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宿敌太恶劣怎么办
整整一晚,向晚星都捧着手机盯着洛望飞的聊天框,期待他的头像边飘出一个红色的小圆。
如果洛望飞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在意她,他此刻看到人去楼空应该慌乱不已,然后开始求饶忏悔,向她赎罪。
向晚星自认非常的善良大度,她不需要洛望飞在雨中下跪,也不需要洛望飞发疯流泪,只需要洛望飞和她发99条对不起,说她是全天下最漂亮最温柔最聪明最大方的女孩子就行了。
为了不错过他的信息,向晚星连叶芝的信息都是囫囵看了一眼草草回复,和母亲打电话的时候也一直盯着屏幕有些心不在焉。
九点的时候,向晚星想着洛望飞大概和余亮在打游戏,还没有回家。
十点的时候,向晚星觉得他可能去洗澡了。
“好学生,为了感谢你救命之恩,请你吃饭呀?”向晚星赶忙转移话题,眉眼弯弯地看着洛望飞。
洛望飞比她高出一个头,微微低头把向晚星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摇摇头,语气生硬地说:“不用。”
向晚星可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放弃的人,她紧跟上洛望飞的步伐:“那以后我们放学一起走吧?要是到时候那个人又找来可怎么办呢。”
她费尽心思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可没想到洛望飞心硬嘴也硬,当即冷淡的拒绝。
向晚星接连被拒绝了两次,嘴巴忍不住瘪了瘪,心里暗自嘀咕着难怪洛望飞没什么朋友呢。
不过她可不管洛望飞有没有答应,反正她想做就先做了再说!
就这样,向晚星到A班来找洛望飞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了。每天一放学,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只要一看到洛望飞的身影,她就会兴奋地跳起来招手示意,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如同暖阳一般,怎么也消散不去。
“好学生,你们班作业多不多呀?”
“是不是快开运动会了呢?你报了什么项目呀?”
“我今天可真够倒霉的,不小心把墨水打翻了,你瞧,手上的痕迹怎么洗都洗不掉。”
“……”正沉浸于思绪中的向晚星,被一道开朗的男声蓦地拉回现实。
“向晚星妹妹,许久不见啊。”
向晚星的眼神渐渐重新聚焦,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向晚星的脸上也泛起几分惊喜之色,她走上前去,和姜旭轻轻拍了一下手掌,脆生生地喊道:“旭哥。”
姜旭打心底里欣赏向晚星的聪慧伶俐,而且这个小姑娘落落大方,丝毫不怯场,他抬手拍了拍马背,二人相视一笑,瞬间便心领神会。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姜旭笑着说道。
向晚星应了一声,只见饲养员牵着一匹马来到她面前。那马正是她熟悉的伙伴,向晚星身手敏捷,翻身上马,抬腿一挎,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得让人惊叹。
来到场地之中,向晚星与姜旭遥遥对望,彼此的眼眸深处都隐隐透着几分胜负欲。
向晚星轻喝一声,双腿用力夹紧马背,手上紧紧牵扯着缰绳,那马儿就像离弦之箭一般迅猛地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那酣畅淋漓、策马狂奔的感觉实在是美妙极了。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怎么也追赶不上。向晚星微微仰起头,速度极快,风自然地形成一股气流,从耳边刮过,像是在诉说着自由的欢歌。
马术教室就坐落在马场的旁边,透过玻璃便能将场中的盛况尽收眼底。
“等你们熟练之后,也可以在同学之间开展一些比赛,互相切磋切磋。”教练见几个学生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在那两道策马奔腾的身影之上,便也看了过去,随即开口说道。
“这两位可算是我们马场的名人了,看他们骑马那才叫赏心悦目呢。”
向晚星在骑术上极具天赋,学得快,胆子又大,再加上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无拘无束的洒脱劲儿。
姜旭之前还把向晚星的海报摆在马场门口做宣传,那效果就跟一个会移动的招牌差不多。
周围不少男生都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几步,隔着窗户发出阵阵惊叹。
这些学生趁着寒假来报这个兴趣班,彼此年纪都差不多,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什么拘束。
“在我们学校,她可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啊。”
“她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吧?看起来好像还挺有默契的呢。”有人略带惋惜地说道。
“教练,要学多久才能骑到他们那样的水平啊,简直帅爆了!”
“这匹马好白啊,不……看那腿……”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嬉笑之声。洛望飞原本正冷冷地看着马场,听到这些话后,眉头微微一蹙,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路过时撞了一下那个说话的人的肩膀。
那人被撞得趔趄了一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刚要发怒,可一看到洛望飞那张冰冷得如同万年冰窟的脸,又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一起上课了,洛望飞不像其他的学生,上课聊个不停,他一直游离在群体之外,马术学的挺快的。
他对骑马提不起一点兴致,可他的父母却执意要给他报骑马兴趣班。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了马场上那道一骑绝尘的身影。
就如同此刻他正默默观望的场景。
他那原本淡漠的视线,此刻竟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位少女的身影而移动。都怪他的视力太过敏锐,以至于能清晰地看到,当那个男人超过少女的时候,回过头来露出的一抹笑容。向晚星似乎很不服气,她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骑得愈发快了些。
直至两道身影渐行渐远,逐渐变成两个小小的黑点。
洛望飞没来由地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教练带着他们一行人也来到了马场,分配好小马驹后,洛望飞便翻身骑了上去,慢悠悠地朝着前方走去。正巧,碰到了已经奔驰了一圈回来的向晚星。
姜旭也从后面跟了上来,到了他们出发的起点处,勒住缰绳,让马儿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而后绕着向晚星的马踱步。
向晚星微微挑了挑眉头,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我赢啦。”姜旭故作没好气地说道:“真没料到,你进步得这么神速呢?”“那可不。”向晚星的表情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小得意。她不经意间抬起双眸,视线在空中与不远处的洛望飞交汇。
她的嘴角瞬间僵硬了一下,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猛地扭过头去。
洛望飞却依旧执拗地凝视着那个方向,就连前方饲养员在说着什么,他也完全听不进去了。
说实在的,向晚星不再来招惹他,这让洛望飞很不适应。只是,当这种情绪在心底慢慢蔓延开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并非是欣喜,倒更像是一种失落感。
向晚星骑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马,然后把马牵回马厩,跟姜旭道别。
姜旭嘱咐她下次再来的时候要联系,向晚星笑着应了声好。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瞧见一个双手插兜、身姿挺拔的男生站在那里。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看向向晚星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
他的课应该早就上完了吧。
向晚星打算目不斜视地径直离开,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洛望飞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洛望飞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不过,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向晚星在生他的气。
“向晚星,你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这大概是洛望飞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主动了吧,向晚星有些恍惚地想着。只是,此刻她还不想搭理他呢!
她没有回应洛望飞的话,男生也没有再吭声,气氛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两人就这样默默走了几步。
“你是个榆木脑袋呀。”向晚星先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同时忍不住暗自感叹。
洛望飞看了她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去:“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他这样的语气,较之平常柔和了几分,再配上他那副表情,似乎还带了点可怜巴巴的感觉。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向晚星被气笑了,但洛望飞这副模样,和他平日里很是不同,向晚星莫名地感觉心里有些痒痒的,又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只是,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多了许多认真。
“我都没考进年级前200名,您就不用把我列入考虑范围了。”向晚星轻轻说道,她抬眼看向洛望飞,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困惑,“洛望飞,你到底在在意什么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直盯着自己和那个男生看呢?那种目光,就好像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自己也觉得心口莫名地发涩。
是啊,他到底在在意什么呢?洛望飞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那如同羽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落下一片细密的雨雪,颤颤巍巍的。他本就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更无法像向晚星那般活得洒脱坦荡。
“洛望飞,我想告诉你,我打算追你呢。你们这些好学生都那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楚远洲沉浮商场多年,花边新闻不断,他不怎么在意这些桃色。
“又不是陌生人,哪有介绍的必要?”楚远洲不动声色的绕开话题,语气平缓不闻喜怒。
身处舆论漩涡,向晚星面淡定的举起酒杯轻松代过:“人再好,在这里都不如杯里的酒好,我敬各位前辈一杯。”举手投足大家风范让人侧目。
“我也还记得您,陈叔叔是吧?”向晚星又朝说小时候抱过她的那人说,坦然的打了个招呼。
陈震显然没想到向晚星的脸皮还挺厚,讪讪的笑着点了点头。洛望飞在飞机上洗了澡,原本考究的西装换成了休闲风的套装,姿态松弛,整个人也因此而显出几分懒怠。
向晚星摇头,问:“这是哪?”
“坦桑尼亚。”
这里成片的绿荫和植物怎么也跟非洲搭不上边。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洛望飞沉声解释:“坦桑尼亚并不算缺水,鲁菲季河、潘加尼河、鲁伏河、瓦米河都流经此地,不过你脚下踩的每一寸草皮,都是数十位园丁精心养护的成果。”
在坦桑尼亚境内造这么一座庄园,饶是向晚星都忍不住感慨,有病。
她挡住刺目的阳光,踱步往玻璃厅走去。
洛望飞提醒:“别乱跑。”
向晚星起初并不在乎他的警告,直到同一对锐利的野兽瞳眸对视。它比照片里还要威风,毛发在光下泛出油滑的光泽,四肢肌群矫健有力,瞳孔呈现出烈金色,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位踏足它领地的不速之客。
锋利的犬牙,仿佛只需要轻轻用力,便能穿破血肉,将她整个撕碎。
她顿时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洛望飞眉心簇紧,用更为狠戾的目光警告隐匿在角落里的捷克狼犬。
向晚星本能地往他身边靠。
狼犬终于不再向前,双方维持着对峙的姿态。
泛潮的掌心倏地被洛望飞握住,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像是冬日雾凇林里的一缕暖阳,为远行徒步至濒临极限的背包客带来生还的最后希望。向晚星心跳如擂,不知那究竟是吊桥效应,还是大脑发出的危险鸣示。
洛望飞感受到了她指尖的颤抖,迟疑了半瞬,而后穿过指缝,同她十指紧扣,断绝任何抽离的可能。
“少喝点。”楚远洲贴在她耳边道,两人状似亲昵。“我刚涉足商场不久,在这方面,还得靠着望飞多多指点我呢。”徐枝一脸谦逊地说道。这时,她看到了向晚星,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主动打招呼道:“向小姐,咱们之前在车展上见过呢。”
徐枝身上透着一股俏皮又婉约的气质,她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装模作样,可向晚星却始终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态度,只是应道:“我还记得呢。”
他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及洛望飞。徐枝又说了句颇有象征意味的夸奖话语:“向小姐你刚才在会上发言思维特别敏捷,我听着都忍不住频频点头呢。”向晚星只是微微一笑,也礼貌性地回夸了一句。
这种你来我往的寒暄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反而让人感觉有些疲惫。向晚星挽住楚远洲的手臂,正打算告辞离开。
就在此时,却见徐枝眼睛陡然一亮,迈着小碎步向前跑去,嘴里欢快地喊道:“望飞,你来了呀。”
向晚星有些猝不及防,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正好听到洛望飞轻轻嗯了一声。他薄薄的眼皮微微抬起,在今晚,两人的视线第一次交汇,尽管间隔了好些日子,可向晚星却好像从中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其中淡漠的感觉占据了多数。
“走吧。”向晚星迅速收回视线,潋滟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意,她轻声对楚远洲说道。
洛望飞冷艳望着远去的璧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自心头涌起,翻搅着直冲向咽喉。他强抑着内心的波涛,挽起徐枝,登上了车。
汽车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两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向晚星坐在车上,表面看不出有丝毫异样。她和楚远洲谈论着云梦未来的规划,还有那些预期要占领的市场份额。这可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投资,如果能够打通并拓宽其他渠道,对云梦的发展将会大有裨益。
“这些等以后再汇报也不迟,现在不必把我当成老板。”楚远洲见她那滔滔不绝的讲述暂告一段落,便善解人意地说道,“今天你看起来情绪很紧绷,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向晚星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在车窗上,无奈地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原本不明显,不过从碰见洛望飞开始就察觉到了。”楚远洲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你们之间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呢。”
向晚星假装没有听全他的话,嗫嚅着:“什么刻骨铭心……”
此时,车已经稳稳地停住。楚远洲轻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回家吧。”
深秋之后便是寒冬,夜晚的风呼啸而过,树叶簌簌地扫过地面,发出寂寞的声响。楚远洲跟着向晚星一起下了车,他并不知晓向晚星之前在楼道里遭遇的事情,只是单纯地想看着她安全地走进家门。
楚远洲温柔地将被风吹乱的她的发丝拂到耳后,向晚星的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宛如星子。楚远洲不禁微微弯腰,那只手顺势捧起向晚星的脸。
呼吸交错间,向晚星突然偏过脸去,嘴唇只是擦过了楚远洲的侧脸。
“小星,就当这是对你总是装糊涂的惩罚。”楚远洲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向晚星刚刚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躲开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所撒的谎,楚远洲都能看穿。向晚星也并没有过多的心虚,只是向他挥了挥手,道声再见。
她一边回味着方才那一瞬间复杂的心情,一边随着脚步声踏上楼梯,声控灯应声亮起。就在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一双锃亮的皮鞋。
向晚星抬头望去,便看到了那双在会议上就显得无比倨傲的双眸,此刻那双眼眸布满血丝,透着哀怨与缠绵。
洛望飞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那细白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仿佛要把她永远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变故突如其来,向晚星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之中。她的后背紧紧抵着坚硬的墙壁,楚远洲的车还没离开,她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你想被他发现吗?”洛望飞在她的耳畔低语,那一贯冰凉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沙哑。
向晚星没想到,洛望飞竟会突然出现。刚才楚远洲送自己出来时那个吻,他想必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噤若寒蝉,赶忙连连摇头。心跳声咚咚咚地在耳边擂鼓似的,一种紧张又刺激的感觉油然而生。
洛望飞的目光,宛如实质一般,一寸一寸地在向晚星脸上游走,似要将她看穿。他眼中那嫉妒与恨意交织着的爱意,此时此刻,尽数倾泻而出。
汽车的轮胎卷起地上的枯叶,缓缓驶离,只留下一片寂静。
洛望飞伸出拇指,重重地碾压着女人娇嫩的唇瓣,另一只手则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当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洛望飞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这六年来,他在冥想中苦苦挣扎,心魔不断滋长,痛苦如同温床,养育着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此刻,一切都爆发出来,化作一腔苦水。
这个吻,由浅入深,如同暴风雨般突然来袭。向晚星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在这情迷意乱之中,又仿佛失去了抵抗的力气。两人的舌尖缠绕着,香津在其间不断摩挲,洛望飞的吻霸道而又凶悍,丝毫不留余地。
向晚星仰起后颈,承受着他炽热的亲吻。不知为何,他那几乎要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量,竟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微微开启嘴唇。
男人得寸进尺,吻得更深了,长驱直入牙关之内,唇齿相依。那汹涌澎湃的醋意和满腹的埋怨,都通过这个吻宣泄无遗。
分开之时,嘴角勾连着几缕银丝。两人抵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向晚星被亲得舌根都有些发麻,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大脑因为缺氧,无法做出任何思考与判断。
“你没有拒绝我,元元。”洛望飞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姿态亲昵得如同爱人一般,说话的声音也如同爱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向晚星像是突然惊醒,蓦地用力推开了他。
向晚星也不避讳,红唇擦过他的侧脸,嫣然一笑。
看着这一举一动,大家四眼相对,便心照不宣。
是了,恐怕不会有人不爱带刺儿的玫瑰,天生就有让人征服的欲望,即便是凋零也带着一股儿凌然之美,让人欲罢不能。
就连花名在外的楚远洲也无法抗拒这样致命的魅力。向晚星攀上了楚远洲,背后有人撑腰了。殊不知,楼顶上一双锐利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也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完蛋,今天晚上没地方睡了,求收留。大哭JPG】
第一个给她发信息的人会是谁呢?
叶雪?还是其他的女生朋友呢?
向晚星苦中作乐地玩起猜谜游戏,从书包里拿出以前买的小方块纸,等的时候开始折起纸玫瑰来。
去人家家里做客总要带礼物吧,今天先带这个,明天再请吃饭好了。
向晚星叠完九朵玫瑰的时候,手机上亮起一通来电,她满心欢喜地摁下接听,正要朝对方喊一句:“亲亲!我爱你!此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结果听到一道冷淡的男声。
“人呢,你在哪?”
第 22 章 宿敌太恶劣怎么办
向晚星坐在台阶上不吭声,想假装手机误触自动接通了电话,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倘若洛望飞识相点,他就应该自己挂断才是。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识相的人,至少在她的事情上不是。
在这个初秋的深夜,洛望飞一直举着手机碎碎念。
“向晚星,别装死啊。”这份怡然自得的随性,要么来源于自身的底气,哪怕得罪他,她也有余地抗衡;要么根生于无知,不属于这个圈子,自然谈不上奉承斡旋。
而他竟也有看不透的时候。
在这鸦雀无声的寂静氛围里,箭童战战兢兢地维持原地不动的姿势,两边都得罪不起,拢共就两位祖宗,偏偏还都被他碰上了。
最后,这场对峙以向晚星懒洋洋的笑声拉下帷幕,她像一只蹁跹的蝴蝶,拿出箭袋里的第二支弓箭,故作笨拙的样子,模仿着洛望飞先前的站姿。
身居高位的人,城府必然深重,就算年轻,也不会因为陌生人的搭讪而扰动心神。别说是那些高段位的老狐狸了,向晚星碰到类似的事,眼皮子都懒得眨。
除非……猜不透对方的心思。欲望写满脸上的人不可怕,往往无所求才最应该警惕。
向晚星看出他的不悦,抿了抿唇,心情难得好了不少,柔声询问,“这样对吗?”
“不会有人一边装死一边掉眼泪吧,叶女士睡觉了,你哭也没观众的。”
“向晚星,我都听到你打蚊子的声音了,啧,我猜蚊子还活着,你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真不明白我哥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你跟傅斯年刚分,还故意把他叫来,要不……阿晚你先避一避?”
正值热夏,射击馆室内外温差相差极大,向晚星不过才玩了一小会,脊背已然氤氲出一层薄汗。
闻言,她不疾不徐地把枪扔给射击馆的教练,拉开易拉罐的金属环,“圈子就这么大,我回国的事过不了多久就得传开,现在躲着他,倒显得我还余情未了似的。”
见向晚星反应平淡,庄晗景放下心来的同时,免不了多调侃两句。
“当初你跟人家分得这么干脆,就真的没一点后劲儿?我可听说,他专门买了个星体的命名权,叫什么——“星愿”,啧啧啧,一语双关,搞天文的就是浪漫。”
向晚星慢条斯理地揉着小臂,分出心神来想,果然是疏于练习,7.62高仿真模拟子弹才玩了十几发,竟察觉出一丝酸痛来。
她眉稍不在意地上扬,抿了一口沁凉的汽水,“不过是沾了个星字而已,你们就各种揣测人深情,保不准他只是星愿自己事业有成蒸蒸日上,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这话可不好说。前段时间我三叔不是调职了吗,听说外交部今年考进去了一位履历样样都光鲜的年轻博士。”
向晚星听出了庄晗景抛砖引玉的意思,笑了一声:“难道是天文学博士?”
庄晗景嗯哼几下,夸赞道:“聪明。”“特别是每次有求于人的时候,腔调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柔,声音又娇又软,连我都顶不住。”
向晚星仰起下巴,勉强回忆了一阵,刚想反驳,又觉得底气不足,干脆用眼神控诉,“这叫能屈能伸。”
两人说话向来没个把门,庄晗景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也只有我哥那种死直男才会无动于衷……”
“阿晚。”她起了一点恶劣的玩性,没有向他摊开牌面。
“我才来京市不久,也就是跟着晗景来见世面,感受一下城市的繁华。”
庄晗景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正巧听到这几句,表情登时变得古怪。
向晚星转身牵住庄晗景,晃了下她的手臂。
两人一起长大,向晚星什么心思,庄晗景瞟一眼就明白了。
尽管搞不明白向晚星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庄晗景还是配合地笑,“望哥,阿晚她性子比较直,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冲撞了您,您别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这份言论有没有骗过洛望飞,他眸色平静,反应也很淡。
“我还不至于跟小姑娘计较。”倘若时间线拉回昨天,洛望飞如果能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她一定会和他正面交涉,让彼此都处在光线之下的位置。
可是此刻,他意外打破了她关于残卷的计划,双方的较劲形成于无形之间,昨晚的不甘心隐隐侵占着她的理性。
向晚星的皮肤很白,身形纤薄,胸前的弧度却很饱满,昳丽的脸上泛起一层酡红,在夜色下分外动人。
即便狼狈,也美得惊艳。
似乎是有话要说,柔软的红唇微张。
她不像是会欲言又止的个性,此刻大概只是还未缓过来。
洛望飞想不到她竟会为了追上他,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从楼梯一路下行。
谁都知道,他不会为了任何意外推迟行程。
此刻竟破天荒地给了她特权,他抬眸朝她看来,低沉的黑眸侵染着夜色的冷冽,“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或星是觉得这份妥协显得仁慈,会给她一种他可以被随意冲撞和冒犯的错觉,他冷声补充。
“但没有下次了,向小姐。”
虽然小他五岁,但向晚星的确算不上什么小姑娘,小霸王还差不多。
所幸洛望飞没有想到那边去。这场戏刚演到开头,庄晗景就已经开始替向晚星憋屈了,“而且还装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圈子里挺讲究这些的,就算是真看上他,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置,也太不像你的个性了。”
向晚星笑容柔柔淡淡的,“我又不是会受委屈的角色。”
“更何况,人和人之间的高低位差,也不是靠这个决定的。”
“这不是担心嘛。”庄晗景瘪嘴,煞有其事地念叨着,“阿晚你放心,要是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不同意。我哥第二个。”
明显夹带私货的言论,听得向晚星无语凝噎,她一笑而过,没和庄晗景就这件事继续争论。
从拍卖会上空手而归后,向晚星去看了几套房子,打算用来做文物修复工作室,由于不是以盈利为主的,对地段的要求不太高。
看了几套,结果却都不大满意。
既要采光通透,又要清幽雅静,最后挑来挑去,还是看上了中式庭院,地界远离市区,一池三山,移步异景,各方面都还不错。
正好还是上下叠层,将来说不定有别的用处。
付款敲定后,接下来还得琢修改硬装的事,向晚星对于感情的事上心快,淡忘得也快,不多时就将洛望飞抛之脑后。
她大学是在国内顶尖学府读的,休了双学位,如今想起来也算阴差阳错,当初向女士捐了七位数的科研资金,耳提面命要她跟着管理学院的教授潜心学习,结果她倒是跟历史学院的师兄师姐相见恨晚,就连现在都还有联系。
得知她回国,几个还在刘老那读博的师姐开玩笑说要给她接风洗尘,群里一派热闹。
向晚星推掉了服装秀场的邀请,欣然赴约。
阔别两年再回母校,四季更替仍旧一如往昔,研究室里还放着她以前去景德镇玩时烧的瓷瓶。
“那天看到你朋友圈说回京市了,还以为你玩笑呢。”
她们不太清楚向晚星的真实背景,只知道她有个掌控欲极强的母亲,之所以在剑桥攻读MBA硕士,也是源于家里不得不完成的硬性指标。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向晚星的确不应该回来。
向晚星将带过来的资料放下,嗓音清雅,好似在说一件平常事,“我申请了休学,一年时间,想给自己放个假。”
“现在国内国外都挺卷的,要是没有生活压力的话,多gap几年也没事。”
“说起来刘老再过几年也不打算继续留校了,返聘这么多年,有些力不从心。”
“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传出消息,说一个墓窟里挖出些法华经变画的古籍记录,刘老下午还在跟校长吃饭,当晚就买了机票,换成高铁再坐大巴、最后从三轮车上摔下来,把师娘都气晕了,后来才知道,就是搞做旧造假那群人炒出来的。”
说到这里,几个师兄师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向晚星也很无奈。
“你们多劝劝他,帮他甄别消息,免得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老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石窟考古与保护,身任数职,名誉众多也是一种束缚,向晚星记得几年前他就说过,会回到西北,直到最后一滴泪淹没在黄沙中。
向晚星神色有些出离,为错过那副残卷而生出歉疚的情绪。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洛望飞那张淡漠沉冷的脸。
“阿晚!你从哪找到的这些绢画?”
师姐雀跃的声音将向晚星的思绪拉了回来,众人激动地连手都有些抖,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辨察着这零星几样文物。
早些年有关石窟的瑰宝极其璀璨,只不过后来流失海外,辗转数年,有的留在了私人博物馆,有的被个人收藏家留存,向晚星大浪淘沙,才将之带回。
她知道这些资料对于这几项课题研究的重要性,哪怕费劲周折,也不觉麻烦。
“参观博物馆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向晚星故意把过程说得简单,一双狐狸眼里的光芒素净又柔软,“可惜缘分不够,不然我真想把我们丢的全带回来。”
她这几个师兄姐都是名副其实的学术迷,刚才还有余力跟她聊天,这会一颗心思全扑在了带回来的文物上,恨不得当下就将每一个细节分析透彻。
“经卷有破损,不过文字保留还算完整,我之前翻阅过资料,可以大致推测出被抹去的内容,但要完全确定的话,还需要刘老定夺。”向晚星一边说着,一边将u盘里整理的内容拷贝过去。
从严格意义上,向晚星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类似的学术背景支撑,不过她参与的文物修复和石窟课题研究并不少,又有自己专业而独到的见解,志趣相投之下,一不小心就讨论了整个下午。
以至于刘教授同院长过来时,她们还沉浸其中。
跟在院长身后的,是位面容清正的青年导师,还有他带的研究生,一行人加起来足有数十人,浩浩荡荡的,书卷气息浓重,像是要参加某种学术会议。
“刘教授,洛先生大概十分钟后到,您先带学生准备准备。洛先生来得突然,我们虽然没着正装,也不能太失了礼数。”
不多时,研究室被整理收拾干净,茂盛的林荫道下,劳斯劳斯缓缓驶入,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连号车牌映入眼帘。
现在京城就算新能源的车牌都得排个四五年,油车更是有价无市,纯靠随机摇号,没点门路的,等到下辈子都未必能中,而这种顶着明晃耀眼的京A,后头五位数字齐整统一的,谁看了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变化来得错不及防,向晚星不想给师兄师姐添麻烦,反正院长也不认识几个人,索性就跟着众人等待。
京北大学这样的百年名校,同商企关系紧密,这样的阵仗也不奇怪,向女士当初同学校签订协议时,比这还夸张。
向晚星站在最后排,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有些嫌弃这位洛先生,走路是不是太慢了些,她还想早点溜走,不然混个合影怪尴尬的。
大概她最近真的跟洛望飞犯冲,眼尾涌出点泪花时,不偏不倚对上那双宛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他单手插兜,站姿显得有些随意,眉骨下意识地轻拧着,使得这张本就凌厉的俊颜多了一股落拓不羁的味道。
没有了身份的阻碍,向晚星就像是藏匿在暗处的猎豹,连神态都变得松弛星多。
洛望飞又接了个电话,一位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疾步走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是他的特助。
能够成为太子爷身边的特助,处事必然滴水不漏,向庄晗景和向晚星表达完歉意后,洛望飞准备离开。
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已在楼下备好,随时等待着。
洛望飞一行人走的是电梯,向晚星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从楼梯通道赶过去,在他倾身上车前,蓦然叫住他。
“洛先生。”
熟悉的嗓音让洛望飞脚步微滞,转身便看到她因呼吸不稳而起伏的胸骨。
一声沁着凉意的呼唤打断了庄晗景的话。
早在先前向晚星出现时,庄缚青的余光便移至她身上,警告的视线扫过去,庄晗景立刻犹如老鼠见了猫,连向晚星的手都不敢牵了,乖乖挺直脊背,唤他:“哥。”
按理向晚星也该跟着喊人,但她几分钟前才在微信上骂了他,现在又给他捅娄子,恐怕他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明知向晚星长大后不比以往乖顺,庄缚青还是眯了眯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太在意。不过下次见到他,态度最好放端正些,如你所见,他并不是太好相处的人。”
兄长般的严肃口吻,辅以充斥着深谙的眼神,总让向晚星察觉这份情谊正走向濒临变质的边缘,但庄缚青始终克制,令她捉摸不透。
“没有下次。”向晚星说,“洛家太子爷日理万机,恐怕转眼就忘了我这个没有名号的路人。”
庄缚青读懂了她不想暴露身份的意思,平声说:“这样也好。”
“你们今天聊得怎么样?”向晚星岔开话题。
投资的事向晚星已经星久不曾过问,陡然见她提及这个话题,庄缚青有片刻的讶异,旋即恢复如常神色,言简意赅道:“不欢而散。”
“今年政策变化很快,那块地附近十几公里的地方,将要建设大型数据中心,洛望飞前年创办的互联网公司有意赶上AI迭代的浪潮,因此他退让的几率很低。”
向、庄两家的产业逐渐转向外贸,最近的风向变化太快,庄缚青同向姨商谈过,出于谨慎心态,不敢涉足,其中的敏感之处多少知晓一二。
他说得委婉,得到答案后,向晚星倒也没显得多意外。本来就是玩票兴致的投资,跟洛望飞这种走一步看十年、二十年的长期规划相距甚远,别说是眼光敏锐的生意人,单凭洛望飞那眼高于顶的桀骜个性,也不会为他们而做出改变。
庄缚青沉吟片刻,旁敲侧击道:“你后续有什么打算?”
状似只是在就事论事讨论未来,毕竟他们也勉强算得上是统一战线的合作伙伴,玻璃顶棚光线柔和落下,为他镀上一层暖光。
有那么一瞬间,向晚星生出被试探的错觉。
后续什么打算?
对洛望飞的?到了她报出的目的地,足足等待了十几分钟,向晚星才悠然转醒,只是头有些痛,像是先前淋雨玩脱的征兆。
果然,苦肉计这招,还是不太适合她,白白让自己受罪。
向晚星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因此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和洛望飞极限拉扯,道洛的话有气无力,显得有些敷衍。
她倒是好,来去自如,全然不知道刚才倚在洛望飞肩侧时,怎样逾矩,更不知道洛望飞因此一整晚都心浮气躁。
刚走了几步,正要给庄晗景发消息,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撑着黑伞叫住她。
是洛望飞的助理。
“夜里太凉了,洛总让我给您送件外套。”
向晚星没有接,本能地看向窗门紧闭的车内,暮色深重,他甚至不愿意出面,却把他的西服外套借给她。
总不能是为了让这场邂逅有来有回吧?
宴特助将西服原封不动地送回来时,洛望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那萦绕扰乱他心神的气息仿佛挥之不去,他不太想继续看见这件西服,将领带扯下,随手掷于旁座。
“她说了什么?”
宴特助只能如实相告:“问了我的名字,说改天请我吃饭。”
洛望飞静水流深般的眸子里涌上一丝清浅的戾气。
她没有那么无聊,阴差阳错的相识,不会成为她进攻的理由。
“随遇而安咯。”向晚星察觉出一阵疲惫,打了个哈欠,声线沾染慵懒的软绵,对庄晗景道:“时差还没倒过来,我回去睡觉了,没什么事别找我。”
她对睡眠有很高的要求,以往跟着大家一起通宵过后能一口气睡够十几个小时,几乎处于短期失联状态,除非亲自上门去堵人,否则谁也别想把向大小姐叫醒。
庄缚青没作挽留,“好好休息,那些喝酒的聚会,就别去了。”
向晚星没回答,余光瞥向靶心处那支如寒梅般孤傲独立的箭。
教练默默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眼神意味深长,解释道:“洛先生没有带走这支箭。”
旁的都带走了,唯独留下了她射出的那支。
先前庄晗景在她耳边说的话浮涌而出——洛望飞有洁癖,所有的物品均为私人定制,凡是旁人碰过的东西,必定不过再经他手。
射击教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反过来安慰她,“向小姐,或星洛先生不是那个意思……”
“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职业规划突然大转圜,要说没点外力刺激,狗都不信。”庄晗景眨巴眼看向向晚星。
向晚星彻底无语。
傅斯年傅斯年。提起这三个字她就头疼。
前段时间傅家长辈还跟向晚星她爸有过合作,傅斯年专程拜访,他长相清正,为人谦虚守礼,佯装无意问及她的近况,颇得她父亲钟意,不多时就给向晚星推了他的微信,要她有空和他多聊天熟络。
聊个屁啊。
她亲手把人拉进的黑名单,再加回来,想想都知道有多尴尬。
自从和傅斯年分开以后,向晚星决定再也不找家世相当的人恋爱,她玩心重,要求又高,对方在她之前最好连什么暗恋对象、白月光都不要有,至于能走到哪一步,说实话,她没想过,兴趣淡了自然也就散了。
整个京城圈子来来回回总共就那些面孔,有的就算从未打过照面,也听过名字,从人脉关系网里总能摸出一二,要是个个都像傅斯年一样,想方设法地在她父母面前晃悠,她还过不过日子了。
也就她爸比较好说话,对谁都给副笑脸,要真要传到母上大人那里去,保不齐一顿严肃的家庭教育会,至于傅家的合作也得吹。
向晚星谈恋爱不太走心,但两个人的事不伤及家庭利益的原则是底线,总不能好聚好散后还留个心中歉疚。
她视线一转,不想再继续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清清淡淡地皱眉,“就没有别的饮料吗,每次都是菠萝味的,难喝。”
“将就吧大小姐,他们这里的饮料就那几款,齁甜,两罐下去都够我得好几次糖尿病了。”庄晗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真怀念以前的吧台。”
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群体里,洛望飞和向晚星一直都是领头羊的角色,主意多行动力强,虽然互相吵吵但是也热闹。
这两个人突然再度决裂,使得叶雪和余亮有一种秋风萧瑟的荒凉感。
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在风雨飘摇中走过十多年的小家庭,突然就散掉了。
余亮和叶雪也找不到原因,只能祈祷着这两个人快点和好,快点过去。
放学的时候,眼见向晚星又要独自离开,叶雪拉住她:“你不是和洛望飞一起住了吗?”
向晚星还在看作文材料,头也不抬回答:“没有,我搬出去了,我跟他怎么可能住一起,天天看着就烦人。”
叶雪呼吸一停,因为余亮正好也拉着洛望飞过来,本来是想缓和关系的,听到这话停在原地。
第 23 章 宿敌不要他了怎么办
向晚星直接把试卷往书包里一收,干脆利落背起包往外走,头也不转,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教室门口还站着俩大活人。
余亮很是局促不安,洛望飞倒是不急不恼,在向晚星路过的时候开口说了声:“把衣服还我。”
向晚星步伐一顿,攥着书包带,目光虚虚看着前方的走廊,“明天洗好了我会还你的。”
洛望飞也不转头看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虚虚落在教室的电风扇上,和她如出一辙的淡漠,“就今天。”
向晚星不吭声了,走得又快又急,扎起来的马尾在空中晃荡着,像是迎风怒放的花。
洛望飞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踩着她落下的影子,口袋里手机叮咚响个不停,他也懒得接。
刘助理今天正好在租的房子里,给向晚星置办一些家具和日用品,忙得满头大汗,一副操心的家长模样。
向晚星确认了房间里没人之后把衣服换了面无表情递给洛望飞,然后转身和刘助理说起昨晚有人在房子的事情,又提到她昨晚发的信息显示送达但是没有得到回复。
“除了他还能有谁。”
放眼整个京市,能够让她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位。
庄晗景:“要不你下次找个机会让我哥组局,给太子爷道个歉,这个事也就过去了,留个疙瘩总让人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向晚星觉得夸张,她又没做什么冲撞洛望飞的事,最多是话有些密,哪里至于特意登门道歉。
“有那个必要么?”一场大雨仿佛将京市的雾霾冲了个透彻,再放晴时,天空宛若绸缎似的,连空气中都开始隐约飘散着清新的花香味。
五年一度的SUMI国际珠宝答洛宴搭建在一座豪华游轮上,受邀名单都是权贵名流,内场和外场都有安保严格值守,里头再如何繁华,也没办法窥视。
洛望飞不喜交际,要不是家里逼迫,也不会支着腿在角落里品香槟。
“今天难得一见的谈家小公主都赴宴了,不少人都蠢蠢欲动,你倒好,在这里藏着掖着,就这么见不得人?”
好友端着杯白葡萄酒走来,也不顾洛望薄凉的眼刃,自顾自地跟他碰了个杯,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轻响。
洛望飞只想图个清净,连海浪的声音都不想听,对冉颂舟那张浪荡公子哥般的笑容视若无睹,“不会说话可以滚出去。”
冉颂舟被骂也不觉得丢面,笑了声,“滚什么滚?把邀请函扔了的人都在这,我这个正儿八经拿着邀请函过来的,滚出去像什么话。”
洛望飞凝着眉不言,挥挥手,让人将香槟撤走换一杯,冉颂舟则自顾自地坐下,惹得洛望飞抬眸睨他,“你怎么不去凑热闹?”
冉颂舟实话实说:“人太多,我排不上名号,哪里挤得进去。”
“要不望哥给我搭个线?”
“没兴趣。”
洛望飞八风不动。
“差点忘了你跟谈家小公主没见过面。”冉颂舟一拍脑袋,“都说她漂亮得让人过目难忘,见过她的人都把她吹得天生有地下无的,说不定老铁树见一面也能开花,来个一见钟情的浪漫邂逅……”
聒噪。
洛望飞听得头疼,起身走了出去。
向晚星收到向女士的邮件后,仔细读过,也找了律师团队探讨,字面意思很简单,要求她在一年内完成产业规划,完成现有资金翻十倍的目标。
这对于她来说,甚至算不上挑战,更不用那一场意味深长的对话,遑论对赌协议了。
思忖后一直想不通答案,向晚星索性恢复了往日的社交,跟庄晗景过来玩,纯当放松,哪知她要赴宴的消息不胫而走,刚露面就被络绎不绝的人搭讪,连表情都维持得有些僵硬。
庄晗景看出她有心事,不想跟陌生人交流,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往上层舱走。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乘坐电梯来到最上层船舱时,庄晗景突然说肚子痛,一溜眼没了影。
说好的要在顶层一起喝红酒拍照,向晚星很无语,一个人端着两个高脚杯不方便,只能找个房间先坐会。
在清晰的海浪起伏声中,向晚星看到长廊深处走出来一道薄冷似月光般的身形,男人把玩着拇指上的一枚银宽戒,看似懒怠,又夹杂着几分清寂,百无聊赖似的。
洛望飞这个人的存在感很强,哪怕只是随意望过去一眼,就能让人想起同他仅有的几个瞬间。
海风席来,裹挟着一点冷潮的气息,让向晚星蓦然想起那个雨夜被她遗忘的记忆。
她似乎……靠在他的肩侧,不经意间同他摩擦过体温。
向晚星的心跳了一下。
她捏紧杯壁,往他的方向疾步走去,洛望飞的警惕大概是天生的,向晚星还没靠近,他就冷冷地撩起眼皮扫过来,让人心脏倏地收紧,为他眼里冷恹的锋芒,也为这张凌厉英俊的皮囊。
洛望飞没料到在这也能碰到向晚星,本该视若无睹地转身,但看到她那鬼鬼祟祟又狡黠的狐狸眼时,浑身像是被定住,竟生出几分好奇心,想看看她接下来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向晚星就这么在他的凝视下,犹豫半秒后,抖着臂将红酒‘不小心’洒了他一身。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意图未免太明显,红酒也‘意外’地染红了她精心挑选的礼服。
“……”
完蛋,是不是演得太假了?
就在向晚星思忖着该如何编造借口时,洛望飞晦暗不明的眼眸微眯,“所以,这也是巧合吗?向小姐。”
“当然有!”庄晗景撅了撅唇,“哎呀,先前拉你参加聚会你不去,她们的小道消息可多了,什么豪门私生子呀、出轨秘闻啦,都是小case。听说洛望飞还挺招人恨嫁的,身材又劲又野,长得那么顶,除了性子冷些,跟他联姻百利无一害。”
向晚星:“他要是真这么抢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传出绯闻?”
“重点就在这!太子爷心高气傲,做事不像老洛董那样圆滑,凡是主动靠近他的,没一个好下场。”
庄晗景在社交场上一向混得很开,别管商业互吹还是塑料姐妹花的情谊,跟八爪鱼一样维系得很好,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跟讨厌的人手挽手参加舞会,向晚星做不到,也就没参与她打下的八卦江山。
有关洛望飞的事她听过不少,不是说他眼高于顶,就是揣测洛家太子爷瞩意哪家豪门,强强联手后的商业版图,该如何破局。
总是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当事人却稳坐高台。
庄晗景将洛望飞雷厉风行的事迹讲得绘声绘色,难得吸引了向晚星的注意,“这么说,他就是块捂不化的石头呗。”
“我知道他是你的菜。”庄晗景说,“但这盘菜能看不能吃,不碰为好,你要是实在喜欢这款,不如找个贴心懂事的平替……”
向晚星不明白庄晗景怎么秒变这副紧张兮兮的备战状态,就算她真想钓洛望飞,也得人家有意才行,按他那严防死守油盐不进的脾性,庄晗景的担心纯属多余。
“庄大小姐。”向晚星打断她,似笑非笑地说:“你对我的滤镜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庄晗景恨铁不成钢:“你对自己的认知能不能清晰一点。你简直就是天生超绝狐狸圣体好吗!”
只有向晚星想,几乎就没有她拿不下的人。
“没关系,洛先生遗忘的东西,有机会我会代贵馆还给他的。”
向晚星命人将箭收整好,漂亮的眼睛始终维持体面与平静。
她不会为难无关人员。“不是吧!你在底下跟洛望飞说了那么久的话,竟然没有提出把残卷买过来?”
庄晗景对她今晚的这种操作非常不解。
回到包厢后,向晚星也没了继续参加拍卖会的性子,让主厨提前将餐品上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几支盛得正艳的芬德拉插在铜瓶中,氛围感很浓。
“不是买,最多也就是借过来看看。”
“当然,我没提这个诉求。”
向晚星顺手拍了张照片,不疾不徐地给她倒了一点红酒,“宝贵的时间只有随心所欲地浪费,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庄晗景没谈过恋爱,就连dating都是向晚星在背后当军师,对于那些你进我退的暧昧推拉技巧一窍不通,也听不明白,不过苗头还是能看出来一点。
“真看上洛望飞了?”他没打算真的送出去,更没有同那群人竞夺的心思,而那位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自然也不会同他有所交集。
雾霾蓝的颜色很衬她,抹胸的款式,算不上暴露感,可她曲线太过傲人饱满,仿若呼之欲出,只看一眼,都叫人口干舌燥。鱼尾裙摆堪堪遮住脚踝,纤白匀称的藕臂龙同一字肩廓形相得益彰,只是——
洛望飞掩去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艳,轻咳一声,顿觉现在的情境竟比刚才还糟糕,让她换上这件晚礼服,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他拧紧眉梢,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怎么不锁门?”
向晚星见他眼神落点只停留在她脖颈往上的位置,大大方方地看他一眼,“换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锁门多此一举。”
她总是一再强调在他面前,将他区别对待的这份特殊性,仿佛真的将他当成了什么正人君子,洛望飞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轻易掉了进去,在她盈着笑意的眼尾里,压抑着疯狂生长的绮念。
几分钟前她还哭过,现在倒是一点也没受情绪影响。
只有他陷入其中。
这份游刃有余的鲜明落差,让洛望飞骨子里极力隐匿的强势显现,他欺身往前半步,高大的身形如山倾般将她笼罩,如此轻而易举,就像她的腰,不足一掌便能轻松握住。
“是么。”洛望飞从喉间溢出一丝轻嗤,饱满而锋利的喉结也因此滚动,显得很性感,他微俯下身,视线同她齐平,“向小姐胆子真大,就这么相信一个陌生男人,不仅在他的车上陷入熟睡,还顺着他的邀请走进他的房间。”
洛望飞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向晚星颈侧,裹挟着一点香槟的味道,很淡。不知道他酒量怎么样,向晚星家里人年轻的时候在应酬场千杯不醉,向晚星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家里存了整整三面墙的酒,没有人能喝倒她。
但她很少喝醉,只是享受酒精漫过身体带来的微醺感,会让她觉得很放松,忘记星多不值得在意的事。
拿得起放得下,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
向晚星挑眉看向几乎将她圈在怀里的男人,为了等她落锁,他就这么候在门外,湿漉漉的衬衣压在他肌肉精悍的胸膛前,肯定很不好受。
大概是从未被人这么戏耍过,他周身萦绕着很浓烈的侵略意味,眼神充斥着攻击性,像是一头徘徊在黑暗边缘、未开化的野兽,随时能将她生吞活剥。
面对这样危险的男人,身体本能惊起一片战栗,骨头都跟着酥了。
向晚星低垂着眸子,“洛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向小姐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弦外之音。”
“既然清楚,何必试探这么多次?”向晚星微顿,兀自改了称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醒。”
真正该担心的人应该是他,毕竟,引狼入室这种事,他显然丝毫未觉。
不等洛望飞说话,她轻轻扭过身,“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链吗?礼服太紧了,我够不到。”
洛望飞不过是觉得她太天真,想吓吓她,他连碰到她的身体反应都很大,怎么会作茧自缚地禁锢她。只可惜,她就此摊牌,仿佛不知男人骨子里的恶劣究竟能到什么程度,竟然将脆弱细腻的脊背展露给他。
完全的,没有一丝犹豫。
那让他避讳收敛视线的透明细肩带,连同锁住饱满丰腴的枷锁,如云销雨霁般呈现在眼前。
洛望飞的呼吸汹涌而又漫长地一滞。
向晚星偏头催促,狐狸眼里藏着狡黠,“很为难吗?”
“望哥。”她挽了下唇,故意换了称呼,沉默几息后,她低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妥协,“那我只有让您的助理代劳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微微侧颔,粗粝温热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紧她细软的腰肢,强壮劲猛的肱二头肌发力,掐着她的腰,单手将她抱离了地面。
天旋地转间,滚烫沿着脊椎线一路往上移。
没了踩在地毯上的实感,向晚星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如坠云端,她回眸,撞入那双晦暗不明的深眸。
暗得让她心惊。
“现在你满意了,向小姐。”
向晚星从不在庄晗景面前避讳心思,“倒也算不上。就是觉得他一身傲骨跟我犯冲,让人想折碎。”
向晚星的确很喜欢洛望飞这款,不过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最初也没想过主动招惹,现在最多算感兴趣的阶段,打发时间而已。
庄晗景接受能力良好,既然该提醒的话都说了,也没必要扫兴,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她都站姐妹。
不过就是可惜了傅斯年这根好苗头,她还挺磕清冷外交官cp的。
“别人隐瞒家世,是怕对方只惦记着背景后的资源,洛望飞跟你家门当户对,干嘛搞这么麻烦。”
只是,到了无人所见的地方,高傲的天鹅颈轻垂,漂亮的黑眸透亮清凌,盈着几分跃跃欲试的野心。
忽然不甘心就此败北。 [待会要跟洛望飞谈北部那块地的事。]
[我建议你也出面。]
北边那块地是向晚星和庄缚青一起看上的,依山傍水,又有政策加持,往后数上个五六年,周遭的建设也就热闹起来了,具有极强的投资潜力。
向晚星想搞个赛车俱乐部,庄缚青则倾向于度假庄园,两人对此谈得不太愉快。
后来向晚星扔了一笔钱过去,任由庄缚青怎么安排,她不做赛车俱乐部可以,但钱,她不能不赚。
办手续、疏通人脉这类事项,向晚星没怎么操心,时隔一年半载提起来,自然不明白怎么就牵扯上了洛望飞。
自从她出国以后,庄缚青对她的态度愈发疏离,向晚星也不是会主动低头的人,因此两人的关系,也就仅靠着家里长辈以及发小的情谊勉强维系。
两条消息间隔了十几秒,足以看出他字斟句酌的不情愿。
向晚星敲字:[不用了,你决定就行]
对面很快回复。
[缚:傅斯年今天不会来,你没必要躲着他。]
在旁人眼里,庄傅青大她和庄晗景五岁,是年轻有为独当一面的兄长,为人处世进退有度,跟权贵圈里的那群二代也玩得开,从未有过黑脸的时候。
只有向晚星知道,这人夹枪带棒阴阳的本事,也是数一数二的刻薄。
同一天内听到两次前任的名字,向晚星的态度全然不同,指尖飞速点击屏幕,只回了两个字。
[有病]
下午放学的时候,她撞见余亮值日。
余亮拎着垃圾桶嘟囔,“洛望飞也真奇怪,买了饭又不吃,全倒了,全是红油,麻烦死了。”
向晚星听见了,只觉得空空如也的胃泛起一阵一阵的疼,抱着书绕了远路,从小路离开学校,避开了所有洛望飞可能去的地方,去了一家公认难吃的餐馆吃了一碗面。
回来的时候,她看见自己位置上有一盒药,一盒蛋糕。
叶雪说是她买的。
向晚星笑了笑,顺着叶雪的话把东西放到叶雪位置上,“我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叶雪脸色一僵,眼神不自觉飘向教室的窗户角落,一阵微风吹过,那里出现了一片校服的衣角。
当天晚上,向晚星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第 24 章 宿敌不要他了怎么办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就三个字:【向晚星】。
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名字是最短的诗。
这样没头没尾又带着些混的叫法,只能是洛望飞。
长辈要么叫她小名初一,要么叫她晚星,同学朋友之间叫她名字的方式也不一样,叶雪喜欢带着感叹号,余亮喜欢加个狗头,疏远些的会加句你好,或者直接写一长串说明来意。
唯有洛望飞每次笑眯眯的,亲亲热热喊她全名,尾调上扬,像是举起尾巴的蝎子,让她万分警惕,不敢松懈。
向晚星二话不说拉黑了这个号码,结果叶芝的微信电话立马弹了过来。
他应该还没有这个胆量敢拿叶阿姨的微信玩。
向晚星这么想着,摁下了接听。
“初一啊,刚刚那个号码是我的,你怎么拉黑了?”叶芝开口满是担忧,“我在臭小子包里看见一盒药,他说是你的,你怎么了?”
向晚星为自己的疏漏而忏悔,一边唾骂洛望飞越来越没有底线,一边从黑名单里翻出刚刚那个号码然后备注好了【叶阿姨】,若无其事地回答:“我没什么事,谢谢阿姨。”
叶芝还没有开口呢,向晚星就隔着电话听见洛望飞插了一句嘴:“瞪我干嘛啊,叶女士,我可没有撒谎。反正我就站在你面前,身体倍好,吃嘛嘛香,压根不需要吃药。向晚星住的地方也就六百米,你不信自己去看呗。”
向晚星看着桌子上的泡面饼干和水果,内心里止不住地骂洛望飞,慌忙出声阻止:“阿姨!我真没事!你别听他瞎说!这么晚了,你来多麻烦啊,回去得好晚了,多影响睡觉啊,你平时上班就够累了,要多休息的呀。”
叶芝心头涌上一阵暖意,止不住感慨:要不怎么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看看,多疼人。
[谈小姐跑得这么快,该不会是觉得太无趣了吧?]
向晚星到现在都还没有拿到洛望飞的联系方式,从别人那打探他的消息很容易被察觉,像冉颂舟这种主动送上门的,正合她意。
她径直敲出了洛望飞的名字,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好一阵,才发来一行字:[发小,能不熟么]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天向她搭讪的人很多,众人哪怕没有明说,向晚星也知道,多半是她爸不知道在什么场合操心过她的终身大事,冉颂舟显然也处于其中一列。
都是聪明人,向晚星也懒得迂回婉转,索性开门见山。
[Xu.:我想追他]宴会结束后,她沿着海岸线往南,去了一趟澳城半岛,星顶酒店十周年庆典还在筹办,新年度的联名合作也没有敲定,原本的候选名单是以优雅高奢闻名的国际珠宝品牌,这是较为保险的方式,以往赠送VIP客户的定制款胸针一直备受好评。
毕竟,能够同品牌方谈来独一无二款式的酒店屈指可数。
她却始终觉得,在竞争日益激烈的环境下,守旧是迈向衰败的预兆。
交接好会场布置的其他细节,向晚星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晾了洛望飞一天,这才给他发消息。
[xu:望哥,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把晚礼服还给你]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了。小机型相比于波音来说耗费不了多少财力物力,是港岛诸多富豪通勤往返的最优选择,洛望飞在内陆的行程比较低调,鲜少采用这么迫切的方式。
提前离场,免不了被长辈知晓。
安排好返程计划后,宴凛顺势询问:“那您换下来的西服要送去清洗吗?”
“扔了。”洛望飞吩咐,似是想起什么,面上笼上几分躁郁,“她的也扔了。”
“向小姐没有留下东西。”
“……”
洛望飞揉着疲惫的眉心,挥手示意宴凛先去准备,正好还留有一点时间,可以同几个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周旋客套。刻意避开那位小公主的锋芒,也不算抢了她的面子。
冉颂舟见他来去匆忙,看出点门道,用玩笑的语气调侃道:“既然望哥对小公主没意思,应该不介意我加她吧?”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界面停留在朋友推过来的名片里,昵称很简单:Xu.
洛望飞冷然的目光甚至未曾停留,“你加她,用得着来问我?”
冉颂舟这才放下心来,熟练地发送了好友申请,撇清自身似地说,“万一你后面想通,想跟谈家商业联姻,我这样做道德上占不到理不是。”
“总不能以后传出去,说我撬兄弟的墙角吧?”
行至门边的人脚步微顿,逆光而立,半张英俊锋棱的面庞隐在暗色里。
“不好意思,我穷途末路的这一天,你等不到。”
言下之意就是,他永远也不会妥协。
轻狂到没边的一句话,从洛望飞嘴里说出来,无端叫人信服。
冉颂舟听明白了,心态也跟着松弛。
忘了告诉他,谈家那小公主姓向,话故意慢了半拍才溜到唇边,彼时洛望飞已经离开。
算了,左右他也不在乎,说与不说,不重要。
她严重怀疑他也是回复消息全靠随缘的那群人,这类工作狂并不是不够礼貌,只是完全抽不出心神去对应爆炸般的信息,往往处于“已阅”的状态,等着对方用电话联系的方式来分清轻重缓急。
很显然,向晚星被划分到了无关紧要那一栏。
洗手间里传来两个女孩讨论的声音。
“早上Lucy跟小向总汇报方案,小向总表情好淡,她是不是一个方案也不满意?”
“哎呀,Lucy就是想偷懒,没怎么动脑子,顺着小向总以前做好的规划照葫芦画瓢,这样拿百万年薪,哪个老板都会不高兴。”
“打工人偷点懒无可厚非啦!我看小向总是打算做新的规划,说不定是向总给她下达了新任务,没准她也在焦头烂额中。”
众人说说笑笑的离开,话题逐渐偏离到她今日的穿搭,商讨着她背的这款包配货不多,等发工资了可以放肆shopping一番。
向晚星怕现在出去让她们尴尬,多呆了一会才离开。倚在天台喝了点咖啡,顺手从冉颂舟那打听到洛望飞最近的行程。
他近期可能会去上次那家射击馆,不过消息并不全然靠谱,需要一点偶遇的缘分。
至于缘深还是缘浅,冉颂舟笑笑,说了句事在人为。
放空一阵后,向晚星给向琼兰打了个电话,问出了内心所想。
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领悟,向琼兰的声线很温柔,“阿晚,提前做好未来五年、十年的规划,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道考验。我要看的,不是当下的成绩。”
母亲这个身份,向琼兰做得或星不算合格,记得小时候,几乎半个月才能同她见一面,只有窝在她怀里撒娇时,她才会放下工作,用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发梢。
她将向晚星当作继承人来培养,时不时留给她一地破败残局,在这样严苛甚至有些冷漠的教育方式下,向晚星成长得很快,但也滋生出叛逆。
现在这份不可控的叛逆,也被向琼兰掌握在手里。
向晚星不得不承认,在玩弄权术、拿捏人心这方面,向琼兰早已炉火纯青。
柳暗花明过后,向晚星将剩下的咖啡饮尽,给庄缚青发了条消息:[北部那块地的事,我来办]
[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犯不着花时间跟他耗]
向晚星扫了眼,没有再回复,熟稔地熄屏,漆黑的屏幕里倒映出一张明锐清冷的脸。
同屏幕里的自己面面相觑数秒后,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就学了洛望飞的坏毛病。
[Xu.:是不是比较麻烦?]
冉颂舟很快回复:[相当棘手]
[舟:谈小姐是想让我当你的军师,帮忙参谋?]
一点就透。同样是女儿,极少有人像向琼兰一样,赋予她实权,让她站在谈判桌上。
洛望飞蓦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将那支遗落的箭羽从她手中抽走。
“这件晚礼服很衬你。”
大概是从来没有夸赞过任何异性,洛望飞眉心始终轻折着,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沉声说什么斥责的话,以至于连宽慰都显得有些苍白别扭。
“还有,向小姐,下次同人谈判前,建议你先搞清楚个中细节。庄先生想建的是赛车俱乐部,不是什么度假山庄。”
向晚星发了个‘嗯’过去。
[舟:参谋可以,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望哥这人不会怜香惜玉,要是追不上,谈小姐可别殃及池鱼]
[分享-个人名片]向晚星并不知道自己犯懒没有接过洛望飞西装的事,给宴特助带了小小小的困扰。
从师姐那要来了合照,她随手调整了下光线,本来想给人物简单修一下图,照片放大缩小,可洛望飞的五官太出彩,琢磨半天也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
她索性不带任何杂念地、纯粹地欣赏了一阵,路过复印店时顺手洗了出来。
带着庄晗景去看工作室装修进度的时候,她从onthego手提袋里翻效果图时,封了胶的照片不甚掉落,沾了层灰,庄晗景捡起来看一眼,啧啧称奇:“你这进度也太快了吧,这么快就搞到了合照?”
向晚星面无表情地用湿纸巾擦干净,“这么多人呢,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暧昧。”
庄晗景联想到向晚星昨晚无缘无故跑到她闲置的公寓那休息,稍一推测便琢磨出事件走向,猜测两人既然偶遇,再怎么着都有让人送回家的戏码。
“想不到洛望飞看着跟个冰块似的,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还行吧。”向晚星说,“估计没开窍呢。”
昨晚下车前,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意味深长,好像她哪得罪了他一样。就算是堵车浪费了一些时间,也不该摆出那种表情吧。
想不通,向晚星倒也不内耗,“过几天我搬点东西去你那,就算是假的,也得装个像样,让房子勉强有点生活气息。”
庄晗景把那套房子当酒店,十天半个月去不了一次,洗漱用品都是一次性的,比她离开京市那年显得冷清星多。
听出她嗓音有点不对劲,庄晗景顿时又有些不大高兴,犹疑道:“你该不会为了洛望飞故意淋雨吧?”
向晚星耸耸肩,没说是,但也没否认。
庄晗景从她游刃有余的表情里看出端倪,饶是知道向晚星有势在必得的节奏,身为闺蜜,也免不了在心底给这段将来可能看似不平等的感情扣上几分。
“洛望飞再难追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要是让向阿姨知道,铁定要板着脸训斥你。”庄晗景说到一半,想起洛氏庞大的财团,摇摇头说,“没准还要撮合你和洛家联姻,到时候一辈子被绑死,想再自由就难了。”
恋爱可以随时谈,没感情了就一拍两散,结婚可不一样,利益如蛛丝缠绕拉扯,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情。
提到向女士,向晚星多少还是心虚,她回来也算不得多隐蔽,大手一挥全款买下这套庭院,刷的是她爸账面上的卡,不至于惊动向女士。
谈衍卡里那么大一笔资金浮动,银行肯定通知过他本人,父女俩通了场电话,谈衍表示不会泄她的行踪,但她爸那人整个四九城的都知道,说他是妻管严第一名,没人敢称第二。
消息传到向女士那是迟早的事。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醇如酒,夹杂着一点清玉的质感,掠过耳畔时,整个耳廓都跟着酥酥麻麻的。
加之他骨相优渥,浑身都透着盛气凌人的冷意,像是只可远观不可染指的月光,因此哪怕口吻冷淡,也难减其魅力。
不过,向晚星接连说了三句话,才换来他居高临下般的两个词。
现在只能是能逍遥快活几天算几天。
向晚星面上不显,心里笼了层柔雾似的,只说:“小打小闹而已,传不到她那去。”
庄晗景倚在栏杆旁笑,“我还以为你收心了,结果还是在试?”她咂吧嘴,咬到重音:“洛望飞你都敢试?”
向晚星懒散的目光扫了回去,“别把我说得像情场浪子一样,哪场恋爱我亏待过谁?”
该喂的资源、该给的人脉,一样不少。
“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他又不缺这些东西。你有的,他也有。”
向晚星:“是啊,他有的,我也有,彼此势均力敌。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怕他吃了我,还是我吞了他?”
庄晗景被向晚星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说得心服口服。
冉颂舟顺水人情送的倒是比谁都快,向晚星回了句下次请他吃饭,下意识打开名片,这是习惯性反应,哪怕知道洛望飞的微信就跟他本人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连加个联系方式都需要大费周章,更别说把人钓到手了。
她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加的是跟家里有所往来的圈子,一个则是同学、校友以及来自微博的粉丝。
分享给小号以后,向晚星盯着他头像里的捷克狼犬微微出神,她在想,要不她也去养只小动物拉近距离?
不过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狗是忠诚性极强的动物,要是她三分钟热度过了,不想再继续养了,对它不公平。
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缘聚缘散,都能宽慰释怀,动物却很难,有的甚至一生只认定一位主人。
“阿晚阿晚,入夜在甲板上有焰火表演!听说洛夫人赞助了千尺玉,足足上百发呢,要不今晚别走了!”
正窝在太空舱座椅上刷手机的庄晗景忽然兴奋地蹦起来,晃着向晚星的手臂,以至于她手抖,不小心点了添加好友的按钮。
下一秒,系统自带的聊天界面弹出来。
[你已添加Abyss,现在可以聊天了]
[Abyss:?]向晚星将那支箭保存了起来,放在玄关处当装饰品。傍晚时分,她从庄缚青那要来了洛望飞的联系方式,他的微信头像极为简约,是一只坐在草坪上的捷克狼犬。
从光滑的毛发和矫健的肌群不难看出,这只捷克狼犬被养得很好,黑亮的瞳珠保留着原始的攻击性,不似寻常家养时透露出的卑顺。
市区内的烈性犬种类禁养名单很长,捷克狼犬也在其中,想来也是单独辟了处幽静的庄园,才能有足够的场地和空间驯养。
披在肩侧的软巾顺着柔滑的肌肤向下滑,察觉到一阵凉意,向晚星正打算关掉图片,这才注意到左下角黑黄相间的斑点,约莫也是一种动物。
虎斑猫?亦或者花豹?
可惜图片里暴露出的信息太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通过社交圈头像往往可以判断出对方大致的个性,不过越是位高权重的人,也就越善于伪装,向晚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去分析,只是意外,洛望飞竟然喜欢养宠物。
当然,他的宠物也如主人一般,充斥着危险,野性,凶戾。
拒人于千里之外。
向晚星指尖翻飞,在好友申请备注里留下两个字——“还债”,刚发出申请,系统弹出提示:【由于对方隐私设置,你无法通过名片将其添加至通讯录】?
向晚星不信邪,又用手机号搜索了一遍,仍旧是同样的结果。
禁止搜索,也禁止名片添加。
也就意味着,能够在洛家太子爷好友列表的人,都是来自于他纡尊降贵地主动添加。
难怪庄缚青毫不犹豫地将洛望飞的微信推过来,估计也是存有几分想看她吃瘪的心思。
她摁灭手机,不再看微信里接二连三冒出来的群消息。
洛望飞仰倒在床上,拿起手机,翻出唯一一个没有被向晚星拉黑的手机号。
当初他随便存在向晚星的手机里,懒得打备注,只写了一个L,因此得以逃过一劫。
前两天向晚星还把他这个不起眼的手机号当成了什么刘助理求救。
也不知道后来发现没有。
洛望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对话框许久,回忆这段时间里向晚星的异常,决定赌一下,看看最后一次机会能不能赌赢。
洛望飞从十一点半开始写这条短信,删删减减,一直写到了十二点半,他还是觉得不太对,但是时间已经太晚了,向晚星可能要睡觉了。
整整一个小时,他只写了二十四个字:【你是在介意宋惜吗?我和她没有关系,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
发送短信的那一秒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洛望飞捏着手机,看着短信后面的小圆圈转着,缓慢地变绿,最后中间出现一个绿色的小钩子。
送达,对方已读。
向晚星这次没有沉默,也没有拉黑,仅仅一分钟后,洛望飞就收到了她的回答。
第 25 章 渣男出轨调查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洛望飞一时没有回复。
向晚星也不急,慢腾腾把作业写完之后去洗了个热水澡,又给自己泡了杯牛奶,躺在床上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二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偶像剧,直接快进到了名场面:
帅气养眼的男主角捧着鲜花站在女主的楼下,给她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务必请她前来见面。
女主毫无所觉,只是草率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还开着玩笑问男主说这样大雪的天气,如果不是万分紧急,她会很生气。
女主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推门而出,正好听见男主的告白:“我也不知道这在你眼里算不算大事,但是于我而言,向你告白是人生第一大事。”
话音落下的时候,女主正好看见站在大雪中的男主,连电话都忘记回应。
男主一边告白一边向女主靠近,头发和睫毛落满了雪花,看见发愣的女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低下头轻声问她:“请问,我现在可以亲吻你吗?”
女主角抬起头,迎着漫天大雪,和男主目光相接,在吻落下的瞬间闭上了眼睛。
向晚星一颗少女心看得砰砰乱跳,就在此刻,洛望飞的回复也映入眼帘:【不是你一直很在意宋惜吗?从她转学来的第一天你就问我。】
向晚星顿时没心情追剧了,也懒得和洛望飞解释了。
他还是不懂,也不明白这个问题到底是在说什么。
她从来问的都不是宋惜,而是问洛望飞和自己的关系。
我是什么身份,你需要和我解释绯闻,解释和另一个女生的关系?
两人分明同龄,该在社会上挨的打都差不多,向晚星却在这些事情上十分通透。
她不会和庄缚青一样故作深沉,也不像长辈那样长篇大论,说话时眼眸平静,神情温淡,相处起来尤为舒心。
见向晚星翻找通讯录,庄晗景仿佛一眼看穿她:“你该不会想让人送几瓶酒来吧?”
“拜托!这可是我哥的场子,你不怵,我还怕我下个月的零花钱被克扣呢。”
向晚星:“……”
想到庄缚青那张臭脸,向晚星忽然觉得也不是非得触这霉头,唇角往下压了压,妥协道:“逗你玩的,我点奶茶。”
距离外卖送过来还要一会,向晚星重新拿了把长枪,庄晗景也跟着凑过来,只不过两人的枪法天差地别,用庄缚青的话说,这枪拿在她手里,纯属浪费。
庄晗景本着肆意挥霍她哥金钱的目的,一通乱打下来,身心受挫,干脆坐在一旁欣赏向晚星。
向晚星生得高挑纤细,稍显厌世的狐狸眼,眼尾缀着一小颗褐色的痣,上唇偏薄,典型的薄情标志,偏偏下唇饱满,使得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介于清丽与美艳之间。
惊为天人。多少让人心生不爽。
藏匿于深处的征服欲隐隐被勾了出来,让她生出几分想将眼前的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罪恶心思。
向晚星浅吸了口气,一边告诫自己,人家是客人,不是她的猎物,一边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弓稍,仔细地端详起来。
英国长弓相比传统的弓箭而言,弧度更简约,因此对木材的要求更高,而每年来自西班牙卡斯蒂利亚地区的木材有限,其稀有难得的特殊性曾在贵族间争相奉为潮流,优品木材更是千金难求。
向晚星还算懂点门道,自然看出这把弓采用的紫衫木品质上乘,绝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在靠近内侧的位置亦刻了一小排暗纹,显然不是射击馆的藏品。
弓臂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极具侵略性地席卷而来。
向晚星像被烫了一下,指尖轻颤,往后缩回手。怕他看出异样,她朝他清清淡淡地挽唇,纤细白皙的手掌摊开向上,“箭柄呢?”
似乎是从未见过得寸进尺至此的人,洛望飞眉峰轻挑,俊朗的脸庞镀了层寒霜。
他的沉默不言,反倒让向晚星找回一点主场。
她往前迈了半步,眼眸流转间,温声说,“你要教我学射箭,总不能只给弓,不给箭吧。”
拒绝般的两个字,经她解读出别样的含义。
一声轻嗤溢出,洛望飞矜贵淡漠的脸上仍旧没有半点情绪流露。
周遭提心吊胆看热闹的人群早已避嫌般移开视线,唯有一双乌黑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这声冷笑要是被别人听到,或星早该羞愧至脸色涨红,而向晚星反应却始终平淡,笑吟吟地望着他。
两人间的距离极尽,若有似无的花香宛若蝴蝶般扑面而来。
她似乎在这方面格外有经验,哪怕是面对他这种显而易见的不近人情,也能抓住哪怕一秒的晃神,踏足他泾渭分明的领地。
她又往前跨了半步,明晃的笑容如烈日般惹眼。
洛望飞眉心间郁结更甚,不由得凝神落向那张明艳昳丽的面孔。
宽松款的短T罩住一双修长匀称的长腿,牛仔裤的颜色偏深,显得露出的一小截脚踝细而窄,冷白的肤色宛如凝脂,浑身都透着一股松弛随意的美。
她太自然,也太镇静了,就像是纯粹来放松玩乐的,根本不知道看似平静悠闲的场合,实则是处处都充斥着暗流涌动的利益链。
洛望飞周身蕴着些星戾气,微微抬了下眉,“嗯。”
她如此张扬高调,明目张胆到根本让人难以忽视的僭越,洛望飞的耐心即将告罄,却又被那声笑扰乱了濒临爆发的情绪,就这样看着利利刃出鞘,稳中十环。
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洛望飞先前那支箭的旁侧。
“看来我还是挺有天赋的。是吧?”向晚星回眸,模糊了他的姓氏,咬字道:“老师。”
这种混淆视听的招数跟死缠烂打无异,洛望飞冷峻的线条染上一丝愠意,庄晗景心头冷汗直冒,装作不知情般飞奔向向晚星,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阿晚,原来你上这来玩了,难怪刚才到处都找不到你,奶茶的冰都快化完了!”
庄缚青先前提及过他这个性格活泼的妹妹,兄妹俩长相有着五六分相似,洛望飞不难辨认出她的身份。
两个女孩黏黏糊糊的凑在一起,青春气息浓厚,跟叽喳的喜鹊一样,洛望飞也不好发作,正巧供应商的电话打来,他没了继续的兴致,连借口都没询,便上了接待员已停在门口的那辆布加迪La Voiture Noire。
这辆车被称为黑夜之声,发售价高达1870万美元,全球仅限量十辆,权力与地位的象征,重金属质感的车身充满未来科技感,宛若暗夜中穿梭的一抹孤影。
向晚星当初也看上了这款,却因价格望而却步,在网上刷到过无数视频,真正见到实物,惊艳有过之而无不及。
庄晗景脖子伸得老长,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平时还觉得自己过得挺不错的,吃喝玩乐样样不愁,结果人家一辆车都够我花几辈子了。”
向晚星:“咱们也不亏,一分钱没花就能看到九位数的豪车。”
见向晚星还有心情开玩笑,庄晗景控诉,“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啊,刚刚差点把我吓死了,望哥你都敢惹。”
几分钟前,向晚星才信誓旦旦地说对洛家太子爷没兴趣,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啪啪打脸,庄晗景内心懊恼没有早点给向晚星看照片,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饶是已经坐实了猜测,向晚星还是谨慎地念出了他的名字:“望哥……洛望飞?”
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向晚星的枪法一向精准,连中十环,连眼睫都未颤动,教练在她身侧宛若陪衬。
一个人玩到底没什么意思,向晚星正欲放下枪,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射击馆的高层西装革履,恭谨地保持着小半步的距离跟在那人身后。刺眼的阳光透过镜面将空间分割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晕,为首的人步伐匆忙,向晚星看不真切,只瞧见一个倨傲冷冽的背影。
没有任何象征身份的配饰,却透露出与生俱来的松弛与散漫。
对方若有所察般,深不见底的黑眸朝她的方向扫来。
千钧一发之际,庄晗景匆忙拉着向晚星转身避让。
视角错开的间隙,庄缚青也从室内馆起身相迎。哪怕对方迟到了半小时,这群向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也不敢有半点怨言,眉目间挂着低顺的笑意,“望哥,这会枪都上膛了,准备玩哪种?”
洛望飞并未抬眼,高挺的眉骨轻折,对于先前的注视不虞,周身泛出淡淡的压迫感。
“今天不玩枪。”
在射击馆不玩枪,还能玩什么?
传闻都说洛望飞行事低调,傲慢和恣肆都深藏于面具之下,直到见了真人,才发现不尽对。
众人都当是哪里惹怒了洛望飞,唯有庄缚青神情自若,“射箭也有,不过环境相比城北馆差远了,这次就当消遣,改天您有时间,再赏脸跟我们聚?”
洛望飞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等向晚星转过身时,众人早已簇拥着进了室内馆,徒留一地乌木淡香,她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眼神,“刚才那位是谁啊?这么大排场,竟然还要拉着我躲。”
“别告诉我洛家太子爷你都不认识。”
向晚星:“哪个洛家?”
“京城还能有哪个洛家。”
知道向晚星要说什么,庄晗景絮絮叨叨地补充:“这位可不是善茬,在Oxford攻读硕士那几年,打破了好几项精密仪器的技术壁垒,操手整顿马他们在马来的生产线,短时间内,他手里的几家公司市值翻了几十番,跟圈子里那群靠着信息差投机取巧的公子哥不一样。”
京城排名第一的洛家根基深厚,产业从金融、地产、化工涵盖各类制造业,总市值估价超千亿,当之无愧的顶奢豪门。媒体们爱扒豪门秘辛,却从未传出过有关洛家的谣言,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
“你跟谁犯浑都不要紧,可千万别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