧疚,转身想走,想继续假装和洛望飞毫无关系。
却听见洛望飞含笑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恭喜啊,向晚星同学,你教教我呗,我也想进步。”
她走不了了,只能站在原地,转过身来,对上洛望飞的笑脸。
第 45 章 他变得奇怪怎么办
向晚星本想直接回绝,看见洛望飞苍白瘦削的脸生出些愧疚来,犹豫了片刻,思索着委婉拒绝的说辞,给他留点面子。
就是这么犹豫的一瞬间,扬眉吐气的一班班主任老刘大手一挥,拍了拍向晚星肩膀,十分慷慨地说:“哎呀,小事,小事。”
向晚星直觉大事不妙,张口想力挽狂澜,但没有赶上老刘的语速。
他完全没有询问向晚星的打算,直接吩咐她:“你呢,把经验跟大家分享分享,大家一起进步,我们一向很大方,很乐于助人的。”
向晚星看着地面并不想作答。
老刘,出卖我这么快,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我们这两个字的?
三班班主任徐英的脸色也不好看,前段时间洛望飞拿了第一,刘远来问经验,她当时没搭理,心高气傲,还奚落了几句对方。
如今刘远这番说辞,明晃晃是在打她的脸。
她正想推拒了,洛望飞先一步开口,笑着朝刘远说了一句:“那挺好啊,多谢,我一定逐字逐句记下来,每天背诵,争取早日追赶上向晚星同学。”
徐英头一次觉得自己带的得意门生有些看不清局势。
周依依低低哀嚎了一声,伸手接了过来,顺着向晚星的目光看过去,也兴致勃勃地开了口。
“上次见到致远的老板,居然特别帅,还很年轻呢,听说是洛氏集团的太子爷。”
向晚星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勉强的笑容:“是吗?”
“对啊,我觉得能和他相比的,大概也就楚总了吧,不过楚总年纪稍大一些。”周依依小声嘀咕着。
向晚星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要是被甲方听到在背后悄悄议论,人家可是会当场解约的。”
周依依赶忙捂住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了。
这时,手机铃声清脆地响了一声,向晚星拿起一看,是楚远洲发来的消息。
“合同准备好了吗?”
正好在处理这个事情呢,向晚星挑了挑眉梢,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天晚上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没和楚远洲联系的情形。
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晚星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楚远洲了。
她回复道:“已经准备好了。”
让楚远洲这个甲方来推进合同的事情,向晚星心里着实有些愧疚。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我今天下午有空。”
和楚远洲相处久了,向晚星自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把楚总那份合同给我吧。”向晚星对周依依说道。
周依依把合同递过来,还朝她挤了挤眼睛。
等周依依走后,向晚星又拿起手机。
“那我现在送过来?”
楚远洲回复:“来公司吧,我在公司。”
让她去公司?向晚星打字的手指顿了一下,她还从来没去过楚远洲的公司呢。她略作思考,回了个“好”。
这儿离楚远洲的公司不远。
楚远洲的公司涉足娱乐、科技、金融、风投多个领域,不过最主要的业务板块,还是负责VR生产技术。
向晚星走进楚氏大楼,发现这里比她想象中更加豪华。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里是人人都梦寐以求想要进来的地方。
她走到前台:“我找楚总。”
“您是向小姐吧?”前台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看向她说道,“楚总吩咐您可以乘坐VIP电梯直接上38楼。”
应该是楚远洲提前打过招呼了,向晚星见怪不怪地点点头。
等她走后,前台坐下来,打开手机,就在八卦群里发出了一阵惊呼。
要知道,楚远洲虽然名声在外,可从来没有女人真正到公司来找过他,而这次不但来了,还是楚远洲亲自打电话吩咐下来的。
哪怕是合作伙伴,楚远洲也不见得会这么上心。
到了楼上,有专职秘书在门口等候。
“向小姐是吗?”秘书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向晚星怔了一下,虽说自己是第一次来,可也没必要这么重视吧。
秘书解释了一句:“楚总临时有个会议,所以让我给您带路。”
向晚星点了点头,秘书便直接把她带到了楚远洲的办公室,向晚星坐在真皮沙发上,感觉自己仿佛还在云里雾里的。
这一路绿灯畅行无阻的状况,还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没过多会儿,楚远洲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下属。他似乎刚刚训斥完别人,脸色阴沉沉的,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向晚星见状,忙站起身来,和那些下属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先出去。”楚远洲眼神微微一滞,皱着眉头对员工们吩咐道。
刚刚会议上产生了分歧,他没料到向晚星会这么快就到,所以让下属们到自己办公室来汇报工作。这冷不丁地碰了个正着,楚远洲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不知道向晚星会不会在意。
这些下属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个个都是人精,彼此心照不宣,都低着头连连应着就出去了。
向晚星清了清嗓子,看向他的目光清澈而坦然。楚远洲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轻声问道:“来了?”
向晚星瞧着他满脸的疲态,心想应该是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
“还是失眠吗?”她用医生那种关切的口吻问道。
楚远洲在公司里,向来难以表露自己的个人情绪,在下属面前总是伪装得很好。现在向晚星在这儿,他也不必再拘束自己了。
他拉了拉领带,让自己感觉松快了些:“新开的药效果还不错,不像以前那么失眠了,就是最近事情太多。”
几个分公司都忙着上市,整天忙得像陀螺似的连轴转,哪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啊。
“给我按按吧。”楚远洲坐在椅子上,微微向后仰躺着说道。
向晚星走到他身后,从太阳穴开始,到头顶,做着轻柔舒缓的按摩。想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专门为楚远洲学了这套按摩手法。
只是那时两人的关系还仅仅是患者和医生那般纯粹,如今他们之间却好似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缥缈虚幻的迷雾。楚远洲时不时的示好,让向晚星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小星,你走神了。”楚远洲闭着眼睛,能察觉到她按摩的力道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便开口说道。
向晚星的目光重新聚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还在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楚远洲抬起眼皮,即便坐着,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场也难以被忽视。
向晚星往后退了两步,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只是多少会觉得有些别扭。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
可在楚远洲听来,这更像是小姑娘嘴硬的伪装。
他喜欢向晚星,已经不再满足于那种表面上情人似的关系了。楚远洲觉得自己能给予很多,可就是搞不懂向晚星到底在坚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