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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赵祈直直地看向燕啸鸿,突然开口道:“燕将军,朕怕是不能允许你去西平县。”

这话一出,高太傅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暗自思忖,皇帝此举莫不是故意与自己作对?

他是有少许私心的,毕竟燕啸鸿一旦前往西平县,掌握那里的十几万将士,他们这边便有了与郑泰抗衡的资本。

更为重要的是燕啸鸿身为朝中数一数二的武将。

如今战事不利,换他为主将,确实能稳定军心,提振士气。

高太傅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燕将军实乃前往西平县的合适人选,不知陛下有何顾虑,还望明示。”

赵祈神色平静,抬手示意高太傅稍安勿躁,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傅莫急,朕自有考量。”

言罢,她将目光转向燕啸鸿,目光中带着审视,缓缓问道:“燕将军,你为何笃定自己有能力平定西戎?还是说,西戎之中有你熟悉之人?”

燕啸鸿原本平静的面容微微一滞,尽管他极力保持镇定,可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抹神色转瞬即逝,却没能逃过赵祈的双眼。

高太傅见状,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陛下,您这话是何意?臣实在有些费解。”

赵祈难得地对高太傅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未达眼底,带着几分深意:“太傅莫急,这是徐岩鄂将军寄来的密信,你先仔细看看,看完便明白朕为何不允了。”

高太傅双手接过信件,急忙展开,他目光扫过信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赵祈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数次与徐将军交手的西夏驸马,正是大周将军燕啸鸿的独子燕君烨。别说你不敢相信,便是朕,听闻此事时,亦是震惊不已,实在不敢相信燕君烨成了西夏驸马,还跟着西戎人一起进犯我西平县。”

她站起身,手指如剑直指燕啸鸿,厉声质问道:“燕啸鸿,你现在告诉朕,你主动请命前去西平县,到底是真心保卫西平县,还是想要和你儿子里应外合,带着西戎人攻入我大周,屠戮我大周子民,夺取我赵氏江山?!”

赵祈的声音中满是怒火。

燕啸鸿神色慌乱跪在地上,辩解道:“陛下,我儿燕君烨早已战死沙场,徐岩鄂又如何能确定那人就是他?说不定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赵祈冷笑一声,“相似?他又不是仙人下凡,面容光洁无瑕,毫无疤痕,为何要一直戴着面具示人?难道不是为了刻意隐瞒身份?被徐将军挑下面具后,他又为何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还妄图笼络徐将军,让其背叛大周,投靠西戎?他口口声声指责朕领导*无方,不是贤明君主,不值得辅佐。还大放厥词,说他才是命定的天下之主,只要投靠他便能尽享荣华富贵。燕啸鸿,你作何解释?”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连串的重锤,砸得燕啸鸿无力辩驳。

朝堂上的众大臣们也听得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

高太傅定了定神,虽心中同样震撼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问道:“陛下,此事重大,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燕君烨不是早已战死在西平县了吗?”

赵祈痛心疾首的说道:“是啊,朕也以为他战死西平县尸骨无存。朕念他为大周鞠躬尽瘁,特封他为武安君,让他受万民敬仰。可谁能想到,他被西夏公主所救,摇身一变成了西夏驸马,还带着西夏人侵略我大周疆土,这是不争的事实,容不得半点狡辩!”

她目光又射向跪在地上的燕啸鸿,厉声喝道:“燕啸鸿,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你对此毫不知情吗?朕再问你,如意坊开业当日的刺客,又是谁安排的?”

燕啸鸿整个人怔愣当场。

他心里清楚,皇上既然能将这些事一一揭露,必然洞悉了他的所作所为。

以皇上这一年来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自己就算再怎么辩解,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终究难逃一死。

高太傅见燕啸鸿沉默不语,心中愈发不安,又上前几步,提高音量问道:“燕啸鸿,陛下所说可是事实?”

燕啸鸿缓缓抬起头,双目瞬间布满血丝,眼神中满是狠厉凶相毕露,仿佛被逼入绝境的猛兽。

他的手弯曲成爪,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掐住离他最近的高太傅的脖颈。

高太傅双眼圆睁,满脸惊恐。

他双脚离地,双手拼命地掰着燕啸鸿的手,喉咙被死死掐住,只能发出沙哑而痛苦的低吼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燕啸鸿瞪着赵祈,吼道:“狗皇帝!我儿好好一条性命,差点就毁在你的手里,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你才是罪魁祸首!”

赵祈直视燕啸鸿的目光,“他身为大周将领,保家卫国乃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失联之后,朕心急如焚,立刻派人四处寻找,可寻遍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见他的踪迹。他被西夏公主所救,本应尽快联系大周,回归阵营,可他却迷失在西夏的荣华富贵之中,背叛了自己的国家。你现在却口口声声指责朕,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的过错?”

燕啸鸿听闻,仰天发出一声冷笑:“要不是你派人在战场上暗伤我儿,我儿又怎么会身负重伤,落到西夏人手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这个昏君,我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我儿讨回公道!”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燕啸鸿,你戎马半生,又在朝廷为官数载,朕不知你蠢钝至此!”

赵祈的声音冷冽,带着几分薄怒。

燕啸鸿闻言,眼神骤闪,眸中瞬间闪过一丝迷茫。

他死死地盯着赵祈,下意识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口口声声说朕派人暗伤你儿子,朕且问你,当时朕能派何人前去?”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燕啸鸿一直坚信,是皇帝痴迷褚淳贤,嫉妒褚淳贤对儿子有情,才故意指派儿子去西平县平乱,趁机在战场上暗杀儿子,以此断了褚淳贤对儿子的念想。

儿子死后,太后召见他,让他不要责怪皇帝,只说皇帝治理无方,致使烨儿丧命,他便认定一切都是皇帝的阴谋。

可此刻,经皇帝这么一提醒,他才如梦初醒,自己竟忽略了这么关键的一点,当时的皇帝根本没有实权。

想到这里,燕啸鸿心中的怒火瞬间转移到了高太傅身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掐得高太傅脸涨得通红直翻白眼,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燕啸鸿侧过头,余光冷冷地睨着高太傅,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我儿的死,是不是都是你们安排的?”

高太傅被掐得几近窒息,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之时,燕啸鸿稍稍松了些力道,等着他的回答。

高太傅猛地咳嗽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心里清楚,这等情形,若是承认燕啸鸿固然不会放过他,皇帝更不会轻饶;可若不承认燕啸鸿显然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同样不会留他活路。

高太傅强忍着喉咙的疼痛,喘着粗气说道:“燕将军,朝堂内外皆是陛下的侍卫,你就算擒住老夫也插翅难逃。”

这已是在提醒对方,保命要紧了。

燕啸鸿紧蹙眉头,心中快速思索着。

要是现在杀了高太傅,自己恐怕当场就会被侍卫乱刀砍死。

思索片刻后,燕啸鸿一边警惕地盯着周围,一边慢慢向后退了几步,手上依旧紧紧掐着高太傅,朝着殿门口走去。

“要想他保住小命,立马在殿门口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赵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燕啸鸿,眼神冰冷面上毫无波澜,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毫无干系。

燕啸鸿见赵祈许久未吭声,心中愈发焦急,手上的劲道不自觉又加重几分。

高太傅只觉脖颈处的束缚骤然收紧,一阵剧痛袭来,他再也忍不住,扯着嗓子嘶喊道:“陛下救命啊!”

此刻,朝堂之上群臣环立,高太傅身为朝廷重臣,位高权重。

赵祈若在此刻坐视不管,定会被众人诟病薄情寡恩。

权衡之下,她终于开了口,对侍卫吩咐道:“按燕啸鸿的要求去办。”

燕啸鸿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负责安排的是京畿卫侍卫,是他旧日部下,他自认为这些人不敢在此时耍花样。只要能顺利逃出宫,骑上快马,他便有机会找到儿子。

高太傅也暗自庆幸,他原本满心担忧皇上会对他的死活不管不顾,若真是那样,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没过多久,侍卫匆匆来报:“陛下,快马已经准备妥当。”

燕啸鸿心中一喜,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郑宓瞅准时机,指尖一动,一枚银针,直直钉入燕啸鸿的手背。

燕啸鸿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高太傅见状,连滚带爬地逃到一旁。

武娇娇反应极快,趁着燕啸鸿分神之际,抡起流星锤,猛地砸向他的胸口。

燕啸鸿大惊失色,连忙向后退了半步,才惊险地避开这一击。

此时的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在这剑拔弩张的局势下,显然处于劣势。

京畿卫的侍卫们迅速围拢上来,眼前人曾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将军,如今却成了他们刀尖上的叛臣。

侍卫们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挣扎的神色,燕啸鸿瞅准时机,一把夺过一名侍卫手中的佩刀,抬腿便是一记凌厉的飞踢,将周围的侍卫踢得东倒西歪。

文臣们早已吓得躲到了一旁,生怕被这场混战波及。

郑宓、武娇娇、徐玟等人迅速将燕啸鸿团团围住。

武娇娇将流星锤在手中飞速旋转,虎视眈眈;徐玟则抽出佩剑,剑尖直指燕啸鸿。

燕啸鸿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恨。自己戎马一生,为大周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身上伤痕累累,没想到今日竟会落到这般田地,心中满是不甘。

他紧握着手中的刀,红着眼,猛地朝着郑宓冲了过去。

郑宓毫不畏惧,迎上前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高声喊道:“谁都别动,让我来会会他!”

第92章

大殿之中,刀光剑影,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郑宓身子年轻,体力充沛耐力极佳,她的刀法变幻莫测,毫无章 法却又招招致命。

燕啸鸿虽经验丰富,面对这混杂奇异的招式,一时间也难以招架,逐渐落入下风。

郑宓瞅准时机,猛地一脚踢向燕啸鸿胸口。

燕啸鸿躲避不及,被这凌厉的一脚踹中,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嘴角瞬间溢出鲜血。

郑宓趁胜追击,快步上前,一把夺下燕啸鸿手中的刀。

燕啸鸿老奸巨猾,暗中在怀中藏了匕首。

就在郑宓以为大局已定之时,他突然暴起,使出浑身解数,握着匕首朝着郑宓狠狠刺去。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赵祈见状,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下意识紧紧握住龙椅的扶手,整个人站了起身来,眼神中满是担忧。

千钧一发之际,武娇娇反应迅速,手中流星锤飞出,精准地砸掉了燕啸鸿手中的匕首。

赵祈长舒一口气,缓缓坐回龙椅上。

燕啸鸿不甘心就此落败,一个翻身,又拾起身旁的长刀,准备继续抵抗。

韩木兰手持利剑,神色警惕地守在赵祈身前。

赵祈高声说道:“燕啸鸿,你今日已深陷绝境,乖乖束手就擒。朕念你多年为朝廷效力,留你一条全尸。你难道忍心不顾燕家几十口人的性命?你的老母年事已高,现在正在家中盼你平安归来;你的小妾怀有身孕,腹中是你未出世的孩子。你真的要让他们因你而遭受厄运吗?”

燕啸鸿听闻,脸上浮起一抹悲凉的笑意,“我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皆是死罪,我的家人又怎能逃脱厄运?”

“朕并非赶尽杀绝之人,只要你此刻放下武器,主动认罪,朕便信守承诺,保你全尸,对你的家人也会从轻发落,网开一面。可你若执迷不悟,冥顽不灵,就别怪朕不顾念旧情。到时燕家上下,恐怕再无生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望你三思而后行。”

燕啸鸿听着赵祈的话,脑海中浮现出小妾那温柔的面容以及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心中一阵犹豫。他的手渐渐无力,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随后缓缓跪地,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燕啸鸿被押解至刑部大牢。

赵祈见大局已定,便宣布散朝。

高太傅下朝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永寿殿去见太后。

此时的永寿殿内,高瑾玉仍处于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原本听信燕啸鸿的谋划,一心想着将徐岩鄂调回京城,让燕啸鸿接任西平县的主帅之位。

如此一来,西平县的十几万兵马便能纳入自己麾下,从而削弱皇帝的势力。

再加上手中掌控的京畿卫兵马,她便有足够的实力与郑家的兵力相抗衡。

她没料到,这一计划险些让大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仅白白给西夏送去十几万兵马,一旦西平县落入燕啸鸿之手,大周的国门便等于彻底向敌人敞开,任人肆意进出,而她自己也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高晋满脸遗憾“我亲眼看着燕啸鸿的匕首,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能刺入郑宓的身体,实在是太可惜了。若那一刀成功,局势或许还有转机。”

高瑾玉却无心回应,面上忧虑之色尽显。

燕啸鸿倒下了,京畿卫必然会被皇帝收回,大概率会交给郑宓或者徐玟掌管。

如此一来,她手中便再无兵权可用,只剩下哥哥手底下的一些文臣。

在这朝堂之上,没有兵权就意味着失去了政权的根基,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祈的势力不断壮大,自己和儿子以后都要在她的掌控下艰难生存?

高晋接着说道:“这次我们差点中了燕啸鸿的圈套,幸好皇帝及时识破了他的阴谋。如今他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不过,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打算放过他的家人。”

高瑾玉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问道:“兄长,燕啸鸿大势已去,如今局势如此,你我又该如何是好?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才能挽回局面?”

高晋眉头紧锁,在殿内来回踱步。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智极则愚,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不失为一种高明的谋略。”

“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皇上对我们处处提防,我们若是贸然行动,做得越多,反而越容易出错,弄巧成拙,最后很可能反受其害。倒不如暂时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让她找不到针对我们的机会。”

高瑾玉还是不甘心,“难道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任由她这样发展下去吗?”

高晋见妹妹不解,老谋深算地说道:“皇上如今正值青春年富力强又才将兵权稳稳攥在手中,政权也在逐步巩固。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和她公然作对,否则只会自讨苦吃。”

说着,他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依我之见,不如暂且按捺住,让她放手去治理国家。她不是一门心思渴望做出一番政绩吗?那就随她折腾,把国家治理得越井井有条越好。在这期间,倘若她举措失当,我们便加以提醒,既要让她知晓我们的态度,又不能显得太过强硬,以免引起她的警觉。”

“待再过几年,她年岁渐长,膝下无子,后宫女眷众多,难免会传出一些不利流言。届时,便是我们的绝佳时机。我们可以联合朝中暗中支持我们的势力,以她没有子嗣、后宫秽乱为由,逼迫她退位让贤。如此一来,礼儿便能顺理成章 地登上皇位,她如今这般殚精竭虑,苦心经营,到头来还不是在为礼儿做嫁衣?”

高瑾玉微微点头,脸上却仍有一丝担忧:“兄长所言极是,可万一她到时候不愿意退位,或者压根不想把皇位让给礼儿,又该如何是好?”

高晋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就算再过几年,她权势滔天,身边亲信如云又如何?别忘了,女科和男科之中都安插着我们的眼线。这些人平日里低调隐忍,蛰伏暗处,关键时刻能发挥奇效。到那时,我们便让这些人在她身边吹风点火,离间她与心腹大臣的关系,让她的朝堂内部自乱阵脚根基动摇。再凭借这些眼线,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牢牢掌控在手中。要是她冥顽不灵,不肯乖乖退位,那就趁她出宫之际,暗中下手取她性命。礼儿身为赵家血脉,届时自然能顺利登基。”

“兄长,你这条计策确实可行,只是这几年时间变数太多。谁能保证她不会在这期间培养出更多死心塌地的追随者,或者想出应对我们的策略呢?而且,我们安插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也不知能否始终忠诚如一,万一被对方策反,那我们的计划可就全盘皆输了。”

高晋摆了摆手,一脸自信地说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挑选的这些人,每一个都和她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恨不得亲手将她拉下皇位,又怎会轻易背叛?”

高瑾玉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依照兄长的计划行事了。

可她的心里仍旧没底。

养心殿内又是另一番光景,赵祈心情大好。

燕啸鸿被抓了起来,如今京中的兵马尽数掌控在她手中。往后推行朝中政策,想必也会顺遂许多,那些想要与她作对,阻碍她大业的人,她也能一并收拾了。

褚淳贤静地坐在一旁,见赵祈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忍不住轻声提醒:“陛下,徐岩鄂能成为辅政大臣,是因为手握京中兵马,掌管着皇城的安危。这燕啸鸿同样身为辅政大臣,可他的兵马部署在何处呢?陛下,您可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赵祈闻言,这才收敛了面上的欣喜。

她看向褚淳贤,眼中满是探寻:“淳贤,你可有什么头绪?”

褚淳贤轻轻摇了摇头,“我目前也难以看透其中关键。不过,燕啸鸿如今被关在刑部大牢,他人还活着,他背后的暗中势力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肯定会有所行动。当务之急,得在大牢四周做好周全部署,以防任何异动。”

赵祈若有所思道:“先帝到底留下了什么后手,连太后都不知情。”

“眼下确实还不清楚。”褚淳贤接话道,“宫中的守卫务必还要更加严密,以免发生意外变故。”

赵祈深以为然,转而看向郑宓,“你从边疆带来的将士中,挑选出五千精兵,编入京畿卫,负责护佑宫中安全。再即刻派遣一些身手高强的将士,在大牢四周布下天罗地网,我要确保燕啸鸿绝无逃脱的可能。”

郑宓立刻应道:“表姐,我定当全力办妥。”

“你把人员安排妥当之后,即刻率领两万精兵赶赴西平县,协助徐岩鄂将军。战事紧急,刻不容缓,晚一天抵达,就可能有无数将士枉送性命。西平县关乎我大周边疆安危,不容有失。”

郑宓拱手应道:“表姐,你就放心吧!火器营依照您给的图样,已经成功研制出火炮。此番我前去西平县,定将这些火炮一同带上,让燕君烨和西戎人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赵祈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情,“今日燕啸鸿的匕首刺向你那刻,我属实心惊。此次出征,无论胜败,你和徐岩鄂将军都一定要平安归来。你替我转告他,战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在外征战,风餐露宿,已然十分辛苦,我绝不会因为一时的胜负而怪罪于他。让他放宽心,与你齐心协力,共同御敌。”

殿内众人听着赵祈这番话语,无不被她的心胸和对下属的拳拳关切之心所动容。

“表姐,我一定将您的话转达给徐将军。”

赵祈将目光转向徐玟,缓缓说道:“想必今日你也看到了,那些侍卫面对燕啸鸿时,竟然心慈手软。燕啸鸿在拉拢人心方面倒是有些手段,再让燕啸鸿掌管些时日,只怕他们真会被蛊惑,听其指使,做出进宫取我性命的大逆不道之事。现在京畿卫首领之位空缺,京畿卫原本由你父亲掌管,如今我将这重任托付于你。若有怀有二心之人,你不必请示,自行处置,务必保证京畿卫的忠贞。”

徐玟领命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赵祈接着说道:“你前往京畿卫任职后,我身边的护卫就由武娇娇和韩木兰接替。今日我看武娇娇武艺高强,身手不凡;韩木兰也忠心可嘉,皆是可用之才。”

徐玟面露担忧之色,“陛下身边的护卫,理当是绝无二心、忠心耿耿之人。她二人资历尚浅,臣有些放心不下。”

赵祈摆了摆手,语气笃定地说道:“若是她们真有二心,以她们的武艺,一招便能取我性命。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只管安心去京畿卫履职,不必为此事担忧。”

见陛下如此肯定之言,徐玟也只能应下了。

第93章

待养心殿里的人陆续退去,殿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

此刻,殿内只余赵祈和褚淳贤二人,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赵祈紧绷的神经陡然松弛。

她抬手轻轻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疲惫之色写在脸上。

褚淳贤瞧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来到赵祈身旁微微侧身,让赵祈靠在自己身上。

随后,她伸出白皙的手指,缓缓地为赵祈梳理头上的穴位她的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眼前的人。

“今日朝堂上这般混乱,你定是累坏了。”

赵祈将头深深地埋进褚淳贤的肩头,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冽香气。

这股香气让人心安,她无比贪恋这份温柔,轻声呢喃:“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安心许多。”

褚淳贤嘴角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歇,“你呀,也别整日忧心忡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赵祈缓缓转过身,她轻轻握住褚淳贤的手,指尖带着丝丝凉意,声音里还残留着几分未散尽的疲惫:“今日朝堂之上,燕啸鸿突然发难,一把掐住了高太傅的脖颈。那一瞬间,他的手青筋暴起,高太傅的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

她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知为何,看着那一幕,我的心里竟闪过一个念头,若是燕啸鸿再用力些,就此掐断高太傅的脖颈,倒也干脆。高太傅这人,心思深沉,总是在朝堂上给我生出诸多事端,处处掣肘于我。没了他,太后在前朝便失去了最为得力的帮手,于我而言,无疑是除去了一块心腹大患,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褚淳贤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接话道:“话虽如此,可你又不得不出手救他。他身为太傅,朝堂重臣,地位尊崇。你若在一旁袖手旁观,任由他被掐死,旁人定会觉得你薄情寡义、冷酷无情。设身处地想想,谁能不因此心生寒意?如此一来,又有谁还敢真心实意地对你忠心耿耿?就如同你方才劝告郑宓,无论战事如何艰难,都一定要保住性命。这番话,暖了郑宓的心,也让旁人看到了你的仁厚与关怀,大家自然会心怀安慰,更加拥戴你。”

赵祈缓缓闭上双眼,悠悠地叹了口气,“知我者莫若你,我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有一点,也不得不防。”

褚淳贤目光望着赵祈,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疑,轻声问道:“你……你也想利用他来牵制朝堂官员?”

赵祈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除掉燕啸鸿之后,兵部便尽归我掌控。可要是高太傅之流也倒下了,齐忠、徐岩鄂等人势必会成为朝中的中流砥柱。徐岩鄂父女如今皆是兵部要员,他们要是一心忠君爱国,那自然万事皆好;可万一哪天生出二心,我又怎能不担忧?留下高太傅,让他们相互制衡,斗来斗去,我也能省些心力,坐收渔翁之利。”

褚淳贤听闻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直知道赵祈疑心甚重,可没想到竟已到了这般程度。

齐忠也就罢了,此人算不上忠臣,可徐岩鄂和徐玟父女二人,对赵祈那可是忠心耿耿。

即便如此,赵祈依然对他们心存疑虑难以完全信任。

想到这里,褚淳贤的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自己与赵祈今日还能这般亲密无间地握手言谈,可若是明日有人蓄意挑拨离间,赵祈又能否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全心全意信任?

她回想起前世种种,那些爱恨背叛与伤害。

如今的赵祈,是否真的已经对她前世彻底释然,对自己毫无芥蒂了?

赵祈见褚淳贤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生怕自己的话让她心生隔阂。

她微微侧身,顺势将褚淳贤轻柔地搂进怀中,动作小心翼翼。

她的脸颊轻轻蹭着褚淳贤耳边细嫩的肌肤,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解释:“不是我疑心重,实在是形势所迫。你想想,徐岩鄂的二女儿可是与恒郡王有婚约在身,太后又怎会轻易放弃这桩婚事?她势必会想尽办法通过这层关系来干涉朝政,我不得不防啊。”

褚淳贤靠在赵祈的怀里,静静地思索了一番。

赵祈所言确实在理。朝堂局势波谲云诡,若无制衡,任由一方势力坐大,赵祈的帝位必然岌岌可危。

念及此处,她转头在赵祈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而后从赵祈的怀抱中稍稍挪开,“去榻上歇息一会儿吧,你整日这般操心劳神,可是要早生白发的。”

赵祈却不愿松开手,她轻轻摇了摇头,再次将褚淳贤圈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她独有的发香,开口问道:“你说高太傅今日死里逃生,往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若还有几分聪慧,便会暂且蛰伏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再给你使绊子。毕竟你如今势头正盛,若是他非要在此时与你作对,那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赵祈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她轻轻捧起褚淳贤的脸,两人鼻尖相抵,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赵祈轻声说道:“爱妃如此聪慧过人,那你再猜猜,太后和高太傅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被赵祈这般亲昵地称呼,褚淳贤的耳根微微泛红,她轻启朱唇,声音软糯:“你几次三番斥责他,今日他又险些丢了性命,想必是要避其锋芒,短期内不敢再与你公然为难了。”

赵祈听了,眼中笑意更浓,她伸手带着几分亲昵,轻轻捏着褚淳贤的耳朵。

她微微仰头,轻轻咬了咬褚淳贤的唇,紧接着又落下一连串温柔的吻,声音带着几分缱绻:“爱妃,朕想去榻上歇着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云光殿内,烛火摇曳,赵祈身着宽松的寝衣,慵懒地坐在殿内,神色间带着几分未消的倦意,徐玟立在她跟前,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

“出什么事情了?”

徐玟定了定神,拱手行礼后说道:“陛下,刚刚刑部大牢突然闯入一群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幸好陛下早有先见之明,我们提前做好了周密安排,暗中调派人手将刑部围得水泄不通,燕啸鸿并未逃离刑部。只是,齐忠大人当时正在审讯燕啸鸿,不幸被黑衣人当场杀害。那些黑衣人极为狡猾,在被捉拿之时,果断服毒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黑衣人身上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臣仔细查看过,黑衣人中既有大周的面孔,也有西夏人的面孔。”

听到这里,赵祈心中已然明了。这群黑衣人必定是燕君烨派来营救燕啸鸿的。

看来,燕啸鸿早就将先皇留给恒郡王的暗中势力,交给了燕君烨。

先帝生前机关算尽,费尽心思布局,到头来,竟是一场空,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赵祈思忖过后,又派人去传朱宝贞进宫。

这些日子,朱宝贞一直住在如意坊的客栈之中。

自从上次朝堂上被揭穿身份之后,公主便被太后看管得死死的。

因此,赵禅和朱宝贞自那次朝堂之上匆匆一别后,便再没能见上一面。

今夜,赵禅好不容易寻得机会,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公主府,满心欢喜地前往如意坊与朱宝贞相聚。

二人相见,眼中满是思念,可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贴心的体己话,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

皇上派来的人匆匆赶到,告知朱宝贞陛下有紧急要事相商,必须即刻进宫。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被迫匆匆分开。

朱宝贞离去后,赵禅满心的委屈,她在屋内伸手一挥,将桌上的茶盏悉数扫落在地,一阵脆响茶盏碎片散落一地。

客栈中一个打杂的小姑娘,听到屋内传来的声响,赶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查看。

赵禅正满心怒火无处发泄,斜睨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随手扔给小姑娘,语气冰冷地命令道:“你把这里收拾妥当。”

说完,赵禅抬脚便走出了客栈,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心里不停地埋怨着皇姐:皇姐也真是的,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传朱宝贞进宫,难得见上一面,话都没说几句,就又被分开了。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宝贞……

赵禅一边走一边嘟囔,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透着几分落寞。

赵祈身上莫名生出几丝寒意,身子微不可查的轻轻一颤。

下一刻褚淳贤在她身上披上了一件薄锦披风,褚淳贤顺势拢了拢,将披风裹得更紧些,轻声叮嘱道:“夜深料峭,寒气重,小心着凉。”

两人刚刚经历了一番缠绵,才歇下不久,褚淳贤眼中还藏着深深的倦意。

赵祈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你怎么醒了?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去,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褚淳贤不知想到了何处,俏脸一红。

徐玟连忙低头,余光瞥见陛下和贤妃举止亲密,明白自己今夜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格外碍眼。她在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朱宝贞走到哪儿了,怎么迟迟未到殿内。

第94章

不多时,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朱宝贞匆匆赶到殿内。

朱宝贞先是恭恭敬敬地对赵祈和褚淳贤行了礼,待起身之后才轻声问道:“不知陛下深夜叫臣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赵祈微微抬眸,目光柔和地落在朱宝贞身上,开口问道:“你在户部这些日子,可还顺遂?”

提及此事,朱宝贞神色黯淡,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自进入户部以来,她的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户部的官员们大多仰仗高太傅,而她之前在朝上几次得罪了太傅,又因自己女子之身做了驸马惹得太后生厌。

那些官员们从上到下,相互勾结、沆瀣一气,她就像个被孤立的局外人,短时间内根本难以插手户部事务,处处被排挤在外。

朱宝贞脸上露出一丝踌躇之色,眼神中也透露出几分不得志的无奈。她心里十分清楚,陛下深夜召她入宫,绝非仅仅是想了解她在户部的境况。

她稍作思忖,开口回道:“臣仍需些时日,才能接下……户部侍郎之职。”

话语间,带着几分谨慎和力不从心。

赵祈轻轻点头,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户部掌管钱粮,上下官员利益牵扯紧密,你一时难以上手,也是情有可原。我叫你前来,是想告知你,齐忠今夜死了。”

“什么?”朱宝贞闻言,不禁一阵错愕。

赵祈见状,便将齐忠的死因告知了她。

赵祈接着说道:“户部的事宜,你先暂且放下吧。齐忠是刑部尚书,他这一去,位子就空了下来,我打算让你顶上。你一直在刑部办差,对刑*部事务熟稔于心,这回成了刑部尚书,谁也不能再给你脸色看。”

这个消息冲散了齐忠的死讯在朱宝贞心里落下的阴霾。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随即,她立刻谢恩,“陛下如此信任臣,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相比于户部侍郎主管钱粮事务,其中账目繁杂,各方利益错综复杂,时常让她觉得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她内心深处其实更钟情于刑部的工作,那些案件审理工作,让她感到如鱼得水,这种感觉是在户部从未有过的。

褚淳贤在旁提醒:“陛下,齐忠是尽忠而死,理应厚葬,以全君臣之义。他的家人也理当得到妥善安排,唯有如此,方能彰显陛下的仁厚圣德。”

赵祈应道:“你所言在理。可有什么详细的法子?”

“齐忠本是先皇亲点的辅政大臣,之后又承蒙陛下重用。朝堂上下,皆知他是陛下身边的得力近臣。依我之见,除了赏赐丰厚的财帛,以解其家人的后顾之忧外,还可追封谥号,让人知晓他的功绩。再者,赐予一块彰显其家族荣耀的匾额,高悬于其府邸之上,使之荣耀门楣。若齐忠的子嗣之中有才学出众之人,不妨特开恩荫,让其入朝为官,延续齐家的荣耀。这也算是陛下对他的一份特殊眷顾,如此一来,必能激励更多臣子为国尽忠。”

褚淳贤对齐家并无特别的私人情谊,这些提议,皆是从稳固朝堂、笼络人心的大局出发,做给外人看的。

赵祈听后,说道:“此法甚好,就依你之言。你代朕草拟旨意,命礼部着手办理。”

言罢,她将目光转向朱宝贞,神色温和说道:“你与齐家也算熟悉,这份圣旨便由你去传召。若齐家有才华之人,你也可举荐给我。”

朱宝贞忙领命,心里盘算着齐家何人能堪大用,那齐明善就不用说了,那是个被宠坏的纨绔少爷,平日里只知花天酒地,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是个实打实的草包,难堪大任。

至于齐家剩下的几个儿子,朱宝贞在心中逐一过了一遍,也都觉得难当重任,不是胸无点墨,就是缺乏担当。

朱宝贞倒是想起齐忠的小女儿齐明薇。

她曾与齐明薇见过几次面,齐明薇性格温婉,举止大方,有几次还虚心向她请教过一些文章 。

朱宝贞能感受到她的才思敏捷和求知若渴。

或许,齐明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值得向陛下举荐一番。

赵祈又叮嘱道:“齐忠虽已殉职,但对燕啸鸿的审讯绝不能有丝毫懈怠。此次黑衣人营救行动失败,燕啸鸿心里想必也清楚,自己气数已尽。往后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怕是难上加难。”

她微微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但即便如此,他与西夏通敌叛国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了。燕啸鸿和燕君烨犯下此等大罪,其家眷必须按照律法严惩,一个都不得轻饶。”赵祈说这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燕君烨是她的死敌,她是不能心软半分的。

朱宝贞闻言,心中一凛,立刻领命。

心里暗自思忖,这次燕家的所作所为,彻底触怒了陛下。

陛下向来仁慈宽厚,平日里哪怕面对罪臣,也会念及无辜,尽量避免牵连过多。

可这一次,陛下竟亲自下令,绝不轻饶燕家众人,可见燕家通敌叛国之事,让陛下何等震怒。

赵祈又看向徐玟,认真嘱咐道:“户部尚书的位子我一直给你留着,只是眼下棘手的事情太多。你先集中精力掌管好京畿卫。京畿卫负责皇城的安危,责任重大,不容有失。你武艺高强,心思缜密且聪慧过人,由你掌管,我才能放心。待你父亲从西平县回来,你便去户部任职。”

赵祈拍了拍徐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与宝贞不同。宝贞在京中根基尚浅又得罪了太后和太傅,行事难免会遇到诸多阻碍。但你是我的近身侍卫,又是徐岩鄂将军的女儿,不管是高太傅还是户部的人,都不敢轻易刁难你。”

陛下的话徐玟听明白,陛下之所以如此看重自己,委以掌管户部的重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更是因为户部对于朝廷的重要性。

户部掌管着国家的钱粮赋税、财政收支,上至朝堂的各项政令推行,下至百姓的民生福祉,都与户部息息相关,是整个国家运转的关键命脉。

户部人员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纠葛盘根错节,更是高太傅苦心经营的心腹要地。

一旦她能将户部牢牢掌控,为陛下所用,那么陛下便能从根源上稳定朝堂局势,掌控国家命脉。

徐玟说道:“陛下如此看重臣,委此重任,臣肝脑涂地,不辱陛下使命。”

几人坐在一起,就朝堂诸事又交谈了好一会儿。

夜色愈发深沉,大家话语间都带着倦意。

赵祈抬眸望向殿外,估摸着看着时辰也是不早了。

要是让二人匆匆出宫返回府邸,等她们抵达时,怕是天都快亮了,又要接着上早朝,如此来回折腾,实在辛苦。

想到这里,赵祈神色温和地看向朱宝贞和徐玟,“时辰不早了,你们二位也都累了,今日就不必再回宫了。”

说罢,她转头吩咐身旁的侍女:“去将云光殿的偏殿收拾出来,让朱大人和徐大人先在那儿歇着,莫要怠慢了。”

稍作停顿,赵祈又补充道:“另外,明个早朝之前,为二位大人准备好早膳。”

侍女领命后,匆匆退下。

朱宝贞和徐玟见状,也纷纷起身谢恩。

待到二人走后,赵祈眯着眼靠在椅子上,褚淳贤轻抚她的脸,柔声说道:“去榻上在睡会儿吧,离早朝还有两个时辰呢。”

赵祈眷恋地在她掌心蹭了蹭,将她缓缓拉到自己身前,顺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赵祈双臂环紧褚淳贤的腰肢,下巴亲昵地搭在她的肩头,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耳畔。

“郑宓这次前往西平县。”赵祈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是能把燕君烨彻底解决,我便能彻底高枕无忧了。只要他一天不死,我这颗心呐,就始终悬着。”

褚淳贤靠在赵祈怀里,“想来不会那么容易。他也是重生回来的,历经前世种种,必定对局势有着自己的算计,行事也会更加谨慎小心。”

赵祈秀眉紧蹙,眸中隐有忧色。

褚淳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握住赵祈的手,温声道:“你也别太忧心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局势早已和从前大不一样。等把燕啸鸿的案子审理完,张贴出榜文,燕君烨就会被坐实谋逆叛国的罪名,成为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他若以后兴兵攻打大周,便会民心尽失。西夏作乱已久,百姓定会奋起反抗,绝不可能让他轻易得逞。”

赵祈轻轻点头,前世,燕君烨能那么轻易地攻入大周,绝非偶然。那时,太后和太傅把控着朝政,朝堂上下乌烟瘴气。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肆意排除异己,但凡不顺从他们的大臣,都被无情打压。郑家被他们诬陷谋逆,满门忠烈蒙冤受屈。

西夏与北狄趁机联合起来,对大周发动了猛烈攻击。而郑宓为了报仇率领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和燕君烨一同攻入大周,各方势力相互勾结。

那时的大周,内有奸臣当道,朝堂纲纪崩坏,政令不行;外有强敌环伺,边疆战火连天,百姓苦不堪言。

更糟糕的是,朝中没有可用的强将,军队士气低落。面对燕君烨的强攻,大周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一切都是不同的了,如今的大周,国有徐岩鄂,郑宓等能征善战的强将,外敌不敢轻易来犯;朝中有朱宝贞、徐玟这样的能臣,尽心尽力辅佐朝政,而她自己也非受人摆布的昏庸之主。

第95章

金乌初升,光线透过雕花窗棂,倾洒在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神色各异。

唯有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赵祈端坐着,仪态威严,目光扫视全场。

“众爱卿,昨夜齐忠因公已逝,刑部尚书一职空缺不得,朕深思熟虑,决定任命朱宝贞为刑部尚书,以掌刑部事务,望其能公正断案,不负朕之信任。”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众人交头接耳,目光纷纷投向朱宝贞。

朱宝贞身着官服,立刻出列跪地谢恩:“臣定当殚精竭虑,不辱使命,不负陛下所托。”

高太傅站在一旁,脸上神色平静,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这个时刻,燕家之事尚未彻底了结,就算自己站出来反对,以皇上如今的权势和决断力,必定会找借口狠狠斥责自己一番,朱宝贞成为刑部尚书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想到这里,高太傅暗自咬了咬牙,心中盘算着:罢了,此时不去触这个霉头,免得惹一身麻烦。只要能保证户部依旧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日后有的是机会周旋。

朝中其他臣子,本就习惯了看高太傅的脸色行事。见高太傅都没有开口反对,众人便也都心领神会,纷纷附和:“陛下圣明。”

朝堂上再无人作乱,赵祈满是畅快。

她又命褚晏妥善安排齐忠后事,让朝中官员看到她对忠臣的恩宠与厚待。

退朝后朱宝贞便带着赏赐去了齐府。

齐府门前,一片素白,风吹得齐府门前的白色招魂幡烈烈作响。

齐忠的发妻于氏,身着素缟麻衣,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带着齐家的一众老小,神色哀伤地候在门口,迎接前来宣旨赐赏的朱宝贞。

以前自家老爷身为刑部尚书,在朝堂上也是颇有威望。

可如今老爷骤然离世,不过短短半日,新人便已顶上了那个位子。

于氏心有悲戚,好在陛下的恩赏颇为丰厚,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官朱宝贞,又是老爷旧日的同僚,念及这些,于氏心中多少有了些慰藉。

于氏打量着朱宝贞,见她身姿挺拔,眉眼秀气透着一股子聪慧,越看越是欢喜。

她瞧着朱宝贞的年纪,再想想自家小儿子齐明善,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两人站在一起,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老身,实在是感念陛下对齐家的隆恩呐。”

于氏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而后热情地拉住朱宝贞的手,将她拉至齐明善跟前。

“这是老身的幼子明善,你们之前也见过面,想必还有些印象。老爷在世时就常说,你二人虽说一开始有些小摩擦,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对你的评价很高,知晓你是女子之身时,还特意与老身讲过,说你与明善十分匹配。”

于氏顿了顿,脸上堆满了殷切的笑容,“念在老爷在世时对你多有提拔照顾的份上,这门婚事,不如就由老身做主,为你俩定下,你看可好?”

朱宝贞听后,大为震惊。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氏竟会在此时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齐忠才刚去世,于氏作为一个老妇,为了维护齐家大房的地位,想为小儿子谋一门好亲事,倒也情有可原。

可她却拿以前齐忠对自己的照顾之情来挟恩求报,这让朱宝贞如何能接受?

若不是陛下为了让齐忠和高太傅相互制衡,朝堂之上多方势力得以平衡,仅凭齐明善之前对陛下出言不敬那番莽撞之举,齐家又怎能有如今这般丰厚的封赏?如今于氏这般行为,实在是让她感到气愤和不满。

自那次在宴会上被皇帝毫不留情地教训之后,齐明善虽收敛了不少往日的嚣张跋扈,可骨子里的浪荡习性却依旧难改,整日四处寻花问柳,沉醉在温柔乡中。此刻,听母亲于氏这般言语,他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

齐明善抬眼看向朱宝贞,只见她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一想到以后要与这样一位强势的女子朝夕相处,自己怕是再不能像从前那般逍遥自在,心中便涌起一阵抗拒。但经历过陛下的惩戒,他也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将那些反驳的话咽回肚子里。

于氏满心欢喜,丝毫没察觉到儿子的不情愿,见他没有出声反对,便一厢情愿地以为儿子也看中了朱宝贞。

她满脸笑意,再次看向朱宝贞,言辞愈发恳切:“朱大人,你年轻有为,才华出众,我家明善也是一表人才,你们二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实在是相配至极。老身身为一品诰命夫人,我家老爷又为国尽忠而亡,我若向陛下求个恩典,为你俩赐婚,想来陛下也会顾念这份情谊,应允此事的。”

齐明善一听母亲这话,是真要把朱宝贞娶进家门,再也按捺不住,急忙开口道:“母亲,您这是糊涂了!朱宝……朱大人如今官居高位,要是成了我的娘子,往后我还有什么自由可言?事事都得听她管束,我还不得憋闷死!”

于氏听闻,脸上的笑容未减,和声细语地哄劝道:“儿啊,你不懂,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有朱大人这般聪慧能干的女子照看你,为娘心里才能踏实。日后要是有一天去见了你爹,我也算有个交代,有颜面面对他了。”

齐明善见母亲这般言语,不好再违抗母亲的意思,只能妥协道:“娘,您身子骨硬朗着呢,说这些做什么。行吧,我娶还不行吗?”

于氏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欢喜:“这才对嘛,我就知道我儿最孝顺了。”

朱宝贞站在一旁,将这母子俩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又好气又觉得可笑。

怎么如此晦气的事情,自己竟遇上了两次!

于氏母子二人就这么在她面前自顾自地商量妥当了,全然不顾及她的想法,仿佛她只是一个任人挑选的物件。

若是于氏真穿着那一品诰命的服饰,大摇大摆地进宫去求陛下赐婚,且不说陛下会作何反应,单单是公主那边,若是知晓了此事,以公主那火爆的性子,必定会将齐府闹个天翻地覆。

想到公主,朱宝贞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朱宝贞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双唇紧闭,神色淡漠,对于于氏母子方才那番荒诞的言论,她连一个字都不屑回应。

“娘亲,你莫要在想着美事了。”

这时一阵清脆娇俏的女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齐明薇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朱大人可是陛下身旁的得力之臣,您想着让她下嫁到咱们齐府,先别说朱大人自己愿不愿意,就算朱大人点头答应了,陛下又怎么会同意呢?”

于氏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语气中带着几分斥责:“明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男婚女嫁,乃人之常情,陛下难道还能棒打鸳鸯,强行阻拦不成?”

齐明薇见母亲仍旧执迷不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朱宝贞,脸上满是歉意:“朱大人,您莫要在意。父亲突然离世,娘亲一时难以接受,情绪有些失控,才会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朱宝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在这乱糟糟的齐府,总算是还有一个头脑清醒、拎得清状况的人。

于氏听女儿这么说,心中虽满心不满,但齐明薇自小就是她的心头肉,向来聪慧过人,心思深沉,能说出这番话,必定是有她的道理。

朱宝贞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那些妾室子女们,一个个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里,不用多想,平日里定是被于氏欺压得厉害。

而齐家长子,在朝中为官多年,却毫无建树,庸庸碌碌。

整个齐家,也就眼前这个齐明薇还算明事理。

朱宝贞收敛思绪,恭敬地说道:“夫人,陛下追封齐大人谥号为‘文忠’,以彰其一生功绩与忠诚。至于陛下御赐的牌匾,礼部这两日便会派人送来。您若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定会如实传达给陛下。”

于氏一听这话,眼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连忙说道:“明善和明薇的婚事,一直是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我恳请陛下能念在齐忠为朝廷尽忠的份上,给我这两个孩子赐个好婚事,也算是了却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番心愿。”

朱宝贞闻言,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齐明薇,只见齐明薇一脸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朱宝贞应道:“此事,我定会转达给陛下。只是陛下对于婚事向来不喜欢强求他人。夫人若无其他事情,宝贞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朱宝贞微微欠身行礼,转身便大步离去,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齐府多停留。

“大人,还请慢走一步!”朱宝贞刚踏出齐府大门,身后便传来一道清脆急切的呼喊。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身望去,只见齐明薇正匆匆从府中追了出来。

“齐姑娘,有何要事?”

齐明薇跑到朱宝贞面前,微微喘着粗气,稍作平复后,说道:“朱大人,请您带我去见陛下!”

朱宝贞闻言,不禁轻笑出声,眼中却带着几分审视:“齐姑娘,你这想法倒是有趣。陛下日理万机,又岂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齐明薇抬眸,目光坦然地与朱宝贞对视,不慌不忙地说道:“父亲离世后,陛下赏赐财帛无数,又追封谥号,树立牌匾。如此厚待,足见对父亲的看重。然而,陛下却未赐予任何爵位,也未提及荫庇子嗣之事,这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了。方才大人询问母亲有何要求,明薇猜想,这或许是陛下有口谕在先,您来探探齐家的态度。”

朱宝贞心中暗自一惊,不禁在心底感叹:好一个聪慧敏锐的姑娘!

她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待我今日回禀陛下,明日再来告知你结果。”

齐明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大人明日还会到齐府吗?”

朱宝贞想到方才于氏那副模样,微微摇头回道:“我公务缠身,实在抽不出时间再来齐府。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派人前来,将陛下的意思原原本本传达给你。”

二人说完,朱宝贞转身便往刑部方向走去。齐明薇站在原地,目送着朱宝贞缓缓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朱宝贞的身影,才幽幽叹了口气,转身回府。

第96章

从齐府离开后的一路上,朱宝贞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暗中窥视着自己。

她浑身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拐进一家首饰店。

朱宝贞在鎏金错银的簪匣后窥见一角绯色裙裾。

红衣少女在石板路上左右张望着,神色急切又带着几分委屈。

此人正是赵禅。

朱宝贞看着赵禅那副模样,唤道:“禅儿。”

赵禅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看见朱宝贞的那一刻,却赌气般地将头扭到一边。

朱宝贞快步上前,拉住赵禅的手,那双手细腻柔软,却因羞恼而微微攥紧。

朱宝贞柔声问道:“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呀?”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宠溺。

“你和那女子因着何事笑得那么开心?”赵禅撅着嘴,语气里满是醋意。

朱宝贞抬起手,轻轻刮了刮赵禅的鼻尖,笑道:“小公主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随后,耐心解释道:“那是齐忠的小女儿,找我是商议去见陛下的事。”

朱宝贞在心底默默想着,要是让赵禅知道方才于氏想要把自己嫁给齐明善,这位醋坛子小公主怕不是真要气疯了。

“我不管,”赵禅一听这话,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来劲了,她紧紧抓住朱宝贞的手,十分霸道:“你以后不许对别的女子那么笑。”

朱宝贞故意逗她,“那男子呢?”话音刚落,腕上突然袭来温热刺痛。

朱宝贞抚着赵禅后颈轻笑:“殿下可知,前些日子陛下猛兽园刚来了头豹子?”她的指尖顺着脊骨滑至腰间,“那畜生发起狠来”薄唇故意贴近耳垂,“也是这般咬住猎物不松口。”

赵禅脸色一红,倏地松了口,却瞥见对方腕上新月似的牙印,又羞又恼地扯过锦帕包扎。

“殿下好狠的心啊。”朱宝贞嘴上这么说着,可语气里却是温柔宠溺。

“本宫不管,你是本宫的驸马,只能对着本宫笑。”赵禅仍旧不依不饶,一想到李年安曾对朱宝贞有过非分之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李年安竟然敢觊觎你,要不是皇姐将他关进牢内了,本宫非要把他拆骨扒皮不可。”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朱宝贞轻轻握住赵禅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就别说那些糟心的人了。”

“你是怎么从公主府出来的?”

赵禅眨了眨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母后把看守我的人都调走啦!她说我长大了,就算关得住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那些侍卫一撤走,我就马不停蹄地来寻你啦。”

朱宝贞听了这话,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太后向来不赞成她们二人在一起,怎么会突然轻易让赵禅出来与自己相见呢?

必定是暗中派人监视着她们二人。

一想到太后可能会想出各种法子来拆散她们,朱宝贞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可此刻,心爱的人就站在眼前,朱宝贞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她将赵禅微凉的手指拢进袖中,嘴角笑意渐浓,难得今日能相见,就该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永寿殿内,太后听闻女儿又去与朱宝贞会面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啪”的一声,手上的茶盏被重重摔在地上,瓷器瞬间四分五裂。

“这个朱宝贞,简直就是个祸害!”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憎恶,“竟把禅儿迷得晕头转向,这般不知廉耻,成何体统!”

稍作平复后,太后看向一旁跪地的侍卫,开口问道:“你说朱宝贞今日和齐家小女儿在一处,惹得禅儿不高兴了?”

侍卫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太后,确实如此。公主瞧见朱大人与齐家小女交谈甚欢,见到朱大人时发了好一通脾气。不过,朱大人三言两语就把公主哄得眉开眼笑,公主的气也就消了。”